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美眉》 第1页 这几天真是有够惨兮兮的,老妈那部买不到三个月的电脑,刚买来的第一天就出现一大堆问题,先是无法开机,要不就是整个画面死当,一动也不动,逼得我们要把整个电源切断才行,最夸张的就是连按主机电源也关不掉,一定要把整台电脑的插头拔掉……每当遇到这种状况时,狸仔都很想把 十日十人干 给合起来念…… 后来就换了新的主机,幸好,并不是每台主机都是烂烂的……,听说这还是老妈差点跟对方翻脸才换成功的哩! 不然,他们都只会小停地推来推 企 ,根本懒得解决问题。听说老妈那时和电脑公司 沟通 好久。每次打电话过去,那总机小姐总是说: 老闆在忙,请稍等一下 之类拖延的话语(听到这里,我狸仔就在心里偷偷想,那小姐会不会认为这个欧巴桑粉烦啊?这个当然不能讲给老妈知道罗……呵呵);最后一次,老妈实在气不过,直接下最后通谍: 一分钟后,再没人接电话处理这件事,我马上退货! 立刻,半分钟不到,总经理就来处理这件事了,哈! 换了新主机后,原以为就此国泰民安、天下太平,但那却只是南柯一梦,因为狗改不了吃屎,烂的电脑还是一样烂,就连给它装了颗新新的硬碟,它也可以把那颗硬碟给带坏,狸仔现在才了解什么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总之,这次老妈真的是欲哭无泪、痛不欲生、惨绝人寰,当电脑厂商的人来修理,宣布是硬碟有问题,而且是放重要资料(所有稿底)的那颗d碟唷!老妈的脸当场 台湾啥眯尚青?呜……歹势啦……,德细哇母阿a面色尚青啦!@一@(就是我老母的脸色最青啦!) 最后又听说,老爸和老妈到处打电话求救,最后总算找到一家公司说他们 可能 有办法把里面的资料救回来,于是乎,就赶快把人给叫来救硬碟(这时狸仔又在心里偷偷想,他来的时候,会不会感觉自己很像救世主?老妈就靠他救命耶!),但 素 天不从人愿,那颗硬碟还是 挂 了……请大家为它默哀一秒钟。@一@ 结论就是,狸仔根本没小说原稿可看,叫狸仔该怎么给她写序?只好努力给她瞎掰,随便写写罗!现在老妈在房里拼命回想写了一半却被挂掉的小说情节(这把年纪才在考验记忆力,真是辛苦她了);老爸在客厅里看电视,无所事事…… 那年梅林十一岁,因为一头鹿的引路,他左拐右转地来到森林深处的一栋屋子前,那是一栋很奇怪的屋子,看起来很大,而且窗户和门多得不像话。梅林走进那栋屋子,里面的房间也很多,但是他决定先进书房,因为他平常最喜欢看书,而那间书房里似乎有很多很多的书。 房间里侧的书桌上,单独放了一本书,书页是用一片片透明的薄水晶做成的,三个大大的金字刻在封面上——魔法书。 是的,就是这本书,使梅林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魔法师。 在古老的传统中,在数目如此众多的人类中,有着极少数的人,特别受到天神的恩宠,赐给他们有别于凡人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就是世人所称的魔法,这些神选的子民们,利用这些力量创造了许多的奇蹟与功业。 而其中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莫过于亚瑟王受到魔法师梅林的庇护和训练教导,终于击败各地的敌人,统治英国的故事了。 然而,他们这种与凡人不同的力量也为他们带来了可怕的厄运,因为世人感到嫉妒又恐惧,所以人们开始追捕这些拥有他们所无法理解力量的魔法师,凡被宗教法庭判处有罪的法师,会立即被绑在火刑柱上烧死;愤怒的暴民捣毁了一切跟魔法有关的事物,而即使法师再有力量,也不足以和广大的无知群众抗衡。 于是以亚瑟王的国师梅林为首的大法师们,便开始了找寻新天地的冒险,一个充满了魔法力的新世界在艰辛的旅程中被发现了,宇宙中魔法的根源就是他们的新家。在史称 大迁徒 的时段结束后,这一群法师借着强力魔法之助,创造出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小世界,同时也永远的禁锢了魔法之源——生命之泉,让世界的其他角落都成为魔法的荒漠。 但法力无边的魔术师梅林,终其一生奋智超群、洞悉古今,却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子,将所学的法术倾囊相授;最后,他在爱人的背叛陷害下被自己的法力禁锢,被锁在没有围墙、没有铁链的幻象魇狱,被锁在一片幽幽茫茫,不匆边际的绿色光环境里。 英国的火车十分便捷快速而且舒适惬意,特别是往苏格兰的这条路线,风景更是十分美丽。火车沿途越过大片平坦的农地,在不经意之间,阳光照耀着一片片金黄色的油菜花田,显得非常生意盎然;而山谷中的金褐色麦浪,随风摇曳生姿,更衬出这块土地的朝气蓬勃。糙原上随处可见成群的绵羊低头吃糙,以及三五成群的牛只,在山坡农庄上悠闲的嬉玩着。 由英国人苏格兰境内后,只见一片波状起伏的山坡糙地,笼罩在一片云雾当中,显得既神秘又荒凉。 当火车到达亚伯丁车站时,已是下午近六时,但由于亚伯丁接近北纬五十七度,所以即使到了夜间十点,天色还是很亮。因此,即使是盛夏的七月天,丁雨捷亦不得不套上毛衣,再兜件外套才敢踏出车厢外。 按照康诺的指示,她拉着两个大行李箱(有轮子的那种),脖子上还吊了个大旅行袋,像只拉了满车货的老牛似的喘息着步行约二十分钟后,终于来到大西部路。亚伯丁的b b大都集中在这条路上,包括康诺祖母开设的家庭式小旅馆。 每年一进人夏季,就是苏格兰高地各城镇举行竞技轮番上场的时刻,观光客会大量的涌入,各家大小旅馆也会客满而一床难求。若不是康诺事先和祖母联络过,恐怕这时她就得厚着脸皮到处敲门向人借宿了! 高大的马奶奶拥有苏格兰人特有的纯朴热情,红通通的脸上,一迳洋溢着开朗友善的笑容,这正是苏格兰人与英格兰人最大的不同。虽然他们的贵族气质并不输英格兰人,但苏格兰人的亲切朴实确实远比冷峻又自大的英格兰人容易亲近得多了。 马奶奶喜爱地上下打量雨捷飘逸的长发和秀丽细緻的五官,尤其那双漆黑如夜的大眼睛更是灵活动人至极,让马奶奶不禁赞赏地点了点头。 康诺说有朋友会来住两个月,可没说会是这么漂亮的小女孩哩! 听惯了康诺带有浓重破音的腔调,又听了马奶奶呢哝口音的英文,更别有一番腻人的韵味,于是,雨捷忍不住也秀了一下从康诺那儿学来的盖尔语。 马奶奶也很波尼(漂亮)啊! 这一秀的结果就是,雨捷一身脆弱细小的骨头,险些被开心的马奶奶挤碎了。 真是漂亮又聪明的小女孩,呵呵,真是漂亮又聪明的小女孩呵! 好半晌后,终于从马奶奶热情的拥抱中解放出来的雨捷,大大呼出一口气,同时暗自警告自己,绝不能再在马奶奶面前随便说盖尔语了!否则单为了一句半生不熟的盖尔语而魂归雕恨天,也太不值得了吧? 看你的样子似乎很累了,来,我先带你去房间休息一下,晚餐时我再叫你。 接着,自认末曾列入矮小脆弱一族的雨捷,目瞪口呆地看着马奶奶轻松得仿佛拎着一根稻糙梗似的,提着行李箱 砰砰砰 轻快地踩上楼,暗自喊了声天之后,她不得不惭愧地低着头,双手用力抓着另一个行李箱,吃力又很丢脸地拖着往上,一梯梯 砰通!砰通! 地拽拉上去。 希望马奶奶不会就此认定东方人都像她这般无路用才好! *** 阁楼实在很小,但是雨婕已经很满意了。 单人房,干净清慡,床褥、衣橱、桌椅一应俱全,而且两个月房租只收五十镑,还包括早、晚餐,她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简略地整理过行李后,她撩起素简但精緻的格子窗帘,透过洁净的玻璃往外探去。 亚伯丁素有花岗岩城之称,城市外观虽刚硬,却已为公园终日盛开的花卉所柔化:而空气中不时飘送而来的花香糙味,更是妆点出 苏格兰之花 的艺术风华。 再往远处眺去,桀惊不驯的古堡盘踞在危严之上,卓尔不群的架式万夫莫敌,那固若金汤的堡垒,记录着数不清的历史轨迹,它惊人的魅力更是历久不衰。 若认真追究起来,苏格兰这个爱好独立、具有独特风格的顽强民族,从开始对抗英格兰的入侵,到被正式纳入大不列颠王国版图为止,不断以血泪写满了一页页充满戏剧性和风暴性的独立抗争史,苏格兰境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都纪录着英雄、战争、冲突、愚昧和令人伤心的事迹,因为苏格兰人绝不不半途而废。 悲剧性的历史,塑造累积出苏格兰悽怨的传统文化,然而在勇敢诚挚的面对下,悲剧性也早已升华了,形成苏格兰民族中高傲而令人难以逼视的凛然气度。 时至今日,即使苏格兰的六百万人口都已在英国管辖之下,但在制度、法律以及文化方面,都保有与英国不同的体系;而他们心中也依然以苏格兰这块土地为荣,在民族情感上,它始终是个独立个体。 就是这份顽强不屈的精神,促使雨婕选择这块土地作为她奋斗的开端,无论即将来临的是哪一种挫折困难,她都不会惧于去挺肩承担,更不顾轻言屈服。 婕,用晚餐啦! 来啦! 轻快地回应一声,雨婕对远处那令人心慑的古堡投去最后一瞥,随即转身开门踏出房间。 马奶奶,康诺说您做的-洋芋蔬菜好吃得会让人吞下舌头,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有…… *** 翌日一大早,雨婕便漫步在干净的街道上,时时可以嗅到奇异的花卉芬芳,在这花团锦簇之下,的确印证了 苏格兰人是最好的园丁 这句话。 因为高地竞技的开锣,亚伯丁不但涌入大量旅客,还有许多穿着传统苏格兰裙的男人雨婕实在忍不住要斜眼偷觑着,因为她想到康诺曾经告诉过她,在苏格兰男人的裙子底下,是什么都不穿的。 苏格兰人多采多姿的格子呢服饰有如家传族谱,每一氏族都有自己专属的颜色图案。目前,苏格兰人多半在正式场合或节庆才会穿着苏格兰裙,一件式的宽摺裙也己为细摺裙取代;而披肩则是一头别在腰带上,中央用家微或族徽别在居上,再反折垂在背后。虽然氏族制度目前大部分都仅存于姓氏中,但苏格兰人依然深以为傲,许多人也仍居住在传统上属于其氏族的领地区域。 其实一般人对于苏格兰最普遍的印象,如氏族制度、方格图案、威土忌和麦片粥、风笛以及石楠属枪物等,都是源自于苏格兰高地地区。 孕育许多的野生动物和稀有植物的苏格兰高地,其高耸的山脉、覆满石楠的荒地、波光粼粼的湖泊、湍急的河流和人烟罕至的幽谷及变幻莫测的天色,不但使这块土地充满令人赞嘆的变化性,更反映出苏格兰高地人的特质。这些刚毅独断的特质造就出英国最挠勇善战的将土、一无所惧的探险家和最精明干练的企业家。 第2页 若说苏格兰低地是传统上的经济重地,那么苏格兰高地赋予苏格兰的便是神秘浪漫的色彩了。而且几世纪以来,始终以盖尔语为母语、牧牛羊维生的高地人,与其南邻的低地人一直鲜有共通之处。 从尼斯湖水怪的传说、苏格兰高地上英勇史诗的民族英雄;到现今有欧洲硅谷之你的高科技中心、英国的现代电影重镇,苏格兰就是这样兼具传统、现代,且又神话、科技并存的迷人国度。 雨婕首先来到两个月后,她即将进入攻读环境研究理学硕士学位的亚伯丁大学,沿着铺满鹅卵石的校园缓缓而行,在处处引人发思古之幽情的苏格兰歌德式建筑中恣意漫游,然后用剩下来的时间,将亚伯丁市内各名胜古蹟在一天之内走透透。 而苏格兰独树一格的城堡风格与装演,就只能等待开学后再找机会去欣赏了。因为从明日开始,她就得到印维尼斯堡,康诺交代马奶奶帮她我的工读处通勤工作了。 虽然有奖学金应付学费和宿舍的供应,但她总不能不吃饭吧?毫无后援的她积蓄并不多,能多攒点钱就多攒点,这也是她会提早来苏格兰报到的原因之一。 嗯,印维尼斯堡己经深入高地的范围了,不知道那儿是否又会有些什么不同哩? *** 印维尼斯的游客也不少,但穿裙子的巨人却更多了,而且特别高大魁梧,乍见之下,还真有些令人心惊胆战和啼笑皆非,怀疑不知道是哪来的海盗穿错了老婆的裙子跑出来抢劫啦! 尤其他们似乎是马爷爷(马奶奶的族人)专卖各式男性羊毛服饰、工艺品和高级宝石的高级商店里的常客,没事总会来晃一圈,顺便哈拉两句。刚开始,雨婕一见到他们进店,总会不由自主紧张兮兮地瞪大了眼瞧,可不久后,她也就习惯了三不五时就会有个穿裙子的 摔角选手 闯进来,用土腔土调的盖尔语向马爷爷称赞新店员的袖珍可爱。 袖珍可爱? 可爱她能接受,但是袖珍? 雨婕真不知道是该高兴好,还是该对他们的侮辱予以反驳? 最后,她还是很聪明的决定,不需要和四肢太发达的动物计较,乘机利用机会和他们多学点盖尔语倒是真的。 其实你是真的很袖珍嘛! 另一位店员,有着深金慝发和琥珀色眼眸的兰蒂,望着雨婕拖地的苏格兰裙说: 我已经帮你改短很多了,居然还会拖地! 马爷爷要求三个店员都要配合当地的习裕,在节庆时穿上传统的苏格兰装,包括长及脚踝的苏格兰裙、白衬衫,以及背心。兰蒂穿的是唐氏格子布,莎欧穿的则是邓氏的;雨婕什么也不是,所以,只能接受马爷爷提供的马氏苏格兰服饰。 雨捷也低着头盯着自己,同时拉拉长裙,露出穿着运动鞋的双脚, 是喔!在我们国家里,我已经算高的哩! 她不太服气地咕浓。一百六十七公分的她,在台湾已经不算矮了,谁想到来到这儿之后,却被人家评论为袖珍,连马奶奶都比她高上半个头哩!真没面子,早知道就去买双矮子乐来踩一踩。 莎欧眨眨眼,戏谴地拍拍雨婕的肩。 没关系,波特就是喜欢你的袖珍。 她说的是那个从雨婕头一天来报到之后,也跟着天天来店里报到的褐发褐眼大鬍子。 雨婕猛然翻了一个白眼, 天哪!饶了我吧!我最讨厌满脸鬍鬚的男人了! 她说着边整理柜子里的工艺品,这些大都是当地工艺家寄放的展示品。 那么,那个在前天的滚铁圈比赛中赢得李子布了(银牌奖奖品)的毕克呢?他还特地跑来问我,你结婚了没有呢! 兰蒂说。 毕克? 雨婕喃喃道: 你是说那个一口就吞下一整个足够让我吃上两天的大布丁的大狗熊吗? 莎欧和兰蒂同时失笑。 大狗熊? 莎欧笑道: 好吧,那赢得陀螺比赛的苏格兰羊肉派(铜牌奖)的培渥呢?他那头闪亮的金发、澄蓝的双眸,肯定是我们这儿最英俊的男人了。 苏格兰高地竞技最不同于其他比赛的,在于他们坚持运动应为娱乐,因此既不重视纪录,也不强调规则,争胜更不是终极目标。光看那些特殊的奖品,便可断定没有人会为这样的奖品拼上老命的。总归一句:高兴就好。 是吗? 雨婕转到另一个柜子去放好宝石饰品。 这我倒没注意到。 莎欧亦步亦趋地紧跟了过去, 没注意到? 她怀疑地间: 不会吧?他特地来找你说过那么多次话了,你会没注意到? 雨婕不由长嘆一口气。 小姐,这儿每一个男人只要站在我面前,我顶多只能看到对方衬衫的第三颗扣子,要是我坚持一定得看清楚每个人的长相,不用三天,我的脖子非断掉不可! 兰蒂嗤了一声。 藉口! 知道就好! 雨婕嘟嚷着,并求饶似地垮着脸。 拜託,我是来工作,不是来找对象的,求求你们不要这么热心好不好? 兰蒂和莎欧对视一眼,继而同时耸耸肩, 没办法,他们拜託我们的嘛! 兰蒂说。 他们拜託你们的? 雨婕惊讶地重复道。 是啊!有四位拜託我帮忙,她那边则有三个, 兰蒂回手一指莎欧。 大家都是熟人,我们多少得尽点心力吧? 雨婕蹙了蹙。 他们不是嫌我太袖珍吗? 可是你很漂亮啊!而且你还有一种耀眼的迷人特质,令他们无法不被你所吸引。 莎欧插口道: 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难道外国人的眼光真是不一样吗? 雨婕不禁诧异地想着。高中三年加上大学四年,眼看清其他女同学不是三天两头换男朋友,就是亲亲我我腻了好些年,最差劲的也有个人追吧!可就只有她始终乏人问津。 当然并不是她急着交男朋友,可就是觉得挺尴尬的,怎么她就这么不吸引人吗?还是她不够亲切?也不会啊!虽然她将大部分的心思放在课业上,可还是相当合群的,平日总能和大家嘻嘻哈哈地说笑,却就是没人对她感兴趣。就好像摆在架子上的工艺品,经过的人都会拿起来看一看,偏偏就是没人愿意买下来。 只有康诺,那位远从苏格兰来的留学生,热情慡朗的个性,便他和大部分的人都能成为好朋友虽然不知为什么,但康诺似乎特别关心她,他们的交情也算是不错,然而康诺早己有要好的女友了,所以他们之间存在的也只是纯粹的友谊而己。 于是,从升上没人要的四年级之后,她终于有所觉悟。 她认定自己不是不够漂亮,就是个性上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缺陷,使得所有男孩子都对她兴趣缺缺;或者简单一点来说:她就是缺少男人缘! 然而飞越了大半个地球来到道远的西方之后,兰蒂和莎欧却告诉她,有那么多男人急着追求她,这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除非是…… 雨婕深思地注视着兰蒂。 你们这儿很少有东方人逗留吧? 哎(益尔语的是), 兰蒂不假思索地回道: 连东方来的观光客都没儿个了,更何况是逗留。 雨婕恍悟地猛点头, 那就是了,他们只是一时感到新鲜而已,过一阵子就会忘啦,你们管他们那么多做什么? 她摆摆手,将注意力转回柜子里的物品上。 别浪费时间理会他们了! 可是他们都是很认真的啊! 兰蒂抗议。 而且他们都很出色的,否则我才不会那么多事想为你牵线哩! 我是不否认他们都很出色啦, 雨婕老实地说: 可是我实在没那个时间和资格、条件去玩什么爱情游戏,你们应该妇道,我还要念书、要工作、要为将来奋斗,哪有时间去陪他们拍拖,然后等他们玩腻了再挥手说拜拜?再说我对他们也没什么感觉,大家做做朋友还可以,若是要谈到追求嘛…… 她撇撤嘴, 很抱歉,我真的没兴趣。 可是…… 兰蒂还想说下去,可就在这时,外出看热闹的马爷爷匆匆进店来,边大声嚷嚷着: 掷大树比赛快开始了,这次换谁? 马爷爷很好心地让她们在有赛事时轮流出去加油,若是特殊表演则让雨婕单独去欣赏,因为兰带和莎欧早看腻了。 莎欧一言不发地拉了雨婕就跑。 早听她们提过高地竞技中,以赛马最激烈,掷大树最壮观了,但雨婕一直不太能理解她们形容的程度,直到亲眼目睹的那一刻。那足足要两、三人合力才能扛起、名副其实的大树干,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那些巨人战士们一一举起,再如同扔标枪一样地投掷出去。 雨婕的感受是不可思议,还有好笑! 因为每当他们使力投掷出去,双脚前后一蹬时,他们的苏格兰裙总是会微微翻飞而起,在那一瞬间,所有的女性,包括她都忍不住期待地盯着飞扬的苏格兰裙底下的风光,心里不断祈祷着—— 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于是,场面就变成所有的男人都注视着大树飞去的方向,而女人就瞪着相反方向,盼望着那两棵同样有如树干般粗壮的大腿,会突然现出 分枝 来。这样看了几回之后,雨婕再也忍不住地拖着莎欧,跑到离场地稍远处去放肆大笑不已。 干什么啊! 莎欧莫名其妙地问。 我还要看…… 雨婕笑得捧着肚子蹲了下去。 你们 ……真的看……看到过吗? 莎欧愣了愣,随即回头瞧瞧,再转回来瞪了瞪雨婕,接着嘴角一抖也跟着笑出来了, 只有一次, 她笑道。 他不小心摔倒了,所以…… 雨婕不由得笑得更厉害了。 那么大家……不是在……在等它飘……飘起来,而……而是在等……等他们摔……摔倒罗? 两个女孩子顿时笑瘫了。 好一会儿之后,莎欧才喘息着停下笑声,她朝轰然叫好叠的方向焦急地瞥了一眼。 快点,我们再去看! 雨婕摇摇头。 不要了,你自己去吧,看来看去还不是都一样,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去啦! 莎欧劝诱着。 快要轮到盖文了唷! 盖文是她的男友。 不要, 雨婕说着,干脆靠着大树坐在糙地上。 我宁愿在这儿欣赏你们。 欣赏我们? 莎欧又被欢呼声引回头, 好吧,那你在这儿等我,我看完了就来找你! 话才说一半,她己跑得老远了。 望着莎欧急急加入围观赛事的群众后,雨婕悠悠地微仰头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满是高地特有的气息,晴朗的蓝天,暖暖的阳光,放眼望去,风景美得教人屏息,远方起伏的山丘上,满是巨大的松树与橡树;近处是绿得有如翡翠般的糙地,缤纷色彩的野花在四处簇生怒放着。 多么粗扩迷人的自然旷野,多么特殊温暖的风土民情,多么热情风趣的和善民族,她真希望能一辈子待在这儿……呃,只要气候不会更寒冷下去……见鬼,北纬五十七度那!到了冬天她肯定会冻成万年冰柱的! 第3页 但是,若是教她继续留在宋家任人摆布还不如冻成冰块来得慡快一些哩! 脑袋里胡思乱想着,雨婕怡然自得地随手拔起一根育糙梗放进嘴里轻咬,那甜甜的糙香味就淡淡地沁人口腔内、咽喉里。她徐徐转动脑袋,将那亲切质朴的绿野风光、清澈婉挺的溪流一一尽收眼底。 倏地,一股诡异感突然出现在她汗毛直竖的左侧,她本能地转头寻找令她全身没来由泛起鸡皮疙瘩的原因,下一刻,她便和一双晶莹剔透却又冰冷使人的翡翠绿眸对上了。 那是属于一个高大魁梧得有如松树般的男人的,一个浑身上下看不到一丝柔和的男人。他有高高的颧骨、深邃的五官,挺直的鼻子下是倔强的嘴,此刻正紧抿出无情的线条,方正的下巴更是一副难得放松的样子。微卷的披肩长发和他晒得发亮的皮肤一样是古铜色的,两截裸露的手臂不但密布古铜色的发毛,还粗壮的有如立地生根的小树。 即使她已习惯苏格兰高地人那特别魅梧的身材,也深切了解到他们的内心其实是善良热情的,但这人拥有的却是比所有高地人更要高大壮硕的身躯,而他那特殊狂傲惊猛的气势更是令人不寒而慄。 她敢肯定,他只要用那只大手掌轻轻一煽,就足以将她一路揭回台湾去了! 然而,他虽然粗犷冷硬,却也是英俊性感的,而且还自然流露出一股贵族气息;另外,他身上的传统苏格兰服饰也跟其他高地人不同,短袖皮上衣外只有一件粗格子披风,它斜斜地由他的肩膀披下来,在腰际用皮带系住,打了几个大摺后再向下道到大腿上,脚上则蹬了双黑马靴。 他斜倚在不远处的一株松树旁,双手把胸,绿眸肆无忌浑地把她从头看到脚,他的视线甚至在她的嘴唇、胸部流连了许久,然后才又回到她脸上盯住。 什么贵族气息?根本是个粗鲁无礼的野蛮人嘛! 雨婕在心里怒骂着,同时不由自主地更睁大了双眸瞪了回去。 不幸的是,对方似乎完全无法从她愤怒的眼神中,领悟到自己的莽撞失礼,反而困惑地扬了扬眉毛,使得他眸中的冷意顿时消褪许多,代之而起的是询问的眼神。 他们就这样互瞪了一会儿,未几,雨婕突然惊觉自己的怒意竟然一丝丝的流逝了! 她说不出是他眸中的什么撩拔了她的心弦,但她迎视他的目光越久,她的心跳就越加急遽,空气似乎也无法顺畅地吸入肺部。 她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他则是不想停止似地凝视着她。 缓缓地,他放下手臂,站直了高大的身躯,而后开始迈动两根 小树干 ,一步步走过来,雨婕仿佛中了魔咒似地呆呆盯着他,脑海里完全空白。而随着他逐渐靠近的身躯,她的脑袋也随之仰高;再跟着他蹲下的动作,她的脑袋又降低了角度。 他伸出手。 她屏息。 他粗糙的手掌轻抚一下她柔嫩的面颊。 她倒抽一口气。 他倏然一笑。 她颤抖。 他收回笑容,也收回手。 她释然地呼出一大口气。 他起身。 她再度仰视他。 来看我。 傲然丢下三个带有浓重苏格兰土腔的英文单字后,他便昂然转身大步向尚在进行中的比赛场地走去。 花了好一会儿工夫,雨婕才从恍馏中清醒过来,她惊愕地眨了眨眼。 我刚才怎么了? 视线朝那个即使在密集群众中依然鹤立鸡群的人影瞥去,两睫忍不住皱了眉。 去看他? 见鬼!谁要去看他?其是莫名其妙,她又不认识他,没事跑来瞪她老半天,又趁她 不注意 时,偷吃她的豆腐,末了居然还敢叫她去看他?他以为他是谁啊? 为了证实她确实没有兴趣,她还特地转过身去欣赏另一边遥远山峦处的古堡尖塔。可不到两分钟,她就突然跳了起来,双手提起长裙,拉开脚步向比赛场地奔去了。 真没志气的女人!她在心里暗骂自己。 刚靠近人群,雨婕就发现大家的情绪比之前更热烈了,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兴奋无比。而从他们间或一两句她听得值得盖尔语对话中,她猜测似乎是有个不得了的人物要下场比赛了。 雨婕轻拍一下前面围观的男人肩膀,那人回头一瞧,立刻闪身让她进人人潮中,还替她拍拍再前方的男人;同样的,那个男人也侧身让她前进,并拍拍更前方的男人……就这样,她轻而易举的来到最前方的女人小孩聚集之处。 这就是高地人最令人激赏之处——护卫女人是男人的天职! 雨婕很快就看到有一头闪亮金发的莎欧,而莎欧一见到她也兴奋地挽住她的手臂直摇晃着。 婕,你来的正好,刚好赶上嘉迈的比赛! 谁? 天,嘉迈啊! 莎欧叫完才恍然大悟。 对喔!你不知道。我告诉你,嘉迈可是我们高地人最了不起的人物喔!他不但是我们高地仅剩的几位拥有爵位头衔的贵族之一,还是麦氏的族长…… 等等,你说麦氏族长? 雨婕诧异地看着莎欧。 可是现在不是都没有那种制度了? 还是有的啦,只是不多而已。 莎欧一边解说,一边注意着场内比赛的情形。 在西北高地那边和格兰屏恩山区里,还是有几族仍遵行着传统的氏族制度,麦氏族人就是其中之一。麦氏族人不但是高地最神秘、也是最强悍的一族,听说在他们的领地内,始终是按照旧传统在生活着,而且不允许外人随意闯人呢! 雨婕也是一边听她说着,一边放眼四处寻我着那个野蛮人。 瑟洛尔公爵是历代麦氏族长所世龚的头衔,同时也继承了大片的领地和数不尽的财富。苏格兰境内的各种产业,譬如格拉斯可的硅谷工业区(已被视为欧洲的硅谷,是欧洲个人电脑、印刷电路及半导体的生产重颌)、航运、金融业、石油业、纺织业和酿酒业等,都是他在暗中操控着。而且虽然他不涉足政治,但若是他有什么意见,英国指派的苏格兰国务大臣也不敢不听他的喔!大家都称他为苏格兰之王呢! 莎欧突然抬手指着下一位要掷树的人, 那就是他了,你看到没有?那个穿着和别人不同的男人,那才是苏格兰人真正的传统服饰,只有他才能…… 接下来莎欧又说了些什么,雨婕完全有听没有到,她几自震惊地瞪着莎欧所指的那个异乎寻常 高大的男人 麦氏族长嘉迈。 居然是那个野蛮人! 莎欧并未发现雨婕的异样。 过去他都只是带着族人来参加竞技,自己却从未下场,这一回他突如其来的说要参与比赛,所以大家都又意外又兴奋哩! 来看我! 那个野蛮人仅对她说出这三个字,雨婕不由怀疑,他不可能是特地下场比赛给她看的吧? 嘉迈突然转头朝她这边望过来,雨婕本能地往后缩,想避开他探索的眼神,没想到莎欧不但兴奋地随着所有的女人向他猛挥手连带尖叫,还挽着她直往前挪。 哇!他在看这边耶!老天,他真是个好有气概的男人雇!你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梦想着能成为麦氏族长夫人哩!就算是情妇也可以,只要能分享到他的一点魅力就很满足罗! 老天,难道她们就不担心会被他活活压成一张人纸吗? 雨婕恐怖地瞪着他那巨大的身躯,原已粗壮得够惊人的手臂,在奋力举起树干时,更是令人胆寒地愤起一块块结实健硕的肌肉。在一声低沉的吼声之后,雨婕张口结舌地瞧着那根树干如箭矢般飞射出去,在比其他人都要来得更远的距离处砰然落地。 就在那一刻,雨婕发誓自己绝对要远远避开这个男人! 或许过去她从未仔细区分自己是否特别甚爱或讨厌何种类型的男人,然而先决条件却一定要排除类似她外公那种冷酷无情的男性。 除了冷嘲热讽和藉口要除去她从父亲那儿遗传来的劣根性,而对她拳打脚踢之外,就是警告她,她的一切都要听从他的安排,这就是外公唯一与她亲近的时刻。 可日子虽然不太好过,她却并不觉得自己已经活够了,她才二十二岁,还有的是时间去追求她毕生最大的梦想一个家,和彼此互相关爱的家人。 想到这里,她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将那个野蛮人,和为他所发出的震天欢呼声,全部丢在身后。 她的生命里绝对不允许有这种可怕的男人的存在! 仔细想想,他看起来就跟外公一样的冷酷蛮横,而外公揍她时,还得用上藤条或拐杖,这个男人肯定只要两根手指头,就足够拎起她来,扔飞出去绕地球一圈了! 盖文依依不捨地离开莎欧身边,走向郁卒的族长大人。 哪!嘉迈,这是你赢的。 嘉迈不悦地瞪着盖文手上的芜菜羊杂派(金牌奖奖品)。 我要那个做什么? 你真的不要? 看到族长再一次厌烦的摇头后,盖文便毫不客气地掰下一大块派塞进嘴里,边觑着脸色阴黯的族长问道: 一大早出门时,你还很开心,怎么赢了一场比赛,你反而沉下脸来了? 嘉迈忿忿地瞪他一眼。 不干你的事! 盖文耸耸肩。 是不干我的事,可是身为你的随从,即使我再懒得管,也不得不表示一下,免得人家说我不尽责。 嘉迈连看也懒得看他一眼,便转身大步踱开,盖文又掰下一块派扔进嘴里,边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嘉迈,你今天怎么突然有兴致下场比赛呢? 嘉迈连吭也没吭一声。 盖文再次耸肩,又继续问: 嘉迈,待会儿的掷棒赛你参不参加? 嘉迈依然沉默地往前行进。 盖文用沾满派屑的手抓了抓脑袋,又问: 那明天你还去不去爱丁堡? 嘉迈恍若未闻。 盖文嘆气。 别忘了你已经答应人家了,嘉迈! 嘉迈这次总算回了一声冷嗤。 是,是,我知道,即使你放人家鸽子,人家也不敢说什么。可是…… 盖文觑着族长。 这可不是我们高地的传统喔! 嘉迈冷哼。 嘉迈,你到底…… 闭嘴! 嘉迈蓦地停下脚步,猛然转回身,他怒瞪着盖文,一副想扁人的态势。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竟然这么多嘴得像个女人似地?! 盖文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一步,并无辜地眨了眨眼。 有吗? 嘉迈愤然地翻个白眼,随即又转身继续迈开大步往前走,盖文自然又紧跟了上去,谁教他那么忠心呢! 嘉迈,你今天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怎么…… 你跟马氏族人熟不熟? 嘉迈突然打断他的话问道。 马氏族人? 盖文搔搔脑袋。 还可以吧,干嘛? 第4页 嘉迈停在糙原西侧山丘的最高处,接着便转过身子,朝底下的人群梭巡着。 帮我去问问,他们有没有接待一个东方女子作客。 东方女子? 盖文狐疑地沉吟道: 你怎么知道是马氏族人接待的? 她穿的是马氏的格子呢。 哦! 盖文蹙眉思索片刻后,突然双眼一亮,并大喊一声。 我知道了! 你知道? 嘉迈惊讶地问,他的语气不甚开心。怎么可以盖文知道她是谁,而他却不知道呢! 当然知道, 盖文点着头。 培渥、波特、马可、毕克那些人,最近嘴里谈的都是那个东方女子,马可还誓言非娶到她不可呢! 嘉迈闻言立刻沉下了脸,盖文审视族长恼怒不快的脸色片刻后,不觉微蹙起眉头。 嘉迈,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点,你不能再随便…… 住口! 嘉迈大喝一声,他咬牙切齿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左腕。 不需要你多嘴,我自已知道! 盖文也盯着嘉迈手腕上那只怪异的手镯, 不过,这既然是你第一次自己看中的女人,或许…… 他咽了口唾沫。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看,只要她能戴上去,让族人认可就行了,也不需要一定得是大地之镯认定的女人,反正,历代的族长也都只能做到这种地步而已,不是吗? 嘉迈无言。 盖文犹豫了一下,随即又说: 可若是大地之镯不认同她,你也不能勉强,免得可丽的悲剧再一次重演。 嘉迈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盖文很不安,因为他完全看不出来嘉迈是否贊同他的话。若是嘉迈喜欢那个女孩子到不顾一切的地步,那么嘉迈这一次所受的伤害,恐怕会比上一次更重。 想到这儿,盖文实在有点后悔承认他认识雨婕,可是就算他真的不认识雨婕,嘉迈也会自己去找出来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于是,他轻嘆一声,无奈地侧身向市区走去。 跟我来! 嘉迈二话不说,立刻追上去。 你知道她在哪儿? 嗯! 盖文头也不回地应道。 你怎么知道? 嘉迈隐藏不住语气中的酸涩。 你也对她有意思吗? 拜託! 盖文这才回头来抗议。 我已经有莎欧了啊! 那你怎么…… 盖文又转头望着前方。 因为莎欧是我的女朋友嘛! 嘉迈的眉头越攒越深, 盖文,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这样…… 他威胁道。 盖文索性回过身来倒着走,他重重地嘆了口气。 你真没耐性!其实我是常常听莎欧提起她,甚至见过她几次,她的确是很吸引人的女孩子,有一种非常独特的魅力。如果不是已经有了莎欧,我想我也会迷上她的。 盖文…… 好,好,好! 看出来族长已经十分不耐烦了,盖文忙道: 你说的那个东方女孩子应该就是和莎欧、兰蒂一起在葛费那儿工读的婕罗! *** 你怎么先跑回来了? 莎欧一回店里,只和雨婕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等她回答,便拉来兰蒂和马爷爷葛费,兴奋地为他们做嘉迈亲自参加比赛的实况转播。 他好厉害喔!从没有人能够掷出那么远的距离那! 莎欧崇拜地下结论。 可见他果真是个尚未进化完全的大猩猩!雨婕暗骂。 早知道我也要去看! 兰蒂懊恼地嘟囔。 早知道我就不去看!雨婕不屑地想。 自古以来,麦氏一族一直是高地最勇猛的战士, 葛费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 而嘉迈又是麦氏最出色的族长之一,你能够见到一向狂傲威猛的嘉迈下场比赛,实在是很幸运,我就从没有见过呢!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楣哩!雨婕摇头暗嘆。 他实在好迷人喔!又性感又有男子气概…… 狗屎一堆! 雨婕真恨不得多生出一只手,好蒙住那三张喋喋不休的嘴巴,可是既然她是个懂事的文明女孩子、当然不能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来,所以她只能反手蒙住自己的耳朵,低头瞪着玻璃柜中的陶瓷工艺品,一边喃喃念着最近学会的一些盖尔语,以便杜绝任何 杂音 趁隙钻入她的耳窝里。 因为她实在无法对他们的谈论完全无动于衷,而这也是最今她困惑又愤怒的一点。 ben(山)、kile(苏格兰裙)、eye(是)、sassenavh(英国佬)、burn(溪流)、inch(岛屿)…… 没一会儿,她越念就越起劲,越起劲就越大声,越大声就越发有兴致,而兴致一来就更停不下来了。接着,她开始试着自己不苏不英地拼凑出句子来。 我是 火腿 (女孩)……请给我一个 美梦 (小杯威土忌)……好一个 小马脑袋 (可爱的婴儿)…… 直到有人用力拍拍她的肩膀,她愕然抬头,下一秒,她的脸立刻无法控制地红了起来。 柜抬前面站着三男两女,他们都以好笑的眼神瞅着她,尤其是莎欧和兰蒂,明显看得出来她们有多么痛苦地在憋住爆笑的冲动,马爷爷和莎欧的男友盖文则是有趣地抿唇微笑,而那个野蛮人最可恶了! 他竟敢明目张胆地露出嘲讽的白牙齿来! 她实在很可爱! 嘉迈暗贊,尤其当她自信地念着怪腔怪调,又令人爆笑不已的盖尔语时,更是别有一种自然娇憨的迷人味道。即使此刻她正以恼怒的目光瞪着他,也依然是如此动人,虽然他并不了解为什么她面对他时,总是一脸愤怒的神情。 他原本认为这次的竞技也会如同往年般同样枯燥无味的度过,直到他见到她的那一剎那。 她那宛如森林仙子般清曼的美,那种怡然自得地享受高地风光的神情,还有那乌熘熘的长发在山风的吹拂下飘扬出优雅的韵味,即使那轻瞟着青糙梗的细微动作也流露出无限妩媚,那双灵活的大眼睛尤其俏皮动人;然而倔强的眼神底下却又隐藏着孤寂的痕迹,有若无人怜惜的孤儿。这一切,都莫名地撼动了他的心灵。 虽然盖文说她正要修硕士学位,那么她应该已经是二十二岁左右了,但是她却如此的娇小苗条,不像高地的女人,即使不高也是百分之两百的丰满健美。他相信自己只要一只手掌就足以掐断她的细腰了! 不过他当然不可能会去伤害她,而且他更要保护她不受到其他人的伤害! 就在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如闪电般贯穿他全身的同时,他忍不住用眼神明白地透露出他的欣赏和喜爱。 她却回以愤怒的瞪视! 他想教她为他的男子气概钦服赞嘆。 她却不屑地半途落跑! 她到底要他怎么样? 你干嘛跟着我? 雨婕瞪着嘉迈质问道。 当每个人都回以困惑的目光时,雨婕这才想到自己在脱口之间说出的是国语,她忙改用英文再问一次。 嘉迈瞟了盖文一眼。 我陪他来找莎欧的。 雨婕不由脸更红了。 哦! 真丢脸!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在他面前认输,所以她又昂起了下巴质问: 那你们不去找莎欧,都来围着我干嘛? 盖文忍不住用手肘顶顶嘉迈。 喂,嘉迈,她好像不太喜欢你耶! 嘉迈双眉微挑,还没出声,雨婕就插话进来。 我当然不喜欢他!他既傲慢又无礼,公爵又怎么样?又不是自己挣来的!就算长得好看一点,也没什么了不起,块头那么大一个,又全身都是毛,简直活像动物园里熘出来的大猩猩一样,我…… 嘿!婕,你早就知道我们高地人都是这么高大的不是吗? 盖文忍不住开口抗议道。 而且你不是也一直都满喜欢我们的吗?还说没见过像我们这么友善开朗又忠诚团结的民族,好希望是居于我们之中的一个哩! 雨婕听了不由得窒了窒,因为她的确那么说过,也衷心那么盼望过。 是没错,但……但那是指你们而已,才不包括他哩! 她斜睨了嘉迈一眼。 他看起来就是一副又狂又蛮横霸道、随时都准备打架的样子,才不像你们总是笑呵呵的好亲切。你们想想看嘛,哪天他要是真的哪根筋不对了,你们男人还好,虽然你们的体型是差他一些,但就算真打输了,也不会惨到哪里去;可要是我们女人惹毛了他,我都不知道会被他揍成圆的还是扁的哩! 所有人的脸上突然都挂上一副很不可思议的神情。 兰蒂则赶忙侧过身子凑到雨婕身边低语, 婕,高地的男人是绝不会对女人动手的,他们认为只有懦夫才会对女人动粗。所以你刚刚的说法,等于…… 兰蒂心惊地瞥了一眼嘉迈严厉的脸色。 等于是在侮辱麦族长。如果是在过去,而你又是男人的话,他可是有权向你挑战的哩! 心头一凛,雨婕不觉也担忧地凛了一眼慕迈阴沉的脸色, 老天,你……,你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她嗫嚅地道。 那现在怎么办?你想他……他会怎么对我? 也难怪她忧虑,苏格兰男人,尤其是高地人,他们重视自尊的程度绝对可以排名世界第一,否则就不会有那段足足延续了八世纪之久(事实上,苏格兰人至今仍为独立而抗争不已)、可歌可泣的抗争史了。而现在很不幸的,她不小心侮辱了这位尊贵麦氏族长的高傲自尊,谁知道他将会如何对付她? 不会打算把她踢出苏格兰吧?那她还能到哪里去?肯定是不能回台湾了,那就剩下美国……不行!就算到了美国也依然逃不过宋家人的控制,那她还能到哪里去呢?好像……好像没地方去了耶…… 就在雨婕懊恼焦虑的思忖间,正想安抚她几句的兰蒂,在盖文的眼神示意下合上了嘴,她询问地望着盖文,盖文则暗指着自己,兰蒂会意地轻轻顿首,而后在略微清清喉咙后开了口。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知道,在这儿根本没有人敢得罪他,更遑论是侮辱他了! 兰蒂偷观着盖文,后者点点头。 我想你最好自己问他,或者问盖文也可以,盖文是他的随从,应该知道要如何仿才能消除嘉迈的怒意才对 雨婕连看也不敢看嘉迈那张包公脸,她直接转向盖文。 盖文? 在回答雨婕之前,盖文暗暗向嘉迈便了个眼色,喜迈不由得皱眉,因为他根本不明白盖文到底在暗示什么。或者应该说,大家都不知道盖文到底是打算搞什么鬼?只不过高地人一向合作,也就本能的配合盖文的指示去做罢了。 而盖文一看到嘉迈皱眉就知道族长不了解他的意思,只能俏悄把手伸到背后比了比,希望族长能明白这个简单的手势。 闭嘴! 嘉迈的眉头撇得更紧了。这小子竟敢叫他闭嘴?! 盖文? 等了半天都等不到回答的雨婕,忍不住再催促地唤了声。 第5页 于是盖文顾不得嘉迈是否了解,他忙道: 哎,其实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有诚意的话,很容易就可以解决了! 雨婕一听,立刻喜形于色地急问: 真的?那好,赶快告诉我该怎么办?你放心,我绝对有诚意,而且保证以后绝对不乱讲话了! 盖文露齿一笑。 很简单,你只要能…… 他突然顿住,同时朝嘉迈点了点头,嘉迈却仍是一副困惑茫然状。 盖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顺便暗暗喊了声,老天,我怎么会有这么白痴的族长!随即朝嘉迈手上的镯子更用力地点了点脑袋。 嘉迈这才恍然地 哦 了一声,随即在手镯上按了一下,手镯便喀地一声打开了。嘉迈将手镯递给盖文,葛费、莎欧和兰蒂都不由自主地惊喘一声,而后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那不是麦氏族长的婚姻之镯吗? 盖文一接过手镯,便朝雨婕说道: 来,把手伸过来,如果你戴得上这个镯子,便表示上天不认为有必要惩罚你的无礼。如果戴不上的话…… 他胡锵着。 我们再另外想办法好了。 反证先搞清楚雨婕是不是大地之镯认可的对象最重要,免得嘉迈放太多心思下去之后,大地之镯才来投否决票就惨了! 上天?惩罚?这又是什么鬼风俗? 雨婕怀疑地瞪着那个怪异的镯子。 那是个相当大的镯子,大得她肯定戴上之后,一定会立刻掉落下来。那也是个年代相当久远的珍稀艺术品,看似金属又似石玉,却又两者皆非,斑斓的色彩与窗外透射进来的阳光,辉映着耀眼尊贵的光泽。宽约两指的铺环上镶着九颗七彩宝石,由九个碎钻铺成的椭圆型白底,中间各嵌上一粒眼珠大小的宝石,显得既华丽又诡异无比。 盖文两手各抓着手镯半圆形的两边,似乎准备雨婕手一伸出来便要替她戴上。雨婕眯了眯眼,而后慢慢朝葛费、莎欧和兰蒂询问地望去,他们三人忙不迭地抢着点头。 雨婕不由得皱眉,视线转回来,依然迟疑地盯着手镯, 这么大的镯子怎么可能会戴不上? 她慢吞吞地问。内心的警铃不停地响着,促使她不得不追问个清楚。 盖文也不多作赘言,他侧过身去唤了声: 莎欧! 莎欧会意地往前站一步,并伸出手,盖文正要替她戴上手镯,半途却又停下来转递给雨婕。 哪!你自己替她戴,免得你怀疑我作假。 雨婕狐疑地接过手,莎欧也把手转向她,她便不再迟疑地将手镯放在莎欧手腕下方,然后用力将手臂一合……咦?合不上?她多便了点力……耶?怎么还是合不上?她更用力……再努力…… 她愕然朝盖文望去,盖文回以轻笑。 现在你自己戴戴看,如果还是不行,你可以亲自替嘉迈戴戴看,保证绝对可以轻易合上,这样就可以证明没有什么机关,完全是天意了。 哪有这么奇怪的事? 雨婕不假思索,立刻将手臂往自己手上套去,可手镯刚一碰上她的手腕,竟然就自动合上了。雨婕刚一愣,更惊人的事就紧接着发生了,所有人、包括嘉迈都震惊而不可思议地瞪着那只原是硬邦邦的手镯,在那一瞬间,居然就像一条活蛇似的缠绕住雨婕的手腕,甚至还因为太大而绕了将近两圈。 顿时,四周充满了窒人的死寂! 片刻后,雨婕颤抖地瞪大双眼, 我……我戴上了,现在……现在…… 她陡然尖叫起来,拼命要扯下手镯。 快帮我拿下来啊!快帮我拿下来啊! 可是那手镯仿佛己经黏在她手上似地一动也不动,于是褪不下手镯的她就拼命甩手,甩不开再用力地又抓又扯。 嘉迈第一个回过神来,他连忙踏前两步,抓住雨婕的手,免得她抓伤自己。 不要再扯了,拿不下来了,已经拿不下来了! 拿不下来了?! 雨婕尖叫,同时一把抓住他的皮衣。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拿不下来了?这是你的手镯,你会拿不下来?该死!你快点给我把它拿下来,我才不要这么诡异恐怖的东西就这么待在我手上!快点,听到没有?快点把它拿下来啊! 嘉迈为难地望着手镯。 对不起,我真的拿不下来,这……它要是选择了你,就谁也拿不下来了! 老实说,他一直在猜想大地之镯到底会用何种方式来选择它认定的女人,现在才知道原来是用如此诡异的方法,真是吓死人不偿命哩! 选择了我? 雨婕依然尖叫着。 什么意思?它选择我做什么? 嘉迈深深地凝视她。 做我的妻子! *** 做他的妻子?! 叫他去撞墙吧! 小小的阁楼里挤满了人,马奶奶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而兰蒂和莎欧就跟雨婕窝在床上,她们三人都好笑地看着雨婕边甩着手边咕哝咒骂着。 别甩了, 慈祥的马奶奶忍不住笑道: 就算你把手甩断了,它依然会抓着你不放的! 雨婕瞪了瞪眼,随即颓然垮下肩头,求助地瞅着马奶奶。 真不懂怎么会这样?马奶奶,现在我该怎么办呢? 嫁给嘉迈罗!冯奶奶简单地说。 才不要! 雨婕不假思索地叫道: 我还不想结婚,而且就算要结婚,我也不要嫁给他那种野蛮人! 莎欧突然用手肘撞撞雨婕。 喂,婕,老实说,在嘉迈进店里之前,你是不是见过他? 雨婕的脸颊突地泛起一片绯红。 呢,是有啦!就是那样我才讨厌他的。你们都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他时,他就用很暖昧的眼神直勾勾地瞪着我…… 她约略叙述了和嘉迈头一次见面的情景。 难怪喔! 莎欧恍然道: 难怪从不参加比赛的嘉迈,这次居然会破天荒地加人,原来是特意要表现给你看的! 兰蒂也对雨婕揶揄地挤了挤眼。 看样子,嘉迈头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你了喔!婕,你应该早就知道我们高地人一向直慡,不会拐弯抹角,而嘉迈那样看你,就是在明白的告诉你,他对你有好感;然后他请你去看他比赛,是为了让你了解他绝对是个足以保护你的男子汉。这是我们高地人的习惯,你怎么会想歪了呢? 是这样子吗? 雨婕怀疑地斜睨着她。 你不要替地说好话喔!我倒觉得他看我的样子,比较像他认为我是个随时可以脱裤子张开双腿的ji女哩! 兰蒂不由得失笑。 ji女?拜託!婕,高地男人找ji女才不会那么麻烦咧!就算是找情妇好了,他们也不会用什么追求手段,几乎都是直接开口就问的! 就算真是那样好了,我就是不喜欢他,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他? 雨婕固执地说。 你又为什么不喜欢他? 兰蒂反问。 雨婕踌躇了一下,然后迟疑地说: 他……他太严肃冷硬,看起来就一副很野蛮的样子,而且身材又高大得吓人,我…… 怕他闲闲没事就拿她当沙包练拳。 慧黠的兰蒂立即从雨婕的神情猜测到她未曾说出口的癥结,于是兰蒂安慰地拍拍雨婕的手臂。 那是你对他认识不多才会这么认为,其实大家都知道嘉迈是个很幽默的人,他总是喜欢逗人笑,自己却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是标准的冷面笑匠。至于他的身材嘛,的确是特别高大没错,但我们不是告诉过你,高地男人是绝对不会对女人动粗的吗? 雨婕耸肩不语。 而且你既然是麦氏婚姻之镯选中的女人, 莎欧碰碰手镯。 他非得娶你不可了! 为什么? 为什么? 兰蒂和莎欧互颅一眼,随即同时转向马奶奶。 马奶奶呵呵一笑。 又想听故事了? 那么久远的历史,知道的人并不多,只有像马奶奶这种智者才能将传统流传下去罗! 兰蒂巴结着替马奶奶戴上一顶高帽子。 马奶奶挺受用地昂了昂下巴。 那当然,要是靠你们这些穷追流行的现代年轻人,恐怕传统就要断绝罗! 哎、哎! 兰蒂受教地低垂着脑袋,实则偷笑不已。 那就请马奶奶指教吧! 哦,先让我想一想…… 马奶奶华下眼眸沉吟着。 其实有些事只有麦氏族人自己才知道,他们极守戒律而不敢随便透露给外界知道,所以我大概也只知道那只麦氏的婚姻之镯是从十二世纪就留传下来的。 三个女孩子都用双手环抱着双腿洗耳恭听。 据说麦氏族人原本拥有一种强大的非自然力量……或称之为魔力吧!却因为某个野心jian诈的女人的背叛而失去了。只有在族长找到婚姻之镯认定的女人,而且和她成婚之后,那种力量才能再度恢复。 但是天下茫茫何其大?婚姻之镯又只认定一位女人而已,所以历代族长都只能和婚姻之镯认可的女人结婚,以便把子孙延续下去,继续寻找婚姻之镯认定的女人。 若是和并未经过婚姻之镯认可的女人结婚呢? 雨婕插口问道。 马奶奶轻嘆。 那就会有悲剧产生了。历代麦氏族长是否经历过,我并不清楚,要他们自己族人才了解,但是嘉迈的事却是大部分高地人都知道的。 雨婕倏地睁大双眼, 他结过婚? 她诧然惊呼。 算是吧! 马奶奶模稜两可地说: 苏格兰人有一种独一无二的试婚习俗,它允许男女合法地同居在一起,期限是一年零一天或两年零一天不等,随同居男女自行决定。而期限到了之后,这对男女再决定是否要正式结婚或就此分手。嘉迈第一次的婚姻就是这种试婚习俗,他们并没有正式结婚註册。 为什么? 雨婕不满地问。 马奶奶再次嘆息。 这就说来话长了。熟悉苏格兰历史的人都知道苏格兰各氏族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世仇,当然到了现代,不管什么样的仇恨都已是烟消云散了。但麦氏和巫氏却始终维持着敌对的立场,而巫氏就是当年背叛麦氏祖先的那个女人和其他同时叛离麦氏的人的后代。 那时候,嘉迈刚接掌族长之位没多久,巫氏族长的独生女可丽爱上了嘉迈,巫氏族长便建议两族通婚以消弭仇怨的延续。虽然嘉迈并不爱可丽,但嘉迈是个爱好和平的人,所以他勉强同意了。然而…… 马奶奶摇头喟嘆。 麦氏的婚姻之镯并不同意,虽然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女人都能通过婚姻之镯的认可,但可丽却怎么也戴不上这只手镯,婚姻之镯无论如何也不肯在可丽的手腕上合起。在担心这桩婚姻会给双方都带来灾难的情况下,双方一致决定先行试婚之习俗,期限为两年零一天,等期限过后若无任何灾难发生,他们才会正式註册结婚。 兰蒂和莎欧都已知道结果如何,所以并没有什么反应,而一无所知的雨婕自然就紧张兮兮地追问: 然后呢? 然后? 马奶奶欲言又止地轻嘆。 不到一年半,可丽产下一个可怕的男婴,他居然有两双手和三只脚! 第6页 雨婕倒抽一口冷气。 同一年,巫氏一族的聚居地被一场莫名其妙的大风雪毁去大半的田地宅屋。因此,虽然期限未满,且可丽并不愿意离开嘉迈,她父亲还是强行将她带回去,从此不再谈论联姻之事了。 那…… 雨婕犹豫一下。 那个……那个孩子…… 马奶奶满脸同情之色。 虽然他是个可怕的畸形儿,毕竟也是嘉迈的儿子,所以他还是想尽办法去救他,甚至亲自照顾他。但或许是上天的怜悯,那个可怜的孩子活不过两年,就因为内外各种先天畸形而死去了,当时嘉迈真的很伤心,那一年里,他都躲在自己的领地里为儿子哀悼。 盖文曾经偷偷告诉我, 莎欧小小声地插了进来。 孩子去世时,嘉迈哀伤欲绝地抱着那个孩子的尸体,整整流了两天的泪水后,才愿意让人将孩子抱去安葬哩! 莎欧的话立刻在雨婕的脑海里勾勒出一副悲戚的画面——一个高大勇猛的男人,无助地抱着儿子的尸体悽然落泪。 她不觉同情地暗嘆一声,也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雨婕突然发现嘉迈的体型己经不再令她畏惧了,虽然非常突然,可是畏惧真的不再存在了。或许应该说,她认为一个能够付出如此深切的爱在一个众人嫌弃的畸形儿身上的男人绝对不会是冷酷无情的。 兰蒂若有所觉地碰碰沉思中的雨捷。 现在你对嘉迈的印象可有改观了? 雨婕瞄她一眼。 或许吧!但是我还是觉得他太严肃强硬了。 兰蒂无奈地嘆了一声。 小姐,不强硬哪能坚定地面对英国派出的国务大臣,为争取苏格兰的福利而奋斗对抗呢? 雨婕一时无话可回,莎欧便又接着劝道: 你不是说过希望能真正融入高地人的生活之中吗?这正是一个最好的机会,难道你只是说说而已? 当然不是! 雨婕反驳。 可是结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呵,还有很多事要考虑的嘛! 你的家人? 莎欧首先猜测。 雨婕毫不犹豫地摇头否定。 不,完全不关他们的事,我己经成年了,才不需要他们的同意呢! 那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兰蒂直接问道: 嘉迈身为麦氏族长,不但有财、有权、有势,人又长得英俊,你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不待她说完,兰蒂便抢着说: 我敢百分之百肯定,嘉迈绝对不会阻止你婚后继续求学的。 雨婕忍耐地闭闭眼,暗自祈求上天给她多一些耐性。 我不想那么早结婚,可以吧?我想先学会独立,不希望任何人来控制我的生活,所以…… 这次轮到莎欧截断她的话了。 放心,嘉迈很开放,你只要明白告诉他你想独立,我想他一定不会反对的,你只要记得把他加入你的独立计划中就行了。 老天! 雨婕受不了地拍拍额头。 你们干嘛这么急着把我推销出去啊? 因为一直以来,嘉迈都是独自一人在照顾整个苏格兰民族的福扯, 马奶奶也加入说服的行列。 所以我们也希望他能早一点得到他的幸福。 雨婕完全没有办法反驳她们的想法,因为苏格兰人的向心力实在是太强了! 好吧,那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 什么? 三个人同时发问。 雨婕一一扫视过三张期待的面孔。 我总共才见过他两次面而已,根本就不算认识他,我才没那么傻去嫁给一个陌生人呢! 她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藉口可以堵住她们的说服,没想到兰蒂却猛拍一下大腿说: 这个更不是问题! 更不是问题? 雨婕愕然地重复。 当然不是问题, 兰蒂理所当然地说道。 叫他加紧脚步来追你就行了嘛! 雨婕又是大大地一愣。 追我? 哎, 兰蒂笑眯眯地凑过来,肉麻兮兮地挽着她的手臂。 来,婕,告诉你最要好的朋友兰蒂,你喜欢男人怎么追你啊? 雨婕不敢置信地瞪了她老半天,最后终于认输地垮下了双肩。 天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突然间,所有的高地男人全都离她远远的! 若不是高地女人反而更亲近她,甚至不相识的女人都会自动靠过来,向她自我介绍、打招呼,雨婕真的忍不住要怀疑自己是否得了瘟疫什么的了。 或者是她又失去了她的男人缘? 也不能这么说,至少嘉迈就非常认真的在追求她,这点倒是颇令她啼笑皆非。也许是因为嘉迈的尊贵身分,所以他似乎完全没有追求女人的经验,因此,在追求她的过程中,他显得有些笨手笨脚的。 当然,如果说嘉迈是以强硬的手段来追她,那么她铁定会逃得远远的。可是偏偏嘉迈却以与外表完全相反的好脾气,与迥异于一般贵族的亲切和耐性来软化她的固执。于是,雨婕很快地发现,她初见他时,对他所骤下的判断简直是错得离谱,而且雨婕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的是超级有幽默感的。 这天,雨婕六点下班后,照例在婉拒不了嘉迈绅士的邀请下,坐上他的奔驰轿车,一路行经原始粗犷且充满奇特风情的深谷绿野往亚伯丁驶去,雨婕的满头乌丝在强风吹拂下飘飞乱舞;却又捨不得关上窗户挡去那清新的气息,无奈只好用双手按住头发。 蓦地,一条格子条纹的发带出现在她眼前,她转头看向嘉迈,只见他仍专心在路面上,仅是把抓着发带的左手伸到她面前,他无言,于是她也无语地接过发带,将头发紧紧束上,然后侧身仔细打量他。 配合高大的身材,他的好看也是属于原始、狂野的英俊,五官就像雕刻似的深邃有力。他全身上下唯一比较温和的部分,大概就只有那既浓密又长得不可思议的睫毛。 如果仔细望进他的瞳孔深处,可以发现乍见之下他那双绿眸所散发出来的冰冷,其实只是因为它们太过晶莹剔透的缘故,在那冰冷后面隐伏着火山岩浆般的热情。 在看什么? 嘉迈突然出声问道。他的嗓音相当低沉,带着苏格兰腔特有的呢哝尾音,别有一种柔和撩人的性感味道。 雨婕的下巴朝嘉迈的下身点了点。 我在猜想,康诺告诉我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嘉迈瞥了她一眼。 你是在暗示我应该让你满足一下好奇心吗? 才不哩! 雨婕不觉笑了。 那样就失去那种期待的趣味性了。 哦!我懂了, 嘉迈正经地点点头。 或许我该找个风大的日子,请你在山丘下欣赏我在山丘上发出战吼的英姿;还是选个圆滚滚的小石头,很小心地踩上去,再小心地摔一跤,当然姿势要恰到好处才行;又或者干脆发起一个爬树比赛,让所有的女人在树下为拼命爬上树的男人加油,嗯? 雨婕己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加油? 她喘息着说: 恐怕每个女人都会忙着阻止泉涌流出的鼻血,哪还有空加油啊! 嗯,的确太激烈了。 嘉迈依然很严肃地额首。 那就换跳高比赛或跳远比赛好了,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你很宝! 雨婕擦着泪水笑道: 我真的没想到,像你外表这么严肃强悍的男人,事实上却是那么……那么三八! 三八? 嘉迈喃喃道: 老天,你伤了我脆弱的心灵了! 雨婕刚收起的笑意又爆发出来了,她受不了地叫道: 哦!拜託你闭嘴好不好?我的肚子快笑爆了啦! 嘉迈耸耸肩,转了个话题。 你什么时候开学? 嘉迈轻松地单手扶着方向盘,边膘了她一眼。 莎欧说你在葛费那边的工读结束后,在开学前还会有几天的假期,愿不愿意让我带你到爱丁堡逛逛? 雨婕嗤笑。 少来,盖文说你有事要办,这才是你要去爱丁堡的真正理由吧? 嘉迈满不在乎地撇撇嘴。 如果你不想去,那我也不一定要去。 喂,喂,你不要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喔! 雨婕抗议。 你有事就自己去办,干嘛一定要我跟去? 因为我不想离开你, 嘉迈轻轻地说: 连一天也不想! 雨婕顿时愣住了。 去嘛!我们可以参加爱丁堡鬼魅之旅,我听说那很紧张、很有趣喔! 嘉迈诱惑道。 雨婕沉默地注视着仍然紧箍在她手上的手镯片刻。 嘉迈,老实告诉我,你是因为我是婚姻之镯选中的女人才追求我的吗? 它叫大地之镯,不是婚姻之镯。 他更正道。 如果不是衷心喜爱你,我就不会叫盖文带我去我你,更不会主动让你试戴大地之镯了,我也很意外你竟然恰好是大地之镯认定的女人,或许,这是上天的旨意吧! 雨婕静默了一会儿后,才毅然逍: 好吧,我跟你去爱丁堡! *** 雨婕很快地了解到,嘉迈的身分地位在苏格兰境内是多么尊贵伟大;他所拥有的权势,也的确符合苏格兰人对他的称号 苏格兰王 。 几乎在她戴上大地之镯后的二十四小时之内,消息便传遍了整个苏格兰,接着,只要一见到她手上大地之镯的苏格兰人,不分男女老幼,全都认定她是末来的 苏格兰王后 ,无论她如何百般辩解都无用。 于是,就在日升日落之间,她也骤然尊贵起来了,每个苏格兰人对她的崇敬态度是显而易见的。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就在雨婕工读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天,店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态度完全相反的女人。 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黑发灰眼,高挑丰盈,妖媚艷丽,她的美几乎可说是十全十美的,但是她眼中的妒恨怨毒,却在她的完美中刻划下丑恶的痕迹,绝代美女蓦然变身为妖饶恐怖的女巫,令人在赞嘆中却又惋惜不已。 她 砰 地一声撞开店门,有若复仇女神般气势汹汹地闯进店里,她那双宛如暴风雨来临前般灰黯的双眸,尖锐地扫过屏息的葛费、兰蒂和莎欧,最后停在雨婕身上片刻,再往下移到雨婕手上的大地之镯。她眯起双眼盯着大地之镯良久,视线才又缓缓上升回到雨婕脸上,怨怒之色更浓烈了。 你这个婊子!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你也可能认错人了,所以讲你说话客气一点! 虽然猜到对方可能是谁,但在对方未表明身分之前,雨婕的态度仍是有所保留。 那个女人依然狠狠地死瞪着雨婕, 不,我没有认错人! 她下巴傲然一扬。 我是嘉迈的妻子可丽,而你就是那个诱惑他的婊子! 我明白了。 雨婕应道,同时从柜檯后缓缓走出来。她早就听兰蒂她们提起过可丽与外表完全不符的歹毒个性了。据说巫族也和麦族同样拥有非自然的力量,且也同样在她们背叛麦氏时被禁锢住了。多少世纪以来,麦氏一直在寻求大地之镯认定的女人,以便恢复原有的魔力,而巫氏却只能自行寻找解除禁锢的方法。 他们举行各式各样的邪恶祭祖,残忍地凌迟宰杀生物作为祭品,谣传他们甚至曾以处女和稚儿来作奉献,可惜至今都没什么效果。而可丽就是他们奉祀时,执行杀戮的巫女,听说她己经将近三十岁了,但由于她每个月都以祭祖动物的生血加上一些特殊药物沐浴浸泡,才会保持如二十岁少女的青春美貌。 第7页 也因为他们这种诡异恐怖的行径,所以高地其他族人对巫氏一族都敬而远之,就像此刻,葛费、兰蒂和莎欧都远远避开一边,脸上不齿、畏俱之色兼而有之。 若说麦氏会坚持与巫氏对立,是因为几世纪前的仇恨,倒不如说是麦氏一直无法贊同巫氏那种既原始又残忍的奉祀。而嘉迈会不喜欢可丽,应该也是因为那绝美的外表下,包藏的却是一颗狠毒残酷的心吧! 既然抢先开启战端的是对方,而对方又是如此这般的女人,应该不需要对她太客气吧? 雨婕思忖着,并毫不畏俱地仁立在蛮横跋扈的可丽面前。她先礼貌地微微一笑,接着就开口反击回去。 首先,可丽小姐,你从来都不曾是嘉迈的妻子,或许你们曾同居试婚过一段时间,但终究还是分手了;而且你也搞错另一点了,不是我诱惑他,而是他追着我不放,ok? 可丽脸色更为阴沉了。 如果不是那…… 这点就对了! 雨婕贊同地抢先答道: 所以如果你能帮我拿下它, 她举起箍着大地之镯的手。 我一定感激不尽,不过当然前提是你不能砍断我的手。 你会取不下它? 可丽怀疑地问。 雨婕懊恼地嘆了口气。 完全没办法,它就是死缠在我手上不肯动。 可丽不觉脱口道: 那就…… 喂!小姐, 雨婕警告地瞪着她。 我刚刚才说过别想砍断我的手喔! 这女人还真狠哪!说不定巫氏以处女稚儿做祭品的传说是真的哩! 可丽咬了咬牙。 那你打算嫁给他吗? 雨婕耸耸肩。 老实说,原先我是毫不考虑的,可是现在就不知道罗!你也知道,跟嘉迈相处得越久,就越觉得他实在很迷人,说不为他动心,根本是骗人的,或许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愿意跟他结婚也说不定喔! 这种女人,能气死她最好! 你别想! 可丽忿然咆哮。 他是我的! 是吗? 雨婕冷冷地说: 那么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你究竟在他身上哪个部位签下你的大名了?或者在政府哪个部门登记过所有权了?一等我证实过后就立刻把他还给你,ok? 你…… 可丽怒吼一声又顿住,她的胸脯因为愤怒而急遽的起伏着。 你难道不知道我和他已经有孩子了吗? 雨婕的神情蓦地一沉。 我当然知道,而且也知道你一生下孩子之后,就怒吼着要杀了他,只因为他是个可怕的畸形儿。 这是盖文告诉她的。 还知道你不断诅咒他早一点死掉,更知道在他真的死去后,你和嘉迈之间的所有联繫便完全断绝了? 她深吸一口气。 最重要的是,我知道嘉迈根本不爱你这种冷酷无情的女人! 可丽双眼暴突, 你这个贱人! 她蓦地尖吼一声,双手猛地向雨婕的颈部掐过去。在那一刻,她真的如传说中的黑女巫一般恐怖可怕。 事出意外,雨婕吓呆了两秒,随即在可丽的双手碰触到她之前及时避开。可是可丽如影随形地又掐了过来,雨婕又慌忙闪开。在这同时,一旁惊愣住的葛费、兰蒂和莎欧也回过神来,一起扑上去将可丽抓住。 你病了!可丽,你想干什么? 住手!可丽,住手! 放开我! 可丽尖叫着。 我要杀了那个婊子!再下诅咒让你们统统下地狱! 从后面紧紧环抱住可丽的兰蒂不安地嘀咕着: 老天,这女人不是真的会巫术吧? 胡说! 紧抓着可丽右手的葛费叱道: 她要是真的会巫术,还用得着来这里撒泼吗? 也对, 另一边的莎欧连忙附和道,有一半是为了安慰自己。 她会巫术的话,嘉迈早就是她的了! 雨婕则余悸犹存地盯着动弹不得却兀自喃喃咒骂不休的可丽。 现在该怎么办? 一句简单的问话,让四人面面相觎、作声不得。 放了她? 哈!她铁定会继续撒野! 可也不能抓着她不放啊! 唤人来帮忙? 找谁?警察吗?神经病!那找其他族人?可他们又能帮什么忙?难道要他们帮忙把可丽打包送回家去吗?谁又敢随意踏入巫氏领地内?一个不小心被抓去当祭祀品怎么办?就在她们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之际,店门又打开了,嘉迈在前,盖文和另一位随从瓦肯则紧随在后,三人匆匆进来。嘉迈迅速打量一眼店内的情况后,眉头便皱了起来。 我还是来晚一步了吗? 可丽想掐死婕。 葛费简洁地回道。 嘉迈,是她们欺负我耶! 前一秒钟还凶神恶煞似的可丽,在嘉迈出现的那一剎那,便立即可怜委屈的诉起苦来了。 我又没做什么,那个东方女人就叫她们抓住我,我想她们大概是准备要毒打我一顿…… 天杀的! 嘉迈咒骂一声,对可丽可怜兮兮的求助却视若无睹,他只是紧张地伸出猿臂,拉来雨婕仔细地上下检视。 她伤到你了吗? 拜託,我又不是木头人! 雨婕受不了地送了个白眼给他。 她想掐我,我不会闪吗? 嘉迈,她们抓得我好痛喔,快叫她们放了我嘛! 见嘉迈居然甩也不甩她,可丽不由得提高了声调,急怒地叫着。 嘉迈依然恍若未闻,他小心翼翼地检视过雨婕,确定她果真没受到任何伤害后,这才歉然道: 对不起,我一接到可丽出现的消息便急忙赶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些。 不晚、不晚,刚刚好,我们正在为如何处理她伤脑筋哩! 雨婕俏皮地挤挤眼。 你来得正好,给我们一个建议吧!看是要把她打包寄回她家去,还是干脆把她扔进尼斯湖里算了,你说吧! 嘉迈双眉一挑,随即又肃了肃脸色,正颜道: 都不好,这个邮包恐怕没人敢送,而尼斯湖的观光客又太多了,一个不小心,骨骸浮上来吓着他们也不好。我看最好是…… 嘉迈! 可丽惊叫。 雨婕憋着笑。 如何? 扔进摩雷湾最好! 嘉迈正经八百地说: 既可以餵鱼虾,又方便毁尸灭迹,不正好一举两得吗? 雨婕猛弹一下手指, 帅! 旋即转身大喊: 来人啊!族长有令,将可丽小姐送去摩雷湾,哦!对了,为了响应环保,你们记得要把她的衣服脱光了再扔下去喔! 嘉迈! 不顾可丽的怒骂尖叫,盖文和瓦肯硬是敝住想爆笑的念头,板着脸强行将她拉出去了。 嘉迈则略显担忧地俯视着雨婕笑意盎然的脸蛋。 你不生气吗? 雨婕斜瞟他一眼,然后慢慢走回柜檯后。 气什么? 嘉迈跟前两步轻嘆。 我知道她的个性,她出口的话除了尖酸就是刻薄了。 那也没什么,我从小就听习惯了。 雨婕慢条斯理地取出柜子里的胸针哈了口气再拿绒布轻轻擦拭着。 不过我倒是因此而更肯定一件事。 什么事? 男人的脑袋果然长在下半身! 说完,雨婕还强词似地重重点了一下头。 你居然能和那种跟女巫差不了多少的女人上床,可见男人其是被命根子主宰的可怜动物! 一时哑口无言的嘉迈只能尴尬地楞在那儿,让三个女孩子的爆笑声淹没了他。 *** 嘉迈在爱丁堡的宅邸有两处,一在新城的摩雷区,一在旧城的皇家哩。 爱丁堡国际艺术节的表演展览大多在新城,但雨婕却对旧城较感兴趣,所以嘉迈便带着雨婕落脚在皇家哩那栋典型十七世纪建筑风格的大宅里。 而光是这栋宅邸内那些诉说着辉煌历史岁月的典雅家具,和天花板上可观的彩绘图案,就足够令人嘆为观止了,雨婕甚至还偷熘到堆满了杂物的阁楼上寻宝。 晚餐时分,当嘉迈喊她用餐时,她因为捨不得离开那间 宝物室 ,于是就闷不吭声地龟缩着,害得嘉迈屋里屋外、楼上楼下,几乎把整个宅邸都翻过来了,才把灰头土脸、满身蛛丝灰尘的雨婕找出来,他气呼呼地拎着嘟高了嘴的雨婕,将她一把扔进浴池里。 女孩,我给你十分钟,过时便没有晚餐可吃了,明白吗? 雨婕嗤之以鼻, 谁希罕?我不会去厨房偷吃吗?反正这也不是头一次了! 她咕哝道。 她果真慢吞吞地沐浴净身,足足一个钟头后才到餐室报到。当然,餐室里早已收拾得干干净净、空无一物了。但是,当她摸到厨房里时,却发现在角落的小方桌上,端端正正的放着一整份晚餐,旁边还搁着一张纸条,上面是嘉迈龙飞凤舞的豪迈笔迹。 鱼在-炉里,汤在炉上热着,甜点、沙拉都在冰箱内,但是这些都不是你的,所以不准偷吃! 雨婕哈哈笑着按照指示将主菜、汤和甜点、沙拉等端到桌上,再打开厨房里的小电视悠闲地边吃边欣赏。 在那一刻,虽然她仍然是孤独一人,但她心中的感动与温馨却是前所未有的。 这并不是她头一次到厨房偷吃,却是第一次感到心满意足。外公 教导 儿孙的方式,除了殴打责骂之外,还有禁足和禁食。 而表兄弟姐妹们若是被罚禁食,他们的母亲总是会偷偷走私食物,去填饱他们飢饿的肚子;她却只能自己熘到厨房里翻一些剩菜,甚至只敢偷吃儿口,因为怕让人发现了之后,还会被加倍处罚。那时,即使是再好吃的食物,她吃起来却依然是苦涩酸楚的。 而此刻,嘉迈就像个严厉惩罚儿女的父亲,却又心疼地偷偷照拂着她,这种被关心疼惜的感受,真是好陌生又温暖哩! 或许嫁给他也是不错的。 雨婕想着,边又一叉子塞进一大口香喷喷的熏鱼。 但是……还是过几年再说吧! *** 她今天去哪儿了? 去逛古堡罗! 瓦肯把双脚跷上矮儿,又加了一句 放心,盖文陪着她。 嘉迈这才满意地打开灰色卷宗审视,边随口问道: 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瓦肯懒懒地啜了口威士忌。 全在那份黄色的卷宗里。 咦? 嘉迈猛然抬头, 查好了?该死!怎么不早说?他立刻扔下手上的灰色卷宗,两眼一扫,便伸长手抓来书桌边缘的黄色卷宗。 瓦肯闲闲地又啜了一口酒, 我以为德国的合约比较重要啊! 他无辜地说。 嘉迈抬眼一眯, 是没错! 他冷冷一笑,顺手又抓起原来那份灰色卷宗扔过去。 那就交给你罗! 嗄? 瓦肯呆呆地接住平空飞向他的卷宗, 怎么这样? 他喃喃嘟囔着。 嘉迈望着手中的资料。 还有什么你觉得比较重要的吗? 没有了,没有了! 瓦肯忙道, 事实上…… 他苦着脸瞪着卷宗。 我突然觉得这份合约好像也不怎么重要了! 看了一会儿,嘉迈便抬起头来不悦地板着脸。 为什么只有第一张是英文的,其他却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文字? 第8页 亲爱的族长大人, 瓦肯无奈地道: 那些是台湾那边调查的,传真过来的自然是中国字罗! 嘉迈抓起其中一张,用力挥了挥。 天杀的!这样我怎么看得懂? 请人翻译? 瓦肯建议。 见鬼! 嘉迈怒骂。 我才不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婕的事! 瓦肯嘆了一口气。 那就只有听我说罗! 嘉迈双眼倏她一眯,继而起身绕道大书桌,朝瓦肯气势汹汹地大步走过去。 瓦肯一见族长的脸色不对,忙跳起来抓着卷宗和酒杯直往后退。 拜託,嘉迈,我一看到那些传真就立刻打电话去叫他翻成英文,可是对方只会说不会写英文,那也不能怪我啊!既然你说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我就不好叫他再找别人翻译罗!所以只好让他告诉我调查的经过和结果,我再来转告你嘛!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嘉迈站在瓦肯面前冶声道。 你在耍我吗? 瓦肯尴尬地哈哈一笑。 这个……嘿嘿……找点乐子嘛! 找点乐子? 嘉迈阴阴地笑了笑。 好,等你说完之后,我一定帮你多找些乐子快活一下! 啊!嘉迈,别这…… 少罗唆! 嘉迈转身回书桌后坐下。 快说! 瓦肯哭丧着脸一口喝干酒,再随手将酒杯扔进壁炉里,然后才可怜兮兮地抱着卷宗来到书桌边坐下。 嘉迈,别这样嘛!我下次不…… 说! 嘉迈毫不容情地往后靠向椅背。 再不说我就让你去牧羊! 好嘛、好嘛! 瓦肯不情不愿地将怀中的卷宗放到书桌上,他稍微整理一下脑中的资料后,才开始叙述道: 宋家在台湾政经界是极有权势的家族,几乎可达呼风唤雨的地步,而他们最善于以联姻来巩固及扩充家族的势力,尤其是现任的大家长,也就是婕的外祖父,他更是将联姻的手段使用到最极点。 他突然停下来,拿来黄色卷宗打开,翻出夹在中间的几张照片,抽出其中一张递给嘉迈。 这就是婕的外祖父,他是一个非常冷酷无情的人,将所有的子孙辈统统视为工具,为了让晚辈绝对的听命于他,他用尽各种手段,譬如殴打、辱骂、禁食、禁足等。在他心中完全没有亲情慈爱立足的空间,只有财富权势的存在。 嘉迈攒紧了双眉,与照片中那个冷酷严肃的老人相互瞪眼。难怪婕不喜欢他的严肃冷硬,他想着,在这一刻,他突然也不喜欢自己的严肃了。 他有三个老婆,而捷的母亲是第二个老婆的三女,婕和她母亲很像。都是开朗坚强的女孩,所以她母亲有勇气在二十一岁那年逃离父亲为她安排的婚姻,与婕的父亲私奔。次年,婕便出生了,他们一家三口过得幸福又快乐。可惜她父亲并没有因此而放过她、因为他必须杀鸡敬猴,免得所有儿女都胆敢违背他的命令。 瓦肯说着说着,脸上不由自主地涌上了一股怒气。 他利用权势打压婕的父亲,让他无法找到好一点的工作,甚至让他租不到任何房子。婕的父亲是个孤儿,无处可求助,只能带着妻子委身在几块木板拼凑起来的破房子里,每天出去捡些破铜烂铁、打些零工来维持生计。 不到三年,婕的父亲便因严重地劳累过度、营养不良,最后竟然因为一场小小的感冒去世了。婕的母亲知道在父亲的打压下,她是绝对无法养活女儿的,于是为了女儿,她只能忍气吞声,照父亲的意思跪求着回到宋家。 嘉迈咬紧牙关忍住怒气。 然而,回到宋家后,她们母女的生活并没有好过多少,婕的外祖父常常当着全家人的面,辱骂、殴打她们母女,以作为其他人的警惕。在婕七岁那一年,她母亲也因为肝癌去世了。婕虽然有一大家子亲人,但她却是孤苦无依的,宋家的人都是自私自利的,除了去世的母亲,根本没有人真正关心疼爱她。 瓦肯轻嘆。 然而她却很坚强,表面上逆来顺受,很称职地扮演一个柔顺认命的傀儡,暗地里却拼命攒钱。她从高中时就开始替同学抄笔记、代课、当家教等等,也很努力用功争取奖学金,大学寒暑假还在学校帮教授做实验,薪水虽然低一点,至少外祖父不会反对,而且有教授的推荐,对她争取国外学校的奖学金也很有帮助。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逃离宋家所做的准备。 瓦肯停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打量嘉迈。 来杯威土忌? 嘉迈点点头,在瓦肯去倒酒时,他瞪着手中的照片半晌,然后在瓦肯将酒杯放在地面前时,他三两下将照片撕毁,再端起酒来灌了一大口。 继续。 接下来这些是我打电话问康诺的。 瓦肯坐回原位。 据说婕从国中开始就有很多仰慕者,但是却没人敢向她表示,甚至连太亲近都不敢,因为所有认识她的男孩子,不管对她有没有意思,一律都会受到来自婕的外祖父的严重警告。 他嗤笑着摇摇头。 就连康诺都受过警告,所以他很同情婕,就连亚伯丁大学的奖学金也是他暗中帮助婕申请的,他更告诉婕,即使她身无分文,他母亲也会照顾她,甚至所有马氏族人也都会帮她的。但是康话说婕的自尊心很强,她原本坚持要自力更生,而不肯接受康诺的帮忙的。 嘉迈双眉挑起询问的弧度。 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瓦肯冷笑。 就在婕大学毕业前两个月,她外祖父通知她,她一毕业后就必须和一位美国华侨大亨结婚,而她完全没有否决的余地。 妈的! 嘉迈喃喃地咒骂一声,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据说是那位华侨大亨亲自在宋家所有子孙辈中看中婕,而且坚持非她不可,而婕在得知那位未婚夫居然和她外祖父一样冷酷时,她什么顾虑也没了,立刻就找上康诺,两人秘密商讨安排后,婕在毕业典礼结束后立刻搭上飞机飞来咱们这儿啦!之后的事,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在片刻的静默后,嘉迈突然问:称想婕还会怕我吗? 怕? 瓦肯诧异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认为她怕你? 嘉迈苦笑, 我们刚认识的第一天,她就很清楚地告诉我,她不喜欢我的严肃和体型,当时我不了解她为什么那么说,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她以为我和她外祖父是同类型的人,如果是的话,以我的体型,早晚会把她活活打死的! 哦! 瓦肯想了想。 不过我想就算当时她真的怕你,现在肯定不会了。 为什么? 嘉迈很认真地问。 为什么? 瓦肯轻轻抖了抖唇,眉梢眼角全是笑意,却不敢明目张胆地笑出来。 呃,这个嘛,我是想……如果她还怕你的话,又怎么敢……呃、这个……咳咳,呢,在你的格子呢前面剪出一个……呃……小洞洞来呢? 嘉迈大大地一愣,本能地低头往下瞧。 瓦肯的嘴唇抽搐不已。 她……她说这样你……呃……方便的时侯比较……方便。 嘉迈旋又抬头狠狠瞪住瓦肯,瓦肯呛咳一声,连忙将爆笑声硬吞回肚子里。在肚子里闷笑了一会儿后,他实在捨不得就这样放弃取笑嘉迈的大好机会,所以忍不住又开了口。 我想她可能是没看过……呃……, 实际物品 的大小,所以判断上有些差距,你应该看得出来,那个洞实在是有点儿……嘿嘿……小,如果你真的要利用它来方便,可能会有些……呃……不方便。 嘉迈眯着眼又向下瞄了一眼。 我建议你, 瓦肯滑稽地挤眉弄眼。 让她见见……呃……实物,再重新帮你剪一个新洞洞出来如何? 嘉迈双眉倏地高高一扬,却又立即恢复,他正经地颔首道: 好主意,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聪明,过去我真的疏忽你了,不是吗? 呃? 瓦肯笑容骤然僵住了,他的心中突然涌现不安,以他对嘉迈的了解,嘉迈要是吼两句也就算了,但此刻嘉迈的正经背后肯定不怀好意。 嘉迈慢慢起身朝书房门走去, 既然如此,我应该要好好重用你才是,对,就是这样。好吧!瓦肯,我现在就交给你第一项重任。 他半回过身来,朝呆愣的瓦肯微微一笑, 你就负责在一个月内让婕答应嫁给我,ok? 嗄? 瓦肯蓦地张大口,刚好大到可以清楚地看见食道。 这样我就可以让婕看看我的 实物 ,而她也可以帮我在格子呢上剪出大小适当的洞洞罗! 嘉迈说着边继续向前跨步, 我相信这个任务一定难不倒你这么聪明的人,对吧? 他打开门走出去。 瓦肯足足呆楞了十秒整,随即赶忙追上去,急得差点连靴子也掉了。 嘉、嘉迈,可……可是…… 哦!还有…… 在上楼梯之前,嘉迈又回头向呆立在书房门口的瓦肯友善地笑了笑。 记住,如果你达不成任务,我就要把你调到伦敦去应付那个国务大臣了喔! 完了!瓦肯哭笑不得地瞪着嘉迈上楼的背影。 我怎么老是学不乖啊?明明知道斗不过他,却老是去挑战他,这不等于是自己拿砖头砸自己的脚吗? 真他妈的呆啊! 一个月不到,不、一个星期都不用,不、不、没超过三天,雨婕就自动急着嫁给嘉迈了! 瓦肯真那么厉害? 才不哩,是他走了狗屎运! 话说雨婕从爱丁堡回到亚伯丁时,已是夜晚十点多,天都黑了,于是嘉迈目送雨婕进屋后就离去了。而马奶奶一见到雨婕就通知她,阁楼里有两位台湾来的亲戚在等她。 霎时,雨婕所有的愉快心情全部不翼而飞。 她知道他们迟早会找上门来,只是这一阵子过得实在太轻松愉快了,所有该戒备留心的事,她都早抛到天边去啦! 也罢!早是一刀,晚也是一刀,早砍早了!雨婕认命的想着。 在房门口深呼吸几次后,雨婕毅然开门进人,果不其然,是二表哥宋以日和四表姐宋以秀登门颁发圣旨。 二表哥、四表姐。 雨婕领首招呼道。 宋家的笑面虎宋以日回以一贯的温和笑容。 雨婕,气色不错嘛!看来你过得很不错哩! 宋家的名嘴律师宋以秀也顶了顶眼镜仔细打量雨婕坚毅决然的神色。 嗯!是不错,看样子,你在家里的小可怜模样都是装出来的罗! 雨婕突然觉得连和他们闲话两句都嫌麻烦,于是她不再多作赘言,直接答覆道: 我绝不会回去! 宋以日和宋以秀同时一楞,似乎都很意外雨婕的直截了当,他们相觑互使一番眼色后,宋以日才又温和地开口道: 来,先坐下再说。 说着他先行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同时也摆手指示宋以秀和雨婕在床沿坐下。 雨婕自然知道他们不会那么轻易撤退,无奈的她只能坐下来等待他们的长篇大论开锣。 奇怪的是,宋以秀却没有发表任何演说,反而问她: 你为什么要离开? 第9页 为宋以秀的反常表现,也为她的问题,雨婕愕然片刻后才回道: 这还用问吗?我想追求自己的人生啊! 无论你想要干什么,都不该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来伤宋家人的心! 宋以秀斥责。 雨婕冷哼。 宋家人没有心! 宋以秀蓦地沉下脸来。 你怎么这么说? 雨婕撇撇嘴。 实话为什么不能说? 你…… 宋以日连忙阻止宋以秀的怒责,而后也反常地摆出严肃的神情。 宋家栽培你这么多年,你不该回报吗? 宋家害死我父亲,就算两相抵价吧! 宋以日微微一窒,随即又反驳道: 至少祖父也苦心地为你的将来安排打算了,你可知道你的未婚夫有多富有?而他在美国西岸的商界又多有权势吗? 拜託,你这话拿去骗骗三岁小娃娃还有用一点! 雨婕嗤之以鼻。 富有又如何?有权势又如何?一个年纪大得几乎可以做我爸爸,又跟外公一样凶残冷酷的人,是女人都不会想嫁给他! 而且别说得那么好听,为我?为他自己吧!谁不知道外公想借着他,打稳在美国西岸的基础,好让大表哥在整个美国商界都能畅行无阻。 她轻蔑地嗤笑一声。 大表哥自己娶了美国东岸大亨的女儿,四表姐嫁给中部的企业家,现在又企图把我嫁到西岸去,啧啧啧!这如意算盘还真是打得僻哩啪啦响啊!只可惜,我不想让我的一辈子都毁在外公手里,你们还是回去叫外公另找羔羊牺牲吧! 可是对方指定要你。 雨婕事不关己地耸耸肩。 关我屁事! 宋以秀冷冷一笑。 这可由不得你! 由不得我? 雨婕歪了歪脑袋。 四表姐,你是律师,应该比我清楚吧!我已经二十二岁了,宋家没有人管得了我啦!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来我你,嗯? 宋以秀满意地见到雨婕变了脸色后,又接着说: 我们查过了,你的存款并不多,至于你在亚伯丁大学的奖学金嘛…… 雨婕心头一凛,不觉失声叫道: 我的奖学金怎么了? 很抱歉, 宋以秀嘴里说着抱歉,脸上却是一点歉意也没有。 我们只是随便送上一张证明,说明你优秀的成绩单和教授推荐书都是作假的之后,亚伯丁大学便取消了你的奖学金。 她又做作地嘆息一声。 真的很抱歉,因为亚伯丁大学在暑假时,除了值班人员外并没有正式办公人员,直到快开学前我们才找到人处理这件事,所以拖到现在才能通知你,你的签证恐怕不允许你再继续逗留在苏格兰罗! 雨婕震惊莫名,完全说不出话来。 现在你应该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吧?无论你到哪里去,都绝对无法脱离宋家的控制的。 宋以秀得意地露齿一笑。 或许你还是需要多一点时间来仔细想清楚?那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等。 她说着向宋以日使个眼色,接着和他同时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我们住在皇后街的亚伯丁大饭店,如果你想通了就来找我们,我想……三天应该够了吧? 房门轻轻地被合上,雨婕却依然在发呆。良久之后,她才猝然跳起来冲出房门,砰砰砰冲下楼,边朝厨房里大喊一声: 马奶奶,我去找嘉迈! 便冲出去了。 *** 当管家通知嘉迈雨婕求见时,嘉迈还在画房里和盖文瓦肯讨论到伦敦的事。 婕?她这么晚跑来做什么? 三人狐疑地面面相觑,雨婕冲进书房所说的第一句话,更是令他们三人惊诧不已。 嘉迈,你还想不想娶我? 嘉迈愣了好半天才吶吶地道: 当然想啊!可是你…… 雨婕猛一点头。 好,跪下来! 嗄? 嘉迈嘴巴一下子张得大大的,几乎可以塞进一颗驼鸟蛋, 跪……跪下来? 跪下来求婚啊! 雨婕理所当然地说。 哦! 嘉迈犹豫了一下,随即朝盖文和瓦肯猛使眼色,可是他俩却突然变成两只呆头鹅似的,只一迳茫然地摇头表示不懂。嘉迈暗嘆一声,他当然知道他们是故意的,在决定改天一定要好好整一整他们后,他才终于慢慢在一脸不耐之色的雨婕面前单膝跪下。 婕,请你嫁给我好吗? 好! 雨婕毫不犹豫地应允。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嘉迈也不假思索地回道。 雨婕满意地笑了, 好,你先起来吧! 她拉着他在窗台坐下。 我要明天立刻结婚,而且一天之内,所有的手续都要办好,婚礼、蜜月旅行都可以延后,但是在后天之前,我一定要在法律上正式成为麦夫人,而且绝对不能有任何疏失,就连世界上最厉害的律师也不能抓到一丁点破绽,懂吗? 嘉迈若有所思地注视她片刻。 没问题,可是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雨婕长嘆一声: 若是要说明可能要花很多时间,等结婚后我再慢慢告诉你,ok?现在我只能简单告诉你,我在台湾的家人已经来了,他们要抓我回去,我一定要立刻和你结婚,才能摆脱他们的控制。 她伸手轻抚他的脸颊。 这样说你也许还是不太明白,但是请相信我,我以后一定会慢慢解释给你听,好吗? 当她一说到她的家人已经来了时,嘉迈便了解一切了。于是他也温柔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并轻语道: 我相信你,但是你也要相信我,在明天傍晚之前,我一定会让我们的婚姻关系正式成立而且毫无暇疵,之后,你就可以将一切的烦恼统统交给我了,我发誓会倾我的生命来照顾你、保护你,直到、永远! 雨婕听着他的誓言,并深深望进他晶莹的绿眸,在那里面,她找到满盈的诚挚与坚毅。 于是,她笑了。 是的,我相信你,嘉迈,我真的相信你! *** 翌日,宋以日和宋以秀刚用过晚餐回到饭店房里,两人又大略谈了好一会儿后,宋以日正想回房洗澡休息,可他才刚走到门前,几声敲门声便抢先在他开门前响起,他愣了愣,随即顺手打开门。 雨婕,你怎么来了, 在惊愕之下,宋以日不由脱口道: 你这么快就想通了吗? 雨婕笑眯了眼, 我只是来通知你们一件事,马上就会离开。 哦,那先进来再说吧! 雨婕只是进去几上步,让宋以日得以关上房门,然后就直接宣布: 我还是不回去! 宋以秀以 你是白痴 的眼神瞟了她一眼。 老天,你还是不明白吗?你的签证根本不允许…… 我不需要签证。 雨婕打岔道。 宋以秀愕然, 不需要签证?怎么可能? 雨婕不觉笑开了嘴。 我己经是苏格兰的公民了,当然不需要签证罗! 骗人! 宋以秀脱口道: 无缘无故的,你怎么可能突然成为苏格兰的公民? 四表姐,还是一句老话,你是当律师的,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 雨婕说着,边扬起左手,灿烂夺目的光芒在空中画出一道耀眼的银虹。 宋以秀双目陡地圆睁, 你结婚了? 她不敢置信地失声尖叫。 雨婕得意地猛点头。 我是结婚了,而且那个苏格兰大块头还对我很温柔哩! 你怎么可能结婚了? 宋以日喃喃地道。 雨婕仍旧不理会他,兀自说道: 我只是来通知你们我结婚了,所以不需要跟你们回台湾,同时也请外公另请高明吧! 语毕,她回身打开门,刚要踏出,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补充几句。 哦!对了,顺便告诉你们,不必浪费时间来打压我老公,宋家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对付他。 她轻蔑地嗤笑一声, 别以为宋家有多了不起,跟他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事实上,他没有去对付你们,你们就该偷笑了,所以千万不要自找麻烦哪! 赶在雨婕关上门之前,宋以秀急忙追问: 他是谁? 从门fèng中传来雨婕的轻笑声。 还是不肯死心吗?好吧!告诉你们,我老公是苏格兰瑟洛尔公爵嘉迈-麦洛里特,你们可以去查查,看看宋家能否比得上他! 宋以日、宋以秀张口结舌地面面相观。 老天,竟然是贵族! *** 雨婕蹦蹦跳跳地回到嘉迈的宅邱,又手舞足蹈地来到主卧室里,冲到超大号的床边,将自己一把扔上床,然后大叫一声: 好慡喔! 嘉迈慢慢从浴室走出来,边擦着头发问道: 解决了? 嗯! 雨婕用力应了一声,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威风过哩! 她双肘支在背后,将自己的上半身撑起来,可一看到嘉迈,她便险些呛住了。 天啊! 她瞪着嘉迈喃喃道。 她终于了解人体为何能让人有坚硬如铁的感受了! 老天!她知道他很高大,但没想到是这么高大,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要爬梯子才能摸到他的头发了!还有那布满了整片宽阔胸膛的古铜色鬃毛,见鬼了!东方老祖先没说错,西方人真的是未开化的人猿哩! 她再往下瞪着围住他下半身的浴巾,暗暗祈祷着,希望他的尺寸不是和身材成正比! 害怕? 废话! 雨婕咕哝道: 听说好痛的哩!也许你最好把我打昏,这样我才能熬得过第一次! 你想得太严重了。 嘉迈轻轻摇头, 你应该放轻松一点,才能享受到男女结合的美妙。 你当然这么说, 雨婕不满地嘟嚷。 你又不是女人! 他用手背摩掌着她的脸颊,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轻柔地间: 逃开我? 雨婕咬咬牙,随即下定决心似地猛摇了摇脑袋, 不,逃避不是办法。 说完,她就往后躺了下去,僵直的像个尸体,就差没盖上一条白布了, 好,来吧! 她的语气仿佛敢死队赴沙场般地壮烈。 嘉迈险些失声笑出来,但他不敢,只好在肚子里笑得肠子几乎打结。好一会儿,他才慢慢侧卧到她身边,单手支着脑袋,另一手温柔地抚摸她冰凉颤抖的手臂。 会冷? 吓冷的! 雨婕承认。 他微微一笑,接着,缓缓俯下头在她颈边磨蹭着, 放心,女孩,我很快就会让你燃烧起来了。 他轻声呢喃。 不可能! 雨婕断然道。 不多不少十分钟后¨ 啊!嘉迈,我好热啊! *** 嘉迈双眸惺松地睁开,一眼就瞧见雨睫趴在他身上,手臂支着下巴,乌熘熘的大眼晴仿佛正期待着什么似的紧盯着他。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问你。 雨婕非常严肃的说。 嘉迈将一手枕在自己脑袋下面,另一手则捞来她的脑袋,在她唇上重重一吻。 问吧! 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下一次? 嘉迈困感地想了想。 我听不懂。 第10页 雨婕倏地满脸通红地拿拳头敲了敲他坚硬的胸膛。 唉!就是那个……那个……那个嘛! 喔?哦! 慕迈恍然失笑。 怎么……你不是说很痛的吗? 是很痛哩! 她皱皱鼻子,随即又开心地笑道: 可是只是一会儿而已,后来就不痛啦! 嘉迈暖昧地眨眨眼。 然后? 然后……, 雨婕的脸更红了。 什、什么然后? 是不是很…… 嘉迈邪恶地眯起双眼。 很慡啊? 小小的巴掌啪一声重重落在他胸口, 你、你乱说,你…… 雨婕脸红似火地吶吶道。 你……你到底说不说嘛? 嘉迈一脸茫然。 说什么? 雨婕眼一瞪,赌气地翻身要爬开,嘉迈立即翻过去压住她、同时一把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下探去…… 你说呢? 一握住那绝对与体型成正比的巨大亢奋,雨捷便胜利地欢呼一声。 现在! 于是,另一场床上大战于焉展开。 *** 当雨婕和嘉迈忙着在床上欢度新婚的第一天时,宋以日却花了一整天时间调查雨婕是否真的和瑟洛尔公爵结婚了,还有瑟洛尔公爵到底是何等人物,等一切都确定之后,他和祖父通了一通长长的电话,接着隔天一大早就和宋以秀联袂来到旧城的瑟洛尔公爵宅邸报到了。 什么事? 嘉迈懊恼地从雨婕的胸脯间抬起头,回应管家的敲门。 爵爷,有两位自称是夫人亲戚的先生.小姐来访。 嘉迈双眉一扬, 我立刻出去! 他俯视着雨婕应道。 我就知道他们会找来! 雨婕嘟哝着。 嘉迈重重地亲她一下,随即翻身下床。 我说过把一切都交给我的,不是吗? 雨婕抓着被单掩住胸脯坐了起来。 那我呢? 嘉迈捡起地上的衣服套上。 你多睡一下,下午我带你去巴摩勒。 耶?巴摩勒? 雨婕惊呼,被单咻地熘了下去。 那里不是英国皇家的避暑地吗?现在不是不对外开放的吗? 游客禁止进入,但是我们不是游客。 嘉迈说完,拎起格子呢瞪着上面的大洞。 这是什么? 雨婕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啊!那……那是…… 雨婕笑眼盯着那个超级夸张的大洞。 因为……因为我后来觉得原来的洞实在……实在太小了,所以……所以…… 话还没说完,她就抓起被单蒙头大笑不已。 嘉迈无奈地摇摇头,旋即也笑着将格子呢随手一扔,进入更衣室内;不一会儿,他边拉上牛仔裤的拉链边走出来,而被单下的娇躯仍是抖动不止。 女孩,要不要把暖气开大一点? 一条白嫩细緻的藕臂从被单中钻出来摇了摇。 好吧!那我会尽快回来,免得你冻死了! *** 当那个高大魁梧、气势凛烈的男人大步踏人客厅时,一股比见到祖父更令人胆寒的冷意,使地从宋以日和宋以秀的背嵴窜升上来,他们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脸上看到难以掩饰的惧意。 嘉迈来到他们面前双脚叉开,双臂环胸,傲然俯视他们。 什么事? 宋以日和宋以秀两人连礼貌上的起身打招呼都忘了,他们只是呆呆地仰视面前的巨人。 我……我们是……是…… 我知道你们是谁, 嘉迈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吞吞吐吐。 我是在问你们有什么事? 两人又相觑一眼,宋以日才强自镇定下寒慄的心,小心翼翼地说: 是这样的,家祖父认为既然雨婕已经结婚了,你……呃……公爵大人自然需要以孙女婿的身分到岳家拜访。 嘉迈轻蔑地冷哼一声。 怎么?发现我是只更大的肥羊,却又压不住我,只能改弦易辙地使用这种笼络的手段吗? 呃?不是,当然不是…… 宋以日尴尬地吞了口口水。 这……这是中国人的习惯,亲戚之间必须…… 狗屎! 嘉迈冷斥。 我不是中国人,而婕本来就不认为她是宋家的人,嫁给我之后就跟宋家完全没关系了。所以你们省省吧!我压根儿没兴趣和你们套什么关系! 可是不管你怎么否认,雨婕终究是宋家的孙女啊! 宋以秀辩驳道。 宋家的孙女? 嘉迈嘲讽地哼了一声。 第一,婕本姓丁,不姓宋。第二,你们何曾像亲人般地疼爱过她?第三,认真说起来,是宋家逼死她父亲的,不过既然也是你们抚养她长大的,这事就算一笔勾消、两不相欠了。 他反身踱到窗前伫立,绿眸望着窗外。 现在,你们只要记得,婕已经嫁给我了,她是麦洛里特家的人,跟宋家已经毫无瓜葛,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来烦她了! 宋以秀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宋以日,宋以日无奈地推开双手,她用力抿了抿唇之后,不死心地再次开口。 但是祖父说…… 斯平! 嘉迈蓦地大喝一声。 管家几乎是立即出现在客厅门口。 是,爵爷! 送客! 一扔下这两个宇,嘉迈便大步离应而去了。留下宋以秀和宋以日束手无策地面面相观。 看样子,如果祖父不想放弃这个大奖,就得由他亲自出马了! *** 搭乘火车到达西北高地的麦塞之弗耳,再转搭汽车直驶进山区,不一会儿,嘉迈就告知雨婕己进入麦氏领地了。 枝桠茂密的桦、松、橡树,清澄的溪流,空气中充满浓郁的丛林气息,淡淡的薄雾笼罩整片绿色大地,让这片天堂增添了一股神奇的气氛。 天哪!这就是你的世界吗? 雨婕目瞪口呆地赞嘆。 好美喔! 是我们的! 嘉迈微笑着更正。 我们的…… 雨婕崇敬地重复着。 我永远也看不腻! 整整两个钟头后…… 老天,怎么还没到啊?我的屁股都坐麻了啦! 雨婕瞪着车窗外连绵不绝的苍翠丛林喃喃抱怨。 你不会告诉我你是住在森林里的茅糙屋吧? 嘉迈轻笑着悄俏伸手到她臀部下面轻轻按靡着。 快了,马上就到了! 是吗? 雨婕怀疑地在车宙外梭巡着。 我什么也没看到啊! 那边,看那边。 哪里? 雨婕忙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 哪里?我没……啊,那是什么? 塔楼! 在山嵴后隐约话出塔楼的一角,然后车子拐了个弯,一座令人屏息的巍峨城堡骤然映入眼帘。 那是一座真正的城堡,雄伟壮阔、气势慑人,卓尔不群地紧邻峭壁伫立着。 三栋深灰色的庞然建筑物是城堡的主体,正面的主楼三层,加上尖塔就足足有四层楼高了;而两侧翼楼只有两层,中间则是如棒球场般大的广场。城堡三面高耸着花冈石围墙,斑驳的痕迹记录着悠悠岁月的光辉灿烂,墙外则是宽得不可思议的护城河,仿佛那是一座建在湖中的堡垒。 护城河外则是令人嘆息的美,一幢幢石屋毗连地坐落在山坡上的高耸松林间,五颜六色的花朵在山腰绽放,周道是一片绿如翡翠、厚如地毯的如茵绿糙。白云在蓝天奔驰,清风凉慡甜美,眩目的鲜绿加上艷丽的彩虹,花香混合着大地干净的气息,令人仿如实身仙境般不可思议。但是…… 好冷喔! 仙境这是有缺憾的! 雨婕瑟缩着往嘉迈温暖的怀里钻去,嘉迈忙按起车窗,同时拿着一件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麦氏格子呢披风将她牢牢包裹住。 夏季即将结束,大雨也快来了,然后是大雪,女孩…… 嘉迈担忧地注视着怀里颤抖的雨婕。 高地的冬天冷得因人,你撑得住吗? 哦,是这样子吗? 雨婕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那么我想…… 她沉吟着, 你最好整个冬天都让我躲在你的怀里,因为…… 她倏然一笑。 你的怀抱温暖得可以融化冬天哩! 下一秒,嘉迈那张严肃的俊脸上便绽露出一个罕见的灿烂笑容,带着无比的感动与欢愉。 雨婕不由得看呆了。 老天,他真的好英俊哩! 我想,你真的很高兴回到家,是不是? 她喃喃地道。 他抱着她转向车窗外。 他们更高兴你来了。 呃? 她无意识地转眼一瞧,顿时惊讶地猛然坐了起来。 老天,他们从哪儿蹦出来的? 刚刚是有一些人在楼宇间、绿糙坡和城堡里走动没错,但此刻却是密密麻麻满山谷的人,黑压压的一片,而且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巨大,就连妇女们也是特别高躯丰满。不过还好,他们总算是穿着正常服饰,而不是一大票穿裙子的男人、女人。可是…… 小孩呢?你们这儿没有小孩子吗? 雨婕困惑地转头左右巡视。 是我们这儿。 嘉迈再次更正。 小孩子都到麦塞之弗耳上课了,傍晚才会回来。 雨婕恍然大悟。 哦,对咧,开学了咧。 嘉迈不禁笑了,她讲话也开始有苏格兰土腔了。 轿车缓缓驶到城堡广场里,嘉迈抱着她下了车后才放下她,然而他依然充满占有欲地一手紧紧环住她的腰。随后,他抓着她缠着大地之镯的左手高高举起,霎时,一片响彻云霄的欢呼声顿起,其声势之大,似乎摇撼了整个山谷。 他们全都瞪着她的手,满脸兴奋欢欣之色,一边低语咕哝着。 不知道你是不是有空告诉我大地之镯的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会的,你先休息两天,然后我再带你到各处参观,那时候我会顺便告诉你,关于麦氏和大地之镯的传说。 一进入主楼那足足有十间教室大小的壮丽大厅内,她就不由自主地被正对厅口的族长大宝座吸引去注意力,再来是那个惊人的超大壁炉,还有那张肯定有好几世纪历史的黑亮长型大餐桌(古时所有族人、战士都聚集在堡内共同用餐)、扇型拱窗、天花板上那精緻的槌骨梁…… 婕! 雨婕蓦然回神,走睛一瞧……赫!大厅左有居然各站着一长排鹰仆打扮的男女列队欢迎。 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误闯巨人国的小孩子了! 雨婕又嘀咕道。 嘉迈有趣地瞟了她一眼, 婕,这位是露丝,她负责主楼内的一切,你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她。 他的下巴朝女僕最前头那位点了点,再转头朝男佣行列最前端的那位看去。 那是安格,他负责城堡内的其他地方。 雨婕俏皮地眨了眨眼。 你是说我什么事也不必做,也不用老婆伺候老公那一套,只要闲闲坐着数头发就行了吗? 嘉迈笑得像个恶棍似的凑在她耳边轻语: 你只要在床上伺候我就行了! 他满意地看到她满脸绯红之后,才又板起脸严肃地朝露丝颔首道: 派两个人去帮夫人整理行李,夫人用餐后就要休息了。 谁需要休息了?雨婕不满地瞪了嘉迈一眼, 夫人用餐过后不用休息,我想要看看堡里最骯脏隐密的角落。 第11页 露丝刚皱眉,嘉迈便轻嘆一声。 露丝,我最好先警告你一下,夫人喜欢探险。我想我最好准备个对讲机,免得用餐时找不到她的人!虽然已是秋高气慡的九月,阳光普照着高低起伏的宽阔峡谷,但高地的高纬度和高海拔却使空气依旧冷得令人牙齿打颤。 雨婕披着麦氏格子呢披肩,与嘉迈站在峡谷另一面的山巅,俯望着好几百尺下的海浪,正拍打着被海水侵蚀成的裂fèng和峭壁的底部,而高地的河流便垂直泄下波涛汹涌的挪威海。 转过身来,则看见长角的羊正在山坡上悠游,它们的呜叫和风声,及奔流的水声相应和,乌鸦的悽厉叫声,由长满野糙莓的对面山丘传来。肥壮的黑色高地牛群也在河岸糙原吃糙,它们转动多毛的头,由糙fèng中凝望正在寒冷河流中戏耍的幼童。 除了族长经营的庞大企业和暗中控制的苏格兰各项产业之外,麦氏族人以放牧牛羊和种植马铃薯为主,那是代代传下来的营生,连他们的衣食住行、生活习惯很多也依然遵循以前的传统,单纯而朴实。漫步在麦氏领地内,让人仿佛是回到了几世纪前的历史空间里。 他们实在好勇敢。 雨婕佩服地喃喃道。 嘉迈帮她拉紧了披风领口, 这种天气对我们来说,已经算是很温暖了。 再紧紧抱住她, 你只是不习惯而已。 哎,只要我习惯就好了。 她的口气却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就真的很暖和了。 十五分钟后,嘉迈领着她来到森林间的一个小山洞前,才刚靠近,一股温暖的气流便缓缓涌出,进入一小段距离后,雨婕便褪下了披风,最后,他们来到山洞最深处,额头甚至开始微微沁出汗珠了。 嘉迈将披风铺在地上,而雨婕则惊讶得目瞪口呆。 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水晶洞!四周完全没有电灯或腊烛、火把,但是晶莹光洁的水晶壁自然透射出的柔和光芒,使原该漆黑如墨的山洞亮如白昼。而温暖的热气则是由里边一个水池中冒出来的,裊裊白雾在水池上方浮动,更增添其神秘的气息。 雨婕正想靠过去那水池看看是不是温泉时,却被嘉迈一把拉去坐在披风上。 你不是想知道大地之镯的传说吗? 雨婕马上把注意力拉了回来, 对咧!对咧!你要告诉我了吗? 同时猛点头并摆好恭听的姿势。 好,说吧! 嘉迈笑笑。 这虽然是一个传说,但是麦氏族人深信不疑。 感觉得出来。 雨婕深有同感。 嘉迈长长吁了口气后才开始述说: 据说麦氏族人是十二世纪时,一群由欧陆远涉而来的魔法师与这儿的赛尔特人结合的后代,他们选择这里是因为生命之泉在这儿。 他回手一指温泉, 他们在这儿建立了一个属于魔法的完美世界,每个人都过得很安详平静,直到…… 他眯了眯眼。当时那位最伟大的魔法师族长,爱上了一个错误的女人,他将所有的法术倾囊相授,得到的回报竟然是背叛。 那个女人和战争、瘟疫、饥荒、死灵合称为黑暗之路的四系法师联合起来背叛他,妄想夺取生命之泉,于是他被自己的法力禁锢在永恒的幽幻之境。当时,光明的九系法师与他们对抗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双方的法力都同时被禁锢住了,那个女人和黑暗法师只好进去他处,而成为巫氏的祖先。 这种神话故事,雨婕自然只是姑且听之罢了,但既然这是麦氏族人深信的传说,她当然不能把自己的不信表现得太明显,所以她赶紧附和一下。 哦!难怪麦氏和巫氏始终是对立的,几世纪的仇怨了嘛! 可惜嘉迈早就看出来她的想法了,他有趣地瞄她一眼。 当时唯一仍然拥有法力的是魔法师族长,可惜他被禁锢住了。然而他终究是最伟大的魔法师,他用法力创造出这个大地之镯,然后将它送出来…… 他握住她的手举起来。 你瞧,这九颗宝石代表光明的九系:大地(绿)、风(靛)、水(蓝)、火焰(红)、灵界(紫)、时间(黄)、幻彤(橙)、生命(白)和无生命(黑)。 天是父、地是母,只有大地之母戴上这个大地之镯,她才能为麦氏族人解除禁锢,找回大地之魔法。 怎么解除? 雨婕脱口问道。 嘉迈苦笑。 不知道。 不知道? 雨婕惊讶地重复, 怎么会不知道? 嘉迈两手一推。 就是不知道啊! 雨婕皱眉看看手上的镯子。 那现在怎么办? 嘉迈耸耸肩。 只能等罗! 那…… 雨婕想了想,随即反手一指。 那个……呃……生命之泉又是干嘛的? 嘉迈嘆气。 不知道。 那?又不知道? 雨婕怀疑地斜睨着他。 你们没有试着去喝喝看或沐浴什么的,看看会有什么结果吗?还是都试过了却没有什么反应?那生命之泉说不定只是讹传而已罗! 都不是,是…… 嘉迈眼神怪异地盯着池水。 我们根本无法靠近它。 嗄? 雨婕也跟着瞪着池水, 无法靠近它?我才不相信! 她说着就猛地跳起来往池水快步走过去。 我就过去给你看看。 等等!婕, 嘉迈也随着跳起来, 我没骗你,是真的,你不要……天啊! 他震惊地看着雨婕毫无阻碍地靠近池边,甚至还伸手进池里搅动。 咦?不很烫嘛!看它冒这么多水蒸气,我还以为它有多烫哩! 雨婕抬头兴奋地叫道: 快来,这水很清澈,说不定真的可以喝喔! 嘉迈迟疑了片刻,终于迈步走过去,然后在往常被阻挡的地方停下来,伸手轻轻一触。 果然,无形的墙并没有消失。 我过不去。 他双手抵在无形的墙上告诉她。 怎么可能? 雨婕说着来到地面前, 又没有什么…… 她停住了,呆呆地瞪着他的手掌,虽然看不见他的手掌抵在什么东西上面,但以他掌肉平扁的模样,绝对是有什么挡在他前面。 怎么会这样? 她不可思议地喃喃道。 那……旁边呢? 嘉迈往侧边移动, 我早就试过很多次了,但就是没用,始终有一片无形的墙挡住我。 他甚至把脸也凑了上来,结果,他的高鼻子平空歪掉了。 她伸出右手试着想把他的鼻子弄正。 别人呢? 不行,一点办法也没有。 嘉迈退后一步放下手。 男人、女人、大人、小孩,甚至连刚会爬的婴儿都试过了。 雨婕皱眉, 可是…… 她沉吟着伸出左手碰碰嘉迈, 我怎么能够……嗯……也许……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徐徐往回拉。 婕,你…… 试试看嘛! 慢慢的,一寸寸的,雨婕的手缓缓地收回来,而嘉迈的手,也跟着过来了。然后是手臂、肩膀……最后他整个人都过来了。 我就知逍! 雨婕胜利地欢呼。 嘉迈呆呆地俯视着她,而后回身摸摸那片依然存在的无形的墙,再转身瞪着池水。 天杀的,我真的过来了! 来,嘉迈,快来,我们来泡水! 雨婕边叫着边开始脱衣服。 没想到高地还有温泉可以泡,真是慡歪了!这样我就不怕这里的冬天罗! 嘉迈急忙上前一步想阻止她;可几乎在同时又停下了,他深思地注视着她。 嗯,或许你才是知道该如何使用它的人。 当然,有温泉不泡放着干嘛?煮蛋吗? 她嗤一声, 水又不够烫。 看着她光熘熘地滑下水池,嘉迈自然要善尽丈夫的职责下去陪伴罗! 我还以为你到哪里都会穿苏格兰裙哩! 当地脱下长裤时,雨婕顺口说道。 只有在参加高地竞技那一段时间,我才会穿传统服饰。 一会儿,他终于软玉温香抱满怀时,她则甜腻地卷着他的胸毛,暖昧地瞅着他呢喃道: 你知道这个温泉还有什么功用吗? 看了她一眼,嘉迈感觉自己正迅速被唤起, 什么? 他粗嘎地问。 猜猜看。 她翻身坐在他坚硬的男性上。 需要我提示吗? 不,不必了。 他喃喃地道,大手温柔地爱抚着她光滑的臀部,牙齿细啃着她柔细的颈项。 我想我已经知道正确答案了。 一个多钟头后,嘉迈怀着前所未有的一股奇异满足感,疼爱地搂抱着靠在他胸前睡着的雨婕,大手慵懒地在池水里缓缓抚摸着她坚挺饱满的胸部,再徐徐往下来到平坦的小腹摩掌着。倏地,他的绿眸轻轻眨了眨,大手依然稳稳地平放在她小腹上,而惊博和恍然之色却逐渐在他脸上交织浮现。 他明白了! *** 堡外大雨倾盆,堡内大厅里却是热闹非凡,族里的小孩都很喜欢熘进来找那位 小个子 的族长夫人,她总是开开心心的和他们玩游戏,还拼命的拿出一些很好吃的糖果和糕点来餵他们有如蝗虫般的胃。 而大厅另一头的长桌边,嘉迈、盖文和瓦肯三人正细声谈论着,每人面前各放着一杯热呼呼的茶,中间则放着一大盘松脆饼。 嘉迈,坎南又派人来要求拜访夫人。 坎南是巫氏族长。 嘉迈若有所思地望着和一堆小毛头们玩耍的雨婕,她喜欢小孩,又怕冷,只好窝在壁炉前,找一些不需要太大空间的游戏和他们玩。 你认为他是在示好吗? 盖文也看着正哈哈大笑的雨婕。 老实话? 当然。 我想他是对雨婕有野心。 盖文看到雨婕脸颊上被小孩用炭笔画了一个大xx,还很开心地大笑着,不由得矢笑。 老天!她真像个小孩子。 嘉迈也笑着看着她的额头上又多了一个大xx之后,才转向对面的瓦肯。 你认为呢? 瓦肯耸耸肩。 他的野心一向很明显不是吗?巫氏族人从来没有停止过找回法力的尝试。他们从祖先留下来的魔法书中,研究咒语和祭祀方法,不断的实验,每年总有一个巫氏处女和幼儿为此失去宝贵的生命。我想,他们多少也真的找回了一些咒语的法力,才会如此不择手段地意欲找回更多。 可是他们那些小咒语根本没多大作用嘛! 盖文反驳。 只不过是让人拉拉肚子、昏睡一两天,或迷路等小法术而已啊! 瓦肯斜睨着他, 但那已经足够证明法力是真的存在的,不是吗? 说着抓来一块松脆饼喀吱喀吱地咬食。 没错。 嘉迈也抓起一块饼,大口咬下一半,同时贊同道: 就是因为他们已经找回一些小小的法力,因此更加相信的确有更大的法力存在。 那…… 盖文欲言又止地瞄瞄雨婕, 她真的能帮我们找回法力吗? 不。 嘉迈否定地摇摇头,再把剩下的饼一口塞进嘴里。 不? 盖文顿时傻了。 可是……那……是不是……要配合生命之泉的效果才…… 第12页 你还没睡醒吗? 瓦肯忍不住自了他一眼。 生命之泉根本没人能靠近,你忘了吗? 嘉迈蓦地投下一颗炸弹。 婕可以。 嗄? 盖文和瓦肯同时猛然转向他惊呼,瓦肯的饼也掉了。 婕可以? 嘉迈轻轻点头, 而且她也能带我进去,事实上…… 他微微一笑。 我们还常常到那里泡水。 盖文和瓦肯两人张口结舌地瞪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嘉迈静静地看着蹲在壁炉前石地上画方格的雨婕。 我们第一次去的时候,还在泉水里做爱,就在那时候,她怀了我的儿子,几乎是在她受精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他的存在了。 嘉迈回过头来。 也就是在那时候,我明白了一切,别问我如何明白的,因为我也不了解。如果硬要我回答的话,我想应该说是那孩子告诉我的。 盖文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又不知道要问什么,只好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我们一直期待婕能替我们找回法力,其实…… 嘉迈好笑地摇摇头。 应该说法力是从她身上孕育出来的才对。 两人不约而同困惑地对看了一眼,再同时说: 不懂! 我想…… 嘉迈想了想。 应该这么说吧!婕原本就是大地之母,而大地之镯的魔力激发出她身为大地之母的潜在职责,因此她在生命之泉中孕育出来的子孙后代都会有法力。 除非她取下大地之镯,或者不是在生命之泉中怀胎,那么孕育出来的孩子就不会有法力,但是基本上,大地之镯是根本不会离开她的。 他们两人又同时了悟地点点头。 哦!也就是说,在她之后才会有魔法师的出现,而我们现有的族人都不可能回复法力了。 这个…… 嘉迈犹豫了一下,才慢吞吞地说: 事实上,我们……呢……常常在生命之泉做爱,而每次……我们在生命之泉做爱时,我都能感觉到从她身上得到一些……呃……算是法力吧…… 瓦肯蓦地瞪大双眼。 你……你的法力回复了? 不,不能算是我回复了…… 嘉迈皱眉。 应该说是我从她身上……呃……或者是藉由她从生命之泉中得到的。 盖文更是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 嘉迈,你真的有法力了? 一些吧! 嘉迈耸耸肩。 每次做爱就只得到一点点,我猜,在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和她在生命之泉做爱之后,应该就是我的法力最高的时候了。 瓦肯不觉失笑。 那你就应该常常抓她到生命之泉去嘛! 我是一直很努力地拉她到生命之泉泡水嘛,有时候晚上还在那边过夜哩! 嘉迈喃喃地咕哝。 可我就是不懂,她的个子那么小,为什么精力永远比我旺盛? 瓦肯很不客气地爆笑出声。 因为她是大地之母,精力当然是无穷尽的啊! 盖文却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 嘉迈,你现在到底有什么法力了? 嘉迈无语地注视他片刻,而后突然抓起盖文的右手,在他的上臂处有一道今天早上被牛角刮到的伤,fèng了十多针。嘉迈将手掌轻轻抚在伤口上,然后合上眼。 盖文诧异地看着他。 你在干什么? 瓦肯则若有所悟地低语警告: 盖文,别吵他! 半晌后,嘉迈睁眼移开手,手掌上黏着几条线,而盖文的那道伤痕居然就此失去踪影了。 盖文不敢置信地左右翻转手臂寻找自己的伤,瓦肯则欣喜地点点头。 水之道的塞尔达位(可以直接利用法力来治疗伤患的魔法医)! 太过分了! 盖文懊恼地嘟呸着。 居然把我的勇者标记给弄不见了! 你真罗唆! 瓦肯不耐烦地将他推开。 嘉迈,不管坎南知不知道婕到底对我们有何帮助,但他肯定会认为既然婕对我们有助益,对他们当然也会有同样的帮助。所以你最好小心一点,否则…… 放心, 嘉迈的下巴朝雨婕那边点了点。 我儿子会保护他母亲,而且大地之镯也会阻止任何人对她不利。 你儿子? 瓦肯讶然望向雨婕,也许是衣物太厚,也可能是因为头胎的关系,反正就是完全看不出来她己经怀孕了。 嘉迈突然转移了话题。 现在已经是一月了,早该下雪了不是吗? 是啊!大家都在奇…… 瓦肯突然顿住,旋即低呼: 你是说是你儿子…… 嘉迈端起已然变温的茶,喝了一口,而后慢条斯理地宣布: 他是生命之道的贤者(法力最高强的魔法师)。 啊! 两人呆呆地注视着嘉迈,继而又同时转向雨婕,紧接着又惊呼: 老天!嘉迈,她怎么还那样疯疯癫癫的?难道她不知道怀孕的人不能那样跳来跳去的吗? 嘉迈无奈地长嘆, 你们曾听过不跳的袋鼠吗? 瓦肯转回来看他一眼。 当然有,你们曾听过睡着的袋鼠会跳吗? 盖文也跟着转回头来。 废话,梦游的袋鼠就会跳啊! 下一秒,两块饼同时碰到他脸上。 不理会盖文的嘀咕咒骂,瓦肯兀自向嘉迈说: 嘉迈,尽量劝她不要再那样蹦蹦跳跳了,要是一个不小心,把未来的贤者给跳出来了怎么办? 她连我的格子呢都能剪成那样了,我的话她听得进去吗? 嘉迈懊恼地反问。 那倒是。 一想到嘉迈的格子呢,瓦肯就险些爆笑出来。 那……这次又要用什么藉口拒绝坎南? 不能再说婕太累了,第一次就用过了。 盖文连忙提醒道: 感冒也说过了,水土不服也是,甚至连心情不好、夫妻吵嘴都用上了,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藉口可扭了。 简单,就说天气大冷了,夫人根本不想动。 嘉迈斜瞄着在壁炉前和小孩子一起玩跳格子的雨婕,睁眼说着瞎话。 让他春天暖和一点时再来。 夫人根本不想动? 瓦肯嘲讽地重复道。 嘉迈垂下眼睑注视着双手捧着的茶杯。 是咧!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哩! *** 在麦氏领地与瑟尔索之间的是巫氏族人的聚居地,不同于麦氏一族的是,巫氏族长没有头衔领地,也没有城堡,只有小小的庄园和散居族人,甚至于他们都不太富裕,因为他们没有祖先遗留下来的财富,也太专心于寻求法力的回覆,而忽略了日常生活所需。 庄园一角的书房里,坎南怒瞪着刚从麦氏领地回来的巫氏使者。 他们这次又用什么理由? 他们说麦夫人不习惯这儿的寒冷,几乎都躲在卧室里不太愿意出来。 使者嗫嚅道: 还说最好是等春天时再去拜访。 坎南愤怒地猛拍一下桌子。 藉口! 一旁的可丽忙向那个使者使个眼色,使者如蒙大赦,慌慌张张行个礼便转身逃出书房去了。 可丽倒了杯威士忌塞入父亲手里,再硬将他塞回座位上。 爸爸,先冷静一下,生气解决不了问题的。 好一会儿之后,坎南才平息下愤怒。 我一定要得到那个女人,如果她能帮麦氏族人恢复法力,当然也能帮我们巫氏恢复法力。 我明白,爸爸。 可丽狡诈地笑笑。 我会帮你得到那个女人,而嘉迈则依旧会是我的。 坎南立刻以不贊同的眼神盯着她。 可恶!可丽,你还是不肯死心吗?你忘了那次的结果吗?你…… 该死!爸爸, 可丽尖锐地打断父亲。 我当然没忘记,但是只要我们回复法力之后,还需要担心什么灾难降临吗? 坎南愣了愣, 那倒是,风之道的席福哈纳能够操控善变的天气,水之道的医者可以帮助生育…… 还可以让嘉迈对我死心塌地! 可丽得意洋洋地接道。 问题是…… 坎南起身来到窗边,背着手凝视着雾般的大雨。 嘉迈如此谨慎,我们如何得到那个女人?即使得到了,我们又如何保住她?嘉迈绝对不会任由他的妻子被我们抢走的。 更重要的是…… 可丽悄悄来到他身边。 她是否已经开始在回复麦氏族人的法力了? 坎南思索片刻后。 应该还没有,否则他们就有能力保护她,也不用这么极力阻止我们见到她了。 你认为她是如何使他们恢复法力的? 坎南轻哼。 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了,我怎么会知道? 可丽忽然眯起双眼,邪恶歹毒的光芒在睫毛下若隐若现。 或者是要以她来作祭祖品? 不可能! 坎南断然道。 据祖先传下来的魔法书上表示,麦氏一族并没有祭祀仪式的存在。 可丽不禁攒起秀眉。 那还有什么方法? 坎南反身走到酒柜取出一瓶酒后又回到书桌后坐下。 我想了很久, 他把酒徐徐斟满酒杯。 生命之泉可能是重要的因素…… 可是没人能靠近它啊! 可丽反驳。 坎南举起酒杯向女儿敬了敬。 或许她就可以,因为她是大地之镯所选定的女人。 可丽长长 啊 了一声无可反对。 还有…… 坎南轻啜一口酒。 既是大地之镯,它所选定的可能就是大地之母,而大地之母的主要职责为交配与生育,那么…… 懂了! 可丽猛弹一下手指。 所以麦氏族长才必须娶她,同样的,爸爸,你也必须和她交配,对吧? 坎南颔首。 应该是如此,否则我就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了。 那简单, 可丽用力点头。 据我私下打听,嘉迈和她认识的第一天,她就很明白的表示,她非常厌恶嘉迈的冷峻和庞大体型,而她之所以愿意和他结婚,好像是为了要逃离家人的控制。所以,爸爸你…… 她上下打量父亲修长的身材和俊美斯文的外表,虽然他年纪已过五十,却丝毫不见衰老的迹象,反而增添一股成熟的魅力,初识的人都误以为他绝不会超过四十岁。 只要稍微施展一点男性魅力,相信很快地她就会迷上你。 可丽相当肯定的说: 到时候,恐怕她会自动离开嘉迈来找你,不必你冒险,也不怕嘉迈抗议,因为是他老婆自己变心的,他能怪谁? 是咧!他能怪谁哩! 坎南得意地笑了,诱惑女人可是他拿手绝话之一,他想着。可一会儿他的笑容就凝住了, 可是……那女人长得…… 放心,爸爸…… 可丽顺手取来父亲手中的酒杯,仰头一口饮尽, 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但是我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长得相当美,而且别有一股迷人的魅力,所以嘉迈一见到她就迷上她了, 她恨恨地说。 太好了。 坎南满意地站起身绕过书桌来到女儿身前,两手按住她的双肩。 宝贝,我保证,只要一得到法力,你要多少男人,我都会替你找来,包括嘉迈,ok? *** 今年冬天,高地的温暖不寻常得很(对高地人而言),竟然连一片雪也没有,到了四月春天时,温度甚至和爱丁堡同样回升到七至十度。刚开始习惯高地寒冷的雨婕,居然挺着个大肚子就想往外跑,嘉迈只好频频带她到生命之泉去游水当 大白鲨 。 第13页 另一方面,嘉迈渐强的医者法力也开始造福麦氏族人。举例来说!前些日子不小心跌到悬崖下摔断双腿的族中少年,即使是在现代医术下也只有截肢一途,然而,经过嘉迈整整三天的治疗后,虽然少年还是有些跛,但终究是保住了双脚。 另外,一位五岁小女孩的白血症,即使他目前尚无足够的法力能治癒,可至少也大大减缓了她恶化的速度。其他如帕金森症、老人痴呆症、瘫痪等等,嘉迈虽然无法马上治癒,他却有把握过些时候,定能令他们完全康复。 自然,麦氏族人也谨记祖先的教训,绝不能让麦氏族人拥有特殊法力之事传出外界。就算是小娃儿,也懂得什么都能说,就是这件事绝不能说出口。 四月底,坎南未先通知便直接来访,恰好嘉迈又带着雨婕熘出去生命之泉过夜,瓦肯当然不会告诉他实话,只推说夫妻俩去麦塞之弗耳访友,于是坎南只能幸然离去。 五月,坎南再度来访,嘉迈却带着雨婕到格拉斯哥去了;坎南立即带着可丽随后追去。 可一到格拉斯哥,管家又说公爵与夫人到伦敦见国务大臣商讨事务,坎南不死心地再追过去,伦敦管家却说公爵到达伦敦当天,和国务大臣研讨一整晚之后,隔天就带夫人去巴黎购物了。 连日奔波之下,坎南己经有些泄气了,但可丽可不愿意放过这个选购时装的大好机会,好说歹说的又拉着父亲追到巴黎去了。 而事实上,嘉迈和国务大臣谈过之后,便和雨婕直接回麦家堡了。 所以,当坎南在巴黎心疼被女儿大把大把花掉的钞票时,他盲目寻找的目标——雨婕,却早已安安稳稳地待在麦家堡待产了。 *** 每个国家、每个民族都有各自的传统习俗,或许其他人不觉得很重要,对保守的民族来讲,有些传统却是绝对必须遵守的。譬如—— 六月底,雨婕顺利产下一个跟他老爸一样大块头的男婴,黑发绿眸,漂亮得不得了。 一个星期后,雨婕就吵着嘉迈抱她到大厅去。她坐在大躺椅上,扬起手中的宝宝,得意洋洋地朝围拢在四周的族人高声宣布。 我决定叫他洛特,你们觉得如何? 剎那间,所有的欢容全都变成惊吓的表情,仿佛她刚刚宣布的是她就要杀死怀中的婴儿了。 天哪!夫人,你不能告诉我们宝宝的名字啊—— 所有人都一起惊叫起来。 呃? 雨婕的视线愣愣地扫过所有焦急的脸庞? 为什么不能? 露丝上前一步代表发言。 夫人,如果有人在孩子受洗前知道宝宝的名字,他可以施咒对孩子不利,所以在这之前,你绝不能让别人知道宝宝的名字。 其他人也都连忙点头附和。 由他们严肃的神情,雨婕看得出来他们不是在作弄她。不过想想也是,既然有魔法的出现,谁又能保证施咒绝对不存在呢? 那……我现在要叫他什么? 宝宝、儿子都可以。 安格建议道。 雨婕无奈地嘆息。 好吧! 记得另外替他取个名字喔! 厨师也提醒道。 这回在受洗前千万别再告诉任何人了。 真是!好不容易想破了头,才想到这么一个好名字哩! 雨婕瞄一眼同样满脸无奈的嘉迈。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当然, 露丝很严肃地板着脸, 你要确定宝宝在受洗时必须哭出声来,这样才表示附在他身上的魔鬼已经被驱离了。 确定? 雨婕不可思议地重复道, 我怎么确定?帮他哭吗? 你可以轻轻掐他一下,这样他一定会哭出声来的。 雨婕微微蹙眉。 如果他还是不哭呢? 那就再多用点力,反正一定要掐到他哭为止。 露丝断然道。 雨婕蓦然张大嘴,好一会儿才慢慢合上并朝嘉迈望去,嘉迈正有趣地俯视着她,因此,她很正经地点点头。 我想这个应该没问题,我相信你们族长大人一定会善尽他为人父亲的责任的。 这回换成嘉迈张大了嘴。 雨婕的眼底荡漾着胜利的光芒,她轻快地笑道: 好,你们尽量说吧!无论什么样的禁忌或该做的麻烦事,你们族长大人都会完美达成的。 *** 还好,受洗的那一天,宝宝刚碰到水,就很合作地哭嚎起来了,胆战心惊的夫妻俩同时松了一大口气。之后的欢宴上,雨婕瞪着桌上咬着一根胡萝蔔的烤羊,心想:中国人烤猪,高地人是烤羊,好像没差多少嘛! 在麦家堡住了将近一年,她的苏格兰语也说得相当流利了,甚至连那种呢呢哝哝的柔和土腔调也偷学了来。这会儿,她正向麦氏的妇女们热切地讨教妈妈经,而嘉迈则和男性族人围成一堆喝酒叫嚷着。 就像一家人一样,她想着。 夫人,宝宝该吃奶了。 哦!好。 雨婕起身朝正和族人拼酒的嘉迈望了一眼。 露丝,待会儿嘉迈要是找我,你再告诉他,我去餵宝宝吃奶了。 不到一个钟头,宝宝便含着雨婕的辱头睡着了,她将儿子交给负责照顾的茱莉后,就回到主卧室泡个香喷喷的热水澡。然后站在窗前擦拭头发,边俯视着广场上酒酣耳热的欢宴。 好奇怪,她想着,一年多前她还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私心盼望着能自己打拼出一条路,为自己的目标而奋斗,寻求她最终的理想——一个家和家人。 结果什么都还没开始,她就有了老公,有了儿子,还有一大家子人。 是的,麦氏族人至都是她的家人,她好喜欢既善良又温和的他们,而她知道,他们也喜欢她。而且由于她带给嘉迈的法力——这点真的很不可思议,还有她为他们带来了盼望已久的贤者大魔法师——这点更令人怀疑,他们对她更多了一份感激和崇敬。于是,在她赢得他们的心的同时,他们也赢得了她的心。 她知道,这儿就是她的家了! 但是……似乎还缺了一点什么,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一切尚不够美满,就好像拼图中少了一小块,就是无法完整……到底是缺了哪一块呢? 女孩—— 她回身,喝得半醉的嘉迈微晃着来到她面前,醺然酒气直扑她的脸上,她赶紧掩住鼻子倒退一步。 嘉迈,你喝醉了。 嘉迈猛摇头。 没有,我没醉。 雨婕轻嗤。 通常喝醉的人都会拼命说他自己没醉。 嘉迈耸耸肩。 好吧!我醉了。 雨婕不禁失笑。 那要是我叫你去吃屎呢? 嘉迈似乎很努力地思索了一下。 我……呃……考虑考虑。 还考虑呢! 雨婕摇头笑道: 你是真的醉了,嘉迈,我看要是让你去洗澡,你肯定要淹死在浴缸里了。 洗澡? 嘉迈又眯着眼仔细想了想。 我……考虑考虑。 考虑个头啦! 雨婕笑骂, 上床睡啦! 雨婕拉着嘉迈来到床边,而嘉迈一碰到床就直直躺下,嘴里却还咕哝着: 满一个月了,我应该可以碰你了吧? 男人一喝醉就想上床,其实什么事也干不了啦! 雨婕不屑地说道,边替他除去外衣、长裤。 我没……醉…… 紧随这三个字而来的是嘉迈的如雷鼾声,雨婕不屑地睨着他。 是咧!你没醉……才怪!康诺回来了,而且要结婚了! 听见这个好消息,雨婕二话不说,把奥烈——她的宝贝儿子往茱莉怀里一塞,一手拖着嘉迈,一手扯着保母,便直奔亚伯丁而去了。 婚礼结束后,康诺带着新婚妻子到赫布里底群岛度蜜月,雨婕挥手高呼一声 新婚愉快! ,回头又拖着嘉迈往爱丁堡欣赏国际艺术节去了。 融合了festivefringe.军乐表演、电影节、图书展、爵士乐节、民俗展览,爱丁堡国际艺术节总能吸引不少慕名前往的观光客躬逢其盛,晚一点的甚至买不到票、插不上花。不过以瑟洛尔公爵的身分,他们根本连票都不必买,打声招呼就直接闯进去啦! 同一时刻,被嘉迈各地宅邱管家骗来骗去的坎南,终于在族人的通知下,慢一步赶到亚伯丁,随后又带着可丽追到爱丁堡,在且不暇给的各式展览表演中寻找一个东方女人。 真是超悲哀的,为什么堂堂一个大公爵自己的宅邸不住,偏偏要去打游击呢?说什么要一路玩回印维尼斯。所以玩到哪儿就住到哪,害他们有如赛狗场的狗,兔子明明就在前面,可就是怎么追也追不上。 最后他们实在不耐烦了,便先行一步赶到印维尼斯守株待兔,随时在高地竞技场边寻找。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当坎南第一眼见到那个在场边又跳又叫、穿着麦氏格子呢的东方女孩时,他立刻肯定自己等到目标了。 可丽,是她吗? 没错。 而一无所觉的雨婕则依然用双手圈在嘴边大吼着: 我警告你,嘉迈,你没有给我得到那块安格斯牛排,就别想再上我的床!, 她一喊完,四周立刻响起一片轰然爆笑,正要掷出铁饼的嘉迈,险些让铁饼掉下去砸了自己的脚,瓦肯和盖文两人则互抱着痛笑不己,莎欧更是笑到蹲在地上,兰蒂痛苦地憋住笑,抖着手拍拍雨婕。 呃,婕,你实在是…… 她摇摇头。 人家不是说东方人都很含蓄吗?怎么你这么……这么…… 雨婕赧然吐了吐舌头, 不小心说熘嘴了嘛! 兰蒂失笑,随即又暖昧地挤挤眼,还用手臂撞了撞她。 怎么样,我们族长是不是很行啊? 雨婕脸色骤然通红,她吶吶地道: 什么……什么很行哪?我不懂。 少来! 兰蒂嗤笑. 都一个孩子的妈了,你会不懂? 雨婕咬了咬唇,眼珠子再滴熘熘地转一圈。 好,你先告诉我盖文行不行,我再告诉你。 兰蒂也红了脸, 我才没…… 我才不信, 雨婕怀疑地瞄她一眼。 兰蒂抿了抿唇,而后悄悄地道: 不错。 雨婕双眸一亮,兴奋地附耳过去。 真的?怎么个不错法? 兰蒂看看左右,确定没人注意她们后,才更小声地说: 每次我都很满足,而且…… 突然一阵欢笑声打断了她们有色的悄悄细语。 太好了,嘉迈,你今天不会被踢下床了。 是啊!嘉迈,我们高地男人要是被老婆踢下床的是很丢脸的哩! 没关系,再爬上去就好了嘛! 说完又是另一阵轰然大笑。 要是又被踢下来了呢? 再爬上去啊!我们高地男人是绝不认输的。 是啊!是啊,我们高地男人怎能被女人打败?那太没面子了。 什么没面子?简直是可耻!女人只能匍匐在地上替我们舔脚,怎能让她们爬到我们男人头上呢? 第14页 对,女人只有服从的分,不听话就要受惩罚。 越来越嚣张的男人话语声中,突然加进了一个女声。 你说什么?荷西,谁要受惩罚啊? 低沉而且威胁性十足的女声。 呃……啊……我……我…… 不要怕,荷西,我们支持你。 对,我们统统支持你! 男人的义气在此显露无遗。 然而,在一大票男人的支持声后,却有更多、更尖锐、也更凶狠的女声一下子就掩着他们。 我们才不怕你们这些臭男人呢!不要以为你们个子大就了不起。 对!没什么了不起,平常还不都要靠我们服侍你们,我要是带孩子回娘家了,看你日子怎么过? 对、对!男人都太跋扈了。好,我也不和康东结婚了! 亚力,我要和你分手! 耶?这太夸张了吧?! 雨婕啼笑皆非地来回看着明显画分为两边的男女 军团 ,连刚刚还在她身边和她讲悄悄话的兰蒂都不知道在何时跑过去加入 女兵部队 了。 怎……怎么会这样? 她无助地看着向她走来的嘉迈。 赶快想想办法啊!嘉迈。 嘉迈却满不在乎地搂着她就走。 别管他们了,他们偶尔会来上这么一下,算是增加一点生活情趣吧! 生活情趣? 雨捷才不信他的鬼话。她扭头往后瞧,两边依然对立着,而且男人咆哮过来,女人就吼回去。 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有什么情趣可言! 嘉迈用力将她的脑袋给扳回来, 就好像高地多变的气候一样,这种情形也是常见的,别管那么多,习惯就好了。 别管? 雨婕忍不住给他看一下白眼球, 要是他们打起来怎么办? 嘉迈笑了。 那男人就惨罗! 雨婕愕然。 为什么? 因为高地男人不打女人,而女人却又是扫把、又是椅子的抓起来,连看也不看一眼就直接砸过去。要是男人抓住女人不让她们打,她们扭头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十天、半个月不回去,男人不先去求她们,她们就死也不回家。你说,男人惨不惨? 雨婕不由得忍俊不住 活该! 嘉迈夸张地嘆了口气, 所以说,以前高地男人威风,现在的高地男人却好命苦…… 话没说完,他便猛地顿住,而且至身肌肉也倏地紧绷起来,搂着雨婕的手臂也更紧了。 雨婕在诧异之下正想开口询问,嘉迈却搂着她转身向后,面对着不远处的一对男女——可丽和一位长相和她极为相似的男人。 俊美修长,翩翩君子,这是雨婕对那男人的第一眼印象,而且魅力十足,她想,可惜眼神邪恶诡异,就像他身边的可丽。 他们是兄妹吧? 坎南。 嘉迈首先出声。 他反常深沉的严酷嗓音,使雨婕不觉好奇地瞄他一眼。 嘉迈,好久不见。 坎南顿首。 你身边那位应该就是麦夫人吧? 嘉迈双眸戒备地紧盯住对方, 婕,这位是可丽的父亲,巫氏族长坎南。 雨婕不禁讶异地张大了眼。 可丽的父亲?可是他看起来好年轻哩! 嘉迈皱眉,坎南却笑了。 谢谢夫人,夫人也美丽得令人赞嘆,我不得不说,嘉迈实在配不上夫人。 坎南说着,并悄悄地向她眨了眨眼。 他想做什么?眼晴抽筋了吗? 雨婕狐疑地斜睨着他,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坎南以他自认最诱感迷人的眼神紧锁住雨婕的视线,卖力施展未曾失败过的蛊惑技巧。 夫人如此娇小纤柔,应当由温柔体贴的男人来呵护宠爱才对。嘉迈虽然是男人中的男人,对夫人来讲,却是太过粗犷豪迈了。 坎南轻语着,又向雨婕暖昧地眨眼。 毕竟,一头熊是不懂得如何照料鲜花的。 突然间,雨婕明白他想做什么了。她不觉有趣地觑一眼眸底快喷出火来的嘉迈,而后手臂安抚地环住嘉迈的腰,同时朝坎南送去一个无知的笑容。 那么你认为准比较适合我呢?你吗? 坎南傲然地露出自信的笑容。 哎! 真不要脸!雨婕暗骂,居然当着人家老公的面勾引人家老婆。 虽然心中臭骂不已,雨婕脸上却依然是一副纯洁无辜的笑容,她看似认真地上下打量坎南几秒后,断然地摇了摇头。 不行! 为什么? 坎南有些讶异地问。他的技巧生疏了吗?还是眼神不够蛊惑人? 雨婕抬手指了指竞技场。 你能帮我赢来那块安格斯牛排吗? 坎南大大地一愣,随即道: 我可以买…… 嗟!不行, 雨婕直摇头。 那样多没意思,我就是要我老公去帮我赢来,这样我才能跟人家炫耀我的老公有多厉害啊! 她得意地仰头看着嘉迈。 像他这样才适合我,我叫他帮我赢牛排,他就帮我赢来牛排;我叫他帮我赢黑布丁,他又帮我赢来黑布丁了。你不知道这样我有多拽,所有的女人都羡慕死我了,你不知道吗? 她转眼又轻蔑地瞥坎南两眼。 我看要是让你去帮我赢回什么,你大概也只能拿回两串蕉吧? 坎南傻了! 所以说啊!, 雨婕继续说道, 像我这么虚荣又贪心的女人,就得像他这样的大块头才能应付我的需要,这样你了解了吗? 坎南完全说不出话来,他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种状况。而可丽也不知道该怎么帮自己的父亲,因为她喜欢的也是像嘉迈那种大个子。 看他无话可说了,雨婕便潇洒地挥挥手。 很高兴见到你们两位,不过我们要走了,因为嘉迈已经答应过我,还要帮我赢一只雷鸟哩!对不对,嘉迈? 嘉迈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得意,朗笑着回道: 是啊!女孩,还有一只雷鸟呢! 那还不快点?, 雨婕催促道,同时回身走向竞技场地。 要是没给我赢来,晚上你就去陪奥烈一起睡。 在他们刚碰上坎南不久,便急忙赶来的盖文和瓦肯,默默在他们背后听了许久后,这时同样以赞许佩服的眼神望着雨婕微笑着。 放心,夫人,只要是你想要的,族长绝对可以帮你赢来。 是什么比赛? 赛马。 那?赛马?哇!好酷,我最喜欢骑马了,可是嘉迈都不让我一个人骑。 雨婕恨恨地说。 那时候你不方便啊! 嘉迈解释道。 那现在…… 当然可以。 雨婕顿时笑开了。 你是说,我明年也可以参加赛马吗? 自己去赢回雷鸟肯定更有成就感。 呃……这个嘛——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坎南和可丽懊恼地相视一眼。 没想到那个女人那么难缠, 可丽忿忿地道: 看样子,得想别的办法了。 先回旅馆,再多调几个族人来帮忙调查。 坎南沉着脸, 看他们的样子,实在不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们最好先查清楚再行动,才不会坏事。 真没面子,头一次在女人面前吃鳖,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坎南在心中恨恨地想。 *** 宋老太爷不但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同时也是个自私贪婪的人。 雨婕的母亲已经今他失去一个扩大权势的机会,现在雨婕又使他丧失进军美国西岸商界的良机,他的愤怒自然不在话下。 然而,素有苏格兰王之誉的瑟洛尔公爵却是更大的奖项,尤其在这科技电子当红的现代世界,能掌握有欧洲硅谷之称的苏格兰,便等于掌握了整个欧洲的科技电子市场,这种机会他当然死也不能放过。 当宋以日和宋以秀灰头土脸的回到台湾向他一五一十的报告之后,他二话不说就亲自赶到了苏格兰,可惜嘉迈己经回到领地了。麦氏领地不能随意进入,他多次要求进入皆被一口回绝,无奈之下,他只能怏怏回台。 接着,宋以日每个月都会到苏格兰探问嘉迈是否出现在领地之外。五月时,嘉迈虽然曾经离开领地,但没多久又回去了。 直到八月,宋以日一来便听说嘉迈出领地来参加一场婚礼和高地竞技,他火速通知祖父,而在等待祖父到达之前,他也尽量跟紧嘉迈紧凑的脚步。 这次一定要见到他,宋老太爷说,并且一定要笼络到他。 而宋老太爷要做的事,是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呃……雨婕和她母亲是例外。 *** 夫人,奥烈实在是我见过的婴儿中最乖、最特殊的一个。 雨婕站在一旁看着茱莉替奥烈换尿片。 怎么说? 像他这么小的婴儿,正常来讲,应该两、三个钟头就要喝一次奶,可是他不是。 茱莉在奥烈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上一层痱子粉。 他每次喝奶都喝得比一般的婴儿久,然后隔五、六个钟头才喝一次,好像己经是七、八个月大的婴儿似的。 她熟练的包上尿布, 而且最特别的是,他只在喝奶的时侯才撒尿拉屎,只要餵完奶、换个尿布,再让他睡下,我们就没事了。 又替他套上连身服。 你不知道,这样对照顾他的人来讲,减少了多少麻烦咧! 替奥烈盖上被子之后,茱莉在婴儿床边坐下来,轻柔地拍抚他入睡。 还有啊,他肚子饿的时候才哭,其他时间不是睡觉,就是张大眼晴到处看,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他似乎很清楚周遭所发生的一切咧! 雨婕不以为然地笑笑。 我看你是被嘉迈所说,关于奥烈是什么贤者大魔法师的说法给误导了吧! 不,夫人。 茱莉辩驳, 族长在婚后突然出现的法力,你也清楚得很。大家都知道,他是藉由你从生命之泉中得到的。而医者不但能使用法力治疗患者,还有感应力,所以族长能感应到奥烈的事也是无庸置疑的,如果族长的法力足够的话,他还能探知人心里所想的一切哩! 真有这么厉害? 雨婕半信半疑地说: 这么说,传说可能是真的罗? 夫人, 莱莉惊讶地叫道。 你到现在还怀疑吗? 雨婕耸耸肩,她转眼和奥烈对视着。 你们会对我只能让嘉迈得到法力感到不满吗? 怎么会? 茱莉更惊讶了。 我们只是渴望能持续维护生活的安详平和才希望得回法力,所以即使只有少数人拥有也无所谓啊! 想想,只要有一个塞尔达拉照顾我们的身体,一个玛南尼许来照顾动植物的生长,席福哈纳可以操控天气,欧默发能够直接得知真神的旨意从而指导世俗的人们,或者再有一个杜克沙里斯或狄康杜克来保护我们的世界免受外界骚扰,这样也就足够了。 茱莉感激地笑着。 你已经让族里有了医者,又为我们生下贤者,族长说你还会为我们生下另外六个魔法师,而他们也会为我们延续更多魔法师出来,有他们来维护族人,族人就不必再担心外界的瘟疫或战争会破坏我们的平静生活了。 第15页 六个伴? 雨婕震惊地瞪着她。 嘉迈怎么知道?他也有预期力吗? 不,医者没有预知力,贤者才有。 茱莉向奥烈瞄了一眼。 贤者? 雨婕淬然转向奥烈,奥烈居然向她咧嘴一笑,她不觉倒抽一口气。 老天! 是族长感应到的。 茱莉解释。 天哪!这样我就会有七个孩子了耶! 雨婕懊恼地皱起了眉头。 该死!我又不是母猪,生这么多干什么? 茱莉尽量憋住笑意。 族长就是怕你不高兴,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 雨婕又瞪着奥烈。 你这小子,就不会说是一个或两个就好吗?干嘛要说那么多?我是你妈耶!你就不能表现得有孝心一点吗? 奥烈无牙的嘴咧得更开了,还加上咯咯咯的笑声,雨婕猛地翻个白眼。 太好了,这小子在嘲笑我呢! 茱莉再也忍不住把头转开一边去偷笑。 雨婕哼了哼, 我才不要留在这儿让你嘲笑呢! 话落,她向儿子扮个鬼脸,吐了一下舌头后,就转身出去了。 该死的嘉迈!到斯柏河谷检视酒厂也不带人家去,就算那里没什么好玩的,我也可以自己到斯柏河钓鱼啊! 她边下楼梯,一边自言自语。 算了,我也可以自己去看风笛比赛,或者干脆到阿卡贷米街找家酒馆乐一乐,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她咕哝着往大门快步走过去,然后在听到一个熟悉的咆哮声时,她倏地停下脚步。 该死的!我为什么不能进去等? 外公?! 她惊讶地看过去,盖文和斯平并肩站立在大门前,两堵高大的肉墙这么一挡,外面是谁或有多少人根本就看不到。 雨婕慢慢地踱过去。 很抱歉,我们族长吩咐过,他不在时,任何人都不能随便进来骚扰夫人。 盖文冷冷地说。 我不是任何人,我是你们夫人的外祖父。 宋老太爷被敲手杖严正声明。 是她的亲人! 很抱歉, 盖文的唇角噙着轻蔑的笑意。 据我们所知,夫人并没有什么值得重视的亲人。 什么?! 宋老太爷大吼, 亲外公还不够亲吗? 外公是够亲了,可是…… 盖文冷哼。 要看是什么样的外公罗! 你这是什……雨婕! 盖文和斯平不约而同地立刻转过来躬身敬呼: 夫人。 雨姨有趣地瞧着他们两人,私底下盖文和瓦肯总是直呼她的名字,可是只要有外人在,他们都会恭恭敬敬地唤她夫人。 盖文,怎么不请他们进来? 夫人,族长吩咐过…… 我知道,盖文。 雨婕轻嘆。 可他们总是我的亲人,见一见也是无可厚非的啊! 盖文冷眼斜睨若门外的人。 但他们要见的不是夫人,是族长。 我当然想见见我的外孙女! 宋老太爷立刻反驳。 雨婕笑笑。 好了,他说他要看看我,就让他们进来吧!既然他是我的外公,就该由我来决定,若是其他人就统统由你决定,ok? 盖文想了想。 那么我必须通知族长。 雨婕耸个肩。 随便你。 于是盖文便退开去了。 其实就算你不去通知,他可能也知道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好像总能知道我在哪里或在做什么,怎么都瞒不过他哩! 她嘟囔道,然后又向一一进人的亲人招呼着。 外公,您看起来精神很不错嘛!二表哥、四表姐,真高兴又见到你们了。斯平,麻烦你送壶茶和点心到客厅。 几分钟后,大家在客厅坐定,在斯平送茶进来时,盖文也进来站在雨婕身后。 雨婕熟练的提起茶壶倒茶, 外公,你们尝尝这个薄饼,是从selkirk面包店买来的,非常有名喔!还有这个蜂蜜果酱是斯平最拿手的,甜而不腻、香而不浓,吃了还想再吃哩! 停了一会儿,她侧头朝后一瞥。 拜託,盖文,你也坐下来一起喝茶嘛!你这样站在我后面,我很不自在耶! 盖文眨眨眼, 既然夫人吩咐,盖文当然遵命。 说着颐手抓来昨天放在壁炉上的威士忌,再坐到宋老太爷对面。 少来, 雨婕嗤笑, 昨天叫你别跟我抢最后一块蛋糕的时候,你怎么不也遵命一下? 盖文嘿嘿一笑, 我饿了嘛! 他往自己的奶茶里加进好些威士忌后,才端起来大大喝一口。 嘉迈要回来了? 夫人没说错,我什么都还没说,族长就知道一切了,而且早就扔下所有事赶回来了。 活该!谁叫他不带我去。 雨婕幸灾乐祸地嘀咕了句,而后转向宋老太爷。 外公,您来多久了? 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 雨婕诧然。 那怎么不早一点来找我? 宋老太爷很不高兴地瞪了盖文一眼。 我来过很多次了,可是那个奴才就是不让我进来。 盖文不在意,但是雨婕却大大地皱起了眉头。 外公,盖文名义上虽然是嘉迈的随从,但是他更是嘉迈的好朋友,我们从不当他是下人的。 宋老太爷哼了哼,不想在这件小事上跟她辩论,因为眼前有更重要的事。 你知道你让我丧失了多好的机会吗? 他认为无须和这个自小被他揍到大的外孙女寒喧太多,便直截了当的说。 是吗? 雨婕悠然地端起茶来轻啜一口, 我想我没有义务要为了你的野心牺牲一辈子吧? 她也率直的回答。 那不叫牺牲,对方是个很好的丈夫人选,你应该要感激我才对。 宋老太爷辩驳。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为你花费了这么多心血,你却不屑一顾,让我白白浪费了时间和精神,你不觉得该对我这个老人家有所补偿吗? 雨婕垂下眼睑遮住轻蔑的光芒,淡淡地问: 哦?那你想我该怎么补偿呢? 很简单, 宋老太爷严肃地板着脸, 我打算让你三表哥来这儿发展,所以需要…… 抱歉,外公, 雨婕打岔道, 我从不干涉嘉迈的公事。 这不是公事, 宋老太爷又用手杖敲敲地上。 这是你应该补偿我的。 雨婕真想叫他去吃屎,或者撞墙也可以。 但她仍是忍耐地嘆了口气, 只要牵涉到商场,那全是公事。不过基本上,我根本不觉得欠你什么,所以也不需要补偿你什么。你逼死了我爸爸。因此抚养我长大,才是你该补偿我的。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了,你也没资格要求我做你扩展生意的工具,更没资格要我补偿你什么。 宋老太爷倏然眯起双眼,狠狠地盯住她。 哼!看样子以秀说的一点也没错,你过去的逆来顺受完全是装出来的,是吗? 慢慢啜了几口茶后,雨婕才慢吞吞地说: 是妈妈教我的,她要我忍耐,即便你叫我吃屎我也得吃,直到我长大,而且准备好,那时候就可以高开宋家找寻我自己的幸福了。而亲爱的外公,你自己去吃屎吧! 她甜甜的说出最后一句后,盖文大声叫好;宋以日、宋以秀则揪然变色地站起来,宋老太爷更是猛地跳起来,向前两步高高扬起手杖挥下,口中则咆哮道: 你这个忤逆不孝孙!从没有人敢对我这么说话。 清脆的 喀了 一声,手杖一折为二,盖文脸色严酷地护在雨婕身前。 就凭你现在的行为,我可以马上把你送入监狱,而且保证你会得到严厉的惩罚。 胡说! 宋以秀忙道: 以英国法律来讲,你…… 法律? 盖文阴森森地一笑。 难道你不知道,苏格兰的法律和英格兰是不同的吗?难道你不知道苏格兰的审判程序是私下进行的吗?甚至有些还是沿用古制的吗? 宋以秀 啊 一声,面色惨变,宋老太爷却依然蛮横地大吼: 没有人可以动我!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更没有人可以伤害公爵夫人! 盖文的吼叫声立即盖过他的。 我为什么不能教训我的孙女?就算我要活活打死她…… 倏然一阵怒吼声从客厅口传来,震动了整个房子,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猛然转向客厅口。而即使是像宋老太爷这样惯于为所欲为、跋扈霸道的人也不禁被那个男人脸上的喜怒之色,吓得暗暗倒退两步。 那个男人高大得差点顶到天花板,魁梧的身躯更是几乎占满了整个客厅口,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炙人愤怒,在空气中快速流转,阴沉的威胁更像是从地狱底发出的警告。 谁也别想动我妻子一根汗毛! 就连盖文也不敢吭声,他从未见嘉迈如此愤怒过。 嘉迈警告的脚步一步步踏向宋老太爷,而在宋老太爷的感觉里,那就像是一尊魔神的逼近,这时候,他总算了解宋以日为什么说一见到公爵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刚刚发现,他的声音也不见了。 听到了没有? 嘉迈伫立在宋老太爷身前,狂怒地俯视着他。 谁也别想动我妻子一根汗毛! 宋老太爷砰然跌坐回沙发上,他惶然仰视着公爵,依然找寻不着自己的声音。宋以日和宋以秀就更别提了,他们只能僵直地伫立着,没有发抖就己经很不错了。 就在这一片寒森慑人的气氛中,却突然冒出一句: 啊!嘉迈,你刚好赶上上午茶,来,我这杯先给你,赶快坐下来喝吧! 嘉迈愕然转眼,整个客厅中唯一不被他的气势所慑,依然泰然自若的人,正是他的妻子,而她现在正频频向他招手。 快点来,今天有薄饼喔!啊!斯平,麻烦你多拿两个杯子过来,谢谢。 不到十秒,嘉迈便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已经坐在雨婕身边,左手还端了一杯茶,右手则抓着一片薄饼。 快吃啊, 雨婕催促着, 外公,你连一口茶都还没喝呢!还是你想加一点威土忌?嘉迈就喜欢这样……咦?二表哥、四表姐,你们不要像殭尸一样呆站着嘛!还有瓦肯,你也坐下来一起喝茶啊! 我喜欢这样? 嘉迈咕哝。 我根本就不喜欢喝奶茶。 雨婕默然拿回嘉迈的茶杯,仰口喝掉一大半再放回他手上,接着拿起威士忌往里头注满。 这样可以了吧? 嘉迈满意地点点头, 这还差不多。 雨婕受不了地翻个白眼, 酒鬼! 她转头。 外公,你要不要也加一点? 宋老太爷摇摇头,他试着轻咳两声,还好,声音终于回来了。于是他仔细想了一下该怎么说,然后开口。 呃,这个,公爵大人,我…… 外公, 雨婕突然淡淡地插了迸来,她接过斯平又拿来的两个茶杯,垂眼倒茶。 我劝你最好不要再惹他发火,否则,下一次我就不敢保证我阻止得了他喔! 宋老太爷半张着的嘴不由得僵住了。 当然,如果你一定要试试看,我也是无所谓啦!但是…… 雨婕将一杯茶递给瓦肯,自己则端起另一杯, 请等我喝完茶离开之后再去试。老实说,我也不太想去面对他的怒火,你刚刚自己也看到了,他发起火来,真的是好可怕哩!不过,也许你跟他还是有得拼的,毕竟你的经验是那么丰富,而他呢…… 第16页 她瞟一眼身边那个正在大口喝茶(或酒?)、大口吃饼的 大猩猩 。 只不过个子高一点、声音大一点、火气沖一点、身分尊贵一点、权势高一点、财富多一点。综合来说,也不过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粗鲁冲动的莽汉一个…… 噗哧! 嘉迈分别狠狠地瞪不小心笑出声来的盖文和瓦肯一眼,两人立刻敛口噤声。 所以,如果你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恰好碰上他脑筋打结的时候,那你就有机会吼赢他啦!也不必担心会被送进警察局,或扔到法院里吃上一场莫名其妙的官司了。 好极了,她这么一说,谁还敢再去尝试呢? 半个钟头后,雨婕 拜拜 一声 砰 地关上大门。 希望是永远不再见啦!外公! 可丽匆匆进入旅馆,跳上阶梯,冲上楼来到二零五室迳行开门进入,边大叫着: 爸爸、爸爸,你在哪里?爸爸! 坎南从浴室里探出头来, 这里,我在洗脸,稍等一下。 快点!爸爸,快点! 可丽焦急地踱来踱去,直到坎南走出浴室,她便一个大步来到他面前。 爸爸,我今天去医院妇产科检查,想知道我若是再生育的话,是否会又生出畸形儿来,没想到,却无意中听到医院里的护士偷偷劝一位因为车祸而半身瘫痪的青年的家人,让他们去找麦氏族人想办法。 找麦氏族人? 坎南讶异地重复, 他们能干嘛? 刚开始我也很奇怪啊!所以我又偷听下去,然后才知道年初时,麦氏有一位少年因为坠崖被送到麦塞之弗耳医院急救,再转送到这儿,又转到爱丁堡,结果医院方面都肯定必须截肢,他的家人不同意,坚持要让他出院回家自己想办法。 可丽说得气喘吁吁,坎南连忙拉她到沙发上坐下,还倒了杯甜酒给她。 来,别急,慢慢说。 可丽喝了一口酒,顺了顺气,才放慢速度继续说下去。 后来七月节庆一开始,那个少年就出现了,虽然有一些跛,但是两只脚都还在,没有截肢、也没有坐轮椅,他竟然是用自己的两只脚去参加比赛的。大家都觉得那是奇蹟,可是那个少年只是笑,却什么也不肯说。爸爸,麦氏…… 麦氏有人恢复法力了。 坎南脸色阴沉地接道。 这有,爸爸…… 说! 你知道在麦家堡时,嘉迈为什么一直不让我们见那个女人吗? 坎南没出声,只是瞪着她。 她今年六月底为嘉迈生了一个儿子,一个正常又白白胖胖的儿子。 可丽妒恨交加地说: 他居然瞒得这么紧,在她怀孕的那十个月,居然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出来。 该死!我们拖太久了。 坎南咒骂, 我本来以为有过那个畸形儿子之后,他不会那么快想要孩子的。 我也是。 可丽懊恼地垮下了脸, 现在怎么办?爸爸。 怎么办? 坎南突然站起来,开始来回踱步, 既然麦氏已经有人回复法力了,那么就表示传说确实不假,那个女人的确是关键。 我们马上去抓那个女人来。 可丽脱口道。 不!我们必须先查清楚,她到底是如何令他们恢复法力的。 抓她来问也是一样啊! 你认为她会老实告诉我们吗? 坎南冷笑, 要是她故意误导我们,拖延时间等待嘉迈来救人呢? 可丽一时哑口无言。 问题是…… 坎南突然站定,他低头沉吟, 麦氏族人全都守口如瓶,我们如何查得到呢? 可丽咬了咬牙, 幻术,只能用幻术来骗取了。 你疯了! 坎南惊呼, 你虽然知道方法,但没有真正的法力去控制的话,只会让自己坠落在永恒的幻境之中。 可丽诡异地盯着父亲, 你可以救我啊!爸爸。 坎南的脸色刷地变得很难看。 我知道,这样我们都会失去青春的外貌。 可丽面无表情地说: 可是你别忘了,那是由浸泡血浴中得来的,我们同样也可以从血浴中得回啊! 坎南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血浴只能维持,不能恢复。 你错了,爸爸。 可丽阴森森地一笑, 动物的血浴只能维持面貌,而人的血浴却可以替我们找回青春。 坎南惊喘一声, 你是想…… 可丽若无其事地端起酒来轻啜者, 一个月泡一次,顶多半年后就会恢复我们原本的模样了。 可是…… 父亲一开口,她就猜到他的疑虑是什么了。 我们可以找游客下手啊!到塞拉或离岛去抓,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身上了。 她胸有成竹地说。 坎南仍是犹豫不决。 可惜有那个大地之镯在她手上,所有的咒术都对她无效,否则,我们就可以直接抓她来问了。 可丽气恼的说。 坎南沉吟许久,终于无可奈何地点头。 好吧!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 雨婕淋浴完出来一看,嘉迈又不见了,连想都不必想,他肯定又熘到儿子那儿去了。套上睡衣,随便抓两下头发,她也跑到育婴室去 缉拿逃夫 。 嘉迈抱着奥烈坐在窗前的摇椅上,前后轻轻摇晃着,没有呢喃低语,也没有催眠曲,只是两眼盯着儿子猛瞧。 雨婕静静来到椅旁,她跪坐在长毛地毯上抬眼凝视,因他脸上那种欢喜安慰,却又哀伤怀念的复杂神情而黯然。 杭特比较像可丽而不像我,如果用格子呢包裹着,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常的婴儿。 嘉迈的叙述平静中带些无奈。 无论如何,他总是我儿子,我无法不爱他,并且希望他能活下去,只希望在他长大成人时,医学已发达到可以治疗他的畸形了。结果…… 他嘆息, 他还是没能活过两岁。 她抬手抚慰地摩掌着他的手臂。 我也常像现在这样哄他睡,可能是身体不好,他非常爱哭,我都要哄上好几个钟头,他才会渐渐入睡。 他死后那一年,我每天晚上还是习惯坐在同一个位置上想念他,直到半年后才改掉。那时,我几乎决定再也不要孩子了,我实在害怕会再生出一个畸形儿,而且再一次承受那种痛苦。 他停了一会儿,大手轻抚着奥烈的脸颊。 既然不要孩子,自然也不用结婚了,而几世纪以来,历代族长都找不到大地之镯认定的女人,我想也不可能那么巧会被我碰上。盖文是我姨表弟,由他来继承我的位子,应该也是可以的。之后,我一直是这么打算的,直到那一天,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微笑,连奥烈也望着她直笑。 这孩子实在很诡异!雨婕心想。 你坐在糙地上,就像个森林仙子,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无法制止自己的心为你澎湃颤动。虽然盖文警告我,至少要经过大地之镯的认可才可以。但是我想,即使大地之镯不同意,我也是无法放弃你了。就算天会击下雷来噼我,就算会再生一百个畸形儿,我都不在乎,我只想要你! 奥烈忽然眨了眨眼,眼神暖昧极了。 见鬼!这孩子真的很诡异,雨婕又想。 嘉迈突然显得有些赧然, 其实,说了这么多,我也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一件奥烈提醒我应该明白说出来,而我原以为你早已经知道的事—— 奥烈?! 雨婕下意识地转眼过去,和儿子大眼瞪小眼。 我娶你不是因为你是大地之镯认定的女人,也不是因为你能找回麦氏的法力,更不是因为你能替我生下正常的孩子。而是因为我爱你,女孩,全心全意的。 他柔和的言语中是满心的挚爱。 雨婕至身一震,嘴巴猛地张大,奥烈突然开始咯咯笑。 啪!拼图终于完成了。 见鬼!他当然必须告诉她,而且早就该告诉她了。就因为少了这么一小块,她的拼图大业始终无法完成。 过去她一直在追求一个美满的家,和亲爱的家人,但是她却忽略了男女主人之间的爱,才是这个家的基础。 所以,虽然她结了婚,麦氏族人也成了她的家人,他们善良正直,而且全都敬她、爱她;最后她又添了一个诡异,但漂亮可爱的小块头,一切原该是毫无暇疵的完满,可她就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直到听见他的爱情宣示,心中骤然涌现的惊喜满足,才使她幡然省悟。拼图中缺少的,原来就是这最重要的一块,她再也不觉得有所缺憾了。 至于她,她当然是爱他的,这一点她绝对肯定,只是不清楚自己是何时爱上他的。 是头一次见面时吗?还是他追求她那一段时间?或者是他向她求婚时?也可能是新娘夜?在生命之泉共浴时?也许是… 婕?婕?婕…… 呃? 从沉思中猝然惊醒,雨婕愣愣地望着他, 干嘛?嘉迈困惑地凝眸着她, 你怎么了?怎么好像失了神似的。 哦!也没什么啦!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她在想什么。 眼角一瞥,那个诡异的小子还在对着她猛笑,她葱葱玉指一伸,直直地点上儿子鼻尖上。 我在想,你说是这小子告诉你的,可他到底是怎么告诉你的? 嘉迈蹙眉, 也不算是他告诉我的,应该说是他让我知道的吧! 雨婕狐疑地斜睨着他。 你是在跟我打哑谜吗? 嘉迈不由失笑, 不是啦!只是…没有亲身体会,是很难让你了解那种感觉的, 雨婕打量他两眼, 那为什么我就感觉不到? 我是医者,医者本来就有感应的能力,虽然现在我的能力道不是很强,但是你和奥烈都是我最亲密的人,只要你的情绪波动大一点,即使再远,我都能感觉到,而且知道你在哪里、做什么事等等。而奥烈虽然是贤者,但他毕竟还小,能力有限,所以只有我能感应到他所要传达的事。 雨婕瞪着儿子,心理更是怀疑了。 哦?那请问族长大人,令郎既然似乎都懂得别人心理的想法,那他必定也懂得言语,为什么他不干脆自己说出来就好了哩?难道贤者都必须如此故作神秘才够派头吗? 嘉迈摇摇头, 不,他不懂,他感应到的只是情绪和影像。并不是想法。臂如我们难过悲伤或高兴时,并不会生硬地想着:哇!我好高兴!或哦!我好难过吧?而是自然产生一种情绪波动。 另外,当我们碰触到太烫的东西而跳开,那是一种感受,还有飞掠过我们脑海里的影像,甚至记忆等等,再加上贤者与生俱来的高深智慧,他便能知道我们到底在想什么了。 真复杂。 雨婕咕哝逍: 那他又怎么知道我会变成一只母猪的? 嘉迈才刚一愣,奥烈便突然咯咯大笑起来。嘉迈警告地瞪他一眼。 他有预知能力,但现在只能预知到他所碰触到的人事物。而且,他的感应大也有限,只有碰触到他的人,他才能感应到对方的一切。 第17页 是吗? 雨婕又盯着奥烈片刻,接着不怀好意地冷笑两声。 她慢慢起身, 我现在郑重宣布, 她指着奥烈的鼻子, 对,不用怀疑,就是你这个混蛋小子,从今天开始,你老娘再也不碰你了,懂吗? 她傲然转身向门口缓缓走去, 也就是说,你要是肚子唱空城计了,就让你老爹替你找牛奶、羊奶、猪奶、鸡奶、鸭奶,什么奶都可以,可就是…… 她半迥过身来, 别猜想你老娘的奶,understand? 语毕,她昂头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父子俩愣愣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半晌,嘉迈才徐徐转向儿子。 这不能怪我,是你自找的。 他慢吞吞的说: 好吧!儿子,你想喝牛奶还是羊奶啊? *** 当嘉迈回到卧房时,雨婕看似已经熟睡了。 嘉迈静静脱去衣服,再悄悄钻入被窝里,从她背后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她却猝然转过身来窝在他坚实的胸膛里,脸颊靠在捲曲的胸毛上柔柔磨赠着。 我也爱你,嘉迈。 她羞赧地细声呢喃。 嘉迈顿了顿。 我知道,女孩。 雨婕摩擦的动作倏地停止, 你知道? 她惊讶地低呼。 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激烈的反应,但嘉迈还是决定老实说: 是的,女孩,我早就知道了。 她仰头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可是,连我自己在前一刻都还懵懵懂懂的,你怎么会…… 她骤然顿住,继而大吼。 我要亲手宰了那个诡异透项的无聊小子! *** 来,奥烈,这是稀释的羊奶,你喝喝看。 奥烈很不满地瞪着奶瓶。 嘉迈失笑, 好啦、好啦!等你妈咪气消了就还你原来的奶瓶,ok? 正在摺叠婴儿服的茱莉笑问: 夫人到底在气什么,怎么连奶也不肯餵了? 奶嘴靠在奥烈唇上老半天,可他就是不肯开口,嘉迈无可奈何地拿开奶瓶,并轻嘆一声。 我也不太清楚,她就是莫名其妙的发起火来,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如果族长不介意的话, 茱莉小心翼翼地觑着族长的脸色, 也许你可以把经过的情形告诉我,让我来猜测夫人到底是为什么生气,你们男人毕竟比较不了解女人的心理。 嘉迈非常同意她的说法。女人心,海底针,男人是永远摸不透的。 听完族长的详细叙述,茱莉沉吟了好一会儿: 我想…… 夫人应该是还不能适应奥烈居然有这种特殊的能力,尤其自己的心思居然被一个才两个月大的小娃娃看得一清二楚,对她来说,真的是很难以接受的,另外…… 她抿唇笑了一下, 有些时候事情不能讲得太清楚,那会严重破坏原有的心情与气氛的。 抱歉,你说的我大致能了解,可是…… 嘉迈困惑地皱了皱眉, 后面我就……不太…… 茱莉笑笑, 这么说吧!如果情人节时,你特意订做了一样别致的礼物,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可她却淡然告诉你,她早就知道你要送她什么了。族长,难道你就不会气愤究竟是谁竟敢事先透露给她知道的吗? 嘉迈恍悟地 啊 了一声。 女人是浪漫的动物,男人是实际的动物。对女人来讲,很多事都是非常重要的,譬如第一次恋爱、第一次约会、第一次亲吻…… 茱莉眨了眨眼, 我们都全希望这些第一次都是令人难以忘怀的浪漫甜蜜,但是族长,你却一句我早就知道了…… 她轻嘆, 这样你明白了吗? 嘉迈傻傻地半张着嘴,奥烈以 原来你才是罪魁祸首 的眼神不满地瞪着他,嘉迈忙不迭把他扔到茱莉手上。 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雨婕发誓不再碰儿子了! *** 嘉迈到处找不到雨婕,后来碰到茱莉才知道她去了婴儿室,嘉迈便匆匆来到婴儿室。 雨婕坐在前一晚嘉迈坐过的摇椅上餵奶,她抬眼瞥一下嘉迈,又垂下去。 嘉迈静静走过去倚坐在窗台看着他们母子。 他已经一整天没喝奶了。 雨婕把孩子换到另一边辱房吸吮,依旧不出声,只是盯着孩儿看。 嘉迈默默地望着她好一会儿, 呃,奥烈要我告诉你,他会有九个孩子。 雨婕这才抬头斜睨他, 那又如何?生孩子辛苦的是母亲,又不是父亲。 可是其中有六个是女儿, 嘉迈滑稽的挤挤眼, 六个活泼可爱、调皮捣蛋、令人伤透脑筋的女儿。做母亲辛苦几年就够了,可他却前前后后要担足三十五年的心。 雨婕噗哧一笑, 活该! 她对着儿子说。 奥烈差不多快要睡着了,嘉迈大手轻抚了一下他的小脑袋。 其实贤者们所看到的,并不是一定且不可能改变的未来;相反的,他们所看到的是数个可能的未来,每一个未来都有相当的机率成为真实的本来,关键是在于人们要採取什么样的行动,才会让其中一个未来成真。 贤者并没有能力真正介入去改变未来,他们所做的只是提出忠告,让人们自己去决定,到底要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未来。 雨婕立时双眸一亮。 那就是说,我不一定要生…… 很抱歉,当你和我结婚时,那个未来便已经决定了。 嘉迈歉然道。 雨婕呆了呆, 那他…… 她的下巴指了指奥烈。 他也不一定会有九个孩子,但是…… 嘉迈满眼的笑意, 他说如果那样才能消除你心中的不满,他会去选择那个未来。 雨婕愣了一会儿,才慢慢俯首看着儿子好半晌, 其实我也不是对他有什么不满,只是…… 她吁了一口气, 我实在不喜欢人家告诉我要怎么做,或许我只想生两个,也可能生十几个,为什么一定要是七个? 嘉迈了解地点点头, 你不想事先知道就是了。 嗯! 雨婕点点头,边拿纸巾轻拭去奥烈因用力吸奶而沁出的汗珠,看他吸两口睡去,又突然半醒,再吸几口又睡去,反反覆覆的,就是捨不得放开辱头。只有这种时候,他才像个正常婴儿。 如果事先知道生命中的历程都是按照行事历在进行,臂如会生几个孩子、会到哪里旅游、会收到什么礼物,甚至连明天要吃什么,都有人会事先通知你,那人生就太过无聊了,也让人觉得自己不过是命运的傀儡,连想作个白日梦都作不成哩! 嘉迈无法反驳。 而且…… 雨婕嘆息, 所有的母亲都渴望能细心疼爱、照顾自己 无知幼稚 的孩子,但是他…… 她瞪着儿子微张嘴发出细微的鼾声。无知吗?哈!幼稚吗?鬼才信! 就算是天才也是慢慢展现出来的,可他却…… 她受不了地翻个白眼, 反正我就是需要更多时间来适应我的儿子是个……是个…… 魔法师。 嘉迈轻声接道。 雨婕忍不住哼了一声, 不是我不小心陷入神话故事中,就是这个世界变样了。 她咕哝着把辱头从儿子口中拿出来。 嘉迈顺手接过儿子放在床上,雨婕拉好衣衫后也来到床边看他为儿子换尿布。那么大的块头,手脚却能如此轻巧地为一个纤小的婴儿换尿布,她实在佩服不已。 既然有魔法师,应诚也有骑扫把飞上天的女巫吧? 她随口半调侃地问道。 嘉迈有趣地瞄她一眼, 应该是骑动物才对。 他戏嚯地说。 雨婕愕然, 嘎?真的有啊! 你不是这么好骗吧? 嘉迈不由失笑, 其实那种说法,是出自于一份八世纪法国卡洛林王朝时失传的主教会议纪要,里面记载几名受撒旦诱惑的妇女,与罗马女神黛安娜一起骑在某些动物背上飞行。 黛安娜是跟月亮、水、沼泽地有关的女神,照顾妇女分娩。而这些都跟巫术紧密联繫着,因此有些人称她为 女巫的神 。魔鬼学家便引用《主教会现》这部书确定了女巫的形象。她们在夜里骑着一把扫帚或一头动物,从窗子、墙壁或烟囱飞出去参加巫魔会。 那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雨婕不耐烦地问。 嘉迈没有回答,他替儿子盖好被子,再拉铃唤来茱莉看护,然后便搂着雨婕往卧室而去。 有男性魔法师,自然也有女魔法师,而黑暗四系的女魔法师因为恶劣的行径而被唤为女巫。同时黑暗四系有别于光明九系的施法方式,施咒、鲜血的祭祖等便成为一般人对女巫的印象了。 他们进入卧室,嘉迈要去洗澡,雨婕却拉着他到阳台的情人吊椅上坐下。 你还没说完呢! 说什么? 女巫的事啊! 嘉迈笑笑,他的长脚轻轻推动着吊椅。 也没什么好说的,巫氏一族就是属于黑暗四系的后代,他们祖先留下来一本魔法书,上面记载着各种咒语和祭祖的方法和作用。事实上,他们年轻的外貌就是浸泡血浴得来的。 血浴? 雨婕好奇地张大了眼, 那是什么? 每个月以祭祀过的动物鲜血和一些特殊糙药,再加上适当的咒语,浸泡一夜后,他们就能保持青春了。 雨婕不由大大皱眉。 嘤!好残忍、好邪恶、好……噁心!要是我,我才不敢泡呢!就算是为了青春不老,我也不要! 记得我们去拍结婚照时,碰到的那一对老夫妇吗? 嘉迈突然转开了话题。 你是说那对也去拍结婚四十周年纪念照的康氏老夫妻吗? 雨婕点着头说: 当然记得,他们恩爱得令人难忘。 嘉迈双眼朦胧的望着前方。 当时我就想,等我们结婚四十周年,甚至五十周年时,我也要和你再照一次结婚照。当我看到老先生凝视他的老妻时,我知道,在他眼中,她依然是当年嫁给他的少女。 也就是在那时候,我明白,即使你比那个老太太更老,在我心里,你始终会是那个惑去我心的森林仙子,因为…… 他转眼凝视她,满足深情又挚爱。 我是如此的爱你。 哦!嘉迈, 雨婕柔声轻嘆, 我也好爱你。 嘉迈自然不敢再重蹈覆彻来一句:我早就知道了。 从那时起,我就一直担心有一天你会离开我,毕竟,你从一开始就排拒我,而且会和我结婚也是为了逃离宋家的控制…… 可是我…… 嘉迈抬手捂住她的嘴, 听我说完好吗? 雨婕迟疑一下后才点点头,嘉迈的手改而抬起她的下巴亲了她一下后,又继续说: 这一年来,我的担忧越来越深,一直到奥烈出生后…… 他无奈地苦笑, 他感应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我深切的忧虑,所以不久后,他就让我明白了你对我也有同样的感情。记得吗?当我明白之后,立刻送了你花? 啊! 雨婕恍然大悟, 我还以为你是在感激我为你生了儿子呢! 亏我花了那么多心思,厚着脸皮到处去问人家。 嘉迈不由得喟嘆道: 紫罗兰和紫色郁金香都是代表永恒的爱,向日葵代表我深深爱慕着你,忍冬花代表我全心全意把爱奉献给你,红色郁金香是爱的告白,桔梗代表我不变的心,玫瑰是热情,七里香代表我是你的俘虏,由这些构成一千零一朵的爱的花束。女孩,你们女人家不是最懂得这些花语的吗? 第18页 雨婕尴尬地傻笑一声, 从来没有人送花给我,我哪知道那么多? 嘉迈嘆息, 还好有奥烈安慰我,是你自己还不明白自己的心,否则你那种冷淡的反应,还真是令人灰心。 雨婕只能继续傻笑, 哈哈!对不起嘛!我真的没想到那么多,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先是你说你喜欢我,然后我又成了你非娶不可的女人,接着不久我们就结了婚,才不过一年多,奥烈就蹦出来了。 好像一切都很顺,虽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可就是没想到那边去。 她耸耸肩, 你是知道的,我一向渴望的就是一个家,可是太快又太顺利得到,反而今我有点不知所措了。 嘉迈搂着她的手紧了紧, 没关系,我了解的。 他安慰道。 雨婕很自然地靠在他的肩窝上,手也环住了他的腰, 初识的第一天,我还曾经发誓,绝对不要跟你这么高大冷酷的莽汉有所爪葛,结果,真是很令人意外,你竟然是这么温柔幽默的男人。 她顽皮地笑了笑, 或许有时候的确是粗鲁了一些啦!但男人应该就是这么豪迈的吧? 嘉迈也笑了, 我从来没喜欢过什么女人,所以也没想过应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女人。 少来! 雨婕斜眼瞟着他, 以为我不知道都是女人追着你屁股后面跑,你根本就不需要动任何一根小指头。 有吗?我没注意到耶!嘉迈正经八百地说。 雨婕不信地嗤笑, 可丽呢?都一起上床了,你还能说没注意到? 我是不得己才和她试婚的。 嘉迈郑重声明, 而且我们都是分房睡,每次也都是她来找我,我从来没有主动去找过她。 雨婕盯着他严肃的脸色瞧了半天, 算了,反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陈年旧帐翻起来太无聊了,我宁愿把注意力放在未来上面。 我们会一起度过四十周年结婚纪念的。 嘉迈慎重宣布。 为什么不是五十周年? 雨婕忍不住要抗议。她肯定这又是儿子干的好事。 嘉迈古怪地看着她, 我不认为我能活那么久。 为什么不…… 雨婕顿了顿,随即尴尬地咧开嘴。 啊!真不好意思,亲爱的族长大人,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几岁耶! 我们都有孩子了,你居然还不知道我几岁? 嘉迈摇头苦笑, 我已经四十岁了,女孩。 雨婕愣了一下,旋即失声惊叫: 四十? 他还没有来得及点头,她又高八度地再尖叫一声: 四十? 哎! 雨婕完全傻住了! 她居然嫁给了一个老头子! *** 四十岁?! 记得外公要她嫁的那个美国华侨好像也是这个年纪,长得也很符合这个年纪,可是…… 雨婕瞪着正在举高儿子逗弄的嘉迈。 为什么他一点也不像?她越看越怀疑。 她忍不住凑到茱莉身边去低问: 嘉迈真的四十岁了吗? 茱莉诧异地回头看她, 哎,你不知道吗? 他看起来不像嘛! 雨婕咕哝, 最多三十吧! 以前我们也很奇怪哩!现在才知道,原来族长是因为有医者的体质,所以看起来比较年轻。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他在二十多岁接下族长之位时,就把自己弄得很严肃,因为他看起来顶多只有十五、六岁而已。 雨婕满脸的惊讶、好奇之色, 哦!医者都是这样的吗? 哎,水之道、生命之道和时光之道,这三种人数极少的魔法师都是这样的。 过了好一会儿,雨婕又耳语道: 他不会一直这么年轻吧? 茱莉放下手中的针线,好奇地看着她, 不会,族长只是会老得慢一点,可终究还是会老的。 雨婕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还好,否则等我老得一塌糊涂时,他要是还这么年轻,人家看我冲着一个看起来可以当我儿子的人叫老公,那种情况还真是尴尬得很哩! 茱莉不觉失笑, 不会的啦!其实这样不是刚好吗?你们的年纪虽然相差大了一点,但是到你们年老时看起来却差不多。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你们也会在差不多的时间前后去世,这样谁都不必太痛苦,不是吗? 雨婕想了想, 也对,我爸去世时,若不是有我在,我妈早就伤心得跟着他去了。 茱莉又低下头去忙针线活儿。 其实,身为贤者的奥烈会更令人吃惊,即便到了五、六十岁,他还是会仿如三十岁左右一般年轻。 耶? 雨婕愕然张大嘴, 真的? 哎! 雨婕楞了半晌后,突然大步走过去,抢来嘉迈手中的儿子,她和儿子面对面,大眼对小眼地警告: 我警告你,小子,等你一满二十岁就得给我滚得远远的,我才不要人家说你老娘看起来怎么像你祖母一样,明白吗? 嘉迈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茱莉则闷笑不已,雨婕兀自和一脸不耐之色的儿子嘀嘀咕咕。 她又哪根筋不对了? *** 嘉迈来到书房要整理文件,却看见雨婕正一屁股坐在书桌上的一叠重要文件上头讲电话。 不……不行,二表哥,我说过我从来不干涉他的公事的…… 嘉迈上前示意她高抬贵 屁股 ,于是雨婕便翘高一边屁股。 那关我什么事?美国都还没搞走呢!你们就狂想到欧洲来了? 嘉迈拉拉文件还是扯不出来,只好指指她另一边臀部示意她也抬高,所以雨婕便放下这一边,挪高另一边,嘉迈不由得傻了。 拜託,二表哥,如果你们条件够好就毋需紧张,若是想占人便宜,我劝你还是尽早放手,免得…… 嘉迈无奈地摇摇头,随即两只大手一把握住她的腰部往上提, 拿 到书桌后的高背椅上轻轻放下。 真烦哪!二表哥,你怎么还是不肯死心哪?我就搞不懂,宋家的财富权势己经够大了,为什么还这么贪心呢? 雨婕靠在椅背上无意识地左右转动者椅子,两只眼晴则在忙碌的嘉迈身上绕来转去。 最后再告诉你一次,二表哥,不要来烦我了!你们若是真的有麻烦,我一定会帮忙,可是像这种贪慾不足的心态,抱歉,我一点忙也帮不上,你们自求多福吧! 雨婕合上眼,无聊得几乎快睡着的样子。 没办法,我们这两天就要回麦家堡去了……喂!有没有搞错啊?我儿子才两个月大,你叫我带着他飞那么远回台湾探亲……是啊!我有儿子了……那又怎么样?我还得替他生六个呢! 雨婕微张眸瞪嘉迈一眼,嘉迈装作没看到,拎着公事包转身逃出书房 明年再说吧!好了,就这样,我……啊……外公……雨婕受不了地垂下脑袋。 外公,你跟我凶也没用,我…… 也许她可以试试挂他的电话? 嘿嘿!那样一定很慡吧? 在水晶壁莹白柔光的照射下,坎南的脸色显得非常诡异恐怖。他双手抓着颈间越缩越紧的大地之镯,神情惊慌而狂乱。 救我!救我! 他几近窒息的求救声模糊不清地传至雨婕耳中,而她只能僵直地瞪着大地之镯仿佛夺命索似的勒紧了坎南脆弱的颈子。 雨婕在心中不停地狂呼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那天依旧是搭乘火车,一路顺利地到达麦塞之弗耳后,不晓得为了什么原因,嘉迈居然决定让她独自搭乘后面的轿车,他的解释是;路途还长得很,她可以有更大的空间躺下来小寐一番。 真差劲的藉口! 不管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在看见儿子诡异的目光后,雨婕明白一定是有什么事必须由她单独去面对的;而另一方面,她也相信嘉迈不会让她陷入险境。所以她很放心,甚至带点期待地坐上那辆轿车.然后,在即将到达麦家堡时,她所搭的这辆轿车却突然 闪入森林间的一条幽静崎岖的小径,而且直接驶到水晶洞洞口。 这时,一路上对她的质问怒骂充耳不闻的司机终于默默下车,接着扯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虽然眼前的男子满脸皱纹,但雨婕仍一眼就认出他正是巫氏族长. 是你! 雨婕惊叫. 当时那个优雅俊症状的坎南此时却苍老得超过他实际的年岁,他一语不发地扯住她的手臂往水晶洞里行去。 放开我!我已经是嘉迈的妻子了,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坎南恍若未闻,直接拉着她来到生命之泉前才放开她,她立刻闪到角落边。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怒问。 坎南噙着好诡的笑容盯着生命之泉, 我要你帮我得到法力。 他终于开口了。 雨婕不安地瑟缩了一下。 我不懂你在…… 坎南突然狂肆地大笑起来, 麦夫人,不必作戏了,我什么都知道了,嘉迈藉由你从生命之泉中得到法力,而成为医者,对不对? 看到坎南近乎疯狂的神色,雨婕知道自己再怎么反驳也没用,她只能沉默地咬着牙,心理不断思考着脱困的方法。坎南迅速靠向前,在她没来得及抗拒之前,再次紧抓住她的手臂,雨婕本能地挣扎并甩手就是一巴掌飞过去。 雨捷用尽全身的力道,使得坎南的脑袋偏向一边,但他却阴笑着缓缓转回头,伸舌徐徐舔去嘴角的血迹。 真泼辣的娘儿们! 雨婕不屑地朝他脸上吐口水,他却哈哈大笑。 难怪嘉迈这么宝贝你,如果你在床上也是这么热情的话。不过…… 他yin邪的眼神在她身上移动, 我会让你更满意的,麦夫人。或许在许多方面我都不及嘉迈,但在女人这方面,我自信有比他更多的经验,而且从没有女人对此感到不满意过。 你不过是头猪! 雨婕怒叱。 坎南不在意地耸肩一笑, 没关系,等你尝过我的技巧之后,你自然就离不开我了。现在…… 他拉着她往生命之泉靠过去、 带我过去,麦夫人。 雨婕眯了眯眼, 别想! 坎甫伸手上下抚摸着无形的墙,听到她的回答后,他转头盯着她半晌。 我想……或许我应该先让你试试我的床上技巧,之后你应该就会自动带我进去了。 不! 雨婕尖叫。 坎南不予理会,双手迳自紧拥住她极力挣扎抗拒的身躯,皱纹满布的脸庞迅速向她俯下,就在那一瞬间,雨婕感到左手腕倏然一轻,跟着一道闪光之后,坎南面容惊愕地放开她,脚步蹒跚地连连倒退。 这是什么……该死……放开我…… 坎南双手抓着紧紧缠绕在他脖子上的大地之镯。 它该死的越缩越紧了! 坎南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脸色逐渐转黑,他背靠着水晶壁,身躯无力地缓缓滑落,眼看着就要被大地之镯勒死了。 救我……救我…… 活该!雨婕暗忖。但是……她可不是女巫,能这么无动于衷地看一个人死在她眼前。 第19页 她沖向前帮助坎南,两只手也尝试拉开大地之镯。 快点回到我手上啊!大地之镯。你快要勒死他了啦! 她喊着。 但是大地之镯依旧持续进行它的任务,给予欲侵犯大地之母的歹徒严厉的惩罚。 老天,他真的快死了啦! 雨婕恐怖的盯着坎南开始往上翻的眼白, 求求你,快回到我手上啊! 她吃力地握住大地之镯往外扯,连她也可以感受到大地之镯坚持的意念,她开始感到绝望了,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 女孩! 雨婕愕然转头,一眼便瞧见快步跑来的嘉迈,她正想开口呼救,刷地一下,大地之镯又回到她的手上了。 你没事吧?女孩,你没事吧? 嘉迈握住她的手臂,视线焦急地在她身上四处打量。 他没有伤害到你吧? 没有,可是它…… 雨婕看看腕上的大地之镯,再朝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坎南望去, 它到他……然后他……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 我知道,女孩,我都看到了。 嘉迈将雨婕护在自己的臂弯中,严肃犀利的眼神向仍大口喘气的坎南射去。 大地之镯也是你的守护者,所以我才会放心让你跟他来。 这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对不对? 雨婕不满地瞪着他, 而你居然都不告诉我一声? 不是我,女孩, 嘉迈歉然道: 是奥烈,他认为你必须经历过这一劫,才能永远摆脱坎南这个祸端。 那个小子! 雨婕恨恨地嘟囔, 回去后看我怎么整他。 嘉迈啼笑皆非地俯视着她, 女孩,他……他才两个月大耶!你不要…… 没等他说完,雨婕冷哼一声撇开头,刚好看到瓦肯和盖文抓着可丽也进来了。 同谋! 她又哼了一声。 瓦肯和盖文尴尬地互观一眼,小心翼翼地躲开雨婕恼怒的目光,把可丽带到坎南身边,然后各自看守一边。 看到坎南慢慢恢复正常了,嘉迈神情严厉地盯住他。 我会让你带着我的妻子顺利来到这儿,是因为我必须让你清楚了解你绝无机会侵犯她。我想如果是我预先告诉你会有这种情形发生,你是根本不会相信的。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计划? 坎南眼神阴狠地瞪着可丽, 有人告诉你吗? 爸! 可丽震惊地瞪了回去, 你居然怀疑我? 这个计划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自然会守口如瓶,那就只剩下你…… 接着,他们两人开始推卸责任并怒责对方地争吵起来。 老天!怎么可丽也变成那样了? 雨婕却是不敢相信看着青春已逝的可丽, 她到底几岁啊? 可是没人理会她。 嘉迈开口怒喝一声。 别吵了!你们谁也没出卖谁,是我们自己知道的。 坎南闻言,倏地转过头来, 医者并没有预知能力,是有其他人也恢复法力了吗? 他惊怒地问。 看样子,你虽然抓了我们麦氏族人去逼问,却只顾着问婕如何恢复我的法力的,对吗? 这你也知道? 坎南更惊讶了。 嘉迈凝视他许久之后,终于慢吞吞地说: 坎南,我并不想和你对立,我们高地人应该团结而不是交战,如果你不是那么…… 他顿了顿。 算了,我要告诉你一些事,然后和你交换个条件,我想这对你比较有利。 坎南狐疑地望着,他一声不吭。 嘉迈吁了一口气, 虽然我能够藉由婕从生命之泉中得到一些法力,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大地之母的主要任务是交配和生育,但交配的目的也是生育,不是吗? 坎南若有所思地 啊 了一声。 嘉迈点点头, 没错,戴着大地之镯的婕和我在生命之泉中交配受孕的子女,都会拥有魔法师的法力,而我的儿子奥烈就是贤者,这样你明白了吗? 居然是这样?坎南己经说不出话来了。 大地之镯会保护婕不受到外人侵犯,所以你完全没有机会,了解吗?但是如果你答应我,从此后不再进行邪恶的诅咒和祭祀,我将会有七个儿子,我愿意让其中之一娶可丽的女儿,这样巫氏族人也能开始延续魔法师的后代了。 我同意! 坎南闻言,立刻脱口道。 嘉迈深沉地注视他半晌,坎南不安地转开视线。 坎南,别忘了我的儿子是贤者,所以你们到底有没有改邪归正是绝对瞒不过他的。 坎南吸了一口气,和可丽对望片刻,终于沮丧地点点头。 我明白了,我一定会让巫氏族人丢弃那本魔法书,但是你一定要记得你的诺言…… 会的, 嘉迈慎重地颔首, 在可丽的女儿满两岁后,请把她送过来让她和我们的儿子一起长大,接受同样的教育指导,之后她就会和那个能与她情投意合的男孩子回你们巫氏了。 坎南似乎更形苍老了。 记得,我们的约定就从此刻开始。 嘉迈意有所指的说: 巫氏任何人,包括你和可丽,都不得以任何藉口来进行邪恶的法术,否则我们的约定就要取消,知道吗? 坎南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嘉迈满意地笑了,他伸出手, 成交? 坎南迟疑一下后,也伸出手, 成交。 于是,这两只手的交握,为苏格兰高地人最后的仇恨画下了句点,苏格兰从此步入真正团结的时代。 *** 苏格兰高地族人终于真正团结了,但麦氏族长卧室里的战争却正酣热着。 为什么不能先告诉我? 跟着怒吼声丢过来的是一个枕头,嘉迈轻轻松松地扬手接住。 这是你的路,你必须自己去选择。 选择? 雨婕尖叫, 你们都帮我决定我必须涉这一次险了,我还有什么好选择的。 嘉迈静静地看着她, 选择你是要他,还是要我? 雨婕大大地一愣, 什么意思? 嘉迈走过去将她高举在头上的另一颗枕头拿下,拉着她坐下来,并握住她的手。 婕,每个女人的生命中都有很多机会去寻找另一春,这是为了那些丈夫早逝,或遇人不淑的女人着想的。同样地,除了我,你的生命中还会碰上其他男人,而你必须选择你是否要继续爱我或不爱我。 大地之镯是跟随你的心意行事的,如果在水晶洞时,你选择了坎南。那么大地之镯便不会攻击他;若是你抗拒坎南,那么大地之镯便会为了护卫你而攻击他,直到我你所选择的人,赶来保护你,那时大地之镯才会回到你手上。 雨婕恍然大悟地 哦 了一声, 难怪你一出现,大地之镯便咻地一下回到我手上了。 而且, 嘉迈突然滑稽地眨了眨眼, 是你自己说过不喜欢任何事都事先知道,这样会让你的生活太过烦闷的,不是吗? 雨婕狠狠地瞪他一眼, 可是这样也太刺激一点了吧? 嘉迈两手一摊,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他无奈问。 怎么样啊…… 雨姨皱皱鼻子,歪眼斜嘴地考虑老半天之后才决定道: 那就我问你,你再告诉我:我没问你,你就少多嘴,ok? 嘉迈想了一下便直摇头。 不行,你的好奇心太重了,几乎什么事都忍不住要问,这么一来,恐怕过些日子,你又要抱怨大无聊了。 这个好办! 雨婕毫不思索地说: 你要是想给我一个惊喜时,无论我怎么追问,你也别告诉我,这样就行了吧? 确定吗? 喜迈怀疑地问。 确定! 雨婕断然道。 她这两个字一吐出来,嘉迈便突然展开一抹神秘兮兮的笑容。 太好了,这样我就不必告诉你,我到底为你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罗? 那? 雨婕双眼一亮,刚刚说的话立刻被抛到九行云外去了。 什么礼物?快告诉我! 一根粗大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抱歉,你刚刚说可以不告诉你的。 这次不算, 雨婕耍赖地嘟起嘴, 下次再开始。 嘉迈摇头。 都跟你说了下次再开始嘛! 嘉迈依然摇头。 商量一下嘛! 没得商量! 他的口气异常坚决。 雨婕瞪眼半天,而后决定改变战略,她撤娇地腻在嘉迈胸前 嘉迈,告诉人家嘛!你到底要送我什么啦! 嘉迈露出白牙, 不知道! 嘉迈,告诉人家啦! 她的声音更娇甜了。 嘉迈笑得更得意了, 不! 嘉迈! *** 我警告你,嘉迈,你要是没有给我赢回那瓶麦芽威土忌,就别想再上我的床! 在一阵轰然爆笑声中,十一岁的奥烈悄悄带着四个弟弟,和可丽的女儿伊娃离开母亲身边。 有这种妈咪实在太丢脸了,我们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对, 九岁的格斯也附和地连连额首道: 要是有人问我们认不认识她…… 不认识! 六岁的威廉、四岁的亚摩和一岁多的欧尼,还有五岁的伊娃异口同声地叫道。 奥烈赞许地点点头。 好,你们都很聪明,来,我带你们到兰蒂那儿……格斯,牵好伊娃。 身为大地之道——昆阿尔班(冶金师)的格斯正是最适合贫困的巫氏一族。 于是,奥烈抱着欧尼,格斯牵着伊娃,威廉拉着亚摩,一群小鬼浩浩荡荡地往兰蒂开设的蛋糕店而去。 奥烈,我觉得爸爸好可怜喔! 威廉说: 妈咪那么丢脸,可是他都不能躲开耶! 哎!那也没办法,谁叫他当初瞎了眼去爱上妈咪了。 奥烈回道。 伊娃,以后你可不能那么丢脸,否则我不娶你喔! 格斯警告道。 伊娃娇憨可爱的脸上带着委屈, 我没有啊!我好乖的耶! 反正以后你不要太接近妈咪, 格斯还是不放心, 更不可以学她,懂不懂? 伊娃乖巧地点点头, 哎!格斯,我都听你的。 威廉,回来! 奥烈叫唤傻傻地往滑稽剧走去的弟弟, 你不想吃覆盆子蛋糕了吗? 蛋糕!蛋糕! 欧尼在奥烈怀中兴奋地挣扎着,顺便洒下一滩黏答答的口水。 另一边,嘉迈和雨婕悄悄离开男女对峙大吼的战场,准备熘之大吉。 咦,孩子们呢? 雨婕焦急地左右环顾。 我怎么知道? 嘉迈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他们不是跟着你吗? 喂!你怎么这样? 雨婕拿手肘用力撞撞他, 我在帮你加油耶!你想赖到我身上来吗? 嘉迈龇牙咧嘴地揉揉侧腹, 放心啦!他们肯定又跑到兰蒂那儿去了。 可是我早就吩咐过奥烈,无论要到哪儿都得先告诉我一声才行嘛! 雨婕抱怨道。 看你刚刚的样子,恐怕是只听得到自己的大叫声,其他什么也听不到啦! 嘉迈咕哝。 第20页 雨婕立时横眉竖目的狠揍他一拳,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嘉迈忙道, 我们先到兰带那儿,再去找康诺。 找康诺干什么? 他的小女儿…… 虽然嘉迈只说了五个字,但从他的神情中,雨婕便知道他的意思了。 谁? 亚摩。 雨婕沉默半晌。 该死的奥烈,难道他就不能留一点惊喜给我吗? 嘉迈倏地咧嘴一笑, 有啊! 呃? 你绝对想不到,我们最小的儿子会娶谁。 谁? 我说了,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谁嘛? 这是给你的惊喜,我当然不能告诉你。 该死!嘉迈,你这是在故意吊我胃口嘛! 嘿嘿! 嘉迈! 到底是谁嘛? 嘉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