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职逃妻》 第1页 《专职逃妻》作者:七季 内容简介: 为了拐她回家,大男人成了床伴,只为哄她当老婆; 因为想赖上他,小女人耍着任性,只为拐他当老公。! 吴亚洁对魏琛这个人有印象,是在她十五岁那年。 别人眼中的小流氓, 不小心欠她一个人情, 口口声声要跟她两清,她却从他眼前消失, 再见到她,已经是七年以后的事。 七年前,魏琛眼中的资优生班长,不但无家可归, 还厚着脸皮地赖上他,先是堂而皇之地住进他家, 用他的、吃他的、睡他的,勾得他心神不定, 最后更胆大包天地跨坐他腰上,扒了他的衣服, 把他给啃完餵饱后,竟再一次不告而别。 身为男人,他不轻易动心,可一旦动了心就不想放手, 这个女人就像毒瘾般让他上瘾, 却二次离开他的视线。当第三次再相遇时,她成了大公司女强人,他当上警局大队长, 冤家路窄,他没想放过她,于是公器私用,把这女人逮回家后, 魏琛豁出去了。 直接把吴亚洁这女人囚禁在床上, 折腾得她大哭求饶,只为了逼她说爱他不可。 第一章 吴亚洁对魏琛这个人有一个清晰的印象,是在她十五岁那年。 初夏。吴亚洁走在上学路上,一如往常,太阳很大,微风从她的裙间袭过,她心里算计着昨天小考的成绩。突然,她停下脚步,背着书包,定定地瞧着眼前这个挡住自己去路的物体。 这是一个人,男生,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也背着书包,四肢像爬到沙滩上晒背的海龟伸展开来,脸则贴在路旁的下水沟盖子上,只能看到那一头乱糟糟的短发。 死了?晕了?吴亚洁站在离那人约两公尺外,左右看看,竟然没有其他人路过。 真可怕,就这样当没看见吧。她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那趴着的人动了动,随即像个弹簧般一跃而起,刚站直身体就看到了她,他身边唯一的人。 “你看到了吗?是蛇吧,刚才钻进去的那个就是蛇吧?”他的眼中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如见到多年好友般恨不得冲上来抱住她,“就是钻到这个洞里了,一节一节的,你看到了吗?” 啊,是他啊。吴亚洁还真的认得这个人,对方也应该是认得她的,毕竟他们不仅在同一间学校就读,而且是同一个班的,只不过自开学到现在为止从来没说过话。但她是班长,而他是全学校出名的捣乱分子,想不认得对方也很困难。 原来他们上学是走同一条路。吴亚洁思绪一顿,就看到他也不管她的回应,只是为了找人分享下激动的心情而已,随后又要趴到那个缝隙处找蛇。 她赶快出言阻止道:“你不怕那是毒蛇吗?” 魏琛身子一僵,脸色变得有点难看,显然他没想过,“不会吧,这大城市里哪来的毒蛇?” “你说一节一节的,很有可能是雨伞节。现在有些人猎奇,喜欢养毒蛇,没准跑出来了也说不定,不然大城市里怎么会有蛇?” 魏琛于是露出了后怕的表情,狐疑地瞥了眼路旁水沟的缝隙,哆嗦了下。 看他似乎意识到抓蛇游戏并不好玩,吴亚洁看了眼手錶,绕过他继续往前走,走没几步就听到背后快速的脚步声追了上来,魏琛很快跑到了她身侧。 “你是女生,怎么对毒蛇这么有研究啊?”魏琛对她咧开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刚才那种心有余悸早不知跑哪去了。 吴亚洁的视线余光瞥到他手腕上的??绷,这个人整天像只猴子一样,不是跷课,就是打架,开学没两个月就出名了,全班没有几个敢跟他说话的,还以为是多狂暴的人,真幼稚啊。 “女生就不能有点个人爱好吗?再说生物课也有讲啊。” “真的?那我以后听听生物课好了。”魏琛又嘿嘿一笑,“对了,我看你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啊?” 吴亚洁停了下来,瞪圆了眼,像看怪物一样看他,看得魏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不认识她,竟然不认识她? “你这算救了我一命吧,我得报答你啊。” “算了,你别说认识我就算对我的报答了。”吴亚洁心里生气。她可是全班成绩第一,全校前十耶,这人也太夸张了吧,稍微了解下自己生存的环境啊! “也是啊。”魏琛一点受到侮辱的感觉都没有,想了想还很贊同地点了点头。 吴亚洁嘆气,这是魏琛留给她的第一个回忆。这傢伙,大概只是个单纯的笨蛋而已吧。 盛夏,蝉和各种虫子开始没日没夜地鸣叫。有时候放学晚了,吴亚洁会绕路去学校附近的杂货店,此时学生们已经陆续回家,杂货店相对冷清。看准没有她认识的人,她才会掏出一枚硬币,放进杂货店门口摆放的扭蛋机里。 转扭蛋是她的另一项爱好,但似乎和她这种品学兼优的属性不太合,她又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如果被熟人看到,她会觉得不好意思。但这熟人的行列里并不包括魏琛,这次她站在扭蛋机前,旁边的机器旁正是魏琛,看样子他已经玩了四五次,还不放弃。 “你对这也有兴趣?女生不都在讨论什么化妆之类的事吗,你会不会没朋友啊?”魏琛似乎是同情地摇了摇头。 他是瞎了吗?看不到每次下课她都被一堆人围起来,受欢迎得很。哦,他可能真的看不到,因为在学校的时候他总是在睡觉。不过还知道女生们的讨论话题,说明耳朵还是灵敏的。 “你还是当心点好,今天我去办公室,听到老师们在讨论你的事。”吴亚洁说着,很平常地在钱包里翻找硬币,“适当地认真对待下你的学业,再这样扯班上成绩的后腿会被他们整的。” 魏琛搔了搔鼻子,好像那里突然很痒,“我也想听课啊,但是听不懂能怎么办?” “强迫自己听了,还能怎么办?”吴亚洁找出枚硬币,刚要放进机器里,终于是扭头看向魏琛。他还维持着那个搔鼻子的动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拿硬币的手,“你看什么?” “看你玩啊,我没钱了。”他理直气壮。 吴亚洁瞥了他一眼,将硬币放了进去,然后扭动机器,一个扭蛋掉了出来。她拿起来,在他的瞩目下将其打开,自己的眼睛也是瞬间亮了起来。 “厉害啊!” 吴亚洁听到了魏琛的赞嘆。扭蛋里的是限量版的金属乌斯巨人,对于爱好者来说是可以得意一番的战果,吴亚洁也没想到一发就能出这种极品,可还没等她将战利品看清楚,手里的乌斯巨人已经消失了,换到了魏琛的手里。 “看来成绩好的人真的干什么都擅长啊,佩服、佩服。”魏琛将乌斯巨人在手里掂了掂,笑了下,“那这个就先借我玩两天,回头还你啊。” 第2页 什么?吴亚洁一回神,他已经箭一般地将自己射了出去。她没细想,也没什么可想的,极力地追了上去。可惜体力的差距让她跑得很慢,所幸这边地形简单,在将他的背影追丢一会后,吴亚洁重新找到了他。 魏琛蹲在那里,手里托着她宝贝的乌斯巨人,在讨好他面前正在哭哭啼啼的小男生。在小男生的面前,本来还是小鬼的他都显得像个大人了。 吴亚洁停住,魏琛也看到了她,对她咧嘴一笑。她没有开口,看着他们。 “你看,大哥哥说给你一个新的,没骗你吧。”他把乌斯巨人塞进了小男生的手里,“大哥哥我从不骗人。” 吴亚洁看到在小男孩的脚边还有另一个乌斯巨人,但已经坏掉了,首先想到的就是魏琛弄坏了小朋友的东西,于是苛责地瞧他。 “你别误会,不是我干的,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幼稚,喜欢这类小孩子的玩意。”魏琛对于人们责备的目光很敏感,连忙为自己辩解,“是我看到几个大孩子在抢他东西,行侠仗义把他们打跑了,然后,呃……不小心踩到掉在地上的那玩意而已。” 这样行侠仗义还真是有够矬的,总是这样自找麻烦,也难怪他身上总是很多伤。吴亚洁看那小朋友已经不再哭了,也早就没刚才那么气了。 她走上去,定定地瞧着魏琛的脸。 “别、别,打人不打脸,我回头赔你一个就是了。”魏琛厚脸皮地向她求饶。 第二章 吴亚洁不理他,从钱包里掏出张??绷,撕开,像贴药布一样拍在了他的脸上。魏琛吃痛地皱了下眉毛,还很没骨气地哎哟了一声。 “你是女生、女生啊,温柔点行不行?”他还有脸抱怨。 “我一直觉得,你对女生好像有着非常深的误解。有时间还是追追喜欢的女孩吧,打架只会越打越笨。” “不行,我还得维护世界和平呢。”魏琛没正经地应付她。 两人正在斗嘴,身后传来其他人的喊声,魏琛的耳朵真的很好,几乎在听到有人来的同时就一把推开了吴亚洁。 他力道上没什么保留,竟然就那样把她推倒在了地上,倒在了那个小男孩旁边。吴亚洁迷茫,这时身后的拐角跑出来三个人,两大一小,小的看上去比他们小,大的看上去也没比他们大多少。 三人一眼看到魏琛,很兴奋。 “就是他,刚才打我的就是他。”那个小个子的指着魏琛,十足在向家里大人告状的样子,“没想到他还真的没跑,大哥、二哥,这小子还挺厉害的。” 那两个哥哥随即叫了声别跑,都是如狼似虎的表情,这才像小混混的样子。 吴亚洁愣在那里,心里是怦怦直跳,意识到对方的仇恨对像又不是她,连忙去找魏琛。 魏琛在那三人追过来的一刻,已经很有经验地转身准备跑路。眼神相接,吴亚洁不可思议于他竟然还有空跟她笑,像是在为推她那下道歉。 “维护世界和平就靠我了!”魏琛留下句没头没尾的话,又将自己箭一样地射了出去。 吴亚洁愣了半天,左右看看,只有那个同样受到惊吓的小朋友陪着她了。 第二天,吴亚洁一如往常地来到学校。从最开始的那次之后,她再也没在上学的路上碰到过魏琛,他说那次他也是有事绕路才会走那边,也就是说他们上学的路其实并不同,这让她松了口气。但今天来学校的一路上,她却总在留意也许魏琛会突然从哪蹦出来。 结果没有,她到了学校还是没见到他,教室里的气氛却显得有些怪异。 早自习开始,班导师进入教室,令人意外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学生,当然就是一脸伤的魏琛。他低着脑袋,显得没精打采的,除了伤多一点外,仿佛和平常也没什么区别。坐在中后排的吴亚洁将他看得很清楚,放下心来。 班导师在讲台上,让魏琛面向大家宣布了一个魏琛爸爸与学校的协议,因为魏琛屡次和校外人士发生斗殴事件,决定让他停课一周在家悔过。 魏琛无精打采,对这个决定一点也不在乎,班上也没有人发出声音,谁也不会在乎他的死活。叫好显得无情,为他求情的话,交情也没到那分上,更会引起老师的不满,所以大家都很默契地一言不发。 只有吴亚洁,她知道魏琛总是惹祸对学校是个麻烦,但她也知道昨天那次斗殴并不都是他的错,既然可以说他打架,为什么不说他帮助弱小呢? 停课一周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也许更多的是为了惩罚他一下,恰巧发生了事情,于是利用而已,都没有好好调查就作出决定。不过看魏琛那个无所谓的样子,想必他也是什么都没为自己辩解。 魏琛在班导师的示意下低着脑袋走出教室,他的一只脚就要迈出教室大门,吴亚洁忽地站了起来,吓了所有人一跳。 “我的乌斯巨人呢?你打算什么时候赔我?”她不是对老师说,而是对魏琛。 本来沉默的教室里起了骚动,因为大家都发现了这点,眼睛不停在她和魏琛身上来回看,发出小声的惊嘆。包括班导师,也是一脸惊讶。 但和魏琛本人比起来,他们的反应算是很含蓄了。魏琛还没落地的那只脚竟然哆嗦了下,又慢慢地收回来,随后人才转身,脸上写满了“见鬼了,你吃错药了吗”的表情,看着吴亚洁。 吴亚洁扬了扬下巴,趾高气扬,“你不是不骗人的吗,该不会是想拖延时间吧?” “你有那么急吗?”他的声音都变了。 “对啊,就是那么急。” 魏琛愣了那里,等班导师反应过来,刚要说点什么时,他突然大笑了起来。对于平时除了睡觉,就是没精打采两种状态的他来说,这一笑更是开阔了大家的见识。 “好吧,那现在就还你好了,反正我很闲。你要来吗?”他邀请她。 这是一个危险的邀请,但吴亚洁想都没想就从座位里出来了。她在越发嘈杂的议论声中跑向魏琛,两人前后离开了教室,把班导师的大吼留在了身后。 这是吴亚洁平生第一次跷课,跟一个被停课的小混混去杂货店玩扭蛋。这还不是最离奇的,最离奇的事是,他们谁也没有带钱。 两人并排对着扭蛋机,好像用看的就能让扭蛋掉出来,杂货店老闆偶尔向他们投来鄙视的目光,看他们就像看着两个笨蛋。 “你怎么不带钱啊?”先抱怨的人竟然是魏琛。 “钱包在书包里,你想让我整理好书包背好再出来吗?那样就一点也不酷了。”吴亚洁更气,“而且你这种用我的钱还我东西的态度本身就是错的。你的钱呢?” “拜託,我又不像你是好学生,家里给零用钱给得很开心,我这样不被我爸打死就该千恩万谢了,还想要钱?昨天不是都在这花光了吗。” 又是沉默,这样可就一点也不酷了。 “我看办法只有一个了。”魏琛咬着牙说:“只能找找有没有……” 第3页 “不行。”吴亚洁说。 “我是要说,只能找找有没有人掉在地上的零钱了,捡还不让吗?你以为是什么?” 以为你要抢啊。吴亚洁当然不会说出来,但是捡也很丢人啊。吴亚洁嘆了口气:“算了,你记得以后还我就是了。” “那现在怎么办?” “各回各家了,难道真要跟你一起失踪一整天吗?我可是很忙的。”吴亚洁扭头,看了眼他脸上的??绷,“再见了。”她说。 “好吧,掰掰。”魏琛挠了挠鼻子,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不太合他的个性。 两人在杂货店门口站了半小时,一左一右地离开了。 一周后,魏琛重新回来上课,那天他到得很早,脸上罕见的没有那种倦怠的神色,可能是这一周休息够了,人看上去竟然很有神采。 他的书包里躺着一个乌斯巨人,但吴亚洁转学了。和她亲近的好友都知道她要转学的事,但魏琛不是她的好友,所以他并不知道。就在他停课的第四天,她没再来过学校。 难怪那天她说她很急了,原来是真的很急啊,魏琛想。可这样说来,算是他骗了她,说话不算话吗?看着书包里躺着的乌斯巨人,魏琛迷茫了。 那是吴亚洁第一次从他眼前消失。再见到她,已经是七年以后的事。 第三章 那也是个夏天,虽然已经接近半夜,太阳不再烧得人皮肤疼,可闷热感并未减退,走在路上时间长了,还是令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魏琛叼着根烟,这个天气吸菸更觉得对肺是种虐待,可不吸的话,他又怕自己走不到家就睡着了,像他这种刚入职的小警察,自然是跟在前辈身边,脏活、累活的第一线人员,端茶、倒水、买东西,一个人当三个用,好不容易案子有了眉目,上面才允许他们回家休息一晚。 要知道,他已经在警局住了四天了,其实要不是为了换套干净衣服,回家还不如住在警局方便。 为了走近路,魏琛拐进了一条平时没什么人的小巷子,漆黑的巷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只能看到他嘴边忽亮忽灭的火光。魏琛低头专注走着,只希望早点回家躺在床上。 但好死不死,就在他快要走出那条巷子时,斜边的岔路口突然冲出一道人影。巷子狭窄,对方几乎刚冲出来就已经站在他面前。 “别动,把钱掏出来!”从对方那低垂的脑袋下面发出颤抖的声音。听声音和看这身影,竟然还是个女人。她的双手攥着把亮晃晃的……裁纸刀,距离他的小腹处大概二十公分。 魏琛慢慢地将嘴上的烟夹在指间,对于这位半路杀出的劫匪,惊讶得不知该说什么。 “小姐,你大半夜地躲在这种地方,不怕遇到坏人吗?”魏琛是真的很关切,可他的声音本就粗犷,又因为几天没好好睡觉,此时发哑。 那女人的肩头明显一颤,被他这声音吓到了,“你别说那么多了,把钱交出来,不然我就动手了!”她说着,将裁纸刀往前递了递,离他又近了几分。 “好好好,你别激动,我掏就是了。”魏琛慢吞吞地将手伸进口袋,刚拿出件东西,就被对方迫不及待地抢了过去。魏琛真是怕她拿了东西看也不看,丢了刀子就跑,于是好心提醒她,“你确认一下,是不是你想要的东西啊。” 她当然知道不是,因为这东西相比钱包而言太薄了,也小了点。好在夏夜的天足够亮,藉着周围的自然光线,她还是看清了那是本证件,上面印着一个警徽。 啪嗒一声,证件掉在了地上。魏琛心疼了下,没管他心爱的证件,想教化一下这个失足少女。学人干什么不好,学打劫,也不看看她这身板,好在是遇上他了,要是遇上坏人怎么办? 可他还没开口,那女人将刀也扔在了地上,跟他的证件作伴,然后人蹲了下去,双手抱膝,竟然开始放声痛哭。 看她哭得这么惨,上一刻还光明磊落地要教化人家的魏琛,转眼间已经成了个心虚的罪犯,四处看看,生怕被谁看到,误会他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你别哭啊,你不是打劫吗,打到一半哭什么啊?”对待罪犯他在行,对待哭泣的女人,他就真没办法。 “你少讽刺我了,是警察不会早说啊!”她气得捡起魏琛的证件,再次用力丢到他脚下,“好啦,抓我走啊!我怎么这么倒楣,在这里快吓死了,硬待了一个小时,等到的人竟然是个警察,老天对我也太小气了。” 魏琛听得满脸黑线,小声提醒她,“老天是在帮你吧?你真的抢了别人,可是犯罪。” “犯罪怎么了?犯罪也比饿死强,抢你就不犯罪了吗?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她说着说着,觉得自己身为劫匪的自尊都被人玷污了,哭得更伤心了。 魏琛头疼,真要叫倒楣的人是他吧?他猛吸了口烟,把烟熄灭,重重地吐出烟雾,“好了,饿而已,我请你吃饭好不好?你再哭,就把色狼引来了。” 哭泣如断电一般戛然而止,连魏琛都吓了一跳。 “真的吗?”女人不哭了,但还蹲在那里,“你请我?是不是派出所的免费牢饭?” “是出了这条巷子往右走两百公尺再左转,靠路边的第三家拉面店,你觉得还??吗?” 女人站起来,擦了擦眼泪,吸着鼻子点了点头。 魏琛翻了个白眼,怎么有种被人设计的感觉?不过请吃顿饭倒是无所谓,他也不能真看着逃家少女走向歧途。 那家拉面店一般营业到半夜,以往他下班晚了也经常去那吃宵夜,老闆跟他算熟。这会他的肚子也有点饿,就要了两碗拉面和那女人相对而坐。 点了餐,老闆去做拉面了,魏琛这才有空仔细看看这位逃家少女。 巷子里光线暗,她又总低着头,一路上又都畏畏缩缩地走在他后面,直到这会进了店里,他才终于是看清了她的五官。 比他想像的年龄要大一些,这根本不能称其为少女了,而且相貌也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样。怎么说呢,是很正派的长相,干净的脸庞、弯弯的细眉,没什么精神,但眼睛很漂亮,怎么看也是家教很好的女孩,反正跟打劫这种事沾不上边。 而这五官……魏琛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她,这五官是不是还有点眼熟啊?这张脸好像在哪见过。他极力地回忆着,不是最近的事,是在更久以前的。 魏琛使劲挖掘着自己脑袋里记忆的抽屉,整个脸都因为用力过猛而扭曲起来。就在拉面店老闆端着盘子过来,喊了声“面好罗”的同时,魏琛整个人豁然开朗,狠拍了下桌子,就差没跳起来,“你是吴亚洁!” 只可惜他的兴奋没能传达给对方,吴亚洁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一直追随着那碗面。面碗刚碰到桌子,她就已经拿起了筷子挟起面急不可耐地吹了起来,也不管吹凉了没有就往嘴里放。结果果然是被烫到了,眼泪又溢了出来。 魏琛一见,紧张地倒了冰水推过去给她,“怎么样,我说对了吗?你是不是吴亚洁?” 第4页 喝完水,她继续挑战拉面。 魏琛等了半天,终于认命于她不吃饱是不会理他这件事,于是他也吃了起来,只不过完全?不出味道,时不时地抬头看她一眼。 绝不会弄错了。但这确信之后升起的是更多的谜团,他可怎么吃得踏实。 好不容易熬到她吃完那碗面,她终于抬头有空看他了,魏琛很兴奋,就见她两眼泪汪汪地说:“我饿。” “老闆,再来一碗面,再来两盘凉菜、一盘牛肉。”魏琛喊了老闆点菜。他点了根烟,决定坐在那看她尽情地吃。 他眼见着吴亚洁又吃了半碗面,菜也是以惊人的速度在消失,看来她真的是饿坏了,才会想到去打劫。 等到她再也吃不下了,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显然比之前有了些精神,魏琛知道差不多了,充满期待地望着她。 “我从以前就一直觉得,你这头发就不能打理一下吗?总是像鸟巢一样搞笑。”吴亚洁呼出了口气,终于是给了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一直在那问个不停,也太迟钝了,她可是刚出了那条巷子,到了有路灯的地方,立刻就认出他来了,不然哪会那么心虚地跟在他身后。要不是饿得实在受不了,她早跑了。 真是的,太丢脸了。吴亚洁不禁觉得脸颊发烫,但现在才觉得不好意思也太晚了。 第四章 确定是吴亚洁本人后,魏琛的心情更加复杂。 他在想什么,吴亚洁大概都知道,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是太疯狂了,「你先别乱想,不是你想的那样啦……」吴亚洁站起来,又弯下腰,要坐不坐地捂着肚子,刚才痛苦的表情又加重了。 「你怎么样?」魏琛紧张地也跟着站起来,盯着她和她的肚子,「要不要送你回家?」 「我没有家啊。」 魏琛沉默。 「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了!」吴亚洁气急败坏地又牵动了肚子,咧了咧嘴,「我好像吃太多了,好难过。」 「谁教你吃那么多东西。那怎么办?要去医院吗?」 「我没有钱啊。」 魏琛又是沉默。 「好啦,你把我抓走好了。说到底,谁教你要点那么多菜,完了,我肯定是胃炸了。」 吴亚洁更加痛苦地扭曲着五官,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并且又有要哭出来的感觉,声音变得悲悲切切的。 「我真命苦,无家可归,身无分文,好不容易吃上顿饭,又要被撑死了,身边有个七年未见的同学选择见死不救,眼见着我露宿街头。也好,起码当个饱死鬼。」 魏琛觉得再听下去,她可能会唱起来,连忙打断了她,「你要不要去我家休息一下?」 吴亚洁眼中一亮,「合适吗?」 「不合适。那你还去吗?」魏琛挑了挑眉毛。 「当然去了,毕竟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吴亚洁非常敢说,并且伸出只手给他,「快扶我,我站不住了。」 「真的假的?」魏琛表示狐疑,还是扶住了她,「真难过就去医院,有没有想吐的感觉?我看你吃得很开心,以为你胃口变大了呢。」 魏琛像搀扶一位临产孕妇一样,小心翼翼地将吴亚洁扶进了自己家。那间面店离他家很近,但到家后也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魏琛翻箱倒柜地找出还没过期的胃药给她吃下,见她的脸色有所缓和,瞬间积累的疲劳全都冲上了头顶。 「你随便坐吧,我先去洗个澡。」他从卧室拿出替换衣服,很随意地对她说:「如果你也想洗的话就等一下,我洗很快。」 洗澡?吴亚洁的肩膀又抖了下。 出于职业的敏感,魏琛站在那里,等着她要说什么。 果然,吴亚洁瞪着双难以捉摸的好看眼睛扫了他半天,下定决心般重重点了下头,「我明白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已经有心里准备了。」 魏琛费了好一番工夫分析她的话,比听审讯还要费脑细胞。还好,他还没单纯到听不懂,只是听懂了,就只剩下再给她三碗饭堵住她嘴巴的冲动。他深吸口气,慢慢吐出,「吴亚洁,有没有人说过你个性变很多啊?」 「你都能当警察了,我稍微变点有什么奇怪的?」 这似乎还挺有道理的……魏琛放弃和她斗嘴了。不管她的性格变没变,但好像耍嘴皮子方面,他没有赢过她的样子。 “好吧,如果你想奉献自己,报答我的留宿之恩,那就去我床上躺好等着吧。”魏琛甩手进了浴室,先沖个澡让头脑冷静一下。 吴亚洁听到浴室里很快就传出了水声,她陷在沙发里咬着指甲,心中的感觉是不真实。 眼下的一切真的是真实发生的吗,还是她产生的幻觉?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在她遇到人生最大危机的时刻,帮助自己的人正是以前的同学,会有这么好的事吗? 如果今天遇到的人不是魏琛呢?吴亚洁不敢想。见到他的员警证的时候她的崩溃是真实的,她真的认为自己这辈子完了,绝望的处境转眼间逢凶化吉,现在告诉自己她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暂时不用担心她会饿死了,这幸福来得太突然,让她怎么接受? 魏琛说她变了,可要知道人在遭遇困境的时候,可是什么办法都使得出来的。为了能赖在这里,她还要变得更多呢。 魏琛,那个有着一头乱发的好战分子。想着他少年时的样子,吴亚洁抱着沙发抱枕笑了起来,这也是人在摆脱困境后的本能反应。 魏琛洗完澡出来,见吴亚洁不在沙发上,客厅里也不见她的人,他紧张了下,最后在自己的卧室找到了她。她还真的躺在他的床上,正在呼呼大睡。 紧张的心情转瞬成了无语的黑线。这场奇蹟的重逢,感慨少了些,感动更是没有。要说的话,真是非常疲劳啊。 魏琛拖着沉重的身体去到客厅,天大的事也等明天再说吧。他倒在沙发上,也是瞬间就睡着了。 长期养成的生理时钟让魏琛即使非常睏倦,也在天亮后自动醒了过来。他先是恍惚了下,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昨晚是睡在沙发上的,自然地忆起来这会家里还多了个人。 “你醒了?” 一张笑容满面,颇具服务精神的脸,出现在他的头的上方,魏琛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叫出来。他弹跳起来,唯恐那张脸下秒就张开血盆大口,像恐怖电影里那样。 吴亚洁的笑容僵了下,这算什么反应,她长得像鬼吗? 魏琛见她穿着他的衬衫,怀里还抱着只猫,微笑着跪在沙发边迎接他醒来的样子,只觉得超级诡异。 “真没想到你还养猫呢,昨天都没注意到。叫什么名字啊?”吴亚洁抚摸着猫背,一只英国短毛猫在她的抚摸下舒服地眯着眼。 “爱丽。”魏琛瞧了那猫一眼,十分鄙视它的见异思迁,“虽然是我养的,可平时工作太忙,都没时间陪它,除了餵食之外,它也不会找我,它喜欢在阳台那边活动。” 爱丽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宰,连他这个主人都是正眼都不瞧的,不知吴亚洁用了什么法子,这么快就讨好了它。 第5页 “真可怜,没人跟你玩,一定很无聊吧?”吴亚洁对怀里的爱丽说。见魏琛盯着自己看,她也低头瞧了眼身上穿的,笑了下,“我的衣服、行李都在房东家寄存,看床上有件你的衬衫就先换上了,你别介意。对了,你要吃早饭吗?我刚才稍微做了点。还是要先洗漱?浴室我刚才也借用了下,不过已经打扫干净了。” 魏琛沖她摆了摆手,然后掐自己的眉心。这种温馨的家庭剧情节肯定蕴含着某种阴谋,他千万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在那之前,说说你是怎么回事吧。”魏琛终于想起了重点,“你说你没家可回,刚又说衣服寄放在房东那里。” 唉……魏琛顿住,眼前的吴亚洁本是笑咪咪的眼中含满泪水,嘴巴一瘪,竟然是要哭。喂喂喂,什么情况?他什么都没说啊。 魏琛手忙脚乱,吴亚洁可怜巴巴地抹了抹眼泪,又在猫背上轻抚着,那样子看上去有几分古时候街边卖身葬父的凄凉。 吴亚洁说的事情果然也是很凄凉的。七年前他们全家搬去外县市,大学时她又考了回来,一路到毕业后和最好的朋友一起租了房子,两人一边打工,一边找工作,都决心进入据说现今最有发展前景的动漫制作公司,但魏琛对这方面没了解,没听说过那家公司。 总之,按照那家公司的应聘要求,吴亚洁好不容易完成了应聘作品,结果就在那天她打工回到租屋处时,发现她的室友不见了,室友的东西和她自己的钱包、电脑也不见了。打电话联繫不到人,去问房东,房东说室友一早就走了,而且还退了房,把押金也拿走了。 房东要求吴亚洁三天内搬走,她一头雾水,她不过是很平常地度过了一天,怎么回到家,生活竟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吴亚洁理不清头绪,但室友人找不到,住的地方又马上就没了是事实。起初她还是想着室友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不久就会联繫她,于是先把房子退掉,把行李寄存在房东家,她则寄住在打工的同事家。 可总麻烦人家也不好意思,打工的地方又好死不死出了问题,把临时工都辞掉了,她拿着薪水在外面飘泊了两天,钱却被偷了…… 魏琛目瞪口呆,这会再看吴亚洁,她身上仿佛散发托灾难的光芒,这种一连串的倒霉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碰上的。 “你不会是冲撞了什么东西吧?”魏琛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离她远点。 吴亚洁悲切地看他,很理解他的心情,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我饿了两天肚子,我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肚子很饿,可我绝不能认输。” “所以你就去打劫了?”魏琛可以说是松了口气,总算不像他预想的那样,她误入了什么歧途。人在连续遭遇打击时,是会做出些过激行为的,“你为什么不向家里求救呢,你的手机不是没丢吗?” “那不行。”吴亚洁像看白痴一样看他,“我家里本来就不同意我留在这边进什么动漫公司,觉得那种工作幼稚、不风光,一直催我回家,要是让他们知道我真的无路可走了,那我就只能回家当个公务员,在服务窗口孤独终老了。” “我觉得你要向全国的公务员道歉才行,宁可当罪犯也不当公务员,我看也就只有你了。”这么想的话,她撞到的人是他真是太好了,“但现在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你的确是走投无路了不是吗?” 吴亚洁沉默了,垂着脑袋玩起猫来,看上去像是受了欺负,莫名让魏琛产生种内疚感。爱丽伸个了懒腰,从吴亚洁怀里跳到地上,扭动着身体回了它的领地。吴亚洁也站了起来,这才让魏琛意识到,她一直是跪在那里跟他说话的,很像个给主子回话的奴婢,这让他的内疚感更胜几分。 “还是先吃饭吧。”吴亚洁说。 魏琛点头。总觉得这会再追着问,他就是十足的暴君了。 等魏琛坐到餐桌前,天知道他搬到这里来后已经多久没在餐桌上吃过饭。像是才认识自己家的碗筷长什么样,他好奇地盯着桌上摆放的东西。 盘子里是煎蛋和烤面包,很是中规中矩,旁边杯里的咖啡冒着白烟,虽然只是即溶的,但只要是一顿正经的早餐,就足以勾起他的食慾。 魏琛不客气地坐下来享用,吴亚洁托着下巴坐在对面瞧着他吃,目光含笑,很是慈爱。 “好吃吗?”吴亚洁问,顿了顿又道:“我做饭很好吃的,今天只是因为比较突然,没有材料,才随便准备了点,不知道蛋你是习惯吃全熟还是半熟,所以做了全熟的保险点。” “已经很好了。”琛魏心生感动,觉得是自己多虑了,竟然一开始还对她还心存戒备,觉得她有什么阴谋。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罢了,能有什么阴谋?他拿起咖啡喝了口。“那我以后就住在这里,每天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第五章 魏琛嘴里的咖啡还没?出味道就滑进了喉咙,不然他肯定要喷出来了。这强行的吞咽后果是他一直咳嗽,咳得十分狼狈。 吴亚洁多么善解人意地递了张面纸给他,并且温柔地安慰他,“不是说永远住在这里,我的电脑不是也不见了吗,所以想借你的电脑用用,重做一份应聘作品,等我找到工作就会离开的。你都说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但却遇到了你,这难道不是老天对我的眷顾吗?” “不是吧。”魏琛觉得老天没那么闲,但没敢直接说,脑子里倒是在考量她的话。 “就是的。”吴亚洁很肯定地点头,希望她的信心也能傅达给他,“都说人倒霉到了头就会否极泰来,遇到你就是证明。而帮助我就是老天给你的任务,一定会有好报的。” “是这样吗?” “你看你家这么乱,你工作又很忙,生活不规律,我在的话可以帮你做饭、打扫屋子、看家,还能陪爱丽玩。你不觉得爱丽很可怜吗?你总这样放着它不管,猫的怨恨是很可怕的。”吴亚洁强调,“帮人就是帮己,这一定也是老天的安排。” 爱丽只是只猫而已,但她这么一说,魏琛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养了个怨灵之类的东西,不禁觉得背后发凉。但她说的他竟然感觉很有道理是怎么回事?她要不说,他都不觉得自己生活得有这么惨,有这么多需要人帮忙处理的地方。 吴亚洁眉一皱,嘴一瘪,十分委屈地问他:“难道是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 “不,如果是电脑的话,我家倒是有一台闲置的。”那是他以前打游戏用的,工作之后几乎没时间碰了,放着也是放着。这家里也只是他一个人在住,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但是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啊,这种一步一步将自己送入陷阱的,猎物一般的感觉。 “真的?你看,我就说是老天的安排吧,简直万事具备。”吴亚洁转眼笑颜逐开,心情不错地喝了口咖啡,“那你先借我点钱买个绘图板,日后我一定连房租一起还你。” 第6页 绘图板?魏琛在头脑里反覆琢磨着这件自己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听她这意思,这件事就这么说成了? 挠挠头,魏琛事后反省自己真是太不应该了,身为警务人员,各类诈骗案引狼入室导致的案件听得还少吗?这空降一个几百年没联繫过的同学,就草率地让对方住自己家这样好吗? 可理性终究敌不过薄弱的意志,他也才是个刚毕业的年轻男人,脑子里充满了对异性美好的想像,这冷不丁一个大美女可怜巴巴地央求他收留,他顿时就懵了。 真是太不应该了,他对这种不正常的发展,内心竟然还有不小的期待。 手头上的案子彻底了结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这三天是最后收网。小组里每个人都是忙得人仰马翻,魏琛也顾不得去想自己家里的可疑女人是不是已经清光他的财产跑掉了。 收工后,队长邀大家去参加庆功宴,有的人想去,有的人不想去。像魏琛这种新人通常都没什么选择的余地。但这次,他不想去的心情连组里最迟钝的人也看出来了。 “小魏啊,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对于新人来说太不容易了。你要是想回家休息的话就回去吧,队长不会介意的。”那位前辈十分同情他。 “不。”魏琛支吾了半天,“只是有些放心不下家里的猫。” 家里的猫晚见他几小时也不致于饿死,但他有些期待吴亚洁许给他的事情,当他几天未归,再踏进家门,家里是不是已变成另一番样子?整洁、温馨的氛围,放在冰箱里的宵夜,温度适中的洗澡水,正在逗猫的女人之类的…… 完了,他怎么真的当真了呢,他收留吴亚洁可不是为了图她什么。人家只是那么一说,他要是太当真,不是显得自己很功利吗? 怀着矛盾的心情,魏琛推开了自家大门。他告诉自己心态放平和,却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当魏琛打开客厅顶灯,屋内顿时亮如白昼,本是窝在客厅角落的一台笔记型电脑前的吴亚洁怒吼一声:“眼睛要瞎了,把灯关上!” 魏琛下意识地赶紧调暗了灯光,那边的抱怨才变作了键盘敲击的声音。他向着面对荧幕,目不转睛的吴亚洁的方向迈了一步,脚下立即踩到了什么东西。 魏琛捡起来看,是一张手绘画稿,对于没这方面知识的他看上去觉得画得非常棒,可这张画稿显然是被当成了垃圾般团成一个球,随意地丢在地上。再往远处看,地板上到处都是这样的球,窗外的风颳进来,地上纸球微动,像是身处西部荒原。 他是告诉自己不要当真,不要有过分的期待。但是看起来,吴亚洁比他还不当真呢…… 魏琛弯腰逐一捡起那些纸球。从他搬到这边,他家还没这么乱过,说好的帮忙打扫呢?当时她那诚恳的眼神可是一闭眼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个,能不能麻烦你小点声?”吴亚洁抓着头发,恶狠狠地瞪了眼他拿着纸球的手。 爱丽趴在她腿上,也是慵懒地抬了下眼皮瞥他。吴亚洁说:“我正在构思很重要的东西,你最好尽可能不要发出声响。” 魏琛张嘴,吸了口气,咽下去。好吧,他放轻了动作。 魏琛去把纸团丢到垃圾筒里时,看到厨房水槽里还堆着许多碗。现在可是夏天,这么放着会臭的。不,应该说,已经臭了。不一会,厨房传出了水声和碗盘碰撞的声响。在魏琛洗完最后一个碗,听到吴亚洁的声音传了进来,她说:“给我倒杯咖啡,谢谢。” 于是魏琛端着杯咖啡,送到了她的眼前。她看了眼,将杯子放到桌上,然后把旁边喝空的另一个杯子交给了他,说:“把这个也洗了吧。” “吴亚洁!”魏琛为了他的男性尊严,不得不提高了音量。他长得不说吓哭小孩吧,但谁见了也知道是不好惹的角色,她可是不久前才被他吓哭过呢,已经忘了吗? “我可是三天没回家了,你能想像我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蹲守了三天是怎样的感觉吗?”结果回到自己家连句“你回来了”都没有,又是嫌他吵,又要他打杂,这是他家耶! “感觉?”吴亚洁看魏琛,恍神间冷漠的眼中放出了光芒,吓了魏琛一跳,“对哦,你是警察,你帮我想想。假如给你一把刀、一把手枪、一把冲锋鎗、一枚火箭炮,让你面对三十几人的对手,你会选择哪样武器?” 魏琛脸色一变,“你要干嘛?” “情节啦,我在做一个小动画,虽然画面要炫酷,但情节也要出人意料,主题是黑道人士单枪匹马独闯对方大本营。” “你是女人啊,搞这种题材干什么?”又是枪又是炮的,难怪火气那么大。 吴亚洁盯着魏琛,眼中神采一敛。魏琛咳了声,“你没听过那句话吗?枪虽然好用,但行家都用刀,你又要求画面炫酷,那当然是刀。要说的话,短刀又比长刀更好,日本刀那种显得太刻意,我不喜欢。”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这么定了。”吴亚洁一笑,很开心地又去看荧幕了。 魏琛在那站着看了她一会,他也看不懂她那些操作,低头见手上还有个空杯子,嘆了口气,转身又往厨房走。 “一会记得回来,我还有问题想请教你。”吴亚洁的声音从背后飘来。 还有?魏琛惊恐。他好累,他需要温暖、需要关怀,他需要休息! “你都不用休息吗?也得让你那个孤牖英雄休息下啊,道样下去会被你整死的。” “没关系啊,他就是要死的,不然剧情怎么出人意料呢?” 魏琛摸了把下巴上刚长出的硬硬的鬍渣,为自己咽下了一把心酸泪。拒绝她啊,为什么不拒绝她?这里是他家耶,她那股主人的魄力是怎么回事啊? 第六章 吴亚洁这个大骗子!魏琛欲哭无泪。有她在,他要做的事非但没有减轻,还莫名地多了很多。在警局忙,回了家更忙。 而她说的她会负责做饭,她厨艺很好,只是碍于材料没有发挥出来,事实证明全是屁话。自从吃过她一次全熟的煎蛋,那之后早上他见到的只有清水煮蛋,剩米饭加点水做的稀饭,谁能想到他吃的第一顿她“准备不足”的早餐,就已经是她厨艺的巅峰。 所以在魏琛连吃了三天清水煮蛋,吃到作梦梦到自己被鸡蛋噎死后,做饭的工作也由他包揽了。 “哎呀,肉包,闻起来好香啊。”一大早吴亚洁坐在餐桌前,对着当天的早餐大发感慨。 “昨天下班路过陈记买的,回来时不是跟你说过吗?”魏琛坐在她对面,拿起筷子。 “有吗?对不起,昨天我在赶工,没有注意听。”吴亚洁露出天真、抱歉的面孔,“最近好像一直在麻烦你,等我做完了,一定好好补偿你。” 这样的话这些天他不知已经听了多少次。这次魏琛笑了出来,非常认命的那种,“吴亚洁,你其实是精神分裂吧?” 第7页 坐在电脑前的她是地狱修罗,把他由内而外鞭挞,使唤如狗,一旦一觉睡醒,立即变身成小天使,让他想发脾气都发不出来。他好像个被丈夫长年家暴的懦弱妻子,对于对方的忏悔已经麻木了,却又离不开对方。 太苦命了,他怎么会遇到她这种人啊?从她还是个穿格子裙的优等生时就让人摸不透,难道真是智商差距? 魏琢的无奈吴亚洁看在眼里,她偷偷地捉嘴笑了下,怕被他发现,连t收敛道:“起码我真的有在好好照顾爱丽啊。” “你们两个根本是一国的。”魏琛白了她一眼。 这天回家,魏琛发现吴亚洁出去了,这是很不寻常的,因为她知道今天他会买她最喜欢吃的仙草回来。 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让魏琛有些无所适从,他可以开罐啤酒放松一下,随便看个什么电视放空头脑。但时间慢慢过去,他发现自己只是盯着表在发呆。 爱丽绕到魏琛的脚边,尾巴缠上他的脚踩,叫了两声又跑掉了。魏琛坐不住了,想到吴亚洁去打劫路人的行径,这个吴亚洁该不会又遇上什么事了吧? 虽说她现在吃他的、用他的就够了,用不着再去做什么危险的事,而且她身为成年人,他也没权力干涉她。可凡事有万一,如果她惹上什么麻烦,身为出事前与她最亲密的人,他也要负连带责任被调查。 还是去找找好了。想到这里,魏琛的动作倒是出奇的快,没两分钟已经出了家门。 因为没有什么确定方向,魏琛在公寓附近胡乱地转了转,不知为什么,心情越来越急躁,直到手机响了起来他才骂自己,怎么就忘了打通电话给她呢? 拿出来一看,来电人正是吴亚洁。 “那个……”吴亚洁一开头便尴尬地停顿了下,然后才说:“我好像遇到点麻烦事。” 魏琛嘆气的同时也是松了口气,这可真够矛盾的,“你在哪里?对方有几个人?” “啊?对方是谁啊?”吴亚洁不明所以,“但是你说到重点了,我的问题就是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好像迷路了。” “迷路?你不认路出去做什么?”他还以为她是遇到了坏人,结果她把自己弄丢了? “我就不能出门散个步吗?我又不是爱丽。这附近我又不认识,迷路有什么奇怪的?总之,我现在在一个废弃的电话亭边上,不远还有个卖冰泣淋的老爷爷,应该很好找。” “我知道那里。你不要动,我马上到。”事实上,魏琛现在很凑巧是在往那边走的。 “好,那我可以买一个冰泣淋吗?” 魏琛深吸口气,最近他的肺真的很忙,“买两个吧,我要薄荷的。” 魏琛见到吴亚洁时,她在那个冰泣淋摊位边悠闲地吃着,见他来了,很高兴地将他指 给那个老爷爷看。魏琛付了钱,两人举着冰泣淋沿来路返回,吴亚洁吃得很开心,但他觉得这冰泣淋的味道很一般。 “现在能说了吗,你是遇到什么事了?这么苦恼。” 吴亚洁愣了下。 她那无辜的眼神实在是假透了,简直是在侮辱他的智商。魏琛说:“你连借放在房东家的行李都懒得去拿,一星期靠穿我的旧衬衫足不出户。今天太阳又没从西边升起,天都黑了,自己出门散步,还能散到这么远的地方连路都不记得,必定是有其他事占据了大脑,需要出门透气才能缓解。” “我接到我那室友的电话了,她说她已经用我的作品通过了那间公司的应聘,希望我能原谅她。电脑和钱包都是她故意偷走的,她嫉妒我的作品比她的好,希望我没钱了就自动回老家,才会这么做。我招了还不行吗?瞧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名侦探呢。”吴亚洁十分坦白,最后还不忘亏他。 这种事魏琛倒是早就料到了,只不过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打电话过来承认,硬说的话是珍惜她们之间的友谊,希望用坦白换得吴亚洁的谅解?还是有意的炫耀? “你真应该录音的,这样就能告她偷窃了。”魏琛说。 “亏我还很高兴她能联繫我,我一直坚信她有她的苦衷,一定是遇上了什么事,缺钱才会卖我的电脑,拿我的钱,然后不联繫我,是不想连累我。” “你的想法还真另类。”一般人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难怪发现东西丢了,她没有第一时间报警。 “相信朋友嘛,大学期间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吴亚洁说着,却令人听不出情绪。 魏琛两口吞下了薄荷冰泣淋,心里有点犯难。现在这情况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安慰的话?但是要告对方真的不太容易,请私家侦探向那家公司揭发这个人的不正当行为倒是可行,起码能毁了她的工作,但自己是个国家公务员啊,出这种歪门邪道的主意不合适吧? 魏琛内心斗争,想到吴亚洁这几天拼了命地做她那个短动画,结果人家拿着她的作品直接进公司了,要就道样咽了这口气又很不甘心。 “跟你讲个笑话。”魏琛忐忑地说:“高中的时候我们学校流行过情侣间互相交换午餐的游戏,那时有个女生给我写了字条,约我隔天在天台一起吃午饭,如果我去了就和她交换吃,意思你懂吧? 我那时就很高兴,很紧张隔天要带什么饭。女孩子的便当都很漂亮,但我一般是买着吃,做也是自己做很粗糙的类型,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当时我的死党给我出主意,说女孩子在意的是减肥,根本不在乎吃什么,那个女生最喜欢的水果是榴键,不如我就带榴键,又是她喜欢的,又不会发胖,她一定会高兴。” 吴亚洁笑了出来。 魏琛看她笑了,他倒是嘆了口气,“很好笑是吧?可我当时就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隔天就真的带了一饭盒榴键,很开心地赴约去了。” “然后呢?” “那女生哭着跑掉了。我后来才知道她最讨厌榴键,而我那个死党一直暗恋她,所以知道得很清楚。”魏琛又想了想,“还有我刚进警校的时候,同期的人告诉我新教官喜欢学员站队时把头扬得高高的,看上去精气十足,有干劲,会对这人印象加分。然后第一次集合时我照他说的做了,被那个教官好一通骂。还有……” “我说,你该不会是想安慰我吧?”吴亚洁突然说。 “很明显吗?总之,我就是想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有道理的,人这一生中如果遇不到几个心怀鬼胎的人,人生都不完整。如果让这种人影响了自己,感觉很不值得。你别太伤心,你已经够倒霉了,还能倒霉到哪去?积极一点,事情自然会向好的方向发展了。” “因为已经不能再坏了吗?” “是啊,可以这么说。” 第七章 吴亚洁心一酸,并不真的受到了鼓励和感动,她的心酸是看到他这么努力地想要鼓励她,而她说不出口,其实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当然伤心的情绪也是有过的,被朋友背叛自然是会伤心,可换一种角度,既然背叛了她,那就不再是朋友了。不是朋友的话,想的当然也就不是去体谅对方。 第8页 兀自沉漫在伤怀的情感里,她一直在想该怎么把逭笔帐讨回来,出来吹吹风也是让头脑冷静,那人打的如意算盘是把她逼至走投无路,只能回老家,然后拿着她的作品去做想做的工作。 那她就偏不回去。没有能力的人即使拿到了那份工作又能怎样?难道那人进了那家公司,她就不能去了吗?避免见面尴尬?很抱歉她完全没有那种想法,既然已经不是朋友,那就是向她正面宣战的敌人了。 一旦想通这点,吴亚洁的心情自然舒畅了不少,可以说更是干劲满满了。当听到魏琛那样小心翼翼地为她打气时,她心虚了,她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吴亚洁忘记了,他是那种目标是维护世界和平,打击一切欺凌弱小的正义使者。她一直以来表现得可怜兮兮,也是看准了这点,他就算知道她的眼泪有演戏的成分,也拿她没办法。她不觉得那算欺骗,因为她真的无依无靠,她只是看准他的软肋在救自己。 可现在,她的心中产生了自责的情绪,他明知她是个麻烦还是出来找她,为她担心,而她却在利用他的好意。吴亚洁说不出口,她已经酝酿出了一出血债血偿的大戏,并不需要鼓励。她没有勇气去破坏他心中她那个嘴硬心善、无助弱小的形象。 吴亚洁沉默着,听着彼此的脚步。可能她真的不像个普通的小女人,在充满爱的环境被滋养成纯白的花朵,她算是那种在乱石堆里也能生根发芽,自得其乐的类型,经常有人被她的外表矇骗,最后吃亏。 但她也不是冷酷无情,对于她相信的人,她的原则是绝不隐瞒、绝不欺骗,而她对于魏琛却是一开始就存有算计的成分。一开始还能说是情势所迫,但这个人未免和长相太不相符的好欺负,好欺负到她都产生罪恶感。 “我发现你人其实不错耶。”吴亚洁突然说。 “我人当然不错了,你会不会太迟钝了?”对于她这突如其来的赞美,魏琛可是气多过于喜。 还在想她一路在思考什么,这么沉重,搞得他都不敢开口打扰,结果竟然是在想他吗?从他收留她的那天开始,他就应该是超级大好人了吧? “你就想成是我太迟钝了吧。总之从今天起,我要开始报答你了。”吴亚洁做了个坚定的表情。 魏琛拧眉,不懂她这是发起什么神经了。报答之类痴人说梦的事,他早就放弃了。可偏偏,这次吴亚洁是认真的。 做饭方面,吴亚洁真的力不从心,但隔天一大早,她就开始大刀阔斧地忙活起来,看那架势可比年前大扫除。 魏琛叼着牙刷,看吴亚洁拿着块抹布细心地擦拭着房屋各处边边角角,真可谓是目瞪口呆。她还把架子上的东西全都拿下来,擦完后再放回去,看她那细弱的胳膊搬动那些多年不移动,堆满尘土的旧东西,魏琛觉得很过意不去。 “你去刷牙啊,看什么?”吴亚洁对他关怀的神情很不以为意,“从今天开始你回卧室睡去吧,我睡沙发。” 魏琛的牙刷差点掉下来,听到他能回自己卧室睡觉的消息,他竟像是得了特赦的囚犯,一时无法接受。 自从她到这的第一晚累倒在他床上后,床似乎就成了她默认的所有物,他都已经忘记自己的床是什么味道了,甚至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名正言顺地睡在上面。魏琛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犹豫地问她:“你不要紧吧?” “你才是不要紧吧,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就算我们轮流睡沙发也该轮到我了啊,要不要摆出了副我好像下一刻就去上吊的担忧表情。”见他仍是如看病人一样看她,吴亚洁也懒得跟他解释,“放心,我要是死,一定死在你家,让你当第一发现人。”说着,她顺手拿起架子上一个很旧的铁盒子。 她本只是要像对待其他东西一样,擦一擦表面就放回去,谁想魏琛一见那盒子,顿时表情大变,人也沖了过来,“那个不用了!”他喊。 不喊还好,一向压低声音说话的人猛地摆出警察的口气,吴亚洁吓得手一哆嗦,那铁盒子掉了,一角磕在地板上,盖子就那样被磕开,里面的东西顿时掉了一地。 盒子不大,东西不多,而且也不是什么珍奇的玩意。吴亚洁唯恐摔坏了他的什么宝贝,仔细一看自己脚边,不就是些小孩子玩的纸牌、弹弓之类不值钱的东西。 啊,是那个啊。吴亚洁笑了,“童年记忆的盒子,没想到你这人还挺浪漫的嘛。别紧张,我帮你收好就是了。”她蹲下来准备把掉出来的东西放回去,猛地觉得躺在盒子里的一件东西似乎有点眼熟,顺手就拿了起来。 魏琛一看,拍了下额头,十分挫败,“你别多想,那个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乌斯巨人?”看着手里的金属公仔,吴亚洁脱口而出那个本已经被她遗忘的名字,顺带连着当时关于它的记忆和那个承诺都一併想了起来。她猛地看他,不可思议,“你一直留着,想要还给我?” “就是怕你这么想,只是忘了丢掉而已。” “说谎。”吴亚洁懒得揭穿他。从他搬家自己出来住也要带着这个盒子可以看出,这个盒子对他有一定意义,那盒子里的东西当然不可能是什么被遗忘的旧玩具,一定都是珍贵的回忆。她拿着后办的手紧了紧,看他,“怎么办,我突然觉得好对不起你。”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别那么夸张好吗?”魏琛觉得自己太丢人了,她越是反应强烈,他越是觉得没脸见人。拜託,能不能当没看见? “那时应该告诉你的,我要转学的事。”他没能兑现承诺,一定很不甘心,才会一直没有丢掉。吴亚洁一攥那公仔,“好了,现在它是我的东西了。” “啥?”魏琛瞧着她为圆他心愿似的把那公仔死死地攥在手心,这女人的武断时常让他措手不及,“你别会意错,都说了我留着它只是为了纪念而已,为了转到这个限量版,我答应给老爸捶半年肩膀预支的零用钱……” 看她都要哭了,魏琛终于知道什么叫自掘坟墓,他不说了行吧,真是说多错多。他道: “给你吧,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想要的话,丢掉就是了。”他认命地说,不想让自己更加丢脸。 绝对不会丢的,一辈子也不会丢掉的,吴亚洁在心中默默地答覆道。 吴亚洁在魏琛家一住就是半个多月,她终于从房东家把自己的那点可怜的家当也搬了回来,不用再借穿他的衣服,还有另一些生活用品也在无形中占据了魏琛家里的位置。浴室里有她的洗漱用品和毛巾,在她的要求下,他买了平时自己不会用的花香沐浴乳。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那张睡不惯的沙发,吴亚洁正躺在上面一边给爱丽挠背,一边上网查着有没有合适的沙发床。 “这个不错,黑色、皮制,和这房子风格很搭,展开后看上去也很舒服。爱丽你喜欢吗?”吴亚洁在跟猫聊天,反正魏琛正在洗澡,是听不到的,所以她可以大声一点,“等我拿到薪水,送给你爸爸做礼物好不好?” 第9页 吴亚洁没有放弃那家公司,这件事并没有告诉魏琛知道。作品已经寄了出去,比原本做的那个还要满意,她是很有信心的,等到被录取,她想给魏琛一个惊喜。 “不过一上来就送沙发是不是太夸张了?”吴亚洁自言自语,又摇摇头,“反正是给我睡的,当然我喜欢什么就送什么了。” 第八章 正挑选的不亦乐乎,耳朵很灵的吴亚洁很清楚地听到大门的锁被打开,然后是门被推开的声音,她危机意识很强地从沙发上直起了身子,爱丽也叫了声,从她腿上跳走了。 吴亚洁注意着玄关拐角处,如果有人进来,那么马上会出现在那里。能掏钥匙进这个家的人,除了魏琛以外还有别人吗?浴室里的水声不断,她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然后不出十几秒,她就看到一个女人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对方看到在沙发上冒头的她,也是一愣,两人相对而视,因为过度的惊讶,谁也没开口。 吴亚洁敏感地先从身材、样貌上去给对方评分,然后很气恼自己没有盛装打扮一下,身上还穿着魏琛的衬衫。虽然她自己的衣服拿回来了,可这件衬衫她已经穿出感情,自动变成了她的所有物。这会那个拿钥匙进入这里的女人打扮得像个仙女,而寄居在这里的她灰头土脸。 对方看到她身上穿的是魏琛的衣服,挫败的心情比她差不到哪去,两人只用一个对视就成了敌人。 “魏琛呢?”对方先开口,俨然是很不客气的语调。 “在洗澡啊。你听,哗、哗,听到没?”吴亚洁做了个注意聆聪的手势,好像对方不是白痴,就是耳朵有问题。在她的“好心”提点下,对方的脸更黑了。 对方把包包随手放在玄关处,踏步就要进来。吴亚洁先一步阻止,好像她脚下的是地雷,“这位小姐,我们这不是商店,麻烦你进来前先换鞋。” “什么时候多的这种规矩?”对方眉一皱。 “就是在我买了专用拖鞋以后,大概三天前吧。”吴亚洁还真的仔细回忆了番,“因为擦地真的比我想像中辛苦,大家互相体谅一下了。” “谁要跟你互相体谅啊,你到底谁啊?”这种宣示主权的感觉让人非常不爽,对方把高跟鞋脱掉,并没有穿拖鞋,光着脚走了进来,那样子来势汹汹,表明她很不好欺负。 “我是……”吴亚洁趾高气扬,然后卡在那里。她是谁啊?魏琛的老同学,其实也没同学几天。朋友?也算不上吧。因为抢劫未遂被他带回家看管起来的可怜人,她疯了才会说实话。 “我是谁你绝对猜不到,但我现在住在这,你这样一声不响地就进来吓人,不觉得不太合适吗?”吴亚洁转移重点。 果然对方一听到吴亚洁住在这里,立刻就被触动神经,愤怒了起来,“我是他女朋友!虽然是分手了,但也轮不着你来品头论足。我跟他才分手几天,他家里就已经住进来别的女人了,我才不要被你们这种人评论。” 说实话当对方说出“女朋友”三个字时,吴亚洁的心跳真的落了半拍,幸好是已经分手了。可分手后还拿钥匙进前男友家,这不太好吧?吴亚洁对这种行为不太贊成,可犹豫了下,没有张口,因为对方显然已经被激怒,就不要再火上浇油的好。 她的针锋相对只是因为对方的开场白充满火药味,可对方毕竟是来找魏琛的,与她有什么关系?于是吴亚洁在确认对方身份后,又是无所事事的样子,把对方晾在了一边。 这种无视比还嘴吵架还让人受不了,那女人来时的心情早没了,迈步就往阳台那边走,吴亚洁的目光追随着她,看她很热络地抱起了正在那晒太阳的爱丽,亲昵地摸它的头,抱着转身就往大门走。 吴亚洁飞身跳下沙发追过去,挡住了对方的前路。 “闪开!我是来带爱丽回去的,你们两人的事,我才不关心。” 果然如她所想。吴亚洁顿时慌了,脱口而出一句不行,就要去把爱丽抢回来。这边抢,那边防备得也很好,一时两人都僵持在那里。 “爱丽是我的猫,我为什么不能带它走?” “那我不管,总之你不能就这么带走它。”吴亚洁大概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一开始她就觉得以魏琛那种性格,不可能给宠物起爱丽这种名字。所以这个声称是主人的人出现,她是相信的,可那又怎样?这些天她跟爱丽整天腻在一起,它是她的! 趁对方不备,一把抢过爱丽护在怀里,吴亚洁的脸颊蹭着爱丽的皮毛,依恋的样子让对面的女人看得很噁心。 “你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对方本来就已经被吴亚洁激怒,这会吴亚洁又抢自己的猫,憋着的一股气也瞬间爆发了出来。 吴亚洁大叫着跑开,后面的人追得更紧,可魏琛家就这么点地方,两个成年人幼稚地追逐着,看着惊险万分。 就在追逐战向着肉博战转变时,只听浴室那传来一声门响,一道粗犷的身影闪出,三两步就夹在了她们中间。 魏琛的头发上还在滴水,根本没擦几下,全身上下只着一条平角短裤,看样子是澡都没洗完,听到外面的动静,觉得再不出来劝架就要出人命了,果断擦了两下就跑了出来。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他不明白初次见面的两个人,怎么转眼就有了不共戴天之势。 他的到来让另外两人的炮火发生转移。 “魏琛,她要带走爱丽!”吴亚洁指控。 “魏琛,之前电话里不是说好的吗,这女人是干什么的?在这碍事!”前女友指控。 “是说好的,但没想到你会就这么进来。”魏琛无意的一句话让他的前女友脸色很难看,但他没顾上去看,而是转向了吴亚洁这边,“把猫给她。”他说。 “不要!”吴亚洁失态地大叫,把爱丽抱得更紧了,“她要是真疼爱丽,从你们分手到现在这段时间她都在干什么?没我的话,爱丽早抑郁了。” “但爱丽是亚惠买来的。” 叫得还挺亲密。吴亚洁哼了声,道:“那我就把钱给她。” 你哪来的钱啊?魏琛一头黑线,不去揭穿她。他也看出来她非常喜欢爱丽,今天亚惠要来带走猫,忘了跟她说,他心里也有些愧疚,于是很好脾气地跟她解释道:“以前都是亚惠在照顾爱丽,以我的工作性质,爱丽放在我这也是受苦,你不也这么认为吗?还是把它还给亚惠,是为它好。” 爱丽有她照顾啊!吴亚洁几乎就要冲口而出这句话,可到了嘴边又止住。她愣愣地看着魏琛,看得魏琛也是发愣,正以为她要干出什么惊天动地之举时,她两手一伸,将爱丽摆在了他眼前。 魏琛接过,吴亚洁最后看了爱丽一眼,气呼呼地进去卧室了。她往床上一坐,耳朵里自然地灌进外面两人滴滴咕咕的交谈声,因为距离,听不清楚,她也不想听,只是声音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往耳朵里灌,教人心烦。 第10页 吴亚洁也并不是生气,她发现自己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买下爱丽,她现在都是寄人篱下,吃人的、用人的,拿什么买?照顾爱丽,她想得到,魏琛能想不到吗?但他丝毫没有作过这种打算。她怎么忘了呢,她只是借住在这而已,说是照顾,能照顾到何时,难道她还以为自己能在这和爱丽住一辈子吗? 显然,魏琛从来没那样想过,在他未来的生活里,没有爱丽,也没有她。从这种细小的事情上倒是能体现出,这位好好先生真是残酷而不自知呢。多亏他的无意,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这里不是她家,就是这么简单的事。 外面的谈话不知何时结束,吴亚洁听到一声门响,空间顿时安静了下来。她喘了口气,不一会,魏琛进来了。 魏琛倚在门边,挠着头,十分为难的样子。这让吴亚洁觉得很好笑,刚才还口气生硬地勒令她交出爱丽,这会倒像犯了错误似的,她在是外人面前给足丈夫面子的悍妻吗?“你是不是被亲爱的亚惠骂了一顿。” 吴亚洁没提爱丽的事,倒让魏琛有点意外,“你听到了?其实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吧。” 第九章 “没听到也猜得到啊,她根本就不是为了爱丽来的,是找机会看看有没可能和你复合,结果在你家看到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你说她气不气?”吴亚洁看到魏琛竟然很没心没肺地笑了下,一副她想太多了的表情,如果她是亚惠,也被他气死了。 “一般人知道要见前男友还盛装打扮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宣扬自己过得好,气对方,一个是展现魅力,让对方想起自己的好。而她还很自然地用钥匙开门,想跟你亲近的意思溢于言表,八成是抱着干柴烈火的心来的,如果你也有那意思就赶快追出去,别之后才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魏琛哑口无言,觉得在这种男女问题上,任何大侦探都比不过普通女人心思敏捷。但吴亚洁说得好像很为他好,可看样子怎么都不像啊,他更有种只要他此时转身,背后即刻会插上三把刀的预感。 “这么一说还真有那个可能。”魏琛倒是虚心接受,“那样的话,我可能做了件很没大脑的事了,难怪她会那么生气地骂我。” “你干什么了?”吴亚洁瞄他,无法掩饰自己的好奇。 魏琛一只手抬起,手里闪闪发亮的,正是一枚钥匙,“我把她那的备用钥匙要回来了。” 爱丽也抱走了,钥匙也被收回了,那不就是“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面”的意思吗。对于抱着必胜的心前来的女人,这个就太侮辱人了,吴亚洁顿时深感魏琛这种带些天然的残酷主义,真的是傲娇女的克星。 魏琛见吴亚洁鄙视自己的样子,好像没刚才那样气呼呼了,于是迈步要跨过那道门线。谁知吴亚洁即刻大叫一声,吓得他脚又回了原地,很是诧异地望着她。 “我是蟑螂吗?”他问,这个反应也太伤人了。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副什么样子,站在那里就好,别过来,我眼睛快瞎了。” 吴亚洁真的很嫌弃的样子,这让魏琛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他的脸就绿了。他全身上下可仍是只穿着一条短裤的状态,难怪他觉得挺凉快的,“你怎么现在才说?”他绿着脸问她,刚才她都是在跟透明人说话吗? “你跟那个亚惠不是也这样说了半天话吗,我才不会表现得大惊小怪。只是,你离远点,离远点就好。”吴亚洁偷瞄他裸着的上身,竟然还有六块腹肌呢。不行,不能看,男人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你自己什么样子,你自己不知道吗,还问我!”她责备。 她可不想搞得自己跟个没见过世面的无知少女似的,看一眼男人半裸的样子也要脸红,为什么亚惠能坦然地跟他这样说话,她就不行,所以她一直表现得很淡定。但也只是表现的而已,并不代表她真的淡定啊。他还要过来?她稍微想一下就一阵头晕。 魏琛的脸已经由绿转成了淡蓝色,她是不是以为他是个暴露狂,很努力地在配合他的爱好啊?一想到刚才亚惠看到的也是这样的自己,他连哭的心都有了,“我只是忘了而已!”他少见地充满委屈地叫了声,闪身就往浴室跑,最后一刻不忘把那枚钥匙丢到了床上她的旁边,留下句给你的,人就不见了。 原来他也会不好意思啊。幸灾乐祸地感嘆了下,吴亚洁盯着身边的钥匙,发起呆来。以前她向他要过备用钥匙,因为他上班的时候如果她要出门,没钥匙会很不方便。那时他支支吾吾,只说备用钥匙没有了。 刚从前女友手上要回的钥匙,还带着那人身上的香水味,就这样随便地丢给了自己,男人真的是种没心没肺的生物吗?不对,是他根本没有多想而已。吴亚洁拿起那枚钥匙,放在眼前仔细打量,就好像这辈子没见过钥匙似的。 这个行为对他不具任何意义,只是有人不需要了就拿回来,有人需要了就借出去,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逻辑。而女人却会想很多,会因为简单的一个逻辑而受到打击。 “我才不要当你的室友呢。”吴亚洁对着那枚钥匙,冰冷地说了句。 等魏琛穿戴整齐出来,吴亚洁半躺在沙发上,专注于她的电脑,根本没正眼瞧他。晚上吃过饭,魏琛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地一边抽淤一边滑手机,因为大案侦破,上面特许他们小组轮流休假,这两天正轮到他。猛地清闲下来,他也没什么想干的事,朋友都很忙,也没有女朋友,想打游戏耗时间,电脑还被吴亚洁霸占了。 最近外食吃得有点多,不如明天好好在家做顿饭,吴亚洁不是闹着说想吃糖醋排骨?魏琛滑手机的手指顿了下,惊异于自己在想的事情。这是他该思考的问题吗?他是这种贤慧型的人吗,他怎么不知道? 正在自我检讨,房门被无预警地推开,吴亚洁堂而皇之地进来,与床上的他大眼瞪小眼。她仍是穿着他那件大衬衫,看样子刚洗过澡,但一点清爽的样子都没有,相反神色凝重。 “你有空吗?我有事问你。”吴亚洁说。 魏琛被她搞得不自觉地紧张起来,挪动了下身体。见他默认,吴亚洁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竟然是先回身锁上了房门。 什么情况?她在外面时,房门都没上锁,为什么她进来了要锁门?魏琛的脑袋里因她这一个举动而乱成一团,根据他在警校所学,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就应该确认自己的枪在哪了。 “魏琛,我在你家住了半个多月,你就没对我产生过什么想法吗?”吴亚洁转过头来,像是在催促自己,以免自己后悔般,快速地问出了她的问题。 魏琛张着嘴,指尖的淤蒂掉在被子上。他惊慌地弹掉淤灰,把淤蒂熄灭在床头的淤灰缸里。她这种开场白,一会被子起火都是有可能的。 “你这又是哪根筋不对了,是因为爱丽吗?”魏琛努力表现得镇定些,但听也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了。 吴亚洁双手抱胸地看着他,竟很有些不理解地问他,“电视剧和小说里不是经常会有这种桥段吗,孤男寡女住在同一屋檐下,发生点什么事都不奇怪。你跟那个亚惠分手也有段时间了,这期间也没办法解决个人问题,就没对我产生过什么遐想吗?” 第11页 “什么个人问题?”魏琛还很天然地问了句,而后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只觉得脸皮发烫。现在的女人,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所以,你是看了什么小说还是电视剧了吗?”他的脑子显然跟不上她。 “我只是在提问题而已,到底有还是没有。”吴亚洁拧眉。 她这不耐烦的等待,是在问他是否对她有过性幻想吗?魏琛觉得自己舌根发麻,这算不算是性骚扰?但是是谁对谁的呢? “有过还是没有过很重要吗?我又不会做什么,你也完全不是那种对象,如果你在担心这点,大可不必。”是不是今天见他穿短裤,真的误会他有什么变态嗜好了?可毁就毁在他完全不会撒谎,魏琛发现自己的处境十分困难。 说没有,那真是生理或性向有问题了。魏琛正是处在荷尔蒙的萌动期,当然各种无聊的想像都有过,但只是一瞬间而已,他收留她又不是狼子野心,况且他们之间也没有过那种气氛。她既不是他女朋友,也不是跟他暧昧的对象,分寸上他懂得的,他又不是禽兽。 “所以说,多多少少还是有过的了?”她穷追不捨。 “你再这样,我真的要告你性骚扰了。”他欲哭无泪。 吴亚洁呼了口气,“其实这样很正常的,你不要有什么负担。” “本来是没有,现在我感觉全身都是负担!你到底要说什么,心理辅导吗?”魏琛现在可不认为她是在充当高中保健室老师的角色的。 吴亚洁沉默了下,这沉默让他紧张得心都悬了起来。 “事实上我刚才上网查了下,今天就是个很适合的日子,黄历上写着宜交合。” 第十章 她说交合,她是不是说了交合?而且还推给黄历,黄历上才不会出现这两个字!魏琛张着的嘴还没闭上,吴亚洁就已经脱掉了她身上那件,对她而言太过宽大的衬衫。然后,衬衫下面空无一物,没错,连一丝布料都没有,她就那样赤身裸体地站在那,看着他。 魏琛也分不清自己是惊讶过度还是怎样,全身的血液都流到了大脑,明明是坐着的,血液却会逆流,这多奇怪。也就是他,自认为自己还经历过大场面,换个人,这会可能已经死于脑梗塞。 这大脑的充血,副作用就是大脑发送指令的速度迟钝到身体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脖子以下僵到没知觉。所以这种情况下,吴亚洁像猫一样爬上了他的床,魏琛只能瞪眼看着,像个木雕,这样子有多傻,他都不敢去想。 这种反应倒是出乎吴亚洁的想像,她所做的最坏打算是他会愤怒地给自她来一拳,所以连门都已经锁好,就是不给自己退路。 其实他的心情她完全理解,做这种事情连她自己都觉得太疯狂,不过作任何决定需要的都是冲动的推动,越是冷静,越是可能错过了时机。 吴亚洁骑上他僵硬的身躯,与他面对面,拍拍他的蠢脸,“我呢,慎重地思考了下,你这么帮我,而因为我的存在,连让你和女朋友复合的机会都失去了,让你的生活空间缩减到吃完饭只能在卧室窝着这么可怜,我总该做些什么补偿。恰好今天日子合适,恰好你对我也不是全无想法。怎么样,满足下对虚构情节的幻想也挺不错的吧?” “你真的想多了,我根本没想着和谁复合,对方也完全没提这回事。你真的用不着如此……尽心尽力。”魏琛的嘴机械般说着人话,眼睛却不受控制地乱扫。 没想到她人看着娇娇小小的,身上还满有料的。她的脖子有这么细吗?皮肤看上去好滑。相对于她的体重,有些地方是不是太丰满了些?再往下……再往下他真的不敢看了。 “那么其他人呢?高中时就收到情书了不是吗?说真的,你其实该不会很受欢迎吧?因为我住在这里,也不方便带别的女人回来了,对你来说很亏吧?” “你到底把我想成什么人了?”魏琛无奈,可好歹大脑是跟上了她的节奏,要是一直木讷到最后,身为男人就太丢脸了。 他抓住自己脸颊上她的手,吴亚洁的手明显一抖,没想到他会有这个动作。 她的手在他的掌心里,既然身上看哪都不合适,他干脆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从刚才起你就一直在提前女友什么的,你很在意吗?我可以将你这种行为理解成是在吃醋吗?” “如果我说可以呢?” “那我会考虑配合。”魏琛直言。一个赤条条的女人这样明示自己,震惊归震惊,他又不迂腐,只是为了补偿他这种理由太瞎了,他想听的是真话。 她是在吃醋吗,因为她对他有一点动心? “好啊,我是在吃醋,可以开始了吗?”吴亚洁十分好说话的样子,并把他的手引到了她丰润的胸前。 这样痛快地改口,反倒让人不知道是真是假了。但可以肯定的只有一点,她无论如何都要睡到他的样子。 意识到这点,魏琛笑了下,这一笑倒让吴亚洁僵住。怕她多想,他连忙解释,“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见面时觉得你变了,我收回那句话。你真的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是让人搞不懂,尤其这种在非常理的方面所展现出的果敢、决绝,真不像个女人。” “所以我早就告诉你了,你对女人有严重的误解。” 看来是的,经她提醒,他很有必要重新了解下女人了。 魏琛的两只手掌夹在她的腋下,吴亚洁不明所以,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已来了个调换,她被他压在身下,背陷进柔软的床垫里。他离她这么近,光一双眼睛就快将她吞掉,吴亚洁有些恍惚,身体还没能适应这种突然的变化,自然而然地全身紧绷,像动物面临危险时的自然反应。 “你、你干什么?我又不会跑。”吴亚洁硬着头皮,想自己都脱光了教他看,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可是很奇怪,刚才那样曝露她有的只是股破釜沉舟的气势,这会被他拢着,前后都很温暖,反倒另她颤抖起来。 “不是说可以开始了吗?我还是比较习惯这种视角。”魏琛算是回答了她,不等她再提出什么异议,他的手很快地已经抚上了她的身体。 当他粗糙的手掌碰到她光滑的腹侧时,吴亚洁反射性地哆嗦了下,因为他掌心的温度,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上有多凉。 魏琛的手无视了她的颤抖,稳稳地按在她的皮虏上,不紧不慢地摸索、移动,饶有兴趣地如对待一件新到手的艺术品。然后那只邪恶的手掌终于是托起她一边丰乳,不同于刚才的简单碰触,这会一经接触即可将之团握进掌心。 他的手心有茧,在他的抓捏下,她的乳尖被他掌心的粗糙磨得有些发痛,进而畏惧地团缩起来,连同白花花的乳肉一起,因他的使力而变换着形状,只能任他玩弄。 这种感觉不好,非常不好。吴亚洁深深从肺里呼出口气,似乎这样能将此时体内的慌乱排出一部分。可她发现这毫无用处,她的心跳还是那么快,被他摸过的地方都变得好热,尤其她的胸,为什么那么胀?闷得她喘不过气,仿佛下一刻他再用点力气,就算爆炸也不奇怪。 第12页 “别这样。”吴亚洁对这种身体的变化很无措,便以愤怒掩饰。她试图推开他,“身体又不是玩具,直接来就好了呀!” 因她的话愣了两秒,魏琛不得不佩服她,“该说你是勇气可佳吗?” 吴亚洁抿着嘴,不甘心于他的讽刺,好像她说了什么蠢话似的。本来她想的就是硬把他上了就好,谁想到他配合度这么高,还搞得这么复杂。这样一来与她的计划不符,超出了她的应对范围。 但魏琛还是尊重了她的意愿,那只一直在她胸部玩弄的手,很无耻地开始向下走去,一路上不忘给她的身体带去阵阵颤慄,最后终于停在了她的双腿之间。 吴亚洁暗吸口气。自己一定要镇定,不能表现得太慌乱,要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我来教你一件事吧。”魏琛的头来到她的颈侧,低声的话语搔乱着她的耳膜,她好不容易集中的精神被他这一句话轻易打散,“下次想勾引我的话,其实可以不用脱这么光的。”做得太过火,反而给人一种虚张声势的感觉。 吴亚洁脸似火烧,大叫一声:“不会再有下次了,你这个混蛋只要心怀感激地……啊!”这个卑鄙的傢伙,趁着她这一走神,手掌探进了她的两腿之间,很准确地抚上了她腿间那私密的软毛所笼罩的地方。他的手真的好热,一上来就是很强硬地揉了上去,从未被人碰过的地方遭遇如此强悍的攻击,吴亚洁本能地被吓到叫出来,身体畏缩地震了下。魏琛那上一刻还在对着她耳朵喷热气的嘴,这会已经吸吮上她的颈子,又痒又热的气在她怕痒的脖子上流窜还不够,他的手也没闲着,握住她另一边乳肉揉了起来,又是那熟悉而另人畏惧的又胀又酸的感觉,在他纯熟的技巧下,很快她便觉得身体失去了力气,变得软绵绵的。 暧昧的余味尚在,魏琛想着自己是否该说些贴己的话,哪知吴亚洁不愧为她,在喘息稍加平稳,而面上的红晕还未退去时,已经硬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见她这就下床要走,怎么那么像无情的嫖客?魏琛赶紧追问。 “洗澡啊。”吴亚洁给了他一个顺理成章,又觉得有些别扭的答案,“我要先用浴室,不要跟我抢。” 第十一章 她迈着别扭的脚步,捡起地上的衬衫出了房门,留下一脸茫然的魏琛光着下体坐在床上发愣。要不要这么酷啊?他感嘆着,嘴角却是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魏琛还真的在那乖乖地等着吴亚洁洗完,没想到她很体贴地给他带了杯牛奶回来,告诉他喝了对睡眠好。魏琛喝完,觉得该轮到他去洗澡了,可却又被吴亚洁按在了床上。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听过农夫与蛇吗?”吴亚洁往床边一坐,还真的像要给小孩讲睡前故事的家长,只不过神色恐怖了些,一点也不温柔,根本就是一脸威胁,“听过的话就再听一遍,听完才能走。” 任谁也能想到这其中肯定有诈,她又在玩什么把戏?抱着这种猜谜的情趣,魏琛真的像好宝宝一样听她讲了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但故事没有丝毫变动,也没藏着什么彩蛋。 不知是不是太无聊的原因,魏琛越听,眼皮越重,到最后竟然有些看不清她的五官了。 不好,这不像是困的感觉,倒像是……心里最后两个字是糟糕,然后他就倒下,再没了知觉。 确定他睡死过去,吴亚洁出了口气,看了看仍放在一旁的空杯子。不知道两颗安眠药对身体有没有害啊?想着他可能不会都喝掉才多放了一颗,不过看他这体壮如牛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魏琛因为药力作用呼呼大睡;吴亚洁就那么盯着他看了好久,反正她有一晚的时间能好好看他。 “对不起了,你就把我当成那条蛇吧。”吴亚洁说。也许他们能有个好的后续发展,只是前提是,换一个相遇的场景。他们的相遇选在了她人生中最错误的时间,这就註定了她没资格跟他谈什么感情,无论是什么样的感情,听上去都像是因他的施捨而产生的感动催化。 这是不可否认的,要不是他对她无限的忍让,他那唬人的外貌下同情心犯滥的性格,她不可能会对他产生好感,好到开始嫉妒那些能和他平等地谈情说爱的女人,嫉妒到恨自己为什么偏偏是以这个落魄的模样进入了他的生活。喜欢你,却讨厌这个不合时宜地喜欢上你的自己,这真是有够矛盾。 吴亚洁在魏琛睡死过去的这一晚上,不紧不慢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时不时地进来看看他,然后掏光了他家里所能找到的所有现金。 “我觉得你还是别把我想成什么可怜人对你比较好,这些钱就助我渡过难关吧,谁教你让我发现自己恋爱了呢?就当是对我的补偿好了。”吴亚洁对着完全听不到她的话的魏琛说。 就当作是一场荒唐的相遇吧,如果以后还能再见,那就真的是孽缘了。到那个时候,不知道在他的回忆中,她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呢?不知道那时的她,是否还像现在这样,渴望着一场与他旗鼓相当的恋爱? 但那种事是不可能的吧,时间会慢慢改变一个人,也许之后的他们都只会当今天的事是一场“在特定环境下的被误导行为”了。想到这,吴亚洁难得地很明显地表露出了悲伤。 隔天魏琛醒来,迎接他的是什么场景,他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他的警觉性已经比平常人高不知多少倍,但是把安眠药融在牛奶里以掩盖药的味道,还在浓情蜜意后哄自己喝下这种手段,就算是他也是防不胜防。 “那女人真是个天生的犯罪者。”魏琛抚着因不自然的睡眠而胀痛的额头,低声感嘆。到最后,他也还是搞不懂她。不知道把他弄昏,拿了他一点钱,但是以身体作为筹码这种事,对她来说是输是赢呢? 才稍微以为她离自己近了些,现实又在狠力地把他打倒,告诉他,他想得太简单了。 可能是太无所适从,还是彻底放弃了思考。魏琛在呆坐了半小时后所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上网查黄历。果然黄历上根本不可能出现交合这种词,但却写着今天是适宜乔迁、动土。 适宜乔迁吗?看着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少,却显然空旷了许多的家,魏琛少有地明确了一点,他很生气,这辈子还从来没这么生气过。 “被彻底小瞧了啊。”除此之外,魏琛真不知还能说什么了。 这是吴亚洁第二次毫无预警地消失。这一次,他已成年,再不是懵懂少年。 三年后。 吵吵嚷嚷的说话声、笔尖敲击桌面的声音、鞋底与地板摩擦发出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不是真的来过,谁也想不到这番热闹的场所会是警局。 其实除了大案、要案,警局这种地方更多是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这个大型调解室里分出许多张桌子,每张桌子两边都坐着人,有的是在菜市场发生纠纷,动刀互砍的商贩,有的是丢了钱包,跑来立案的中年女人,还有发现找不到家的失忆老人,带着老人到这寻求办法的好心年轻人。 第13页 桌子另一方通常都是一位办事人员,他们手里的笔有时会不耐烦地点着桌面,每天都在做这种接收负能量的工作,其实压力很大。 但其中的一张桌后,办事人员对于他的报案对像很是关心,都快越过桌子和报案人坐在一起了。他的处理对象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长得白白净净,光是看着就是一副楚楚可怜的乖巧模样,更何况她现在哭得梨花带雨,粉白、干净的脸上鼻头红红的,眼圈红红的,一抽一抽,瞧得人好不心疼。 “我当时……真的太害怕了。”她边哭边说,因此话语变得断断续续,可警察听得却很耐心,边点头边作记录。 姓名吴亚洁,职业是某动漫公司的企划部主管,事件是遭遇捷运色狼。办事员正在按她的叙述记录着事情的发展,正写到一半,手下的记录本被人硬生生地拿了起来。他生气,抬头就要骂那个不长眼的人,没瞧见他正在工作吗。可一见对方是谁,他即刻换了张面孔,站起来很规矩地叫了声魏哥。 魏琛看着纸上的记录,对他随意地摆了摆手,竟然是让他离开的意思,这个位置自己要坐了。 那个办事员很诧异,重案组的副队长会来到他们这个办事大厅就已经很奇怪了,这女人是什么要案的嫌疑人吗,竟然要副队长亲自过问?但一想到这种可能,他马上就顺从地让开了位置,魏琛随着坐下,把本子扔在了桌上。 “捷运色狼是吧?怎么只见受害者,没见色狼呢?”他大刺刺的,那模样更像个土匪。 一旁的办事员赶紧接话道:“色狼现在在医院,她呢,也不是什么受害者,硬要说的话算是见义勇为的市民吧。” “怎么个见义勇为?”魏琛的语气透着股不在乎,“就是指看到色狼在欺负别的女孩,就拿电脑包扔人家命根子,直接把人扔去医院的人吗?” 一旁的办事员语塞,今天的副队长怎么攻击力很强的样子?以前他可不会这么咄咄逼人的啊,尤其在对方是个柔弱女人的情况下。 魏琛又不紧不慢地说:“么看来的话,即使是受害者本人,搞不好也能弄个防卫过当。”“所以说警察大人现在是在向着捷运咸猪手说话吗?”一个平静的女声插入进来。 办事员这才发现,一直像个局外人般默不作声的吴亚洁,此时眼圈还是红红的,但眼泪已经不见了,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换成了十分冷漠的面具脸,看着魏琛,宛如雕像。 这股莫名的火药味是怎么回事?办事员周身打了个冷颤。相比他,被吴亚洁冷冷的视线直接锁定的魏琛反倒自在得多。 魏琛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笑着看她,“那要看对方的伤势检验报告怎么说了,要是真的失去生育能力之类,就算要起诉你也不新奇。” “哦,是吗,被咸猪手起诉,这还真是令人期待。那我现在是什么,嫌疑人吗?要关押二十四小时吗?”吴亚洁向椅背一靠,双手抱胸,哪里还有一点先前娇弱的模样。现在这个样子,才像是能给色狼致命一击的人。 第十二章 “那倒不致于,做完笔录你就可以回去了。如果他要起诉你,那也是另一回事。” “那么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我回去了。”吴亚洁话还没说完,人已经站了起来,不忘提着自己那作为凶器的电脑包。 魏琛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而她也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气呼呼地走了。 先前的办事员视线在这两人身上来回。这样就完了吗?只这样就让她走了?正这么想着,魏琛也站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走掉了。 什么情况啊?办事员摸摸脑袋,他实在理解不了。这两人的对话听上去还算正常,但总觉得包含着什么深意,像是密码一样。 吴亚洁一鼓作气地出了警局,顺着道路机械式地向前走,脸上挂着的面具早就烂掉了。自己这是什么命格啊,以前走投无路,做了唯一一件坏事被他逮到,这次是难得在大庭广众下做了一次好事,还偏就被带到了有他的警局,还就那么巧被他给逮到,这得是什么样的机率? 心评评地跳,见到他的瞬间,她心虚得就要大叫逃跑,说起来多亏了他那高高在上,瞧见仇人般的傲慢态度,激起了她本能的战斗欲,才让她急速地冷静了下来。干嘛啊,就算她是曾做过些不太厚道的事情,也不用一上来就咄咄逼人吧?他都不觉得惊奇吗?没点别的话想说吗?对她就只有积攒多年的不满吗? 一连串不平的疑问加剧着吴亚洁的愤怒,相比她的吃惊、心虚、激动,他的表现太过无情。 色狼的事被完全忘去了脑后,低头走路撞电线桿的老套剧情很可能在她身上上演。正这时,身边响起两声车喇叭的声音,那声音如此之近,这条路上又根本没几辆车,不存在塞车的可能,吴亚洁很自然地就被那声音吸引得转头。一辆黑色轿车极慢速地与自己并肩而行,透过车窗玻璃,她看到驾驶位上坐的人是谁。 魏琛又按了两下喇叭,并看了她一眼。 什么意思嘛!吴亚洁不理,低头继续快走,可她哪里快得过车子。她快他就快,她慢他就慢,这条路是那么长,她就这样被这巨型牛皮糖缠上了。 真是的,怕你不成?吴亚洁停步,定了定心神,手伸向了那道就在自己身旁的,副驾驶座位的车门。然而就在她的手要碰到门把手的瞬间,车子突然加速,竟然越过了她。 什么、什么意思?耍她啊!吴亚洁真的气爆了,再理他她就不姓吴。吴亚洁甩头就走,然后过了会,那车子又追了上来,与她并驾齐驱,继续两声、两声,很有规律地响起喇叭声。 真是够了!被烦得不行,吴亚洁再次停下。她看着魏琛,他瞧着她。半晌,她慢慢地伸出手,向着那门把手,然后,车又开走了。 “魏琛!你真的有够幼稚,觉得很有意思吗?直接开去坟墓吧你!”吴亚洁终于咆哮出来,就差用电脑包砸他玻璃。 这一喊,那车子在她身前三步停了下来,副驾驶座的门被从里面推开,敞开在她眼前。吴亚洁硬吞了口恶气,这次上车没再受到什么阻碍。随着车门碰的一声关闭,车子开始以正常速度地前行起来。 车里的气氛降至冰点,诡异的气流萦绕在车内的两人之间。吴亚洁不说话,魏琛也像看不见她似的,专心地开着车。 他那行为难道不是叫自己上车吗?她上来了,所以呢?看他的冷脸,忏悔自己的恶行吗? “你知道我要去哪吗?”吴亚洁不悦地开口。 “我又没说是要送你。”魏琛接话之快,表示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她身上。 吴亚洁语塞,有种自己上了贼船的感觉。见她又生气闷气,魏琛还不放过她似的,张口就说出了她的住址和公司地址,还好心地问她婴去哪里。 惊异只是瞬间的,吴亚洁马上想到自己在做笔录时都有写下这些资讯。这么说来,她的资讯不就等于完全透明了吗?被警察说出个人资讯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可眼前这个,明显是语带威胁。 第14页 “算我时运不济好了,又撞到你手里了。” 竟然把遇到他形容为时运不济?魏琛都要笑了,这种仿佛放弃抵抗的犯人的态度是怎么回事?迫于他的淫威,束手就擒了吗? 要怪只能怪她自己,下手那么狠,英雄事?跟着她的到来传遍了警局上下,连他都听有人在议论,有个长得很好看,叫吴亚洁的女人,差点砸坏捷运色狼的命根子。既然都听到了名字,不去见一面,不是太对不起自己的职务之便了吗? 这位小姐根本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呀。这三年,他时常会想起她,每次都是压抑下心中的复杂心情教自己不要去找她,而她却又这样撞到了他的身边,到底是谁时运不济还不好说呢。 没有什么可说的,那时的事情早已经过了解释的期限,这会说再多也是多余。两人都沉默着,可似乎心里都清楚对方的心思,也就都接受了这默契的沉默。 直到车里的对讲机响了起来,这是魏琛他们内部人员装备的通讯设备,突然传出说话声,吓了吴亚洁一跳,但听清说话的内容,她马上就兴奋了起来。 对讲机里说,十区商业街的一家店铺有人报警,发生严重斗殴事件,让离得近的警察迅速前往。 这不就是电影里的情节吗?吴亚洁的脑中顿时闪过刀光剑影,只觉得热血沸腾。 真实的街道火拼吗?那不就是他们最近在企划的成人动画题材。因为她本人很擅长这个类型,当初也是凭着黑道题材的短动画通过了入职考核,所以现在担任的是成人动画组的组长。 “去看看吧。”吴亚洁突兀地提高音量,盯着那部对讲机,“你怎么不回话啊?” “啊?”为什么还有心思关心这个,魏琛不理解,但还是告诉她,“第十区不是我的管辖范围,这会离得又不近,这种事自然有专门的人去处理。” “那有什么关系,都接到通知了,不去看一眼的话,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完全不会。”他只是个警察,又不是超级英雄,当然按章程办事。 “你不是要维护世界和平的吗?去看看啦。” 听他这种理直气壮的懈怠,吴亚洁急得就要去抢方向盘,这可让魏琛吓到了,“你干什么?很危险啊。去就是了,你坐好!” 在他的妥协下,吴亚洁无视了他的吼叫,乖乖坐好。他嘆了口气,掉转方向盘,不满地低声滴咕。 他们距离那边确实比较远,等他们到了,事情基本上已经处理完了。吴亚洁失望地意识到自己的脑洞开太大了,那种电影里的场景,怎么可能就让她遇到? 其实只不过是经营家庭餐厅的夫妻两个大打出手而已,丈夫还拿着刀追到外面,引起了路人恐慌。妻子也不是好惹的,搬起路边的脚踏车扔男人。他们到时,两人都已经被前来处理的警察带上警车,看热闹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 吴亚洁抱着胳膊,掩不住内心的失望,眼前那家店的客人自然已全都鸟兽散,空空如也,她性性地遗憾着白来一趟,身边的魏琛却是朝着那家店走了过去。 “餵。”吴亚洁试图叫住他。都没人了还去干什么? 只见魏琛熄了手里的淤,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迳直地朝着蹲在店门的小男孩走去。 说是小男孩,也有十二三岁的样子,要不是他过去,吴亚洁都没注意到那还有个小孩。好奇心驱使下,她也跟着过去。 魏琛也不说话,在那小男孩对面也蹲了下来。男孩手里拿着部手机,正在玩一款对战游戏,完全不在意魏琛的到来,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样子。魏琛蹲在那看得仔细,吴亚洁在边上站着,也时不时好奇地偷看一眼。 “哎呀,换武器、换武器啊。”魏琛突然指着荧幕,十分焦急地提醒。 但是男孩没听他的,继续用他那把手枪孤军奋战,战不过便转身找地方隐匿行踪。魏琛得意地笑了下,说:“手枪的射程不够,你不是有狙击枪吗?” 第十三章 “没子弹。”男孩终于开口,很平静,无精打采。 “你这样直冲上去太吃亏了,看小地图啊,迂回地绕到对方身后再用短程武器。要进入攻击距离再开枪,不然子弹多少都不够用。”魏琛又再指点,“你看,子弹又要没了,这样乱打不行。” “不如用刀了,反正也打不到,还不如直接上去割喉。”吴亚洁插嘴。 一个男人、一个男孩同时停下来,仰头看她。最后还是魏琛敢于说话,他嘆道:“你这女人还真毒啊。” 吴亚洁脸一红,“不是你教我的吗?行家都爱用刀。” 这么一说,魏琛也是一愣,两人都意识到了什么,尴尬瞬间瀰漫开来。那男孩倒是真的换了刀,沖了上去。 “别啊。”魏琛连忙阻止,结果男孩的角色还没沖几步,就被对方解决掉了。望着黑掉的蛋幕,魏琛连连摇头,“要走位啊,正面是送死,你这也太冲动了。” “因为听上去很帅啊。”男孩关掉了游戏,倒是对于这种牺牲满不在乎。 这时有人叫了声男孩的名字,一个捲发的胖妇人急急忙忙地找了过来,见到男孩被这一男一女围着,顿时有些错愕。 魏琛赶快站起来掏出员警证,以免引起误会。 那妇人一看,明显松了口气,“这孩子,一不注意就跑这来了。你爸爸、妈妈拜託我照顾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快跟我回去。” 男孩没有反抗,只是抬头看了魏琛一眼。魏琛对他露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着男孩过去,那妇女过来关了店门,这才对他们道谢后,带着男孩走了。吴亚洁这才反应过来,这男孩就是刚才被带走的那对夫妇的孩子,因为父母发生那样的事情,他一定感到很不安,才会回来自己家的店门口。 这种事她完全没考虑过,她在乎的只是事件太小,引不起她的兴趣。而魏琛却注意到了,对于留守下来的孩子,他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也没有作为成年人去教导他,他只是陪在他身边,减少他一个人默默承受的时间。 这不是警察的职责吧,该说是天性使然吗?这么说来,从很久以前,他就见不得弱小的生物在自己面前遭受痛苦了,毕竟是要维护世界和平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和他相比,自己这心思简直冷酷、骯葬到了极点。 “你想什么啊?”对于她的若有所思,魏琛的表情露出一丝不自然,有种被看透了的窘迫。 “我在想,为什么我们明明一样大,可你却看起来已经是个大叔了呢?”吴亚洁说着,十分认真地看着他。 魏琛真是叫苦连天,唯有苦笑,“没准是被你气得早衰了也说不定。” 魏琛把吴亚洁送回公司已经是下午的时候了,车子停在她的公司门口,魏琛将手搭在方向盘上,看上去那么自然,好像他已经习惯了每天送她上下班。 意识到自己的意识又飞去了奇怪的地方,吴亚洁连忙回神,省得他以为她赖在车里是捨不得离开他似的。 第15页 “那我走了。”吴亚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报备,心中隐隐在期待着他的回应。魏琛还是那个赖散的样子,倒是透过窗户仰望了下她公司的大楼,然后听不出口气地感嘆了句,“真是间大公司啊。” 只有这样?只是这样而已吗?但是再等,真的没有下文了。吴亚洁眉头一皱,对于略感失望的自己非常气愤,“是啊,我现在可是社会精英呢。”她甩了句生硬的话,推开车门离开了。 她人还没进公司大门,就听到身后车子启动离开的声音。那辆车是不是该维修了,声音会不会太大了点?听得人心烦! 她才不要回头呢,她一点也不留恋,再遇到这个她人生中最大的黑历史是她的不幸,能就这样分道扬镳是最好。吴亚洁散发着迫人的气场,大步迈进了公司大楼。今天还有新作品的讨论会议要开,却因为一早的事情害她请了半天假,必须加倍追回这半天的损失才行,哪里还有空想什么流氓警察。 为了在这间自己梦寐以求的公司站稳脚跟,这三年来她花了多少心血?以身无分文的状态下进入公司,然后一步一步地挤走了那个偷了她作品的昔日好友,对方骂过她,也向她低头认错痛哭过,也以不光明的方式陷害过她,但她都不为所动,最后的结果是她赢了,对方走得充满悔恨又无声无息,是她所希望的结果。 而后她用数次优秀的成绩让大家认可她的能力,堵住那些小看她的人的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稳固地位,也开始得到家人的理解,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分神懈怠? 进了电梯,吴亚洁刚要按下关门键,外面一个人挤在最后时间沖了进来,门随之关上开始上升。 “你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没人认为你是无故跷班,何必摆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呢?” 带着笑意的温柔声音,吴亚洁这才意识到,和自己在同一电梯的正是自己的直属上司,也是公司持有人的独子方余帆。天啊,自己竟然走神到这么一尊大佛就在身边,而连招呼都没打。 “这么快就走漏风声了,方先生你的嘴不太严哦。”吴亚洁笑了下。她请假是通过这个上司批示才行,所以如果她部门的人会知道,那只可能是面前这个人告诉大家的。她之所以敢用这种开玩笑的语气,是她知道方余帆对她有意思,这件事半个公司的人也全都知道,因此为她招来了很多不必要的嫉妒。 “我不想大家误会你啊,大家全都跟我一样惊奇,没想到平时文文弱弱的你是个巾帼英雄。不过嘛……”言余帆成心逗她的一顿,“想到你对于黑帮成人题材的作品那样驾轻就熟,好像真的持刀伤人之类也就不出奇了。” “我才没有持刀伤人呢,别取笑我了。”吴亚洁迎合对方地笑着。不是啊,持刀伤人这种事,她真的做过的,但就算告诉这个人,他也不会信的吧。 她不讨厌方余帆,他身家富贵,但为人谦和有礼,尊重别人也适度幽默,是个能让女人十分骄傲的交住对象。如果是他这样的人,即使招来其他人的嫉妒,给自己带来些麻烦,也是划算的买卖。 她不会明确拒绝方余帆的追求,而他也不会表现得太过露骨,这样暧昧的气氛她很享受,不用去考虑太多。不像某些人,要嘛没大脑,要嘛就咄咄逼人,从来不懂得什么是适度,教人心烦意乱。 吴亚洁的笑容消失了,她不知道自己又陷入了失神状态。 中途电梯停了几次,上上下下一些人,有些和她打招呼,但吴亚洁没有注意到。直到她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才恍神,拿起电话一看,脸色立即就变了。 “为什么你会打电话给我啊!”吴亚洁接起的一瞬间,葬话差点脱口而出,这激动的情绪显然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但她本人仍未察觉就是了。来电人显示的是魏琛的名字,而她认识叫这名字的人只有一个。 电话那边不同于她的激动,倒是在沉默了几秒后,男人才用带着慵懒的语调开口道:“原来你没删掉我的号码啊。” 啊,吴亚洁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什么。这样拿起电话来就对对方吼,不是摆明了知道对方是谁吗?而他们已经三年没联络了,她当时走得又那么决绝,按理说号码早应该删掉才是。她的脸皮顿时有点发烫,并且有越来越烫的趋势。 “正巧我也没删掉。”魏琛自顾自地接话道:“既然都留着联繫方式,不如就开始重新联繫吧,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的脑袋坏掉了?”吴亚洁的心跳漏了半拍,强让自己提了口气,“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我们又不熟。” “就是说这件事啊,既然说完了,自然就没事了。你忙吧,社会精英。”说完,那边安静了。 第十四章 吴亚洁看着自己的手机,有一种把它丢地上踩两脚的冲动,“神、神经啊!”她对着无辜的手机大骂。 电梯里因为吴亚洁的发飙陷入了沉默状态。 而另一边停在路边的车子里,车窗开着,魏琛同样是看着手里的手机,一手夹着淤,但没有放进嘴里,淤气渺渺地飘出窗外,他的脸上是少有的严肃。 如今这个年代,靠着资讯的透明和他的职业之便,想要找到一个人可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更何况他一直有她的号码。也许她会换号码,实际上换号码的可能性更高,但他没确认过,这个号码三年来他从来都没碰过、没查过。 如果对方有意要逃开你,硬要去追求一个原因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自取其辱。他不是那种热衷纠缠的人,恐怕也是赌着一口气,他勒令自己不要去做那个纠缠的人,样子太难看,如同弃妇。 但这次是她自己送上门的。用她的话说,是神明的旨意,那就没办法了。所以他刚才的表现还算自然吧?没有显得很急不可耐吧? 魏琛的电话再次打来,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那天吴亚洁和平常一样在普通地忙碌着,电话来了,她接起。 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味地表现得那么慌张,倒显得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这些天以来,吴亚洁时时都在如此给自己精神洗脑,她知道魏琛言出必行。早晚要面对,她可不想真让他觉得她欠他什么,低他一头。 “你最近最好小心点。”魏琛还是那样,没有开场白,直奔重点。 只不过,这流氓的口吻和用词是怎么回事?已经作好的思想准备看来还是不太充足,吴亚洁登时不爽到了极点,“我又做了什么惹您不快的事吗,警察大人。” “那个被你弄进医院的男人已经没事了,他不准备对你提出告诉。”魏琛说。 “哼,那是他心里有鬼。” “你没听过有句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吗?那种人一般都胸襟窄小,很记仇,他这么轻易妥协,倒让人觉得心里有鬼。我们之前也接过不少这样的案子,之后伺机报复事主,最常见的比如监禁和强姦。” “我说这难道不是你们该想办法的事吗?关他一辈子啊,还由着这种潜在罪犯出来害人。”吴亚洁不知道他说的话有几分真,但他的用词可真是让人头皮发麻,这下她想镇定都不太容易。 第16页 “很可惜法律对痴汉的定义,不足以关一辈子。” “那就修改法律啊,在这吓唬我有什么用?”吴亚洁气得挂断电话,然后盯着那电话,又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等了一会,他还真的没再打来…… 什么人啊,专门打来引起她不安的吗?吴亚洁也说不清自己是害怕那个痴汉的报复,还是在气魏琛这种半吊子的忠告,但她的反常已经引起了整个办公室的人的关注。 他们的这位组长,虽然个子小小的,长得软软的,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样子。但工作起来那可真是条理清晰、雷厉风行,干练、可靠到可怕的程度,所以大家才会在很短时间内对她心服口服。所以说,从来没见过组长这样动气、慌张过,一定是大事件啊。 “组长,那个捷运上的傢伙怎么了吗?”平时跟吴亚洁关系不错的小妹代表众人发问。 吴亚洁瞧着这一屋子人都没在工作了,显然是自己影响了他们,顿时觉得自己真是有够糟糕。瞒着他们也没什么意义,反倒会更让他们分心猜测,所以她也就没保留地把事情告诉了大家。 结果不知道哪个大嘴巴,以飞速将这件事转达给了方余帆,显然他们摸准了讨好方公子的窍门,毫不犹豫地拿她献祭。 于是下班后,就有了方余帆强行要送吴亚洁回家的桥段。 眼看就到自己家了,吴亚洁客气地说:“其实你不用这么费心,只是说有那种可能性而已,但毕竟是少数。那个人我认得,加紧小心就是了。” “是少数,就代表真实地发生过不是吗?让我袖手旁观也太残忍了。其实你没第一时间告诉我,让我知道,我还有点失落呢。”方余帆无奈地笑了下,“我还以为我在你心中,是有那么点特殊的。” “我嘴哪有那群小子快,况且为这种没有证据的事麻烦别人,不是撒娇吗?你也很忙的吧。”吴亚洁尴尬地搪塞道。 “可以啊,如果是撒娇的话就更好了,我希望你能对我撒娇,再多依靠我一点。别的不说,但送你上下班这种小事还是能做到的。就当是配合我的自我满足,好吗?” 如此的低姿态,教她怎么好意思拒绝?说真的,吴亚洁的心真的被暖了下,和方余帆这种人在一起真的很舒服,好像永远不用考虑自己的付出,安心地等待别人来爱就好。 该考虑接受他吗?会这么想的自己才真是有问题,难道她有什么不接受的理由吗?竟然还需要犹豫。可她就是僵在那里,哑了一样。好在她家到了,不用再忍受这种内心的煎熬。 方余帆很体贴地为她打开车门,送她下车,然后拉住了她的手,“害怕的话,陪你上去也是可以的。”他说。 “呢,其实我真的还好啦,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真的。”吴亚洁很犹豫,这只被他握在掌心的手该怎么办,抽出来吗?不好吧…… “但你最近都没什么精神,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就当是普通朋友,如果有心事,可以找我商量的。” “好啊,有机会吧。”吴亚洁心里恨自己,这种不情不愿的态度不是很伤人吗,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再表现得积极些呢? 两人这样站在路灯下牵手,阴影里的人可是看不下去了。于是就在两人各怀心事时,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道男声突然插话,吓得两人的身躯都是一震。 “那边腻腻歪歪摆造型的两位,你们真的不怕被蚊子吃了吗?” 两人同时朝声音的来源看去,花圃边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乱糟糟的鸟巢一样的头发,一手夹着淤,穿着一件普通的t恤加上运动裤,背着个好像去健身房背的那种包包,透着股吊儿郎当的劲头。 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人,那个痴汉吗?方余帆合理联想,来得也太快了,忙要挡在吴亚洁身前。哪知吴亚洁比他还快,先一步朝那个痴汉跑了过去,他的掌心就这样空了。 “你是什么意思,跟踪狂吗?偷窥吗?不懂得隐私吗!”吴亚洁一连串发问,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对了,他知道她家住址……但那又怎样,他这是犯罪。 对于她的指责,魏琛连眉毛都没挑一下,“这里是公共场所啊,而且是我先到的。我一个大活人在这里,你们眼里没有别人,还能怪我了?” “谁眼里没别人了,一般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躲在阴暗处。”这么说着,吴亚洁才注意到,被灯光笼上的他,短袖t恤露出的臂膀处满是红红的疙瘩。那是被蚊子叮的吗?也太壮观了吧。他已经在这待多久了? “站那么显眼的地方会被来往行人当成可疑分子的,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等我干嘛?”吴亚洁语气生硬,眼睛离不开他夹淤乱挥的那只手。 魏琛这才想起来似的,慢吞吞地从他的运动包包里翻出一张纸来递给她,“这是那个痴汉的问讯记录影本,里面有他的个人资讯之类的。总之知己知彼,假如真的遇到他,也许有用。” “正常的思路难道不是,对方发现我对他十分了解,于是本来只是想吓唬一下而已,干脆杀人灭口吗?”这么说着,吴亚洁还是接了过去,“这种东西是能随便给人看的吗?” “当然不能,所以你最好拿它对付坏人,而不是我。至于具体操作就在你了,你不是精英吗?应该不会那么傻。不过既然有男朋友保护,我看也不会发生什么事。”魏琛说着, 瞥了眼那边一直注视着他们的方余帆。 第十五章 “他是我上司!”吴亚洁着急地喊了声,这种焦急连她自己都是一愣。她咳了声,“总之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走去哪?” “回家啊,我管你去哪。”吴亚洁愣了下。 “可是我没家可回。”魏琛很悠闲地吸了口淤,说:“我家刚被火烧了。” 吴亚洁嘴巴张开,又合上。她多想把那支淤整支塞进他嘴里。 “你……”吴亚洁好不容易才发出了声音,“你还有空操心我被人报复吗?难道最该担心的不是你自己吗?一定是你亏心事做太多,家都被烧了,还有闲心在外面逛,万一对方还不满意,直接找上你怎么办?” 吴亚洁着急地挥舞着手臂,那样子很像一只发怒的母鸟,看上去有点好笑。魏琛忍住,没敢笑,不然她肯定会不管他死活走掉的。 “你在说什么啊?是我家楼下的一对夫妻用火不当引发火灾,波及到我家而已。”她脑补的黑帮镜头虽然听上去很刺激,但能不能不要那么祖咒他?怪可怕的。 “什么叫而已?如果你当时在家里怎么办?正巧喝醉了、睡着了怎么办?火灾就是火灾啊!”吴亚洁因他的不在乎气得要爆肝了,终于大吼起来。 魏琛愣住,还以为她会失望,或因自己的大惊小怪而脸红,却没想到她会更加生气,“好啦,我会注意的。”他挠了挠脖子,像个不甘心道歉的叛逆小孩。 第17页 他这低头的态度让吴亚洁的心脏猛地一跳,脸不知怎么就烫了起来,“谁管你啊。”她小声滴咕了声。但是,他这不就没地方住了吗?还特意告诉她是什么意思? 吴亚洁重新看他,吊儿郎当的站姿,看上去十分可疑的大包。等等,他真的只是来给她送一张纸那么简单吗?他会那么好心吗?那个眼神,为什么她竟读出了话语? “报答我恩情的时候到了”路灯下,魏琛晶亮的眼睛仿佛在这样对她说。然后为了确认她的猜想似的,他对她笑了下。 吴亚洁吸了口气,转身跑去了方余帆那里,对一脸迷茫的方余帆也实在没心思多作什么解释,“总之今天谢谢你了,十分不好意思,但能请你先回去吗?” “那个人是……”虽然刚才他听明白了大概,可实在很难懂啊。 “那个人是警察……兼同学。不要紧的,我有点事要跟他说,所以……” “我明白的,那明天公司见。”方余帆依旧很好脾气地笑了笑,最后看了眼魏琛,那个人伸着夹淤的手,对他挥了挥。他没有回应,上了车子离开了。 电梯里,吴亚洁抱着胳膊把嘴抿得死紧,以此表达她的不情愿。魏琛则是一边感嘆她这住得好高,一边闲聊天似的来了句,“是个好男人啊,你那个上司。” “谁?啊,那是当然了,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知名大学毕业,为人谦和、体贴,你想像得到吗?”吴亚洁不忘顺便讽刺他。 魏琛还真的仿佛想像了下,然后以失败告终,转而问道:“所以说你要嫁给他吗?那还带其他男人回家,不好吧?” “你能不能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谁要带你回家啊,是你自己跟来的好吗。”电梯开了,她出去,魏琛也跟着出去,像是在证明他真的是自己跟来的。 “你倒不否认要嫁给他。”魏琛跟在她后面,还是在说着气死人的话。 吴亚洁在自家门前站定,抽空狠瞪了他一眼,“有求于人的话呢,就要少说少问,我可一点都不担心把你丢出去你会饿死的。” 她开门进屋,魏琛跟着进去,四处打量,嘴也不闲着,应和道:“别这么说,我也是做了一番斗争的啊。宿舍那边问过了,目前没有空余床位,朋友倒是有,但都结婚了,没结婚的也在同居,总不合适去打扰人家。住饭店的话,除非我疯了,父母家又太远。想来想去只有你了,别看我说得悠闲,你可是我最后的希望啊。” 这语气也太不真诚了。吴亚洁心中讽刺,装可怜这招她可是祖师爷呢,她才不会上这种当。但是这么听来,他还真是无处可去的样子。也对,不然怎么会找到她呢?按说她应该是他最不想拜託的人吧。 人在走投无路时,真的什么原则都没有了。吴亚洁正这么感慨,只听魏琛又不冷不热地补了句,“再说我想你是不可能拒绝我的,不然你还算个人吗?” 下一刻,魏琛的嘴巴被两只手扯住,他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被人扯嘴巴,平时只在动漫里见到过的情节,但是他的嘴巴真的快被扯裂了。 吴亚洁气急败坏,大有将他的脸扯成两半的趋势,一边用力扯,一边狠恶恶地一字一句吐出话语,道:“魏琛你给我听着,我不欠你的知道吗,不欠你的,一分也不欠!你要再敢说些有的没的,我就把你从这扔下去,明白的话就给我态度好点,有点寄人篱下的自觉!”“唉……姿到了……”被扯着嘴,魏琛说话含混不清,为了保命,只好低头。 她松手,他揉脸。 “你家挺大的。” “你闭嘴!”吴亚洁吼道。真是的,不能让他住下来,她会早死的。头好疼,要烦的事一大堆,这就叫报应吗?自己说着不欠他的,却觉得如今是对自己的报应来了,真是可笑。 “对了,有件事要提前说好,不许在我家吸淤。”她说。 魏琛的脸顿时变了颜色,白里透出难看的青色,比他说自己家被烧时严重多了,“不是吧,现在能吸淤的地方已经很少了,你干脆直接把我推下去好了。” 他的这反应这才让吴亚洁稍稍有些满意,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是我家,我说了算,想住的话就禁淤,被我发现就滚蛋,就是这么简单。除此之外还要负责打扫、做饭,能做到的话那张沙发让给你,不接受就滚蛋。” 满耳朵回荡着滚蛋、滚蛋的回音,他刚入职时被前辈压榨得很惨,也没像现在这样,有种成了二等公民的感觉。 果然不该说得太过分啊。见吴亚洁回房生气去了,魏琛陷坐进沙发里,揉了把脸,却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这是在做什么呢?主动找上门来当二等公民。一个大男人,跑到单身女人家求收留,小白脸吗?让他同事知道了,他还怎么混? 真是疯了,魏琛感嘆自己怎么会想出这种馊主意。不过幸亏她也不正常,就真的让他住进来了。不正常,却显得那么顺理成章,真是古怪。 “你家的沙发会不会太窄了?”魏琛对着那道关起的房门喊:“我能直接睡地上吗?” “你是狗吗?”门那边传出吴亚洁的不耐烦的声音,“是沙发床啦,不会打开吗,笨蛋!”魏琛拍了拍沙发坐垫,原来如此啊,那还真是方便呢。 这种自我厌恶感到底是怎么回事?隔天起床,看到桌子上摆放的早餐和字条,吴亚洁陷入了自我厌恶。她到底想怎么样呢?为了收留魏琛,赶跑了方余帆,她是不是傻了?一想到上班会遇到方余帆,就很头疼,一想到下班会见到魏琛,就胃疼。 她的生活好不容易进入正轨,怎么睡一觉的工夫就乱成了一锅粥。是她想得太复杂了吗?不对,是她把事情变得复杂了。 她又不是像魏琛那样的面噁心软,她是面软心恶,都这会了才当什么好人。以为他真会领情吗?以为这真是好朋友间的互相帮助吗?才不是那种温情的戏码。他们根本不是朋友,这也不是单纯的帮助行为,彼此都清楚的事情变成了一张餐桌上的纸条,像是多年的夫妇,告诉她,他去上班了,让她自己慢慢吃。 真的有够假。魏琛真的为她做了早餐,还留了纸条,这一切都假到不行。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呢?吴亚洁真的无力去想了。 魏琛信守了他的承诺,真的没有在她家吸淤,但相较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整天都黑着张脸,像是在戒毒。看他那副难受得要命又要忍气吞声的样子,吴亚洁的内心有种变态的快感,直到有一天,她看到魏琛叼着根棒棒糖,一个黑脸大汉叼着糖神情投入地狂吸,那一刻她以为他真的彻底疯了。 第十六章 “你懂什么?这叫转移疗法。反正现在能吸淤的地方越来越少,干脆彻底戒掉。”魏琛说得轻松,还很鄙视她的无知。 是吗,那就看看他能坚持多久吧。吴亚洁看着手掌,不自觉地数起了手指。 第18页 “组长,你在干什么,新的算命方法吗?”坐在旁边的后辈好奇地问她。 吴亚洁这才尴尬地收回手,意识到自己可是还在部门的酒会中呢,即使再无聊,也不能分心想些更无聊的事啊。 今天下班,部门内部例行给新来的同事举办欢迎会,让人感慨又是一年过去了的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资历又老了一年。 今年的迎新会有点特殊,因为方余帆也来参加了,大家都显得很激动,气氛炒得很热烈,可吴亚洁却还是频频走神。其实不会喝酒的她,在这种场合是找不到什么high的气氛的,纯粹是为了联络感情的应付。 “说起迎新会啊,你们还记得三年前进公司的那个女孩吗?当初上面评判作品品质很高的那个。” 突然有人提出话题,立刻有相对老资历的人迎合道:“知道啊,做了一年多就辞职的那个嘛。因为入职成绩和之后的工作水准相差太大,让人印象深刻。” 吴亚洁跟他们不一样,他们只记得话题里那人的特徵,她却记得对方所有的细节。那人在职时的一年,也是她最为忙碌的一年。 “我呀,上个星期不是歇年假出去玩吗,然后刚好有看到她。”那个提起话题的人说:“我看到她在一间海边民宿做服务生,还被老闆骂得很惨,看着真可怜啊。” “不会吧,好歹是在我们公司待过的人,怎么会去做服务生啊?”迎合的人又想了想,“不过她当时真的满笨手笨脚的,会辞职不也是因为出了严重纰漏,之后也没有同类型公司要她的吧。” “对啊,那次事件还闹很大,最后多亏了组长及时挽救。”有人也想了起来,并且意识到这正是一个奉承上司的好机会,于是将当年那个笨员工怎么造成了事件,而吴亚洁又怎样力挽狂澜的事详细地给在场每个人歌颂了一遍。 话题便从那个忘记了名字的人身上转到了吴亚洁的身上,大家越说越开心,除了吴亚洁本人。 原来她在做服务生啊,那个曾经大学时期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如果当初她不是偷拿了自己作品,就不会被日后的自己报复,不会在自己的设计下才出了那么大的纰漏。那么如今,她是不是能过上比较好的生活,人生的道路完全不同呢?而自己也不会靠着那次精心策划的事件大出锋头,因而得到高层的重视。 人生真是莫测,当时觉得问心无愧的事,如今自己得到了利益,却又产生了后悔的心,真是有够不要脸。吴亚洁想,如果自己不是做得那么决绝,她们还能恢复成朋友关系吗? “组长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哦。”旁边的后辈又好心地问她。 “啊,没事。”吴亚洁说着,拿起自己的水一饮而尽,只听到后辈啊了一声。 这味道不是水啊。吴亚洁看了看杯子,她的还好好地放在那里,而后辈的不是正在她手中吗。她嘆气,她真是太混乱了,最近事情一件接一件已经够烦,这下她连酒都喝了,再糟糕也不过如此了。她可是对自己的酒量有着十成把握,一杯就醉。 没过多久,吴亚洁耳边的声音就从“组长你没事吧”变成了“组长你少喝点”的话。真是奇怪了,有什么可担心的?亏她还以为自己酒量多差,这么看来不是很厉害的吗。看着杯中酒,吴亚洁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的酒量一定是在不知不觉中变好了。 吴亚洁盯着本子傻笑,口中念念有词,又令人听不清在说什么,这让从没见过她这样的小职员都吓坏了。 不过幸好方余帆在这里,在察觉到吴亚洁不知怎么就醉得厉害之后,方余帆越过几个人换坐到她旁边,在众女职员羡慕的目光下抱住她的肩膀。 “亚洁,你有一点喝多了,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送我回家?这可是迎新会啊,我走了,你也走了,谁来欢迎新人呢?” 吴亚洁说得很有道理,他们两个是在场职务最高的人,按说是要待到最后的。但是她这个醉茫茫的神态,令她说的话很难产生教人信服的作用。她也不等方余帆说话,神秘一笑地拿起手机翻找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有人可以来接我。” 吴亚洁用从未有过的失态语调,高声对着话筒喊:“喂,他们说我喝醉了,你来接我啦。什么?寄人篱下的傢伙有什么抱怨的资本?我就在……离家一点也不远啦。十分钟,十分钟不到,我就走了哦,这次走了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哦,就算是自己家也不回。” 挂了电话,吴亚洁对桌上所有注视她的人报以憨厚的一笑,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自然被方余帆没收。 吴亚洁也不气,盯着手机看时间,一边看,一边傻呵呵地笑。期间方余帆好像问了她很多问题,尤其是关于她那通电话的,但她可没空去解释,她还要注意看时间呢。六分钟、八分钟、十分钟、十二分钟…… 吴亚洁啊地大叫了声,把所有本就在偷留意她的人的目光又引了过来。只见她突然抓住方余帆的衣领,十分蛮横地说:“我要走了,你告诉他我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众人疑惑,什么? 只见吴亚洁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摇晃着身子,还真的要走。 方余帆吓得赶快起身扶住她,“你要自己走?你要去哪啊?还是我送你吧。” “去流浪,别管我啦!”她甩开方余帆。 她竟然甩开了方余帆!看来有的人不喝酒是有道理的。大家心中都默默地达成共识,以后要一起留意,万不要让组长再沾一滴酒。 对于一个人根本站都成问题的吴亚洁,几个下属也起身帮忙一起扶住,但吴亚洁这时展现出了超凡的蛮力,竟然像只发狂的小兽般挣扎起来,好像他们是要架着她奔赴刑场似的。 一群人都在为难,吴亚洁再这样大叫着抗拒下去,真的会引起误会的。正这时,包间的门开了,大家都以为是店员来叫他们小声点,结果一看,众人的心里都是一沉。这来的是流氓啊,难道这间店其实是在黑社会管辖下的吗? 那个流氓样的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穿着要下楼买菜一样随便的装扮,但可见结实的身体轮廓,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不过他嘴里叼着的是什么?不像是牙籤,白白的,看着还挺可爱。 魏琛随便眼一扫就看到了正在发狂的吴亚洁,把嘴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挠了挠头,“下次晚回家记得告我声啊,我可是在家门外等了半个小时,结果你在这做什么搞笑表演?” “我搞笑?你看看已经多久了,二十分钟了,你足足用了二十分钟!”吴亚洁奋力表达着她的不满。 而这个流氓竟然就是组长叫来的这件事,更是教人傻眼。 “那你怪谁?是你自己说错了路,我能找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醉鬼。”魏琛大跨步地进来,自然地张手要接过她。 吴亚洁却被人拉了过去,魏琛一看,视线与方余帆对上。 “哟,上司。”魏琛朝他打了个招呼,道:“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可疑人了。” 第19页 “你跟亚洁是什么关系?”方余帆神情严肃。 魏琛正在思考,吴亚洁却对这话题更感兴趣的样子,很有兴致地拉着方余帆,大声宣布道:“告诉你哦,他和我住在一起哦,别看他凶巴巴的,做饭却非常好吃,叠好的衣服一定要领口朝里才放进衣柜,很龟毛是不是?超搞笑的。”她说着,自己在那笑个不停。 魏琛的脸有点红,但更多的是无奈。希望她酒醒了还能记得自己说的话,他可救不了这个场了。她这就叫自掘坟墓,只求别把黑锅往他身上背。 第十七章 “就是这样了,能把人给我了吗?我的车可是违法地停在外面,被开罚单,这女人也不会给我报销的。”看着在方余帆怀里笑个不停的吴亚洁,魏琛的眼角跳了跳。 “如果我说不呢?”方余帆问。 魏琛将对方的敌意看进眼里,先是嘆了口气,朝他挥了挥手里的棒棒糖,“上司,看到这个了吗?实际上我最近正在戒淤。” “那又怎么样?” “戒淤的人啊,原来脾气真的会变暴躁。整天叼着这种蠢玩意被人嘲笑,只为了不把这女人的家里弄上淤味,你不吸淤,不知道这种痛苦。”魏琛深深地看了吴亚洁一眼,进而说:“就算是醉话也罢,我受这么大罪,如果再让她跑掉,积累的压力可是会爆表的。” 吴亚洁又大肆狂笑起来,指着魏琛说:“我就知道你坚持不下来。” 这下就连旁观者也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全都尴尬地瞧着方余帆。方余帆脸色阴沉,最后还是将吴亚洁推给了魏琛。 魏琛像接货一样接过了吴亚洁,对方余帆点了点头,“谢了。” “先让她好好休息,并不是要让给你的意思。” “我明白。” 魏琛把烂醉的吴亚洁搬回家,吴亚洁一路都在唱歌,在屁股沾到自家沙发后才算老实了点,斜躺在沙发上,跟没见过自己家似的四处张望。 魏琛给她倒了杯水,她咕都咕都地喝着,看那样子,渴了很久。一想也对,喝酒本身就会口渴,她又一直在唱歌。 魏琛站在边上瞧着她,虽然她表现得很海,但难以让人信服那是因为高兴。 “魏琛!”吴亚洁突然精气十足地喊了声他的名字,“谢谢你送我回家,还给我水喝,你真是世界第一等的大好人。”她说着,把空杯子递还给他。 魏琛拿着那只玻璃杯,想了想,嘆了口气,“有话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是因为我吗?让你这么反常的原因,我实在也想不出其他的了。” “你?你怎么了?”吴亚洁大笑起来,“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谁会在意你啊。告诉你,你连一丝影响都不会带给我,一丝也不会。” 魏琛身躯一晃,竟然是在她身边坐了下。吴亚洁的身子一僵,见他把杯子顺手放在一边,根本没打算走的样子。她警惕地看他,谁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仔细看,他脸上新生的鬍渣没来及刮,看上去更像大叔。吴亚洁看得好笑,可他的神情又很认真,教她笑不出来。 “你到底怎么了?”魏琛的眉间微蹙,透露出的是真切的关心。 吴亚洁心脏猛地一震,傻傻地望着他,不知怎么的,脸上肌肉酸疼,眼睛里也是酸酸的。他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啊。 魏琛看到豆大的泪珠从她眼里滴答落下,而她自己是一副彷徨不知的傻呆表情。 “你这个人也好得过分了吧?干嘛那么关心我,全世界还有你不关心的人吗?我根本不值得你关心,说到底,你为什么还要理我都是个谜。如果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一定会后悔的,后悔当初帮助我,后悔现在联繫我。 我不想让你后悔,不想让你意识到自己是白白浪费了一番好心在我身上,我也希望你的善意能换来美好的结果,但是我给不了啊,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知恩图报的人。怎么办呢,我真的做错了吗?”吴亚洁一开始还在跟他说话,越说眼神越是涣散,到最后已经成了自言自语。 魏琛完全听不懂,但他看得出来她的混乱。他伸手,欲擦掉她不断落下的泪水,但被她暴力地将手打到一旁。 “就说你的好心用错地方了啊!我看上去很可怜吗?但其实我一点也不需要帮助,我是活该!”吴亚洁气愤,不是对他气愤,而是对自己无比的气愤。 于是她恶狠狠地将自己的罪行昭告于他,三年前她打的是什么算盘,装可怜利用他,又是怎样赶走了她的敌人,以致于对方现在过得多么糟糕。这种揭穿自己的感觉带着绝望的痛快,如果不开口她都不知道,原来她是这么地想把这件事说出来。 吴亚洁激动地看他,说道:“现在大家不都在说什么感谢那个曾经伤害过我的人吗,因为那种伤痛才造就了今天坚强的自己的感觉,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为什么要感谢背叛自己、伤害过自己的人?显得自己多高尚似的,当然就是要以牙还牙啊。舔着伤口成长难道就比将对方踩在脚下高级吗?我就是喜欢把对方踩在脚下,就是要痛快地还以颜色!可这么说的话,所有人都会觉得过分的是受害的一方,不给对方机会改过的样子,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可是社会就是对好的一方有着固有的定义,好的就一定是原谅,报复的话就不值得同情,报复的话只是和恶魔站到了同一边。像是装装可怜,就能引得你这种同情心犯滥的人无偿帮忙,但如果让你知道全部,你还会觉得我值得你去同情吗?” 魏琛终于明白吴亚洁情绪失控的原因。好人不会痛苦,坏人也不会痛苦。只有像她这样,自己将自己认定为坏人的人才会痛苦。 “可是,你不是好心地收留了我吗?” 吴亚洁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笑了几声,“你是真的傻了吗?我怎么会那么好心,是私心啊,那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魏琛的喉结动了动,吴亚洁还在那嘲笑他。喝醉的她,真的诚实到让人措手不及。 “那你隐藏得还真深。”他僵硬地说。 “隐藏?我床都跟你上了,还隐藏什么?可你教我怎么跟你谈恋爱?虽然喜欢你,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更利于自己的道路,能有多喜欢?我放弃了你,选择了现在的生活,如今再让我说喜欢你,我说得出口吗?” “说得出啊,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吗。”魏琛的手摸上她的头发。这次她没有躲闪,他的手掌压在她的头发上,轻轻地揉了揉,嗓音低沉、和缓,“你说得对,不经历的话,谁又知道自己最喜欢的是什么。世上的诱惑那么多,往往等到发现时又已经晚了,这种事不是很常见吗?何必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说得倒真轻松,这可是在说你的事呢。”是不是他的手掌抚摸的力道太舒服?吴亚洁亢奋过后,被他这一摸,觉得全身都软软的,“被人这样放在天秤上,当成衡量的物件,你很开心吗?没有人会开心的吧?” 第20页 “那要视结果而定了。”魏琛看她,“最后呢,为时已晚时,你心中念念不忘的是什么?”吴亚洁移开了视线,低头,湿润的睫毛忽闪了下,“我不知道。” “那还真是麻烦了。”魏琛的手抬起她的下巴,强制她看着他,“你知道的吧,戒淤的副作用,焦虑、急躁,很容易失去耐心。”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这个回答已经触到我忍耐的极限了。你什么都敢说,又什么都不知道,再加上个强劲的对手在那虎视眈眈,最近我积累的压力也是很可观的了。” “什么对手?”这次怎么轮到她听不懂他的话了。 “就是指那个如果不先下手为强,也许就赢不过的傢伙啊。”魏琛笑,“不过现在不用管他,我已经决定要先下手为强了。” 啊?他还有怕输过的人吗?吴亚洁觉得这个笑话真是太好笑了时,魏琛的吻已经触到了她的呼吸。他的吻带着糖果的幼稚味道,但行动却很老辣,长舌挑弄着她的上颚。她的嘴里有清酒的味道,被甜腻的火舌痛搅一番,带出了甜甜的醉意。 吴亚洁眯着双眼,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吻没表现出任何的抗拒,在他的舌寻到她的时,她的舌也缠了上去,同时双手由后抱住他的背,索取之意昭然若揭。 魏琛心思深动,俯身将她压在了沙发上,更深地将火舌探入她口中,粗糙的手掌急不可耐地伸进她的上衣中,摩挲着她发烫的光滑皮肤。 第十八章 “唔……”吴亚洁的口中发出因氧气不足形成的呜咽声,手却也大胆地伸进他的衣服里,他的身体还是那么坚硬如铁,带着她所留恋的温暖。自己真是作茧自缚,是她捨弃了他,也是她三年来都忘不掉这份温暖。 她想哭,魏琛在这时放过了她被吻肿的唇,身体支在她的上方,很近地注视着她,“可以抱你吗?”他问。 “可以啊。”吴亚洁大方应允,“先下手为强,我还满喜欢的。” “其实我也很喜欢,以牙还牙。” 默契地对视,他们重新吻上彼此,贪婪地探索着彼此的身体。 高潮的来临是目眩的,但吴亚洁来不及细品这极致的快感。在爆炸的瞬间,酒劲也终于压倒了她,全身舒展的畅快松动了她脑中紧绷的弦。当魏琛发觉时,她已倒在他的身上昏睡了过去。 魏琛就这样抱着她,粗糙的大掌在她的背部抚摸着,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曾养过的那只叫爱丽的猫。这样她就不会再跑掉了吧?本人都已经亲口确认过了,她可是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可千算万算,魏琛算不到吴亚洁的酒品比他想像中还要坏,喝醉了什么都往外说,酒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 证据就是天才濛濛亮,他就被旁边结实的一拳打了个全身颤慄,差点反射性地还手往她脸上也甩一拳。幸亏被她随之而来震天怒吼的一声“为什么你会在我的床上”唤醒神智,不然这一拳下去,什么浓情蜜意也变成她今生的死敌了。 一开始魏琛还很乐观地认为她是人还在恍惚,没反应过来,于是一派轻松地等着她自己回想起来。然后吴亚洁只是裹着被子死瞪着他,脸上错综的情绪里唯独不包括娇羞这条。“我们上床了。”魏琛不得不提醒她。 “我知道,我会看。”吴亚洁又羞又怒,声调都变了。不然一个男人半裸着躺在自己床上还能有别的理由吗?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头疼得要炸,可记亿只到迎新会为止,连自己是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你说你超爱我。”魏琛的手枕在头下面,十分得意。 下一秒一个枕头朝他的脑袋压了过来,再下一秒他意识到,自己是要被谋杀了。这个疯女人,能不能不要遇到什么事就想着用犯罪的方法解决? 在魏琛的拼死解释下,吴亚洁仍是一个字都不相信,并且试图将半裸的他赶出家门。即使遭到这样的无情对待,魏琛的心情也还算是不错。姑且就当成她是在害羞好了,他自我安慰道。 魏琛狠吸了口棒棒糖,将之拿出来盯着那4爱的粉红色。现在他正在执行任务,但也只是坐在车里盯守而已,以往都是靠着抽淤打发时间,说真的,他恨死这些可爱的糖果了。但是只要想到如此积压的情绪,如果总可以藉由某种运动来发泄的话,禁淤的痛苦顿时就减缓了不少,甚至变得更有动力自我折磨了。 粉红色的小东西,教人想一口吃掉,“呵呵。” “魏哥,你知道自己正在用猥琐的目光盯着那颗糖吗。”旁边和他一直执行任务的搭档受不了了。他们队里最铁血的硬汉无缘无故开始迷恋棒棒糖,这点就已经很让他们这些后辈绝望了,如今他似乎对棒棒糖产生了情慾,还如此露骨地发出猥琐的笑声,真教人开始怀疑人生。 “如果你看到我脑袋里想的,目光这种肤浅的东西根本就不值一提。”魏琛朝他晃了晃手里的糖,“要一起戒淤吗?” 后辈要哭了,“魏哥,你突然变得好可怕啊。” 可怕吗?他倒觉得刚刚好。 与魏琛心甘情愿地沉溺于妄想世界相反,吴亚洁则是对现实世界充满了怀疑。 自从迎新会那天以后,本部门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那天肯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可她真的不记得了,而且真的不敢去问啊。 但凡她鼓起勇气找个人旁敲侧击,对方马上会用那种“我懂,你这是在试探我,放心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的安心眼神给予她回复,让她的问话只能以尴尬的痴笑结束。 自己真的像个白痴,这种自己写了答案被所有人抄去,然后自己倒忘了写名字,考了零分的奇妙感觉……拜託,她真的很在意啊! 家里有一个让她心力交瘁的人也就算了,现在就连上班都有种活在阴谋里的感觉,这种越在意越想知道的恶性循环甚至已经影响到了吴亚洁的工作。所以她才会被方余帆叫到办公室问话吧?她上交的提案水准大不如前,别说上司,就连她自己都对自己很失望。 吴亚洁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进了方余帆的办公室,令她比较欣慰的是,方余帆并没直接拿提案甩在她脸上叫她重做,而是很平常地先对她表示了关心。这个人还是这么有风度,更让她为自己近来的失职内疚。 “对不起,提案我会重做。那个……再给我一点时间。”在人家开口前,吴亚洁主动承认失职。 方余帆稍愣了下,说:“看来你也知道自己近来状态不好,那为什么还要由着那个人住在你家,让他对你带来不好的影响呢?” 吴亚洁目瞪口呆,他是怎么知道魏琛住在她家的啊?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好像这事全天下人都知道一样。等等,莫非真的是人人皆知的事了? 吴亚洁要哭了,而她这种难看的表情被方余帆理解为对他说的话默认,“看来你也同意呢。这么说,是有什么把柄在对方手里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倒是可以想办法帮忙。” 第21页 “啊,不是的。”发现到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吴亚洁反射性地连忙打断他,“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啦,并不是什么坏人,虽然是有点烦人,但是……总之,跟他没有关系,是我工作上的疏忽。”吴亚洁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干嘛这么迫切为魏琛辩护,这种的反应反倒更加可疑不是吗? 她的脸会不会很红啊?真是太丢脸了。魏琛那个混蛋傢伙,竟然让她在上司面前这样失态,回去非要教训他! “亚洁,身为朋友我必须提醒你,警察虽然听上去是个十分安全的职业,但也会有人藉着这个职业的掩护掩藏自己邪恶的本质。如果只是因为职业或者曾经的同窗关系,就对对方掉以轻心,被牵着鼻子走,最后可是会吃大亏的。” 方余帆这番十分严肃的提醒,换来的是吴亚洁的噗嗤一笑。她连忙掩嘴,“不好意思,不过那傢伙的话,根本不需要邪恶的本质啊,他长得就很像恶势力不是吗?放心啦,他只是看上去很可疑而已,头脑大条得很。” “真的吗?”见她还在自己未察觉的情况下向着对方说话,方余帆有些沉不住气了,“那么你还没忘记他找到你时为的什么事吧?是那个捷运痴汉的事。明知道你可能会被对方报复,却只给了你对方的资料,假意提醒了几句,而后厚脸皮地住进你家,却从没在上下班的路上接送过你。 这种半吊子的关怀,你不觉得很可疑吗?到底是真的关心你,还是只藉着一个幌子接近你,另有目的呢?” “能有什么目的?再说,我这不也没遇到什么事吗。”吴亚洁这么说着,却不否认自己被方余帆说服了。捷运上那人的事她早就忘去了九霄去外,因为什么事都没发生,自然也就判定是自己多想。但以魏琛的性格,的确表现得过于冷漠了,好像是知道那人根本不会有所行动似的。 吴亚洁的动摇被方余帆看在眼里,他适时地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关怀,“你就是每天对着他,所以有些事已经看不清了。今晚我在你最爱吃的那间日式料理店订了座位,我们也好长时间没好好聊聊了,换个心情让自己放松一下,好吗?” 第十九章 吴亚洁都不知道自己最爱吃的店是怎么被他知晓的。他的关心让她动容,她知道他的关心透着竞争的意味,但天下又哪来的无缘无故的关怀,起码他是真心待自己。但这份感动竟丝毫没有令她产生半秒的犹豫,她摇了摇头,“我晚上有事。” “是拒绝不了的事吗?那肯定与h作无关了。”是工作方面的他都可以帮忙摆平,“所以说是私人的事了,和那个警察有关?” 吴亚洁没有否认,可其实并不是对方想的那样。刚才她收到魏琛发来的简讯,说他在执行任务,抽不开身,但有份重要的资格忘在家里,晚上会有人过去取。 只是这样而已,这种关乎重大的事无法拒绝,说出来方余帆也会理解,但她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而是由着他去误会。在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刻意的解释又有什么用,难道她跟方余帆还会有所发展吗? 晚上来拿资料的人准时按响门铃,吴亚洁去开门,对方是个二十岁出头,看上去精气神十足的男人。 “你好,我是魏哥的后辈,魏哥教我来拿说好的资料。”对方规矩地先对她鞠了一躬,把吴亚洁吓了一跳。 吴亚洁带他进来,一指沙发那边。沙发上有魏琛的枕头和被子,还有魏琛背来的运动包包,茶几上则是魏琛的杯子和一些散乱的资料,而这一切都被圈在一个用油性笔划出的大圈里。她说:“这是他的生活区。他的东西都在这里,我没有动过,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资料,你自己找找看吧。” 那后辈没忙着找资料,倒是对这“生活区”夸张地愣了半天神,眼里满是心疼。吴亚洁心里哎呀了声,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在这个后辈的心中,魏琛那种级别的偶像在她家正遭受着狗都不如的待遇,一定无法接受吧。 其实本来也不是这样的啊,谁教魏琛那天在她的床上醒来,还大言不惭地说那种话,她气得要赶他出去,他又死皮赖脸地说什么不走,她一怒之下就画了这么个圈,威胁他敢出这个圈,就把他的东西都扔出去。不知事情原委,任谁一看也是魏琛正遭受非人的虐待。吴亚洁脸皮发烫,自己在这个年轻人眼里得成什么样啊? “你看,他家不是发生了火灾吗,临时找我帮忙,我这边也没什么准备,双方总会受点局限。”她委婉地道出,她这种做白工的帮忙就已经是天使般的热心肠,就不要对她要求那么多了。 “火灾?魏哥家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火灾啊。”那个后辈顺口接话道。 两人大眼瞪小眼。吴亚洁迟迟才开口,说:“没有吗?” “唉……应该有吗?”后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惜他真的不善于掩饰。 他那慌乱的脸让吴亚洁想到了什么,她很跳痛地突然转移话题道:“关于那个捷运色狼的事怎么样了?” “那个人你大可放心,在那人出院当天,魏哥已经去打过招呼了,那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出现在你面前。”觉得是对魏琛有利的话题,为了弥补刚才的过失,后辈更是加油添醋地将魏琛那天是怎么把那个痴汉吓得屁股尿流的事,眉飞色舞地给吴亚洁讲述了一遍。 因为时间紧迫以及怕再说错什么话,之后他赶快找到需要的东西就跑掉了。可这一晚上,吴亚洁是不可能睡得着觉了。 隔天上午十点过后,大门被推开,魏琛顶着一张没精打采的脸,抓着头发回来了。一只脚刚迈进客厅,他那下垂的眼皮中明显精光一亮。吴亚洁正襟危坐于沙发上,看上去像哪位太后,那个眼神直勾勾地瞪着他,显然一直就在等着他。 “你今天不是应该上班的吗?”魏琛假装没看到她眼里射出的小刀子。 “我请假了。”吴亚洁说。 这可真的让他意外了,这是天要塌了吗?最喜欢上班的吴亚洁竟然会主动请假。 吴亚洁没让魏琛猜很久,昨天一晚上她都在想见到他时自己会是怎样的心情,是气愤、失望?还是别的什么。但当真的见到他本人,见到他因为不规律的作息而显出疲态的面容,她奇怪自己竟然什么情绪都没有,这份平静连她自己都很意外。 “你家不是根本没着火吗,那个变态痴汉也早被你料理了,根本没可能产生什么报复的意图,既然如此,特地编了个圆全的谎言是在考验我的智商吗?”吴亚洁开口,一如内心的平静。她问他,“这样好玩吗?” 魏琛疲惫的眼眨了眨,习惯性地挠了挠他那蓬乱的头发。就是因为他总有事没事老挠头,头发才总是乱糟糟的。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吴亚洁心里想的竟然是这个。 魏琛不是个会油嘴滑舌给自己找藉口的人,他也没兴趣知道这些事她是怎么知道的。只见他嘆了口气,没有心虚和慌张,有的只是些举手投降的无奈。 第22页 “我这个工作不是很没规律吗。就像这次接到任务,三四天不回家也是很平常的,日夜颠倒,没有正常休息日更是常态,你觉得怎么样?”他问她。 什么怎么样,谁的工作不辛苦,这不是他的理想吗?现在跟她叫苦,想引发她的同情心,这也太幼稚了。吴亚洁很干脆地告诉他:“即使你十天十夜没阖眼,也不能成为避开话题的理由。” 避开?那有什么意义。魏琛笑了下,像是在嘲笑她的肤浅。然后在她动怒前,他抬眼看她,疲惫的眼中仍是和平常一样,带着不正经的笑意,他真的没在怕的。 “做这份工作,如果不用点方法住进你家的话,我哪有时间跟你见面呢?” “那是什么意思?”吴亚洁也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可能真的不够用,他们在说的是同一件事吗?那为什么她神经紧绷,而他却像在开茶会,现在她可是盘问的那方啊。她木讷地开口,“见面干什么,想见的话总是有机会的。” “可不够啊,一个月大概能见两次?这不就很容易被人捷足先登了吗,风险太大了。尤其是在知道有个劲敌离你那么近时,还要按部就班地顺其自然,那也太不知变通了。人生的关键,就是要出奇制胜。”魏琛说完,眼中的笑意更深了,而这点也从他的唇角体现了出来。 他的笑意深了,不正经的意味慢慢被温柔所替代。他温柔地望着她,带着笑容,久久地望着已经呆愣在那里的她,然后问她,“这次你怎么不问我什么意思了?” 平静的心早已是波涛汹涌,被心潮的浪声拍打着,好像一张口,心脏就要从嘴里冲出来。吴亚洁紧紧抿着嘴,有些害怕开口,“你只是想报复我曾对你做过的事,你觉得戏弄我很好玩?” “我喜欢你。”魏琛对她露出崇拜的神情,佩服她的理解力,“一般人首先想到的都应该是这点吧,因为我喜欢你。” “那才有鬼了!”吴亚洁的心脏以及其他器官都在沸腾,索性也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了,总之她现在就是要疯了,“你喜欢我什么?偷了你的钱,不告而别吗?别说你对一个自私的小偷喜欢了三年,你问我会信吗?” “我也不信啊,可那有什么办法。”她的激动让魏琛同样无奈,“当然也是很气的,但比起生气,更在乎的是怎么样才能让你不再有机会跑掉。不过,反正现在也算是两情相悦了,就不要在乎那点小事了。” 两情相什么?咚咚的心跳让吴亚洁对自己的听力产生怀疑,“你给我走……”她做了几个深呼吸,事情的发展跟她预计的差距未免太大了,已经超出了她的应对范围,“反正你并不是无家可归吧?现在就回去。” “要赶我走了吗?我还以为好不容易终于追到你了。” “我才不需要你那种建立在谎言上的追求,也不稀罕你这种滥好人般无原则的喜欢!你对我知道些什么,这样就敢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喜欢,我……”她攥紧拳头,为什么赶人走的是她,想要逃避的人也是她呢? 第二十章 吴亚洁的鼻子酸酸的,这真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糟糕的表白,“我根本就不想再跟你扯上关系,请你再去找别的人选,欠你的人情已经还清了,不要再来烦我。” 是的,即使以前真的于心不安,觉得亏欠了他,现在也已经还干净了。快走吧,不要再来扰乱她的生活,不要再让她看到他那爽朗的笑容。她根本就想不出来,这样的自己有什么值得他喜欢上的。 吴亚洁感觉得到他正在朝自己走来,她低头不语,眼角余光瞥到他的手伸过来,拿走了她身边的他的行李袋。本来是想演出一场大戏把他的行李扔出去,所以提前都已经装好了。没想到,人很配合地走了,被逼到墙角的人反倒是她的样子。 行李袋被那只有力的手臂提了起来,她的心也被提了起来,然后只觉得下巴下面一股力将她的头向上抬起,她忘了他还有另一只手。她的下巴被抬起,他的唇带着糖果的味道,不搭到让人怎样也无法适应。 吴亚洁眼睛瞪得大大的,糖果般柔软、温暖的吻没有化开她心中的结就结束了。 “和你在一起麻烦的一点就是,别人都在努力证明自己是个好人,而我却烦恼怎样才能让你了解,我并不是你认为的那种滥好人。” 那又是什么意思?吴亚洁都要脱口而出了,终究还是因为那一吻的冲击而发呆的时间长了些,再回过神来魏琛已经走了,拖着疲倦的身体从她的房子里消失了。 赶人走的一方怅然若失,被赶走的却游刃有余,这个世界真是充满了各种怪事。 吴亚洁总是想起那天魏琛的笑容,他的那个温柔的吻,还有他的话。这三点成了串联的记忆,只要想到其中之一,就仿佛他的人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吴亚洁想着,反正这个人她也再见不到了,干脆不要去想?那根本就是做不到的事。 “小心。” 吴亚洁脚下踉跄,竟然是没注意到前面的楼梯被绊了下,幸好被身边的方余帆扶住,才避免了在大庭广众下丢脸的尴尬。 现在可是工作中啊,这种低级错误已经是第几次了?就是察觉到她状态不好,方余帆才会邀她一起来勘察会场吧? 之后他们公司新动画的发布会选在这间饭店举办,身为和饭店方的沟通人员,按说是用不着他们两个都出现的,方余帆会叫她一起来,八成是想给她个散心的藉口。 从那次之后,方余帆再也没提过追求她的事,这段缘分无疾而终似乎成了他们的共识,但即使如此,他对她的态度却没有改变。真是的,如果先遇到的人是他该有多好?被他亲密地搀扶着也不会有丝毫紧张,很近地望着他的眼睛也不会心跳加速,对于他的每句话都能得体地应对,为什么她就不能谈一番这般从容的恋情呢? “啊,是吴小姐。” 不远不近的地方,开朗的声音朝他们这边飘来,吴亚洁条件反射地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在大厅的中心地带,两个穿西装的男人也正望向这边。 其中一个是上次来她家取资料的那个年轻人,而另一个一脸厌世相的……吴亚洁的心脏很沉地往下掉了下,要不是有方余帆扶着,她人可能会就这样倒下去。 那个年轻人拉着魏琛快步走了过来。 走近了,吴亚洁瞧得更真了。那个穿着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的人还真的是魏琛。 并不是说他不能穿西装啦,只是这种新鲜的感觉,让吴亚洁有些回不过神来,“还真像个公务员啊……”她内心的感嘆小声地传达了出来。 “我本来就是公务员。”魏琛很自然地接了句,眼神有意无意地瞥了眼方余帆仍搭在她臂上的那只手。 为什么他只是一个眼神而已,她就有了种被捉姦在床的窘迫感?吴亚洁下意识地就想甩开方余帆,但又一想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啊,干嘛那么怕他?她倔强地瞪着魏琛,一动也不动。真是命运作弄,越不想见到的人就越是会碰到呢。 第23页 一旁的后辈热心地解答了吴亚洁的疑惑,因为下个月会有个大人物来这边做交流,他们警局作为地方秩序维护的主要负责部门,所以对于大人物下榻的饭店有严格的要求。而局里现在就他们这个组刚结束了一件大案比较清闲,就派了他们来对饭店进行视察。 难怪会穿得这么正式了。吴亚洁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不知道魏琛还有没有其他她没见过的样子呢? “我们这边的事已经结束了,这就回局里汇报。”魏琛对他们随意地摆了下手,叫上身边的后辈。 这个样子,竟然是走掉了?欸欸欸?吴亚洁追随着他的身影转移目光,不敢相信他就真的这样走了。他就没什么别的话要说吗?还真当是熟人偶遇,应付两句场面话而已啊?有没有搞错,这种受到奇耻大辱的感觉。 眼看他们已经出了饭店大门,那个后辈先一步跑掉,似乎是去开车,而魏琛站在门口望天,一点转头瞧她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等吴亚洁再有所意识,她已经站在他身边了。她竟然追出来了?她是不是有毛病啊,为什么要追他啊?甩了他的人可是她啊!一连串的自我厌恶也改变不了她做的事情。 说到底,说喜欢她的人不是他吗?视方余帆为劲敌的人不也是他吗?那刚才他那冷淡是反应是什么意思?就是因为他总是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才让她无法相信他的话啊。 “你就不能有点正常的开场白吗,比如‘真巧啊,在这遇到你’之类的。”吴亚洁无法解释自己追出来的理由,只能随便找了个话题引开魏琛的注意。 “你没看到我震惊得都语无伦次了吗?”魏琛也不知是在配合她还是说真的。他挠了挠头发,那好不容易打理好的头发立刻翘起了几根,“再说你不是正在工作中吗,如果打扰到你,不好吧?”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工作”那两个字他说得特别重,好像别有深意。吴亚洁盯着魏琛翘起来的那几根头发,竟然觉得这样顺眼多了,“我都不知道你是这么公私分明的人。”吴亚洁有种自讨没趣的感觉,“那我也不打扰你工作了,接待我们的人马上就来,我也该回去了。” 她要走,刚一转身,身后伸出两只强有力的大手搭在她肩膀上,硬是以蛮力将她的身子又拉了回来。 这是干什么,干什么把手放在她肩上?吴亚洁脸一红,幸亏他人在她身后,看不到她的脸。 他的声音很清晰地从她耳后传了过来,她能想像得到他此时稍弯着腰,将脸凑到她脸旁低声说话的样子,于是心跳得更快了,差点没听到他说什么。 “看到了吗,对面楼前面不是有个流浪汉吗?”魏琛说着,将她转向他所指的方位,于是她也就被动地看到了。 的确是那样,但流浪汉是很新鲜的存在吗?吴亚洁对于他的这种跳脱发言始终无法适应。 “我会觉得那个流浪汉很可怜,于是我会去给他些零钱,但却不会把他带回自己家养起来。你觉得我是冷酷无情,还是心地善良呢?” 啊?这是什么鬼问题。吴亚洁正在想这难道是某种心理游戏不成,接着便听到了他的自问自答。 “只是对一般人而言,是很普通的做法,根本懒得去作评价的那种对吧?”魏琛说:“所以说,我就只是那种程度的普通人而已。会把你带回家去,并不是因为你可怜巴巴地求我,只是因为你不是随处可见的流浪汉,因为你是你,我才会变成你眼中的滥好人。” “你这是在给我上课吗?”吴亚洁维持着自己声音的稳定,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只是有点焦急,对你的理解力不太放心。但这件事,只有你理解了才有结果,谁教决定权是放在你手里的呢。” 第二十一章 “什么决定权?说得好像多尊重我似的,你还不是说得好听,实际上根本就不在意!”吴亚洁转头怒视他,对上他那双晶亮、温和的眼。她恍惚,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用那样温柔的眼光看着她了呢? “因为我也是要面子的啊。”魏琛意味不明地对她笑了下。 忽然那已经很近的脸又朝她逼近,吴亚洁本能地缩起脖子,逃避地闭上眼睛。她的肩膀被他轻轻地拍了拍,然后力道消失了。等她再睁开眼,魏琛已经上了后辈开来的车上,车子扬长而去。 魏琛奔跑的背影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多少年前,曾经少年。她呆呆地望着,手指不明所以地按在唇上,唇上热热的,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啊。刚才那瞬间,还以为又要被吻了呢。 扬长而去的车子里,开车的后辈偶尔好奇地瞥一眼副驾驶座上面色凝重的魏琛。自从上了车子,魏琛就一直是这种要拧下谁脖子的表情,就像他近几天在局里的脸一样,搞得大家都自动离他远远的,有这种外勤任务都先把他推出来。 但身为他搭档的自己就很倒霉啊,刚才见到吴亚洁时,他看上去久违地恢复了正常,眼下看来……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魏哥,刚才在吴小姐身边的那个人,看上去和她关系很好啊。”他们离得这么远,他都能感觉到魏琛的身体震了下,脸色更黑了。果然是那样啊,失恋吧?他嘆了口气,安慰道:“那也是没办法啊,对手如果是那种人的话。” “别乱说。”魏琛阴沉着脸,“我这边可是信心十足的,毕竟是本人哭着说爱我爱得要死的。” “你觉得像吗?”为什么在他看来只是魏琛厚着脸皮贴上去,然后被人嫌弃、抛弃而已。 魏琛那边沉默了会,他抚着额头,发火的力气都没了,“说真的,要不是那记忆太真切,我也觉得是自己脑子出问题了。但事到如今,除了靠着这单纯的自信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毕竟我可是被狠狠地赶出来了啊。” “我说魏哥,你其实该不会是在害怕吧?” 后辈的脑后被狠敲了下,后只听魏琛很疲倦地嘆息道:“那是什么语气,一个两个的也未免都把我想得太神了,我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而已呀。” 这种毫无防备的偶遇,真的对心脏不好啊。 吴亚洁就是再笨,也明白魏琛想说什么。是啊,他已经明确地告诉她他对她的感觉,还要让他怎么表白,追着她死缠烂打?他做不出那种事。不相信的事始终是不相信,除非她能自己明白。所以才说,决定权在她手里吗? 吴亚洁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想要的东西就自己想办法得到,这是她的处事原则,至今为止她也已经得到了许多,也付出了许多。可仍是有些东西,想要得不得了,却会害怕争取的风险,怕得到了又抓不住。 午休时间,独自一人拿着面包坐在长椅上发呆,这种中年失婚大叔的生活竟然变成了她的日常。干劲、目标,以前明确得不得了的东西,现在却成了很飘渺的存在。她究竟想要变成怎样的人呢?放弃了优质上司的追求,难道是想继续拼出一条血路,位居高职,孤独终老吗?她也没有对事业热血到那种程度。 第24页 想见魏琛,就算他说决定权在她手上,但她数次将他从自己的生活中驱逐。事到如今,无论多么地想他都只是自食苦果的折磨。好想见他…… “你再这样嘆气下去,会给员工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哦,大家最近在传公司是不是要倒闭了。”方余帆拿着杯咖啡出现在吴亚洁的身边。 “对不起,我真的不太对劲。”这种抱歉是发自内心的。她的事情一团乱,还要连累周围。她还以为自己是多么心狠手辣的角色呢,这么看来,这份优柔寡断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方余帆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手里转着那罐罐装咖啡,过了会说:“想见他的话就打电话给他啊,你们不是仇人吧?” 吴亚洁的手抖了下,想了想,只有苦笑,“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事到如今,开不了口啊。总觉得,欠他的太多了,我的幼稚一定让他觉得很麻烦。” “你的想法真的很怪。” “我也这么认为……” 愣神的工夫,方余帆的手好快,瞬间就拿走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机,在她惊异的目光下解锁,感嘆了声幸好没密码后,就很熟门熟路地检索起了她的通讯录。 “身为上司,为了公司的发展,得保证优秀人才的水准正常发挥,看来这通电话只能由我来打了。”方余帆说着,真的拨了出去。 吴亚洁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不知道是太过震惊,还是其他什么情绪,阻止了她上去把手机抢回来的冲动。 “喂,魏员警吗?”方余帆亲切的声音连吴亚洁都觉得浑身发麻,“对啊,我不是吴亚洁啊,你真厉害,一听就知道我是谁了。是啊,因为亚洁吃坏了肚子,这会没办法听电话。”喂喂,谁吃坏肚子了啊?这藉口也太丢脸了吧!吴亚洁正紧张呢,就听方余帆接着说:“对啊,虽然想送她回家,但手头的工作还挺忙的,你不是认得她家吗,要不要负责送她回去?” 这也太牵强了吧,她又不是幼稚圈小朋友。吴亚洁的汗都下来了,这时方余帆挂了电话,转头对她微微一笑,“他说马上就过来,我批你半天假,放心回家养身体吧。” 啥?吴亚洁陷入混乱状态,说话也是语无伦次的,“这样不好吧?为这种理由把人骗来,他知道会生气的吧。要不还是回头再说吧,等我作好心理准备。” “那你自己打电话跟他解释,教他不用来了。” “我不敢……”吴亚洁怂了。她突然发现,她身边的人全都是些行动派的厉害角色呢。 吴亚洁算是真正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度日如年。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几次她都想告诉魏琛别听方余帆乱说,可她最后能做的只是焦虑地看着时间流走。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的作用,还真觉得肚子疼了起来,她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吴亚洁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别人都已经开始了下午的工作,只有她仍然低头看着双手发呆。耳边方余帆的声音响了起来,她才意识到原来他还没走。 “这边、这边。”方余帆热情地跟谁打着招呼。 吴亚洁的心紧了下,转过头去,看到走廊的另一边,刚从电梯里出来的魏琛正黑着脸朝这边快步走来。天啊,这种视觉上的感官也太真实了吧。她赶快又把头低下去,那个气势汹汹的架势是沖她来的吧?他一定觉得她超级烦人。她竟然隐约期望着什么甜美的情节,她是不是傻了啊? 吴亚洁骂自己还没骂够,魏琛的鞋尖已经出现在了她视线的余光中。一想到他此时就那样居高临下,面带不悦地俯视着自己,她就更不想抬头看他了。 “你知道我正在上班吧?”魏琛的声音还是那样平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路过的哪个同事在跟她打招呼。 什么嘛,这是跑来兴师问罪的吗?又不是她找他来的。 “这次只是恰好有时间而已,但并不是每次都这么有空,能随叫随到的。”魏琛接着说。 “我知道啦。”吴亚洁点头,“如果你正在执行任务是肯定不会来的,对于你肯抽时间真的跑过来这件事,我感激涕零。” 这毫不真诚的道谢,这不情不愿的关心,连方余帆都觉得冷气是不是有点太足了?吴亚洁仍是看着地板。反正人都来了,大不了被魏琛讽刺一顿而已,不然他总不能真是相信了她肚子疼那套鬼话。是她想见他了,她服输了。再笨的人也明白的吧,所以他会跑来,是来看她笑话的吗? “抱歉。” 两个字没有预兆地飘进她耳朵里,吴亚洁的身子僵了下,疑惑地去看说出这两个字的人。 第二十二章 魏琛果然就站在她身前一步左右的地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但并不如她想的那样面带不悦。正相反,他看上去倒像个做错事,在走道罚站的学生,而且还是个有点慌张的学生,他的脸上有汗,脖子上也有汗。想到刚才他那看似气势汹汹的步子,那只是说明他很急吧? 魏琛飘忽的目光飞去了别处,手不知该往哪放似的挠了挠嘴角,“抱歉,刚才说的都不算,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找我,一时没准备好,那些话就忘了吧。刚才说的,就算在出任务中也会来的,我刚才想了想,应该还是会来的……所以说,别误会,如果要找我的话,随时都可以打电话。” 飘忽的目光、微红的脸颊。吴亚洁真不敢相信,这个疑似正在害羞的人是谁啊,“出任 务的话,应该是不能来的吧……”吴亚洁小声开口,自己怎么也好像被他感染了,声音为 什么这么小啊? “所以说,就是麻烦在这里。”说完,魏琛无奈地咧嘴笑了下,“我觉得我会来。” “那辛苦你了……”天啊,这种娇羞感是怎么回事啦,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啊! “那你要回家吗?”魏琛还是不知在对着哪里说话。 “好啊。”吴亚洁很明确,自己是在对着地板说话。 真是看不过去了,这是什么青春片的桥段啊,以为自己是国中生吗?方余帆心情复杂,但看着吴亚洁那红透的脸。好啦,起码他没当什么坏人。正这么感慨着,自己手里被人塞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根棒棒糖。他抬眼,看给他“贿赂”的那个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谢啦,上司。”魏琛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笑了笑,拉着吴亚洁走掉了什么意思,这就把他打发了?谁要吃糖啊,感觉也太讽刺了吧! 吴亚洁跟着魏琛进了家门。明明是自己家,却要他来开门,这感觉也太怪了吧。“干嘛一直把我家的备用钥匙放身上啊?很变态耶。”吴亚洁对于魏琛流畅地把钥匙又放回自己口袋的行为很有些异议。 “嗯?你要收回去吗?”魏琛很理所当然地说:“不行,我的钥匙你不也一直没还吗?”她只是酒后必失忆,但不代表她记性差。只是没想到,那么点小事他竟然也一直记得。那时他给她的备用钥匙她也一併带走了,和那个乌斯巨人一起。 第25页 “还说自己不记仇……”吴亚洁小声地抱怨。 “是啊,这么想来,潜意识里应该是很想找你报复的,所以即使调动了工作,和住的地方越来越远,也始终没有找新的住处。也不知道一直住在那里是要干什么,你又不可能有天用钥匙开门进去。” “魏琛,你这个陷阱有够卑鄙!”吴亚洁羞赧地狠拍他后背。这根本就是让她无言以对的陷阱,是想将她引诱进来,让她因为羞愧而当场死掉的恶毒计策。 “主动提到钥匙的人不是你吗?”魏琛转身面向她,一笑,“不过你终于用卑鄙形容我了,真值得高兴,你终于不再把我当成送关怀的小天使了。” “你这人性格真的很差耶,还有完没完了?”非要把她逼哭才满意吗?她现在已经很无地自容了好吗,“我可是放弃了能够让我平步青云,职务跳三级,回家就当少奶奶的方余帆,选了你这个坏心眼的傢伙耶,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你还要我怎样?” 魏琛双手环胸,歪头看她,说:“如果那位上司对你只是跳板一般的物件,那么选我当然是合情合理的结果,你只是作了最正确的选择而已,不要想得太复杂。” 吴亚洁吸了口气,“你这个人,原本就是这么不要脸的吗?” “不是不要脸,这叫恃宠而骄。” “你呀,真是……”有的时候,真的搞不透这人究竟在想什么。吴亚洁觉得好累,最近的一切都让她承受了超负荷的压力,从前连续工作一星期拼企划时也没有感觉这么累过。她不知道,原来想一个人是这么累人的一件事。 她的身体主动靠向他,头抵在他的胸前,现在的她可一点和他斗嘴的欲望都没有,“我好想你。”他的胸膛硬硬的,但很舒服,“魏琛,我一直都很想你。” 魏琛的手抚上她的肩头。 他的手掌还是那么大,还着分莫名的踏实。她听到他嘆了口气,还是用那种厚脸皮的语调说:“我虽然知道,但果然还是希望听你亲口说出来。” 吴亚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是不是真的这么神,什么都知道啊? 她仰头,印上他的唇。这么巧,他也在找寻着她的唇。炽热的吻,带着糖果的甜,是只属于他们的,特殊的吻。吴亚洁的双臂挂在他的脖子上,整个人压向他,用力地吸吮着他的唇、他的舌。为什么会想要放弃这个人呢,自己真的太不可理喻了。 几分钟后,两个赤裸的人压叠在床上,这是自然而然的发展,但吴亚洁害羞地捂着脸,不敢相信大白天的他们班都不上,窝在家做这种事,“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她突然的别扭让魏琛很不适应。有没有搞错?刚才拼命撕他衣服的人可是她啊。他扳开她捂脸的那只手,正视她这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是对什么抱有负罪感吗?” “各种各样啦。”一想到同事都在拼命工作,而她靠走后门请到假在家里跟男人谈情说爱,感觉就好到不行,但罪恶感也是会有,“总觉得,这样偷偷摸摸的感觉好刺激。”“我才没跟你偷偷摸摸,而且刺激的也还在后面。”他宣布,随之将她的双手压在了床上,很近地对她笑了下,“很快你就没有精力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这她倒是很信服的…… 很快,再一波的热吻袭来,转眼将吴亚洁吞噬。魏琛的大掌熟练地在她身上游移,在扫到她肋下时还很调皮地捏了一把,引得她怕痒地笑了出来。 “嗯啊……”那笑还含在嘴里没有消失,随转为了一声性感的嘆息。 那一天等他们平静下来,发现外面的天都已经擦黑。 真是太可怕了。吴亚洁趴在床上,心里反覆在念刀的话就是太可怕了,难道说以后每次都会这样吗?她肯定会坏掉的,至少是少活十年,“下面、下面点啦。”她抱着枕头抱怨着。 “这里吗?”魏琛坐在床沿,那两只让她看了都害羞不已的大手,这会正发挥其作用,在她的腰后力道适中地按摩着。 吴亚洁惨叫了几声。为什么他就完全没事呢?只有她像刚从战场上九死一生的逃兵,真是太丢脸了。 “我说,要不要一起去健身?”魏琛已经习惯了叼着棒棒糖讲话。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哎哟!”她又悽惨地倒回了枕头上。 魏琛任劳任怨,可也总是有些小情绪地低声唠刀着,道:“一直说想要的不是你吗?那么羞耻的话都说了,最重要的却只字未提,还骂人。” “你敢不敢大点声让我听清楚?”吴亚洁有预感他一定是在说什么欠揍的事。 “你就没有别的事跟我讲吗?除了想我、想要我之外。” 吴亚洁在床上一滚,转过身来,他还以为她又要骂人了,只见她飞速拉过被子把自己蒙了个严严实实。 “你走啦!”羞怒的话语从被子里传出。 有什么可害羞的?魏琛挠挠头,再害羞的事她也做得很坦荡啊,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但就这样让她避重就轻地躲过了,总觉得太不划算了。 按吴亚洁的预想,这后魏琛应该是背着他那个行李袋,厚脸皮地住回来。但时间过去很久,他没表现出这方面的意思,也没听他提到过相关的话题。 想想也对,他一个人搬进来还可以,但如果搞成正式搬家,她家哪里放得下那么多东西,那他的房子如果不退掉,人又不住,又浪费又不方便,所以同居这种事根本不现实。也就是说,干脆她也退掉房子,选个大点的住处不就好了? 第二十三章 等等。吴亚洁内心叫停自己,也同时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她刚才竟然真的在看租屋信息了是不是?不敢相信,她还真的想换间大房子,然后问他要不要一起过来住吗?他们才刚正式交往没几天,就在这边考虑起同居的事,难道她其实是那种“上过一次床,就开始想孩子要起什么名”的麻烦女人吗? 吴亚洁面色难看,被自己下意识的举动吓到。但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正如魏琛以前说过的那样,如果不是住在一起,他们根本是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啊。 确立关系到现在才见了几面?她都快以为自己有了男朋友这件事是幻觉了,相比他的淡定,几天连电话都没打过一通,她这边可是倍受煎熬,因此就产生些过分的妄想也可以谅解吧?不,根本是她自己在一头热,因为对方就完全没这方面的烦恼不是吗? 越往那方面想,吴亚洁就越觉得双方的认知差太远。交往这件事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呢?她可不是为了跟他玩你浓我浓的情侣游戏,才跟他在一起的。所以她会焦虑,她不知道对魏琛而言,她意味着是什么程度的女友。 从魏琛的态度上真的很难看出来,那个人虽然一脸大叔相,女朋友似乎也没少交过。也许他们对于交往的定义根本南辕北辙?真是的,一想到他,就怎么也无法冷静下来了……正这时,电话响起,竟然是魏琛打来的。吴亚洁有些慌张地接起,有种作贼心虚的感觉,希望对方不要察觉。 第26页 她真的想多了,魏琛那边兴高采烈的,听上去教人莫名来气。他说今天能准时下班,所以约她一起吃饭。 “你就不问问人家有没有时间吗?”吴亚洁另一个气的点就在这里。他的休息时间很不规律,所以她基本上只能配合他,像个妃子一样等着他宠幸,这种被动也让她很没安全感。 “啊?”魏琛也是愣了下,“那你有时间吗?” “有啦!”吴亚洁吼了声,挂断了电话。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只是为了区区一个魏琛而已,想想真是不甘心。 魏琛选的是间比较高档的餐厅,令人意外的是,他还特地穿了西装过来,在夜幕下看到西装革履的魏琛,这感觉有点新鲜。 吴亚洁下意识地避开视线,不想被他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他,“干嘛弄这么正式?”她说。“你不是喜欢吗?上次我就这么觉得,果然你喜欢这型的啊。” 上次?吴亚洁想起在饭店偶遇的那次,真的觉得脸很烫了。原来他都有注意到啊,该说这人心细,可又都细在这种她根本不想让他察觉的方面。 被他带到餐厅里一个靠窗的座位,吴亚洁看他兴致勃勃地点餐,显然是提前做了功课的,这种自己被重视的感觉又让她的心情转好。这样不行啊,只是他的一个简单的行为,就能如此地影响她的心情。 等东西上来,吴亚洁发现魏琛还要了酒,并且给她也倒了一杯。她的眉毛皱了皱,“你喝就好了啊,我不喝酒的。” “我知道你不喝,这不是难得的初次正式约会吗,总要搞点气氛,不然多无聊是吧?” 魏琛应对之连贯,有种也提前串好词的可疑。但他说得又很好听,这种程度对他来说就已经算甜言蜜语了,气氛又确实很好。吴亚洁犹豫了下,“一杯的话……” “一杯就好,等等啊。”魏琛放回酒杯,又在吴亚洁诡异的视线中拿出了手机,调到了录影模式,立在桌上放好,镜头对着她。然后他多么友善地一笑,说:“可以了。” “可以什么了,这是什么意思?”她的话已经开始变得干涩。 “就是纪念嘛,刚不是说了,初次约会的纪念。” “那为什么光拍我?” “因为主要是拍给我看的。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我们先干杯吧。”魏琛拿起杯子,笑容满面。 吴亚洁则阴着目光,盯着自己面前那杯酒。总觉得,事情不单纯啊,“你要是不说明白,我们就分手。”她毫不犹豫,也不会后悔地告诉他,“我可不是你设计要审的犯人,这种感觉太差了。” “设计才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放出来呢,都是要偷拍的。我不会偷拍你,可是我想录下你喝醉后的样子。就这一次,别想得那么严重吧。”魏琛倒也没瞒她的意思,看这样子是想用色相教她心软。 可她不会的,虽然他的笑容真的很让人心动,一不小心就会误会自己真的被他宠爱着了。但这些都是圈套、是陷阱,对方都明说了,她可能乖乖听话吗? “我酒醉后会失忆耶,你要拍那些干什么,日后嘲笑我吗?也太幼稚了吧。”吴亚洁把酒杯一推,“不喝!” “可谁教你平时都不说呢?我们现在可是情侣,可每次见你都被骂,我也想留点保障给自己信心。” “说什么?”什么保障?她酒后的影片吗? “说你喜欢我啊。”魏琛自己都是一个不好意思的停顿,“你好像只有在喝醉以后才会狂说喜欢我,但从那之后怎么教你喝酒都没用,那句话已经要变成昔日的幻觉了。就让我拍一次怎么样?对你又没损失。那可将成为支撑着我,在见不到你的日子里坚持下去的宝贵记忆啊。” 没损失才有鬼呢,她哪知道自己还会说些什么。吴亚洁的舌头打结,盯着那手机镜头,含在嘴里的话在他焦急的目光中迟迟没有出口。 “你的脸色也太难看了,不是真的要分手吧?”魏琛有点紧张。知道她八成会生气,但仗着她对自己的爱,他打算死皮赖脸地拼一下,却没想到比他预计得要严重的样子。 “不如同居吧。” 吴亚洁的嘴终于是动了动,但说的话让魏琛完全找不到方向,这个内容对他来说已经超出范围了,所以现在愣掉的人换成他。 反倒是吴亚洁异常冷静,很认真地看他,“我租的房子也快到期了,合适的房子也已经有了大概方向。见本人总比见影片好吧?那些话……到时候也会说给你听的,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是说要和我住一起吗?” “反正交换备用钥匙的游戏也该玩腻了吧,但如果你觉得有什么顾虑,那算我没说。” 魏琛看了眼她面前的杯子,真的一口未动。这菜还没吃上一口,直接就进入这样的高潮剧情,也太刺激了。 见他傻在那里,吴亚洁硬撑的面具出现破裂,脸有越来越红的趋势。她也不想总是跟他生气,那还不是因为太想他了,见到他才总是忍不住抱怨。她也不想自己变成这样麻烦的女人啊,她也不想被他讨厌啊。 “那不如干脆结婚好了。”魏琛在回过神来后,立即抛弃了那副傻样。眼角温和地下弯,嘴角微提,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这个人啊,就是给点甜头就得意起来了,“你不要太过分,我可是说真的!”吴亚洁有种被玩耍的挫败感。 “我也是说真的啊……算了。”魏琛咽下了本来要说的话,“那就当是试婚好了。要不要养什么宠物呢?其实我还满喜欢宠物的,但是猫不行,猫完全不理我啊……” “你会不会入戏太快了?”真的让人怀疑他的真诚。而且她肯定是要养猫的,不理他有什么关系,理她就好了啊。 “我怕一个迟疑,你又改变主意了。你总是让我处在一种必须先下手为强的紧张感里,你自己没发觉吗?” “我不会啦,因为……”改变主意什么的。她没可能让他紧张啊,毕竟心都绑他身上了,没发觉的人是他吧? “因为什么?”魏琛眼中一亮。 “因为我饿了,我要吃饭。”吴亚洁把酒杯又推得远了些,“这种东西不要再用了,低级!” 就是啊,谈个恋爱而已,何必把自己搞得可怜巴巴的?想说什么就说啊,想要什么就要啊,不然又怎么会知道,对方也许跟自己有着一样的想法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