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燃》 第1页 《情燃》作者:二人贝【完结+番外】 文案 「我们是什么关系?」 「情人,我们是最好的情人。」 我爱着他,他爱着…… 【第一人称互攻主角想七想八内心戏多】 内容标籤: 强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时川,久倏然 ┃ 配角: ┃ 其它: 楔子 第1章 序章 我有一个恋人,姑且容我这么称呼一回吧。 他长得很漂亮,公认的,特别是那双眼睛,每回他沖我望来,都显得那么专注,专注得就仿佛……凝视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是以纵使我知他本无情,也总会恍惚。 我记得我曾在情热时追问过他:「我们是什么关系」。那次我居下,迎接过一阵冲击后恍恍惚惚开了口,刚问完我就后悔了,还好声音不大,我只盼他没听到。他那天罕见地多要了几次,我虽心头欢喜,却也稍感体力不支,完事儿后便昏昏沉沉要去会周公,迷糊中感到额上贴来一片温热,似有人低语:「情人,我们是最好的情人。」 我不知道是否是周公早早入梦思我多想、为我解惑,抑或这就是他的回答。 其实又有什么分别,我心里一直清楚的。 他不仅人好看,名字也好听。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我轻佻地问他:「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引得周遭响起一片吸气声,然后,我脸上挨了一拳,嘴角破了,吸气声顿时翻了倍。出手的不是他,他从没跟我动过手,是他旁边的男人,看那样子,颇有些恶狼护食的架势。我抬手擦了擦嘴角,只似笑非笑地瞄了那被拦住的男人一眼,随即望回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他,执着地重复我的问题。 他架着那男人离开,经过我时薄唇轻启:「久倏然。」 久…倏然… 很少见的姓。 名字很好听。 可我很少叫他的名字,因为我是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像我们这种人设,开口都是「宝贝儿」、「美人」、「心肝儿」什么的,惯会使些甜言蜜语哄人。 他总想我正经唤他名字,不叫名字便不理人,却叫我更爱逗他,变着法儿地乱叫一气,直到实在无词可蹦,我才肯老实顺他的意。 这些年,我不知道是痛苦多些,还是欢愉多些。大体还是喜乐参半吧。 不过对久倏然来说,定是无奈居多吧。 我们搞到一起的过程很是俗套而没新意——心怀不轨的花花公子碰到失意醉酒的大美人,一时把持不住将人拐上了床,俗称酒后乱性。 我是很信喝醉的人约莫是没什么力气抵抗些什么的,他那天也的确未曾反抗过什么。 一开始很顺利,我很满意地一步步挑逗起他的欲望,不费吹灰之力。可后来的发展却跟我想像的有了点出入。大约是我平时一味流连花丛,疏于锻鍊,竟连个醉酒的傢伙都压不住。不过,我只略挣扎了下也就过了,可见我对他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底线。 他技术很好,即使醉酒动作也够温柔,可我实在娇生惯养惯了,又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和准备,仍是觉得疼得不行,一直咬紧牙关憋着呻吟。后来他贴近我,在我耳侧啄吻着,朦胧中我伸手去抚他脸颊,却触到一片冰冷的湿意。我怔愣片刻,复又被他揽入怀中,沉沉浮浮中只听到他喃喃唤着「宇哲」。 我扯着嘴角笑了。 之后我便常常去找他,稀里糊涂就成了长期炮友。 这一晃,就过了三年多。 正文 第2章 情人01 我在锦玉花园有一处「私人」房产,只有我自个儿知道,就连久倏然我都没告诉过,这也算是我在他那儿为数不多的秘密了吧,也不是我刻意瞒着他,只是我的事,若是我不主动说,他又哪有兴趣来探究呢。 锦玉花园名字听着阔气,其实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地界,住着的也都是城市里最常见的老百姓们。楼房盖得时候早,卡着七层建的,正好不用安电梯。我买的顶层,附赠了一层小楼阁,还挺合我心意。 小区内有些娱乐设施,姑且这么叫吧,其实就是一般公园、医院的标配「健身」设施,很受老人和小孩子们的喜爱。我刚来时还保有那么一丝童真,也上去荡了荡腿,玩不熘,也就没再碰了。 从窗户往下看,楼下总不缺遛弯荡腿的,这里物业管得松,不少摊贩也都明目张胆地吆喝着贩卖吃食,每天早上和晚上尤为热闹。每次来这儿,我都很放松,说出去可能没人信,我是很喜欢这种平平谈谈的氛围的,就感觉,怎么说呢,特别有生活气儿。 今天是周六,本来我不该在这边的。 久倏然是高中老师,平时要备课,也累得很,所以我们通常就是周末的时候聚一聚,我也不想在他忙的时候惹他烦。不过他昨天给我发消息,说是要出差一趟,让我这周不必过去。 他们当老师的也真是不轻松,上课一站就好些时候,喉咙也不能歇着。久倏然还是常年带着高三的,晚自习就得上到十点,下了班还要在家熬夜备课。好不容易周末能休息休息吧,还时不时就要出个差去外地其他学校交流、考察什么的。 这样,即便我再闲,跟久倏然的相处时间也依旧少得可怜。 还没惆怅完呢,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抻了抻胳膊腿儿,不情不愿地从新购置的懒人沙发上艰难地爬起来,心头有几分疑惑,不知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找我。 第2页 我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都很在行,正经事儿那就一概不通了。平时结交的也都是些跟我差不多的、混日子的「狐朋狗友」们。 家里所有人都习惯了我的不务正业,只有爷爷那时候扬言决不放弃我,逼着我改邪归正,我当然死不悔改,最后气得他老人家提起拐杖让我吃了一顿胖揍,给我直接揍进了医院。 事后爷爷坐在我病床前,问我是不是真的打定主意就这样了,我当时只怔愣了片刻便恢复平常嬉皮笑脸的模样,我记得我说,这样不是挺好的嘛,所有人都高兴了。 自那以后爷爷便也不再干涉我了。 不久后他就去世了,这世上,便再没人还会期盼我这浪子回头了。 终于摸着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同时我就嘆了口气,直接点了拒接,给手机设了静音。 我后知后觉顿悟——这世上最难对付的恐怕就是前男友这种生物了吧,特指死缠烂打的这种。 没错,刚刚打电话来、并且被挂断了也依旧没有消停迹象的这位,正是鄙人的前男友,之一——窦轩。 在认识久倏然之前,我真的算是趟过万草丛的人了,夸张一点说,我的前男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不过我交男友是很有眼光的,基本都是好聚好散,之后还能称兄道弟的,要是个个都这么难缠,我就别想安生了。不过所谓马有失蹄、人有失策,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其实那时跟窦轩在一起纯粹是个意外,他这傢伙实在不算我喜欢的那款,嗯,有些过分结实了。 好吧,我就是不想找比我高、身材还比我好的人,当然,久倏然除外,他永远是我的例外。 在我明确拒绝了窦轩的示爱后,本以为作为同一个圈子里的聪明人,这傢伙肯定就会识趣地收手的。结果他不仅没有,反而变本加厉、攻势更猛了,搞得我颇有压力,最后他主动表示他是bottom,我才答应试试,偶尔换换口味其实也不赖。 和我所有的情史一样,三个月左右后我便腻了,提了分手。窦轩当时闹了闹,但看我态度坚决,也还是同意了。 这么多年了,一直安安生生的,最近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联繫上我说要复合。我惊的下巴都要掉了,我们这都多少年了,还搞什么余情未了的未免太假。 更何况现在的我对别人哪有心思,当即便回绝了他。 这傢伙消停了一阵子,又捲土重来了,难缠程度比之当年更甚,我实在头疼得紧。 我成功勾搭到久倏然后,便觉得其他所有人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我霸气地宣称找到了真爱,再不跟他们一块儿鬼混了,怕我家那位吃醋,被众人很是嘲笑了一番,之后他们见我态度坚决,也不拉我参与颜色游戏了。 不过这些我可不敢在久倏然跟前提,他当我是情人,我却执意当他是恋人,我怕他被我吓跑。 是以这些年,在他眼里,我依然还是那个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吧,毕竟除了不再如换衣服般的找男人,其他的娱乐我还是一样不落的。 我们一起玩乐的有个圈子,都是熟识的人,他们都很识相地不在周末打扰我。 久倏然不在,我也懒得再出去了,索性直接又钻回卧室闷头补觉。 我这人一般不睡午觉,可一睡就是大半天。 果然,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我摸了摸肚子,有点饿。 抬手捞过手机打算叫个外卖,结果发现关机了。我记得我没关机来着…… 长按开机键,我迷迷糊糊睁眼去看,没开机。 这妥妥的是没电了。 卧槽,窦轩这杀千刀的,把我手机打没电了? 我压着怒气找来充电器插上,等了几分钟总算开了机,又险些被满屏的未接来电给卡死机。我在心里暗暗大骂了姓窦的一顿,准备一气删了所有通话记录,手指一顿,却又停下了。 久倏然也给我打过几次电话呢。 正想着,通话界面又跳了出来,我忍无可忍,按下了接听,这货就是欠骂吧! 顶着正盛的怒火,我破口大骂:「窦轩你就说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去吃药!别跟我这儿犯病行不?!」 吼完我就挂了电话,准备再次把这个讨厌鬼拉黑,结果看着刚刚的通话记录,我整个人都懵掉了,原地僵成了一条人棍,还是快要心梗的那种! 我就日了狗了! 刚刚那个不是窦轩那个王八蛋! 是!久倏然!!! 我他妈都说了些啥玩意儿?我居然冲着久倏然吼!还他妈骂人了! 还他妈挂了他电话! 这还得了?! 我连忙欲哭无泪地拨了回去,脑子快急成一团浆糊了都。 「咳,倏然……我,那啥,我刚刚看错了,我还以为是别人打来的,对不起啊……」我怂的都直接喊他名字了。 久倏然耐心地听我磕磕绊绊地「解释」完,平静回道:「我知道。」 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而……混不在意。 我在心里苦笑下,看来是不需要我接着解释了,于是我也不再紧张地慌了阵脚了,找回了平日和他相处的节奏:「怎么这时候打电话来?莫非是想我了?」 久倏然对我的这些随口调戏早已习以为常,没顺着我说:「刚刚怎么关机了?」 第3页 我重新窝回床上,兴奋劲儿过去,饿肚子的感觉更明显了,没精打采地回他:「手机没电了。你找我?」 对面顿了顿,我听到翻阅纸张的声音,估计他还在忙。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出差时间延长了,下周日才能回去,跟你说一声。」 我郁闷了,两周见不到人,我会想疯的…… 「你这回是在哪儿出差?」我猜我的语气一定很幽怨。 「你想过来?」 「是呀。」 「别闹。」 「你不告诉我我也能知道。」我想久倏然一定又开始揉眉心了,我大概总让他头疼吧。 久倏然磨不过我,还是妥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关系好微妙的~ 第3章 情人02 这不是我第一次如此作为,毕竟我太闲了。唔,也有很大的私心。我游离于社会一般定律如朝九晚五、养家餬口之外,少一个我,不会有任何不妥,于所有人而言。 我永远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我得了久倏然的首肯后便开始张罗订票。也许很多人以为这种琐事都是不用我亲自处理的,直接吩咐助理一声,所有事都无需操心,我只要带上自己就能立马被簇拥着出发了,那我劝你醒醒。 本人只是枚扶不上墙的纨绔,拿的可不是那种霸总剧本。助理什么的,本人还真没有。 好在现在也不是什么出行高峰期,我很快订好了最快的一趟高铁。 还记得之前有一次,久倏然正赶上十一小长假的时候出差,我愣是没能买到票,最后只能苦哈哈地自己开了一晚上的车过去,那难受劲儿,别提了。 旅途中的风景总是大同小异的,过去我还会兴致勃勃地特意与别人换座,以使我可以坐到窗边欣赏沿途的景致。后来看多了便觉无甚新趣,我作看客,路过许多美景,可它们美丽着它们的,我什么也触不到,过路后不过留一丝极浅的印象,没劲得很。 高铁其实是不如飞机令人舒适的,就我看来。比如此刻我就无比希望邻座那个流着哈喇子的小孩儿可以停下向我扒来的手,乖乖坐回他妈妈的腿上……好吧,他显然没有接收到我的嫌弃…… 不过我想,如非必要,我大概再也不会去坐飞机了吧。 任谁经历过一次乘机事故生还后,应该都会留下或大或小的阴影吧。 略糟心的旅程终于结束,我随着人潮向出口走去,步调不急不缓。 久倏然这是在工作期间,现在这个点儿估计是正忙着的时候,我可没期待他会放下工作来接我。 许是我今日不宜出门,应该翻翻黄历的,不然我怎么净碰上些败心情的事儿呢。 在我左前方,一名小姑娘正一手拿着手机打电话,一手拖着身后硕大的行李箱慢悠悠走着。而她右侧的男人,很不对劲,看看小姑娘右边口袋露出一半的东西,事情就很明显了。 我这人可能是平时太闲,是以就特别喜欢管些力所能及的闲事,眼前这个猥琐男看着瘦瘦小小干巴巴的,我肯定还是能制服的,毕竟我也有一米八几呢。 这人是从出口开始跟的,我估摸着还是尽快动手,等过了这儿,人少可不更方便他作案潜逃了? 我不动声色地加快步伐,同时喊了那姑娘一声:「前面的妹妹,你等等!有东西掉了……」自以为还是很自然的,可是我没想到我话都没喊完那猥琐男便迅速直接抢了东西瞥我一眼撒腿就跑,那小眼神儿还怪凶狠的。 在那女孩儿大喊着「抓小偷」的声音中我也一个箭步沖那男的跑了过去,这个站比较偏远,出去之后是大片的空地,那傢伙没得隐蔽,只能发足狂奔,可我腿比他长,又跟他没隔多远,追上他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我已经拽住了他的一截袖子,笑着刚想嘲讽他几句,腹部猛然传来一阵剧痛,我只发出一声闷哼,同时反射性地将手中的衣袖攥得更紧,我听到那捅我的傢伙极为光火地骂了句「妈的」,又给我手臂添了一刀。我心中苦笑连连,我真不是硬要逞英雄,被捅了还跟他过不去,只是我那时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 倒地的前一秒,我似乎听到谁在叫我。 「时川!」 哎,我在呢。 我这人投了个好胎蹭到个少爷命,也跟着得了不少少爷毛病。比如晕血。不是天生的,具体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毛病我已记不大清了,至于原因么,不提也罢。我现在看不得血淋淋的场景,闻不得那股腥咸味儿,那会让我噁心、想吐。 纵使如此,我依然不觉得被人捅两下就晕过去是件可以随意揭过的事,太不爷们儿了。想当年,我被家里老头儿揍得半死也没当场晕过去,还能坚挺地挨到医院呢。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醒的时候,已经出了手术室,在病房里了。当然,我住的是单间,豪华的。 刚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头还有点晕,眨眼缓了会儿后才勉强能看清天花板上的吊灯一共有几根灯柱。 头微微一偏,我看见了意料之中的人。 他也正盯着我,眉头微皱。 我沖他笑笑,把什么爷们儿不爷们儿的终极思考抛到一边,心里有些甜。 原来那声「时川」不是我的幻听。 我伸手想要勾他随意搭在床边的手,他明显察觉到我的意图,却没有让我得逞,居然把手收了回去。 第4页 我委屈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也没能换得他的怜惜。 同时感到身上的伤口开始丝丝麻麻地疼起来,该是麻醉的效用要过了。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虽然痛得厉害,但是应该伤得不重,那个猥琐男准头不行啊,真得感谢他手下留情,再多捅两刀,我恐怕就要上头条了——「xx集团二少千里寻艷,车站英雄救美显身手,命丧当场」。 想着想着觉得好笑,也就笑了出来,结果牵动伤口疼得我「嘶」一声闭了闭眼,真他娘的疼啊…… 这时一直不理我的久倏然终于站起身走近,掀开我盖着的薄被检查了下,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嘆了口气,我感受到落在头发上温暖轻柔的力度。 他总爱摸我的头发,像对待一个调皮的孩子。 「摸一下,一个亲亲。」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上方的久倏然,还伸出完好的那只手比了个「1」,沖久倏然晃啊晃的。 或许生病的确会产生一些副作用吧,我都不忍回忆我那腻死人一般的声调。 啊,也许这副作用还会自主传导。 久倏然捉住我乱晃的手轻轻放回原位,然后向我俯下身来,说了句「别乱动」,紧接着彻底压上来,唇上传来熟悉的温度,碾磨辗转,缱绻温润。 我难得没跟他争抢主导权,静静地享受着这一时片刻的温馨美好,这时候,久倏然心里想的,该是苏时川了吧。 一吻结束,我感觉到久倏然起身的动作,轻咬他的唇以示挽留,他似乎是笑了下,又亲了一会儿才离开。 大概是笑我幼稚吧。 闹了一番,我又有了点困意,不过我还挂着点事,不愿立刻闭眼。 「宝贝儿,你不是忙着呢吗?怎么来接我?」 久倏然又坐了回去,不过把椅子挪近了些:「我今天刚好没什么事。」 我眨眼的动作变慢了,嘟嘟囔囔道:「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别撒娇。我给你发了信息,你可能没看到。」 「哪有……」我哪里撒娇了? 「好了,困了就睡吧,我陪着你。」 「嗯。」 受伤真好。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反正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久倏然坐在不远处的小书桌旁,低着头看着什么。 我盯着他的背影,这么好的一个人,我为什么没有早些遇见呢? 我小心地扭过头去,在枕头上蹭了蹭眼睛。 第二天来了两个警察,询问我当天的情况。我这才知道那猥琐男竟背了人命官司,前不久被查到老巢提前窜逃了,这几天估计是走投无路,精神也趋近崩溃,使我遭此横祸。 这才合理,一个普通的小偷着实没有下手砍人的必要。 我配合他们做了个笔录,还受到了警察同志们春风般的关怀与教育,笑眯眯地目送他们走出门,我解脱般地长嘆一口气。 久倏然不仅毫无同情我之心,还企图对我进行二次教育。而久倏然本就是个教书育人的老师,说教起人来那是相当的得心应手、轻易不会停下。 我虽想与他多说话,可绝不是这样的内容! 可我实在理亏,哪敢反驳。 久倏然不能一直待在我这儿,他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我很善解人意地放人,只一个人的时候躲起来画圈圈。 久倏然本来想给我请个护工,我拒绝了,我无法忍受一个陌生大爷对我「动手动脚」,这番理由让久倏然愣了好半天才回神,又和我理论一番,最后没论过我,只好随我。 我每次在久倏然在的时候就表现得像个废人,水不能自己喝,饭不能自己吃,厕所不能自己上,洗漱不能自己来…… 久倏然脾气好,什么都顺着我,活成了我的临时老妈子。 其实吧,虽然还有些疼,但我完全可以自己慢慢走动的,他不在的时候,我也不会被尿憋死。 我只是,贪恋他的在意。 看着他没办法地给我餵饭,抱着我挪来挪去,为我忙前忙后,我就能理所当然地骗自己——你看,久倏然是有点喜欢苏时川的。 我一个人闷着实在无聊的很,便仗着自己还不赖的脸蛋儿勾来几个护士小姐姐,再嘴甜地说几句讨女孩子欢心的话,顿时成了我这层的「层宠」了。 每天都有小姐姐借我故事书看着解闷,还有新鲜的各类水果送来,都是削好皮儿的,这日子过得可太滋润了。 还有一个很慈祥和蔼的老奶奶,听说是在这儿住了好长时间了,总爱自己动手做些毛绒绒的小玩意儿,送给来这儿的那些小孩儿们玩。 我这人没皮没脸,撒娇耍赖地也讨了个来,是个小狗玩偶。 久倏然属狗狗。 我把玩着手里的小玩具,越看越可爱,给揣进了怀里,想了想拿来床头柜上久倏然留在这的笔,把玩偶又掏出来,在狗狗尾巴跟儿下边儿隐蔽地写了串字符——「倏然&时川之狗」 写完后把它的尾巴理了理,遮住那排字,又心虚地朝门口看了看,没人看见。 我一个人傻笑了半天。 笑完后看了看墙上的时钟,都快七点了,久倏然怎么还没来? 我当时没在意,只当是他今天事多了得晚点。 却没有想到,久倏然这个人何其严谨周到,说了每天六点半到,误差就不会超过十分钟。有特殊情况也一定会发个消息告知我。 第5页 他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忙」到忘记通知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啊,狼来了。 抱抱我时川,不怕不怕。 第4章 情人03 我在这儿住了快一个礼拜,已然住得乐不思蜀了。 忽略身上两个口子时不时抽抽的疼,我简直快活似神仙。 我左手牢牢抱着小狗玩偶,右手捧着护士小姐姐刚送来的水灵灵的大苹果,啃得咔嚓咔嚓响。 电视机是开着的,我抽空瞄了眼,放的是个什么叫「爸爸再骂我一次」的连续剧,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思想太过猥琐,脑子里联想到的都是些老少皆不宜的内容,顿时被雷的不行,大众传媒现在都这么开放的么? 啃完苹果,我立马把电视给关了,罪过。 手机一直静悄悄的,我摸摸下巴,心里突然有点慌。一小时前我询问久倏然的话还没有得到回应,这不合理。 我脑子里迅速闪过一系列限制级凶杀案镜头,顿时把自己吓得不轻。甩了甩脑袋,我自嘲笑笑,怎么真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了? 然而我嘴角笑意还未消全,便不尴不尬地僵在了脸上。 手机终于有了动静,却不是来自久倏然的回应。 那是个陌生号码,什么都没说,直接给我甩了张图。 我心心念念的久倏然,还是那么帅气,身上穿的绿风衣还是前不久我给他选的,今早好不容易哄他穿上,我还啧啧地一个劲儿夸他身材贼棒,搭这身显得酷毙了。 然后我酷毙了的久倏然就穿着我千挑万选的行头,投向了野男人的怀抱? 我的内心毫无波动 ……个鬼! 不不不,都是成年人了,理智一点。 我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冷静冷静冷静,肯定是个误会,一张照片而已,鬼知道是不是真的?而且久倏然就算要搞些事情,也不会挑我还这么可怜兮兮的时候,他不可能这么没数。 我抚了抚自己的心口,拿起床头的水杯给自己灌了杯凉水。 没想到这还没完,可能是有延时,我再看时屏幕上又多了一串照片,我的手有点抖,一张张滑到最后,我的视线钉在了最后一张照片上,猛然想起了什么。 呵。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那个谁么? 我还记着他给我的那一拳呢。 怪不得。 抱的可真紧啊。 呦,大街上就亲上了。 久倏然啊久倏然…… 你不是最爱拿什么「有伤风化」之类的教条训我么? 你不是见不得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么? 你不是怕被人发现性向怕得要死么? 那你怎么不推开他啊? 你推我的时候不是力气大的狠么? 你他妈…… 我闭了闭眼,用力把手中的手机砸了出去,大骂了句「混蛋」,还没来得及接着出口成脏,结果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了个昏天黑地。 我闹的动静不小,把查房的护士给引了进来,她大概是被我吓着了,忙着上前给我顺气儿,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着数落我,我也没大听清。 等我终于止了咳,她才小心掀了被子查看我的伤口情况,果然又裂了,正渗着血。 换药换纱布的又折腾了一通,我也没力气骂人了,只央人给我把手机捡了回来,便遵医嘱安静在床上躺尸了。 我翻出那个陌生号码直接拨了过去,很快就接通了。 「窦轩,你这样有意思么?」我率先出声,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那边顿了一会儿才接话:「怎么猜到的?」 行吧,果然是这个没事做的王八羔子。 我懒得跟他叽叽歪歪地扯些废话,直入主题:「你给我离久倏然远点!」 「啧,你当我想理他么?」他居然笑了起来,简直是有病,「放心,我的目标只有你一个,其他人,我可没兴致管。」 我都不知道他上哪学来的这霸道总裁式烂人烂语,也不想探究:「我不管你想怎样,反正别动他,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还有,再让我发现你跟踪他,你就给我仔细着你的老总位置!」 我突然觉得累极了。 都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我和久倏然怕不是一开始就拿了两部截然不同的剧本,合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伤口裂了之后疼痛好像加剧了,我忍着疼艰难地翻了个身。 三年多,近四年了。 我没能走进久倏然的心。 因为他心里的白月光还赖着一直没走,我就是……就是拼了命地往里挤,也塞不进去一丝一毫。 我真的很不明白,那个男人都那样对他了,他为什么还是惦记着他? 不过,没关系啊,我可以等的。 反正他们俩是不可能了。 岁月那么长,我一直黏着他,哪怕是以情人的身份,反正也是我们俩,他总会习惯我,然后离不开我。 一辈子说不定就这样一起过下去了。 可这一切都有前提。 我没想过如果那个人再回来找他会怎么样、我又该怎么办。 不敢想。 可我……真的放不开手。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似是经了一夜乱梦,也记不得了。 第6页 时间还早,才早上六点。 我最近鲜有醒得这般早的时候。 我慢慢翻了个身,有什么东西从床边滚了下去。 我下了地去捡起来,原来是我昨天爱不释手的那只小狗。 我苦笑着把狗狗摆到枕边,也没什么心思送出去了,还是自己留着吧。 今儿值班的正是老送我水果的那个护士小姐姐,我收拾好自己后慢腾腾朝值班室走去,寻她问了昨夜的情况。 哦,就是问问久倏然个没良心的有没有来看看我。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我关上门在走廊上杵了会儿,这个时候我们这层很是寂静,莫名让我更觉烦躁憋闷。 按当时久倏然给我说的,今天就是他出差结束的日子了。 我抓了抓头发,拿出从值班室里顺的烟叼在嘴里,突然想起来忘了顺打火机,得,又找藉口进去了一次。 医院禁止吸菸,我转了半圈才找到吸菸区。 忒逼仄。 里头已然烟雾缭绕,我走近了才瞅见一个颓废风的大叔正坐在塑料座椅上吞云吐雾,菸头堆了一地。 我忍住想要咳嗽的欲望,坐到了大叔对面的椅子上,奈何空间太小,我俩膝盖都要碰在一起。 大叔抬头看我一眼,又看我一眼。 我正点完烟吐着烟圈。 感觉到大叔的眼神,我斟酌着开口:「大叔,我教您玩这个?」 大叔似乎是被我噎着了,竟咳了起来,搞得我也要憋不住。 他只咳了一会儿,望着我的眼神透着丝不贊同:「病了还抽菸,你家人看见了要骂。」 我哈哈笑了两声,会因为这个骂我的家人都早没了。 有了大叔作伴,我也不用再去偷摸顺烟了,我俩对坐着分烟,在满室的烟雾中沉默。 一个沉默着嘆气,一个沉默着忍咳。 我跟大叔分别后脚步一转去了趟公共洗手间,用冷水反覆漱口、扑脸,差不多没烟味了才回了病房。 还是空荡荡的。 白洗了。 我换下了病号服,把我的东西都团吧团吧塞进了行李箱里,剩了些小玩意儿拿出去分发给了那些小朋友们。 办好出院手续,跟那些善良的护士姐姐们打了招呼,我拉着行李走出了医院大门。 昨天才说了乐不思蜀,今天就得走了。 我早在收拾行李时就跟久倏然道了别,现在他也还是没回。 该是久别重逢,正值翻云覆雨后,好梦正酣时吧。 我坐在计程车里,突然就鼻头一酸。 「呦,小伙子,有什么过不去的?咋还哭了?」司机大叔观察还挺细緻,还给我递了张纸。 我眨眨眼,嬉皮笑脸地举了右胳膊给他看:「这不正疼着呢!」 大叔又给我递纸,最后干脆把一整包都给扔了过来,那大嗓门听着让我更想笑了:「哎呦快别笑了!你这笑得比哭还难看,可怜见的。」 我用光了那包纸,可算让司机大叔觉得我能见人了,还给我少收了五块钱车费。 我感慨大叔都是好人。 回去的列车时间都太晚,我选了飞机。 就是找虐吧。 我坐到位子上就有些反胃,闭上眼要好些。 忍了半天,最后还是吐了。 身体上的不适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心头反倒轻松多了。 折腾的半死不活回了住处,我扒着洗手台又吐了两轮。 不小心咯到腰伤又是一阵难受。 我满意地拖着自己倒在了冰凉的大床上,终于埋进被窝里沉沉睡去。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果不其然做了好长一个噩梦。 左不过是一次次被抛弃,从小到大。 具体细节那是回忆不清的。 还要感谢来电的这位仁兄,不然我又不知要在梦里掉多少金豆子。 我已然完全清醒,梦里那些「猛兽」依次退散,可现实里的却更是令人生怖。 我按住自己颤抖的右手,不知它这会儿为何突然疼得厉害。 点开免提,我故作轻松地唤那边的人:「倏然?」 可传来的分明不是久倏然的声音。 「喂,苏少吗?我是谭宇哲,倏然手机昨天没电了,看你发了好几条信息,是有什么急事吗?」 初见时,我问他姓名,被他旁边的男人打破了嘴角。 初夜时,他喝得神志不清,压在我身上一遍遍喊着「宇哲」。 我觉得房里窗户肯定没关好,要不怎么这么大的风,吹得我眼睛都酸了。 「没事。」 我还是落荒而逃、忒不体面。 作者有话要说: 辣鸡作者只能感动自己【瑟瑟发抖】⊙﹏⊙ 有木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第5章 情人04 我不会轻易放弃。 可我还是会伤心。 我何尝不知道其实这些都可能是误会,很多人都会玩的套路。 那个傢伙那么渣,如果真想挽回,未必不会使这种手段先让情敌退场。 当然,把我当情敌,却是不必的。 可是,久倏然的确是因为他就忘记了还躺在病床上的我,因为他而「手机没电」不回我简讯不接我电话,因为他而……将所有人拒之心门之外,与我保持近四年的所谓「情人」关系。 第7页 若是我与谭宇哲易地而处,情况定会大有不同了吧。 很多暗恋或单恋者总会拿「我爱你,与你无关」来解释自己的执拗与深情,而这又谈何容易? 我每次看着近在身旁的久倏然,总觉得他还是离我好远。 我一直清楚久倏然对我们这段关系的定义,情人嘛,合则各取所需,不合则一拍两散,没有什么明确的束缚,最安全的关系。 本该是我最喜欢的交往模式,却是我自己不再满足。 我现在还能记得刚相识时的久倏然多么拒人万里。 我知道他们俩的事儿后,为久倏然抱不平,去托人整了谭宇哲一把,喜滋滋地看着那傢伙吃瘪,然后炫耀着去找久倏然显摆。那时候久倏然看着我的表情,是明晃晃的厌恶与鄙夷,现在想起来我都感觉难受的紧。 当然,我那时的确是个自作自受的傻逼,那家公司再怎么说也算是久倏然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跟他亲儿子似的,我还去整他儿子,可不得招人厌么? 我于是不再瞎搞事,改走温情路线。千方百计地弄清久倏然的各种喜好,见缝插针地找藉口拖人出来约饭送礼,当然,约出来的概率不足十分之一。 我在那段时间学会了不少新技能,什么下厨啊、按摩啊、织毛衣啊、种花啊、撬锁啊等等等等。 现在想想也挺可笑,估计在久倏然眼里我就是个跳来蹦去的小孩儿做派吧。 直到我们酒后乱性。 估计是可怜我第二天苦哈哈的样子,亦或是终于挨不住我更上一层楼的死缠烂打,久倏然终于答应我做py。 后来久倏然也渐渐默许我偶尔的过界,并开始时不时主动亲近我。 我知道他开始有点喜欢我了,尽管只有那么一点,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我也总算还是看到了希望。 可是当我的节奏被打乱,我瞬间便阵脚全乱。 人很多时候总爱自寻烦恼、自己找虐。明明干点别的或者想些愉悦的事就可以让自己轻松些,却还是一味卯足劲儿地想着那些不如意的。 我现在脑子里就开始不断闪着久倏然和谭宇哲两人过往的恩爱事迹。 谭宇哲与我这等游手好闲的富n代不同,他有才、也有野心。我还记得爷爷曾经偶尔提到过他,夸他后生可畏。尽管不想承认,可是能得那老头这样一句夸的人委实不多。 后来谭宇哲也凭实力证明了他的才干。 而久倏然出生书香世家,自小的理想便是教书育人,却能为了谭宇哲放下教师事业,隐于幕后,与他一同在商场拼搏数年,为他挣得一个好前程。 人人都道他二人佳偶天成、天作之合。 可谭宇哲却在不久后与唐家千金订婚。 久倏然也离开了他们共同打拼创立的公司,回到学校教书。 我初次见久倏然,便是在他们刚闹崩的时候。 呵,说谭宇哲渣,其实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乘虚而入,自作多情。 我也并不能给久倏然带来快乐,不过是他心善,陪我玩罢了。 我利用他的心软赖在他身边,他任由我靠近,却紧紧地封闭自己、困而不出。 久倏然啊……太过专情。 在床上躺着这么些时候,身子竟还没能回暖,我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伤口都疼麻木了,不知道又裂成了啥样。 翻身下床,我摸索着开了灯,慢腾腾去卫生间随便洗漱了一番,挑了一套画风清奇的衣服换上,也勉强把自己收拾出了一个人样。 我望着镜子,勾起嘴角笑笑,还是风流俊逸帅炸天! 我要去找找乐子了。 一野酒吧是我们这顶有名的gay吧,也是我最常去的地儿之一,我跟他们老闆贼熟。当然,不是上过床的那种熟。 这个点,酒吧正是热闹的时候。 一脚踏进门,就感觉换了个时空。音乐震天响,大厅舞池里正上演着群魔乱舞,形形色色的人聚在一块疯狂摇摆舞动,释放着自我,不管不顾。 我的神经很快跟着放松下来,眼角一瞥,瞄见了吧檯里杵着手肘调酒的男人,那人显然也看见了我。 我调整了下表情,笑着走向吧檯,直接拿过他手上调着的酒水:「野哥,好久不见!」味道意外的偏甜。 野哥就是一野的老闆。 「我可没想见你,苏少爷。」野哥任由我拿走杯子,又换了个继续调。 我噗嗤笑了,野哥平时明明挺严肃一人,今儿倒是挖苦上我了:「别啊,我可想见野哥你了,想得饭都没吃就跑过来了。」 野哥闻言朝我望来,一栗子敲我头上:「真没吃?」 这人看着冷酷,其实心软的很,我又想起了某人,刚好起来的心情不由得又低落下去:「吃了吃了,您可千万别让我又让我蹲酒吧里吃炒饭。」 野哥显然是想起了我的囧事,不道德地笑出了声。 安静片刻,我喝完了杯中酒,忍不住吐槽:「哥,你调的这酒也太不符合人设了吧?」 「嗯?」 我咂吧咂吧嘴:「忒齁了。」 然后我就看见了惊悚的一幕:野哥无声地微笑了起来,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眼角眉梢俱是甜蜜。 我呆愣片刻,随即脸色阴沉,站起身挥着胳膊给了他一拳,丝毫没收力,野哥头都被我打得一偏。 第8页 旁边的小哥显然吓坏了,想要过来阻止。 野哥摆手将人挥走了。 他直起身来,擦擦嘴角,笑着说:「不是他。」 我偏了偏头,拳头这才松了劲儿,愣了会儿重新坐回高脚凳,盯着野哥带笑的眼睛:「没骗我?」 他大力揉了揉我的脑袋:「没骗你。」 我呼出一口气,向野哥道了歉。 「对什么不起?哥知道你怕我又走老路。不会了,我没那么贱。」野哥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我拍拍他的手,知道他总算是放下了,也没再多问:「挺好。」 几杯烈酒下肚,我微微有些醺然,话也多了起来。 我抓着野哥的手,大着舌头八卦:「他……他好吗?」 「好。」 我呵呵笑了笑,凑到野哥面前:「野哥……哥,你们这种人,到底该怎么……怎么才能移情别恋啊?」 我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但是我知道野哥肯定听的懂。 「时川,我说过,你可以的。」 屁,我看野哥也喝醉了,这是个什么破回答,我哼哼唧唧还想问,却实在头晕的很,一点一点地栽到了桌面上。 在别的地方不敢喝醉,在野哥这,那完全不带怕的。 我本来就是存着买醉的心思去的一野酒吧,是以喝的差不多便心满意足地彻底醉了过去。不过我从宿醉中醒来后却着实被吓了一把。 我不是在一野的套房里醒来,也不是在自己的家里醒来,而是在一个白花花的陌生房间里。 我第一反应是野哥没看住我,我被「出轨」了,随后才反应过来是在医院病房。 然后我更惊悚了,我不过喝了个酒,还喝出什么毛病来了不成? 就在我胡思乱想思考人生的时候,病房门打开了,进来的人一副风尘僕僕的样子,一手提着暖水瓶,一手轻轻带上了门,然后不慌不忙地朝我走过来。 我撑起上下打架的眼皮,心想这莫不是什么奇怪的定律,我在医院醒来的第一眼,总能看到最想见的人。 他看起来一脸的疲惫。 我揉揉眼睛,想牵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没成功。 我有很多话想问他,却只静静看他端出盆来装好热水,拧着毛巾试水温,然后站到我身边要掀我的被子。 我按着被子做出拒绝的姿态,眼神乱飘也不看他:「这些事我自己来就好,你刚回来吧,还是先回家休息休息。」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我只好转头去看他,他一定累坏了,眼下一片乌青,眼眶里红血丝遍布,往日平平的唇线也微微向下撇着,脸色差的可以。 我皱皱眉,久倏然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 良久,我嘆口气,想要打破沉默。 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一般久倏然沉默这么长时间就说明他生气了,很严重的那种。 可是我这会儿却不知道他是为什么生气,当然不知道怎么去哄。 也不太有精神。 最后倒是久倏然先开了口,声音沙哑的厉害:「对不起。」 我猛的心里一震,双手下意识攥紧了被子,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想法,却一个也没能抓住,最后只余一片空白。 意识回笼时才发觉自己整个人连同被子一起被久倏然牢牢拥进了怀中。 我心里顿时更慌了。 满心不安无处安放,我狠狠扣住久倏然的后颈,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o^ 他们都是不喜欢坦诚自己想法的人啊,猜来猜去的不如直接上啊! 第6章 情人05 我其实没什么大事,无非是自己作的,伤口裂了又裂,还发了炎,烧了几天,只得认命地老老实实住了几天院。 久倏然刚出差回来,一大堆事,他还想请假陪我,我把他劝走了,我一向这么体贴。 秋天的尾巴一点点过去,街上的树木都掉光了叶子,光秃秃地杵着。 医院住院楼后头有个小公园,午后阳光很是充足,晒得人越发懒洋洋、昏昏欲睡。 我刚从后门回来,嘴里咽下了最后一块面饼,无聊地靠在公园长椅上养膘。 不远处的草坪上蹲着几个小孩儿,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咕咕说着什么,手里攥着些小卡片,看起来玩得很是开心。 我看了他们一会儿,撇撇嘴,想抽菸了。 可是我懒得爬上去顺烟,也不想自己去买,只好作罢。 我又想起了那天,久倏然死死拥住我,低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我没问,他也没说。 之后便又回到原来的相处模式,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还是有些不同的。 久倏然现在经常会无意识地发呆,书翻着翻着便停住不动,很长时间,然后再若无其事地继续。 他有时候也会若有所思、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在他以为我睡着了的时候。 我有种隐隐的、不那么好的预感。 我住了些天便出院了,那天我谁也没通知,依旧是自己办了出院手续,过后才告诉久倏然和野哥他们。 然后我要回老宅一趟,就是苏家。 参加家庭聚餐。 苏家老宅位于城郊别墅区,从市区过去得好一会。 第9页 城郊的空气很清新,绿化也做的很好。这里还有不少花圃,零散分布着,花种繁多,四季不歇。 我开着车过了安检,一路进了车库。 顺着电梯上楼,安姨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我朝她笑笑,任她帮我换下外套,顺便慰问了句她的家人是否一切都好。 安姨是苏宅里的老阿姨了,我很小的时候便是她一直照顾着我,是这个家里除了爷爷外我最亲的人了。 安姨看到我明显很开心,双手不住地相互揉搓着,絮絮地说着今天的菜谱,显然有不少我爱吃的菜。 我感到一丝愧疚,自从我搬出去后便很少再回来,爷爷走后便更少了,除了命令我回来的家宴,我对这个家避之不及。 我俯身拥抱了下安姨,安姨真的老了,花白的头发已然遮不住了。 「二少先玩着,吃饭还得一会儿。」安姨看了我一会便回厨房忙活去了。 我在原地踟蹰了会,然后迈步绕过长走廊,转到正厅,看着里头坐着的三个人依次打了招呼:「爸妈,哥,我来了。」 他们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我便寻了个角落自己坐着了。 实在无聊,我观察起我名义上的三个亲人。 苏家代代单传,爷爷走后,产业便自然落入苏智昊手中,这个男人也不是坐吃山空的主,他接手集团后进行了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革,真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把以前的「老顽固」都放了权,扶植上自己的一干势力。 基业打实后便把苏佑名提进了公司历练,这几年下来,苏佑名也已经把业务混熟了,人看着也显然成熟了不止一星半点,起码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不会看见我就一副要吐的样子了。 而苏夫人则是他俩的「贤内助」,男主外、女主内,一心当着家庭主妇,近几年养养身、种种花,脾气看着好了不少,保养的也不错,看着不过四十。 他们三个不愧是一家人,就这么一人捧一本书,各看各的,也不交流,房子里安静的压抑,他们也浑然不觉。 要我这样看书,决计做不来。 不一会儿,宅子终于热闹起来,客人们陆续来了,他们也不再面无表情地看书了,起身迎接这些亲贵们。 我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想他们动作快些,少聊些不痛不痒的废话,尽快开宴,吃完我好走人。 躺的正不耐烦,沐浴着的阳光还突然消失了,我烦躁地睁了眼,看清挡我阳光的人后,瞬间无语了。 我站起身来,瞟了远处热络寒暄的宾主们一眼,转回头来压低声音质问他:「你来干什么?」 我是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窦轩。 窦轩冷酷地看着我,拽了我手腕就拉着我走,我挣了几下没挣开,也不想弄出什么大动静,只好跟着他走,看他又要搞什么名堂。 这人明明比我高不了多少,走起路来步子却迈得极大,我简直是被拖得快要跑起来了。 我没想到他似乎比我还熟悉我家,推了不知道哪扇门,就把我给拽了进去,里头黑漆漆的,我步子一个不稳,踉跄着结结实实撞到了墙上。 我奋力甩开窦轩,疼得直揉额头。 「你是不是有病?」黑暗里不好视物,我瞪着对面迷迷糊糊的身影。 我听到窦轩笑了,讽刺的笑。 接着便被压在了墙上。 眼睛这会儿已经适应了环境,我看清了窦轩近在咫尺的脸,抬脚就踹了过去。 他反应很快,闪身避开,随后把腿也压了上来,我被完全桎梏,动弹不得。 我偏头躲开窦轩靠得过近的脑袋,使劲儿扭着手腕试图挣脱,这么被动的姿势实在令人烦躁的很。 窦轩却没什么别的动作。 他整个人压在我身上,头抵在我身后的墙面上,呼吸沉重而粗缓。 「窦轩,你给我放开!」我挣扎无力,索性放弃武力,跟这神经病好好聊聊,看他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我话音刚落便觉肩上一阵刺痛,妈的,这兔崽子居然咬我。 「时川,我想要你。」窦轩边发力咬着我的肩头,边声音低低地呢喃。 我心里感觉好笑:「说这么隐晦干嘛?不就是想上我?」 见他没反应,我又嗤笑一声:「怎么,没想到窦总也有初夜情结?因为我给你破了后面的处 ,你就得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窦轩终于放过我的肩膀,我的头被他掰着与他对视,窦轩此刻脸上笑意已消,面无表情。 对着瞪了会儿,他可算开了口:「时川,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德行么?」 我感受着手腕被压制的酸胀,反问:「不然呢?」 「呵,我的确没放下过你。不过看你对姓久的那样,我也不想自讨没趣。」窦轩许是察觉到我的不适,放轻了点力道,「可是,时川,你知道么,谭宇哲已经跟他老婆商议离婚了,为的是什么也不必我多说,他跟姓久的私会的照片我也给你看了,你何必在他那棵树上吊死?」 我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已然失了镇定,声音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你俩散了,我才有机会得到你。」 「呸,你做梦!」我凭什么跟久倏然散了! 窦轩愣了会,忽然大笑起来:「是呀!我是做梦……我怎么想得到……怎么想得到啊……」 第10页 我趁窦轩不知道为什么分神,一举发力挣脱了他的压制,推开他然后给了他一拳。 窦轩这会儿倒是老实挨打了,我狠狠踢了他几脚才作罢,握上门把手便要径直出去,远离这个发疯的神经病。 结果当然没那么容易。 窦轩爬了起来,沖我嚷道:「时川,你根本不姓苏!」 只一句,便让我挪不开步子。 「不姓苏!哈哈哈!」 窦轩又疯了似的狂笑几声。 我猛地转身攥住他衣领把他提到跟前,一字一顿问他:「你是从哪听来的?」 我感到自己的双手控制不住地在发抖,重复问道:「说啊!」 窦轩拂开我的手,还给我理了理刚刚被扯开的领口,神色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方才那个疯子不是他:「我父母告诉我的,他们今天也来了,现在应该正跟苏总和苏夫人在一处。」 我心里有想法一闪而过,只感觉荒谬:「你父母?」 窦轩看着我点点头:「也是你的父母。」 「放屁!」 我再也不想听下去,拉开门飞快离开,把门拍得震天响。 我原路返回大厅,大多数人已经三三两两开始就餐了,我不小心带倒了一罐酒水,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朝我射来,我眯着眼环视一圈,一个个给他们瞪了回去。 没看到要找的人,我随手拽过一个端盘子的侍者:「老爷和夫人在哪?」 「回二少,在楼上偏厅。」 我阴沉着脸上了楼,偏厅的门虚掩着,传出苏智昊跟另外几人谈话的声音。 他们显然刚寒暄完,此时正好切入正题。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越听,越是心寒。 最后,我一脚把门踹得大开,怒视着里头对坐的两波人。 他们显然都没有对我的举动感到惊讶,甚至连头都不曾抬起。 倒是苏智昊先理会我,还是像以往一样对我发号施令:「时川,你刚刚也都听到了,过来招呼招呼你亲生父母。」 哈!故意等着我站到门口才开始谈「正事」,好让我完完整整听到关于我的身世,以及你们自以为是的,所谓对我最好的安排,免得再费心找藉口跟我解释一遍是吧!? 我真是tmd受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警告:前方一大盆狗血来袭。 第7章 情人06 相信不少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在什么都不懂,且对周遭一切事物都抱有好奇心的懵懂年岁,因为偶然的思考而对自己从哪来这一终极问题产生疑惑,然后兴沖沖地去询问父母,最后往往会被告知自己是被他们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或者是买彩票送的。 许多父母对逗他们年幼无知的小孩子玩这种事总是恶趣味不穷、乐此不彼。 我,没有过这种体验,他们从不曾这样与我玩笑。 但是,就算没有人说过,我却在很小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大概是被捡来的,反正决计不是亲生的。 事实证明我猜的一点没错。 说起来很不可信,其实,我小时候也曾经好学过。 我那时候可真是个乖宝宝,让做什么做什么。在学校里无比听老师的话,认认真真地啃课本。 我本来也不傻,再加上勤奋,成绩自然好的不得了。 我还记得我那时总是忍不住想要爸妈多关注我一点,不要把视线全聚集在哥哥身上,想让他们知道,我也很优秀。 于是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最后考完试,我小心翼翼又满含期待地捧着非常漂亮的成绩单和奖状举到他们面前,希望他们也能像对哥哥那样对我说一句「真棒」,然后也揉揉我的脑袋。 可是没有,他们只随意瞥我一眼,脸上非但没有笑意,反而愈发阴沉冷漠,好像我不是考了满分,而是考了零蛋。 后来我便渐渐懂了,他们只需要哥哥优秀,而我,怎样都无所谓,都跟他们没关系。 甚至,越不堪越好。 我长这么大,多多少少心里早已有了计较。我还乐的清闲,安安心心当我的纨绔废柴。 慢慢习惯不被任何人期待。 然而,纵使我已有心理准备,也抵不过一大盆古早狗血扑面而来。 当我的身世明明白白铺开在我面前,我越发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笑话。 而这世上,傻逼也真是各有各的逼法。 多年前,苏家添了一子,奈何是个早产儿,先天不足,体虚多病。而苏家当时的掌权人,也就是小孩儿的爷爷,生平颇信些玄黄之术,为了孙子专门花重金请了业内知名的先生来给孙子算命格。 不算不知道,一算不得了。 用那算命先生的话来说:此子易折,唯借命可遂。 就是要苏家抱来个同年生,差不多大的男孩来一起养着,算作「借命」。 这先生的话把苏老爷子吓得不行。 按理说,这种无稽之谈跟闹着玩似的,没几个人会信,可苏家老爷子却是信了,他向来信这些。于是苏老爷子便开始着手操办此事,全然不理会儿子儿媳的强烈不满。 也是巧的很,就这条件,还真让苏老爷子给找着一个。那时,苏家旗下的一家医院里正好有个刚出生不久的男婴,那家人生活颇为艰苦,他父母二人生计都没得着落,根本供不起孩子,夫妻俩见天的在病房对着吵,孩子生出来之后两人连抱都不曾抱过。 第11页 怕是都恨不得甩了这个包袱。 略一接头,两家人一拍即合。 自此,苏家便又添一丁,对外只道是双生子。 而那男婴的父母拿了一笔钱也便快快活活地自奔前程去了。 没错,那个苦逼的小孩儿就是我。 我只想说,小说都不带这么写的。 真是三俗电视剧里的辣眼睛狗血剧情啊,说出去都没人信。 所以,买我来苏家的人是我爷爷。 啊,也不能算是我的爷爷了。 至于我那爸妈和哥,应该从没把我当作这个家的一份子过。说起来,他们这样的想法才算是正常人思维,压根儿就不带信那套神神鬼鬼的说辞,他们对我这强塞进来的东西不乱棍打死就算好的了。 还真是难为他们对着我这么些年了。 怎么忍的。 如今,时隔多年,当年落魄的夫妻俩如今也混出了门堂,不知道怎么抽了风,倒是又想起了当初卖掉的便宜儿子。 调查了一番,发现这儿子果然长残了,屁作为没有,成天只知吃喝玩乐。 夫妻俩拍脑门一琢磨,这不行啊,自家条件都好多了,儿子还是得要回来。 然后旁敲侧击、略一试探,发现之前的买方,苏家现在的头头如今也不想管那混帐了,喜的不行。 两家碰上头,又一合计,感情好,苏家说他们自己的儿子任他们处置,也不计较这些年这样那样的费用,只希望他们把自己儿子领走了事。 要回儿子的障碍没有了,接下来就是怎么合理合法的问题了。 于是这俩夫妇脑门几拍,又生「妙」计。 只要让他们俩儿子先领个证,人不就自然回自家了么? 再之后就好办多了嘛。 同性婚姻才刚合法化没几年,还依旧多的是的人持反对态度,男女搭配才是主流社会所认可的。而像苏家这样的大家族,更是不能容忍自家子弟有与同性婚配的打算的。 这样,苏时川因为跟男人结婚被苏家扫地出门,与苏家彻底决裂,从此不就姓窦了吗? 夫妻俩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自己被自己感动的不行。 至于再之后的事,他们根本也没多想。 而苏时川本人,根本不需要问他的意见,他们压根就没想过问他。 所以说啊,千万不要轻易给人定性,你永远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的脑回路,它他妈是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噼过叉的!正常人就他妈不能理解! 我作为一个不残不障、思维正常的成年人,只能在愤怒中冷笑。 我踹完门之后就彻底放飞了自我,用手指一个个点着向他们连环炮了我这二十几年都没什么机会说出口的脏话,并无视他们阴沉的脸色和看废物一样的眼神,我把屋里最值钱的古董全给砸了,用力过猛,还划伤了手心。 最后我强忍着殴打长辈的冲动,一个人摔门走了,净身出户。 奇葩到处有,我身边就他妈特别多!还是极品的! 我以为我会保持盛怒的情绪很久,却没想其实一出门便散的差不多了,我脑子木木的,已没什么强烈的情绪起伏了。 我再次想起爷爷走之前秘密留给我的遗产。 难怪爷爷最后单独给了我那么大一笔资产,我还想着这老头是不是神志不大清醒手抖了,多给我划了些,现在想想,他怕是早料到,他一走,苏家便再容不下我了吧。 我就说,那么早就给我够几倍的养老费,也不嫌浪费。 所以,老头,你是愧疚吗? 唉,你要是看到我所谓亲生父母的嘴脸,怕是连愧疚也不会有的了,我要是没被你买过来,还指不定怎样呢。 哦,对了,我还上过我的亲弟弟,搞得现在亲弟弟也想上我。 哎,窦轩居然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啊,我的罪过又多了一项。 走走停停的,我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再抬起头的时候,我站在了熟悉的楼栋前。 原来不知不觉地走到这儿来了。 不知道久倏然现在在家吗? 想到久倏然,我更觉浑身无力。 他这些天那么魂不守舍、有口难开的,也是在想着要彻底离开我吗? 是的吧,不是说谭宇哲要为了他离婚么。 那可是他的白月光啊,这么多年,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而且,思维发散一下,保不齐这几年都是人家两口子早就商量好了的呢? 我这几年跳樑小丑似的蹿个什么劲儿呢? 都说是情人了,还不够明白吗? 我不过是一个上赶着为久倏然派遣寂寞、解决生理需求的人么。 既然人家正牌回来了,我自然没的作用了。 要是还没皮没脸地赖着,是要等着被他那姓谭的再打一拳么? 不该啊,苏时川。 人不能这么贱。 我这半生,活的就是个笑话。 我想大笑一场,为我荒唐的出身,为我自作多情的单恋,为我这从未轰轰烈烈、却平白血雨腥风的过去。 可我咧开嘴角。 没有放肆的笑声。 只有唇上感知到的,不知何时滚落的,泪水。 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这味道,太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血撒完啦! 第12页 第8章 情人07 现在是夜里十点。我把自己藏在三四楼之间的拐角处,三楼就是久倏然的住处。他应该就快回家了。 楼道里的窗户坏了,关不严实,风一丝丝透过窗户间的缝隙往里吹,我忍不住把自己团得更加紧,将头脸都缩进衣领里,只留下一双眼睛视物。 我是有这儿的钥匙的,但是我实在走不动了,钥匙放在锦玉花园那边了,离得不算近,我今天走的路超出了双腿的负荷,现在脚酸胀的厉害。 我隔一会儿就按开手机看看时间,估摸着久倏然还有多久回来。 我其实也不知道要等他回来干什么,我就是……想见到他,非常想。 也是本能地找处避风的港湾,本能地想要最后行使一下自己的这个权力,来找他索取温暖的权力。 在这愣着的几个小时,我脑子里又想了许多。 我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放弃了,得放弃了。 我在久倏然那儿偷来了快四年的缠绵时光,也不亏了。 现在他等的人也终于愿意为了他而放弃大好的联姻对象,之后的路他们一起走,相信经历过这许多,他们也都会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相守。 我那么爱久倏然,自然……自然是要成全他的。 看他最近那么为难的样子,我也不痛快。 最后来找他一次,好好道个别吧,就说我腻了,是我想分开了,别让他再愁眉不展的,也别还对我心存愧疚,惹得以后生活抱憾。 久倏然值得最好的。 至于以后,我准备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小镇子、小县城的,随便找份能上手的活计打发时间,用着老头子留给我的钱,怎么也够活了。 父母兄弟什么的,都见鬼去吧。 跟我没关系。 而久倏然,我也不想再见了。 我想我是做不到看着他跟别人一起幸福生活的场景的。 至少现在不可能。 为了避免出洋相,我也不能再见他了。 十点半了,楼道的感应灯渐次亮了起来,一声声规律的脚步声传来,熟悉而悦耳。 我拍拍身上的灰,调整了下面部表情,尽量做到与平常无异。 久倏然提着装着教案的布袋,另一只手正往外掏着钥匙,头耷拉着,看起来累的很。 我敲了敲身边的扶手,很响亮的声音,引得久倏然将注意力转移过来,我沖他笑笑,跺跺脚让这层的指示灯也亮了起来,他这才看清我,表情很是惊讶。 「时川?」久倏然略带疑惑地喊着我的名字,向我走了过来,「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伸出手,示意他拉我起来。 我的脚今天着实遭了罪,现在还是难受的很。我借着久倏然伸过来的手臂攀上他的脖子,整个人半挂在他身上,任由他带着我往前走。 我一个高个儿大男人整个挂在人身上,分量自然是不轻的,还好久倏然平时锻鍊的勤,下盘很稳,只略微踉跄了下便拖着我的腿把我背了起来。 进屋之后久倏然开了灯,把我放在沙发上坐着。 我忍不住揉了揉自己越来越酸胀的脚,抬头发现久倏然正看着我,用那种我最喜欢的、很专注的眼神看着我。 我故作轻松地咧开嘴朝他笑笑:「今天学校事情很多吗?脸色这么差?」 久倏然坐到我身边,轻轻摇了摇头,俯身查看我一直揉捏的脚。 「怎么出院也不先告诉我?这脚又是怎么搞的?」 久倏然眉头紧紧皱着,边查看边出声问我。 我垂下眼睛,淡淡道:「没什么,我自己能办,免得耽误你工作。脚就是走路走多了点,我果然是缺乏锻鍊。」 久倏然听了我的回答没说什么,进浴室接了盆热水出来,给我脱了鞋袜把我的脚按了进去,水温稍稍有些烫,不过可以忍受。 久倏然安置好我的脚便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没想他突然拉过我一直藏在身侧的左手,眼睛依然没睁开,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刚想张嘴随口编个什么藉口忽悠过去,久倏然却没想让我回答。 他似乎累极似的用另一只手按向眉心,我都能看到他那处被他捏出的深痕。 「时川,我见过宇哲,就这段时间。」 这句话吓得我一个激灵,感觉心中悬着的那把尖刀终于还是要落下了。 久倏然依旧没想我回答,自顾自说了下去:「我想想,我跟他分手已经……四年了,刚开始的时候,我是很愤怒的,我不理解也不甘心,他怎么会这么对我呢?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转身就跟别人订了婚,我无法接受这样的背叛。」说到这里,久倏然眉心的褶皱更明显了,「他当时找到我说要给我一个解释,我没理他,这种事,有什么好解释的呢?我还能猜不出来他怎么想的么?」 久倏然的语气并没有多少起伏,但我能听出其中的自嘲与无奈。 我握紧了他的手,用手指安抚地蹭蹭他。 久倏然回握住我,眼睛也缓缓睁开:「说实话,结束跟他的那段关系,我的确心有不舍,但是我从未后悔,现在也是,以后亦然。 「我知道我一直没能走出那段关系,但是,我走不出的是那个满腔真心错付的自己,而不是一个根本不值得的人。 第13页 「对这一点,我很抱歉,对你。 「时川,你曾经问过我,我们是什么关系。我给你的回答是情人。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我那时真的……还没有彻底放下,我害怕再开始一段未知的关系,我害怕……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我承认……我真的很自私,很像个懦夫。 「这些天,发生了不少事,我也想了很多。」 久倏然的话已经让我彻底懵了,我维持着方才捏他手的姿势一动不动,生怕会错过他口中的任何一个字符。 然后我听到久倏然似乎是笑了笑,他把我拉近了些,使我们头抵着头:「时川,别紧张。」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把久倏然的手攥得有多紧,忙松了力道把他的手捧起来吹吹,久倏然皮肤白,都出红印了,我心疼的不行。 久倏然止住了我慌乱的举措,轻声问我:「时川,你能原谅我吗?」 我愣住了,原谅? 这不是该我问的吗?我擅自闯进久倏然的生活,自作主张地做着些惹人不快的事,而且还优柔寡断、踟蹰不前。心里想要人家的一辈子,嘴上却答应做py,兜兜转转近四年也不敢主动挑破那层窗户纸…… 久倏然一直由着我胡闹,从来不曾对我说过什么重话,我有时候乱撒娇他也依着我,一直都是我在恃宠而骄、不知分寸,可现在怎么是久倏然来要我的原谅呢? 「时川,我们在一起吧。」 「!」我猛地抬头望向近在咫尺的久倏然,他那双眼睛漆黑而深邃,深深地望着我,我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那么的,不知所措。 是的,在狂喜到来之前,我感受到的只有满心降不下去的慌乱无措。 我几次张开嘴想要回应,却不知为何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急切地想要给自己沸腾的情绪找个出口,茫然地望着一直盯着我的久倏然,我看着久倏然认真专注的眼神,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一把把久倏然推到沙发角落里,掰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我没掌握好分寸,两人的牙齿磕到了一起,久倏然闷哼了一声,我怕自己弄疼他,略微退开了一些,却被久倏然扣住后颈使力拽了下去。 翻到的水盆发出「嘭」的一声响,我们却无暇顾及这种小事。 我跟久倏然在一起了。 在我准备要放弃的时候。 我们那天闹腾的很疯,积压的情绪聚在一起发泄,两人都折腾的精疲力尽。 我睡的时候抱住久倏然的腰呢喃着说出我一直都挂在他耳边的话:「我爱你。」 而这一次,我等到了回答:「我知道。我也爱你。」 日上三竿,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醒来,伸手拍拍旁边的床铺,都凉了,久倏然应该早就去上班了。 我的头有点疼,闭上眼缓了缓,突然想到昨天的事,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迷迷瞪瞪地赤着身子走进洗手间,几步迈过去坐到马桶上思考人生。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几处伤疤,明显都涂上了新的药膏。 除了这个,还有不少让人脸红心跳的印记,都是……昨晚留下的。 不是梦。 我梦游般的打理好自己,换上了床边折好的衣物,久倏然的。 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当我看到饭桌上为我留好的饭菜时,我小心翼翼地想:这就是上帝给你关上一扇窗,却会为你打开一扇门吗? 我保持着一种诡异的状态在房里呆坐了半天,直到一个电话把我的魂给叫了回来。 我点开了接通键,平淡的熟悉声音传来: 「时川,起来了没?」 「嗯。」起来了。 「桌上有早餐,你记得热一热再吃,会热吗?」 「嗯。」已经吃完了,没热。 「学校今天放月假,我下午会早点回去,晚上想吃什么?」 「嗯。」太好了,都好吃。 那边顿了顿,久倏然好像是笑了,再开口时声调也似乎有了点变化,低低的、很温柔:「时川,回神。」 我刚准备再「嗯」一下,猛地停了下来,笑容迅速爬满了脸庞。 「倏然,我们……真的在一起了?」这实在是太不真实了,突然得了个肖想已久的大宝贝,总是会难以置信地反覆确认,生怕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个一厢情愿的幻梦,不仔细地确认,总是不踏实。 「时川,你忘记了吗?我爱你,我昨天刚说过。」 我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防止啜泣声传到听筒里,我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眨巴掉汹涌而出的泪水,轻声说:「倏然,我想你,好想你。」 久倏然听见我的话,笑着回我:「我很快回来,乖,别哭,在家等我。」 「嗯。」 如果每一天都这么幸福,我死而无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滴!你的久甜甜已上线! 第9章 不破01 久倏然开始对我很温柔,前所未有的那种。 我很开心,同时,也更加不安。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让人毫无准备的惊喜,往往也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恐慌。 久倏然那天晚上对我说的话我每个字都记得一清二楚,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反覆回味冥想,我以为我想到这些的时候必然是欣喜若狂的,可事实并不如此。 第14页 我的欣喜里始终夹杂着些别的东西,比如恐惧,比如……怀疑。 没错,怀疑。 我把那些句子揉碎了、掰开了,字字推敲。 我像个守财奴一般牢牢守着久倏然给我说的那些话,可也像个神经质一样不肯相信那些都是真实的。 而当我想要从久倏然那儿获取支撑的时候,我发现这也行不通。 久倏然会在做爱时呢喃着我的名字,会在每天早晚给我一个安抚的吻,会主动自发地向我汇报行程,会叮嘱我一日三餐规律进食、按时作息。 可是他不会问我任何其他的事,不会关心我每天的活动,不会干涉我做任何事。 他不对我整日待在他家里感到奇怪,不认为我时不时的晚归需要追溯理由。 我无法控制地去想这些,我太贪婪了。 可是,我不得不去想,无法否认,我对人心,总是看不透的。 久倏然去学校了,我近来这些日子跟着他调整作息,也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 这会儿外头阳光正好,我把窗帘拉开,屋里一下子亮堂不少。 久倏然这房子的阳台很是宽敞,甚得我意,我闲来无事总爱搬个小凳在阳台上晒太阳。久倏然为此特意给我在这儿添了个毛绒躺椅,躺着眯一会儿,非常惬意。 我的手机最近很安静,因为我把那些没必要再见的人统统都拉进了黑名单。 当然,有的人还是很闲,换着号码来烦我。 当然是说我那精力过剩的前男友了。我还是不想承认他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这可不容易。 打来的陌生电话我一律不接,眼不见为净,我惯会自欺欺人的。 可上天似乎不愿再惯着我的鸵鸟心态,我想躲,却还是躲不开。 我在久倏然这儿闷了些日子后,接到了一直玩的不错的好哥儿们的邀请,他态度坚定、扬言要给我解闷,左右无事,我也就赴约了。 定的地方是我以前没去过的。一个叫「黑金」的会所。装潢跟名字很搭,黑漆漆的柱子、金灿灿的吊灯。 我那哥儿们应该是给人打过招呼了,我一到就有人领着我往里头走。会所里很安静,中间有个金碧辉煌的大厅,这会儿是空的,其余就都是散布各处的包间。穿着制服的这个小帅哥带着我走了半天,我有点不耐烦,这里头太绕了。 我们最后停在了一扇刻着「渊」字的大门前,那小帅哥弯着腰为我推开门,我迈步走了进去,门在我身后轻轻合上了。 见我进来,里头玩得正嗨的人都停下来招呼我,我朝他们点点头,顺着他们的拉扯坐到了沙发上,中间的长桌上早已摆满了瓶瓶罐罐的酒水,我随手拿起离我最近的一瓶,跟他们喝了起来。 其实这种局也很没意思,一群算不上特别熟的人聚在一块胡吃海喝,用酒精麻痹自己,得到一时片刻被允许的放纵。 我正惆怅着,一双手搭上了我的肩膀,「苏少今天兴致不高啊?这几天忙什么呢?都没空搭理兄弟们了?」 这就是这次约我的那哥儿们,他这个人八面玲珑,心思也细的很,平时在圈里玩的很开,人人都卖他几分面子。 我把他的手拂开,咽下了杯中酒才漫不经心地回他,避重就轻:「也没什么,我有什么可忙的。」 他了解我的德行,笑了声也没再说什么,只陪着我喝了几杯便去别处玩儿了。 我这些年酒量见长,只要不杂七杂八混着喝,我能干倒一大片人。不过我这会儿有意想醉醉,便也没拘着自己喝的什么。 要放在从前,我这会儿应是正跟着他们一起疯闹的,我平时爱玩、也玩的开。 可我现在没这个心思。 原本想着出来体会一下熟悉的氛围,好让自己的脑子放空些,别总一个人闷着想写有的没的,可是却提不起劲儿来,脑子也还是没闲下来,就连酒精也麻痹不了。 眼见着时间越来越晚,我知道自己该走了,他们也要赶下一个场子了。 提前离开,我出来后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还是有些醉了。 组局的哥们儿说要给我找个代驾,我给推了,感觉自己没有醉的太厉害,就是有点晕,这会儿坐车估计会想吐,想着还是慢慢走一段再说。顺便醒醒酒。 这会所地方建的稍稍有些偏,离最繁华的市区也很有些距离,看着大概也是会做些不太见光的交易的地。 夜晚的风有些凉,吹着倒是的确让脑子更舒服了些。我也不着急,沿着路边的小道慢悠悠往前走着。 这边有不少待建的楼盘,现在没什么人,开发完之后估计就是又一个大商圈了。 我走了一段路,看到前面有一排亮光,应该就快到大道上了。后头开过来一辆车,这边路窄,我下意识往里侧了侧身子,停着步子等它过去。 这辆车开得有点慢,我正想着车主是不是酒驾了,它竟停下来了,就在我旁边。 我有点奇怪地看过去。 车上下来一个男人,西装革履的,个儿还挺高的。我刚被车灯晃了下眼,看不太清他的样貌,只看到他朝我走过来。 我不太清醒,愣愣地站在原地等他走近,然后我才看清他的样子。我扯了扯嘴角,做出一个笑的样子,伸手在裤兜里摸了一根烟出来点着,深深吸了一口。 第15页 看他半天也不说话,我眯着眼打量了会儿他看不出表情的脸,主动出声儿:「这个点儿了,窦总怎么跑这儿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我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我可没天真到认为这就是个「偶遇」什么的。 窦轩听了我的话没什么反应,就张口叫了声「哥」。 我吓得手一抖,菸灰掉到皮肤上,刺的人一个激灵,脑袋更疼了。 「你打住,我可从来没承认过什么。」 窦轩这货不为所动:「你别这么抗拒,不管怎样,这就是事实。」说着他靠在了旁边的树上,「我知道,这些年,你在苏家过得并不好。」 我嗤笑一声,转头盯着他:「你没搞错吧?我活得比谁都快活,你凭什么说这种屁话?」 窦轩也看着我,眼底有我看不清的复杂情绪:「现在苏家已经不会管你了。」 这还用他说吗?早在很早的时候,就没有人要管我了。 可我需要他们管吗?我这人脸皮厚的很,专门啃老头子的老就够过活了,再不济,我在一些酒吧、饭店也都参了股,分红也不少,完全不用担心什么金钱的问题,这也是我给自己留的退路。 我不明白窦轩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就非要一个什么家管着才能活么? 「我知道爸妈那天说的提议很荒唐,但是他们也是想你回家的,他们不管怎样也是你的亲生父母,不会害你的……」 我受不了地打断了他:「窦轩,你是妈宝吗?」 「什么?」 「那就是爸宝?」 窦轩似是才反应过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苏、时、川,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气笑了:「我他妈怎么没好好说话了?」 我想掉头走人,奈何脑袋还晕乎着,我怕一动就栽地上去。 窦轩这人我多少有些了解,不过我还真不知道他居然还是个「孝顺」的乖宝宝。 窦轩:「你怎么就这么别扭?回自己家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满意他们的提议,我们可以再商量,现在这样躲起来有什么意思?」 我闭了闭眼,手有点抖,真他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妄图跟这种人掰扯什么事 ,我真是脑袋被门夹了。 也不管会不会走不稳出洋相了,我狠狠踢了那货靠着的树一脚,转身往前走,真他妈糟心! 窦轩任由我歪七扭八走了一阵,一言不发地跟在我后头,在我招手叫车的时候把我拽了回去:「你是不是跟久倏然在一起了?」 听到久倏然的名字,我怔了怔,我开始想他了。 「关你什么事?」 窦轩不顾我的挣扎,拉着我往他的车那儿走,丢下一句「跟我走」就再没吱声。 我脱力似的靠在副驾上,头晕的症状一直没好,噁心地想吐,正想着直接吐他车上把他熏死,一个塑胶袋递了过来。 我把他的手打开,也不想吐了。 窦轩一路开着车,也没再吭声儿,我难受的很,也不想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终于停了下来,我立马开了车门下车,在路边干呕了会儿,什么也没吐出来,不过感觉要好受了不少。 我抬眼打量了下,这是个酒店,看着还挺高级。 「这是干嘛?」 窦轩没理我,把钥匙甩给过来的小哥后就拉着我进去了,我懒得再反抗,跟着他到了顶层。 这一层看起来都是办公的地方,这么晚了还有不少人在值班,见了窦轩都叫一声「窦总」,看来是他的产业。 他停在了挂着「监控室」牌子的门前,我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地有些恐慌起来,在窦轩要拉开门的时候,我急切地伸手拦住了他,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这时门从里面推了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咕咕咕~ 第10章 不破02 事实证明,男人的第六感有时候也是不容小觑的。 没有什么没来由的恐慌,只是你还没有找到那个「来由」罢了。 门是里头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小伙子打开的,他手上拿着一个空杯子,看样子是要出来倒水喝,我们俩站在外头的情形明显把他吓了一跳,不过他反应很快,一下子认出了窦轩,弯腰喊了声「窦总」,侧身等着我们进去。 我心头很是烦躁,但最后还是跟着窦轩走了进去,里面还有一个人,窦轩跟他吩咐了一声,他便飞快地在机器上运作了起来。 没等一会儿,那人似乎是把窦轩交代他的事儿办完了,窦轩让他出去,门关上后我被按着坐到了电脑屏幕前。我不情不愿地看向屏幕上的画面,应该是某一层走廊上的监控,我还遗憾地想着原来这小子没大胆到在房间里头安监控。 一开始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些住客与工作人员来来往往的,我有些不耐烦:「你就为了让我看这些?」 窦轩按着我没松劲儿:「往下看。」 我只能盯着面前的屏幕,过了一会儿,倒还真出现了个「熟人」——谭宇哲。 看到这儿我就猜到了些什么,瞟了眼上头显示的时间,20:38:12。 谭宇哲一看就是喝了酒,醉的不清,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没有声音,我也看不懂唇语。等他彻底转过身来,我看到他手里握着手机,看起来是在跟谁打电话。没一会儿,他站不住似的靠在了一扇门前,这时,电梯门缓缓开启,如我所料,是久倏然来了。 第16页 久倏然走到谭宇哲身边,把他架了起来,他在谭宇哲兜里摸出了房卡,门被刷开,他们走了进去,一起消失在了镜头里。 我木木的,没什么反应。 镜头跳了一下,久倏然跟谭宇哲两人前后脚出来,时间是23:30:35。 然后画面便灰了下去。 我表现的很平静,至少表面上的确如此。 窦轩松开了放在我肩上的手,我站起身越过他出门。 窦轩在我身后问我:「去哪?」 「关你屁事。」我头也没回。 窦轩也没再来拦我,我顺利走出了酒店,一出门我便快步走到附近的一处花坛,扒着边上的瓷砖大吐特吐了一番。 吐完之后彻底清醒了,我慢慢晃到大路上,这一片很是繁华,即使已经凌晨也还是车来车往的,一点也不冷清。 我很快拦到了一辆车,坐进后座报了地名便开始闭目养神。 -倏然,今天晚上我晚点回来。 -行,注意安全。 -今天上课累吗?我去给你送夜宵? -还好,不用麻烦,我晚上可能早点回去,你安心去忙你的。 -好哒~ 可能是晚上不堵,司机师傅开得挺快,没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我付了钱下来,看着夜色里静谧的小区,熟门熟路地往里走。 开门之后感觉空气有点潮,还有点闷,我真是好久没到这儿来了。 我走到对面把窗户打开透气,灯也全部打开,这儿跟我上回走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 我把上次随便丢在地上的外卖包装盒收拾了一下,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我可真倒霉,可能是因为太长时间没用,热水器这会儿出了毛病,怎么敲都不出热水。 我折腾了会儿也不想管了,直接用冷水沖。现在的天并不适合洗冷水澡,不过我身上太过燥热,冷冷的水流倒是让我感觉畅快不少。脑袋也闷热,我顺便把头发也沖了沖。 弄完从浴室出来,我感觉之前的酒劲儿好像又捲土重来了,短暂的神清气爽后是更加令人难受的昏沉感。 我把自己扔进被窝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我为久倏然设的专属铃声。 我条件反射般接通了电话,直起身坐了起来:「喂,倏然?」 「嗯,还没起床?」 「刚醒。」我拿起床头的闹钟瞄了一眼,早上七点半,久倏然应该是正准备去学校上班。 「困的话可以再睡会,记得叫份早餐。」久倏然虽然每天都很忙,不过在生活方面还真是挺养生的。 「好,知道了。」 「你……」对面的久倏然顿了一下。 「怎么了?」我的心跳快了些。 「没什么,你今天回来吗?」 听到「回来」两个字,我心脏猛地攥了下,回了个「嗯」。 久倏然忙着要出门,也没再多说什么。 我一个人在床上坐着愣了会儿,无视窦轩发来的消息,我到洗手间抹了把脸。 镜子里的人脸色不太好,活像狂欢了一夜被掏空身体的样子,不过我也确实没睡多长时间。 我按久倏然的嘱咐叫了份早餐,还是很营养的那种,清粥小菜。 我实在需要好好安抚一下我的胃,免得它受不了我的虐待彻底罢工,我可经不起它再闹腾一次。 跟久倏然说好了回去,我肯定是不会食言的。不过这会儿他也不在家,我不想现在就过去。 而且,我还有些事要搞清楚。 拎着手机通讯录扒了会儿,我略微思索了一下,最后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我想了会儿,最终按下了拨号键。 我打给了岚姐,她是我之前偶然结交的,人很精干、有本事,帮过我不少。 关键是我们算是比酒肉朋友更近一层的关系,我对她很放心。 岚姐办事效率一如既往的高,当天下午我就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要弄清楚一些猜想,而手段不太正派罢了。 我打开了岚姐传给我的文档,一点点浏览了起来。 风从没关的窗口吹进来,阳光也不再那么刺眼,变成了夕阳特有的昏黄色调。天色不早了,我随便拿了件外套走出了门。 这里还是那么有烟火气息,楼下叫卖的摊贩似乎比我上次见到的还要多,还有不少吃过晚饭的老爹、老太们沿着小道散步消食,有几个老太太居然还认得我,主动跟我打招呼,我受宠若惊。 车我白天已经找代驾给我开过来了,我去车库取了车往久倏然那儿开。 途中遇到一起小型交通事故,两位车主在路边争得面红耳赤,无非是为了赔偿金额问题,我甚至想下去给他们钱让他们快点解决完,免得这么多车让他们堵着过不去。 虽然路上旅途不太愉快,但我还是顺利「回家」了。 三楼的窗户是亮着的,久倏然已经回来了。 今天是他们放假的日子。 我踩着楼梯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跑着上去的,就三层楼的路程,我硬是把自己给整的气喘吁吁的。 我在门外平复了下心跳,摸出了钥匙开门。我那天来的时候没带钥匙,久倏然就又去多配了几把,说不用担心再弄丢了。 第17页 我动作很轻,关门后换上鞋,我转了一圈,在厨房找到了久倏然,他正围着粉粉的海绵宝宝围裙炒着什么,都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我慢慢走到他身后圈住了他的腰,他却没被我吓到,只用左手拍了拍我的手臂,淡淡道:「回来了?」 我把头枕在他肩上点了点头,突然就安下心来了。 久倏然在我的搞乱下做饭过程明显难度增大,但他却没有推开我,任由我像个癞皮狗一般黏在他身上,还时不时给我投餵一筷子菜,问我味道如何。 我心情一点点好起来,到菜正式上桌的时候我干脆整个人扒到了久倏然背上。 我很喜欢久倏然背着我的感觉,非常可靠。 我有点挑食,而久倏然是个好孩子,他不挑。于是每次做饭都是迁就着我的喜好来的。 但是久倏然并没有放弃过拯救我的这个坏毛病,比如他这次做了一盘胡萝蔔丝炒肉,还亲自夹了一勺到我碗里,一块肉,一「把」胡萝蔔。 他就是抓准了我肯定不会不吃他夹给我的菜! 不过久倏然厨艺满分,胡萝蔔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还有点甜丝丝的感觉。 吃完后我自觉地端着盘子去厨房刷碗。 久倏然说做饭的人不洗碗,家里就应该一个人做饭,另一个人洗碗。 我很贊同,我觉得这就跟外头流行的「一个人负责勤勤恳恳,另一个人负责貌美如花」是一个道理。 这个比喻……好像不太恰当哈。 洗完碗后我又开始寸步不离地缠着久倏然。 他在书房坐着,手里拿着个大本子,在电脑上弄着什么。 我俯身看了会儿,应该是教学用的ppt。现在多媒体已经在中学普及,粉笔头时代已然成为过去式,听久倏然说,他们学校的老派教师们也不得不顺应时代的步伐接触这些电子设备,实在不行也会找年轻些的老师帮忙弄弄。 我陪着久倏然,挤到他身后坐着,盯着久倏然的手发呆,呆着呆着竟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我俩已经换了姿势,久倏然把我挪到了前面,抱到了他腿上环着。 见我醒来,他揉了揉我的脑袋:「困了?到床上去睡?」 我把头埋进久倏然的肩窝里,摇了摇头:「你还有多久?」 久倏然就着姿势把我抱了起来:「弄完了。」 我睁开了眼睛,在他颈侧蹭了蹭:「宝贝儿,我有话跟你说。」 久倏然现在不会因为称呼的问题不理我了,不过我也没跟以前一样热衷于瞎叫一气了,多数时候都是直接叫「倏然」。 久倏然顿了下,抱着我进了卧室。到了床上,我顺势窝到了久倏然怀里,把他也扯了上来。 久倏然亲了亲我的唇,嗓音温柔:「说吧,我听着。」 我眨了下眼,本来准备的长篇大论却觉得无从开口,或者说,突然觉得没必要去提。 「倏然,你对我撒过谎吗?」 「没有,」久倏然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也许我不是所有事都告诉你,但是,只要是我说给你的,就都是真的。」 我嘆了口气,我是相信他的。 「倏然,你同情我吗?」我不想跟久倏然绕弯子,一点也不想,于是我直接问了出来,这是我看完那些文件后唯一关心的问题,其他的都不重要,包括他昨天跟谭宇哲一起在酒店那件事,我真的相信他。 我只是害怕,我现在得到的,究竟是不是爱?还是,一切都只是因为我的可怜而赚取到的,同情…… 我最怕的,就是这个。 他是同情我吗? 久倏然直视着我的眼睛,目光纯粹而深情:「时川,你很好,你合该得到世间数不清的温暖与爱意,却唯独不需要同情!」 不知为何,我从久倏然的语气中听出了愤怒。 我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悄然落地。 「时川,我说过我爱你,爱你的人会心疼你,但绝不会同情你,」久倏然抚掉我脸上的泪痕,放软了语气,「你什么都不缺,哪怕你一无所有,还有我养你,你以后就是久家的人,听到没有?」 久倏然听出来了我的话里有话。 他说他不同情我,他心疼我。 我紧紧搂住久倏然,恨不得跟他合二为一。 「那我以后叫久时川好了。」 久倏然回抱住我:「挺好的。」 我破涕为笑,捶了下他的腰:「你想得美!」 我们关上灯在被窝里聊了很多。 「你昨天为什么跟姓谭的去开房?」 「注意措辞,什么开房?他发酒疯非要跟我再谈谈,我索性一次性跟他了结清楚,以后都不必再见了。」 「那你之前出差那次是怎么回事?」 「小东西,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快说!」 「那次啊,他个大活人突然冒出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又说了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我跟他聊了聊,他居然说什么要离婚跟我复合,我好说歹说才劝住。」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 「我的错,我那时候脑子还糊的很,让你伤心了,都怪我。」 「知道就好!」 「可是,你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你说说你这三番四次的受伤……我跟你说,你以后就跟着我好好养生……」 第18页 …… 最后聊着聊着就变成了久倏然对我单方面的说教会,我嗯嗯啊啊的随口附和着,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久倏然在我额上印了个吻,轻声在我耳边说:「时川,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虐不过三秒【捂脸】 第11章 余生99 「哎……哎哎……宝贝快停手!我错了错了哈哈……我真的错了!」我拼命避开久倏然挠我腰间的手,真的很痒啊!其实我也没干什么,就是太过震惊,一时忘了久倏然还在跟前,当着他的面蹦了好几个「我操」,于是被毫不留情地教育了。 久倏然被我这夸张的反应逗笑了,最后抓了我一把也就放过我了,淡淡朝我拿着的手机上瞟了一眼:「你这是看了什么消息,看的脏话连篇的。」 我嘿嘿笑着去圈久倏然的肩,这消息可真是挺刺激的。 「你还记得一野的老闆不?」我双手不老实地揪着他的耳朵,久倏然的耳垂很不明显,得拉一拉才会长些,薄薄的。 久倏然似是想了会儿:「一野?」 我给他一个提示:「上次我喝多的那个酒吧。」 他想起来了,点了点头:「嗯,记得。」 我还记得那次在野哥那儿喝醉了,一觉醒来就到了医院。后来问久倏然才知道是野哥给他发了消息。 「我……c」我刚想再表示一下震惊,被久倏然一瞪就立马转了话音,「我真是没想到,野哥居然要结婚了!」 野哥就跟我大哥一样,特别照顾我,我基本什么事都跟他说,他的事也会跟我分享。我知道他有个念念不忘的前任,是个真人渣,骗婚不说,还脚踏两条船,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花言巧语、纠缠不休。偏偏野哥长情,又狠不下心来一刀两断,一次又一次地被那人渣祸害,现在终于肯重新开始,我自然是为他高兴的。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通了,我以为还有得折腾的。 久倏然似乎不能理解我的感受,皱眉问道:「怎么了?为什么没想到?」 我「啧」了一声,盘腿坐到了床上,顺便把久倏然也拉了上来,还贴心地把两个抱枕都垫到了他腰后:「太快了你知道么?他上次见面才跟我说找了个男朋友,这会儿就要结婚了!这才多长时间啊?」 久倏然没注意到我体贴的小动作,闻言笑了下,我对着他的笑容犯花痴,我对象真是贼拉好看啊! 「觉得合适了,早点定下来也没错啊。」久倏然调整了下坐姿,放松地靠在了抱枕上。 我不动声色地往久倏然那边挤,随口附和:「没错没错。」 我终于成功挨到人,伸出手给久倏然好好揉腰,最后揉着揉着就开始心猿意马,拉着久倏然又进行了一次成人游戏。 床头的夜灯一直开着,照亮了下方趴着的小狗玩偶,狗头正对着床铺,面无表情地看着它的两个主人哼哼唧唧地玩耍。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野哥的婚礼。 久倏然特意请了一天假陪我一块去参加婚礼,我高兴的不行,前一天晚上就收拾好了今天的行头。 我拉着久倏然试了好几套衣服,总算选出了身低调奢华有内涵的搭配,既够亮眼,又不会抢新人的风头。最关键的是,我俩是情侣装!只要仔细看看就会发现! 我罕见地比久倏然醒的还早,起来后麻熘地收拾好自己,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 我早就摸好了久倏然屋子里的布置,熟门熟路地跑到小杂物间里放着的废旧电视机旁,伸手往后面一捞,果然捞出来了想要的东西:香菸与打火机。 我俩正式同居后,我感觉久倏然跟老父亲上身似的,完全把我当儿子养了。 不许挑食、不许吸菸、不许熬夜、不许说脏话、不许夜不归宿…… 我之前的担心全部餵了狗,他现在俨然一副要「干涉」我的任何事的架势。 我真是,开心疯了!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挺难改的,我只好偷偷摸摸解一下馋。 其实久倏然自己也会有憋不住的时候,要不他咋不干脆把这些玩意儿都扔了呢? 我慷慨大度,才不会去揭发他。 躲到厕所里抽完了烟,我熟练地喷喷散散,空气里已经完全寻不到我的罪证了。 久倏然没一会儿也醒了,他明显没发现我干的坏事,我松了一口气。 我盯着久倏然换好我挑好的衣服,看着落地镜里映出的两个人影,我跟久倏然相拥着笑了起来。 久倏然坐在我对面拿着勺子给我盛了一碗玉米粥,他刚起来熬好的,我接过来慢慢喝着,养生生活,从早餐开始。 久倏然比我吃得快,现在正致力于给我夹桌上的那盘青菜。 「我们要去早点么?」久倏然开口问我。 我艰难而甜蜜地嚼着口里的青菜,「嗯,他们没准备弄太正式,就中午一顿正餐,上午九点左右就会开场弄仪式什么的吧。」 「嗯,那我们吃完就过去。" 我三两下扒完剩下的,阻挡了久倏然复又悬起的筷子,「好啦!碗回来再刷吧?」 久倏然看了看我俩身上的装束,点头批准了。 野哥的婚礼没在酒店办,场地在郊区,入目是一条沿人造草坪蜿蜒而进的红毯,两边搭好了粉白棚顶与桌椅,正前方是一个高台,滚动播放着他们两人的照片与视频。 第19页 这会儿已经来了不少人,我拉着久倏然朝不远处的一对新人走去,他们刚与一个客人寒暄完。 野哥的爱人先发现了我们,挽着野哥迎向了我们。 我们四人之前就已经会过面了,算是彼此认识。 野哥的爱人名叫岑放,长相很是温柔秀气,可能跟他的职业(宠物店主)有关,整个人的气质显得非常平和,跟他相处会很舒服。 野哥把我捞过去来了个熊抱:「臭小子,终于来了!」 我笑着回道:「来了来了,恭喜啊哥!」 我们分开的时候我看到久倏然跟岑放也拥抱了一下,过去抓了下久倏然的手,朝岑放微笑:「恭喜!」 岑放跟野哥相视一笑:「谢谢。」 陆陆续续不少宾客都来了,他俩忙得很,也没空理我们了。 我跟久倏然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久倏然给我拿了些流水席上的吃食,我吃了点,不太饿,就抱着酒水啜啜。 主席上两对老夫妇正坐在一块看着野哥和岑放,笑着聊着什么,时不时还会激动地捶腿。 那是他们俩的父母。 野哥可算是苦尽甘来了,我看着远处笑容一直没下去过的野哥,由衷地笑了起来。 沐浴着婚礼进行曲,我紧紧握着身旁久倏然的手,他也回握着我的。 仪式有条不紊地推进着,他们站到了台上,由各自的父母拖着手交付给对方,他们牵着彼此的手,不停向对方靠近,最后额头相抵,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台下的欢呼口哨声此起彼伏。 就要到最后一个环节的时候,久倏然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我脸侧感受到他的气息,他凑到我耳边说:「跟我来。」 我有点疑惑,不过毫不犹豫地跟着久倏然悄然离席。 他拽着我的手跑过草地。 奔跑的过程中风吹起了我们的衣摆,阳光下的两个影子分明交缠在了一起。 我跟着久倏然停在了一树春花下,心脏鼓譟得厉害。 婚礼主持人的声音隔着一片绿地传到我们耳边,而我脑海里听到的声音就来自对面。 「苏时川先生,」我看到久倏然的薄唇一开一合,「你是否愿意和久倏然先生结为合法夫夫,从今天开始,无论贫穷或富有,无论……」 我一把扑倒久倏然,大声说道:「我愿意!我愿意……」 久倏然接住我,嘆着气摸我的发:「誓词还没说完呢,你……」 我捧着久倏然的脸吻他,止住他又要来扫兴的长篇大论。 枝头繁花正茂,指间一生犹长。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小短篇也没有什么要说的啦~还有一些要交代的就单独放在番外啦~【换一下视角】暂定是倏然视角情感转变、时川家的事儿、日常什么的^o^ 特别感谢【碳水化合物】大可爱,你是支撑我不鸽的巨大动力哇!鞠躬鞠躬! 感谢相遇^o^ 【刚刚晋江把我的作者有话说给抽了!枯了!】 番外 第12章 番外一 01 今天宇哲终于告诉我他的想法了,他想自己创业。他说就还只是个想法,我也没揭穿他。其实我知道,他已经准备了很久,不仅只是想想而已,不然他现在也不会告诉我。 他有能力,我相信他能做好。 02 宇哲最近憔悴了不少,人也瘦了,创业一定很辛苦吧,改天得好好给他补补。 03 他每天都很忙,我们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今天导师又跟我提了毕业后破格让我带学生的事,我突然有点犹豫,没有正面回复。 04 我推却了导师的好意,我很抱歉,可宇哲太辛苦了……而且,能跟他一起奋斗,也挺好的。 05 宇哲很高兴。 06 我要学的东西还挺多,希望不会给宇哲拖后腿。 明天继续。 07 今天自己跑了一个客户,不得不臣服于酒桌文化。 不喜欢应酬。 08 虽然很累也很无趣、虚伪,但看着公司业绩一点点好起来,宇哲那么开心,也是值得的。 09 扩招了,公司人员越来越多了,资金问题也差不多解决了,各方面都在完善、渐渐步入了正轨,我也不用整天扑在上面了。 10 公司发展得很不错,算是熬出了头。 我在工作上也帮不了宇哲太多了。 11 许久不见爸妈了,希望他们一切安好。 也不知道他们气消了没有,我很遗憾没能留校任教。 12 今天回家了,爸妈精神还不错,但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不少。 以后要多陪陪他们。 13 宇哲有点奇怪。 14 我不信。 一个字都不信。 15 他真的订婚了。 唐家的千金很漂亮。 真讽刺,我的男友要结婚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16 不需要解释,没什么好说的了。 17 我回来教书了,在高中。 我真的不适合商场,也不喜欢。 我现在,很开心。 18 又见到那个苏家少爷了,他好像总是很闲的样子,到哪儿都能「偶遇」上。 第20页 19 原来他叫苏时川,很稳重的名字,人怎么就不像名字呢…… 20 苏时川又来了,送来一束百合。 不知道他从哪儿找的假情报,我喜欢的明明是满天星。 还有他上次送来的夜宵,那个味道……说不是他自己做的我都不信。不过我第一次做的比这个更不忍直视,倒也不能嘲笑他。 21 这次送对了。 22 谭宇哲结婚了。 我无视了唐家送来的请柬,但我其实悄悄去看了,婚礼很盛大,台上拥吻的一对璧人也很般配。 23 我需要酒精。 24 我酒量变差了……喝酒果然误事…… 我做错了事,我不该那样对时川。 全乱了。 25 理不清了。 26 他为什么还来,像没事人一样的再次出现,一如既往地笑着,也没有揍我。 他居然受得了,也不觉得……尴尬吗? 27 他真的很闲。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闲的人。 28 今天居然没再「偶遇」,出了什么事吗? 29 一回生,二回熟。 我俩……扯平了。 30 他说只要性。 那我给他又有什么不行的。 31 有的人,真的很不懂隐藏情绪。 时川,你根本不适合撒谎。 但是,得过且过吧,面对着这样的我,迟早会腻的。 32 这傢伙,那个词叫什么,蠢萌? 33 他还挺坚守原则,也从来不在我工作的时候打扰我。 不过一般我出差比较久的时候,他又会跟过来。 他到底怎么想的呢? 34 他看起来跟那些人并不是一路的。 但是人总得让自己融入某个特定的群体,时川,这是你的选择,也是你的伪装。 我不会撕破它。 35 有什么是真的长久的呢? 反正不会是感情。 36 他今天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可看到我的时候,他依旧露出了最灿烂的那种笑容。 37 我们的关系……是情人啊。 38 我不想再来一次。 对不起。 39 我很冷淡,我承认。 40 居然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 他,还在坚持。 我也,不想就这样结束。 41 又要出差,我打电话告诉他时间安排,他果然要跟来,可我居然也很期待。 42 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那种心瞬间揪紧、仿佛连呼吸都要静止的恐惧感。 时川在我的视线里那样倒了下去,流了好多血。 我整个人都定住了,唯有张嘴徒劳地喊出他的名字。 43 他伤的很重,我一有时间就赶去医院照顾他,因为他说不喜欢护工照料。 希望他早些康复。 病恹恹的样子不该出现在他脸上。 他应该是笑着的,永远灿烂如朝阳。 44 这傢伙到哪儿人缘都这么好的么。 45 谭宇哲又来找我了,他真的有点不可理喻了,我跟他彻底地谈了谈。 人都该向前看的。 而那些过往,我也没有太过执着了,只是总归落下些后遗症。 46 我给时川发了消息,我今天不想就这样去见他,情绪不太对,等我理清了再说。 47 谭宇哲说一起吃个散伙饭,我答应了。我知道,他会想通的,为情所困从来不适用于他。 48 我的手机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时川肯定没能收到我的消息。 他居然已经自己走了。 我现在才看到他发的消息。 49 他又把自己弄得更惨了,可是,我知道原因的。 对不起。 对不起。 时川,再等等我……好吗…… 50 时川又自己偷偷出院。 51 我听到了,那些话。 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父母。 时川他……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人。 我珍惜他,你们不管他,那就我来疼他。 52 他果然又把自己搞得很狼狈。 可他还是记得,对我笑。 53 我给了他承诺。 对不起。 真的太迟了。 54 窦家的事拜託给我爸妈了,我很庆幸,他们对我的请求没有过多的质问。 时川,以后就姓久吧,爸妈都同意了。 55 别那么不安,我很……心疼。 56 那就让时间证明吧。 我不能保证更多,但是我会努力让你看到我的认真。 你不离,我不散。 57 你看着台上的人时,眼里分明有羡慕。 宝贝,我不想你眼里出现这种情绪。 你会比任何人都幸福,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58 我爱你,希望:余生很长,我还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便签式,伪日记体~ 第13章 番外二 第21页 「时川!你还好吗?」久倏然隔着厕所门板朝里头喊。 苏时川已经在厕所蹲了快大半个钟头了,久倏然不太放心。 「没事儿,我就出来了。」这声音,听着就虚。 久倏然斜倚在门边,没忍住笑出了声,苏时川在里头听着直感心酸:「倏然你居然还笑?你变了!」他坐在马桶上边抽纸边气得捶胸顿足!要不是为了帮久倏然试新菜,他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罪魁祸首居然还嘲笑他? 久倏然自觉自己是不太厚道了,忙往回找补:「我错了。」 苏时川:「毫无诚意!敷衍谁呢?」 久倏然笑着敲了敲门:「行了行了,你快出来,我给你沖杯药剂喝。」 他俩上次去了一个小饭馆,苏时川吃中了店里一道菜,久倏然特意找老闆讨来了菜谱,今天真刀实枪地上手做,把苏时川感动的不行。 久倏然做出来的成品其实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不过吃着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久倏然自己尝了口之后就皱眉想要倒掉,结果被苏时川眼疾手快地给截住了,苏时川也是很有魄力了,抱着盘子把不怎么美味的菜吃了个一干二净,然后……就住厕所去了。 苏时川捧着肚子颤颤巍巍地走出来,久倏然忙把人搀着扶到沙发上餵药。 久倏然抱了热水袋搁在苏时川肚子上,看着一脸菜色的人无奈摇头:「干嘛非要吃完,等我做得好了,想吃多少有多少。」 苏时川闻言斜了久倏然一眼,把人往怀里一揽:「我乐意。」 你的每一次,我都不想浪费。 久倏然顺着力道靠在他身上:「那晚上还要去野哥那儿吗?」 他们今天约了一起去一野酒吧聚聚。 苏时川玩着久倏然的头发,点头:「没事儿,也就这一阵儿,你又不是做的毒药。」 野哥结婚之后一野的生意似乎变得更好了,而且传闻一野酒吧里成了好几对情侣,很多人都因为这个慕名而来。 苏时川拉着久倏然挤了进去,晚上正是热闹的时候,苏时川小心地护着久倏然,不让别人碰到他。 野哥正跟岑放一块儿在吧檯后头坐着聊天,瞄见他们俩后见怪不怪地招了招手,推了两杯酒过来。 苏时川跟久倏然坐到他们对面,打过招呼,苏时川笑着调侃他俩:「放哥,又来查岗啊?」 岑放微笑着看苏时川一眼:「今天不忙,过来坐坐。」 苏时川「哦」了一声,伸手去拿酒杯,却捞了个空。旁边的久倏然把他面前的酒杯推开,递了杯果汁过来,他含笑望着久倏然,乖乖接了过来。 野哥看着他俩也欣慰地笑了,转过头继续跟岑放小声聊天。 坐了一会儿,苏时川感觉肚子又有点不太对劲,趴在久倏然耳边说了声就起身去了洗手间。 苏时川图方便直接进了大厅旁边离得最近的那间,一进去就撞见好几对亲热交缠的人影。 苏时川顾不了那么多,找到间空的就进去蹲着了,他在耳边暧昧的声响中努力地进行着人类的新陈代谢活动。 最后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 他又艰难地穿过人群往吧檯那边走,结果透过缝隙看到了不得了的画面——有一个男人双手撑在吧檯上,把久倏然圈在了双臂之间! 苏时川顿时毛了,立马加快步伐朝那边赶去。 奈何人挤人的实在不好过,等苏时川回到吧檯时,那个男人已经不见踪影了,野哥他们也不在这边了。 苏时川捧着久倏然的脸左右看看,确定没什么可疑印记,心里头还是超级不爽,他往周围巡视了一圈,没找到目标:「刚刚那个人呢?」 居然敢碰我的人!我一定要叫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久倏然兴致明显没有刚才高了,拦着苏时川把他拉着往外走。 苏时川一时摸不准久倏然的想法,忍者脾气跟着他一块儿出去了。 久倏然一直闷着不出声,只顾拽着苏时川一路往前走,苏时川这才察觉到不对,心里慌了,快走几步赶到久倏然前头,他脸色果然不太好。 苏时川放软了语气,按住久倏然肩头:「怎么了宝贝?出什么事了?」 久倏然停了下来,把苏时川推到旁边的窄巷的墙上,把头搁到了苏时川肩上,呼吸间气息尽数喷洒在苏时川颈侧,激的苏时川心神荡漾。 苏时川按捺住自己的旖旎心思,双手环住身前的人,轻拍着这人的背,轻声问道:「怎么了?」 久倏然过了许久才闷闷地出声:「时川,我不开心。」 苏时川把人抱得更紧:「嗯,谁惹我家宝贝了?」 久倏然:「你。」 苏时川仔细回忆了一下,愣是没想出自己干了点什么对不起久倏然的事,不过嘴上还是应的飞快:「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 久倏然嗤笑一声,抬起头来:「花言巧语。」 苏时川见人脸色缓和了些,凑过去亲了亲他:「所以到底怎么了?别让我担心,嗯?」 久倏然给两人理了理衣服,又拉着苏时川出了小巷,边走边语气平淡地回答苏时川:「刚刚有个男的气势汹汹地来找我。」 苏时川的怒火一下子就又重燃了,气鼓鼓地等着久倏然的下文:「那男的一看就不正经,你以后别理他!」 第22页 久倏然偏头看他一眼,眼里的冷淡不悦顿时散了大半:「不正经?」 苏时川再接再厉:「是呀,倏然我跟你说,以后谁跟你搭讪都别理,特别是酒吧!我们以后少来酒吧,去书店也一样可以约会的!你不是最喜欢看书嘛?」说完一脸星星眼地瞄着久倏然。 久倏然被他逗得不行,扒拉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这个小白眼狼,前任都认不出来么?亏人家还巴巴地跑来给我来了个下马威……」 苏时川愣住了:卧……槽? 久倏然没再理呆住的某人,自顾自往前继续走了,嘴角分明带着笑意。 苏时川愣了一会儿之后连忙跑着追了上去,一把环住久倏然的肩:「倏然你听我说,我真的都不记得了!他是哪国的啊?你要相信我啊,我爱你的心天地可鑑啊……」 久倏然笑得不行,连忙止住满嘴跑飞机的某人,拽住他乱舞的手臂,柔声道:「我知道了,回家吧。」 苏时川看着路灯下久倏然温柔的笑容,重新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并肩行去:「嗯,回家!」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就陪倏然和时川到这里啦!往后都要甜甜蜜蜜! 感谢阅读(*^▽^*) 有缘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