《梅利重眸》 第1页 [现代情感] 《梅利重眸》作者:乔肆空空【完结+番外】 文案: 夏季的清晨没有往常的炎热,刚下过雨的空气夹杂着湿润竟有一丝丝的微冷。 她独自履行着彼此当年的约定,走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丢弃了以往的礼貌和矜持,注视着擦肩而过的行人。 她尽力放大着自己的感官代替着世界另一处的他欣赏着这个世界。 在她的瞳色里映出的是一幅湖泊一幅洞穴,一处神秘一处斑斓。 他从抽屉里摸出一本满是疮痍的相册,从中随意抽出一张。 摸着相片上的轮廓,他表情凝重又有些出神,令人不由得对照片背后的故事产生了好奇。 相片的左下角是一串日期,当时她对他讲过照片中的故事。 也就只有一次,他就决定再陪她集一本新的影集。 同样的地点,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男女主人公我们再走一次。 内容标籤: 因缘邂逅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殷魄,亓恩语 ┃ 配角:苏亭轩,陈雨薇,申梓煜,夏贝贝 ┃ 其它:瞳色,同病相怜,命运,缘分,错过 楔子 夏季的清晨没有往常的炎热,刚下过雨的空气夹杂着湿润竟有一丝丝的微冷。 她独自一人履行着彼此当年的约定,走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她丢弃了以往的礼貌和矜持,怕是错过什么一般,注视着擦肩而过的行人,每一处都是不一样的眼神,不一样的瞳色和那些令人嚮往的不一样的故事。她尽力放大着自己的感官代替着世界另一处的他欣赏着这个世界。 在她的瞳色里映出的是一幅湖泊一幅洞穴,一处神秘一处斑斓。 听着窗外的鸟鸣声,少年一把拉开了遮挡在面前的帘幕,阳光肆意的撒了进来,本就白皙的肤色被温柔的敷上一层“薄雾”。在暖流的光照下这个少年尤为动人,只不过他永远来不及欣赏自己的一切,却又被眼前的黑暗所吞噬。 迎面打过的亮光,他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小心翼翼的触了触被照射的不再那么冰冷的玻璃窗面,深深地嘆了口气,压低着声调对身边的人道了一句“她应该到了吧”心中的另一个声音也应声道“本该我们一起的。”身旁的朋友抚了抚他的肩膀跟他讲述着她发过来的动态和照片。每张图片都留了一个位子,就像这本就是两个人的旅行。不会因为身体上的缺席而变得空荡和伤感。 他的手伸向了床边的柜子,吃力的从摆放的井然有序的书本中摸出一本满是疮痍的相册,破旧的稜角,还有几页已经不那么乖巧的脱离了本体。给人有种一定要轻拿轻放的提醒。不错,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亦或许只是被主人反覆的观赏才变得陈旧。 他从厚厚的影集中随意抽出一张。摸着相片上的轮廓就像图中的景象真真切切的出现在眼前,他表情凝重又有些出神,令人不由得对照片背后的故事产生了好奇。相片的左下角是一串日期,当时她对他讲过照片中的故事。也就只有一次,他就决定再陪她集一本新的影集。 同样的地点,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男女主人公我们再走一次。 他翻弄着影集回想着过去,假如他们刚刚相遇,假如他跟随当时自己的内心活动,一切的美好会不会更早的发生。可现实不会给人任何一丝的怜悯,它能做到的只能是一定程度下的绝对公平。 2015年的夏天她又是独自一个人,可终究宁静被那交织的人生所打破,有种默契叫做同病相怜,他就是另一个角落的她,这是他们对彼此的认同。 时间久了,习惯就变成了相惜。就像这深深的湖泊被荡起层层涟漪,本是深邃黑暗不见底,回头望去已是清澈沉湎不能起。相册里的几幅照片,她是翻了几遍又几遍,听说那是爸爸年轻时追求妈妈而拍摄的,那是一幅湖泊也是一幅洞穴,它有个神秘而又漂亮的名字---梅利萨尼洞(melissani cave). 清明时节 ,阴雨绵绵,断魂,微雨纷纷……这些词似乎从未在这个十六岁女孩的世界里出现过,也许是彼此间的刻意避讳,也许是早已流干了本似湖水一般的眼泪。五年之际,仲暮之间又是一处清明. “我明天早起要回趟老家,差不多要待三、四天,你照顾好自己啊,我把零用钱给你放到门口小盒子里了”鞋柜一旁的柜上有只多啦a梦形的蓝色铁盒子被塞进了100块红钞。 “还有,在家好好学习,恩?”。姑姑像往常一样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对恩语说,手工做的围裙在身上耷拉着,身后的系带松松垮垮的。 正面绣着几个大字‘燕儿快餐’,每处细节都能体现出主人的心灵手巧。 灰暗的卧室里恩语低着头急忙的写着作业,课本上被不同颜色的笔画的圈圈点点的。她总是思考的入神,忘记渐渐黑透的天,和难以辨别字迹的微弱光亮。却想不起伸手去开一下那盏有些年头低探着脑袋的老式檯灯。 她紧紧的盯着笔记本,微微扬起下巴朝着厨房的方向应了句:“恩,知道啦。姑姑,路上注意安全。” 随后厨房里淅淅沥沥的流水声盖过了原本的片刻安静,恩语还是目不转睛的一目十行,眉头紧锁,争分夺秒的啃着那本文言文,嘴里还不时重复的念着红色标註的关键词。 第2页 每到清明姑姑都会回老家扫墓,年复一年,无一例外,说是给爷爷奶奶,其实是回去看看恩语的爸爸,那个对恩语来说是一切的人。 过早的成熟给了这个女孩平常孩子少有的懂事和淡定。恩语从来也不多过问什么,她早就明白,有些话只有藏在心底才可以缓解他人的伤痛。 所以,她从来不多说,只是日常的平淡交流就可以读懂彼此间的想法。 这样的家庭,让恩语很小就有了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成熟,和那种心如止水。 在她看来稳稳定定的幸福,踏踏实实的努力,平平淡淡的追梦是她在现阶段认为最满足的状态。 可静止偏偏是相对的,相对于那倏忽之间的遇见,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的他,却改变了她的一切。到目前为止她还是按部就班的完成着日常计划,从没想过他也将会出现在自己的未来规划中。 且,是浓墨重彩的狠狠一笔。 每每做完作业、完成计划,她才拥有自己给予自己的片刻奖励。没有任何负担的做点自己喜欢的事,但忙惯了的日常突然闲下来,却也会不知道该些干什么。 看着窗外对面的霓虹灯,竟有些出神,一声鸣笛将她拉回现实。像穿梭在黑不见底的森林里,突然被某种力量拉出重围。 回过神她深深地嘆了口气,椅子向后撤了半步,俯下身子下巴顶在僵硬的木制桌上,大大的眼睛灵动的在桌面的书本上来回游走,最终落在了写字檯最左位置的影集上 。 翻开影集望着那张照片,深深地把它望穿,耳边传来大雨的滂沱音和撕心裂肺的的呼叫声"亓队!亓队,快,救护车!"这是恩语对爸爸最后的记忆。 像别的孩子一样,在恩语的理解中“爸爸”这个词不仅仅是一个称呼它更像是一类形容词的整合上天入地、无所不能、锄强扶弱、满满的正义……除了不会飞,他就是稳稳妥妥‘superman’. 恩语爸爸是当地小有名气的警察,是个土生土长的**人。为人正直,三观端正,‘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让人毫不夸张的感觉就是在描写他。不管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大事,还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能帮,亓爸绝不含糊。 为此,街坊邻居都亲切的称他“亓队。” 对于这个称呼有些官方又不失亲切,亓爸很是喜欢的,甚至是有些得意。 亓爸从小就对物理学有着着迷一般的兴趣,小时候家里穷上不起学,后来在亲戚的介绍和资助下念完警校回到老家,仅有三十平方公里的小镇上当了一名警察。 平时在生活中,亓爸也一直在动手做一些物理模型。能用的,和华而不实的都有,好看些的主要用来讨恩语的欢心。看着每次女儿惊讶的表情,自己也总会感到心满意足的欣慰。 在恩语小学毕业那年的生日,亓爸就给恩语做了一个声音模拟器。虽然样子不是多么可爱,恩语还是很喜欢,不让除爸爸以外的任何人把弄,甚至观赏都不行。 因为在她的世界里,这个插满五颜六色电线的人形声音模拟器(不管谁在朝它说话,它都能发出爸爸的音色)让恩语感觉这就是一个翻版的爸爸,像玩具总动员一样,里面也会有爸爸的位子。 真的很酷的样子! 亓爸总是出外勤,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虽然懂事的女儿嘴上不说,可他却非常自责。感觉自己对恩语缺少关爱,便制作了这个来陪恩语。 有了它的存在,不管走到哪里,就像有任意门一样,爸爸都会永远出现在她身边。陪着她,不那么害怕。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 外面的雨声渐渐没有了力气,直到销声匿迹。若不是玻璃上残留下的水痕,就好似它从未出现过。 "恩语啊!别写了,明天又不上课。明天再写,啊?天不早了,赶紧收拾收拾睡觉吧……"恩语看着床头上的闹钟,分针划过最高点,时间过得真快又凌晨了。 恩语合上影集,整整齐齐的收拾好课本,归好类。抬了抬有些麻木的肩膀,朝外面喊句“哦!知道啦!” 缺失的爱(上) 合上课本是高三的物理选修,今年才刚上高二的恩语早就把高中物理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在别人看来学物理是为了答卷,而在恩语看来那是使命是支撑自己勇敢的信念。 盖上动漫人物头像的笔盖,恩语望了望楼下的街道:熙熙攘攘的灯光,三三两两的行人…… 视线转而转向便利店,街尾的便利店还没有打烊,淡绿色的招牌此刻格外的显醒目。 看着绿色柔和的淡光,摸了摸自己不能再扁的肚子。恩语从门口的蓝胖子里拿了姑姑留给她的钱,下楼去买吃的。 在吃这一方面,恩语从不挑剔,只要能饱吃什么也就不那么计较了。 踏进便利店,她就径直朝着便利快餐区走去。 踏着贾斯汀.比伯的《as long as you love me》的背景音乐,倒是甚得恩语的心,如果不是天色太晚,她就想这样一直听着……一直…… 从便利店出来买了很多泡面和面包应该够这几天吃了,自己一个人不想做饭,因为对她来说做饭的确很麻烦。 恩语提熘着塑胶袋来回的晃着,慢慢悠悠的往家的方向走着。 这是恩语忙碌一天来仅有的完全属于自己的小惬意。 第3页 踏着路灯,随着灯光,一路上追赶着自己的影子…… 小时候姑姑告诉她不要踩影子,那样会长不高的。但现在恩语的愿望就是不要再长高了,因为这样才不会改变她与爸爸之间的相对高度,和……和距离。 她不想有一天看到爸爸站在自己面前也认不出自己的样子。 尽管这一幕在也不会发生了…… 看着越拉越长的影子,在店的街道转弯口。摇摇欲坠的路灯上了年头,更不用渴望它还会发什么光。 恩语恍恍惚惚看到有人晕坐在地上。大脑瞬时有些短路,犹豫着该继续往前还是转身就跑…… 绕道而行应该是最明智的选择了吧! 对于黑暗的街道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来说。“一个女生晚上怪害怕的”这是当时恩语的内心活动。 但……实在没有别的路可绕,要绕好远……绕过工业路也就天亮了吧。 壮了壮胆“我可以的!”有种视死如归的架势。把手中的塑胶袋系成死扣,准备有什么不测时当“流星锤”。(哈哈,并没什么卵用,掩耳盗铃般的安慰) 恩语握紧拳头心一沉朝那个人走了过去…… 胆战心惊过后才发现是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学生,男的。“也对,哪家女孩会这么晚出来闲逛到处安窝、扎圈!”恩语对自己说。 走近,满满的酒味逼散而来。 在恩语的世界里作为学生是不能碰酒的,不是因为年龄,而是饮酒会影响反应和智商。除非有刀架脖子,她绝对不会沾一滴酒! 她在想他会不会是个混混,但不管怎么样身上的稚气是怎么也摆脱不了的。 恩语鼓起勇气主动开了口:“喂,你没事吧,醒醒啊,大晚上的在外面这样很危险。” 男孩像带了个玻璃罩一样,隔绝了所有声音,放缓了所有动作,只是被手支撑的头在轻晃着。 恩语看其没什么反应就晃了晃他:“喂,醒醒啊,你家在哪啊?” 男孩换了换重心,头瞥向了另一边,在他胸前露出了一个小牌牌。 ‘高新六中’ “高新六中的校徽!”恩语像脑残粉一样,压制不住心中的躁动。 “高新六中的应该不会太坏吧!我是不是应该帮帮他?!我没有地域崇拜!我只是微微的有一点羡慕,只有一点点。恩恩,就是一点点……”恩语智商急速下线,蹩脚的安慰着自己连自己都无法信服的理由。 一遍自言自语着,一遍在他身上摸索着…… 看看有没有手机,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会谨遵老师教诲不带手机的那种人。 什么也没有!居然什么也没有!我怎么联繫你的家人!我…… 穷的还不如自己! …… 恩语无奈只好想办法把他弄醒。 可不管恩语怎么问,男孩都像半醒般微睁着眼睛,不说一句话。 “怎么办?”这个声音在恩语心里焦急的回荡。 只好这样了,恩语猛地一推“醒醒!” 只见男孩抬起了头,面部狰狞的朝恩语喊着“你tm有病吧!有多远滚多远!” “……” 恩语顿时被惊雷一震,瞬时哑口无声。嘆了口气,道:“明明是个学生还喝这么多酒。” 恰巧,在男孩听来,这就是他爸爸的语气。用这种语气的管教,回想着爸爸对妈妈的冷淡,和冷清到窒息的家。 男孩失控了!:“是,对,我就是这样,我就是一个没妈养的孩子,行吗?” 恩语被男孩突然的□□感到一头雾水加莫名其妙,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也是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 说着男孩用手颤颤巍巍的撑起自己的身体,准备离开。 可人在伤心的情况下喝醉,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都是最失控的,重心一倾……恩语扶住了他,没别的意思。 只是觉得她遇到了一个跟自己同病相怜的人,和他胸前别着的“高新六中”的校徽。 这是恩语梦寐以求的学校,一所超高水准的高级中学和一流的教学团队,以及惊人的师资力量……这所学校的学生肯定不会是什么坏人,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至少现在他们一样可怜!都是没妈的孩子。 恩语把他扶回了快餐店,让他睡在了自己的床上,而自己在写字檯上趴了一晚。 她很好奇,他经历了什么?跟自己一样吗?有一个讨厌的不负责任的妈妈?是不是他也像自己一样想过自己是一个多余的意外? 不间断的好奇伴随了整整一夜,恩语彻夜未眠,也许有个陌生人在自己家里,换做谁也会失眠吧。 这种精神高度紧绷持续到天快亮,恩语才稍稍眯了一会儿…… 太阳的光束穿过帘子的缝隙照射在恩语的脸上…… 她揉了揉模糊的眼睛,无力的眼睛猛地一睁,眼睑的厚重感使恩语本就漂亮的双眼皮更加的立体动人。 甩了甩被自己枕麻的胳膊,才想起为何自己如此高难度又长时间的睡姿。 回头一看…… 少年的脸部轮廓被清早的光线映射的更加分明。 第4页 昨天没仔细看,高高的鼻樑,英气逼人的眉毛,熟睡的安逸捎带着一丝温柔,可回想起他昨晚的满口脏话和拒人以千里之外。便就打破了这所有幻想。 也许“没妈养的孩子”都有一种天生会保护自己的能力吧! 虽然我们都是一种硬气。不同的是,他是癫狂的硬气而我是坚韧的硬气。 “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喽!”恩语用自我嘲笑的口吻自我安慰着。 提起写字檯上的购物袋朝厨房走去,不出意外又是煮泡面。 煮的总比泡的好吃,虽然料都是一样的。但对于恩语这种四肢简单头脑发达的人来说,这就是在料理大餐了。 也许是被香味唤醒,也许是被酒后的头疼催醒,少年睁开沉重的眼皮疑惑的打量着周围。难道酒还没醒?但头确实疼啊!少年晃了晃脑袋,整理好衬衣,穿上球鞋,寻着香味走去。 刚刚端过泡面的恩语正好跟他打了个照面,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真是好不尴尬! 恩语看着头发凌乱的有点可爱的他:“那个,饿了吗?吃点吧!” 是因为得到了陌生人的关心吗?少年着实不自在,又紧张到用话语来掩饰自己的不安“不用!”说完少年闪躲着恩语的目光,三步化作一步朝门口走去。 等恩语缓过来,他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中…… 恩语唆着碗里的泡面一边吐槽着:“真没有礼貌,连句谢谢都没有。哎,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呗。谁叫我们都没妈呢,就当是救济无助儿童了。” 缺失的爱(下) 微掩着的门,光从细缝里挤了出来脚步缓缓堵住了空隙不想却被什么狠狠的踹开…… 殷魄醉醺醺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外套在左肩上耷拉着踉踉跄跄的跟着主人的身体晃来晃去。 “你还知道回来!你看看几点了?你又喝酒了?你那里像个学生的样子!啊?!”殷爸坐在客厅中间的沙发上,直直的望着殷魄,可气又无奈,打不得骂不得。 殷魄什么也没说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接着他那踉跄的步伐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殷爸黑着脸,恨铁不成钢的火气压制不住的冒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向前,拽着殷魄的胳膊:“你怎么回事,我跟你说话呢!” 殷魄不耐烦的推开殷爸的手“你管得着吗,别烦我,管好你自己吧。” 一巴掌朝殷魄当面迎来,力道不可想像的大,殷爸的手被震慑的发麻。可殷魄却极其镇静,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亦或许是心痛的麻痹,他已经感觉不到躯体上的不适感。 跟殷魄一样镇静的还有这极其安静的空气,像静止一般,血液都不再流淌,安静到他们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殷爸从这不安的安静中抽离出来后悔的语气婉转了许多:“我……那个……” 殷魄低着头冷笑,他缓缓抬用他深邃的眼神望着殷爸“那个?哼,那个什么?怎么啊,想说我又给你丢人了?那以后你们吃饭别带我呀,我对你们俩那种眉来眼去的风情真心不感兴趣。对了,别再说想找个人照顾我,我还真不需要!我就是一个没妈养的孩子,一直都是!永远都是!怎么也改变不了,我不希望任何人来打破这种感觉……” 殷魄晃了晃自己麻木的脑袋,扶着楼梯慢慢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殷爸没有再拦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在他心里明白,他欠他的,还不起。但他心底对他的爱,他怎么就感觉不到呢? 殷魄除了睡觉几乎不会出现在家里,因为他讨厌家的气息,那种家的安静与空旷。 恰好,清明假期他又可以理所当然的“为所欲为”夜不归宿,不用再找任何藉口。 依旧是老地方,依旧是老位置,喝着同样的酒,说着同样的话,望着同样的灯光,等着同样的不归人。 殷魄跟随着自己的心如约而至的来到了这个生意惨澹唯靠殷魄常顾才能勉强维持下去的小酒吧。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小小封闭的黑暗空间可以让他有久违的安全感。 在外人看来殷魄不像是学生,更像是一个混混,那种自甘堕落,故意伤害自己的“成年人”。 也许他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警示自己的父亲,伤害自己的朋友,驱赶自己本就孤独的心。好在旁观者心里留下一个潇洒的印象。 其实大可不必,紧紧是他的外貌就可以让别人静观一阵了,又何必这样麻烦,但谁说不是呢?!各有各的烦恼和那不堪一击的致命伤。让他只能这样去伤害那可怜又残缺的资本。 “嘿!酒!”吧檯的小哥愣愣的看着殷魄,试探着:“魄哥,咱别喝了呗。你看你,这都喝走了几波了,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家?咱……改天再喝?” 不为所动的殷魄耍着酒瓶邪邪的微笑让人不寒而慄,眼神充斥着谁拦着我,我就让谁转的跟这酒瓶一样疯狂。 “你逗我呢?!我一来就生意好了?还轮上波了?” 小哥看了看,沉了沉便什么也没说乖乖的拿了一瓶伏特加放在了殷魄面前。 小哥眼看也拦不住索性就不管了,反正也管不了。转身去收拾上一位客人留下的酒杯。 刚收拾完,他一回头却猛然发现殷魄不见了,手机也没拿。出门去追却不见人影,店又离不开人。 第5页 想起殷魄进店前对小艾说的话小哥直后悔:这么晚了也不见有人,小艾,你先回去吧。今天就这几个人,我自己来吧,你不是还要考教师资格证吗? …… 看着眼前的手机只好先收着,随手放在了吧檯的抽屉洞里。 殷魄一手拿着酒瓶一手甩着外套,嘴里还唱着跑的让人都辨别不出来的《流浪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骂脏话。 身体歪歪斜斜的,路人看到他都躲着他走,生怕碰到他或扫到他,被讹! 看吧,原本的善良都被那些影帝影后给抖擞没了,也不怪人们遇到什么事都绕道而行。少管闲事,明哲保身。学好历史好在可以让我们少走些弯路。 但,总有些人喜欢那十八盘!嗯,什么也管管,就像……好吧,恩语可是自带光环的妹子,善良旨在问心无愧,管它保不保身。 殷魄拖着他那不听使唤的身体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走了不下七八遍,他没走烦,路边的花花草草也都不高兴了,毕竟没什么生物会喜欢醉酒的味道。除了生物链顶端的我们,和那些浸泡在伤感里不能自拔的寄生虫。 殷魄喜欢黑暗的地方,他自认为那种黑暗可以给自己带来安全感,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眼睛会因强光照射而带来的不适,就像这家他常来的酒吧。 谜一样的路,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走累了,索性直接靠在了拐角的墙边,抬头望着熙熙攘攘的星空,头顶顺势顶着墙面,喉咙里还充斥着哪些麻痹自己的液体,喉结的轮廓随着吞咽的动作而清晰可见,身体随着墙面的弧度缓缓地坐了下去。 一条腿平放,另一条腿曲在胸前,手臂垫靠在曲起的那条腿上,酒瓶在手上来回的甩荡着,左肩上的黑色外套有一半扫在了地上,和地上的黑影连为一体。 夜太黑,分不清自己是谁又身在何方,更不用说哪儿还有什么方向。 一句“喂,你没事吧,醒醒啊……”在黑暗中点亮了一颗星,但他却没有再呼唤光明的勇气。 他隔绝着所有声音,放缓了所有动作,只是被手背支撑的头在轻晃着。 不知后面对方说了些什么,也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只记得一种熟悉的感觉和一种微弱的力量支撑着自己走向了温暖又不刺眼的光明。 怎么是你! 天渐渐黑了,还是那间卧室,还是那昏暗又模糊的灯光投射的光影。 恩语合上课本打开桌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牛皮笔记本。 “做事先做人,做人先稳心。”翻开第一页有几行字先进入眼帘。 虽然对于现在的恩语来说可能还不能有深刻的体会,但她却无时无刻的按着爸爸的要求走,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旨在问心无愧,知足尽力! 就像爸爸以前说的那样,一定做一个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人。 有段声音一直在恩语的耳畔回旋,伴随了她六年(从小学五年级开始)的日日夜夜“我一定会考上清华的,我一定会完成爸爸的梦想!”恩语豪言壮语的仰着头对爸爸说。 “好宝贝,答应爸爸的事一定要做到呦,不管要经历多少困难,好不好?拉勾!”爸爸眉开眼笑,舒展着一天下来因劳累而紧皱的眉头,用手轻轻地勾着恩语的鼻子。 “好,爸爸,我一定会的,只要你每次都陪我过生日,我就一定会考上清华!” “好,爸爸尽力,尽全力!” “那恩语也尽全力!”哈哈哈哈…… 那时,在恩语眼里以为全世界就只有清华这一个学校,搞定它是必须,没有太多的殚精竭虑。 还在回忆中沉溺,姑姑端着削好的苹果放在了恩语的书桌上“恩语啊,过几天就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跟老师和同学们道个别,我们去高新六中报导,我已经给你办好转学手续了。” 恩语停下笔,抬起头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一排整齐的牙齿毫无掩饰的暴露了她的想法,随即咬了咬嘴唇:“高新六中?!真的吗?!……可是,那里的费用超级贵,我……”刚刚还一脸期待和喜悦瞬间被划过大脑皮层的担忧掩埋的不漏痕迹。 姑姑欣慰的帮恩语宽了宽心,摸着她的的头“傻孩子,贵是有原因的,你知道吗?这个学校考上名校的利率是最高的,去年就有*个清华北大的” 恩语皱了皱眉,舔了舔干的发白的嘴唇“可是……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学习这种东西还是要靠自己!”(就问你违不违心,承认会死吗?纠结的人生:会!) 姑姑撩了撩恩语额前凌乱的头发,语重心长的说:“没什么可是的,不管多少钱,姑姑都会想办法,没问题!你只管去好好学习,追求你想要的,别到了姑姑这个年纪再后悔,到时候什么都晚了。” 恩语低下了头什么也没说,翻开了课堂笔记,写着有点扭曲的数学公式,那一刻她竟想不起自己在写什么。在梦想的诱惑和姑姑的辛苦面前她选择了沉默。 而在当下能让恩语心安的事就是好好学习,拼命学习,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恐惧和惧怕压得喘不过气来。 上课铃响了,恩语呆呆的站在高二(2)班的门口,望着姑姑渐行渐远的背影。 “今天我们班里会迎来一位新同学。我们是一个大家庭,能聚在一起就是一种缘分,以后希望你们能互帮互助。好,你进来吧。”班里的人都特别期待的看向门口。 第6页 恩语缓缓的走了进来…… “大家好,我是亓恩语很高兴能来到这里。谢谢。”恩语站在高高的讲台上往台下寻望着。看着的新同学们,恩语紧张到脸盲。感觉台下的都长得一个样,除了能勉强分清性别,当然有个别的她也分不太清。 “好,亓恩语,你坐到苏亭轩旁边吧,他是班长,不懂得或者是别的都可以问他。” 这是班级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是新来的同学都会先和班长同桌,以更好的调整、更快的适应新环境。而恩语是近一年多来第一个转学到这个班的女生,上一个还是一个连跳两级的小男孩。 恩语看着老师手指的方向点了点头:“恩,谢谢老师” 她径直的走向了亭轩,但刚迈下讲台的第一步,她却发现自己的空位后面是“他”!那个没有过多接触,却在自己家住过的人。而此时殷魄也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恩语慌忙的闪躲着眼神低下了头,静静的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你好,我是苏亭轩,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问我。”恩语看向这个早就听班主任提及并大加称赞的同桌,白白净净的五官,软软的发质垂在亮的发光的眼睛旁。 恩语直视着苏亭轩的眼睛,竟看得出神。不是没见过世面,只是她却是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过电视中才会显露的颜值。并且还是这样平易近人,让她放缓了刚刚进门的紧张感。这是她自从知道自己要转学后到现在第一次感觉到短暂的心安。 苏亭轩吃惊的看着失神的恩语瞪了瞪眼睛,笑了笑。 看到苏亭轩的表情她一下缓过神才意识到自己的刚刚有多没礼貌,尬尬的笑了一下:“好,谢谢。” “没事,应该的。”亭轩回过头看着老师在黑板上写的方程式。 恩语长吁了一口气,心底却非常感谢苏亭轩,虽然只是几句对话,但至少让她在一个新环境中不那么害怕。 “好,接下来是这节课最重要的方程式,大家记录在课堂笔记本上,下一节课默写!”全班都在专心的记着笔记,而唯独殷魄在直直的看着恩语,他也许在想:世界怎么这么小,怎么会这么巧--转来的刚好是她! 而出神的不仅仅是殷魄,还有坐在殷魄斜后方的陈雨薇。 正望着苏亭轩,像是在宣告主权,监督着两人所有的动作和言语。生怕自己会错过任何微小的细节,和自以为可以看透对方内心独白的第六感。 这节课註定漫长,黑板上跳动的字符揪着两人同频率的心。 下课铃依旧那么准时的光顾,新环境的新同学们不会因为有任何微小的新变化而变得安静些,只有小心翼翼步步惊心的恩语低着头一言不发,用自己的倔强隔绝着世界以外的不安。 “你就是亓恩语啊!我听说过你!” 恩语怔怔的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用表情完美的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敢相信。 她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明显不像是同龄人的小男孩。 白白的皮肤就像刚睡醒的“宠物”看起来就软软的,让人有玩弄的冲动。 还有那和他纤小的身材格格不入的松松垮垮的白色卫衣,衬得他的脸色更加惨白,胸前还印着深蓝色的&ldquoter”字样。 往下看去,细长的裤腿一条被捲起,一条铺平。满满的嘻哈范儿,更不用提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大大的红色sony耳机。 快速掠过这个火星一般的存在,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单单的眼皮睫毛倒是很长,一笑漏出两颗小虎牙,也是挺可爱的。 恩语看着他,跟他同步的尴尬的笑了笑。 “我?我们……我们认识?” “恩?!刚刚认识,你不是做过自我介绍了吗?”小男孩理所当然的闪着他的脑回路,向恩语身后的殷魄挑了一眼。 殷魄没搭腔也没理他,只是轻视的撇了撇眼,视线转向了手中转动的钢笔。 “……” “我是不是老了?我们一定有代沟!要不然就是我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恩语吞咽着口水在心里自我调侃。 小男孩在恩语面前晃了晃他那躲在袖子里漏出一半的手。 “餵!你好,我叫申梓煜。申公豹的申,梓煜嘛,恩……就是梓煜!”小男孩瞪着眼等待着恩语做出什么表态。 “申公豹?!妈呀,这么小也看过封神榜?!我以为只有我这种……(老阿姨……)……才会……”恩语在心底牢骚着。 表情微转“哦哦,我以为是顺丰的申。” “差不多。”申梓煜用着他火星的脑回路回答着火星上才有的问题。 恩语刚刚转来,却不巧正好碰上班主任家出现变故,近几天的数学课都由三四班的任老师代劳。 任老师是学校里出了名的严苛,向来都是对待男女一视同仁。但提早看过恩语成绩的他也想着下马威也是多余的。便上课时也就只是稍稍提了句好好学习,这类婉转的字眼以示“警示”,自然和对待当年转来的梓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时只是在办公室办理手续,就让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后怕到胆战心寒。可到如今,神经大条的梓煜也只顾修剪着过几日比赛要用的伴奏完全顾不上这位老气书生的差别对待。更不用提课上老师对知识点的“恰恰而谈”。 第7页 “好!剩下的二十分钟我来讲讲上节课董老师遗留下来的随堂难点测试题,如果这些题你们都可以掌握,那这一章的内容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只见任老师环顾了一下四周,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就好像这些题只要他自己弄懂,所有的学生也就懂了。可事实证明,老师永远也不会体会我们这种看着每道题都很亲切,但题却对我们爱搭不理的感受。 “还是按我的规矩,一个人回答一个问题并作出解析。如有不会的老师再详答。”作为数学课代表的殷魄将已经用红笔审阅好的随堂测验试题分发到每个人各自的手中。 静等着任老师的解释订正。 “来,选择题第一个,从靠窗开始,孟晓琳!” “选a,这是一个反比例函数,当k>0时,图像应该是……” 孟晓琳慢条斯理的讲着…… 任舒延点着头听着……这是他表示赞赏的一种方式,从不用口头表达而是落实到动作。 “好!不错,孟晓琳给我们开了个好头,来下一个!” (真的,在这种情况下谁不会谁紧张,我也是紧张了十几年了,直到现在别人一叫我的大名,我还条件反射似的紧张。笑skr人……) “a,……” “a,……” “……” …… “好,结果都是正确的!一到五题都选a,这就要考验你们的意志是不是坚定了,有些同学是不是想着老师出题不可能答案连着相同,就都改错了?!我们偏偏就是这样“北鼻”!” 接着台下嘘声一片,一切的敢怒不敢言全部转换成象声词直抒着胸臆,满心着脏话。 坐在门口一侧的梓煜看着这悠哉的答题节奏,想着这节课怎么也不会轮到他们这边。索性更加胆大妄为些,整个头都钻到了桌洞里面,就像里面可以孵出花来!动作也是夸张到要死…… “王子旭,第六题。”名字转换了次序,果真老师永远不会按常理出牌。 唉,三十几年的盐可不是白吃的! 只是可怜了梓煜还在奋发图强的顺着他的音轨,调着他的情调。 有时真的怀疑,老师是真的看到了不故意揭穿还是碰巧,碰巧老师提问的正好是在自己出神的情况下的,并且不会的题。 恩恩,机率大到自己也有些怀疑,前几天刚学的概率部分在此刻瞬间崩盘!稀里哗啦的,粉末也没留下…… “第六题,选b……” “第七题,选b……” “恩恩,好,第六、七题都选b,还有不明白的同学吗?” 教室一片寂静…… “没有吱声的那我就当同学们都明白了!” “好,来,下一题!” 没人吱声…… “下一题!” 依旧没人吱声…… 教室的异常安静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往梓煜的身上牵,因为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下一个!” “梓煜! 申梓煜……申梓煜……” 全班都在用刻意压低的喊叫声呼唤他,可人家貌似并不领情,始终无动于衷…… 直到一声低沉的呵斥声,他才像军训事时受训的士兵“慷慨激昂”的答了句“到!!” “申梓煜!第八题!” “哦哦,选b……” 梓煜倒是一脸理所当然,再看看同学们的表情倒是惊恐万分五彩斑斓呀。 最浓墨重彩的还是任老师的表情,张牙舞爪是个好的形容词! “什么选b!这么大个空你选b!” “……” “那选d?”申梓煜一脸人畜无害的瞅着任老师,两人鲜明的表情着实滑稽。 “申梓煜!不要以为艺术生的分低,我就会放低对你的要求 !下节课你站着听!” “这个空,填“奇函数”!好,下课!” “……” …… …… 一下课,殷魄走到梓煜跟前把早上阿姨做的早饭放在了他的桌子上,顺手把插在他头上的耳机撸了下来。 “又干嘛呢!现在倒不去蹭饭了,成每天给你带了!这么简单的题都答不上来,我的包子是餵狗了吗?!” “殷魄!你打扰到我的灵感迸发了!”梓煜从桌洞里抬起了他那炸了窝的头,眉头紧锁,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呵~呵!”殷魄刚想转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任老师走了进来。 “我去!还来!殷大哥,救命啊!”梓煜拽着殷魄的校服衣角恨不得躲在他的怀里。 “下两节课暂停,全体师生到103阶梯教室开会!”任老师带完话便匆匆离开了教室忙着光顾下一个班。 “哎呀妈~幸福来得有点突然呀!” 此刻是梓煜色眯眯的眉开眼笑…… 高新六中的103教室是学校最大的阶梯教室,承载着历年来年级大会的重担。 虽地位厚重但位置却相对有些隐蔽,坐落在整个教学楼一层的阴面,只有每次有大会举办才会出现久违的灯光,但虽然未曾常常有人光顾,室内却一直一尘不染,里面的装饰从未有失格调。 第8页 按照个子高低顺序的排列,殷魄和亭轩坐在了整个班级的最后。 由于梓煜迟到,他们三个加上外班的同学坐在了2班的最后一行,又由于殷魄和亭轩之间不可抗的原因,梓煜夹在了他们两个中间。 不管是不是自愿的,反正没得选! 其实这次会议是为本届高三的学生举办的动员大会,集全校师生的祝福,愿高三学子都能踏入心仪的大学。 各级主任都发表了自己酝酿了很久的鸡汤和誓词,尤其是高三的王主任满脸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开开心心的学习不好吗?努力过了,跑也不跑掉!何必像念经一样自我催眠和麻痹。 要心大一点,就像下面这几个“大神”! 高考这个词好像离他们还很遥远一样,跟高三的学长学姐完全是两个表情。教室里的年级走廊就是楚河汉界的分界线。更不用说他们不同样式的校服,我自认为还是我们这一级的好看些。 梓煜听着演讲,昏头昏脑的样子。不敢想像接下来还有学生代表,老师代表,刘主任,王主任,三个副校长,正校长的演讲和致辞。 “天哪!我还是回教室上数学吧!” 撸了撸袖子,打了个哈欠,没有音乐的世界真的很难熬。 “明年就是我们了,你们紧张吗?害怕吗?” 并没人吱声! 梓煜真的永远满满的综艺感,即使他在很努力干某件事,也会让人感觉是在故意搞笑。 而此刻他并没有想闭嘴,因为在他两侧是两座冰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尽力找着话题,甚至不惜出卖了自己当年那段真挚的情感! 梓煜左右看看,突然发声 “我有一个小学同学,我幼儿园的时候暗恋过她。” 亭轩在一旁有些尴尬并未搭腔。 殷魄余光扫了扫左侧的梓煜满脸的嫌弃。 “这又是从哪里听的段子?” 梓煜猛地回头看着殷魄“你听过?” …… ……反应过神…… …… “什么段子! 就算听过那也是巧合!我说的是真的!” …… 亭轩在一旁继续听不懂的样子……并未搭腔! …… 殷魄服气,瞬间有些妥协。 “哈,你还有这么段黑历史呢!” 梓煜往后靠了靠,音调突然升高。 “什么黑历史,那是一段真挚的情感!”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后上台演讲的是忙的难得见上一面的亭轩妈妈也就是传说中的荣校长。 身穿长长的藏蓝色风衣有些像板正的西装又不失温和,满满的气质。 即使好久不见也丝毫没能引起两人的兴趣。 空气中充斥着荣瑾校长字正腔圆的演讲声…… 两人见亭轩和周围的人鼓掌,他们两个也敷衍似的合了合手…… “还真挚的感情?小狗小猫的懂什么!” “人家属蛇!哼!吓不吓人!” “神经病!” 心有灵犀的陌生人 “下课!” 教室里瞬间嘈杂起来,不夸张有点像清早汇聚了各路\"神圣\"的菜市场。 恩语望了望周遭起身去了厕所,殷魄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她。他的眼睛总是像深不见底的湖泊一样,深邃又神秘。好像有过什么故事,让人充满好奇,却又想敬而远之,怕深陷进去的危险。 恩语也一样,总是感觉殷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总是对别人好意的关心有所误解,认为别人的这种自然流露是一种虚伪的假装。 亦也许他只是缺乏安全感,才会把自己伪装起来,给自己筑起层层堡垒。 恩语每次回到快到自己的位置的时候总是低着头,她不想直视殷魄那双深不见底充满危险的眼睛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沦陷。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用怎么的态度去应对,他们之间有种莫名的尴尬悄悄衍生,是一种彼此不可控的力量。 她像往常一样低着头往前走着,尽力调试着自己内心的平静,假装对外界的一切视而不见。 而就在此时,平稳的的步伐突然被眼前出现的一双球鞋打破了节奏。恩语立即停了下来控制着惯性差点撞在他身上,她不情愿的抬起头,目光躲闪着。 “喂,我有那么可怕吗?还是你觉得我太帅,有什么压力。”殷魄面无表情的脸上只有眉毛在异样的显现,身体微微前倾,低头看着这个至少要比他矮一头的女生。 恩语有点愣又有点想笑。 “哼……”冷笑的声音在此刻很突兀,是的!至少气势不能输,并且她并不感觉自己欠他什么或者比他差点什么,相反是他一直以来还欠自己一个人情,一句感谢。 “我不想多管闲事,你的帅气挡我路了。” “麻烦……让开!” “让开!”被语气做了高响度的强调,让班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刚刚还在打闹的甲乙丙全像被定了穴,就差那个盆接住他们那惊掉的下颚。 因为家庭的关系和殷魄一直以来傲人的性格,以及校长见了他都让他三分的背后让人不知的缘由。班里没人敢跟他大声说话,更不用说恩语这种反常识的行为。 第9页 所有同学都用看侏罗纪的恐龙一样的眼神惊奇的看着亓恩语,心底暗暗做声:这个不怕惹事的怪物! 或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土妹子,或是那种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傲气,但她确实成功的引起了亭轩的注意。 因为他一直想用一种立竿见影又不突兀的办法去触碰殷魄,唤回殷魄,但他却始终不知道怎么做是对的,应该怎么做。 可貌似眼前的这个女孩可以,并且殷魄好像对她稍微有点不同,很微妙的不同。 “为什么假装不认识,你也挺两面的嘛!”殷魄故意提高音调试图压过她那种傲人的正义感 “我没有!”恩语加快脚步撞过他的左肩,实实的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狠狠的红色从头顶一直蔓延到脖子根,那种红更像是三伏天跑了个1000米。 她只想静静的好好读书,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她明白,这次机会来之不易。这是姑姑用她几年的累死累活换来的,恩语不敢也不想白白浪费。但殷魄貌似太耀眼了,远离他也许可以像求来的红绳一样保平安,保这次的来之不易。 而殷魄每次坐在恩语和亭轩身后,看着两人有说有笑,他就感觉极不自在,也许是生气,也许是嫉妒。 反正就是有一股灭不掉的火,在自己的瞳孔里燃烧着,顺着引线一直烧到心里。 为什么本属于自己的都会成为别人的,而且永远是不经意间,或是突然间,总是在失去着。而偏偏是两个自己表面冷漠内心却是十分想关心的人。 本可以稍作休息的课间也没有给恩语带来任何的放松感,反而神经更加的紧绷。 她总是感觉她的背后有一束尖锐的目光直视着她,好似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会燃起熊熊大火,而随即自己也将葬身火海。 而在此时此刻灼烧感就犹如一股热浪席捲而来…… 亭轩的一瞥一笑都在缓和着这种不适感,他总是可以给她在无力时以‘重启’的安慰。 “这是你的校徽” 一只红红的小牌牌乖乖的躺在了恩语的课本上,眼前这个格外恬静的男孩正双臂交叉放在桌边,看着旁边这个变脸神速的女生。 刚刚还眉头紧皱,这个小牌牌是有多大威力,能够让她马上释然,亭轩对她充满了好奇。 慧心一笑,提醒她可以稍微做一下解释。 而她完全没有丝毫领会的意思,只是直直的看着校徽,摸着右下角刻着的“亓恩语”这三个字,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名字也会有发光般的神圣。 亭轩笑着摇了摇头缓解被无视的尴尬:“这是今天下午刚到的,因为要订做所以花了点时间。” “恩恩!”恩语朝亭轩狂点着头,有点像小时候听话的点头娃娃。 亭轩又无奈的摇头笑了…… 此时此刻的她应该没有精力去欣赏身边这位大帅哥无奈的“嘲笑”,“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校徽,她再也不用羡慕周围的“优等生””已填满了所有思绪。 亭轩“……” 看着前桌的恰恰而谈,自己多余的有些气愤! 殷魄就这样直直的盯着前面的两个人,就像动物世界中盯着猎物那样急躁又无可奈何,表面的镇定全是装的。 “原来女生都喜欢这种类型的!亏我还一直以为她与众不同!”一脸不屑的自言自语,手上的笔也旋转不停,歪歪着身子,斜靠在后桌檐上。 一团火焰正在他头上吹起…… “什么?!什么类型?!”梓煜趴在殷魄的耳边用洪亮的声音穿透着他的耳膜,那规模仅次于老师讲课用的扩音器扩着铁丝拉黑板的声音。 殷魄被突然袭来的声音和放大的五官吓的一颤,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这个让他每次都哭笑不得的小孩。有种想抽他的冲动。 “干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什么什么类型,不会又在研究什么题型吧!整天就知道做题!做题!做题!一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 “用你管!” “也对!殷大爷!” “你!” 殷魄手臂一挽,借势牢牢地将梓煜困在怀里,锁住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拼命求饶。 “哎呀!亭轩哥,你看啊,殷魄又疯了,就知道欺负我!” 殷魄一听到亭轩的名字,瞬间放开了手,眼神的思绪中闪躲着尴尬,慌张之下顺势扫了一眼正在看自己的恩语。 为缓解奇怪的氛围,殷魄默默的念了句“无聊!” “哼!你也知道无聊!”刚闭嘴话锋一转,想起了他来找殷魄是有事的。对他来说天大的事! “恩……今天下午我们舞团在万达门口搞了一个小型音乐会,去吗?” “不去!没兴趣!”殷魄头也不抬的填着试卷上的空。 “你好歹也犹豫一下啊!”撅起嘴,像是个被忽视委屈的小媳妇儿“别人盆友都成群结队的支持赶都赶不走,而我呢?连一个人都没有!靠!” “给你脸了!还会说脏话了!”殷魄不冷不淡的抬头看了一眼梓煜又低下头继续解着方程。 “你们去吗?!亭轩哥哥!”梓煜一脸期待的看着亭轩,用夸张的表情提醒着他一定要答应,要不然后果就是哄不好的那种抱头痛哭或者哭爹喊娘! 第10页 亭轩咬了咬嘴唇闪躲的扫了一眼殷魄后迅速转向左侧看着一旁的恩语。 “嗯……恩语,你去吗?” “我……”还没等恩语说话,的确他也没想给她任何机会,又用那种可怜巴巴又有些娇滴滴的眼神看着她,温柔的问了句“可以吗?” 都到这份上了,人家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哎,不得不佩服,梓煜这种的绝对是男女通吃,老少皆宜,并且一个烂梗屡试不爽。 殷魄沉了沉心,吭的一声放下笔。 “写完了!还去不去!” “你刚刚还……” “怎么,不愿意啊!不愿意那我就不去了,别人也别想去!”他话中有话的样子有些幼稚。 “没有没有没有,求之不得呢!殷欧巴!” “滚!” …… “又骂人!每次都不让我讲,你倒讲的很带劲!哼!” “你是小孩!” “我哪里小!就比你矮一点点!我再重复最后一遍!”‘重复’两个字被他加了重重的修饰音就差用吼的了。 “我还有一年零七个月28天加4个小时就十八岁了!” “神经病.” “殷魄!” “走不走啊!” “走走走!” 为了赴梓煜的约,充个朋友的量,恩语回来晚了。 一路上急急忙忙的样子生怕引起姑姑担心,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恩语这才提前回了家,只好将撑场面的艰巨任务留给了亭轩、殷魄和雨薇。 通过悠长的林荫大道,刚过九点的济南街头还是挺热闹的,看着路灯照射着修长的影子,回想起梓煜的帅气,还是意犹未尽似的,嘴角也是止不住的上扬,心想着身边有个会唱歌又会跳舞的 朋友真好,至少可以时不时的看一看低配版的现场演唱会。 万达到家也就不到半个小时的步程,回到有些陈旧的小区,顶楼六楼上的灯光还是暗的。 姑姑还没有回来,她竟然忘了今天周五,吃饭的人自然也会多一些。 从手腕上撸下拴着钥匙的手鍊,拿起三把中最扁平的那一把,穿过门把旁的小孔,向右转了一转,旧旧的红色铁门需要用力往里推一下才会好开一些。 这个动作,她就这样重复了六年。 踏进房门,将钥匙小心翼翼的挂在了墙壁上的一串挂钩上,顺便看了一下前两天物业才分发的充满gg意味的日历。 “四月二十八!” “哎呀,忘了!” “今天是姑姑的生日!”自己出去疯玩,姑姑在店里忙碌着,今天还是她的生日,越想越觉得自己忒不是个东西,在对自己的极度否定和反思下,恩语决定做些什么来给予自己可恶的灵魂一丝安慰。 “做些什么呢?” 前思后想决定给姑姑做一碗长寿面,但自己那点水平,要不是扎了个马尾,恩语绝对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女的! 特别是从小对厨房的那种恐惧感,总感觉自己上一辈子是做饭累死的才会对做饭有一种极度的恐惧感和厌恶感。 我不记得我哪里惹到你 数学老师低头看了一眼他那早就跟这个世界脱轨的功能机 “好,同学们先把我讲的这个经典例题消化一下,我出去处理点事情,一会儿就回来,课代表维持好秩序。” 身为数学课代表的殷魄直直的看着眼前的恩语出神的想着什么,完全没有听到老师安排给他的任务。而老师也被应该很焦急的事情催促着,完全没有注意殷魄有没有做出答覆。 话音刚落,便急匆匆的冲出了教室。 恩语趴在桌子上,手上的中性笔在演算纸上来回的游走,一张又一张。烦气的要命,怎么回事?怎么都解不出老师黑板上的答案。 恩语疲惫的把头合在了手臂上,有点怀疑人生。 “你怎么啦?”亭轩放下笔拉近了与恩语的距离温柔的问道。 还没等做出什么回答,恩语的身体突然向前移动了,直直的碰撞在了课桌的边角上,手上的笔也被突然地冲力甩了出去。她不受控的叫了一声,课桌也随着力量移出了原来的位置,脱离了与亭轩的平行共线。 亭轩本能的扶住恩语的肩膀和手臂,两人同时回头看向这个事故的发力者----殷魄! “你干什么!”这是亭轩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主动和殷魄说话,可竟没想到第一句却是它。 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后背倚靠在身后的课桌上,一条腿微曲着,另一条腿稳稳的顶在了恩语的凳子下面,眼神直直的看着搭在恩语身上的那双手。有一种欲穿的危险,那撕出口的心里起火了。 亭轩看到殷魄的眼神,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缓缓地放下了搭在恩语肩上的手。稍作冷淡的问了句:“你没事吧!” “……” 可貌似两个当事人却还在扑朔里神游。 “……” “你挡我看题了”殷魄冷冷的看着恩语,眼神捎带着朝亭轩撇了一眼。 转而恢复了与恩语的对视。 可当时恩语正在趴着……这种烂理由,试问貌似稍微有点逻辑的人都不会信吧。可他就是这样连像样一点的理由都懒得编,只是委屈了濒临爆发的她。本就被数学题搞得头大的恩语终于忍不住了…… 第11页 “砰!”的一声歪歪斜斜的桌子被猛地合上,被动的恢复了原位。 和桌子发出同样响度的还有恩语,那个早已火冒三丈的人……全班异常的安静衬得这两种交织的声音更加的突兀,伴着一丝凶狠。 “餵!我不记得我哪里惹到了你,如果是那天晚上,对不起,我不该多管闲事。如果是刚刚我挡到你,我现在就可以去找老师调座位,调班级都可以!”看着真的被自己气到的恩语。 殷魄愣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直直的看着恩语那随时要溢出血的眼睛,对视的眼神汇聚着电一般的光波,只是这次是殷魄先有了闪躲。 恩语回过头,眼睛湿湿的,却不敢流泪,她怕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软弱。她重新从笔袋里拿出一支笔,慢慢吞吞的默写着跟本课无关的物理公式。 公式又有点畸形…… 而不自在的不止一个,身后的殷魄也在神游着……内心的不确定是:喜悦?还是难过?一向洒脱的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内心也会如此纠结。顿时感觉“变态”一词在自己心底油然而生。 那种喜悦也许是,恩语终于不再无视他主动跟他说了话,不爽的是讲话的原因竟是自己激怒了她。--! …… (哼……现在知道宣主权了,那当时又何必傲娇的躲闪着拒人以千里之外呢?) …… 想想也是可笑,但自己却始终笑不起来…… 那是我对他最后的记忆 心口不一是种帅气?还是在一定的心理年龄下必然要经历的过程?好吧,有时我也这样,幼稚的要死…… 时间过得很快,一天又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虽然今天有些事惊心动魄。 恩语的“每日计划”完成的差不多,只是除了最后那道惨绝人寰的数学题。 合上日记本想趴在桌子上小睡一会儿以缓解自己疲惫不堪的躯体,和飘飘欲仙不听使唤的灵魂。 不知是太过劳累还是坐着的姿势压迫着血液麻痹着大脑,恩语竟做起梦来。只是这梦……也该说是回想,是恩语不愿提起的过往。而唯一值得高兴地是她又“遇见”了爸爸,那个她无时无刻不思念着的人。 梦境是如此的真切……故地重游: 放学回家,恩语背着爸爸给她买的新书包,一路上蹦蹦跳跳的。不是炫耀应该是“嘚瑟”!在经过的路上昭告行人:看!我的新书包! 那时恩语家还没有搬,一家三口住在爸爸单位里补助的小楼房里,虽然空间拥挤狭小,但在恩语眼里,那是最美好的时光。 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保持这种安逸,自己不长大,父母不变老。 迈着小而密的步伐,书包在身后随着恩语身体的节奏上下跳窜着。走到已很陈旧的楼道里她似乎听到了争吵的声音,音色是那样的熟悉。恩语像往常一样推开门,而这次等待她的不是摆好的饭菜,而是面红耳赤的爸爸妈妈。 他们吵架了,很严重的架,这是恩语印象中最严重的一次。 她走了进去…… 在门口时好像也隐约的听到了\离婚\的字眼,很遥远的两个字。对恩语来说当时好像并不意味着什么,可后来,她却恨透了。恨的不仅仅是字面意思,而是刻到骨子里的分离。 妈妈摔门离开了家,爸爸无助的瘫坐在了沙发上“爸爸”恩语压低声调试探着叫了一声。 “小语啊,快先去做作业吧。” “恩。”恩语提着从肩上滑落的书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写着那些对恩语来说轻而易举的作业。 那一夜註定漫长,也许这三口之家唯有恩语进入了梦乡。 对她来说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妈妈在身旁,别的地方也没什么不同。 是的,现实永远是现实,它不可能像梦一般美好。 亓爸爸收到了那封早已预料到的“离婚协议书”附加一封长长的信。 信的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我早已厌倦了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每天忙忙碌碌做着同样的事情,它离我渴望的越来越远了……我们终究回不到过去。在你眼里你的工作永远比我重要得多,我不再渴望还会有像我们刚认识时的那种浪漫与感动。我只求你可以放我走,去追求我想要的生活,忘了我吧,毕竟生活还要继续。亓战,谢谢你!另外,照顾好恩语,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妈妈。 这是那封长长的信的零光片羽。亓爸把它加在了那本他们相遇时的影集中,让一切都随风吧,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第二天一早,天微微亮,亓爸就接到了警队的电话,说在北临路和重阳路的交叉口的工地上有人聚众闹事。该地点距自己的家仅不到5公里的路程,亓爸二话不说便赶往案发地点。 走之前亓爸给恩语留了张纸条压制在茶几的牛奶下面。 “小语,爸爸有工作要忙,桌子上给你留了20块钱自己买点吃的。--爱你的爸爸” 其实,爸爸起床时恩语就已经醒了,只是想在床上多躺会儿不愿意下床,就这样恩语错过了见爸爸的最后一面。当恩语再见到爸爸时是在县里的医院里,爸爸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盖在爸爸身上的是一张白得耀眼的布。恩语生平第一次感觉白色是那么令人讨厌又噁心的颜色。 第12页 姑姑蹲坐在爸爸床边的地上,已泣不成声。院里的医生安慰姑姑,拍着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厚厚的档案袋并轻述道:“节哀顺变,他是我们北临的骄傲,我代表受捐者表达对您和家属真挚的感谢和敬意。” 眼前的一切让恩语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极其恐怖但怎么也醒不来的梦。 就在刚刚她还在玩弄着爸爸给她做的小玩具,看着叮嘱她吃饭的字条。 怎么会这样?是自己走来的方式不对?还是打开门的姿势不对? 现实给了这个年仅11岁的孩子重重一击,让她久久缓不过气来。 姑姑拖着重重的步伐朝恩语走来,半蹲着摸着恩语的头“命苦的孩子,以后就跟着姑姑,我就是你最亲的人。”恩语没有说话,看着被推走的爸爸,她站在走廊的拐角处呆呆的叫了声“爸爸。” 那一年她11岁,忘不了的11岁。 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愿提起。恩语不问,姑姑也不说。她只是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个大英雄,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后来还是在茶余饭后坐在街角的大姨大妈闲聊时,她才知道,爸爸是因为救讨工资要跳楼寻短见的农民工才发生意外坠楼的。 他用自己的生命挽救了两条生命,一个朴实被现实所压迫的农民工和一个落水失明的12岁少年。 冰火两难融,你却在我心底,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晚上睡觉,殷魄总是习惯性的把门敞着一条缝。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知道爸爸有没有回家,这个习惯伴随了他18年。有时睡得安稳,有时却是彻夜未眠,今晚一整夜,客厅的灯从未亮过,殷魄一夜没阖过眼…… 体育老师的易病体质 自恩语转来不到一个月,先是老师对其月考成绩的夸赞,接着是物理模型在市里创意竞赛中获奖,班长大人关心至微的帮助,就连平常从来不跟女生说话的殷魄也主动献殷勤。 这所有的一切都引起班中晦暗阴处的羡慕和嫉妒。不!没有这些委婉地措辞,有的只有对待外来客的“恨”意。 下节体育课,从来都生病请假的体育老师,出奇般的恢复了运动健儿般的体格。 双脚深扎在讲台上,这架势可以穿透整个四楼直至地下储物室。恩,就是那种花千骨才有的洪荒之力。 手里的黑板擦垂直的顶着讲桌,不时发出登登的重击声。 “下节体育课,应市里号召,再过一周就是咱们中学生的体能水平测试,大家要抓紧一切可以锻鍊的时间和机会,不要因为体育成绩而影响你们的大学梦!都听明白了吗?” …… 讲台下嘘声一片…… …… 恩语若有所思,手里反覆的卷着数学课本的页脚,捲起-伸开-捲起-伸开。 每个人都有短板,而恩语的短板有两个:一个是自认为的数学白痴,可别人却视她为女生中的豪杰。另一个是真的短,就是自己嫌弃到可以厌世,别人只能传来同情目光的惊悚的的运动细胞。 如果可以,她就是那种能坐着绝不站着的人,尽全力充分调动脑力活动来避免体力劳作。 尽管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上课铃声响了,还是得乖乖的去上体育课。 换上运动服,穿上运动鞋,眼前这个扎马尾的女孩只是看起来像个充满活力的运动者。恩,只是看起来! “好了,大家先热热身,随后,女生800男生1000跑起来!”听到体育老师下的命令,全班的唉声嘆气声此起彼伏。 只有殷魄一个人穿着校服背对着倚在双槓旁,双臂搭靠在上面。看起来怡然自得,让人好生“不”羡慕。 殷魄有医院开的证明,可以拒绝一切剧烈运动。这“得益于”那挥之不去的童年经历,没有人愿意提及,可恩语却对这所有人都避而不提的往事充满了兴趣。虽知这是别人的隐私不好过问,但看着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自己不知道,内心着实不是那么一回事。 爱管闲事的闲心又一次驱使着她看了一眼亭轩,亭轩当然明白她什么意思,但他却什么也没说,有一种大人的事小孩别问的表情。 这更加勾起她内心的好奇欲,就这样带着思考跑完了800,不出意外又是倒数第一,但却没有以前那么痛苦。 自从上次的矛盾,两人默契般的谁也不主动说话。尽管如此,从余光的密切关注中,两人已然坦然。殷魄破天荒般的再一次开了口。 撸起袖子,若无其事的朝刚从操场上捡回半条命的恩语走去,顺手递过一瓶水“原来你也有这时候啊。” 恩语摊坐在观礼台的台阶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回应道“不需要。” 远处传来体育老师那催命般的声音“好,今天的热身就到这里,下半节课自由活动。” 纵使这么好的消息操场上却鸦雀无声,一个个都累的怀疑人生了哪还有多余的力气欢呼 倒是恩语咬文嚼字的吐槽着体育老师的命令 "热身?呼……" 随即嘆了一口气,心底暗喜,终于挨过了这节体育课。 看到恩语少有的吐槽,殷魄不厚道的笑了,丝毫没有在意刚刚被拒绝的矿泉水。 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影朝教室的方向走去。恩语想,看到了曙光,抬头朝殷魄问道“可以回教室?这么人性化?”殷魄瞪着大大的眼睛表现出一脸无所谓样子“当然。” 第13页 “妈呀,怎么不早说。”恩语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朝殷魄瞥了一眼。 殷魄伸手去拉她“走吧?!”一只手在空中久久的静止着,恩语视而不见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扬长而去。 殷魄摇了摇头喝着那瓶被拒绝的水跟在恩语身后。 你不需要我,刚好,我也讨厌你! 站在门外就听到教室里叽叽喳喳的不停…… 恩语推开门,所有人都看着她像是在看玩物,有的也传来同情的目光。 她压制住内心不安的预感,朝自己的课桌走去,在远处就看到桌子上黑压压的一片。殷魄紧跟在她身后,推开半敞的门,看着被墨汁倒满的课桌还在往下一滴一滴的滴着。 门被殷魄猛地合上,声音极大,震得玻璃发出嗡嗡的声响。 “谁干的!” 恩语静止的看着一片狼藉的课桌,眼睛红红的。想起和姑姑的对话,恩语难堪的笑着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泪水又不听话了。 “没听见吗?谁干的?”殷魄走上前掀翻了本就挂彩的桌子。 “最后一遍! ” “谁干的!” 殷魄看着眼前的恩语,心丝丝的生疼。他试图想将她保护起来,不再受到外界任何的伤害。 拉着恩语的胳膊“走!”恩语还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出来,不愿面对这些让她头疼的现实。甩开了殷魄的手“别碰我,去哪?” “去办公室,去调监控,我一定不弄死他。“ 恩语擦了擦不听话的眼泪,扶起桌子看了看周围异样的眼光:“不用,只要你离我远一点。” 殷魄看着恩语决绝的目光心一冷,摔掉手中剩一半的矿泉水:“你不会傻到以为是我……” 恩语依旧没做声,没有答覆的答覆,比当面拒绝还让人难受。 “好,你以为我乐意管你啊。” 殷魄内心很明确:恩语肯定又很直观的认为这件事是他干的。 可他不明白,她是因为他太扎眼,她只想安安静静的毕业,顺顺利利的考上大学。她不想因为任何人毁了爸爸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 在这里的任何人她都惹不起,而唯独他就是现在她内心中最大的矛盾,可他却永远不明白。 和殷魄相反,亭轩总是可以给人以心安的感觉,他可以时刻考虑到所有人的感受。管身处如何的困境,只要他在,就可以松掉内心绷紧的那根弦。 亭轩从门外搬着新的课桌走了进来“你没事吧,我已经在器材室报备了,班里有课桌坏掉了,放心。” 他明白恩语在担心什么,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吧。 恩语勉强的挤出微笑:“谢谢” 不出意外的两人又很久没有了交流…… 可表面和内心永远不相符合,谁在意了谁尴尬。近段时间一直相隔不远的距离上学放学,虽然都不表现出来,可眼神扫过的范围里,一定有他。 可今天,恩语一人独自推着自行车在这条宽广的大马路上走着,她明白以后自己终于可以安心的好好学习了。欣慰又悲哀。 放学铃声一响,殷魄就提着书包从后门急忙地走了出去。 殷魄刚走,恩语就听到后方的女生在窃窃交流:"喏,殷魄终于不理她了,呵呵喽。" 恩语有些失望却矛盾的又有些庆幸。可却是怎么也笑不起来。 殷魄偷偷摸摸的从办公室的墙上拿出监控室的钥匙,坐在监控室一整夜终于找出了那个让他烦的恨不得撕碎的人--是她:一直明着暗恋自己的物理课代表杨雪晴。 第二天一早顶着布满红血丝又有点痛感的眼睛来到教室,时间还早教室里寥寥无几的几个在背诵着第一节课要检查的文言文。 殷魄走到杨雪晴面前,敲了敲课桌:”我有话要跟你说。 杨雪晴红着脸看了看四周都在专心背课文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她紧紧的跟着殷魄来到了楼道,手上还拿着过几天七夕要送给他的香水。(殷魄有收集各种香水的爱好) “是你吧!” “什么?” “亓恩语的桌子是你干的吧。” “我……” 杨雪晴收回了刚要伸出的手,把礼物紧紧的藏在身后:“我不是故意的,我一开始只是不小心,我没想……” “不用解释了,我对你顶多是同班同学的态度,没有一丁点其他的兴趣,她对你的课代表位置也一样。以后离她远一点,只有这一次,因为你是个女生!” 眼前的景象有些重影,殷魄甩了甩头,揉了揉模糊不堪的眼睛,朝教室走了过去。 杨雪晴把贊了很久才买到的香水扔到垃圾桶。 恩语一路上还在为自己的数学课本中做的笔记而苦恼:“心血啊,我多少日日夜夜的奋战啊,如今却毁于一旦。怎么办?” 不情愿的来到不情愿来的教室,身后的位子是空的。又回到以前了,肯定又是上着一半的课从后门熘进来。 恩语把文具放到桌洞,却发现了一本笔迹干净的数学课本,翻了翻比自己整理的还要全面。 她看了看正在背诵课文的亭轩半天挤出一句:“谢谢!” 第14页 “谢过了。”亭轩松了松紧凑的眉间微笑的看着恩语。 启初恩语一愣,后来想了想课桌的事自己确实谢过了。 这节课随堂测试,大家把卷子传一下“恩语手举过头顶往后传着试卷,半天没人接应,她才意识到一上午都过去了,他一直没来上课。 她站起越过殷魄的位置把卷子递给了杨雪晴。 恩语刚回过身子,亭轩解释道:”殷魄的眼睛发炎去医院了,今天一早殷爸爸给班主任打的电话,让我转诉给各科老师。 “眼睛发炎?又是熬夜打游戏打的吧!“恩语明明担心着嘴上却还在强硬着。 亭轩摇了摇头:“他从不熬夜、也从不打游戏,应该是别的原因吧。” 几天恩语身后的位子都是空的,她心里也像某处重要的位置缺席……直到听说今天殷魄会来上课。 今天的太阳出奇的“灿烂”,要把人烤化了一般,学校为此还取消了晨跑。 学校这一人性化的举动可让所有的学生都激动了一番,只是这样殷魄就无法再和恩语近距离一起跑步了。 可他心里却打着另一个注意,我要让你的眼中只有我! 殷魄换了一个新发型,带着墨镜来到了教室,坐在位子上,嘴角渗透出邪魅的笑意。周围的目光齐刷刷的扫视着这个酷到夸张的男生,若是早出生几年心想也就没霆锋什么事了(脑洞需要,霆锋的粉丝们键盘下留情)殷魄三步并两步坐在位子上,他拍了一下恩语的肩膀。 “喂,怎么样?我的新发型!” 双手从太阳穴两侧摸了摸他那染过却不是很明显的头发。 他敢肯定,颜色是恩语喜欢的那种,因为他挑了一个最“低调”的颜色。上色前他还反覆向理发师确认,你确定这只有在光合作用下才能显现? 而理发师坚定的回答他答了n遍的问题“恩!” 恩语回头看了他一眼几乎看不到脸,原本就小的可怜的脸上还架了一副夸张到不行的眼镜。 她倒是没注意他的头发怎样,只是被那副扎眼的墨镜牵制住了目光。 “不怎么样,特别是你的墨镜,用得着吗?夸张!” 殷魄的兴奋火光被恩语的一句话浇的形如湿乏的木炭,随时都要散化,殷魄皱了皱他那标志性的眉毛黯然失望的摘下眼镜。 眼中的红血丝充斥着,有点可怕,像是整夜没睡的样子。昨晚他究竟干了什么也没必要向任何人解释,只是恩语桌洞下的期末数学和理综笔记又厚了一层。 摸着手上被嘲笑到变形的墨镜,出窍的想着些什么:还不是因为这毒的像发疯一样的太阳,给我一把弓,我也能把它射下来! 眼神的余光朝后方轻探,只看到趴在桌子上的殷魄,像一个被大人训斥了的小孩,她摇了摇头继续进攻着她的数学怪。 亭轩抿了抿薄的发红的嘴唇,微微用余光扫了一下斜后方的殷魄。随手翻了一页课本淡淡的轻声道:“其实他的眼睛很怕光,这是一个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今天的太阳确实有点……” 恩语停下了笔,静静的看着亭轩,亭轩什么也没再说又翻了一页笔记。 听到亭轩的话,恩语像当头一棒心里说不出的后悔难受,后悔自己总是在无形的言语中伤害殷魄,可能只是因为他给别人那种傲世的感觉或者也是那种每次把平静的事情变得惊心动魄的幼稚行为。 总之,不管怎样,这次恩语有点后悔又有点心疼,然后又安慰自己:仅此而已。 上课铃声如约而至,殷魄突然起身拿着墨镜朝后门的垃圾桶走去,把它用潇洒的弧度不客气的丢在了里面。 恩语跑过去…… “你干什么?!” 殷魄语气有点重,但音调却被他刻意压低,他不想跟她吵架。至少不愿看她,生气或伤心的样子。 殷魄深深地嘆了口气。 “不好看就扔了呗,留着干嘛!” 恩语有点慌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当下稍稍尴尬的境界,她试探的安慰。 “其实……其实没有,我觉得……” 还没等恩语说完,殷魄冷冷的笑了一下回到了座位上,笑的有点自嘲。 那束寒意穿过疯魔的太阳暖流直直的命中恩语的心,她从垃圾桶捡起墨镜,用手擦了擦。 一声“老师来了”牵动着整个教室的氛围,恩语也慌忙的跑到位子上,把墨镜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抽屉里。 “好,上课。今天我们讲国共合作,大家把课本……” …… 不该放开的手 “孩子们,作业都做完了吗?”警仪推开小魄的卧室门。 孩子们正在急忙的奋笔疾书。 “快了,妈妈!” 警仪摸了摸小魄的头:“真乖!” 殷魄小时候是一个安安静静,很听话又有点腼腆的小男孩。他不太爱说话,但每次见到亭轩话就格外的多,应该是两人性格很相像吧。 可,雨薇却不这样想,她总觉得殷魄有点烦人,缠着她和亭轩不放,总是跟着他们。 也许是亭轩比他们两个大几个月,亭轩总是像大哥哥一样照顾着他们。而雨薇却总感觉亭轩对殷魄永远比对自己好,所以雨薇心里产生了不安和嫉妒,果然有时候女孩的嫉妒心理是不用教的,也是不分年龄的。 第15页 幸好梓煜还小,不然雨薇的危机感又要加深一层。 “妈妈,我写完了!”殷魄麻利的收拾着桌子上的书本,整齐的装到书包里。 随即一声 “阿姨!我也写完了!” 最后一个放下笔的是雨薇,的确她确实没把心思放在作业上,而是放在了怎样才能引起亭轩的在意哪怕是短短的目光。 “阿姨,我们去红莲湖吧,上次就说去,最后还是没去成。我想跟着阿姨学游泳。” 警仪看着亭轩发光的眼神,难得这么小就这么喜欢游泳,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 “好啊,既然你们都写完了作业,我就带你们去游泳。” “耶!太棒了!”亭轩朝殷魄摆出势在必得的打气姿势,意思是这次我一定赢。 他们之间的默契就是这样不用言语也可以,殷魄接收到信息,笑着瞪了下眼睛,萌萌的眼神好似在说“那可不一定,我可是从小喝池水长大的”雨薇在一旁愣愣的看着两人的交流,烦气的要命,感觉自己又被无视了。 庭院深深深几许,恰似帘幕无重数。 男生永远猜不透女生在想什么,就像那些反人性的口红色号,得意中带着懊恼的恐惧。 不知道哪里惹到她,却改变了他的一生。他永远忘不了,那冰冷的湖水,那耗尽力气的双手,那绝望般的眼神,那慢慢下沉的身体。 “千万不要越过安全线!听到了吗,小魄!啊?亭轩?”殷魄和亭轩兴奋着朝浪花拍打的方向跑去,默契的异口同声“知道啦!” 警仪和雨薇在车子的后备箱准备着待会要吃的东西。 警仪用纸巾擦拭着碟碗微笑着问着:“雨薇啊,你怎么不一起去游泳啊?其实游泳会上瘾的,挺好玩的。” 雨薇抬了抬头看了看警仪又看了看在水里嬉戏的亭轩和殷魄,咬了咬嘴唇:“我不喜欢。” 警仪:“没事,那,阿姨在这陪你。” “不用了,您快去吧,亭轩哥哥还说让您教他呢,要不然他又该失望了!” 警仪盖上便当盒:“可,你自己在这里真的可以吗?” 雨薇骄傲的仰了仰头:“当然!” 她一边含着不二家一边望着水里打闹的亭轩和殷魄。看到他们的样子,不时回想起……每次放学后,两人抱着篮球在前面有说有笑,而自己却孤单无助的跟在后面。而他们却没有丝毫要放慢脚步的意思。 想到这里雨薇不觉咬碎了口中的棒棒糖。 她摘下了自己马尾下的卡子,深深的扎在了殷魄那带有驯龙高手图案的游泳圈上,游泳圈中的气体也像时间的钟表一样一分一分的流逝,直到殆尽。 天逐渐颳起了微风,殷魄和亭轩也越游越起劲,越游越远。 “你们再游一会儿就过来吃点东西!”警仪朝坐在后备箱双腿在来回荡着的雨薇走去。看着满车厢的糖纸袋:“怎么啦,是不是饿啦?” 雨薇收拾着把纸袋都装进了大的包装袋里:“没有,就是没事可干。” 那年,12岁的我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碧蓝的天空被风颳的渐渐昏暗起来,警仪和雨薇被天边碧海相连处的闪电和雷鸣打断了谈话。 雨薇抬头望着昏沉的低空。 “要下大雨了,水里的浪好大呀!” 警仪回头看着层层翻滚的浪花,却始终没看到两个孩子的身影。 她一下慌张起来,她知道孩子们可能遇到危险了,迅速跑到后备箱去拿救生圈,却发现只有一个可以用,另一个是坏掉的。 在危急时刻根本就来不及过多的反应,警仪急忙的拿着救生圈朝水里沖了进去。 层层浪花来回翻滚着,湖水和雨水模糊了视线根本看不清前方任何东西的存在。 警仪在水里声嘶力竭的呼唤着,就在本以为没有任何希望的时候,殷魄像是被恶魔从口中吐出一般,双手在水中挣扎着,拼命的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警仪用尽全身力气游向殷魄,把殷魄朝岸边的方向用力推了过去。殷魄本能的去牵妈妈的手,可潮水来的汹涌,让人来不及反应,便冲散了,殷魄被迫放开了手。 警仪拿着救生圈把头探入水里,在不远处看到有人影。她确信那就是亭轩,她拼命的朝亭轩游去,可越往前游阻力越大。 到后来,已是筋疲力尽…… 意念支撑着她用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把救生圈套在了亭轩的身上。亭轩意识模糊的死死抓住警仪阿姨的手,而上天却和所有的人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又一层大浪随即而来,它冲散了亭轩和警仪,又把本快脱离魔爪的殷魄卷了回去。凶浪如钢铁霹雳一般敲打着殷魄的脸庞,又一次狠狠的将其拉入炼狱。 雨薇在海边哭喊着焦急的拨打着急救电话,时间像整整一个世纪那么长。 恐惧感和后悔感占满了雨薇的心,她屈身跪在泥沙里,已是失声痛哭。当救护车赶到时,风已经没有那么大了,可依旧不会再回到以往的平静。 先被救起的是处在昏迷状态的亭轩。在水面的不远处发现被女式衣服紧紧缠在安全线桅杆上的殷魄。 救护人员第一时间将两人送往医院。亭轩只是呛水加体力不支很快就恢复过来,但殷魄受到水波的严重撞击导致视网膜脱落,而警仪至今还未打捞到…… 第16页 等到殷魄醒来,眼前黑暗的一片和被迫放开的手的余感让这个本来寂静的男孩失控尖叫:“妈妈!” 殷爸朝小魄夺步跑来,满含泪水用微微颤抖的手抚摸着惊醒而来的小魄:“好孩子!别怕,爸爸在呢!” 话音刚落,这个阅人无数、历经苦难又事业有成的男人也不再用坚硬的躯壳掩饰自己,泪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滴在了插满针管的手上。 站在病房外面的亭轩和爸爸看到眼前的一幕也不竟泪流满面。 在殷魄醒来之前隔壁病房的亭轩早就从梦魇中被某种声音唤醒“亭轩,别害怕,有阿姨在,别害怕!”那危急时刻一直萦绕在自己耳边的话,让亭轩猛地睁开了双眼:"阿姨!" 苏爸正小心翼翼地调试着亭轩点滴的速度,被亭轩失声的声响牵制住了肢体的行动。 “亭轩!”苏爸坐下扶起脸色苍白的亭轩,亭轩反握住爸爸的手颤着不能自控的声音。 “殷魄呢?警仪阿姨呢?” 刚从外面打热水来的亭轩妈妈看到醒来的儿子,一路小跑朝亭轩走来。 “轩轩,你感觉怎么样?啊?你吓死妈妈了!” 亭轩对妈妈的问候闭耳不闻,眼神犀利又恐惧的直射着爸爸,见爸爸没做出任何回应,亭轩焦急的放声大喊。 “殷魄呢?啊?警仪阿姨呢?您说话啊!!” 亭轩妈妈被亭轩的失控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亭轩这样过。 她抚摸着亭轩的肩膀。 “轩轩你别这样!” 看到爸爸妈妈的反应,亭轩瞬时明白了一切。 亭轩的眼神失神着眼泪却大把大把的从瞳孔中坠落,像黑暗夜空中坠落的陨星空洞又凄凉…… 从业十几年苏爸看到过太多的生死离别。可真正当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亲人身上,不管怎样内心却都会被不可抗力的力量牵动着,不敢呼吸。 看到眼前失魄般的儿子,苏爸只能用另一种方式安慰这个还未成年的男子汉。 “亭轩啊,你警仪阿姨是看着你长大的,无论如何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不想看到你是现在这个样子。也许她正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看着你,关心着你,关心着小魄。你们要坚强,不能让她失望对吗?” 亭轩血红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身上雪白的被单,恍惚神离。 “我拼命的往回游,第一次知道力不从心是什么感觉,当我以为我要沉入水底时,警仪阿姨一把拉住了我,把唯一的救生圈套在了我身上。我无法挣扎,我真的没有力气了。真的!我眼睁睁的看着,殷魄和警仪阿姨挣扎着消失在我眼前!可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什么都做不了!” 眼神微闪着,眼泪已经流干了,眼神里的湿润却怎么也掩盖不了。 “亭轩,你是个好孩子。今天发生的一切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你要好好的活着,不要白白浪费警仪阿姨给你的最珍贵的一切。” 亭轩双手抓着自己柔软的头发看起来更加无力。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亭轩再也压制不住如泰山一般的重力,爬在爸爸的怀里失声痛哭。苏爸爸一直用手抚摸着亭轩的头,顺着他柔软的头发一遍一遍的抚摸着,试图通过手掌的温润抹去亭轩的所有自责和害怕。 亭轩慢慢的抽泣着,声音越来越小,病房越来越安静…… 逃避从来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式,不管你接不接受,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逃也逃不掉。 “我们去看看殷魄吧,他就在你隔壁。” 安静的空气被爸爸的声音所打破。亭轩屏住呼吸听着爸爸的心跳。 “嗯嗯” 苏爸爸扶起亭轩,妈妈给亭轩放置好拖鞋。苏爸爸准备扶着亭轩走出病房却被亭轩拒绝了,轻轻的推开爸爸的手:“我自己来!” 亭轩像被上帝判了死刑般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朝殷魄的病房走去,苏爸爸荣妈妈跟在他身后,亭轩慌了神站在门口不敢靠近,久久的注视着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的殷魄,内心百感交集。 一声“妈妈!”让亭轩浑身冒出了冷汗。他左手支撑着墙,看着被夺去双眼伤痕累累的殷魄,他的瞳孔没有了聚焦,目光涣散着被湿气包裹。 “应该是我!” 苏爸爸看着病房里的殷魄和站在身边的儿子内心绞着的疼痛,愧疚和自责爬上眉间。虽然隔着玻璃,但内外的悲伤气息渲染着空气,随着思绪流动着…… 窘迫的童年,正好陪你路过。 “喂,到哪了?” 肆颜刚下飞机拖着行李箱站在大厅中央打着电话。 “身后!” 从耳筒里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肆颜转过身脱下长长的风衣朝殷魄扔了过去,殷魄接过风衣对摺两半搭在了朝自己滑过来的行李箱上。 “怎么又长高了?!”肆颜顺手搭在殷魄的肩上。 “你啊,也就在我面前这么不正经,在小承欢面前试试,她不咬你?!“ “呵……” 两人同步调的向前走着,殷魄望着四周,像是等待着什么会突然蹦出来。 “你家小妹妹呢,这护花使者当的不称职呀……这小傢伙该不会找男朋友了吧!不惜的跟你这种长辈玩耍了吧!” 第17页 肆颜笑着不屑的点了下头:“哼,你就别惦记了!你这种啊就该孤独终老!” “可别,我可没再惦记。” 肆颜戏嚯道:“恩,可不。我这次来是干正事的,带她多不方便。” “哟,第一次听你口中说带她不方便,对对对,你的篮球就是正事”两人一路相互调侃打打闹闹来到了殷魄家. 一进门,饿疯的肆颜就开始到处找吃的。 “哎,还是那种熟悉的感觉,都不用怕老鼠惦记” 殷魄瞥了他一眼:“要不然呢?” 看着翻箱倒柜的肆颜,殷魄神态自若的啃着苹果倚在餐桌旁。 “别找了,最后的一点吃的已经被我吞下去了。走,我们出去吃。” 肆颜有点不情愿的耸耸肩,大概是刚下飞机来回跑太累了,现在的他只想可以不用动的随便垫点。 殷魄看着放空的肆颜:“干嘛呢?饿傻了。走吧。” 肆颜一脸嫌弃的回答着一脸嫌弃的殷魄:“去吃什么这么晚了” 殷魄诡异的挑了挑他那浓厚的眉毛。 “火锅怎么样?” 肆颜瞪大了双眼吞咽着口水。 “你疯了吧,这大热天的。” 殷魄笑嘻嘻的像个憨憨的胖子:“这样才有小时候的感觉啊。” “真的服了你了。” 嘴上拒绝着,果真身体很诚实。 两人凭着感觉一路熘达着就来到了小时候常来的那家火锅店,到了门口,两人相视一笑,你懂得。 习惯性的坐在了二楼靠墙角採光好的位置。店里的阿姨很快就端着材料就上来了,殷魄朝阿姨点了点头“恩,谢谢”,接过盘子:“先吃,不够再点” 即使饿急得情况下,两人依旧没闲着,一边吃一边调侃着小时候各自的丑事。 肆颜比殷魄大一岁,两人每到过年过节都会到乡下的姥姥家走亲戚,这大概也是两人最美好的童年时光了。 “还记得吗?有次我们去山下张大爷的果园里偷桃,结果……桃没偷成弄了一身毛,现在看到桃都发憷。”肆颜捞着锅里的叶子边笑边摇头。 “恩,可不,你倒会藏,我可被骂惨了。” “当时都还说看着这么安静的孩子,怎么疯起来就跟鬼附身一样。张大爷的老伴非要给你找个神婆子瞧瞧说是这帅气的小伙子怪可惜的。” “啊哈哈哈……” “……” “哼……”两人同时相视,嘴角发着笑。 “将来你要有孩子,我一定要在他面前聊聊他老爸的那些‘撩人’的光荣事迹。” “我哪有什么光荣事迹啊!” “那是谁追着小羊满山跑,累了就拿起院子里的水罈子喝水,结果……头拔不出来了,还是我用尽吃奶得劲把你解救出来的。” 殷魄点着肆颜,甩了甩手里的筷子:“我要是有孩子一定让他离你这个舅舅远一点。” “你要是有小孩先别说别的,先借我玩两天呗!” 殷魄刚要张口损他,看到肆颜认真的神情,殷魄憋回了那此时不太应景的胡话。他知道他太多秘密,有时互损确实是一种不错的解压方式,但肆颜的心也只有他能懂。 “恩,好,要是男孩就直接送你,要是女孩想都别想。我要把她捧在手心里”殷魄袒露心扉的憧憬着未来 “有没有点创意,这么硬的搬人家的gg词。” 殷魄跳动不安分的眼神扫射着肆颜的某些部位,嘴里咬着拇指,歪着脑袋,挑了挑眼睛:“恩,你最硬!” 当时那一刻内心是崩溃的,夹起凉粉放在了殷魄碗里:“快吃你的,别能不能总是莫名的开车。” 殷魄唆着碗里的凉粉,突然顿了顿望了望正在认真吃东西的肆颜:“说真的,不管将来你做什么决定,不管有多少人反对……你别忘了,你都有一个兄弟支持着你。”肆颜眨了眨若有所思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也挡不住他内心恐惧和不安。 肆颜一脸嫌弃:“干嘛突然这么煽情,还是习惯你讲段子。” “……” “哈哈哈……” 就这样两人从刚对彼此有印象的穿着开裆裤满地跑,聊到去年过年一起通宵打游戏 ,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恩恩,确实,年纪大了容易怀念过去 。 “现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明知故问,我跟你聊学习,你倒是答理我呀!” “喂,人家好歹数学奇才!” “恩,可不,拿钱!”肆颜朝殷魄伸着手。 “干嘛呀,还没吃完呢!害怕我跑了不成?”殷魄继续喝着杯中的带颜色的液体. “待会儿你又不省人事,我还得出钱又出力,这种赔本买卖,我才不干!” 殷魄荡了荡手中的酒杯,微微的抬着头扑哧一笑“你干的还少吗?” …… 恩,不出所料,这次又是肆颜出钱又出力。 肆颜把殷魄拖回家,刚打开家门,殷魄就精神了,推开肆颜朝洗手间跑去。 第18页 “每次喝醉一回到家你就立马有精神了,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装的。” 肆颜从门口的挂架上拿着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恩,就是装的,就是想故意折腾你” 殷魄洗了把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肆颜洗漱完躺在床上,看到殷魄床头有一本数学解析例题。 他好奇的翻开,里面除了各大考点例题。还有不同颜色,不同笔迹的对话。他一眼就认出了殷魄的字迹,他知道他这个老弟虽然急急躁躁看起来整天无所事事,但他的一手好字,足以让人怀疑他的年龄。 翻过一页,是清秀的笔迹,一看就是女生的。 殷魄从门外走来,擦了擦头发,推开衣橱准备换衣服,突然被身后的声音牵制住身体。 “那个女生是谁啊,人怎么样?” 殷魄甩了甩还在滴水的头发诧异的回过头。 “什么女生?” “别装了,就你还在我面前……比你大的200多天,你还真以为我只顾吃奶了!” 殷魄继续着手里的动作,把t恤从头上套上。 “恩。” “恩?就一个恩?” 肆颜心里暗笑,不过三分钟,只要他提过,一会儿肯定滔滔不绝。 果真,十几年的默契,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绝对□□的站在你面前。 殷魄夺过肆颜手中的本子放在了床头的抽屉里。 “怎么?羡慕吗?” “这是谁家的好女孩又要被祸害了。” “恩,正好相反,这次被折腾的是我。” 说着殷魄将一只胳膊垫在颈下。 “改天带出来瞧瞧,是什么天姿能让我们殷大少爷开窍。” 殷魄望着微弱的壁灯,撇了撇躺在一旁的肆颜。 “切,我要让她离你远一点!” “别,你可别想多了,你还不知道我?以后改我叫你哥!” “我不是担心你,我是……” 肆颜得意的傻乐。 “那就是因为我的美貌” 殷魄憋了他一眼“好吧,当我没说!” 在互相调侃中漫长的夜晚被两人分解的支离破碎…… 真拿自己不当外人! 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在学校门口,偏偏是放学的时候。明明想自己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可偏偏被别人看了个正着。特别是他,恩语最不想在他面前有任何的有所不同。 可是,每次竟是这样的难堪。 你大可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我也好继续假装淡定的伪装我那焦躁的不安。 毕竟,给我足够的时间我可以改变一切。 在没遇到他之前她的确是这样认为的。 恩语推着车子停在了学校门口的公告栏旁,蹲下身子笨拙的安着物理结构如此清晰的车链子。 可现实总是差强人意,真的验证了那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但偏偏我只背了真理。 实践嘛,就是快被车链子搞死了。恩语正急得满头大汗,看着周围飞驰而过的自行车,恩语有种想摔车子走人的冲动。 “我送你回家吧。” 头也不回,仅听声音就确定了是殷魄。因为她早就用余光扫试过,从她身边路过的每一个人。希望所有人都识趣,别打扰现在“专心致志”的自己。可总有人喜欢管闲事,就像还没来到这个学校时的自己。 恩语回过头见到推着自行车满脸充斥着得意的殷魄。其实不是得意,而是殷魄总是习惯性的瘪嘴笑,给人一种邪魅的感觉,但其实他的内心不是这样的。 他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答案,看着她笨拙的修理着戏弄她的自行车的。 …… 看着他的表情更来气,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没好气。 “不用!” 殷魄用身体支撑着自行车慢慢移动到恩语面前。 “车子都坏了,还怎么用,你不考虑你自己,你也考虑考虑车子吧。走吧,我送你。” 恩语继续着手上的假动作:“真不用,我可以……” “可以什么呀,别因为你一个人,影响门卫大爷下班。” 恩语望了望门另一侧正收拾卫生的大爷。看了看周围都走的差不多的学生和脑海里浮现的布置了一黑板的作业。 便小声的说“恩,可是……” 想了想,内心还是犹豫了,她从不想因为自己给任何人带来任何额外的麻烦。 看着犹豫不决的恩语,殷魄索性帮她做了决定,拉着她的胳膊:“走啦,再等,大爷就来轰你了。” 恩语将自己的自行车停靠在学校的内侧路旁。坐上了殷魄的车子。 “走喽!”殷魄用力踩了一下车瞪,车子摇摇晃晃的在鲜有行人的天辰路上飞驰着。 穿过再熟悉不过的大街小巷,其实他已经暗自送过恩语很多次了,只不过当事人丝毫没有察觉。而一路上,恩语还像gps播报器一样指挥了殷魄一路子,殷魄也就内心暗喜的静静地竖着耳朵听了一路子。 对两人来说没有他人的目光,就这样在没有人认识的马路上穿梭也许是彼此此刻最幸福的时刻。 第19页 可这种时光总是那么短暂,悄无声息的流逝,即使两人不说,却怎么也掩盖不了不约而同的目光。 还没到家,刚到拐弯处,恩语便急急忙忙的拽着殷魄的衬衣,神情紧张的拍着他。 “快停,我到了,今天,谢谢。天快黑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殷魄猛地停住了车子回着身子一脸失望。 “什么意思啊,这样就谢了!你是不是不想让家人看到我,怕什么,我这么帅!” 恩语被殷魄无所谓又带点挑衅的语气牵动着焦急的情绪:“别闹了!” 话音刚落,店里传来姑姑的喊叫声:“恩语啊,你回来了,快过来帮忙!” 恩语急忙朝殷魄挥了挥手,再次潦草的表达自己的谢意“昂,来了!……别闹了,真的谢谢,拜拜!” 本以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脸皮再厚也该有所感应吧,可没想到殷魄居然大声道“来了来了!” 话音还没落,殷魄就朝店里走了进去。 恩语也跟着跑了就去…… 殷魄熟练地推开门,这是他幻想了无数次的场景。 一进门就挽着袖子像是理所当然。 “姑姑你好,我是来帮忙的,我有的是力气,你可劲使唤。” 亓燕姑姑被莫名的殷勤弄的有点不好意思:“你是恩语的同学吧,你好你好,快坐吧,怎么好意思让你……” 殷魄挽着校服袖子:“没事,能管顿饭就行!” 姑姑笑道:“哈哈,那是当然,随便吃。” 恩语慌忙的瞪了他一眼:“殷魄!” 殷魄用邪魅的眼一挑得意的像宣示着主权 “怎么样,我还是正大光明的进来了!” 临近9点,差不多客人都走完了,三人坐了下来,姑姑倒着桌子上的茶水 “殷魄是吗?真大气的名字!” “哈哈,对,我也这么觉得” “叫这个姓的很少啊。”姑姑若有所思的看着殷魄的眼睛,就好像似曾相识,又好似从未遇过。 “……恩,哈,应该吧。”殷魄无所谓的挑了挑眉毛,随声应答。 恩语冷讽:“真的是!” 姑姑客气的给殷魄倒了杯水:“殷魄同学,那咱吃点什么呀?” 殷魄得意的瞥向恩语故意调高了声调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姑姑的手艺,肯定没问题!” 姑姑慧心的一笑:“哈哈,你这孩子嘴真甜!” 恩语看的一愣一愣的,自己在一旁根本插不上话,感觉自己才是那个来同学家蹭饭的人。 虽然店面小,但丝毫挡不住姑姑对自己的高要求,不过一会儿饭菜就端上来了,上菜的速度与某些殷魄常去的饭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姑姑摘了围裙挂在了墙壁的挂钩上,笑嘻嘻的眯着眼。 “都是些家常菜,殷魄同学你可别嫌弃啊。” 殷魄边吐着骨头边说。 “怎么会,太好吃了,我已经好久没这样吃饭了,平常都是我自己点外卖要不就是泡泡面,能 吃到姑姑做的饭真幸福。” 姑姑满是惊讶。 “啊?总吃那个怎么行,以后啊有空就经常来,我管够!” 殷魄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狂点着头“嗯嗯” “谢谢姑姑,我一点不会客气的,我一定还会再来的” 恩语举着快送到嘴边的筷子,动作却止步了,瞪了瞪眼睛。看着殷魄那种饥荒似的吃相。 “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殷魄挑了挑他那不能再浓的眉毛:“那当然!” 看着两人的互相调侃,姑姑好奇的问:“你们是同桌吗?” 殷魄眼神有些闪躲,沉了沉说:“不是,也差不多,我们是一个小组的!” 恩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一次像听天方夜谭一样瞪着殷魄。 姑姑有点吃惊,满不相信的问:“高中还分小组?” 殷魄一边擦着嘴一边道:“分!分!怎么不分。这样才能互相提高嘛!” 恩语无奈摇了摇头,这摇头只为了表明一句话就是:“唉,我对你无话可说!” 殷魄得意的冷笑了一下。 吃完晚饭,殷魄殷勤的去帮姑姑刷碗。从没有刷过碗的殷魄在厨房里发出乒桌球乓的声音,恩语实在不放心就去帮忙。 殷魄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擦了擦头上的汗。 “姑姑,很快就刷完了,您去歇一会吧,这就交给我了。” 恩语愣了愣感觉自己赚了个大便宜,笑嘻嘻的说:“恩,真乖!不过我不是担心你,而是担心我家的锅碗瓢盆,这些都是按照姑姑的标准买的挺贵的。” 殷魄气沉丹田“亓恩语!” 恩语走近洗碗台看着殷魄满头汗水,慧心的静静的看着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感动。 殷魄看了看恩语,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 “怎么……感动啦!” 恩语没理他拿起碗刷了起来。 “还说不是来帮我的” 殷魄低头看着认真刷碗的恩语。 恩语却闷不吱声认认真真的沖洗着大大小小的碗。 第20页 “姑姑,时间不早了,我也回家了,你们早点休息。”说着拿起椅子上的外套。 “恩,好,殷魄啊以后常来玩呀,我们恩语没什么朋友,一来到新环境,就更没有了。她其实压力也其实挺大的,很懂事。我看你俩性格也挺互补的。你也多照顾着点。” “那当然,我还怕姑姑不让恩语和我玩呢!”殷魄内心止不住的暗喜。 “看你也挺活泼的,是个好孩子,也可以改改她那个性格。” “恩恩” “你们聊什么呢?”从厨房拿出刚刚洗好的水果。 “没聊什么,就是姑姑说我一表人才,能和你做朋友,挺高兴的。”殷魄笑嘻嘻的自说着大话。 恩语一脸不信的看着殷魄又转而看向姑姑,求证着答案。得到的只是两人的相视一笑。 打开电脑,恩语继续追着比连续剧还要连续的《一站到底》,在显示器的另一端和选手们同步的答着那些上天文下地理左娱乐右竞技的问题。 突然右下角微信的白绿对话泡闪动着,点开是殷魄发过来的 “晚安,好梦!” 恩语没好气的回了句。 “只要没你都是好梦!” 语气虽然强硬但脸上的表情却和回复的感情色彩截然相反。 要不是恩语,正常人都不会意识到电脑版的微信吧,除了不能领红包,其他功能还是有的……哈哈…… 谁的童年没有一个“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这个用牛顿第二定律应该可以。”恩语回头指着殷魄试卷上的红色标註的试题。 殷魄不知明不明白,只是直直的看着认真的一直在咬嘴唇的恩语朝她点了点头。 有时也真让人一头雾水,每次测试出现的低级错误是他故意的还是真的是智商问题。都不得而知,只是每到大考殷魄神奇般的理综排名,总是让班主任和同学们感嘆他上一辈子一定是那颗砸中牛顿的苹果或者是拯救了银河系的大神。 果真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意的是可以痴痴地看着恩语,没话题也要制造话题。就这样能在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 “喂,看嘛呢?!想明白了吗?”恩语用红笔轻轻地敲了一下殷魄的头。 殷魄的头连忙拨浪鼓似的点着。恩语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 “快来看,楼下有艺术班女生在画装饰画!” 站在窗边的吴琳琳激动地朝班里的其他人招着手,就像是自己有那种过人的才艺一般。 “真的,她们把井盖画成了动漫,是哆啦a梦!” 其他人也都蜂拥而上,恩语也好奇的朝窗户的方向观望着。教室里唧唧喳喳,只有亭轩在静静的翻弄着他手上的那本《异类》。 “哇,有海绵宝宝还有乔巴!”在人群不知是谁感嘆道。 殷魄看了看窗口,转了转笔冷声道:“快把乔巴擦掉,我怕待会上课时梓煜会把井盖扛回来,咱班里可没处放!” 同学们都还在感嘆艺术生小姐姐们和小哥哥们的超然能力,看着“花里胡哨”的校园而窃窃私语。浑然不知殷魄的双关语。 只有恩语笑了笑,亭轩看着书嘴角也上扬着,就连平时道貌岸然的雨薇竟然也被殷魄给逗笑了…… 梓煜从后门打着节拍滑着舞步一脸淡然的走了过来,吃惊的看着所有人如痴如醉的表情:“干嘛,都看我干嘛,我知道我长得帅,但也别这样看着我呀!怎么月考成绩下来了!我不会又名震四方了吧!(梓煜英语班里第一,数学年级倒数第一,没有一次例外。)” 殷魄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头继续转笔解着奥数题。 想起梓煜当年也是曾轰动了整个学校也捎带着小学、初中部。 为了去参加某个地方卫视的选秀节目,硬生生的答应了他妈妈的所有要求。其中就包括学完初中所有课程,尽管当时还在初一的他连跳两级直接跟殷魄和亭轩做了同班同学,并且英语成绩在新校成绩排名中年级第一。 他毫不夸张的吸引了所有哥哥姐姐们的目光,包括老阿姨们…… 梓煜妈妈和亭轩妈妈是高中同学,当时两人就非常要好。除了大学短短四年的分离,两人一直都在一起,当然毕业后她们理所当然的升级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一个继续深造,一个追求自己的人生梦想。 20年快过去了,岁月这把杀猪刀好像并没有在她们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就像梓煜爸爸常常调侃她们一样,像是吃了防腐剂。 如今的姐妹花都各自为人母为人妻,不同的是她们之间的感情还是一样的,只不过亭轩的妈妈成了当地重点高中的校长,而梓煜妈妈是圈内略有名气的戏曲家。 优秀人总是相互彼此激励着,别忘了当时怀有梦想的那份纯粹。 听到k-pop的隆隆声,梓煜妈妈缓缓的推开梓煜的房门。看到挽着裤腿刚跳完舞的梓煜在地毯上睡着了,而且那睡姿都是高难度的动作。一条腿竖在墙上,另一条腿蜷靠在墙边,脖子根部和后背支撑着他全身的重量。 左手放在肚子上,右手上拿着喝的只剩半瓶的ad钙,周围的地板上躺满了喝完的瓶瓶罐罐的功能饮料。而唯独桌子上的果盘一口没动。 第21页 嘆气声连绵不断,梓煜妈妈摇了摇头“这孩子!” 梓煜妈妈把梓煜爸爸叫过来将梓煜抱到了床上,关掉了穿透耳膜的音乐。梓煜伴着平稳的呼吸沉沉的睡了过去…… 为什么偏偏是你! 天渐渐转黑,夜幕下的济南丝毫未失去那古城的韵味……依旧是大明湖畔,泉水倚旁。 伴着这暗淡的星光,恩语心事重重的推开了那厚重的玻璃门……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其实她还是想在上学期间能有个人可以去给自己开一次家长会。哪怕只是签个名,证明自己不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再三犹豫下恩语还是开了口:“姑姑,明天……学校开家长会……不行的话,你只去一会儿,签个名再回来,耽误不了照顾餐馆的。” 亓雁姑姑关上水龙头,擦了擦手上的水:“没事,你学习最重要,大不了明天歇一天。” 恩语有点难为情的抓了抓挡在眼前的刘海。“不要了,明天周六正好是餐馆人多的时候。歇一天多可惜啊,你还不放心我吗?绝对跑不出前二,我向你保证!” 恩语比着v的手势信誓旦旦的说。(不出意外这次月考成绩又是苏亭轩) 听到恩语笨拙的自夸式安慰,姑姑乐的像个二百斤的孩子。 “好好好,我就知道我们家恩语最强了。真给我们老亓家争脸!” 今天一早大部分家长都如约到了教室。他们神态各异,仅仅从家长的表情貌似就可以看出学生在班级里的排名。可恩语就不用担心这些,但她也没闲着,让她担心的另有其事。 恩语在门口张望着,全班同学的家长都来了,满满当当的教师只有两个座位空着,不出意外又是自己的和殷魄的。结果是……果然。 自己是渴望的而殷魄应该满不在乎的,他们在起点就不一样。所以,相当于全班也就差了自己的家长。 恩语在教室的门前来回的巡视着,像是能把这条路走出花来。 她突然停住脚步扶着走廊的亭柱:是姑姑,她真的来了。此刻,恩语感到了久违的小幸福,心里淡淡的甜蜜。 就跟来之前商量的,姑姑在讲台上签了字跟班主任聊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总共也没几分钟,即使这样恩语也已心满意足。 姑姑刚踏出教室,恩语就一把搀住了姑姑的胳膊硬是要把姑姑送出校门,看到恩语态度如此强硬,便就随了她。 两人有说有笑,一直相伴到校门口。“等打扫完卫生,你也早点回家哈。”姑姑回着头对恩语说。恩语摆了摆手:“知道了,快回家吧,路上小心!” 踏着幽静的鹅卵石小道,恩语一脸欣慰满是欢喜。 在小道花丛的尽头她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开始是以为自己看错了,但那种心跳怦怦的感觉骗不了自己。随后的路恩语便一直跟着她,穿过教室后的小花园到最后来到的却是自己的班级。 当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踏进教室的那一刻,她竟天真的以为她是来给自己开家长会的。恩语站在窗外,直直的看着好久不见的妈妈,亲切又陌生! 整整六年了,恩语也许早就习惯了没有父母的日子。可那个孩子都渴望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即使不富裕也心满意足。 在高二(3)班的门口,只见那个女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推门进去 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我是殷魄的家长。” …… …… 恩语怔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想信自己的耳朵。她呆呆的守在教室的后窗,感觉自己是一个异类,那种会被所有人用异样目光唾弃的人。她就这样傻傻的一直的一直的站到家长会结束。 恩语拖着灌了铅一样的身体跟随着这个让她几近疯狂的女人,她已经看不到周遭的一切,此刻她的眼里只有她。 王静月在其他班级的同学的指引下来到的学校的操场。找殷魄本想告诉他今天回家吃饭,他爸爸从新加坡出差回来了。可恩语一直静静的跟着她,直到进到操场的铁门再无处而去,恩语站在她身后。 “为什么?” 背后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王静月怔怔的表情有点可笑。那样欲动不动的姿势也是丰富。 她惊讶的回过了身,看着眼前已经比自己高过半头的孩子。 “恩语,真的是你吗?你过得好吗?” 加以回复的是风马牛不相及的答案 “回答我!为什么!为什么抛弃我们,为什么要跟别人结婚。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吗?为什么爸爸临走你都不来看他最后一眼,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想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 王静月慌张的跑过来抓紧了恩语的手道 “对不起,恩语。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原谅妈妈好不好,恩语。” 恩语一把甩开了她的手,这一幕正好被刚打篮球路过的殷魄看到。 他将球拍给了一道的同学,朝眼前这滑稽的“组合”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恩语,你跟她认识啊,你们认识吗?” 王静月看起来有些伪善,含泪笑着。 “小魄,你来的正好,你们是同学?你帮我来劝劝她!” 第22页 殷魄闪躲着眼神疑惑又不敢相信,可又忍不住去加以确认,是不是心中的那样不堪的答案。 “什么意思?” 殷魄看向一动不动又握紧拳头的恩语。他们之间相隔着一座大山的距离,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恩语含着眼泪,倔强的微笑抬起头看向殷魄小声道。 “为什么偏偏是你!” 王静月试探的拽了拽恩语的衣角。 “恩语,他就是你的新哥哥,你们是同学太好了!我也就不用担心你们……” 殷魄仍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慌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恩语决绝的回头走人,殷魄才幡然觉醒。 殷魄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后妈,眼睛里是说不出的“戏嚯” 只见眼前的这个女人心虚的说:“她是我女儿,希望你能接受她,我欠她的太多了,小魄,你会吧?!” 殷魄根本就没等她说完,就去追恩语。他知道了一切,本不想知道的一切,他也在想为什么偏偏是他。 此刻两人在这一点上还是默契的。 恩语呆呆的坐在操场的台阶上,像失聪了一样整个世界对她来说极其的安静。她只能从心底听到自己嘲笑的声音。 亭轩看到恩语一个人坐在台阶上低着头,他朝她走过来。也只有他总是在她最“厌世”的时候,给予她灵魂上的安慰。 “恩语,你怎么在这里啊,你没事吧。”他坐在了她身旁,静静的看着她,他看到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的往地上掉。 “恩语,怎么了,方便告诉我吗?我可以……”还没等他说完,恩语抬起头朝亭轩相反的方向擦了擦眼泪 “真的是,自作多情最可怕!我就是那个最噁心的人!” 一听到这么严重的字眼,亭轩也一时语塞,他安慰是的摸了摸恩语的头。 殷魄从远处走了过来,站在恩语面前,恩语故意低着头不看他。她不想将此刻心里的怒火强加给他,只想躲得远远,最好像从来没认识过。可事实证明,在感情方面她永远控制不住她自己。 “我想跟你聊聊!” “亓恩语!” 殷魄去拉恩语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 他不敢想如果今天他们之间的事不处理好。明天,明天的明天,这样一直下去……会演变成什么样! 他失控了,朝她大喊了一句“亓恩语!我……” 亭轩看着几近疯狂的殷魄:“殷魄!” 殷魄直直的亭轩逼近,眼神中燃着怒火。 “这没你什么事!” 眼看着要动手,恩语放弃了心中最后的一丝明光,她望着殷魄,说了当时她已经再也无法自控的话。 “我讨厌你,我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就讨厌你,非常讨厌你!我希望你离我远一点,永远离我远一点,让你的家人永远离我的家人远一点,可以吗?满意了吗?” 说完恩语站起来朝门口跑去,亭轩拿起外套追了上去:“恩语……” “……” 空旷的主席台旁只有殷魄静静的站在原地,绝望的站在原地。他知道他们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崩塌了,崩塌的很彻底,像永远拼不回去一样。 此刻,他的心在发疼,撕心裂肺的疼,死一般的疼……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手! 标准的美式英语伴随着一阵阵的闹笑声,学校聘请的黑人外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讲着初次来到中国时因为习惯和文化背景不同而带来的的窘迫和难堪。 亭轩看着难有笑容的恩语,净白的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 “明天就是12月21了,传说中的世界末日,你会害怕吗?” 恩语被亭轩的问题一把拉回,有点尬尬的朝他笑着。 “我以为你不会相信,有什么可怕的。” “也是,是有点对不起义务教育。” 恩语听着亭轩不擅长的冷幽默,被他蹩脚的样子再一次逗笑了。 懵懵的亭轩看着一脸笑意的恩语有点不知所措的微微低了低头。 “那个,明天晚上去我家吃饭吧,世界末日我们一起过,我爸爸说要谢谢你,其实他也想见见你。” “……都一起跨元旦,为什么我们一起跨末日?……” “哈哈哈哈哈……” 上次苏爸急着出诊,接了电话就忙着往医院赶,又赶上车子在半路上罢工。迫在眉睫却又打不到车,无奈走到站牌又身无分文。当时正在等公交的恩语帮苏爸解决了难题,一块钱难死医学院的高材生啊。 自从知道恩语是亭轩的同班同学苏爸就一直想要谢谢她,择日不如撞日,索性就在今天。 “啊?我……” 恩语在想用怎样的拒绝方式,既不会突兀合理也可以的到长辈的理解,可找理由一直都不是恩语所擅长的。 这长长的反射弧连自己都嫌弃了。 “你不会拒绝的吧“亭轩有点迫切的先入为主。 沉了沉,不安分的牙齿咬了咬薄薄的嘴唇:“恩……好吧……” 有些激动又有些兴奋,亭轩丢掉了他往常的沉着冷静,有点撒欢的点点头:“恩恩,太好了,那明天放学我们一起。” 第23页 恩语对视着亭轩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面对猝不及防的邀请恩语出神的发着呆,她在想跟亭轩之间的事情也该说清楚了,否则总会感觉到不安。她很讨厌说不清楚的模稜两可的感情,像当年爸爸妈妈之间的那种模模糊糊的情感。 让她像是独自走在迷了路的森林里。 下课铃响了,亭轩提醒着恩语和她的约定。 “我们走吧。” 恩语用眼光快速地闪过身后的殷魄。 “我想先回趟家,不然姑姑该担心了,待会儿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看着恩语闪躲的目光,亭轩也竟感到心里的难受。 像往常一样殷魄一路并不顺道的把恩语送回了快餐店,并没有上楼的恩语看着殷魄离开的背影。 “姑姑,今天有点事情不回来吃饭了,我会早点回来,放心。”刚落下了话音就朝外面跑了出去。 忙着整理餐盒的姑姑顺声答应道。 “好,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亭轩和殷魄住在同一个小区,虽然不是邻居,相隔距离也不过两栋房子。 殷魄坐在写字檯旁看着课本发呆,他在想该如何正视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妹妹,怎么才能将给她带来的伤害降到最小,她会原谅自己吗?还有上课时苏亭轩和她到底在聊什么?太多这样的问题在他的脑海里来回游走。 想明着问显得他太计较幼稚,更何况以现在的情况恩语根本不会理自己。但不问他却在意两个人有超过自己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正想的出神,他看到楼下有一个扎马尾的女生,仔细一看“是恩语!” 她怎么会来这里?她并不知道自己住在这里啊?这个点她不是应该在店里帮忙吗?怎么还换了衣服。殷魄百思不得其解。 看着恩语路过的方向,殷魄内心隐隐不安,站起来冲出了房门…… 恩语先是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又不是自己家的玻璃门怎么会有人听得见”,又耻笑自己的摁了摁门铃。 跑过来开门的是亭轩,厚厚的实门遮住了将要落山的微光却也遮不住他一脸的兴奋。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快进来吧。” “怎么会,我们说好的。” 恩语踏进了房门四处张望着着豪华的房子,第一次感觉自己会在一个地方这么格格不入。 地面干净的反着微光,有格调的装修风格,每隔几米就会陈列着几幅名人的字画。桌子上还摆着几个木制的人体模型。才短短的几步就让恩语充满了窒息感和悦目感,像是观看有情调的博物 馆。可……就是有点冷清。 “你自己在家?阿姨和叔叔呢?” 亭轩拿着手中的果盘朝恩语走来。 “哦,我妈去美国参加中学生交流会。恩恩,我爸刚会完诊,刚刚电话里说他在回来的路上了。胡阿姨回老家了……” “给。”亭轩拿起一个苹果递给了恩语。 “谢谢” 门被打开了,亭轩和恩语同时朝门的方向看着,不出意外是亭轩的爸爸。 两人走了过去,亭轩接过爸爸手中刚买的水果和蔬菜,苏爸爸一脸骄傲的拖着外套。 “恩语啊,上次的事今天要好好谢谢你,也不知道什么方式合适,那就给你露一手吧。也尝尝叔叔做的菜。” 恩语看着眉开眼笑的苏爸爸憨厚的样子一下就没了距离感,也随着他笑起来。 “其实,不用谢的,举手之劳。不过看您的样子,一定很好吃。哈哈。” 苏北广笑呵呵的应声着。 “好,你们先在这玩着,我出去再买点我拿手的食材。” “叔叔,别太麻烦了。”恩语有点难为情的看向亭轩。 “不麻烦不麻烦。” 亭轩笑着搭腔“对老爸来说这才不是麻烦,是享受。” 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样子,恩语想到了过去她和爸爸也是这样的,脸上不受控制的漏出僵硬的微笑。 “你们还想喝点什么?或者恩语还像吃点什么零食?哦,对,不能买零食,吃那种东西不好, 吃了零食就没有肚子吃叔叔做的饭了。”亭轩爸爸自问自答道。 三人相视着笑了…… “哦,对了,除了海鲜都可以。”亭轩突然惊到的说。 “海鲜?恩语也对海鲜过敏?” “您也是吗?”恩语一脸惊讶的看着亭轩爸爸,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没有,是叔叔的一个故友,他对海鲜过敏。”脸上的惋惜牵制着声音变得轻慢。 “好了,你们玩,我一会儿就回来。” 苏北广刚出门便碰到了殷魄。他一脸吃惊的、不可思议。 “小魄啊,你怎么来了。来来来,快进去吧。你来找亭轩的吧,他在里面,我去买点吃的,回来给你们做好吃的。” 六年了,这是殷魄第一次站在亭轩的门前。殷魄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朝正厅走了进去。 “我承认我一开始来到这个学校,很害怕没有朋友,你是第一个主动跟我说话,又很照顾我的人。我以前对你是……可是……我……那应该不是喜欢……我们也许……” 第24页 等到亭轩爸爸出门恩语解释道,这样的话题硬生生的打破了刚刚的那种温馨又愉悦的感觉。 亭轩愣住了,本以为,当时拒绝后的缓和会一直延续下去,可他没想到再一次的被还没开始就拒绝了。 看着沉默的亭轩恩语有些着急,刚要开口说话亭轩一把抱住了她。 “别推开我,就这一次,最后一次。以后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可以吗?” 轻声的话语,淡淡清新的味道,缓缓地呼吸声,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恩语不忍心推开眼前这个如此完美的男孩。 她就这样僵僵的静止的站着,内心却躁动着自我安慰道没什么就当是最后一次表达自己内心的歉意。 …… 如果亏心了,越怕什么什么也就第一时间到来。直到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殷魄,有那么几秒恩语竟然感觉是幻觉。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怔住了。 看着殷魄的眼神,恩语一把推开了亭轩。 殷魄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了了,刚被刚刚的猛力推开又被重重的打了一拳。 亭轩晃了晃脑袋从地上爬起。 “混蛋” 拳头也朝殷魄挥了过去。 殷魄没有躲,皱着眉头有一种视死如归:“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 两人撕打在一起,恩语过去拦,可怎么也拦不住。 从来不打架的亭轩也像疯魔了一样。力气大的可怕!一甩胳膊,恩语整个人甩了出去,磕在了餐桌的角上。恩语疼得没力气站起来,扶着桌角想撑起身体,却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亭轩看到眼前的恩语,甩开了殷魄的手上前去扶她,却被殷魄一把拦住。 “滚!” 嘴角沾满了血渍的亭轩握紧了拳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尽可能的使自己冷静下来。至少现在他对她的受伤很自责。他也很明白殷魄永远都是不计后果的那种人。 殷魄一把抱起恩语“磕哪了,你别吓我!” 恩语皱着眉头,满头大汗说不出一句话。 只见恩语右手紧握着肚子前的衣服,眉头紧锁着。 殷魄想看看她撞的到底怎么样,想拉开她的衣服。却碍于亭轩,他尽可能的换个角度躲开亭轩的目光。 殷魄小心翼翼的把恩语的衣服掀了起来。青了一大片,周围全是红色,还有点瘀血。 殷魄刚要抱起她,亭轩拿来一瓶喷雾。殷魄抬头看了他一眼,二话没说拿过喷雾晃了晃给恩语喷上。 缓了一会儿,恩语费力的坐了起来。 殷魄无比自责,可面对刚刚眼前的一幕,他忍不了,一直重复着。 “对不起,对不起”殷魄想抱起她,被她拒绝了。 恩语推开殷魄,自己无力的朝门口走去…… 虽然历史会重演,但我终究无法回到过去。 “恩语啊,起床了不然上课迟到了。”在客厅忙着准备中午客人要的食材的亓燕姑姑,也不时瞄向恩语的房间。 “姑姑,我今天不舒服我不想去上课了,你帮我请假好不好。”听着外面乒桌球乓的声音,恩语有气无力的坐了起来,顺手关了台桌上的闹钟。 “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呀!”姑姑慌忙的放下手中正在忙着的活冲进恩语的房间摸了摸恩语的额头。 “没有,我就是想休息”恩语撇着嘴,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看着姑姑眨了眨眼,她那长的可以荡鞦韆的睫毛也像是在冲着姑姑撒娇,这种急切的恳求她自然是抵挡不了。 姑姑知道恩语懂事不会无缘无故的不想去学校,想必是真的有什么原因。顺了顺她睡醒后炸毛的头发。 “好,我给你老师打个电话!” “嗯嗯”恩语点了点头。 上课铃响了,恩语的位置还是空的,更空荡的是殷魄的心。他知道恩语一直想要的都是一个完整的家庭,为此她甘愿放弃她的优异成绩、姣好的面容甚至是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她羡慕梓煜,羡慕亭轩,羡慕所有普普通通的三口之家。 可,她一直渴求的梦被自己毁了,他知道恩语不会再理自己,他……是真的该放弃了。可是自己又有什么错呢?还不是无能为力,正是因为这样他便更自责了。 讲台上铿锵有力的诵读声,黑板一笔一笔的敲击声都被殷魄隔绝在了空气之外。 他幻想着再见到恩语时的所有场景,好的坏的纠结的害怕的,最终那桿秤还是偏向了恐惧和不安。 他有一种在面临失去前的恐惧和无助。明明在眼前却怎么也握不住。 不敢面对面说些什么,只好用最笨的方式。用他当时买的跟恩语一套的动漫笔,写了一封信,言简意赅,纸短情长…… “对不起,我只想让你快乐,如果让我离你远一点,我也愿意。我不想占有你的任何东西,除了你的心,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但是……对不起。” 老师在讲桌上讲着,殷魄依旧什么也没听进去。他起身径直往前坐在了恩语的位子上,把信放在了摆放的井井有条的抽屉里。 亭轩停下了手中的笔疑惑地看着殷魄,眼睛往上一台等待着殷魄的解释。 “你……” 第25页 殷魄看了一眼亭轩却转而紧紧的注视着黑板上的文言文。 “好好听课别看我,我决定了,我要走了。” 亭轩根本无心看向别处,直直的眼神等待着答案。 “什么,去哪?” 殷魄用余光扫视着,微闪了一下眼睛“别看我!……果然……历史会重演,五年前我放手了,这次我也放手了。哎!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我想要的上天都会给你。呵!”随机一声冷笑,让人不寒而慄。 亭轩看着殷魄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也没有隐藏住眼眶中萦绕的泪光。 “殷魄!” 殷魄向前挺起身子,离开了后背靠着的桌边。 “她喜欢听歌,她很喜欢贾斯汀比伯,这是她唯一一个可以让别人感受到她是个年轻人的地方。” 殷魄嘴角上扬着,过去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她习惯换笔芯她不喜欢浪费,以后不要送她笔,要送笔芯,要不然她会很嫌弃你……她……很喜欢粉红色,不要在她面前说粉红色很俗。她会真的很生气,哄她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却一脸乐此不疲。 殷魄微微低下头。 “每月的24号她会肚子疼,她抽屉里有暖水袋,记得帮她充电。” 亭轩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 “殷魄!” 殷魄像没有听见一样没有任何停顿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说着那些只有他自己重复过很多遍事情。 “还有,别让她的数学给她拉分,记得给她讲题,她会很嫌弃的崇拜你。恩……好好照顾她,要不然我们旧帐新帐一起算!” 说完,殷魄拿着数学本走了,他想以后就用不着自己的了。 亭轩想追上去却碍于对老师的尊重,只能扯着自己的思绪禁锢自己的身体。 “餵!” “保持安静!” 语文老师敲了敲黑板,亭轩的心也跟着这节奏的沉积坠落谷底…… 在床上静躺了一个上午的恩语,感觉自己脑力和躯体都快退化了。闲的浑身难受,坐立不安。应付式的吃过午饭,她失魂落魄的悠荡在去学校的路上…… 还是那样的校园风景,它不会因为你的主观感受而变得有一丝不同。即使你内心有哀鸿遍野的趋向也挡不住此刻阳光的温暖。 上课铃声如约而至,她失神般的像往常一样在桌洞里摸索着课本,这次先触及她指尖的是薄薄的一张纸-在课本上静躺的一张被小心折成两页的纸。 恩语低下头看着桌洞里被黑色字迹印出痕迹的纸张,犹豫着痴痴地看着却始终无动于衷。 亭轩用余光调试着恩语手上被她反覆□□的信纸。 “想看就看吧。” 恩语的心被亭轩的眼神和话语刺得灼热,她在犹豫着,右手紧张到一直在申卷书本的夹页。 亭轩微皱了一下他淡淡清秀的眉毛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看了看恩语又看了看黑板。终于鼓足勇气把很久之前就想说的话字字句句的陈述出来,他感觉自己的心紧张到发抖。这种感觉比自己表白还可怕,可表面却沉静如初,自我安慰道自己是经历过大事的人。 “恩语,他很喜欢你,喜欢到我有点不敢相信。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从小到大。真的,我太了解他了,我欠他很多,我也很想回到过去,但我这次不想让他放手。虽然……我也……说到这里亭轩低下了头。他从未这样自卑过,除了五年前的那一天。” “……” “他……他跟我说了很多,他说你们之间不可能再回到以前。说……你永远也不会原谅他、接受他,甚至只能勉强做到不讨厌。 可是,他是真的很喜欢你。他让我给你讲题,怕数学没那么完美会自责。他不想想像到你难过的样子,不想让你有任何压力。他让我给你唱《boyfriend》,说你唯一可以证明自己是年轻人的地方就是你是比伯的脑残粉。让我记得给暖宝充电,体质太差,让我照顾好你……还有,恩语,他今天的飞机……下午三点!” 还没等亭轩说完恩语红了眼眶,她这次想随心。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想见到他! 拿着那页熟悉的字迹冲出了教室,比那天在操场上更加决绝。 亭轩看着冲出后门的恩语,心里崇拜着自己的大方竟可以把喜欢的人拱手相让。摇了摇头,讽刺的笑着自己嘴上却说。 “兄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如果爱可以抚平我对你造成的伤害和愧疚,那么我可以装作潇洒的退出。 这不是谦让,是满足,三个人的满足…… 绕过大街小巷,穿过人山人海,带着那份沉甸甸的关爱跑到了她不想踏进半步的‘家’。 “恩语!” 王静月惊讶的看着这个她想爱又不敢碰的女儿。 “殷魄呢?“ 恩语的视线始终没离开二楼殷魄房间的方向。 “他昨天答应你殷叔叔出国留学,其实他们已经计划很久了,只是殷魄没答应。他说他惹你生气了,恩语啊,其实……其实,他就是当年你爸爸救助的那个小孩!那个失明的小孩……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能和平相处。我其实也……世界上有很多事就是命中注定的。就像,让我们再从新走一遍,结果还是一样,因为当时的心态是不会变的。” 第26页 听着妈妈的话恩语怔住了,感觉自己灵魂已驱使不动已经休眠的身体。她不敢相信殷魄是……她也从未想过妈妈这样的人也会有感慨的时候。 一直以为自私的人是不会自我反思和有感而生的。 恩语甩了甩呆滞的脑袋走上楼梯一把推开了殷魄的房门。第一次进到殷魄的房间,竟然这样干净,桌子上摆放着一本又一本的练字帖和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笔记本。看到桌子上那本笔记本,恩语笑了,痴痴地讽刺的笑着。 房间里的阴暗灯光也遮不住恩语眼神中的亮光。那种不正常的笑,笑的让站在门口的王静月听了心里发毛。 “我有多傻!” 恩语在心底一直反覆的追问着自己,为什么现在才发现! 她一直以为每次月考后的笔记是亭轩整理的,她一直认为不学无数的殷魄不可能写出这样的字迹。可现在看来,她后悔了,后悔到心疼!她差点错过了他,会让自己后悔到心碎的他。 我以为只要我努力,一切会变成我想想的样子。 殷魄在机场走走停停…… 他在等待着或者期待着,期待着她能出现在自己面前。哪怕是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也就足够了。 周围的一切噪杂好似都与他无关,内心的期望早已压过空气中所有瀰漫的声响。可直到出现自己的名字,他才微微缓过神来。 “殷魄先生请注意,如您听到广播请速到**号登机口,您的朋友在等您。您乘坐的航班马上将要起飞了,为了避免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请您速到**号登机口。谢谢您的配合与支持。” 殷魄被广播中自己的名字拉回现实。可他却始终捨不得,如果这次离开了,不知何再会见面。也可能他们就再也不会回到以前了,想到将会失去,殷魄就呆呆的站在那里,每一寸身体也不想动,就连血液也像停止流动一样。 他就这样一直静静的眼神直直的望着地面上自己的倒影,孤立无助。 “千万不要起飞,再给我几分钟,对不起。”她一边跑着一边回想着过去的一切,一幕幕,一遍遍的映在脑海。 恩语找遍整个大厅都没有看到殷魄,就在打算放弃时,上天总会未你洒下一缕微光。 就在恩语将要乘电梯下去时,在拐弯处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恩语手里紧握着殷魄桌子上留下的那本数学笔记。她朝殷魄跑了过去,短短几米却又是那么长,越来越靠近,眼神逐渐放短。临近几米,恩语停住了。 当一个人在极度想着一个人时,他会感应到她的一切,殷魄直视着地面突然笑了。此刻,他感觉到恩语站在他身后。他回过头,微笑着又温柔的说:“你……怎……怎么来了,逃课可不像你的风格啊!……对不起,我……” 恩语眼眶红红的湿湿的直直的望着他的眼睛,一把抱住了他,就像小时候抱着爸爸一样安心。 他们就这样静静的相拥着,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有彼此的心跳声。 “殷魄先生……” 广播又再一次响起了,殷魄慢慢拉开恩语,眼睛湿润的看着她。 “我该走了,时间也许可以包容我对你的所有歉意,照顾好自己。好好学习,哈哈,未来可期!” 殷魄红着眼睛微笑着。恩语的眼睛也在微闪着,强忍着眼泪不往下流。她看着殷魄的眼睛,她不想做出任何答覆,因为只要一回答殷魄便就要离开了。殷魄也静静地看着她,好像等待着什么回复,期待的回覆。 殷魄先打破了平静,他看了看远处,闪躲着恩语的眼睛,沉了沉心突然说出:“我就只等你一句话,什么答案都可以!” 恩语低下了头,她在哭,坚强又倔强的哭,也许在殷魄看来这就是答案了。殷魄没有犹豫的转过身离开,他的眼眶已满是泪水,却强忍着不让它流出来。 看到殷魄转身,恩语终于鼓足勇气。 “我有一道题不会解,你整理的笔记我看不懂!” 殷魄笑了,红红的眼睛笑起来却没有一丝伤悲。殷魄转过身一把抱住了恩语。 “只要你一句话,什么话都可以,只要一个让我留下的理由!” …… 恩语在殷魄的再三挑动和鼓励下答应跟他回家。还没进门,只是远远的观望,殷魄就感到了恩语足够的紧张。是期待,是不安,是小心翼翼,还是渴望着的躁动,此时此刻百感交集。 坐在桌上的四个人像是硬拼在一起的kfc拼盘,至少让人感觉总该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宫格。这个组合有些难堪又有些滑稽。 “来,恩语,不要不好意思,自己想吃什么就夹什么。” 殷爸试图缓解餐桌上微妙的气氛。 王静月也主动给殷魄加菜。“来,小魄。你最爱吃的蛋饺。” 两个长辈拼命的想极力表现那种隔着血缘的关爱。 看到逼近自己的蛋饺,第一次感觉喜欢吃的东西变了味。殷魄看了恩语一眼便急应到“嗯嗯嗯,好,谢谢” 王静月看到殷魄看恩语的眼神才意识到些什么,便顺手把她自己心中认为最有营养的、离恩语最远的虾夹给了恩语。直到红的像在“滴血”的虾出现在自己的碗里。恩语才放弃了所有幻想,心如死灰。 第27页 她瞬间感觉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握紧了手,筷子一直在拨弄着米饭。 殷魄看着恩语碗中的虾,沉了足足有十几秒。这才急忙把恩语碗中虾加到自己碗里。便支支吾吾的解释,试图照顾恩语所有的情绪。 “哦哦,恩语对海鲜……我喜欢吃” “……” “……” 一度陷入尴尬的饭局让所有人都那么不自在。 恩语强忍着眼泪不流出来,硬生生的坐完了整个饭局。最后寂静的空气还是被王静月的邀请所打破。 “听说亓燕姑姑要订婚了,你搬过来住吧!她也没有心思照顾你了,让我好好照顾你,好吗?”也许是天生就长得那种面孔,不管她多么的肺腑之言,也总叫人感觉是虚情假意的伪善。 殷爸连忙应和道:“对啊,恩语啊,留下来吧,我叫人给你收拾好房间了。我看殷魄很喜欢你这个妹妹啊,以后啊就让殷魄照顾你。如果他欺负你,你就跟叔叔说。” 恩语抬起头尽全力抬着重重的眼皮,礼貌的发着比哭还难看微笑。 “不用了,我习惯了,我习惯了一个人。谢谢,我先走了,殷叔叔谢谢您。” 恩语朝三人扫视了一遍,殷爸看着恩语妈妈。 “这……” 说完恩语想快速从这种窒息的环境中抽离出来,至少可以减缓自己的遍体鳞伤,她头也不回的踉跄着朝门口走去。 殷魄拿着衣服追了出去…… 他有些失控已经不再在意力度,追上恩语一把用力拉住了她。 “恩语,我……跟我回去吧!” 恩语强忍着内外皆存的疼痛感挤出微笑。 “回不去,就像我不碰的东西永远不会碰!而她只会永远记得你爱吃什么,而从来不会记得我爱吃什么。不该吃什么,那些东西碰不得,甚至会要了我的命她也满不在乎! 原本我以为我们两个很像,像到有时候会忍不住去保护你,照顾你,关心你。但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一直以来自作多情的人始终只有自己!” 说着,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忍了五年,等了五年,就像被遗弃的小狗一样在原地傻傻的等着…… 殷魄一把抱住了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 她内心的挣扎还是让自己推开了他,推的很决绝。 “是我,不是你!是我!这一切都是属于你的,我明知道我是多么格格不入,一切都是我傻傻的幻想。我以为只要我努力,我会让一切回到从前。但不是这样的,一切都是我以为,我终究是被抛弃的那个人!可以了吗?能让我走了吗?算我求你,行吗?!” 殷魄几近疯狂,他感觉失去正在向他逼近,他讨厌那种他抓不住的感觉。从前是,现在也是! “亓恩语!我可以为了你什么都不要,你不能这样推开我,放弃我!” 恩语失神的态度却很决绝“对不起!我做不到,对不起!”她还是拨开了他的手,依旧头也不回的朝下一个路灯走去。 殷魄不敢再说什么,他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事情变得不那么糟糕。他却又怕刺激她,他觉得至少现在她是讨厌他的,就这样他一直默默的在她身后跟着,直到把她送到了家,直到她房间的灯光熄灭…… 站在楼下的殷魄看着地上细长的影子,内心溢出的只剩孤独和无助。他拿起手机打开qq看着恩语灰色的头像,直接略过微信,便转向简讯。 敲打着屏幕: 我想好了所有我们住在一起的样子,一起学习,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做那些你认为变态的数学题。如果你觉得扎眼我们可以不坐车,我们可以每天骑自行车上下学,怎样都可以,就是别再放开我!隔开的几行一句“求你!” 殷魄将自己的所有寄託都放在了上面,不是卑微,只是他不能再体会失去的窒息感。 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课堂上像往常一样,地理老师在黑板上奋笔疾书的绘着中国及附近海域的版图,用不同颜色的粉笔注释着洋流和温度带。 同学们在下面也听得入神。图片记忆往往更容易接受些,提的起同学们的记忆兴趣。 门外的一声“贾老师。”打断了课堂的连续性,地理老师看着朝他摆手的董老师示意他出来一趟。 他放下粉笔,径直的走下讲台。 “怎么了?董老师。” 看着她有点着急的表情忍不住主动询问。班主任摇摇头接着一声嘆息…… “让亓恩语出来一趟吧,刚刚她家里人来电话:她外婆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也下了病危通知书,老人说想要在走之前看一眼这孩子。” “唉,我去叫她。”地理老师脸上也掩饰不住同情的目光。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谁也无法越界,能做到的只能是活好当下,珍惜眼前。 他们都知道恩语的身世可怜,因为成绩优异,老师们也经常在办公室提起她。直夸这孩子懂事又努力,可…… 地理老师悄悄走近恩语,俯下身子低声说“你先出去一下吧。” “昂?” 第28页 恩语吃惊的看着老师,心里想这是在上课呀。 “你班主任在外面等你呢。” 贾老师看向门口位置,恩语也随老师眼神扫向门口,随即应声道“好。” 全班都在聚精会神的记录着板书,都没有去注意是谁走出了门口,可殷魄的眼神却全落在了她身上。殷魄有预感肯定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要不然老师不会耽误上课时间。而这一闪而过的念头希望是好的事情。 班主任开车送恩语来到省立医院,飞快的朝病房跑去,这是恩语从记事开始跑过最快的一次。 一开门,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姥姥,恩语再一次害怕了,她害怕身边的任何事物离她而去。她害怕所有的一切! 目光呆滞,屏住呼吸,她向姥姥的病床走了过去,蹲跪在病床旁边,牢牢地抓住了姥姥的手。 “姥姥,恩语来了,你别吓恩语。” 恩语俯下身子尽力的听着姥姥嘴里发出的微弱的声音,她心心念着:“小月啊……小月……” 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对儿女的爱和儿女对父母的爱永远不可能化为等量。即使等量也不会等价。这一点做儿女的永远也无法体会。 除非儿女也为人父母,可自己的母亲是什么呢?又是那个意外?特例? 听着姥姥的呼唤,恩语还是忍不住,拨打了上次去殷魄家妈妈留给自己的电话。可……怎么也没人接…… 此时的王静月正在和殷爸爸挑选过几天去姥姥家要带的礼物,手机静音放在了收银台,而她在柜檯挑选着要送给姥姥的丝巾。 为了不惹殷魄烦,习惯把手机调成静音。再加上平时也没什么人找她。手机也就成了看时间的摆设。 看着眼前随时要离自己而去的姥姥,恩语意识到自己再一次的自作多情,浪费感情了。有些人终究和自己三观不符,八字不合。 看着姥姥迷离的眼睛,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焦急的恩语呼喊着…… “姥姥,姥姥,不要睡,恩语还有好多话要跟姥姥说呢!那些您儿时听过的抗战故事恩语还没听够呢!您快讲给恩语听啊!要不然我作文又没什么可写了!姥姥!”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姥姥,恩语心更慌了,姥姥最在意自己的成绩了。她文化程度不高,但坚信知识改变命运。 恩语随即:“对了!我们今天随堂考了,我的数学又是满分。说着从背上的书包里拿出了醒目红色分数的卷子。 姥姥虚弱的眨了眨眼好像在尽力着夸奖着恩语,可与以往不同的是,她无法驾驭已经跟自己分道扬镳那不再听话的身体。 “姥姥,姥姥!” 姥姥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看似很安详的离开了,但谁都知道,她等了她后半辈子。 恩语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滴着,像血一样在心底慢慢渗透,慢慢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双手紧紧地抓着姥姥的手怎么也不放开,就像小时候看的《西游记》一样,松手了会灰飞烟灭。她就这样牢牢地抓着,一直抓着……直到不可抗力被分开…… 恩语两天没去学校上学,她的课桌上堆满了各科的卷子,亭轩将其分好类别在了各科配套的夹子中。 今天是姥姥的葬礼。殷魄请了假要出席,他曾对自己承诺过:不管以后再发生什么好的、不好的都要陪恩语一起度过。 尽管这只是单方面的承诺,他却一直当作是彼此的诺言。 他没有和自己的爸爸一道,因为那样就不是以最好朋友的身份出席,而是那该死的哥哥身份。 葬礼很简单,简单的有点太简单,这不是吝啬而是亓燕姑姑在姥姥生前对姥姥的承诺。说太隆重的话就会有更多的人知道她离开了,那样她更捨不得。 身穿丧服的亓燕姑姑和几个亲戚来回穿梭忙碌着,只有恩语呆呆的站在大厅的角落里,从姥姥走了她就一言不发。 殷魄走上前安慰似的抚了抚她的头,她却没有一丝反应。这让殷魄心疼不已,直到她看到王静月挽着殷叔叔的手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僵硬的朝两人走了过去。 “你来干什么?” 恩语用深不见底的眼神望着王静月,像是一把匕首深深的刺向深不见底的井底,却正好正中目标。 在场的人都被恩语的冷漠震慑着,都同时看向了这个好久不见的女人。 殷魄站在恩语身后一言不发,看着欲言又止的父亲和失措的后妈,他看向眼前这个让自己有点害怕的恩语。 “恩语啊,妈妈是真的很爱你们,我只是那天去……” 第一次看到后妈泪流满面的样子,他也竟不相信她也会走心的谈感情。 还没说完的一句话被恩语堵了回去,用尽全力甩开了王静月的手。 “是!那天我拼了命的给你打电话,我想让姥姥临走前再看一眼她这一辈子都放不下的人。是!你连着点机会都不给我们留,现在你又来这里干什么?是过来看看我有多惨吗?我现在亲口回答你:惨!很惨!非常惨!惨到让你可以好好地回味一阵子!” “……” “恩语!” 殷爸忍不住阻挠恩语,想提醒眼前这个孩子别再说了。 恩语充血的眼神扫过殷爸,又紧紧的盯着王静月。 第29页 “我就没见过像你一样自私的人,可你总是那么幸运的遇到很爱你的人,我真希望上天公平一点!” “恩语!我也承认你妈妈不对,但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殷驰终于压制不住内心的不平,他尽可能的不伤害这个可怜的从未涉世的孩子。 “是!她所追求的幸福就是建立在所有人都死过一样的痛上。不是在伤口上撒盐是在伤口上插刀。用曾经她送我的刀!” 恩语依旧用充满仇恨的眼光看着已经自责到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王静月。 “走不走!” “走,我们走……”王静月用手帕擦着无法控制的泪水转身跑出了大厅。殷爸跟着追出了楼道“她还是个孩子。以后会明白的。” …… 是她太随性还是自己太偏执? 自恩语姥姥离开,殷魄和恩语之间的交流可以用手指数的过来,除了帮老师传话,两人几乎没什么可以有交集的地方。 虽然彼此都明白,但谁也不敢去触及对方。 今天最后一节课是化学,满黑板的化学方程式是美女化学老师整理出来过几天要考试的必备。 所有人都在奋笔疾书的啃着满黑板的答案,恨不得用手一个个指着抄,生怕漏看一个,会被别人赶超。只有亭轩看着发呆的恩语用他一贯温柔的语调。 “怎么了?累了?还是饿了?放学我们去隔壁小吃街吃点东西吧!” 恩语一脸诧异的望向这个平时自律到有点可怕的男生。 “你会去小吃街吃东西?” “我一直以为只有我这样的人才会一直眷恋那种接地气又顺应民意的美食。” 亭轩的爸爸是医生,他从不让亭轩吃任何乱七八糟的东西,说是病从口入。 可上次看到恩语在那里吃的津津有味,这完全勾起了他的好奇。 他心底暗想美食应该可以治癒一切,冷笑道:“哪有,我们都一样。” 恩语鄙视的瞥了他一眼“哼,我们不一样!” “哈,你终于笑了,女生笑起来更好看,至少没有距离感。”突然地夸赞让恩语一阵好不适应。 下课铃响了,迫不及待的看了看门上方的音响又转而看向亭轩。 “我们走吧……” 两人急忙的收拾着书包,铃声刚落下便急忙的走出了教室。而身后的殷魄眼神里映出的全是两人一起走的背影…… 小吃街离学校不近但也绝对不远,虽然与恩语和亭轩的家是反方向,但光是这琳琅满目的小吃种类最够可以为之跑一趟。 与小吃街相邻的是每天下午大爷大妈都会光临的菜市场,正好吃完东西还可以帮姑姑买点菜和水果。 两人约好先去吃小火锅,他们坐在了最边边的角落上恩语身后就是另一家店。也方便吃完去另一家,他们拿出了吃自助的架势。 两人选好吃的,恩语从桌子上的小木桶中抽出两双一次性筷子,把其中一双递给了亭轩,亭轩愣了一下立马接了过来。 “怎么啦?” 恩语看着有些许不自然的亭轩。 “没什么,我……第一次……吃……” 恩语得意的扬了扬嘴角。 “快尝尝,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亭轩拿起细细的筷子试探着夹起小锅里的菜尝了尝瞪大了眼睛朝恩语点了点头。 “是吧!” 恩语表示着双重奇数次的肯定。 “来……借过了,让一下。”隔壁店的大叔传来洪亮的吆喝声。 只见他双手端着满满的一锅滚烫的高汤朝恩语这个方向走来,应该是给这家小火锅送的底汤。香气四溢,这就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一墙之隔的高新小学早早就放学了,这无疑增添了小吃街的热闹和混乱。可听惯了热闹的噪杂声,孩子们对这洪亮的声音也就装不进耳朵了。 孩子们在窄窄的街道来来回回的穿梭着,领头的一个圆圆胖胖的小光头,校服穿的歪七扭八跑起来身上的赘肉还在颤抖着。 拐过街道他就像发现无人岛一样的新事物朝小火锅店跑来,正好撞在了双手扶着高汤的大叔身上。 大叔顿时踉跄的失去了原本厚重的重心,往前抢了过去,滚烫的汤水正中恩语泼了过来,坐在对面的亭轩即使看到了也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刚要抓住恩语的手拉她起来,另一个女人却挡在了恩语的身后,用肩膀和衣服替她挡住了撒过来的汤水。 被混乱的场面震慑住了,顿时有呼喊声,有吵闹声还有慌张的抱怨声都交杂在一起,但因疼痛而变得微弱的呼气声先传入恩语的耳朵。 恩语跪在地上扶着半蹲着的王静月,看着她被热汤浇灌的肩膀和后背,顿时失声的喊出。 “你干什么!谁让你挡的!快,打电话,哪里有凉水啊!” 亭轩急忙的拿出手机拨打着急救电话,慌忙中为听筒那边的阿姨解释着地点和如何选择最佳的路线,从而大大减少不必要的路程时间。 意识到自己过失的大叔也急求安慰的帮恩语去隔壁店中接取自来水,手上和脚上的动作都很快,只有那紧紧皱起的眉头始终没松开过。 第30页 王静月直直的看着眼前惊慌的恩语,眼神微闪着,瞳孔里满满的欣慰甚至有些许喜悦。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唯一的感觉只有肩膀上那种随时要烧起来的灼热感。“水来了!” 大叔慌忙的朝恩语跑来,貌似嫌弃他的动作还太慢,恩语迎着跑了过去接过他手上的水。 大叔无措的看着王静月准备去揭开已经粘成一坨的衣服。 “大妹子,对不起啊。” “你干什么!” 恩语把盛水的盆子顺手放在了王静月散落的菜上,转而去按住大叔的手。 “我……我把这衣服弄弄,看看里面怎么样,好撒凉水。”大叔有点结巴的朝恩语解释。 “不行!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万一衣服已经跟皮肤粘在一块,直接揭会把皮肤也……只能直接把凉水浇在衣服上,给皮肤降温” 恩语红着眼眶眉头紧锁的道着爸爸曾教她的自救常识。 “哦哦,好。” 说着一大盆凉水直接浇在了王静月的身上。 “还不够!” 大叔和恩语两人又来回的搬运着自来水,直到亭轩引着救护车来到这相对隐蔽的小吃街。 跟着王静月上了车才意识到刚刚完全可以让她直接去水龙头旁。这就是”关心则乱“吧。 可即使在这种危急时刻,恩语也记得爸爸说过的每一句话。爸爸的声音无时无刻在自己的耳边萦绕,有时是对话有时是片段。 生平第一次坐在救护车里,看着身边的白大褂,恩语眼神闪躲着转而看向已经嘴唇发白的王静月。王静月微弱的呼着气,脸上僵硬的留出一点笑意。 恩语看着眼前这个让她不知所措的女人,眼泪生理性的从眼睛中慢慢渗了出来。像湖泊潮起潮落,人为无法控制。 看到这样的恩语,王静月增加了嘴角的弧度,试探性的抓住了她一直想却始终不敢碰的手。 “你笑什么!” 恩语看到王静月不合时宜的笑,愤怒的担心着。 王静月长长的嘆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手还是紧紧的抓着恩语的手不曾有任何一点的缓和。 “你再忍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恩语看看王静月的眼神又看看她抓紧自己的手,就像一个怕被主人遗弃的小羊。顿时恩语的心像被机器绞过一样的痛…… 医院里的人都来来回回急忙的穿梭着却没有任何闲杂声,光束从头顶的灯罩中发散出来,走廊本就单调的墙壁颜色被光束映刷的更加惨白。 医生在急诊室给王静月处理着伤口,恩语在室外焦急的等待着。 自己不会走,是履行对王静月进去时的承诺,也是安抚自己内心的不安。 她倚靠着墙壁发着呆,除了满天飞的思绪她感觉不到身体任何一处是属于自己的。 想起刚刚那惊魂一幕,和这么多年来自己一个人孤独度过的日日夜夜,所有的一切就像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飞快的闪过。 直到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才挣扎的缓过神来。 回过头是亭轩领着殷爸朝自己走来,在几米后是慢慢迈着步伐的殷魄。她已经没有心思照顾任何人的感受,当下她只想不那么心累的面对最真实的自己。 “……殷叔叔……她还在里面。是我……因为我!” 恩语低下了头,第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服了软。 “不怪你,这是每个做家长的本能反应,你没有再受伤就好,免得我们又担心。” 殷爸那充满父爱的眼神和语调冲击着恩语的心脏。她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知道那一瞬间自己感觉到很幸福,那种感觉很强烈,强烈到让自己内心萌生出对爸爸的思念和背叛感。 急诊室的门被推开了,紧接着走出来的是数小时前进去的那个看起来有些年岁的医生。 恩语站在原地没敢动只是直直的看着他,紧紧的盯着他的嘴型生怕会漏掉什么重要的信息。 殷魄坐在恩语身旁的长椅上,胳膊肘顶着膝盖,十指交叉的双手放在低下的头前,听到开门声他才瞬时抬起了头。 只有殷爸和亭轩朝医生走了过去。 “怎么样了?医生!” “放心,没有太大问题,只是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点滴不能停,防止发炎,一旦发炎就麻烦了。”医生慢条斯理的说。 “麻烦了,多照看着点。” 殷爸伸出手朝医生点了一下头,医生握了握殷爸的手,宽慰的笑着。 “放心,老苏打过招呼了,这可不敢怠慢。” 殷爸看了一眼亭轩朝他扬了扬嘴角,想起上次北广出面还是六年前的那场事故。眨眼间啊,医院还是那间医院,人却不是那个人。 两人一起目送着医生的离开,殷爸和亭轩先进入了王静月的病房。进去前亭轩还回头朝恩语看了一眼,殷爸拍了拍亭轩的肩膀。 “有些事只有自己才能跨过去。” 亭轩点了点头跟着殷爸走进了病房,因为伤在一侧肩膀和背部,刚刚醒过来的的王静月脸色惨白疲惫不堪却也只能侧躺着。 殷爸拿来一床棉被靠在了她的背后,想着这样可以稍微舒服点。 第31页 慢慢的应该是药物的作用王静月又要昏昏欲睡,但肩膀的疼痛一次一次的提醒着她。让她在清醒和朦胧之间游走。 病房的外面,长长的椅子上,殷魄看着恩语的侧脸。两人谁也不说话,时间就这样僵持着流逝着……后来先开口的是殷魄眼神满是安慰和期许。 “想看就去吧,别总是想那么多,多累。” 恩语侧过脸两人对视着,貌似在互相嘲讽着彼此是同样的人。 恩语起身朝走廊楼梯跑去,殷魄一惊跟着恩语,恩语回过头笑了,牙齿咬着嘴唇。 “别跟着我了,我知道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殷魄一头雾水,看着恩语释然的表情,心却告诉自己别跟了。 天已经黑透了,被路灯逐渐拉长的影子跟着恩语跑在回家的路上。 街坊邻居的等基本上都熄灭了,唯独快餐店还亮着。本在门口还犹豫着最后却推门而进。 “都几点啦!一个女孩子多危险……” 像往常一样,亓燕姑姑还是扮演着一般家长的角色,对深夜才回家的孩子没有好的口气。 但看着满头大汗的恩语还是嘴硬不起来。 “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热热……” 恩语气喘吁吁的换着长气,吞咽了一下口水,神经被头顶的某股力量紧紧地拽着,终于还是鼓足勇气。 “姑姑!” “怎么啦?” 亓燕姑姑翻着盖在饭菜上的盘子,眼睛却盯着恩语,等待着她的回应。 “我……” 她一脸难为情的样子,始终不敢随意预测姑姑将以怎样的态度听接下来自己要讲的故事,但……今晚自己非讲不可。 哪怕姑姑会对自己失望,随心一次吧! “姑姑,我今天在医院所以回来晚了。” “医院?怎么啦?没事去医院干嘛?” 亓燕姑姑瞬间精神紧绷,上下打量着恩语,生怕她害怕别人担心,什么事都自己往肚子里吞。 “没有没有,不是我……是……” 恩语咬着嘴唇样子有点难以启齿。 “说啊,干嘛呢,吞吞吐吐的。” 亓燕姑姑紧锁着眉头没有了往常那种温柔。 恩语朝姑姑走了过去,拽了拽她的衣袖开始从头细述着缘由,这短短的一天所经历的一切…… 听完恩语的话,亓燕姑姑什么也没说继续着手里动作,躲不过的眼神却一直在闪躲。她明白所有的一切都不应该压在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身上,永远不能将上一代人的恩怨牵扯到下一代人。更何况是大人的感情问题,孰是孰非,谁能说得清。 “姑姑!” 恩语有点不知所措,有点失落,感觉自己又伤到了姑姑的心。她低下头拿起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没有任何下咽的思绪。 “快点吃,吃完早点睡,明天陪我去趟医院。” 姑姑刷着水槽里的碗,说着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话语。 “恩恩!好,可是……您……” 恩语放下筷子,抬头看着始终没有眼神交汇的姑姑。 “可是什么?吃完把自己的碗刷了!” 说着,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恩语明白这是姑姑在示好,她跟自己一样都是那种从来不会把感情挂在嘴边浮在脸上的人。 再次来到医院已经是和昨天完全不一样的心态。 恩语和跟在自己身后的姑姑走在被清晨的微雨浇灌的湿哒哒的红瓦砖上,那种红更加深了一个色号有点像此时此刻自己躁动的心。 轻轻的推开门,从缝隙中看到还在熟睡的王静月和坐在她身边的殷叔叔,以及瘫坐在沙发上抬头搭靠在黑色皮革上的殷魄。 亭轩已经离开了,说起来,她还欠他一个感谢,以后有的是时间,不过现在的自己有更紧张的事要做。 应该是……有时候原谅者并不比道歉者轻松反而是更加难受。 “我就不进去了,也就是过来看一眼,没什么大事也就放心了,我还要赶回去开门,一会儿该有客人了。” 亓燕姑姑看着里面的殷爸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聊的怪尴尬的,索性把艰巨的任务再一次丢给恩语。孩子的想法自然简单些,没有那么多世故,也不用多说一些话。 “可是,您都来了”恩语略带失望的小眼神挠着姑姑躁动的心。 “这没什么。”说着把一大早起床烙的花饼递给了恩语。 接过这沉甸甸的打包盒,恩语朝笑着自己笨手笨脚什么也不会做。 姑姑抚了抚她的脑袋,顺了顺她耳边的头发。 “学习好就行了” 恩语眼睛闪着微光的笑着,目送着姑姑消失在走廊尽头…… 缓缓地推开门,恩语悄悄地走了进去。 先醒来的是殷魄。确切的说是恰巧被难受的姿势给麻醒的。 殷魄重心不稳的站了起来揉了揉模糊的眼睛,身上被披的外套随着身体的幅度而散落在地上, 他慌忙捡起放在身后的沙发上,甩了甩自己不太清醒的脑袋。 “恩语……你来了” “恩” 第32页 点了点头随后把饭盒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动作很缓慢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可还是把刚刚才睡的殷爸给弄醒了。 “恩语你来了,看来我这几经战场的预感还是不会错!” 殷爸用手疲乏的搓了搓额头,然后尬尬的开着玩笑。 他关心人的态度和身上这身冰冷的西装完全不符,有点让在场的人都不太适应。 “我把您吵醒了。”恩语压着嗓子轻声道。 “没有,我本身觉就少,睡的也浅,20多年的习惯了。”殷爸安慰着做出解释。 “您也回家睡会儿吧,我在这里就行了。”恩语看了看王静月转而又看了看殷叔叔。 殷爸出乎意料的爽快的答应了。 “恩,好,让殷魄在这陪着你,我还有个重要的会要开,你们在我也放心些。” 一听到殷叔叔的话,恩语心中很不是滋味,原来殷叔叔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妈妈。为了喜欢的人可以委屈自己,像这样连轴转也可以轻描淡写的说自己只是觉少。而自己的亲人却一直在拒她以千里之外,可是过去的一切自己真的没办法像没发生过一样,不管怎样也做不到。只能小心翼翼的调节着心中本就倾斜的那桿秤。 恩语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您快去吧!” 殷爸单了单搭在椅子上的西装裹在手臂上出了病房的门。 恩语看着病床上的王静月回想着这段时间在她们之间发生的种种,王静月所有示好似的话语都在恩语耳边盘旋着。 在那一瞬间她竟发现自己当初对妈妈的定位是错的,究竟是她太随性还是自己太偏执? 这个念头又一次的冲击着她的思绪:“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是自己把所有的恨意情绪化的加深了吗?还是,把自己所有受过的委屈和痛苦都化作恨意强加在了王静月身上?可她确实没有尽过一天当母亲的责任。我是不是个很恶毒的人?我该怎么办?” 所有问题一时间都刺激着这个倔强的女孩,她支着脑袋想得出神,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空空如也的点滴瓶。 “恩语?” 提着早饭的殷魄从外面进来,看着出神的恩语,忍不住叫醒她。 “你怎么啦?” 刚刚被拉回来,还没完全回神,空空的点滴瓶中最后的几滴也正顺着细细的管子流向王静月,进入眼帘的景象使恩语不觉出声。 “啊!没有了” 殷魄随即按响了床前的提醒器。 没过多久医生来给王静月换点滴瓶顺便给她换了肩膀上的药。 “还可以,注意多休息,注意饮食。” 恩语点了点头应声道了声“谢谢。” 王静月如视珍宝一般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儿,知道以前的自己多么不可饶恕,但她愿意用剩下的半辈子去弥补,这个吃过太多苦的女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两人对视着什么话也没说,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窗外的阳光懒懒散散的来回穿梭着,隔着窗帘悉数的撒了进来,让人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可美好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人们总是埋怨美好的短暂让人抓不住,可当美好真正出现在眼前时,谁又曾真正的丢开面子说一声:我真的很爱你! 一阵“咕咕咕……”声传来,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尤为突出跳跃。恩语本能的认为虚弱的人就应该一直补充能量,这样才会好的快些。 的确她将视线紧紧的锁定在了王静月的身上。 “你饿了吗?” 瞪着大大眼睛一脸无邪的看着斜靠在靠枕上的王静月。 “啊?没有,我不饿,你饿啦?去买点吃的吧,正长个子呢,别饿肚子。” 王静月泛着微光的眼睛看着恩语。 说实话可以这样心平气和的叮嘱恩语吃饭的场景,她曾幻想过无数次,却从没想过这一天这么快的到来了。不用说这点小伤,就是付出更大的代价她也爽快的点头。 “喂喂喂,你们俩真是够了,我从昨天到现在就早上吃了一个包子,一米八几的大个就吃这点,也没见你们谁关心过我!” 王静月看着殷魄有点吃醋的味道,幸哉的应了句“快去买点吧” 转而转向恩语。 “你想吃什么?” 殷魄摇了摇头不时感慨 “好吧,又成了我是‘外人’” “对了!我带了南瓜花。” 恩语从床头柜里拿起被遗忘的便当盒,一层一层的拨开外壳,夹起了一块被烙的金黄的南瓜花。 “尝尝!” 王静月看着眼前熟悉的味道,泪水止不住的大滴大滴的浸出眼睛滴落在白色的床巾上。 恩语看着王静月的目光再也忍不住了,眼睛里也泛起了泪光,强力的掩饰着自己的抽泣。 “好吃吗?” 王静月含着泪水笑着用力的点着头。 “好吃!好吃……” 母女两个人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唯独对姥姥烙的南瓜花可以变相的证明她们是一家人。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殷魄瞬间感觉自己的眼角也有些湿润,这种时刻应该留给她们母女。殷魄悄悄地压着步子走出了病房,就在门的一旁站着,听着她们讲着以前南瓜花的故事。 第33页 “小魄去哪了,买个饭怎么还没回来?” “我去看看,我不走远,有事叫我!” “好,你去吧。” 恩语将微合着的门推开,看到殷魄站在一旁,面向着另一个方向擦着眼泪。 被恩语突然地出现弄得不知所措,不安的掩饰着自己。 “你怎么出来了?” 早就看穿的恩语只能配合着演着一出面子戏……(该配合你演出的我眼视而不见……) “看你出去买饭这么久还没回来,我出来看看,没想到你在这里偷懒……” “昂?” 殷魄被恩语无厘头的指责给逗笑了。 “哈哈,我把正事给忘了” “说真的,谢谢!” 刚刚的思绪还没跳出又被这突然的谢谢搞得懵比。 “怎么?是不是瞬间发现也该珍惜珍惜我。” 殷魄快速地转着思绪戏虐着眼前这个他一直格外珍惜的人。 “我说真的,为什么我最怂的时候旁边站的永远是你!”恩语笑非笑的自我讽刺的看向殷魄。 “那怎么啦?我露宿街头那么怂的时候都没说啥。” 殷魄哼了一声斜挑着眉毛,语调却是安慰式的。 恩语也不甘示弱的撇了他一眼。 “可不,没说啥,就是不说话呗!” 两人靠着墙像罚站一样相视大笑…… 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没有人生来就是欠别人的 阳光明媚,微风徐来,站在小清新的白色围栏旁边可以看到整个高新区的风景。 高低分布的楼层,一座座,蓝绿主调的环艺,一条条。美极的风景尽收眼底。 平时习惯了忙碌的节奏突然闲置起来,身心都格外的轻松。 伴着这扑面而来的微风,先来赴约的是一个戴着铜色眼镜的男人,白色衬衣板板正正的被掖置着。黑色的裤子被熨烫的看不见一丝褶皱。带一点方根的鞋子也被擦得锃亮,虽然不是多么帅气,但一看也是精心打扮过得。他紧张兮兮的姿势也如他的着装一般井然有序,板正的像极了街头的雕塑。 第一次亓燕姑姑约恩语在这种餐厅吃饭,说是庆祝恩语的成人礼,必定要隆重些。 恩语听着电话看着餐厅玻璃窗内正向她摆着手的姑姑,身边还坐着一个身穿正式带着一副铁架眼镜的男人,虽然不是很养眼的那种,但给人的感觉一定是那种很踏实的人。 恩语朝着两人走了过去,看着那个男人给姑姑收拾着桌上的用品,两人脸上都透着幸福的感觉。恩语第一次看到姑姑有这般小女人情怀,和平时的鲜明反差让恩语不时感嘆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呀!自己竟耽误了姑姑这么久! 看到这一幕内心充满了安慰和喜悦。 “这是你杨叔叔。” 亓燕姑姑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给恩语介绍着坐在她斜对过的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 那个男人或许有些许紧张推了推脸上那副本就很牢的眼镜。 “杨叔叔,你好!” 恩语乖巧的问候并朝他点了一下头,视线转而投向姑姑,两眼放光的抿着嘴唇。大概在向姑姑传递着某种信息,类似于眼光不错之类的。 姑姑也接收完毕,脸上的笑容更加掩饰不住了。 看着杨叔叔,姑姑一脸炫耀的介绍着,这个不久之后就会成为一家人的绅士。 他是高新小学的一名语文老师,经常下班后到快餐店里吃饭,一来二去也就跟亓燕姑姑熟络了起来。 两人年级相仿,要不是前几年家里穷,也不会三十出头了还不结婚,为老家还着给老父亲看病的债,本想着有点积蓄送父亲去更好的城市看病。可不想他老人家却撒手而去,只留下他一人在这冰冷的城市。 直到遇见亓燕姑姑,他才有了些盼头…… 文科生都是如此感性?还是恰巧都被“我”碰到了。 谁……谁都有不为人知的苦楚吧。 天色很晚了,已然进入了后半夜。恩语在床上辗转反侧,檯灯映出微弱的灯光,恩语看着天花板,想起在餐厅的一幕,她感觉她应该让姑姑变得更加幸福。 翻开夏凉被,下了床,恩语拖着粉红顽皮豹的拖鞋来到了姑姑的房间。 恩语轻轻的敲了敲门,并没有说话,她试探着姑姑是否已入睡。 “恩语?” 一门之隔姑姑作出回应,恩语清了清嗓子,抿了抿嘴唇“姑姑,今晚我可以……” 还没等恩语说完,姑姑就做出了肯定的答覆“当然!” 亓燕姑姑刚要开灯就被恩语拦下。“姑姑,今天我们就关着灯聊天,聊一晚上!恩……行吗?……” “好啊,我们都好久没有躺在一个被窝里这样聊天了,真怀念你笑的时候,总是和我最亲。” “现在也亲啊!” “是是是!”亓燕姑姑用哄小孩的语气安抚着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 黑黑的夜空,一轮明月显得那样耀眼,几经周折反射,最后留在卧室的也就只剩残弱的微光。 黑色总是无私的在给寂静做着陪衬,打破寂静的永远是两颗相互靠近的心。 第34页 “姑姑……你睡了吗?……” “没有呢……怎么了?” “我想了很久,我想搬到妈妈那里去住,她也问过我很多次了,我却总是支支吾吾的没做出任何答覆。” …… …… 场面一度陷入静止,她们总是在小心翼翼的为对方考虑着,总是面面俱到到面面的各个方面。 “怎么了?怕姑姑冷落了咱家的宝贝?”亓燕姑姑玩笑的调侃着恩语,给恩语盖了盖皱到一边的被子。 “姑姑!” “姑姑开玩笑的……不管姑姑结不结婚,将来有没有小孩,恩语永远是恩语,我们之间永远也不会变!” “恩恩,那是当然! 不过……姑姑,说真的……这些年你都是在为了我而生活,总是把我放在你的首位,你有没有真真切切的考虑过自己?” “那是应该的,至于自己,顺其自然吧……” “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没有人生来就是欠别人的,反而是我……欠了您太多太多!” “傻丫头,你还跟我说什么欠不欠的。” “姑姑,真的。你应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要不然恩语也会含恨而终的……“ 她补充道:“对自己的恨。” “什么终不终的!赶紧呸呸呸,小小孩子家的,整天想东想西,把自己弄得跟那……” “那什么?” “那《如懿传》的那谁一样……哈哈哈” “姑姑!……你都追剧追魔怔了……” “哈哈哈哈哈……” “……” 一场秋雨一场寒,前几日还太阳高照的毒日头。 转眼间,立秋悄至。被雨水倾灌的济南,笼罩着薄雾,迷迷茫茫,朦朦胧胧…… 昼夜的温差在时刻提醒着人们,该念一念那失宠已久的厚衣外套了。 “这也许是秋季里最大的一场雨了吧!”恩语衬了衬身上已淋得看不清本色的上衣。 “你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淋成这样!”殷魄用他一贯的语气“呵斥”着这个什么都看似无所谓的女生。 他脱下刚换上的长风衣给她披在身上,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把伞塞到了她的手中。 “打好了,淋着你不要紧,别淋着你“哥哥”我!” 恩语故意晃了晃头上的水,甩了殷魄一脸。 口是心非是殷魄一贯的作风,即使这样调侃,也不忘给恩语戴上外套上的帽子。 穿着殷魄本就大的夸张的风衣,再戴上大的夸张的帽子,就看不见恩语的人了。 “你头有这么大?!”恩语撩了撩遮在眼前的帽檐。 “就这样的款式,很酷好不好!”殷魄无奈的嫌弃。 “……” 被挡住的视线,她也看不清什么方向,每每撩起的帽子边走两步又像垂耳兔一样耷拉下来,索性也就乖乖的高举着伞,安心的将所有的方向感全交给了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的殷魄。 两人迈着相同的步调朝不远处的赭石色房子奔去…… 一进门,王静月就急忙给两个孩子去拿毛巾。 殷魄接过王静月手中的毛巾就用力的给恩语擦了起来。 “哎呀,你轻一点,我自己来吧……你先擦擦你自己身上的水吧。” 被嫌弃的殷魄丝毫未放缓手中的动作,只是力道稍稍减轻。 “我来吧,小魄,你先去洗洗吧,免得感冒了。” 王静月接过殷魄手中的毛巾,仔仔细细,慢条斯理的给恩语擦着头发上的雨水。 看着眼前两人眼中充斥的情绪,殷魄用手蹭了蹭额前的头发。 “得,以前都想着给我擦,结果现在……哼!我看以后我是没什么地位了,我去……洗……澡!” 母女二人看着殷魄拐向二楼,两人皆是相视一笑。 不出意外,殷爸又在全国各地的到处飞,忙着他那日益强大的生意。理所当然的四人的晚饭变成了不对称的三人餐。 为表达歉意殷爸给殷魄转了一大笔钱。说,得空领着妹妹玩一玩逛一逛,买点用的吃的。千万不能让她感到距离和陌生感。 这也正好甚得殷魄的心。恩恩,是的,他又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恩语约会了。他第一次不抱怨殷爸不回家而且还巨爽快的接下这笔巨款。 “恩语啊。待会儿我领你去你的房间看看,就在小魄的房间旁边。”王静月翻搅着调羹催着碗里的热汤,让它尽可能凉些。 “恩恩……”恩语看着神态自若的妈妈,和内心暗喜的殷魄,自己居然有一丝愧疚感。 迈上旋式楼梯,左拐最里面一间就是恩语的房间,右侧第二间是殷魄的,想起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 殷魄被恩语招呼去刷碗了,要不然他肯定跟着来自己的房间,并且比自己还高兴。 把手右转90度,刻有捲云花纹的木制房门被推开,是恩语一直想要的样子,梦寐以求的样子。可是……在她心里,悲却比喜占据更大比例。 第35页 粉红的基调,暖黄的软帘装饰,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温馨耀眼。 书架上除了摆满的课内外书,还有数不清的动漫手办,恩语钟情的“没牙仔”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电脑桌旁是她贊了很久的钱却还没有买到的贾斯汀比伯的专辑全套。还有……还有乖巧的躺在床上咧嘴笑的“乔巴”和“拉拉”。 一切的一切好似突然降临,让恩语觉得好不真实,她受宠若惊的站在门口不敢踏进,怕……弄脏了这里的一切,怕……会还不回去,怕……一旦踏进梦就会被惊醒…… 补习 “好,每个人6000,明天一併交给班长,收齐后送到我办公室!” 新来的级部主任在讲台上开了十分钟的班会,后趾高气昂的离开了高三(3)班。 虽然这六千块对这些温室里的花朵来说并不算什么,但真正遭到他们排斥的是额外占用的周六的时间。 尽管顶着高考临近的压力,但也不能阻挠我们刷b站打boss不是?! 主任前脚刚走,董老师走了进来,表情有些许微妙。 “老师,放学了,还有事情要说吗?” 身为班长的亭轩主动帮班主任开了口。 董老师面露难色,摆正了刚刚级部主任甩歪了的黑板擦。 “同学们,周六的补习纯属自愿。如果有谁不想参加,我去给王主任反应,大家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平时上课尽力学就好了。都听明白了吗?!” 台下的同学们听着班主任的话都面面相觑,跟邻近的同学商量着去不去周六的补习班。而恩语和亭轩却没有任何交流,两人都在若有所思的思考着两个老师大相迳庭的话语。 在两人深思之际身后传来一声“不去!” 将全班所有的视线都牵制住了。 “为什么要去?放学了,董老师再见。” 殷魄走向班主任朝她点了下头。 殷魄在学校一向不惧怕任何人,唯独非常尊敬董老师。 一是董老师已经在这个学校任教近30年了。是最老的一批教师也是当年殷爸的班主任,学校的每个老师都对她非常尊敬。就连亭轩的妈妈也就是高新六中的校长也非常敬重她,唯独除了刚刚那个嚣张跋扈的“新人”。 再一个是因为他知道董老师是真心拿学生当自己的孩子的,这点殷魄和所有的学生都心知肚明并铭记于心。 董老师朝殷魄点了点头对讲台下的同学们道了句“放学吧” 梓煜拿起书包追上了刚踏出教室的殷魄,胳膊揽过搭在了他的肩上。虽然身高使得姿势有些吃力,但梓煜总是感觉这样好像可以显得他和殷魄是同龄人。 “喂,为什么不去?” 梓煜紧了紧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殷魄挑着眉毛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以我的天资你觉得用得着补习吗?” “殷魄,你也就知道整天膈应我,是,谁叫我是仙子呢,我懒得理你!” 梓煜放下了自己根本就不舒服的胳膊,转而回去去找走在后面的亭轩。 “亭轩哥,你……去吗?” 在一旁的雨薇也看着亭轩等待着他的答案。 “应该不去” 亭轩看了一眼走在身边的梓煜回答道。 “什么意思?什么叫应该?” 亭轩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好像在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 “那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雨薇看着亭轩,亭轩想了想抿了抿嘴唇。 “如果去,教育部明文规定过,禁止老师私自开售辅导,严格说起来这是违规的。但如果不去,我又怕董老师太难堪。级部主任又是刚调来的,新官上任,我担心他会先把火烧到董老师这里。” “恩”雨薇点了点头表示意见统一。 “……” 梓煜一脸蒙逼表示听不懂,他结结巴巴的试探道:“那是……去……还是……不去呢?” 眼神在亭轩和雨薇的表情间游走,亭轩没有回答而是加快了脚步离开了,雨薇紧跟身后,梓煜一路小跑在后面又追又喊“喂,你们……真的是,总是这样!” 所有的同学都走光了,就连值日生也都各回各家,各骗各妈,组团打boss去了。 要不是殷魄放学时故意耍帅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不至于让恩语自己回家。 而现在的她还在纠结课上那道长相畸形的数学题和天价辅导班的事,毕竟这对她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她也不想额外拿好不容易相认的妈妈的钱,虽然这没什么,但终究心里不是那么个事。 越想越烦气,她拿着题朝办公室走去,准备再去打扰董老师一下。 背好书包锁好教室门,低头顺着腾出来的答题顺序,朝办公室走去…… “董老师,你也是老职工了,有些事我们要协力合作,这样才能事半功倍不是吗?!” “可是……”董老师面露难色。 新任主任依旧面不改色咄咄逼人。 听到办公室有动静便停住了脚步,在门外站了很久最终也没有进去,最后还是将错题折成两半塞进了书包。 第36页 在离开的路上她前思后想,决定要给主任写一封信,有些话只有用这种方式才不会波及到无辜。 她回到教室,拿出早收起的笔,开始写起自己对辅导班的真实想法。 很快满满一页纸密密麻麻隽秀的字迹,为了尽可能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恩语放下笔后又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的读了一遍。 确定无误后才缓缓的朝主任办公室走去,在门外望了望里面没有人,恩语胆怯的走了进去,刚刚将匿名信放在桌上。 刚放下信,动作还没有完全收回,恩语就被身后的力量捂住了嘴,让她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害怕到有些失控的恩语拿过他的胳膊就是一口! 殷魄忍不住失声喊了出来,恩语一脸惊讶双手还在胸口前安抚着自己。 “怎么是你!” “我在这里找了很久了,都没有找到,你也是来?……这是什么?” 殷魄指着桌子上的匿名信。恩语有些慌张“没什么,我只是……” “你只是不想参加辅导。”殷魄替她回答道。 恩语一脸惊奇,好像在问你怎么知道。 “那……你……又在找什么?” 我在找教育局分发的禁止私自开办辅导的有关声明,这份文件是需要每位老师做出承诺并要求籤名的。而王主任还在打着学校的名义开售课程乱收费用,我这样的不要紧,像你这样的穷学生又不肯收你妈钱的就愁人了……” “殷魄!” “我开玩笑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正经!” “我知道,你……” “……” 一边说着,两人一边到处寻找着那份文件。 “是这个吗?”恩语从没有任何标註的文件夹中抽出了一张带有签名的纸。 殷魄接过恩语手中的纸张。 “你怎么找到的?” “所有的文件夹都做了标註只有这一本……” “我的恩语就是聪明!” “谁是你的!” 说着恩语给了殷魄一脚正好重重踢在他的小腿上。 殷魄强忍了忍疼痛没做声。 “好了,快走吧!拿上你的信,别留了!” “为什么?” “是不是傻,一看就能辨别出是谁的笔迹。” 殷魄拉着恩语的手慌慌张张的跑回教室,刚一进教室门,恩语抽回了手喊了一声。 “啊!” 殷魄以为是恩语在意他拉了她的手,可没想到是…… “怎么办,办公室里的监控!” 殷魄摇了摇头,无奈的给恩语解释着…… “办公室里的监控都是关的,只有每次大型考试考场里的监控才开着。” “你怎么知道!” “没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 一进教室殷魄把书包扔在了自己的课桌上转而坐在了恩语的位子上。 “这是我的位子!” “我知道啊,我也体会一下跟我们的大校草做同桌是什么滋味!” “殷魄!” “好了,逗你玩呢!” “对了,我们完全可以在办公室拍完,怎么把这个带回来了,如果他发现没有了……” 殷魄拿出手机拍下了放在恩语桌上的文件,给主任的签名一个大大的特写,告诫同学们谨防受骗。 随后两人将文件送回了办公室,妥妥的物归原主。后潇洒的将照片抛在了高新六中的表白墙上。召集同学们点赞刷上了最显眼的位置。 主任就是主任,“欲戴王冠必称其重”。 本以为土的掉渣的级部主任不会逛我们这些泛泛之辈饭后谈资的娱乐小场所,可好死不死正好碰上他有一个在公安局网络技术科的学生。人家就喜欢有事没事回顾一下高中时期的往日风采。 -唉,认栽!- 坏人"好事",当诛!坏人预谋已久的"好事"更要株连。 当事人知道后大发雷霆是轻的,就怕是要游街示众,以儆效尤啊! 不用猜,这把火终究要烧到源头,可谁是那个系铃铛的人呢? 级部主任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一个班一个班的找,找图片上拍照时露出的桌子,上面画着《驯龙高手》的封面图。 干什么都皱着眉,像欠他八百万一样的主任。这次也一口咬定,该桌子的主人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可谁想,那个桌子是恩语的! 殷魄当时只是想体验一下跟情敌同桌的滋味。可……不想……要追妻火葬场了…… 高二(3)班依旧往常,满黑板的板书和一脸蒙逼的学生们。 “董老师,停一下!”主任一脸捉姦在床的表情,就好像早就料到是这个班一样,他种拽的要死的感觉,真想一个黑板擦拍死他! 这是此时此刻殷魄的内心独白,果真有两副面孔呢! 自行脑补他要是把这种语气放在恩语身上,那他得飞天…… 要真是这样,恩语也绝不会在他们之间竖起三八线,而是直接甩一道牛郎织女的银河并且在一旁插一个牌子“此处禁止搭建违规建筑!!!”。得,一併把鹊桥的钱也省了。这也是勤俭持家的好西弗…… 第37页 可还在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的殷魄也一副势均力敌,对战到底的气势。……直到主任路过恩语身旁,把她叫了起来,殷魄才一下慌了神。 还没等主任开口道出缘由,所有的同学又像看猴子一样齐刷刷的看向恩语。而恩语呢?此时比猴子还懵! 亭轩见势奇怪,他仰起头轻轻拽了拽恩语的衣角小声道“怎么回事?” 主任皱着他满脸褶子的脸,刚要张嘴。 “是我!图片是我发的,也是我拍的!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我就知道是你!”主任双手掐腰火冒三丈,炸毛的头发增加了他本武大郎一般身高。 “还知道换桌子!殷魄啊殷魄!不要以为你家里有几个钱我就拿你没办法!这里终究都是我说了算!!”主任用他那短小的手指指着高出他一个半头的殷魄破口大骂。 可得到的却只是一个字“恩!” 这比反驳更加的气人,殷魄在这一方面从来都是魔高一丈的! “殷魄!还反了你了!走!去办公室!给你家长打电话,让他好好管管以这个败家玩意!” “比起‘持家’的您,我确实挺败家的,哎,学生惭愧呀!”‘持家’两个字被殷魄升高了n个调调,可听起来也并没有那么刺耳,反而却很解气。 说完殷魄头也不回的出了教室向办公室走去。 身后留下的是一阵闹笑,和恩语以及亭轩的□□裸的担心。 主任刚要转身离开,恩语握紧了拳头,沉了沉心“还有我!” 看着一脸好学生样的恩语突然的当头一棒,主任竟也缓不过来,结结巴巴道。 “亓恩语啊亓恩语!你说说,你让老师说你什么好……什么也别说了,你!办公室!” 恩语长呼了口气,嘴角露出了丝丝笑意,她战胜了自己,不后悔的战胜了自己。 恩语前脚刚走出教室,亭轩也突然站了起来。他在班级的地位也让主任不可忽视。 主任瞪着圆圆的眼睛,呲牙咧嘴的挤出三个字:“你干嘛?!” “办公室.”亭轩轻描淡写的回了句。头也没抬,泰然自若的朝门口走去…… 两个哥哥都出去了,怎么能少了梓煜。 “喂,亭轩哥哥,等等我!” 主任依旧瞪着眼满不相信的咬着牙望着梓煜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反了你们了!”主任回过头指着每一个人。 让他依旧没有想到的是…… 杨雪晴、陈雨薇这两个班委也步着后尘,从主任那惊恐万分的脸庞飘过…… hi, 尤克!hi,里里! “行!都一个个的想造反是吧!” 殷魄、恩语、亭轩、梓煜、杨雪晴、陈雨薇齐刷刷的在主任办公室站了一排。这是他们有史以来最“团结”的一次了,谁看了也满是力量! 朝每个人脸上瞧去,个个都趾高气昂的样子可把主任气的不轻。 他瞪着他们整了整自己本就歪的不像话的领带,就这简单的动作无缘又添了几丝滑稽。 毕竟他们确实没犯什么错,可是这种对长辈纠错的方式也的确不那么容易让人接受,毕竟现在刚刚上任没几天的刘主任已然成了整个高新六中的新一任网红,并且这阵微风也像周董的龙捲风一样慢慢席捲整个高新城区。现在刘主任的大名可真是“如雷贯耳”啊! “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说话!以为这样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是吧!” “学生的主要任务是什么?是学习!你们对待学习就应该有那种如饥似渴的态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多好的学习机会你们都不珍惜!” 硬的不行来软的,可他终究小瞧了这帮00后的国家新秀,我们可谓是软硬不吃!(游戏动漫除外,哈哈哈……腐女笑) 一向对什么都不屑一顾,无所畏惧的殷魄主动的担下了所有责任,他怕恩语受到任何的指责,毕竟这件事本身就是自己的主谋,恩语只是碰巧…… “我都说了,是我!跟他们都没关系,没什么事让他们都回去吧,我看他们一个个的也挺如饥似渴的!”殷魄朝左侧一个个的看去,视线最终停在了亭轩身上,什么意思,也就当事人明白,毕竟十几年的默契可不是盖的。 亭轩看着殷魄眼神微躲,低了下头,压低声音道了句:“我劝不了,自己的人自己劝,要不然就让我们陪你!” 殷魄无奈念了句“md!” “聊什么聊!还说脏话!殷魄!是不是还要请家长啊!” “恩恩……还要!”殷魄乖乖的语气加上一脸邪魅微表情的看着主任,嘴里也不时的发出挑衅。 “正好我也好久没见我爸了,您请他,他总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我估计他都忘记有我这号人了!” “殷魄!你怎么说话呢!”看着主任头上的熊熊大火办公室里安静到窒息,星星之火都可燎原更不用说这可怕的高温焚烧炉! 殷魄在尽全力的惹怒主任,最好能让他把所有的怒火都烧在自己身上,那也就正合他意,放过其他的人。 就这样两个人在岩浆奔涌一般的奋战中当仁不让,亭轩也不时的调解着,可两人的架势根本不给亭轩留任何的空子。最终先败下阵来的是殷魄,原因是:他吵累了。 第38页 “主任就是主任,在下服!”殷魄自言自语,缓着神经,沉默不言,静静地听着主任的训斥。 他倒一脸无所谓,其他在场的人却已面色惨白。 就连一向没心没肺的梓煜也像炒熟的油菜,尴尬的站在最外侧咬着长长的校服袖子。 而不管什么时候,亭轩总对身边的人无微不至,看到梓煜便将他的手拽了下来,静静的说了句“脏。” 片刻的安静也不给…… 伴随着广场舞一般撩人的响铃,刘主任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型号倒是不错,是刚出的苹果xsmax。只不过换的铃声倒是挺符合本人气质。在他看来“多此一举”的功能远远比不上品牌的震撼力。 手指笨拙的滑了滑,接通了电话,跟手机反应一样灵敏的还有他那180度大转变的态度。让人好生敬畏,演员的力量啊! “夏主任,您好!您好您好!哎,是,对!好好好,我们一定尽力,这是应该的!哎,好的,好的。” 接着敲门声随赶而来,刘主任倒是挺对人不对事的,刚刚还慈眉善目,点头哈腰的,转眼间又是一副全班欠他钱的样子。 “进来!” “主任您好,我是夏贝贝,来办转学的。” 梓煜被尖尖的又不失可爱的声音所牵引着,缓缓的抬起了头。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极为熟悉的面孔,那是一张初恋的样子。 矮矮的个子,古灵精怪的,耳朵两侧的双马尾随着说话的姿势来回摆动着。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脸,眼睛也圆圆的。瘦瘦的身材顶着一头蓬蓬的自来卷,像极了一根炸了毛的棒棒糖。说话时嘴角总是不自觉地上扬着,给人一种喜气洋洋的感觉。 梓煜瞪着圆圆的眼睛,向夏贝贝沖了过去,摆了摆她一侧的马尾,在场的人都一脸蒙逼……静静的看着梓煜这一反常态的动作,全然忘记了自己在办公室。 “尤克!” “里里!” “你怎么在这里!” “ 我来办转学啊!” “你也是这个学校的?好巧啊!” “真巧!你怎么长这么高了,头发也这么长了!真好看!”梓煜摸着夏贝贝的头顺势卷了卷她垂在她肩膀上的头发。 “你也是啊,变化好大,除了脸,哈哈哈哈哈……” “几班?” “三班!”辫子也随着“三班”两个字摆动着…… “三班?!你好同班同学!”梓煜伸出手,夏贝贝刚要握,梓煜再一次抓起了夏贝贝两侧的小辫。 “妈呀,你头发想疯啦!” “哪有人家是自来卷,没办法,老师!我可没烫啊!只是我去拉直也拉不过来。”视线转而瞄向站在一侧的一看就不是同时代的人,理所当然的就是老师了。 “没事,这样多好看呀!”梓煜视线全然停在夏贝贝的身上,嘻嘻的傻笑着完全没理会身外之人。 看懵逼后的级部主任,刷了一下自己微弱的存在感。 “干嘛呢!这里是办公室,我还在训话呢!” 梓煜朝他“哦”了一声接着冲着夏贝贝笑着。 其实即使他不笑单单只露出两个虎牙,就有一种莫名的喜庆感,他已经在尽全力保持严肃了,你说说谁能在自己初恋面前还能保持淡定?这对于梓煜来说,还不如要了他小命,毕竟,憋笑真的很难受!浑身疼! 夏汉兵打完电话从外面走了进来,级部主任见了马上像变了一个人,点头哈腰直呼“夏主任,怎么您亲自跑一趟,打个电话就行了。” “没事,孩子的事,做父母的应该的。” “你这是……”夏汉兵看着被训得齐刷刷低着头的同学们。 “没有没有,一点小事。” “小事?有点兴师动众啊。” “哪有,哈哈,主任,您说笑了”刘主任憨憨的不失尴尬的笑了笑对他们说了句“快去上课吧,别耽误听课。” 不可告人的秘密 回到教室,一切都恢复了常态,好像有某种神秘的力量牵扯着息事宁人。 董老师给夏贝贝安排了座位。 一进门第二排的第一个位子,应夏爸爸的要求和几近疯癫的性格,班主任也就直接略过了她和班长同桌的机会。 “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夏贝贝,在接下来最关键的一年希望同学们互帮互助,学有所成。”董老师重复着每每新人报导都会重复的几句话。 “哈哈哈,谢谢董老师,大家好,我就是夏贝贝,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班同学了,请大家多.多.留!情!”脸两旁的小辫子依旧跟着她说话的频率左右微摆着…… 这个喜态的小姑凉站在讲台上傻笑的样子猛地一看竟和梓煜的常态如出一辙。 殷魄看着讲台上的夏贝贝摇着头撇了撇嘴感嘆道。 “得,又来一活宝” 再向右侧看了看“正襟危坐”哈喇子流满地的的梓煜,殷魄瞬间感觉自己置身在动物园,都有向隔壁丢包子的冲动。 上课铃声响了,所有人都做好预备动作翻开了书准备着语文老师稍后的文言文测试。 第39页 只有雨薇慢条斯理心事重重的从门外走来,脸色异常的难看。她直直的盯着夏贝贝,就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又像是在极力掩饰自己的难堪。 她不灵敏的从衣服里拉出掖置在衣服里的马尾,甩了甩沉沉的脑袋僵直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兹编所录,精于理者盖十之六……”好,大家把上节课的几个考点的句子复习一下,稍后我会把当堂测验题发下去…… 看着满满一黑板的文言文注释解释,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当然欢喜的在左边,喏,忧的在哪里。亭轩用下巴点了点梓煜的方向,顺带着看了一眼夏贝贝,视线便再也没有离开。 “怎么样?还行吗?”殷魄戳了戳恩语。 一句“当然!”斩钉截铁。只有在学习上才会表现出的如此自信。 “当我没问,也对,也不看是谁的人!”一脸得意的表情还顺带赚人个便宜,殷魄永远这样欠拍。 今天的课间格外的长,只是因为雨神的光顾暂停了雷打不动的课间操。 人声鼎沸,人来人往,整个楼道又宛如侏罗纪一般的疯狂……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亭轩绕过讲台直直的走向夏贝贝,眉头微皱着定定的看着她,像是把她望穿了一样,让人浑身不舒服。 噼里啪啦的夏贝贝泰迪一般的性格,在此刻竟然差点崩盘。 “我……” 夏贝贝的眼睛有些闪躲,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话,看着眼前这个不太好惹的男生,她竟有些慌张无措。 空气中充斥着易燃易爆炸的味道,丢块木头就能引起漫天大火。完全用不着钻木这个步骤。 而此时此刻紧张的不只她一个,还有飞奔而来的梓煜和紧张到紧紧咬住嘴唇的雨薇。 “亭轩哥,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见过她!她是第一次来*市!” 梓煜站在亭轩的一侧,直直的望着他,生怕他有什么多余的举动。 亭轩却并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他的眼睛里两点一线只有夏贝贝。 亭轩有种很强烈的感觉: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夏贝贝,并且还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但是他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陈雨薇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怯懦的样子,第一次在有亭轩的地方她却想躲得远远地,第一次也就因为那一件事…… “老师来了……快快快,回座位了!” …… “都在干什么呢?上课铃响了都听不见吗?苏亭轩?来来来……站着正好把昨天的笔记都发下去,今天我们来整理阅读的第二类题型。” “苏亭轩?!”语文老师用黑板擦敲了敲讲桌以示提醒。 可他还是没什么反应,直到…… 殷魄斜靠在后桌的沿上仰视着右前方的亭轩。 “餵!干嘛呢!” “没什么。” 亭轩回头接过语文老师手上的笔记本念了句“好。” 校园的时光总是飞逝,青春的脚步从不曾停歇,站在国旗下宣读着誓言,那是对国家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期许。 不管年少轻狂的我们曾经是否珍惜,过去的都是我们比比珍贵的经历,遇见的美好,错过的彼此,必将终生难忘…… 告别过往,我们依旧匆匆忙忙赶赴着下一场。 这一场是盛宴--高考! 二月暖风将至,白白的雪迹还未完全褪去…… 接下来面临着高考前的一模,本该紧张的心却被月考的反覆□□带来一丝疲惫,没有了想像中的那种兴奋,尽管面临着人生中第一个大的转折点。 收上英语试题,这是最后一门的考试。 “等高考完我要像黛玉葬花一样厚葬我的全部课本,也让它们体会一下被虐的体无完肤的感受!” 夏贝贝收拾着笔袋,撇着头对身后的梓煜发着牢骚。 梓煜坐靠在殷魄一旁的课桌上,一条腿支撑着,一条腿耷拉着来回的摆荡着很是悠闲。 “对对对,我们的想法永远那么默契!” 离开课桌,拉了拉掉到胸前的拉链,疾风一样朝殷魄走去。 夺掉殷魄手中的笔。 “大哥!都考完了还写什么!” 梓煜低头近距离的看了看殷魄本子上的数学公式,随即一脸的狰狞“变态!” 殷魄冷笑。 “哼~我们不一样!” 梓煜噘着嘴满是不屑和嫌弃。 “有啥不一样!……一轮结束了我们去唱歌吧!走嘛走嘛!” 一边说着一边去拽殷魄的衣服,见他没什么反应,他又去撩骚恩语,他知道一旦恩语去殷魄怎么着也会不请自来,省得他费劲喝奶的劲。 “恩语啊……一场考试简直要了我的老命啊!我要唱歌补一补!走嘛!” 殷魄向前轻轻扇了一下梓煜的头“是小命!” “走啦走啦!”梓煜半推半架的拽着殷魄,右手去前方拉夏贝贝的胳膊,殷魄借力转了个身回头牵起恩语道了句“走吧!” 面对着通衢大道,道路两旁整齐的植被让人鲜有的惬意,古城济南的绿化还是服气的。 第40页 梓煜和夏贝贝一贯的常态,蹦蹦哒哒的走在前面,紧接着后面跟着的是殷魄和恩语,最后还有那各自慌了神的亭轩和雨薇。 从前到后映射出的是中国版图上自南向北的温度带。 殷魄看着前面走花路的两人冷不丁的来了句“有夏贝贝真好!” 空气瞬间有种法力般的凝固,恩语朝殷魄瞥了一眼顺手用手臂狠狠的捣了他一下“恩!” 殷魄意识到貌似生气了,挺开窍的追了上去,拉住她身后的帽子。 “餵!” 缓缓走近轻轻地在她耳边道了句。 “那样梓煜就不用一直缠着你和我了!” 恩语不饶的故意拽回领子后牵引着的帽子。 “那,谁给我唱贾斯汀.比伯的歌啊?!” 也不知道殷魄哪来的自信,信誓旦旦的来了句“我啊!” 恩语差点没笑出海豚音“你唱的能听吗?!”快步的跟上前面的两人…… “餵!” 殷魄迈着长步子半走半跑的着追着恩语和最前方领路的梓煜和夏贝贝。 亭轩和雨薇依旧慢吞吞的在最后面“游荡”着…… 隔着几条马路看到**迪的gg牌,毫不夸张,梓煜的表情和举动宛如见到了自己的亲爹。 走进厚重的玻璃门,穿过装修还不错的大厅,伸手接过的是殷魄早在app上订好的零食,但梓煜的视线仅仅落在的是小哥哥手中的话筒上。 不用服务员小哥哥的带领,梓煜早就对里面的结构摸得一清二楚,不过素质还是自我管理的不错,耐心的跟在小哥哥身后,慢慢悠悠的走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走廊。 推开‘a302’的门,低沉的灯光,绚烂的屏幕,和音质还不错的背景乐,真是甚得朕心! 等到小哥哥帮忙从外面关上门,撒了欢的梓煜像是挣脱缰绳的**直接迈上了石板桌。 以前的亭轩还会牵他下来,现在的他完全没了这个心思,看着他可劲疯,只要别把大理石板的桌子踏穿就行。 “赶紧的赶紧的,都来点歌呀!” 梓煜伴着伴奏先唱了首《aslongasyouloveme》,开了个场。永远都这样只要梓煜先开了口,接下来就没人敢唱了,因为都自知差距都是比较出来的。 仅仅是短短的三分多钟的歌听得恩语可是相当的感动,无奈的永远是殷魄,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被小毛孩撩的不行。但又无可奈何不忍打断……对!应该是不敢打断! 贾斯汀比伯后又是张艺兴再后来是华晨宇,都不带喘气的,都是快歌别人想跟也跟不上,明智! 全场只有夏贝贝在跟着梓煜连唱带跳的瞎胡闹,耍累了,也就消停点了,大发慈悲的让出麦,替亭轩点了几首慢歌,全都类似于《可惜不是你》。 还调侃着这类歌比较适合你迷人的气质,转头向正在发呆的雨薇问了句“对吧!” “啊?恩!”雨薇面对梓煜的突然提问猝不及防。 转眼到了深夜,这是要通宵的节奏啊,年轻就是好,永远活力满满。 眼看就要冷场,梓煜又开始了…… “有本仙子在怎么可能让空气如此暗淡!” “赶紧点歌,现在多听听,以后听是要花钱的!” 殷魄吃着薯片摇着头“是!我的大明星!” 梓煜看着殷魄的应和更加得寸进尺,其厚度跟他本人脸皮一样有的一拼。 “现在的我你们爱答不理,以后的我你们高攀不起!” 殷魄把剩下一半的薯片扔到桌上,看了看手机 “恩,我累了,先回去睡了,你们攀吧!” 梓煜惶恐 “殷魄!” “……” “好了,你继续!恩……点什么都行是吧!那来首贵妃醉酒!” “噗!” 笑出海豚音…… “折腾我是吧!只要你们敢听!我就敢唱,看我不唱到你们出不去!” “大哥,还是算了!国家栋樑的我们还嗷嗷待哺的等着两个月后的高考呢!” 两人各退一步,梓煜点了首嘎嘎改编的《该死的温柔》 殷魄继续着扔在一旁薯片。 “恩,就唱歌时能正常一点。” 离我远一点! 女生之间莫名的感觉有时真的是莫名的准,积压久了一不留神处处都是□□,一点便会葬身火海。 有时仅仅只是因为一个眼神。 “听说她是靠她爸爸的关系才进来了的。” “想也不用想!不用考试直接进?!” “我们是六中,有多少学生想进都进不来的!” “没有吧。听说她的计算机超级厉害,上次在杭州有一个全国什么什么大赛,她在的团队拿了金奖,是这个奖项有史以来唯一的女生。很厉害的样子。” “有什么用!她能拿打游戏考大学?!再说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吧,还上了当时她们学校的官网了。” “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在我们学校这种东西都登不上檯面.” “喂,别说了,夏贝贝来了!” “要上课了,你们不去教室吗?"夏贝贝从办公室走来看着站在走廊桅杆旁的邢慧君、汪楠还有隔壁班不太熟悉的面孔。 第41页 “没有,这就走。”邢慧君向一旁的汪楠使着眼神。 三人“结伴”而行朝教室走去,仅仅是踏着董老师的前脚进的教室。 “在最后的关键时期,大家不要再把精力放在那些偏题怪题上,还是要回归课本,紧扣知识点。不仅数学这样,其他的门课也要这样。好,今天我们继续讲上一次考试的试卷。” 董老师拿着刚批改好的试卷,认认真真详详细细的讲着每一道题,为同学们归纳整理着重要题型和解答步骤。 “如图,abcd是边长为3的正方形,de垂直于平面abcd,af平行于de,de=3af,be与平面abcd所构成的角为60°。试问求证……” “同学们这是立体几何中的第一类” …… …… 下课铃声送来十分钟…… “恩语啊,我现在还有救吗?” “呃……应该……应该可以吧……” 看到恩语委婉式的安慰,梓煜愈加紧张了。 “殷魄,真么办,救命啊!我真的没得救了。” “哼,早干嘛去了!给你的笔记看了吗?” “哎呀!妈呀!那么厚的笔记,能把里面的数字全部换成do、re、mi吗?” 一记白眼! 夏贝贝回头看着梓煜浑身难受的劲忍不住嘲笑,刚要转身却看到梓煜斜后方的陈雨薇正在注视着自己,笑意已然全失,她知道自己与有些人永远道不同! 两人对视间是彼此6年前发生在红莲湖旁的场景,那时的雨薇12岁,夏贝贝十岁,还有争先恐后要拿第一的两个男孩,殷魄和亭轩。 短短的片段式记忆让夏贝贝搞不清究竟发生过什么,只是当时陈雨薇慌张又惊恐的眼神让她永远也没能忘记。即使多年后因小时候的一眼而遗忘了的面孔,抹不去的永远是那异样的眼神。 回眸喊警仪阿姨的是亭轩,夏贝贝看见过他的样子,跟现在几乎没什么变化,除了高高的个子,一切还是那个样子,就像回到了6年前那个即将狂风将至的下午。 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夏贝贝比谁都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陈雨薇和苏亭轩都如此高度紧绷,让人心生畏惧。还有……还有……那不正常的某种感觉。 “是不是陈雨薇认为我知道些什么?还是我本该知道些什么?还是不该知道些什么?” 想想都让人头大!夏贝贝眉头紧锁回过头缓了缓神,将还没看几页的《dream weaver》折了个角放在了一边,静等着下一节课的开始。 中午放学,不让出校门的高新六中里的所有学生,都只能乖乖的奔向餐厅。 一座四层的古风小楼,彰显着中国传统的中正对称之美,如果再在一层顶部中央加一块匾额直接就可以拿来拍电视剧了,比如……来回穿的那种。 学校里的一切规则和条例都还挺人性化的,唯独那一条男生女生分区域就餐简直让人雷掉了下颚,传说是因为上上任校长来餐厅“体察民情”时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便就有了如此传统代代相传,无人破例。 学校保安最多的地方除了校门口就是餐厅了,看着如此古韵的餐厅旁立着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制服这种混搭也是挺喜人的。 关键时刻关键对待,临近高考有些同学直接省去了中午吃饭的时间,这样一天的学习时间也就被尽可能的拉长 。恩语就是其一,本想打着吃一个月面包的谱,被殷魄一句“你试试”给拦了下来。 两人也就约好了吃饭、刷题同步进行。 剩下的梓煜只能每天准时的一到饭点就缠着亭轩,左一句亭轩哥哥右一句亭轩哥哥,确认过眼神是口香糖本糖了。 而没有了恩语的陪伴,夏贝贝也只能“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 位于学校的十点钟方向的位置是学校里学生们最爱的地方--餐厅,而餐厅的二楼是女生就餐的专属区域,除了饭菜每份的份额比一楼的小之外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不同。 一样的金黄色的琉璃瓦檐,雕镂绚丽的木制隔间,每个窗口都有各自不同的主题,对应的是中国古代的二十四节气。 在一旁醒目提及的是修身谨言的名家警句,还有彰显沉稳厚重的实心红色木制的桌凳。长板似的模样,让人总是自我提醒的轻拿轻放来安抚自己那颗保护“文物”的心。 南方和北方的学校最大的差异除了澡堂就是餐厅了,来了这么久的夏贝贝还是依旧不能适应山东饮食的豪爽和实诚,肉是大块大块的放,但盐也大把大把的撒啊! 为了下午上课不用总是灌溉似的喝水,夏贝贝在学校里一连吃了一个月的煮面,清汤的那种,现在身上一动都瀰漫着挂面的味道。她可真是把这十几年没吃的面条在这一个月一口气全补了回来。 就连打饭的阿姨看到夏贝贝张口就是“小姑娘你又来了。”都直接略过了点餐的环节。 平时跟恩语一起吃饭她们总是坐在靠窗的位置,现在也是一样,尽管是一个人,习惯了就怎么也改不了了。 夏贝贝一如往常还是端着她那一碗清澈见底的面摇摇晃晃小心翼翼的绕过柱子旁的座位直直的来到14号桌的位置。 第42页 刚要坐下,事先坐在一旁的陈雨薇起身坐了下来。“一起吃吧!” 夏贝贝舔了舔干的发白的嘴唇,轻轻短促的嘆了口气 “恩。” 同样的还是那个位子,现在却是如此难耐,有起身走人的冲动但还是碍于各自的面子,牢牢地扎在了长长的板凳上。 “吃啊!”陈雨薇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唆着碗里的面,眼睛却抬起看着面前无动于衷的夏贝贝。 “你到底想怎么样!” 夏贝贝终于忍不住的先开了口,这样实在是太难受了,她不想再像乌龟一样缩着,这也不符合她的风格。 就像当时黑掉中学的局域系统那样“爱咋地咋地吧!” 当年只是因为学校的计算机老师不让她上网,本一个f8键的事,却最终气不过便黑掉了整个学校的网络。她之所以还能安然无恙,只是因为她有一个惜才又女儿奴并且有些实力的老爸。(切记:不符合此公式者切勿模仿!一旦被逮后果自负!) “是你到底想怎么样吧!”陈雨薇放下筷子,揭掉了伪善已久的面具,满脸黑化的看着夏贝贝…… “那你想让我怎样?!” 夏贝贝有种想撸袖子干架的气势,在陈雨薇这种只有在苏亭轩和各科老师面前才会忽然变得温柔的人,也没必要对她太客气。 我可从来不吃素!是此刻夏贝贝的表情+心理特写。 “哼,我不管谁是你爸爸,你是谁女儿,就算当时你看到过什么,我劝你别多管闲事。”陈雨薇在这件事面前毫不示弱,但越是这种说话的语气更加激发了夏贝贝心底的怒火。 “你神经病吧!麻烦你搞清楚状况!现在应该求我的人是你!” 尽管夏贝贝确实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她强烈的直觉告诉她,陈雨薇这种女孩能干出来的绝对没什么好事。况且还有那个怎么也挥之不去的眼神更加证实了自己的观点。 空气瞬间有些许凝固,虽然故作镇静的陈雨薇面无表情,但其实她已经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她是真的害怕了! 午休的预备铃响起,夏贝贝也没有再和陈雨薇纠缠的心思,她起身推开板凳刚要离开,陈雨薇抓住了她的胳膊,抓的她生疼,丝毫没有放缓的意思。 “我把保送的机会让给你!” “你疯了吗?!”夏贝贝一脸吃了鸡蛋噎住的表情,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陈雨薇口中说出的话。 而这也更加使她确信当年肯定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并且一定是她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要命的那种。 “你觉得我用得着吗?!我们不一样!送你一句现在很流行的话:劝你善良!” 说完用力扯回了自己的胳膊,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餐厅。 此刻留在在原处的是空无一人的餐厅和绝望到出窍的陈雨薇…… 几近黄昏 5月17号,一个改变了两个家庭的"荒诞"日子。 心中的黑暗让他们也曾看不到未来的曙光…… 那年今日,天气和今天的是一样的糟糕,只不过那天是狂风,而今天是暴雨。 殷魄陪着恩语回淄博老家看了亓爸爸,后又赶了最晚的一趟大巴回到济南一起去看了警仪妈妈。 还是那块小小的墓碑,还是那几个大字,而不同的是这次在冰冷的石碑上横躺着的是两捧花,一捧是爸爸和亭轩放的,那另一捧呢? 殷魄痴痴的看着墓碑上的相出神,时间太久他已然忘记了妈妈身上的味道,残存的只有那句“小魄别怕,好好活着!” 这短短几个字像梦魇一样,缠绕了他整整六年。他不曾像外表一样的刚强,眼泪失控般滴落,让一旁的恩语有些不知所措。她很少看到他这个样子,确切的说是几乎不曾有过。 恩语没有语言式的安慰只是蹑手扯了扯披在殷魄身上的外套,殷魄回过头看着恩语嘴角露出的是久违的笑意。 “还好有你!谢谢有你!” 雨渐渐停歇,天色依旧不好…… 他们各自撑着伞站在原地,一直很安静…… 直到…… “小时候,我不爱说话,干什么都躲在她的身后,有她在的地方就会充满了安全感,她是我的一切。我爸很忙几乎不怎么回家,他们仅有的几次见面也都是相敬如宾。我一直以为“家”,就是这样:一个大大的房子里住着一个女主人和一个男主人,女主人照料家庭、男主人偶尔回家吃吃个饭……一个极度安静的地方。直到……直到亭轩一家搬到隔壁,我们成了好朋友,我经常时不时的去他家里蹭饭,那时我才恍然明白原来只有他们才会那样。再后来我爸在外面有了别人。” 殷魄把“那个女人”用很中性的辞藻来形容,他没有看恩语,恩语也没有搭腔,因为那个人就是现在他们彼此的亲人。 他抿了抿苦涩的嘴唇补充道 “我妈的痛苦也只有我才能明白,即使她不爱我爸。但她也渴望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所以她忍受着一切并且把我照顾的也很好,在我的印象中她永远都是万能的。直到……直到有一天她离开了我。” 心痛至极时,平和的语气比大声的控诉更加让人心疼。在恩语眼里殷魄更像个值得疼爱的孩子,像那些年无助到崩溃的自己。 第43页 “我承诺过,等我长大了要保护她,不再让她受到一丝委屈和伤害,但我没有机会了。” 他握紧了拳头,尽管藏置在外套里,但用力的样子却没能逃过恩语的眼睛,他强制克制着自己的哽噎,直到恩语抱住了他。 伞被突然的力量牵动-抛出,斜斜歪歪的撑在了被雨水洗刷的干干净净的地面上。 此时恩语是一个丧失了理性的倾听者,她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肩膀。她不愿松开,希望藉助动作可以给予他最大的安慰。 “我想再去一次,陪我去一次吧,我……”殷魄的眼神有些无力又泛着几丝血红,眼神里依旧是警仪妈妈未曾变老的容颜。 “我……” “好!” 5月18号,星期天,晴(毒日头) 天,变脸很快,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他的喜怒哀乐永远没有什么徵兆,即使人们想尽办法的感知他的一切,有时却也无能为力。 “昨天还下着大雨,今天便是晴空万里” 王静月拉开恩语房间的遮阳帘,推开扣的死死的窗户。 今天虽然周日,但两个孩子起的比两个大人还早,还在洗漱的恩语来不及叠被子,王静月早已给她收拾好了一切。 而隔壁房间的殷魄还在练字,打发着时间,静等着收拾好的恩语履行昨晚两人的约定-去红莲湖。 原来约定不仅仅是两个人的,还有……还有亭轩,他已经独自履行了六年,风雨无阻。如果偶遇,吃惊的应该只有殷魄。 两人就当做是旅行,抛弃所有,坐着空空荡荡的的大巴车驰骋在高速上。即使起得早,也皆无困意,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沿途的风景。 一片片的葱绿划过,春意盎然却了无生机。 一个半近两个小时的车程,虽然两人不晕车但下车时,猛然间还是有些晕头转向。 六年飞逝,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人总是忍不住感嘆万物是如此的渺小。多年过后已是物是人非,我不记得你的温度,回绕耳边的只是你那句匆匆留下的话。我铭记一生。 踏着脚下的细沙,朝对面望去,湖边已然是高拔耸立的海景房,当年的湖泊也像退潮般变得底纹可见又波澜不惊。湖边的人已是换过一拨又一波,可谁又记得当年那场狂风后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殷魄站在刚刚被太阳晒得蒸发了水分的黄沙上,反着光照射在他的脸上,眉头微微皱起,瞳孔被光波映射出淡淡的湖泊色,静静地看着远方,回忆着与当时那陌生又熟悉的距离。 一直很安静…… 安静到麻雀忍不住躁动,发出戏弄的声响。微风也不近人情的为之鼓掌。 变成景区后的红莲湖也没有想像中那样多光顾的人儿,即使今天是周末。 不过充满商业化发展的头脑怎能少的了任何拉拢客户的机会,增加曝光率是占得先机的第一步。 “哥哥姐姐,扫码送花哦……” 殷魄的衣角被某种微小的力量往地面的方向牵扯着,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刚刚开始履行九年义务教育的小女孩。 恩语顺了顺小女孩的马尾,淡淡的黑色,软软的绒绒的…… 她蹲下来单膝垫附在暖暖的细沙之上。 “小朋友,怎么你自己啊?爸爸妈妈呢?” “呃……” 小女孩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腼腆的样子像是要快速的极力摆脱这个任务,好回石板凳那边领一朵鲜艷的小红花。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梁意” “小梁意,你好!” 恩语伸出手让小女孩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两个小酒窝有些不对称的显现,不过可爱极了。 小女孩很有礼貌的握了握恩语的手。 “小姐姐……我的码……”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样简单明了,不管怎么也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上的本职任务。 殷魄看着眼前的两人,眼神中满载的是静静的温柔,剎那间仿佛忘却了一切重负。 恩语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又放了回去,站起身子看着一旁的殷魄,伸出手“手机!” 殷魄倒是很自觉的交了出来…… 想起恩语的功能机,估计拍个照都费劲,更不用说扫码,恐怕也没那个功能。但她就是不换,说没什么用,能打电话就好。打脸了吧! 恩语晃了晃手机掩饰着自己的笨拙,陌生的划着名屏幕点开微信,弹出的窗口扫着小女孩脖子上挂的二维码。 瞬间被占满屏幕的是,加关註:关爱环境,最美淄博 “我以为……是gg……可……这gg暖心。” 恩语看了一眼殷魄两人相视一笑,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世间没有苦难和离别只有如此的美好,哪怕是微乎其微的渺小。 “谢谢姐姐,谢谢哥哥!” 将玫瑰花塞到恩语手中便急急忙忙的熘走了,朝着前方的大部队跑去,领了带队老师的小红花。贴在了二维码的背面。一脸喜气洋洋的纯粹…… 红莲湖旁,醴泉水侧,一颗参天大树野蛮生长,上了年头的古木,中心有些空洞,但依旧青翠欲滴、枝繁叶茂。 第44页 古树之下,依稀可以看到一妙龄少女手握木柄翻弄着湿润的泥土,画面像极了名着中的某段着名的桥段。 不过此少女多一点的是紧迫和猥琐……(呃……这个词有些过,但是貌似没有更适合的……) 淡青色的碎花长裙,浅蓝色的帆布板鞋,白色的鞋檐被湿润的泥土肆意的点缀着…… 向上望去,大大的白色波浪遮阳帽隐隐约约的遮住了女孩的脸,但依旧挡不住那白皙的肤色,有些许光彩夺人。 只不过她焦急的模样压盖住了这份赏心悦目,有时候‘美’的确是自内而外的,外在的美只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框架,时间久了也只会凋零颓散,让人感觉由粉直接变路,甚至会有些反感。 对我来说,这是我对陈雨薇一路认识过来的印象和最终想法。 但,他却在我心中永远地保持着神秘、干净和些许不可亵玩焉的距离感。 踏着那片沙海,那片荒芜,亭轩实轧着地上遗留下的脚印,天波易谢,寸暑难留。 有些回不去的只能自我在心理上的慰藉,他走走停停,六年了还是无法释怀。无论有多自责,回不去的终究是回不去,所以他在用尽全力保护着殷魄,方方面面。 如果不是对她的身影极度熟悉,他绝对不会相信,眼前这个狼迹不堪的女生是陈雨薇。 半蹲着裙子夹在小腿之间,手上捧着刚从土里挖出的铁盒子,是当年警仪阿姨送给他们的儿童节礼物,sugar红色方形糖盒。 那是……什么……? 亭轩蹑着脚步,像是害怕惊动心中的不安。 运动鞋浸在湿湿的泥土当中,压制不住的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白色裤脚被溅上黏糯不堪的泥土,而此刻他丝毫没有在意,能引起他的注意的,只是:专注于眼前的迷惑和不可思议。 当绝对专注于干一件事情时,周围的一切仿佛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像空气中存在着一张密封好的薄膜,紧张的气息也被隔绝着,让人喘不过气,直到身后突然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此刻听来也有些变调。 “你在干什么?!” 铁盒被惊慌失措的外力抛出散落在地上,盒、盖像是两人的思绪早已分离,被骯脏的情绪阻隔永远也回不去。 “没……没什么?” 陈雨薇极力的掩饰着眼前的凌乱,可怎么也遮不住这些提醒了她六年的罪物。 慌张之下,她能做的只是将那划破的游泳圈紧紧的握在手中藏在身后。 虽然,多年以后许多图案已经褪色暗淡,但那烫手的炽热依然血淋淋的提醒着她,自欺欺人的以为这样他就会看不到。留下她最后的一点尊严。 “这是什么?!”亭轩失去往常的沉稳止水,失控的一把夺过她身后藏置的东西,面目有些狰狞,动作将衬衣扯得凌乱,顶端的扣子跟着掉落。 她遮人耳目的帽子也合拍的坠落,她害怕到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不敢应答,怕会失去所有……明确的说是怕失去他,好不容易才走到的这一步,好不容易亭轩慢慢接受自己,好不容易…… “为什么?!” “为什么?!” “回答我!!为什么?!”亭轩眼里的愤怒和泪水已经超过了所有言语和身体上的夹击,他朝她逼近。 眼神从未有过的可怕,沉入深海无氧一般的可怕。 雨薇颤抖着退后一步险些摔在那颗空洞的古木上,尽管如此,他也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趋势,她小心胆怯的扯了扯亭轩的衣角。 “不是的,我没有想那样,我没想到会那样!真的,亭轩哥,真的,你相信我!求求你!” 他并没有被愤怒沖昏头脑,只是那压在自己身上六年的石头,让他喘不过气,让他在无数个夜晚自责懊悔,为什么死掉的不是自己!失明的不是自己!为什么! 他抓住雨薇的手臂抓的生疼,他的眼神涣散着、微闪着、眼泪衬着红红的眼睛却说不出什么,听到的只有自己身体中那微弱的呼吸声和咚咚不止的心跳。 “别碰我!”亭轩一把甩开了雨薇的手,姿势决绝,没有一点拖拉和回转的余地。 “亭轩哥!真的没有……我真的……” “你们在干什么!” 拉扯的动作被身后的声音按住暂停,不变的依旧是那慌张无措的表情,以及相互都不敢回头对视的怯懦。 殷魄放开恩语的手向前迈着步子,有一种死亡的凝视向两人逼近。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殷魄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两人异常的举动,最后视线停留在了亭轩的脸上,看着他红的不像话的脸庞和湿润欲滴的眼睛,补充道:“说话!你们在干什么?!” 陈雨薇不敢有什么回答,只是躲在亭轩的身后,眼神有些集聚像是要扎在泥土中。 而亭轩放缓了节奏、低下了头,沉默代表了一切。面对无能为力时,这便是他最好的应对方式。 “怎么不说话!” 殷魄像是有所察觉,但是不敢相信,可所有的一切都在无情的警示他,一切本不该这样的! 他死死的盯着地上的糖盒和亭轩手中露出的碎片,身体静止着眼泪却无声的滴滴坠下。 第45页 恩语慢慢靠近,她看不到殷魄的表情,只单单看他的背影就知道他在硬撑,可是她却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只能慢慢的试探的靠近。 亭轩不敢吭声的看着殷魄,眼泪陪他一起流,强忍着声音表情抽搐着。 他害怕殷魄受到伤害,可,还是没能保护好他。 “你上次不是问我,我们是不是见过?现在我告诉你!是!我们见过!” 夏贝贝从一旁的鹅卵石小道走了出来,边走边说。 “贝贝!你?!怎么在这里?”恩语一把拉住走向殷魄的夏贝贝。 她就任凭她这样拉着,身体却前倾、语言未止。 “就是在这里!六年前,我就是站在这里,一模一样的位置,直直的看着她。”手,指向亭轩身后的陈雨薇“是她!六年前她也是这样的表情,也是这个海贼王的泳圈,只是当时我不确定,我不知道她究竟在干什么,那年我才九岁,但我……今天跟着她来,才明白:我的无知害了那么多人。我……” 此刻,理智是什么?狗屁不是!他推开亭轩一把抓住了陈雨薇的脖子,紧紧的逼在了那颗古木上,古木的碎枝狠狠的插在了雨薇的胳膊上,深深的陷在肉中。 亭轩被突然的冲力推倒在地,身上、手上沾满了泥土,他来不及理会,踉跄的站起身去握住殷魄的胳膊,以减缓他手中的力度。可极度疯狂时,力气是不可控的,亭轩害怕了,恩语也害怕了。 雨薇哭了,但她没有求饶。 殷魄看着眼前这个女生,恨不得将她撕碎,用力的胳膊爆起了青筋,雨薇被不可抗的力气向上提扯着,双脚渐渐脱离了地面。即使这样她也没有反抗,这是自己应得的。 亭轩瞪大眼睛,担心冲破气愤,双手吃力的握住了殷魄。 “殷魄!殷魄松手!” 殷魄眼神中的杀气丝毫没有减弱,他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眼前出现的只有六年来每个欲哭无泪的夜晚。 亭轩回头看向被震慑住的恩语和贝贝“恩语!亓恩语!” 被点名的恩语晃了晃眼神,朝眼前僵局跑去,拼了全力的抓住了殷魄的胳膊。 “殷魄!殷魄!你别这样!我还怕!”恩语看着眼前的殷魄,她紧紧的咬住了嘴唇,眼泪就要往下流。 殷魄放缓了力气,可是眼神依旧的凶狠,但在深深的瞳孔中有一个被黑暗蒙住眼睛的小孩,胆怯又无助。能懂他的也只有恩语。 对!只有恩语,也就只有恩语才能给殷魄带来安慰。 殷魄看着身旁的恩语,他哭了,放下手,一把抱住了她。 失去力气的支撑,雨薇跌落了在地上。双手支撑着疲惫的身体,眼神涣散无所依。 亭轩,亭轩没有去扶,只是抬头看着天空企图控回眼泪,深深地嘆了一口气。也许天边的云彩是警仪阿姨幻化的样子…… 双向保护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很轻缓,只是透露着提醒,没有非要想让对方做出明确的应答。 恩语站在殷魄房间门外,敲着他紧锁的门。从口袋里摸索出手机,小小的屏幕上,时间跳成了原点。 “我知道你没睡,吃点东西吧,好不好。” 或许她真的应该给他一点时间缓缓,但是,也好害怕他会一直这样,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她想尽办法引他转移注意,就像以前他哄她一样。不管藉口如何的生硬,只要别像现在这个样子。 “我也好饿,我们一起吃好不好?”恩语轻声的试探,生怕吵醒楼下正在熟睡的妈妈和殷叔叔。 可…… …… 依旧安静的只有钟錶转动的声音。 他连她也不理! 恩语有些无措,牙齿条件性的抿了抿嘴唇,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担心。 “明天我想去游乐场,下午三点我会在那等你,一直,不见不散!” 还是没有动静,恩语刚要转身离开。回头补了句:“那你好好休息。” 走进自己的房间,轻轻的关上门。明明是一墙之隔,却像迥隔霄壤。註定又是失眠的夜晚,不过对于学生来说这也是常态。可心理上却总有什么放不下。 打开电脑在他们几个人的群中,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不用细看都知道全都是在关心他。并且像是还在计划着什么……而对话框的右侧还是空空的,最后恩语用一个字结了尾。 “嗯” 关闭电脑之前,她打开与殷魄截止在了前天晚上的对话框。 桌子上静音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对话框中是‘恩,妹妹’(这是殷魄给恩语留的备註名)发来的 “好不容易逃一次课,给个面子喽!” 而此时的他却把头深深的蒙在了被子里,空调调到最低,听着心跳,感受着自己的存在感,对外界全然视而不见。 当然他也没看到那条充满勇气的信息。 下午三点,恩语独自站在olb的门口,看着一个个的笑脸,穿过人来人往,却怎么也等不到那个来赴约的人。 她一连挂掉了班主任三个电话,是的!是梁静茹给的她勇气,翻唱的那些都没有这效果,当然殷魄不过只是一个助燃器。 后来……不知是真的生气还是放弃纠缠。 第46页 她再也没有接到董老师的电话,铁了心的恩语吞咽着口水:“死就死吧,高中三年懦弱了三年,再不犯点错就来不及了!” “这领悟够透彻啊!”梓煜从身后拍了下恩语的肩膀,从肩侧转过身补充道:“对!要不然回想起来全是老子孔子马克思的,多恐怖!” 亭轩摇了摇头,看着面有菜色的恩语没说话只是扯了扯梓煜卫衣后的绿帽子示意他闭嘴。 再后来,他们就这样一直等,等到各个设施都停工,总门也拉合,殷魄也没出现。 天已经黑透了,逐渐亮起的灯光散发着温暖照亮整个宇宙、星海和他。 大大的房子,空空荡荡的客厅,只有殷魄独自坐在沙发上,双肘压放在膝盖上,手里紧握着手机,犹豫的神情伴着一丝慌张。 门透着凉气被推开,光从门缝中溢出,为门外的黑暗蒙上一层朦胧。 殷魄突然站了起来,超着逐渐敞开的黑暗走去。 “恩语呢?你们接的孩子呢?!”殷魄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殷爸和王静月。 刚刚还在回来的路上谈论着,殷魄自从有了妹妹,像是长大了会照顾人了也懂礼貌了。还在刚刚的赞扬欣慰中沉溺却猛然被现实暴击,打脸了,前后不超过十分钟。 可谓生气不是一点点,将刚买回来的水果往沙发上一扔“你这孩子,又……”殷爸刚要教训他,王静月拦了拦殷驰的胳膊细声细语的对殷魄说:“她去亭轩家补习去了,你班主任刚刚给我们打的电话,说是会回来很晚。” 殷魄生气的面部有些扭曲,恨不得把他们的头拽下来看看是什么做的,这种藉口也会相信,以恩语的成绩用得着补习?!一口血都不够吐的! 再说什么也没什么意义了,殷魄拿上手机冲出了门。 “餵!早点回来,把恩语也带回来!”不知道殷魄听没听清殷爸说的,驴唇不对马嘴的回了句“管你什么事!” 殷魄叫了计程车,往高架飞去。在车上还拼了命的给恩语打电话,可是出来一整天,早就没电了,不用说接电话,估计亮个光都是妄想。 殷魄着急了,一直催着本就满头大汗的计程车大叔。 济南人总是给人一种很亲切又接地气的感觉,大叔脾气也是没得说。自己着急还不忘用一嘴的济南话安慰他。 “小伙子,别急啊,这条路就这样,今天还算好的,周一没多少车,要是赶上周末,我估计和从今天出发到的时间是一样的。” 殷魄完全没兴趣听代沟都能横跨银河的这种尬尬的笑话,看着车里的导航距离漫不经心的回了句“嗯” 而在此时亭轩、梓煜还有夏贝贝比他更急,各司其职,身担重任:夏贝贝负责跟门卫大叔聊天,梓煜去超市买吃的,亭轩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偷了门卫大哥的钥匙。最后结果是完美ending! 估计亭轩是把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的事全干了,为了他那个不肯承认与自己是好兄弟的好弟弟。 梓煜倒是很坦然,一看就是偷鸡摸狗的事干多了,这世间能难倒他的也就是一动不动的在课堂上装雕塑四十五分钟。 而夏贝贝呢?她喜欢一切刺激性的事情,并且更愿意尝试。乐呵呵的用尽她的天真烂漫“诱惑”着一样能当她爸爸的门卫大叔。 “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大叔扬长而去赶着接下一单。 “我没答应,你还真在这里等!傻不傻!真的是!” 殷魄气的晃了晃脑袋看着一侧的地面又抬起头像是酝酿着什么,看着眼前的恩语又生气又心疼,哭笑两全,真拿她没办法。 “我……喜欢等你,就像以前你总是等我一样” 恩语笑的一脸天真无邪,眼睛里还发着光,路灯照射着亮亮的。 看着眼前的她更让殷魄感到无比愧疚,总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把那些死一样的东西传递给最亲的人。每次发过脾气都后悔的要死。 “对不起,我……” “是我要谢谢你,给了我一次逃课的机会。” “哼”殷魄轻轻的咬着舌头掩饰着自己的冷笑一声。 眼前突然一暗,最后的门口探明灯也关了,殷魄拿出手机打开了闪光灯。 “恩……我们走吧。” “可……再等等。” “等什么?通宵啊!”殷魄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恩语,坚信是自己把她带坏了。 流氓哨! 听到不远处有吹口哨的声音,伴着蟋蟀的吵闹声先回头的是恩语,殷魄则一脸蒙逼的以为是哪家流氓,撸好袖子,前倾的姿势准备把对方爆k一顿。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恩语拉着他朝场内走去。 “去哪?!” 殷魄就这样任凭恩语拉拽着,带着那颗蒙逼的脑袋,就像是刚刚被k一顿的是自己。不过只要是跟恩语在一起,不回家也就没关系了。 “别过去了,里面太黑了!恩语!”她还是用着蛮力拉着半走半停、拖拖拉拉的殷魄 恩语嘴角忍不住的笑意。 “怎么,你怕黑啊!”一脸幸灾乐祸,已然忘了那些忧伤的伤心事。 “哼,哪有,我怕你怕!”一脸严肃的克制也抵不过言语的笨拙。 第47页 “没事,有我在,我保护你!”恩语踮了踮脚拍着殷魄的肩膀说了句自己都感觉倍爷们儿的话,说完身体像点燃了一般,脸通红,要不是天色太黑看不清,她又要尴尬的要死。 而此刻的殷魄就差乐的笑出声,佯装淡定的回了句:“是我保护你,哪里轮得到你。”脚步从刚刚的不情不愿到主动迎合。男人就是这么善变! 伴着微风也不觉的冷反而有些温暖。 蹑手蹑脚的两坨黑影潜进了游乐场。 刚刚踏过绿化旁的人行小道,还在担心着的殷魄右手突然被莫名的力气拉进了黑暗,吓了一身冷汗,要不是本就声音低沉,就怕他会发出海豚音。 “妈的,申梓煜!” “你怎么在这啊!大半夜的不回家睡觉,在这里扮鬼吓人!” “是扮人吓你!”梓煜一脸跪下来叫爸爸的表情“要不是我们,你以为是工作人员故意要给你留门?兄弟!你没事吧!” 殷魄举起手反手就要……梓煜跑到亭轩身后,他替他挡住了所有“威胁” 还是那样熟练的姿势像乔巴一样露着半个身子,傻子一样的只挡住了一个头。看殷魄没什么动静,他偷偷试探的探出头煽情道“我还是习惯这样的你。” 呃……好吧,又像是提了什么不该提的,殷魄眼神有些微颤,表情又僵制了下来。他迎着微光,眼睛又有些闪烁。 时间过得很快,美好的时光不出意外总是那样短暂。 他们就这样在游乐场疯嗨到后半夜,只是苦了辛勤劳作的工作人员,直到换班时才发现他们,要不是接受过唯物主义世界观的洗礼,差点以为自己遇见了鬼,盘个腿画个圈圈超度呢。 人高马大的大块头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样子,比起下午的那位,这个简直是年轻版的施瓦辛格,一路走来感觉整个大地都为之颤抖! 晃了晃手中的照明灯,走进一看居然是学生。 看着逼近的的灯光和越来越明显的脚步声,跑!怕是来不及了,再说这么大的地儿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跑。梓煜只好慌忙的挡着自己的校徽,生怕再被老师教育,失去高考前最后一次嗨皮的机会。 “别遮啦!难道你还有把校服裤子给脱啦!”夏贝贝看着怂到不行的梓煜,就差喊娘了。 “餵!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大块头叔叔眯着眼睛趁着灯线的亮度扫视了周围,看着这一片狼藉的零食袋和饮料瓶。训斥道:“真把这当自己家了!还拿着靠枕,摆着零食!” 当所有人都手足无措时,殷魄刚要张口,亭轩一把拦住了他。将他拽到自己的身后。 “叔叔,您好,我们只是时间不凑巧,但可以把钱转给您的!”亭轩依旧用他那沉着冷静的语气圆着毫无道理的措辞,果真好学生,即使犯了错也从不那样慌里慌张,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成绩顶着。 “不是交不交钱的问题,大晚上的多危险!一个个都是未成年人,出了意外谁负责!啊?!” 梓煜听不下去了,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是长不大的孩子,尽管‘未成年’这三个字字面上好听一些。 “哪里都是未成年,亭轩哥哥今天18岁零6个月,殷魄18岁零4个月,我们几个也快了!”他一个个的井然有序的指着介绍。 “你这孩子,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安全!安全!明不明白啊!就知道依着性子瞎胡闹。是不是叫你们家长来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别啊,哥,我们都多大了,还请家长,不要面子的啊!要不这样,您这里的安全我控制不了,但健康我全包了,就是意思一下,改天给您送来‘驰掣健身’的终身卡,您看怎么样?!”殷魄迅速恢复了往常处理人情世故的的老练,整天听着老殷的“悉心教导”不明白都难。 恩语和亭轩相视一笑,看着恢复常态、满血复活的殷魄。缓缓低头,嘴角蜜意难以掩盖。 “驰掣集团的?所有人的?终身的?” “恩,当然!” “那个……我不是稀罕这些卡,以后不允许了啊!要不然就不是卡能解决的了。”块头叔叔哼哧的清了清嗓子,自我解释的推辞。 “恩”殷魄深深的点着头,其他人也应付似的点头哈腰。 就当所有人都长吁一口转身离开时。块头叔叔又发了话 “慢着!” “你怎么……”梓煜刚要说你怎么出尔反尔啊!可没想到被老师玩惯了,见谁都有一副“为人师表”的猥琐样,自然被叫住第一反应还是-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把垃圾带走!”只见大叔用手中的手电筒借着强光晃了晃地上已被收好的垃圾袋。 “好好好!” 梓煜接过值班大叔手中的零食袋和玻璃瓶转身塞给了亭轩。 黑暗再次降临 高考-按着他自己的步伐有条不紊的朝所有的准大学生走来,他不慌不忙的样子却急坏了所有孩子。 下了课,老师都走出了教室,孩子们还是捨不得放下手中的笔,就像多写一个字也会决定命运,敬畏的心逼迫着接近松散崩塌的灵魂。 “殷魄,这个!”梓煜侵占了前面去厕所同学的位置,用铅笔指着试卷上红色原子笔圈起的填空题。 第48页 “这个?!”殷魄调高音调指着14题确认一遍“上课没听讲?” “听了!”梓煜一脸坚定的样子,后语气微微的转折“没听懂……” 殷魄摇了摇头,一脸老母亲的担忧,拔开笔盖圈起了此题一串敏感数字。 “答案:a=9分之4,你看啊,这个题是根据定积分与面积形成关于a的方程,从而确定a的值。这个题的条件设置很简单,关键是要看被积函数。” “先把……再……” “听懂了吗?”殷魄看着快把笔盖咬变形的梓煜,夺走了他口中的笔“听见没?!” “好像有点懂了,应该是我想像中的那样!”梓煜一脸认真地样子很是搞笑。 “想像?!”殷魄气的差点拿笔敲他,刚要伸手,“年轻”的梓煜以几乎零反射的速度逃离了火海。 这时候除了讲题的声音就是补觉的平稳呼吸声。 这节课上英语,英语老师提前了几分钟走进了教室,将考试的时间安排写在了黑板的正中央。 殷魄看着黑板上的字迹,晃了晃脑袋,皱着眉头眼神有些浑浊,像是刚摘掉了高度眼镜后的不确认感和隐隐的担心。 还在分发英语模拟考试题的亭轩看到殷魄的名字朝他走来,看到他拼命的揉眼,亭轩一把拽下他一点都不友善的手。 “别碰眼睛,手不干净。” 殷魄没来得及看亭轩,只是内心隐隐约约的害怕,思绪仅仅停留了两秒钟,抬头看着亭轩使劲眨了眨眼,还是模糊不清,勉强能依靠脑海中的印象分清亭轩的五官。 “你怎么了?” 亭轩有些疑惑的看着殷魄,眉头渐渐沉下,看着有些异样的殷魄内心的担忧在慢慢攀爬。 “没,没什么,有点困。” 殷魄慌忙的解释,生怕吵醒趴在一旁补觉的恩语,也怕引起亭轩的担心。 又是什么都自己扛,尽管此刻的他无比害怕,害怕到怀疑人生!害怕到喘不过气! “好了,知道了,放学了还没从数学的苦海中逃离出来,不合常理啊!怎么?又有什么小辫被班主任抓住啦?”殷魄调侃着听筒那边的梓煜。 “知道还问,殷魄!你一定得帮我,要不然高考完我演出的路费就泡汤啦,你不会捨得我骑共享单车在各大城市间来回穿梭吧”梓煜愁眉苦脸的发出哀求。 不用看到他的样子殷魄大概也能在脑海中浮现出他要死要活的样。 每个月底之前的几天他都听厌了这种唉声嘆气后又趾高气昂的调调。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高考了,你还不消停。”听筒这边的殷魄依旧不以为然,挑逗着眉毛,那标志性的表情准备好好的戏耍他一番。 嘴角微微的露出邪魅的笑意。 “还直接叫我名字?恩?叫哥!” “你!趁人之危!” 梓煜把嘴都快噘到天上了,挂电话的冲动都有,可又想了想红花花的money和支付宝上哗啦啦转帐的声音也就忍啦。 “好好好,只要最后这次模拟考数学成绩能过及格线,叫你什么都成!” 梓煜急的直倒虚汗。 “哈哈,申梓煜你的底线呢?!” 殷魄一遍踢着路边的石子一边遛着电话另一端的梓煜。 “在音乐面前我没有底线!”听筒那边的梓煜挥动着手臂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哈哈,还真……” 没等说完,眼前发生的事让殷魄无法再悠哉的调侃梓煜。 “喂,你们在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梓煜不耐烦的提高音量试图盖过电话另一端的噪杂的声音。 “殷魄?!” “放开他,要钱是吗?我有啊!” 殷魄正在跟勒索小男孩的小混混“洽谈”,看校服应该是高新小学的学生,直系学弟啊,这就更得倾力相助了。 “什么情况?殷魄!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通话中……电话另一端的梓煜却一个人唱着独角戏。而电话这边场面却极为“精彩”。 看着单枪匹马的殷魄,小混混以压倒性的人数占了上风,他们用眼神打着暗号,同时向殷魄逼近。 殷魄看架势又要大展身手了,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夸张的做着热身,这无疑引起了在场的所有人的嘲笑,而他们却毫不知情,站在他们眼前的是驰掣健身的独子,就算不会拳击,整天耳读目染的也有潜移默化的效果了吧。 结果…… 就是他想像中自己高傲的样子,打的混混屁滚尿流。 可,那种正人君子派的作风在他们的利益面前显得那样笨拙和无力。 殷魄向前想要抓起躺在地上的混混头,自己也可以有一次那种警匪片大神将坏人绳之于法的样子,可……却被其从地上抓起的石灰粉撒进双眼,接着刺痛感如烈火般袭来忍不住发出嘶嘶的大喘气声。 “殷魄!说话!你听得见吗?”梓煜还在听筒的另一端大叫着。 他摸索着地上的手机,嘴巴条件性的靠近话筒。 “喂,梓煜,我现在在学校后面建筑工地旁的小道上,我眼睛……” 第49页 没等说完,梓煜应声道:“好,你等着,别动!别碰它!” 梓煜只有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才会稍稍变得成熟些。 没过多久,梓煜带着殷魄来到医院,看着眼前吓得不轻的殷魄,自己还幼稚的不行的梓煜像大哥哥一样安慰他,实则心里却怕的要死,他再清楚不过殷魄的眼睛是多么的敏感脆弱。他不敢想像待会儿医生会跟他说些什么。 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着! 《插ndelier》突然想起,这是梓煜的手机铃声,sia是他最喜欢的歌手,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感觉这首歌是这么反感,反感源自内心的害怕和不安。 忐忑接起电话电话那边是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但在自己的高度担心和紧张下也变了调。 “梓煜啊,还有没有点时间观念啦,你妈妈演出快结束了,赶紧回家,免得又惹她生气,你看看都几点啦!” 是爸爸! 殷魄手机在他手里,刚刚恩语打过好几个硬是没敢接,一听到爸爸的声音,梓煜霎间绷不住了,他怕……怕……害怕的太多,以至于他都不敢想。 “爸爸!我在医院!” “什么?你去医院干嘛?” 梓煜听着电话那头瞬间高了几个分贝,自己不竟打了个寒颤。 “殷魄的眼睛!现在医生还在里面!” 梓煜不时看看手术中三个字闪着红光,内心更加的不安。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申艺安先拨打了殷驰的手机,没人接,沉了沉心又给苏北广打。 “怎么了?老申,最近怎么这么闲啊?” 还在调侃寒暄着的苏爸却被另端的焦急慌了神。 “快,去,医院,殷魄眼睛又出了问题,震堃手机也打不通。快点啊!” 挂了电话,还在刷着碗的苏爸摘下围裙拿起手机就往殷魄家跑,门铃都按成了交响曲。 “来了。”开门的是恩语 “哎?苏叔叔你好,这么晚了,您怎么?” 不顾恩语说着什么,侧过身就往里走。 “震堃呢?” 恩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是着急的事,她从未见过苏叔叔如此慌张过,他一向沉稳。 “好像在公司开会,晚饭也没回来吃。” “他手机也打不通,也指定是在开会,等他接了,让他去医院,小魄在医院!” 说着,苏北广就着急的往外走。 “殷魄?他怎么啦?他不是去给梓煜补习了吗?怎么会在医院?” “他以前做过手术你知道吧,现在可能出现了排异现象。” “昂?……那我跟您一起去,不添乱,只帮忙给殷叔叔打电话” 恩语已经担心到不行,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管理由多牵强,她一定要跟着。 “好,快走!” 恩语极其厌倦医院的味道,虽然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应心怀感激,但比起失去亲人的痛苦,怀有的那颗感恩的心早就退到了深渊。 没有光亮根本唤不回。 她内心充满了反感……可终究还是咬着嘴唇踏进了这个充满阴冷的沼泽中,因为殷魄在里面。 来到医院所有人都在门外等着,说来也是帮不上任何忙,只求眼睁睁的看着,给自己心里留一丝安慰。 苏北广是当年移植手术的主刀医生,因为情况紧急,临时召开了会议。 殷爸开完会第一时间和王静月赶到医院,恩语和梓煜都在手术室外等着,还有后来才赶到的亭轩。 这场会议就像决定生死的谈判,紧急又很慢长。 恩语在一旁听着,根据生物课上学到的再加上生理常识她大概也能不完全明白苏叔叔对殷爸专递的大致内容:眼部感染引起的供体角膜排斥反应,但不仅仅是这次的意外,不适感应该很早就有了。 “需再住院观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再一次失明!” 来不及停顿,苏北广插着问。 “他近段时间眼部有什么不适吗?是不是学业压力太大?他有没有吃刺激性的食物?为什么那么长时间不做复诊?” 一连串的问题像急速进站的火车朝殷爸扑面而来,而殷爸却什么也答不上来,一个劲的指责自己的不称职,不配做一个爸爸。 恩语看着低头嘆气的殷爸,让她想起平日里披靡商战的样子,如此鲜明的对比她的心竟然有些麻痹的疼。 是不是小时候自己生病,爸爸也这么自责? 答案呼之欲出,她心疼了。 踱了踱步子,走向前对苏叔叔说:“在我印象里,自从我认识他,他就害怕光,并且有时受到刺激眼睛会红的很严重,他从不吃辣,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也几乎都不碰,学习上的那些对他来说算不上太大的压力。恩……他很爱殷叔叔,只是他不说。” 说完,她用余光扫视着殷叔叔却不敢直视,害怕眼神出卖自己的心,会忍不住哭出来。 “好,我知道了。放心,殷魄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尽全力” 苏北广挺着胸脯长嘆了一口气,交叉手松开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能看出这件事对他造成的压力。 希望和绝望的区别就在于:我曾抓住了,命运却逼我松手了,它从不会有任何怜悯,一直那样以刚直不阿的姿态在黑暗中注视着你,无处可退,无路可逃。 第50页 手术完成了, 是…… 是最坏的结果。 淡淡的棕色看不见一丝微光。 推开门,躺在病床上的殷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痛苦的样子,疲惫未退还在安逸中沉睡着,他认为这种黑暗只是睡觉时的必然,而绝非醒时的常态。 所有人都不愿看到他睡醒时要面对现实的样子,尽管他平常什么都无所谓的。 是!不出意外,殷魄无法参加高考。 很快黑板上的数字从两位数变成一位数直到倒数3.2.1 六月七号. 生死决战的第一场拉开帷幕,声势浩大,波及甚广,975万人挥霍着最后一次稚嫩的高中时代。 红红的警戒线,一排排的制服将整个高新六中隔绝在噪杂之外。 一辆奔驰紧贴着警戒缓缓的驶入…… 殷魄坐在车的后座,带着密不透光的墨镜,静停在高新六中门口等待着在里面奋战的恩语,经历了三个月的魔鬼式模拟训练,当然对她来说肯定没什么问题。 只是被分到另一个学校考场的梓煜就难说了,所有人对他都怀着尽人事听天命,但愿有抱锦鲤踩狗屎的运势。被保送的亭轩也完全用不着□□心,他陪着他坐在车里等待着所有人的凯旋归来。 听到最后的铃声,是交卷的提醒…… 副驾驶的王静月先拉开了车门几乎跟哨声同步,殷驰跟着她去迎那令人骄傲的女儿。亭轩刚要推开车门,殷魄一把拉住了他。动作很决绝又夹杂着不舍的温柔。 “等你们去了北京,你要照顾好她!” “她的梦想是像亓叔叔一样当一名优秀的警察,她总是讨好型的考虑着别人,不那么爱护自己。” “警察?!” 亭轩伸回已经碰到地的脚,拽回车门,恢复到刚开始的动作,只不过脸上的惊讶却回不去刚才的平淡。 “她不是……?要考物理系吗?怎么是警察?” “科学家是她爸爸的梦想,不是她的,她应该选择喜欢的,真心喜欢的。” “幸好公安大学也在北京,不出意外你们还是会在同一个城市,照顾好她,要不然……” 墨镜下的殷魄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黑暗的阴面挡住了他对未来所有的渴望。 “旧帐新帐一起算!” 亭轩皱着眉却面无表情的看着殷魄抢答着他曾经听到过的威胁。 紧紧握住的拳头顶住了殷魄的肩膀,向他传递着坚定的信念与支持。 “自己的帐自己算,你自己都还没搞明白,就想硬塞给我?” “我……” 殷魄微微低了低头。 “好了,等恩语出来你们快去吃点东西吧,给她庆一下功,对人家好一点,警察很难惹哦!” 亭轩穿插着,推开了车门,迈下步子,压着路边石,顺着家的方向,迈着淡然的步伐,头也没有回,将一切不舍和欲望隔绝在身后…… 隐藏性番外 殷魄感觉到有脚步声朝自己靠近,但是那个人好像丝毫没有要张口说话的意思,殷魄微皱着眉头。朝着微弱的声音慢慢转动着身体。凭着残缺的方向感,小心翼翼、悬悬而望“亭轩?是你吗?” 那人没做出任何答覆,只是瞳孔映出泪水点缀着干燥的秋天为它添上一丝湿润。 她看着他,他慢慢转过身朝着那熟悉的感觉靠近。走到跟前他一把抱住了她。两人什么话也没说,心和心的距离更近了,不用任何话语,在此刻什么也能明白。 亭轩站在门口身体倾斜重心斜靠在门框上,头也倚靠在一侧,看着眼前他期待已久的画面。他笑了……笑的很释然,很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