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披甲》 1 集齐七颗龙珠召唤神龙 棕色的、绿色的、红色的。 各种不同证件摆在桌子上。 医师资格证、医师执业证书、中级职称证，种类齐全。（注） “罗浩。”煤矿总医院医务处处长林语鸣板着脸，伸出右手食指重重压在最尾端一张证上，“这是你要的，我又双叒叕给你弄来了。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 罗浩低头，看着林处长因为用力过猛甲床苍白的食指下的证件，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一米八三的身高，肩宽腰细，普通的t恤在罗浩身上穿出男模的气质。普普通通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泛着淡淡的光，很好看。 “还知道笑！就知道笑！！”林语鸣不高兴的训斥道，“好好当个医生就不行？都说零零后整顿职场，那靠谱么！你怎么就不学点好，毛病！” “大舅……” “在医院，叫我林处长！”林语鸣严肃警告罗浩。 “林处长，这肯定是最后一个证，我保证是最后一个证。”罗浩没有反驳，而是顺着林语鸣的话给出保证。 他的笑容很干净，有些明亮，照进医务处长办公室的阳光都明媚了几分。 “你知道为了这些中级证的执业范围我刷多少脸么。”林语鸣抱怨道，“要有进修经历，你八年本硕博毕业后就特么没出去进修过……” “省卫健委管这口的人应该是马老师。”罗浩小声道，“他应该知道我，我的水平比进修医生高。” “哼！”林语鸣冷哼一声。 罗浩从小是别人家的孩子，学习成绩让人羡慕，17岁考上协和八年制本硕博连读。 一位院士相当看好罗浩，只要他点头，毕业后就能留在协和。 但罗浩却出人意料的回到老家，回到已经破落的矿区总医院。 因为罗浩在几年前得到了一个未开启的系统，开启系统的钥匙是拿到7个不同医学分支学科的执业证。 医师执业证书标注的是临床，下辖外科专业，妇产科，专业，内科专业、眼耳鼻咽喉科……等数十个专业。 在中级职称证上会有更细致的分类，系统开启需要的是中级证上的执业范围。 一般来讲一名医生一辈子会在某一个专业里深耕，极少有人换专业。 拿到多本执业证也不是不行，但难度极高。 留在协和，绝大概率一辈子都无法开启系统。 在协和医院与开启系统之间，罗浩犹豫了很久，最后选择了未知的系统。 他大舅是矿总的医务处长，正好管这方面，省城也有些人脉。 所以罗浩拒绝了老师的邀请，在一片诧异的目光和老师遗憾的挽留中回到了老家，在矿总上班。 罗浩的大舅林语鸣也没有让他失望，短短不到两年时间就准备了七颗龙珠，让罗浩召唤神龙。 “罗浩，你答应我的，别忘了。”林语鸣用手指点了点执业证，加重语气提醒道，“赶紧找女朋友，结婚，要个孩子，你妈这些年不容易。” 罗浩不管他说什么都频频点头，乖巧无比。 林语鸣无奈的看着罗浩，心里叹了口气。 看着罗浩乖乖巧巧点头，林语鸣知道罗浩这个小崽子心里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当真。 现在的年轻人中很多都不结婚，不要孩子，怎么说都不听，真不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房价是高，彩礼是贵，再加上最近这几年医生的收入还低……可这都能克服的。 罗浩的父亲也是一名医生，抗洪的时候被洪水冲走了，壮烈牺牲。 那时候罗浩才2岁，说起来这娃怪可怜的，他母亲也一直没再找人搭伙过日子，独自一人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 娘亲舅大，要不然林语鸣也不会用小手段给罗浩弄这么多中级执业证。 “林处长，那我先走了？” “妇产科上个月医保又超了，医保科科长跟我絮叨好几天，你去看一眼。”林语鸣把一堆证推给罗浩，干脆闭上眼睛，以免自己心梗。 “好咧。”罗浩笑眯眯刚要把证件拿到手，但近在咫尺的“龙珠”却被林处长挡住。 “你先去妇产科，他们上个月医保又超了。” 罗浩无奈，流着口水眼睁睁看着最后一张执业证距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却又远在天涯，相当无奈。 “还愣着干什么，麻溜的去妇产科看看。”林语鸣的手按在执业证上，闭着眼睛，一脸便秘表情的训斥道。 “这就去，这就去。” 罗浩深深的看了一眼执业证，转身去妇产科。 …… …… 罗浩所在的城市——东莲市，地处东北，是曾经的老工业基地，全国闻名的产煤大市。 东莲煤矿总医院在十几、二十年前有煤炭集团投资，无论是技术水平还是设备都能在全国排进前五十。 尤其是煤炭价格高涨的那几年，连带集团公司附属的公立医院的日子过的都顺风顺水。 当时的矿总院算是非常好的大型公立三甲医院。 但随着煤炭价格下跌，挖掘难度增大，成本增高，再叠加环保等等因素，东莲煤炭集团陷入亏损。 自身难保的时候，集团也只能苟活，肯定没钱投在医院里。 所以连带着矿总院也不可避免的进入下行通道。 收入少，走的人就多，技术骨干纷纷离职南下，一家大型三甲医院渐渐破败。 不过这些和罗浩没太大关系，想管也管不了。 他现在隶属于矿总院医务处，最重要的工作是保证医疗安全和……医保付费。 罗浩走出机关楼。 天蓝的让晃眼，像极了罗浩的心情。 他想马上解决妇产科的问题后拿到第七个执业证，开启系统。 从前矿院的妇产科有两个四十张床的病区，每年手术量将近两千台手术。 随着技术骨干不断南下，再加上生育率降低，现在妇产科萎缩成一个病区，还常年有空床。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罗浩知道林处长让自己来“处理”问题，并不是让自己解决什么，而是告诉妇产科的医生——你们医保份额花超了，省着点用。 罗浩快步来到妇产科病区门口，远远的看见刚来上班还没换衣服的妇产科孙主任正在和患者说话。 “孙主任，咱矿总不是能做腹腔镜手术么，我想做微创手术，不想开大刀。” 病区门口，一个年轻女性小声央求着。 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带着一些恐惧与迷茫。 “腹腔镜设备坏了，院里正在找人维修。至于修多长时间，那可就说不好了。”孙主任一摊手，无奈说道，“不着急就等等，要是着急手术的话我可以给你开腹做，小切口，不是大刀。不影响……不太影响美观。” “可我朋友上个月在咱们这做的腔镜手术，我陪她来的时候听你们医生说开刀和腹腔镜还是有区别的。”年轻女患者茫然说道。 “那之后设备就坏了。”孙主任有些尴尬，恼羞成怒，语气开始暴躁。 什么机器坏了之类的话都是托词，妇产科医保份额已经用没了，做一台腹腔镜手术医院、科室会赔几百上千块钱。 不是不想做，更不是不会做，而是实在是做不起。 罗浩听明白后挠挠头，露出标志性的微笑，抬手和孙主任打招呼。 “呦，领导来了。”孙主任戏谑道。 “害，别领导，哪敢哦，我就是个跑腿的小喽啰，今天大王叫我来巡山。”罗浩微笑，阳光灿烂，开了个小玩笑后马上回归正题，“孙主任您先忙，我等您。” 妇产科主任见罗浩出现，知道他来干什么，和年轻患者敷衍了几句，和罗浩来到自己办公室。 “小罗，这是林处长要找我诫勉谈话了吧。也好，诫勉就诫勉，正好我休息一段时间。”孙主任半真半假问道。 “您看您说的。”罗浩道，“怎么会跟您诫勉谈话，您可是咱院妇产科的顶梁柱，离了您医院妇产科转不动，患者也没地儿看病不是。再怎么说咱都是医院，离了治病救人，还不如关门，您说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孙主任的表情有所缓和。 “孙主任，我就是来问问咱科上个月的医保情况，看看咱们有没有什么困难。” “情况。”孙主任微微皱眉，“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医务处还不知道么。” “上个月我们做了5台70岁以上的卵巢癌、宫颈癌手术，结果医保费用就超了，你可以看看我们医嘱，清汤寡水，纯纯的为人民服务。” “为人民服务，治病救人，不给奖励也就算了，还要我们自带干粮，小罗你说有这么办事的么。” 孙主任说着说着有些急，脸涨得通红。 罗浩连连点点头，乖巧而温顺。 他对孙主任的话表示理解。 drg/dip付费并不考虑多种疾病，而且省内的付费标准制定是统计所有卵巢癌患者住院费用，再来个平均，并没有统计手术患者的费用。 简单讲，在帝都、省城住院手术后回来康复的患者或者术后住院复查的患者花不了多少钱，但在drg付费系统里拉低了该类疾病的总体金额，导致有些疾病的医保费用超级低。 手术是做一台赔一台，所以最近临床手术量骤减。 南方富庶省份拨款多，医保充足，同类疾病报销金额高，这类问题比较少。 相比较，北方的问题更尖锐。 “刚才你也看见了，那个年轻患者诊断卵巢囊肿。腔镜手术，一个多小时解决，去顶减压术，没什么难度。 可现在呢，我敢做手术么？ 当医生的不去提高自己的技术水平，要拿着计算器算账，小罗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 孙主任没等罗浩说话就开始喋喋不休的抱怨。 “小罗，我们科每个月都要被扣钱，生个孩子扣我们二三十，做个小手术扣我们二三百，做个癌症扣我们小一千，平均下来每个人损失了好几千，奖金等于零。” “咱基本工资有多少，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说句不客气的，我们妇产科的医护连饭都快吃不起了。” “再这么下去，我只能带着人去私立的妇幼医院了。” “……” 罗浩自动屏蔽了孙主任的絮叨。 现在临床工作难做，谁又不知道呢，大环境如此，谁都没辙。 想要解决卵巢囊肿手术难的问题，罗浩觉得首先要把医保费用往上提。 毕竟腹腔镜下卵巢囊肿去顶减压术是很成熟的术式，难度并不大。 “小罗，你倒是说话啊。”孙主任见罗浩发呆，直接追问。 “孙主任，dip付费里卵巢囊肿的腔镜手术核心分还是不少的。”罗浩道。 “又是drg又是dip，净搞一些新名词来骗人。那些骗保的中小私立医院这些年过的脑满肠肥，也没见有人去搞他们。”孙主任越说越气，脸越来越红。 但这话没法说太多，只能发发牢骚，孙主任马上把话题扭回来。 “我说的是卵巢囊肿的去顶减压术，你看dip付费里面……” 说着，孙主任拉住罗浩的白服袖子，把他拉到电脑前，找到繁琐无比的dip付费文档。 其他未特指的卵巢囊肿：腹腔镜单侧卵巢-输卵管切除术，评分1267分。 医保评分x10，大约就是医保部门规定报销的费用。 一万二千多，看上去不少，但罗浩明白孙主任的意思——这并不包括腹腔镜下卵巢囊肿去顶减压术。 人家白纸黑字写的清楚，要做卵巢-输卵管切除。 “去顶减压术得归为其他，你看看其他卵巢囊肿的治疗分数。” 663分。 也就是说只能花6630块钱，再多，医保不给报销。 “你再看看阑尾炎的分数。” 孙主任说着，用并不熟练的动作按下ctrl+f，找到阑尾相关字条——2035. “我们妇产科都是后娘养的对不对，一样的腔镜手术，普外科切个阑尾就给两万块钱的报销份额，我们只给六千多，你说这手术怎么做。” “干的越多，扣的越多。” “小罗，要不你回去跟林处长说一声，他把我诫勉得了，让他来妇产科当主任，我看看你们医务处是怎么做。” “您消消气，咱们医院可是全市的妇幼保健医院，您是市里最顶级的专家，除了您谁都不行。”罗浩干净、阳光的笑容像是一阵镇定剂，让开启狂暴状态的孙主任稍许安静了一下。 “我就是来了解一下情况，回头跟林处长汇报。要是咱们真有困难的话，院里面可以调剂医保配额。” “院里哪个科室不叫唤，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现在奶少，我哭了一年多，给我调剂配额了么？”孙主任虽然依旧不信，但言语稍稍温和了一些。 罗浩拿出笔记本，顺便问孙主任要了一管笔开始把妇产科的困难都记下来。 其实妇产科有什么困难罗浩心知肚明，之所以这么正式，就是表达一个认真的态度。 临走的时候，罗浩顺便把孙主任的笔装进自己的白服上衣口袋里。 动作行云流水，顺理成章。 “小罗，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孙主任见罗浩要走，拉住他大吐苦水。 “三个月前，我们有一个待产的孕妇。她住院后有亲戚朋友来看，中午出去喝酒，结果喝多了，回来后一屁股坐在孕妇肚子上。” “……”罗浩无语。 “紧急剖腹产，孩子出生后多处骨折。我们可是尽心尽力的救治，好好的把孩子送出院。结果可好，抢救、治疗骨折的费用都算在我们妇产科头上，扣了我们科一大笔钱。” “这钱得给我们退回来。” 得，妇产科孙主任还开始提要求了。 罗浩连连安抚孙主任。 自己一个年轻人，小科员，根本没能力解决这么大的问题。 还是把问题反馈给大舅……林处长，让他斟酌。 至于自己，已经告诉孙主任医保超标的事儿，现在赶回去看看传说中的系统才最重要。 为了它，自己没留在协和而是回到老家，付出了相当高昂的代价。说不急，那是不可能的。 “那就不耽误您交接班了。”罗浩敷衍了几句后和孙主任告辞。 “患者家属，你等一下！” 一名妇产科医生拿着签字单跑出来。 罗浩侧身，回头看见妇产科医生追上一个30左右的男人。 “怎么了？”男人不耐烦的问道。 “你签的名字和录入的身份证信息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我又不是她老公。” “……” “……” 妇产科医生和罗浩都怔了一下。 “那你和产妇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前男友。” “她老公呢？” “吵架，不来，非要找我来照顾，你说我能签自己的名字么？孩子又不是我的。” 罗浩被患者家属说的复杂关系闹的一阵一阵头疼，赶紧加快脚步离开是非之地。 临床的确很难干，这种破事每一天都有发生。罗浩怕妇产科医生抓住自己问怎么办，抓紧时间离开。 类似的事情能怎么办？ 凉拌。 出了住院部，罗浩回到医务处处长办公室。 林处长没在，证书就摆在桌子上。 罗浩拿起证书。 “叮咚~” 随着最后一个证被罗浩拿到手里，他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视野右上角的屏幕闪烁，一排排字符如瀑布般出现。 视野右上方的系统面板有自己的数字化属性。 体力：11 智力：12 耐力：11 精神力：14 幸运值：32 10这个数值应该是成年男子的标准数值，罗浩的身体不错，每一样都比普通人强一点。 除此之外，罗浩的幸运值高得离谱。 这点罗浩是承认的。 他从小学习成绩就好，一直都是全年级第一名。 绝少有人愿意努力学习，罗浩也不是m，没那个兴趣自己虐待自己。 但他平时偷偷外卖作业，同学抄作业一次9块，包月180，不努力成为第一名不行。 这是品牌效应。 于是罗浩努力学习的同时就有了积蓄。 2011年，他关注了一个小破站——知乎。 在幸运值的加持下，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 2012年，有个大学生提问，手里有千把块钱，投资什么比较好。 一个回答引起罗浩的注意，有一位币圈大佬建议题主买比特币。 当时的比特币0.003美元一枚，普通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虚拟货币。 刚好罗浩有个同学的长辈在李家坡弄虚拟货币交易，了解后罗浩八手里多年攒下的13241块零花钱全部买了虚拟货币。 他按照专业建议写下密码并保存好后就忘记有这么回事，直到周围不断有人开始炒币、挖矿，罗浩觉得到了清仓时间。这才在一万五人民币一枚的时候全部清仓，随后在香江购置了信托。 虽然后来比特币涨到50多万一枚，看上去亏了几十倍，但罗浩早就挣的盆满钵满，根本不在乎鱼尾巴的那点碎肉。 年纪轻轻罗浩就已经财务自由，讲真，他认为系统判定的幸运值还是略有些低。 “叮咚~” 就在这时候，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罗浩耳边响起。 视野右上角的屏幕上出现几行字。 【新手任务】 任务，有新手任务！ 一般来讲新手任务会是个大礼包，希望前面别是充值648的大坑。 罗浩眼前一亮，继续往下看。 【新手任务：完成10台卵巢囊肿治疗手术。 任务时间：1个月 任务奖励：随机基本属性点+1，手术技能等级+1。 特殊奖励：新手大礼包x1。】 这…… 就这？ 罗浩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倒不是罗浩嫌弃任务奖励少，而是任务似乎有些难。自己有执业证倒是真的，可独立完成手术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么多机会。 一看到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罗浩就一阵阵头疼。 还不如让自己充值一个648来的爽快。 这特么是新手任务？ 妇产科孙主任连一台腹腔镜下卵巢囊肿去顶减压手术都不肯做，自己能做？ 再说，孙主任能放自己独立完成这么多台手术？ 看上去任务不难，只是普通的打怪升级的任务，但这里面的内容很多，没那么简单。 既然系统颁布了新手任务，罗浩只能开始加深了解系统，找到解决的办法。 随后在界面里找到技能选项，罗浩意念一动，点击进入。 手术技能等级——3. 这……好像不太高，满分应该是10，自己才3级。 自从八年前天降系统，虽然系统没完全开启，但也有一定的福利——罗浩研究后发现自己能在系统手术室里训练手术。 这些年来，罗浩有数不清的大体老师做训练，手术做了上万台。 他以为自己的手术技能至少在6级以上。 没想到竟然被系统判定为3级。 内科技能——2.23。 妇科技能——2.12。 儿科技能——0.228。 技能竟然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罗浩有些汗颜。 自己对儿科没有任何兴趣，所以技能“略”低。 卵巢囊肿涉及到妇科学，罗浩心念一动，妇科学的科技树自动点开。 在罗浩想象中术式应该琳琅满目，任由自己挑选、学习。 可一排一排术式都是灰色的，字都看不清楚，隐约能辨认出来量子、rna机器人之类高大上的词汇。 下拉条不断移动，到最下方的时候罗浩才看见腹腔镜下卵巢囊肿去顶减压术。 真要用这种“落后”的术式解决问题么？ 罗浩知道问题不在于手术多难做，妇产科孙主任虽然水平一般，但这种基本术式做起来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可下面没有其他术式，罗浩心里叹了口气。 这破任务简直就是难为人，新手期给自己发布史诗级难度的任务，这个系统真特么的不正经。 就在罗浩犯难的时候，系统画面冒出淡白色光芒，之前罗浩没来的仔细查阅的技能树有一个容易被人忽略的角落亮起来。 …… 注：好像不同省的证书颜色不一样，emmm。 2 小螺号，不错 在庞大细密的技能树的角落里，有一个分支学科——介入学。 这门学科分出无数分支，与临床几乎所有学科相连。 介入学？ 罗浩对这个“冷门”的学科并不陌生，似乎卵巢囊肿也能用介入手术治疗。 随着心念一动，介入学科被点开。 两个介入学科次级技能树出现在罗浩面前——置管、穿刺。 针对卵巢囊肿治疗的方式在穿刺技能树里，属于3级技能，是亮的，也就是说罗浩现在能够掌握并且完成类似手术。 哦呵？ 罗浩眼前一亮。 基本原理罗浩清楚，哪怕他没做过类似的手术。 术式的原理是——在b超定位下穿刺，用注射器把卵巢囊肿内的液体抽出来，然后用药物固化，减少囊肿内液体渗出。 可真的有用么？ 技能树后面有一个书籍的标志，罗浩点击，眼前出现有关于卵巢囊肿穿刺硬化术的相关论文。 真心不错，罗浩已经不再腹诽不靠谱的系统，开始阅读资料。 十几分钟的时间，罗浩简单翻了一遍相关论文后感觉这事儿能行。 因为还在林处长的办公室里，罗浩也没准备过多停留，学习该类术式还是找安静的地方比较好。 刚要离开，林处长黑着脸推门进来。 “林处长。”罗浩察言观色，知道大舅的情绪不高，便老实、乖巧的打了个招呼，努力让自己进入隐身状态，不去碰触霉头。 林处长阴沉着脸，回手关上门。 罗浩脑海里只有一个词——关门打狗。 当着自己亲外甥，林语鸣表情松动，露出些许愤怒。 “处个屁的长！” “舅，怎么了？”罗浩知道大舅肯定是被领导骂了，现在需要一个听众发泄心里的不满。 “医保不给钱，还要罚款……” 说着，林处长硬生生憋住，愤愤坐下，端起茶缸子。 “妇产科那面怎么说？”林处长喝了一口茶，暂时压住心头火。 罗浩把妇产科的困难简单复述了一遍，并没有给出自己的结论，而是看着林处长，像其他科员一样等待领导的指示。 林处长骂了几句后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工作只是工作，必然会有无数解决不了的问题。 而医务处在医院的生态位属于背锅侠的角色，所有机关科室那群大爷不愿意碰的领域都一股脑扔给医务处。 粗俗点说，医务处就是医院的粪坑。 林语鸣有觉悟，刚刚的情绪发泄只是积累到极点后的一次迸发。 “该干嘛干嘛去。”林语鸣挥了挥手，让罗浩赶紧“滚”。 罗浩离开医务处长的办公室后坐到自己的工位上开始“忙碌”。 无实物表演虽然罗浩还没学会，但大家都在自己“忙”着自己的事儿，也没人在意罗浩。 罗浩进入系统空间，开始仔细研究起来。 卵巢囊肿穿刺硬化术并不难，罗浩在看完论文后进入系统手术室开始训练。 系统开启前，罗浩就用手术室开展手术训练。 无限的大体老师是医学生、医生，乃至于专家教授们梦寐以求的。 【新手福利：系统赠与3小时系统手术训练时间。】 当罗浩来到系统手术室后，一行字出现在视野右上角。 本来罗浩并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当他开始第一台卵巢囊肿穿刺硬化术时，立即体会到系统手术训练时间与从前自己做手术的不同之处。 最充沛的精力，最顶级的脑力以及领悟力，这都和自己默默在系统手术室里训练截然不同。 罗浩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像是有一位老师，无时无刻不在纠正自己的错误操作。 原来系统这么好用！ 罗浩大喜过望。 它好像没辜负自己的期待。 三个小时眨眼即逝，罗浩收获满满。 看着系统颁布的任务，罗浩觉得也没什么。 他回忆了一遍卵巢囊肿穿刺硬化术的技术细节，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来到林语鸣的办公室门前，罗浩敲门进去。 林语鸣正捧着搪瓷缸子在喝水，缸子上已经掉漆的抗洪纪念的字眼仿佛落满了历史的尘埃。 “小螺号，怎么了。”林语鸣问道。 听大舅叫自己小螺号，很明显他现在的情绪不错。 但涉及公事，罗浩还是很正式的站直，“林处长，我找到一个解决一部分妇产科难题的方式。” “哦？”林语鸣捧着搪瓷缸子抬眼看罗浩。 罗浩把自己一早遇到妇产科孙主任和卵巢囊肿患者的对话说了一遍，又提出穿刺硬化术的解决方案。 “花钱少，按照dip报销标准来判断，几乎所有的卵巢囊肿患者都能得到妥善的治疗。” 林处长没说话，而是双手捧着搪瓷缸子发呆。 罗浩还以为林处长会毫不犹豫赞同自己的观点。 但是现在林处长神游天外的样子让罗浩感觉到林处长无声的拒绝。 难道自己刚刚说得话哪里有问题么？ 罗浩开始从头捋。 这是一个三方甚至四方都受益的方案，不应该有问题才是。 “林处长，您看……” “你是不是觉得这是一个所有人都受益的方案。”林处长像是看见了罗浩思维似的，直接问道。 罗浩茫然点头。 “方案可行，但要看怎么做。”林处长板着脸，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你先回吧，我琢磨一下。” 罗浩看了一眼系统给的新手任务，有些无奈。 要是像小说里讲的那样，有了系统就天下无敌，不管是谁纳头就拜那该有多好。 但事实上好像哪里不对劲。 刚要转身，林处长忽然问道，“小螺号，你b超水平怎么样？” “应该和咱们b超室主任的水平差不多。” 林处长又挥了挥手，像是撵苍蝇一样把罗浩撵走。 …… 林处长三天没找罗浩。 这三天里，罗浩无数次进入系统，他对系统有了更准确的认知。 “罗浩，你来一下。” 一日上班后，林语鸣把罗浩叫到自己办公室。 “林处长。”罗浩双手放在腿侧，乖巧的像是临床的老主治。 “有位领导家的亲属得了卵巢囊肿，本来想要做腹腔镜手术。” 罗浩的眼睛一亮，“我来做！” “想屁吃呢。”林语鸣鄙夷的看着罗浩。 罗浩转瞬想明白了大舅林语鸣的思路。 “林处长，您是要外请专家？” “当然。你说你能做，我也相信你能做，可孙主任能服气？患者、患者家属能同意？”林语鸣没有直接回答罗浩的问题，而是语重心长的讲道，“先外请专家，打开一个口子。省里专家来做穿刺硬化术，孙主任也不好说什么，心里更容易接受。” 罗浩连连点头。 这的确是处理问题最好的方法。 “你准备一下，借着外请专家来的时机，带工作组入驻妇产科。” “去问孙主任要那个被拒绝住院的患者的电话，你负责联系。” “反正专家也是来一趟，一个小处置，做几例不是做呢。” 罗浩脸上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林处长，您英明。” “屁！”林语鸣瞥了一眼罗浩，“你能拿起来，就帮妇产科一把。要是拿不起来，就要走别的路。” 他这话说得含糊不清，但罗浩大约能懂他的意思。 罗浩陪着领导家的亲属办理住院手续，沟通妇产科，一切顺风顺水。 第二天下午，林语鸣和孙主任去高铁站接省城附一院b超室刘海森刘副主任。 高铁很方便，从前小半天的路程现在一个小时左右就到。 甚至林语鸣都没给刘副主任安排住宿，刘副主任做完手术一起吃顿饭，赶最后一班高铁回省城。 在出站口，林语鸣高高举起手。 “老六！” “林老大，好久不见。”刘副主任笑吟吟的快步走过来，张开双臂给了林语鸣一个拥抱。 林语鸣介绍道，“海森是附一院b超室主任，也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几人耳边熟悉的旋律隐约响起。 “当年你可没少喝我的方便面汤。” “谁叫你有钱，那时候能买得起康师傅。话说，现在山珍海味吃腻了，回想我这一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就是你剩下的方便面汤。” “我可没藏着掖着，康师傅就在床底下，你想吃自己拿。” 孙主任见两人勾肩搭背，热情异常，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上了车。 “老六，手术没问题吧。”林语鸣寒暄了几句后问道。 “一个小操作，没事。”刘副主任很随意的说道。 随即，他欲言又止。 林语鸣能读懂刘副主任的意思，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我们介入手术开展的少，有什么话直说。” “怎么说也是省内排名前五的三甲医院，十年前你们医院各项指标都是第四，除了医大的三家附属医院，连省院都比不过你们。” “那都是过去的老黄历喽。”林语鸣道，“介入这一块当打之年的医生绝大多数……都特么被南方的医院高价挖走了，我们医院断档断的厉害。” 刘副主任点点头，问了几句患者的基本情况，心中有数，不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聊。 到了医院，下车后林语鸣凑到刘副主任耳边小声说道，“老六，我外甥也在，你帮我掌一眼。” “害，林老大你这说的是什么。”刘副主任一撇嘴，“要是行，省里面你找人，附一院那面我说什么都搞定，来我这干b超，保证三年后就是省内专家。” 林语鸣知道刘副主任会错了意，不过人家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足见当年同窗之情未减。 也是，人越老越念旧。 毕业小三十年，一眨眼当年风华正茂的同学少年都快退休回家看孙子。 “哈，不管用不用得着，我先谢了。”林语鸣笑吟吟说道，“我外甥有点古怪。” “性格么？” “性格绝对没问题，天赋也没问题，他是协和本硕博八年连读。” “！！！”刘副主任惊讶，侧头看林语鸣。 协和本硕博八年连读的年轻人在医疗圈里基本都属于天才中的天才，没想到林老大的外甥这么有出息。 但…… 协和医学院本硕博连读的博士那可都是天才中的天才，绝大多数人在小初高都会跳级，所以他们博士毕业的年纪并不大。 年轻的博士23、4岁，一般25岁左右。 别看协和难留，那得分谁。八年本硕博的年轻医生身上打着协和的标签、烙印，属于协和嫡系，薪火相传的对象。 据说除了本科是协和毕业的医生，无论多牛逼，在协和医院都会被打上基础知识不够扎实的标签，甚至受到排挤。 这种前途远大的年轻人不留在协和，怎么回老家了？ “林老大，孩子怎么没留在协和。” “别提了，据说协和有一位老院士要留他，这浑小子竟然拒绝了。我还以为是失恋什么的，回来后不放心他在临床，留在我身边看着。” “这段时间我也没看出来有什么情绪变化。你帮我瞄一眼，看看他b超水平，要是行的话我想让他做这个。” “行，林老大你放心，既然是协和八年本硕博连读，底子肯定不差就是。” “罗浩，这位是医大一b超副主任刘海森。” 罗浩被叫来，严肃认真的介绍给刘海森。 “刘老师好。”罗浩微笑，鞠躬。 本来上午专家诊，做了三十多个b超，忙完后别说午休，连午饭都是在高铁上吃的，刘海森的身子有些倦乏。 但他见到罗浩后，刘海森马上对这个阳光明媚的年轻人好感满满，甚至连倦乏都缓解了不少。 罗浩身上有一种无法描述的阳光明媚感。 “嗯。”刘副主任微笑，“不客气，你先汇报下病史。” “患者女性……”罗浩没看病历，脱口而出，汇报的详略得当。 刘副主任频频颔首。 不说别的，光是这份病历的功底，就说明林老大的外甥还不错。 而且自己最在意的几点罗浩都着重说了出来。 汇报完后，罗浩又加了一句，“我明里暗里问了三次，无论是患者还是患者家属都确定患者能饮酒，喝八两白酒不会醉。” “嗯。” “无水酒精和聚桂醇都准备了，我都送到b超室，您想用什么都行。” 刘副主任对罗浩的表现更是满意。 这哪是第一次接触介入手术的新手医生，简直跟自己手下的医生一样好用。 汇报完病史后，罗浩恰如其分的消失，刘副主任看患者，见无手术禁忌后便去了b超室。 本来刘副主任想要给足林老大面子，从头到尾自己都伸手干。 但没想到来到b超室后，罗浩开始自动自觉的忙起来，摆体位、准备各种设备、耗材。 刘副主任干脆站到一边，默默的看着罗浩的每一步动作。 因为是局麻手术，医生说的所有话患者都能听到，所以林语鸣也没多问，也陪着刘副主任静静看罗浩忙碌。 罗浩的动作简单干净。 察言观色，林语鸣从刘副主任的表情上能看出来罗浩干的似乎不错。 “刘老师，准备好了。” 刘副主任点点头，坐在患者身边开始给患者做b超。 找到卵巢囊肿穿刺的位置后，刘副主任招呼罗浩，“小罗，帮我把一下。” 罗浩接过b超探头，稳稳的固定在患者腹壁上。 穿刺，抽取卵巢囊肿内积液，随后用聚桂醇反复冲洗、固化。 二十分钟，手术结束。 整个手术过程波澜不惊。 手术结束后没等刘副主任安排，罗浩就和护士长交代病理以及其他需要注意的事项。 这孩子不错，刘副主任再次感慨。 “休息半个小时，患者能走回去。”刘副主任道。 “走回去？还是推回去吧。”妇产科孙主任建议。 林语鸣一扬眉，“休息半个小时，让患者自己走回去。” 走回去和推回去对医生来讲都一样，但对患者、患者家属的心理来讲完全不同。 术前患者、患者家属的紧张感十足。 但术后要是走回去的话，只要智商达到普通人的水平就会明白手术做的相当好，创伤特别小。 让患者坐到一边，罗浩和管床医生看着患者，林处长和刘副主任、妇产科孙主任、b超室主任来到主任办公室休息。 刚一进门，刘副主任就拉着林语鸣的胳膊问道，“你们真没开展介入手术么？” “啊？”林语鸣一怔。 “我看小罗很熟练，每一步做的都无可挑剔。”刘副主任谨慎的选择用词，沉吟了几秒后继续说道，“我感觉没有千八百台手术的磨炼，做不到这一步。” “……” “……” “……” 矿总的几人惊讶。 “还有一个细节，我让小罗帮我把着探头，林老大你注意了没有，他的手有轻微动过。” “！！！” 林语鸣虽然和刘副主任都是牡丹江医学院影像专业毕业的，但脱离临床已经有十几年，b超影像大略能看明白，但细节肯定跟不上。 “那里有一根小毛细动脉，说实话，戳破也就戳破了，无所谓。但罗浩动一下探头，把毛细动脉暴露出来我就躲开了。这个操作，少出血5ml。” “我开始以为是碰巧，但越想越不对劲。” 林语鸣听刘副主任絮叨着，心里生出别样的心思。 “刘主任，我们没做过介入手术。”矿院b超室主任小声说道。 “那就是在协和做过。”刘副主任给了肯定的答复，“林老大，这孩子不错，说句不中听的，在你们这儿有点大材小用，哈哈哈。” 林语鸣嘿嘿一笑，老怀甚慰。 “不错。”刘副主任给出最后的评价。 “老六，刚才小螺号偷偷跟我说，你水平很高，让我问你有没有时间来飞刀。” 刘副主任一怔。 这是自己在不经意间被考核了么？ 飞刀的专家、教授水平参差不齐，和当地医院的医生之间也存在相互考核的情况。 “你们类似的患者多？” “应该很多，但现在dip付费了么，腹腔镜做不了。”林语鸣一摊手。 “行。”刘副主任想了想后，点头应允。 飞刀以外科为主，b超、介入医生跑飞刀少。 患者、患者家属省得舟车劳顿；专家有飞刀的费用；当地医院的医生也能接触到更高端的技术。 三者都有好处的事情，做起来理直气壮。 刘副主任对这事儿虽然没有十分的兴趣，但林老大的面子要给，而且他对罗浩相当感兴趣。 “行啊。”刘副主任道，“患者收上来就让小罗弄吧，别人弄我不放心。” “哦？怎么讲？”林语鸣问道。 “细节里有魔鬼。”刘副主任道，“比如说，小罗反复强调患者饮酒，是因为用酒精做固化，要是患者有酒精过敏的既往史，可能会出事。” “我刚搞介入的时候，有一次做完手术要回家，临床医生忽然给我打电话，说患者状态不好，有可能要进icu。” “！！！” “我去看了一眼，也傻了眼，患者躺在床上说胡话……就像是车祸伤到脑子的患者一样。” “当时我也没办法，只好给帝都的老师打电话咨询。” “后来结论是患者不能喝酒，几十毫升的无水酒精固化就导致患者醉酒。” “这也行？！”林语鸣诧异。 “我也担心，生怕是别的毛病，硬生生坐在床头看了一夜。”刘副主任道，“第二天一早，患者酒醒了，一切正常。从那之后我就牢牢记住这件事。” “算是临床经验吧。” “从这个细节看，小罗医生肯定不是第一次接触类似的患者，他汇报病史的时候反复强调了这一点。” “再有……” 刘副主任把自己看到的随口说了出来。 林语鸣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 罗浩，不错。 …… “这是微创手术，是未来医疗发展的方向。”罗浩给患者家属解释着，“医大的老师水平很高，省内至少排名前三，这点小病肯定没问题。” 3 新手任务完成 “罗医生，我听人说做卵巢囊肿手术哪怕是微创都要在床上躺三天。咱这就要走回去别动了刀口，以后再有什么意外。” 患者家属有些忐忑。 “是这样，最早的卵巢囊肿手术要开腹，大约这么大的刀口。” 罗浩用手比划了一个大约10cm的切口。 “打开皮肤、肌肉，进到腹腔里把囊肿完全剥离，达到彻底治愈的目的。” “十多年前腹腔镜手术开始在临床开展，这种术式一般在肚脐眼附近打一个孔，用设备剥离囊肿。不过呢，毕竟不如直视下用手操作方便，所以做的最多的并不是根治手术，而是去顶减压术。” 去顶减压术，顾名思义，并不算难理解。 罗浩简单讲了一下手术术式。 “这种术式的优点是创伤小，缺点是相对开腹手术容易复发、费用比较高。” “那咱们做的手术呢？”患者和患者家属同时抬头看向罗浩。 “把里面的液体抽出来，然后用酒精或者作用原理类似的药物进行固化，让囊肿不再渗出或者少渗出，达到治疗的目的。” 虽然这些话罗浩已经给患者、患者家属讲过很多遍，但此时他们问起来，罗浩还是不厌其烦的又解释了一遍。 罗浩没有不耐烦，就像是第一次跟患者、患者家属讲解一样。 “这种手术的优点是几乎没有创伤，风险也特别低，而且术后复发率并不高。” “缺点呢？！”患者和患者家属异口同声问道。 “从我的角度和认知来看没什么缺点。” “……” 患者和患者家属犹豫了一下，总觉得罗浩罗医生说没什么缺点不可信。 哪有没缺点的东西。 “罗医生，这种手术能做干净么。” “不管是开腹还是腹腔镜、穿刺固化手术都有一定概率复发。咱做的术式复发率和腔镜手术差不多，并不算高。”罗浩继续解释道，“不过呢，腔镜手术再怎么微创也要在切口进一个镜头和两个钳子。” “对腹膜、腹腔内脏器外膜都有影响，以后多少会有肠粘连、肠梗阻的风险。咱们介入手术就不一样了，一根针穿进去能有什么影响，您说对吧。” 患者和患者家属面面相觑，感觉罗浩说的有道理。 想了几秒钟，患者的爱人问道，“罗医生，您就实话实说，术后是不是特别容易复发。” “复发率的话……” 这时候系统图书馆里的各种专业资料展现出了作用。 罗浩引经据典，患者家属拿着手机在网上找答案。 很明显，网络上那些百分比各不相同、从5%-50%复发率都有的答案并不能让患者家属满意。 相对而言，还是罗浩引用世界顶级期刊、杂志的数据更让人信服。 “术后复发率不高，这是肯定的。单纯论复发率的话，最低的是开腹剥离、切除，但这种术式损伤很大。” “说实话，就算以后复发的话咱们再穿刺就行。您看呀，二十分钟的手术时间，术后走回病房，明天一早没事就能出院，我觉得纠结复发不复发意义不大。” “如果三年内复发，就再做一次穿刺好了。” “可是……” 罗浩脸上露出阳光灿烂的微笑，“我懂您的意思，无论是医生还是患者，都希望能治愈疾病。请您相信我，医生对治愈疾病的渴望程度并不低于患者。” “可惜，现代科学限制，绝大多数的疾病并无法治愈。” “比如说高血压、糖尿病、冠心病这些疾病都只能做到控制，没办法治愈。” “回到卵巢囊肿，哪怕是损伤最大的开腹手术，也有5%左右的复发概率。” 罗浩语重心长的讲解下，患者、患者家属的脸色渐渐平和，他们在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解释中理解了一点点。 既然都不能避免复发，那么用创伤最小的一种手术术式进行治疗应该就是最好的选择。 半个小时过去。 刘副主任看了患者的状态，又谨慎的给患者做了一次b超，没发现任何问题，这才和林语鸣一起陪着患者回到病房后又安抚患者几句后离开。 林语鸣安排了饭，刘副主任让罗浩坐在自己身边，问了一些细节。 至于吃饭他只是简单吃了几口，糊弄个饱了事。 约好这面找到3个以上的患者刘副主任再来手术，这才把刘副主任送走。 “小螺号，你在协和做过类似的手术？”林语鸣目送刘副主任离开，没等身影消失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看其他老师做过几台。” “几台？看？” “嗯。”罗浩点头，回以微笑。 刘副主任判断罗浩至少做过几百台，对如此悬殊的比例，林语鸣并不很惊讶，相反他有些开心。 小螺号可是天才，天才！！ 能考上协和八年制本硕博连读的孩子，哪有一个脑子不好用的。 虽然自己的母校曾经也是医学院，但此医学院非彼医学院。 人家协和是不愿意叫医科大学，而自家母校在自己上学的时候还叫医专，那能一样么！ “林处长，您跟孙主任说一声？”罗浩凑近小声说道。 “患者的事儿你不用管，十几个卵巢囊肿的患者还收不上来我这个医务处长白干了。” 罗浩听林语鸣这么说，心生喜悦。 系统任务要求1个月内完成10台卵巢囊肿手术，刚刚协助刘副主任做的那台手术罗浩看视野右上角系统面板任务条没有变化，系统应该不认为是自己做的。 也就是说当助手完成的手术不算。 “小螺号，下次我给你争取一个独立完成手术的机会。” “好！” 罗浩和林语鸣小声耳语，孙主任皱眉凑过来。 “林处长……” “孙主任，你有什么问题直接说。” “光穿刺，这能行么。”孙主任犹豫半天后支支吾吾的问道。 林语鸣给罗浩一个眼神，罗浩正在蹑手蹑脚的离开，看见眼神后，大步走远。 “孙主任，你觉得哪里不行？”林语鸣问道。 “我们科室……” “孙主任，时代不同了。”林语鸣语气森森，眼睛眯起来斜睨孙主任，冷声道，“不改变，只能被时代淘汰。” “……” 孙主任结语。 “我已经四十八了，你比我小五岁，怎么思维比我还老。”林语鸣道。 说到老了，孙主任微微一怔。 “不是开黄腔，就是阐述一个事实。我这些年看书越来越远，撒尿越来越近；躺下睡不着，坐着打瞌睡；以前的事情忘不掉，现在的事情记不住。” 这话说得，孙主任差点没哭出来。 当年她也是全院闻名的美女医生，但谁又能扛得住韶华老去呢。 “从前，我看见个衣着清凉的姑娘，心里想的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现在我看见后心无杂念，就想我姑娘要是敢这么穿，我打断她的狗腿。” “噗嗤~”孙主任感同身受，笑出了声。 “孙主任，我比你早来几年，咱俩算是一个战壕里战斗了几十年的老战友。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大环境变了，咱都回不去了。” “不改变就要被淘汰。” 林语鸣把这句话又说了一遍后深深的看着孙主任，“咱矿总现在已经没了介入科，我牵头，你和b超室李主任合作，患者放你们病区，具体分账肯定不会让你们吃亏。” 孙主任略有茫然的点了点头。 两人分开上车，林语鸣叹了口气。 “林处长，怎么了？”罗浩问。 “就是感慨一下年轻真好。”林语鸣羡慕说道，“我在你这个年纪是硬着等，现在是等着硬。” “哈哈哈。”罗浩大笑。 “人老了，就不愿意冒险，总喜欢躺在自己认知的舒适区里。必须要给他们加把劲……” 林语鸣一边说一边侧头看罗浩。 “大舅，你看我干什么。” “嘿。”林语鸣哼了一声，“小螺号，你想过你的未来么？” “暂时没有，我还在学技术，比如说穿刺技术。” 林语鸣也没继续多说，开车回到医院。 接下来罗浩看到了林语鸣这位医务处长的能量。 打开电脑，林语鸣熟练的拉出数据库输入卵巢囊肿。 “小螺号，你知道我为什么死活不放体检中心么。”林语鸣一边筛选患者一边问道。 “他们说体检中心的奖金高，很肥。”罗浩道。 “屁！”林语鸣斥道，“那只是外在，体检中心是以后的驱动力之一，是患者源，你慢慢就懂了。” 罗浩站在林语鸣身后点了点头。 很快，林语鸣选好患者，又亲自逐一打电话沟通。 十个花钱请专家做手术的患者之外，林语鸣还筛选了十多个看看能不能蹭手术的患者。 2000块钱，对一些人来讲只是一顿饭钱，但对另外一类人群讲，是一年的收入。 对这类没钱的人群，林语鸣拍着胸脯保证矿总的医生做手术，外请专家虽然不伸手，但会全程监督，整体手术水准并不会比专家做低多少。一旦有问题，专家会上来解决，不会产生过多花费。 这是一个折中的方案，许多患者欣然接受。 只这样还不够，林语鸣提前和各地的“熟人”了解患者情况，把那些事儿多、矫情、可能出事的人先筛除。 林语鸣行事极其老辣，为罗浩操碎了心。 还得是娘舅挂念自己，罗浩清楚。如果没有大舅在，第一个新手任务自己都很难完成。 筛完患者，联系住院，林语鸣不辞辛苦的做了无数工作，有些事儿罗浩都没太看懂。 周末，刘副主任又一次赶过来。 这次他看见罗浩后很明显的亲近，技术亲近技术，谁又会不喜欢一个脸上带着笑，水平又高的助手呢。 十个患者很快做完，等下一个患者进来后，刘副主任自动站在一边，给罗浩使了一个眼色。 罗浩拿起b超探头开始给患者做b超，确定位置。 在系统手术室里，罗浩做过百十来台类似的穿刺固化术，现在做起来顺手的很。 定位，罗浩回头看了一眼刘副主任。 “嗯。”刘副主任点了点头，没有丝毫错误，哪怕是自己亲手做，最多也就这种程度。 刘副主任没有穿刺，而是接过b超探头帮罗浩按住，让罗浩做。 “手术很快，放心。”刘副主任一边看着罗浩的动作，一边安抚患者，“类似的手术我在医大一每年要做两千例左右。” 患者有些紧张，脸色惨白，听到刘副主任的话后她努力挤出一丝笑。 “小手术，甚至连手术都说不上，只是个小处置。” “刘主任，俺们村的马姐就是你在医大一给做的，已经五年了，一点事都没有，俺放心。” “这就对了，去你们诊所输过液吧。” 患者点头。 刘副主任看着罗浩穿刺，抽出淡黄色的卵巢囊肿积液，淡淡说道，“和输液一样，扎一针。我听罗医生说你挺能喝？” “嘿，俺们村的老爷们都喝不过我，两瓶白的没问题。” “那就好。” 刘副主任和患者浅淡闲聊，他本来准备腾出一只手帮忙，但罗浩操作一板一眼，每一步看上去都很快，但却并不匆忙。 就算是想帮忙，刘副主任也不知道从何下手，干脆扶好探头专心和患者聊天。 12分钟后，固化结束，罗浩抽出针。 刘副主任谨慎的用b超探头反复扫卵巢囊肿的位置。 没有积液，也没有出血征兆，手术做的相当干净。 要不是亲眼目睹，无法相信这台手术竟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医生完成的。 “做完了，出去坐一会，等我看眼再回病房。”刘副主任道。 “做完了？！”患者惊讶莫名。 “微创手术，你以为开大刀？”刘副主任道，“要是你有感觉，我一年两千台手术不是白做了。” 这话说得，罗浩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刘副主任是帮着自己说话，并不是居功，罗浩心里清楚。 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上，新手任务下面的进度条终于动了！ 一例！ 罗浩特别欣慰。 患者感激涕零的走了，下一个患者进来。 虽然有一次成功的经历，但刘副主任并没有放松警惕，眼睛始终盯着罗浩的每一步动作。 罗浩也一样，说不上紧张，他谨慎的做每一步，务求做到自己水平的上限。 直到天色将黑，第十个患者做完，罗浩耳边传来“叮咚~”一声脆响。 系统给出一个夸张的绚烂庆祝烟花画面，新手任务完成！ 【新手任务：完成10台卵巢治疗手术完成。 任务时间：1个月 任务奖励：随机基本属性点+1，手术技能等级+1。 特殊奖励：新手大礼包x1。】 罗浩想了想，把随机属性点加到幸运值上。 在他看来，什么都赶不上幸运，要不是有32点幸运值在，估计自己都见不到系统。 加完点后，幸运值变成33点。 除此之外，手术技能+1自动生成，罗浩的手术技能已经从3级变成了4级。 升级后，罗浩感觉自己有巨大的变化。 手眼协调度不知不觉的提升，手指灵活度也有突飞猛进的改变，还有一些其他的。 “叮咚~” 新手任务完成后又有任务提示音在罗浩耳边响起。 【主线任务：更小的损伤，更多的可能（第一阶段）。 任务内容：完成100台介入手术。 任务时间：三个月 任务奖励：随机属性点+1，经验值100000点。】 看着任务内容，罗浩隐约明白新手任务到底给了自己什么。 手术技能+1，这种逆天的奖励可不会天天有，以后自己要积累经验值以后才能攀技能术。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礼包，现在正在手术，罗浩没打开。 他活动了下手指，适应了下身体的变化，随后开始下一台手术。 看罗浩做手术，刘副主任觉得自己老了，眼睛不知不觉有点眼花。 之前罗浩的卵巢囊肿穿刺固化术做的的确好，甚至可以说和自己不相上下……不对，只比自己差一点点。 可是经过一些手术的历练后，罗浩成长的极其迅速，手术技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现在罗浩的手术水平已经超越自己。 难道这就是天才么？ 刘副主任有些迷茫。 他曾经的母校虽然是中专卫校变大专，又从大专变本科，2000年开始招收研究生的小透明医学院。但牧医影像学专业建的非常早，乃至在国内都有一定的知名度。 毕业后留在省内一流医院上班，直到现在成了省内专家，刘副主任早就产生了一种幻觉——天下英雄不过如此。 今天他看见一个协和八年制的博士生出类拔萃的学习天赋后心里难免有些感慨，甚至无奈。 就这天赋，自己无论如何都撵不上。 真的这么强么？ 刘副主任无奈的看着正在专心致志做手术的罗浩，心态产生了一丝变化。 之前是带老同学家的孩子，帮着把关，给患者治病的同时让孩子练练手，起到传帮带的作用。 而现在刘副主任不知不觉已经开始用挑毛病的目光审视罗浩的一系列操作。 然而！ 当刘副主任用挑剔的目光开始审视后，他发现了一件更为恐怖的事情——罗浩的操作无懈可击！最起码以他的水准来看，找不到任何问题。 这！ 怎么可能！！ 刘副主任做手术，所以他很清楚术者做手术也要看状态。 自己只有大约10%的手术很难挑毛病，但也只是很难，而不是挑不出来。 可现在自己眼前的年轻人的手术竟然一点毛病都没有！ 恐怖至斯！ b超室里很安静，只有罗浩间断操作发出来的秫秫声。 剩下的几台手术干净、麻利的完成后罗浩长出了一口气。 “小罗医生，你……手术做的真是很熟练。”刘副主任涩声赞道。 “还好还好。”罗浩戴着无菌口罩，但口罩完全遮不住他洋溢的笑容。 完成了新手任务，卵巢囊肿穿刺硬化术得到了突飞猛进的进步，罗浩又怎么能不开心呢。 看着罗浩仿佛能发光的表情，刘副主任心情复杂。 “老六，看圈患者么？”林语鸣见刘副主任一直不说话，生怕罗浩手术做出问题，便小声问道。 “看一眼，没事的话吃饭也放心。” 听到刘海森说吃饭的事儿，林语鸣放了心。 几人看了一圈刚做完手术的患者。 有的患者躺在床上刷手机，有的患者坐着和家里人聊天，甚至还碰到一位偷偷摸摸准备回家的。 “创伤小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儿，穿刺硬化术后的患者直接回家，万一出事怎么办。”林语鸣评价了一句。 “我们早就把这类手术归为日间手术，做完之后观察3-4个小时患者就能回家。” “日间手术！” “别说是穿刺术，现在胸腔镜切肺小结节，有些轻症患者都变成日间手术。” “不下胸瓶么？”林语鸣这回被惊到。 看着林老大的表情，刘副主任感觉自己终于找回了点场子，笑呵呵的说道，“创伤小，不下胸瓶，术后观察6-8个小时就可以回家。” “！！！” 林语鸣没想到外面的世界竟然变的自己不认识的地步。 肺叶的手术竟然不下胸瓶！ 这对林语鸣来讲太过于魔幻。 “林老大，有时间去我那面看看。咱省里的技术一直跟着帝都魔都在走，比国内最高水平差了不到两年。” 说到这里，刘副主任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高等级医院和下级医院比技术水平，那是降维打击，两者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内。 林语鸣有些惊讶，同寝老六的脾气一向和蔼可亲，低调内敛。 今儿这是怎么了？ 竟然在自己身上找优越感。 不过林语鸣没就这这事儿展开，说了几句恭维话后就带着刘副主任去吃饭。 路越走越偏，眼看着已经到了人迹罕至的城乡结合部。 “林老大，你这是要带我吃什么？”刘副主任疑惑。 “嘿。”林语鸣笑了笑，“老六，上次匆忙，招待不周。今天带你吃点好的，然后下次你再来我就不客气了，给你个惊喜。” 刘副主任看了一眼周围的荒芜，再加上林老大的语气，大约猜到了什么。 “林老大，你该不会带我去吃那种一不小心就判十年的野味儿吧。” “还得是省城人，吃过见过。我提个头你就知道要去吃什么。” “别，我还要命呢。”刘副主任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 “害，那都是以前了。”林语鸣哈哈一笑，解释道，“从前倒是有做野味儿的店，不挂幌，只招待熟客。现在？前一阵子有个钓鱼佬在湿地钓鱼，刚好看见有一窝鸟蛋，就摸回家煮着吃。” “胆子真大。” “结果那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直接判了8年，啧啧。”林语鸣啧了两声，“话说现在生态是越来越好了，我们这乡下自然屯里狐狸都不怕人，每天去家里蹭吃蹭喝。” “不偷鸡吃么？” “有大块的牛羊肉，谁还吃鸡啊。”林语鸣道，“赶上大雪封山，有胆大的狐狸直接去屯子里的人家炕上过冬。” “！！！” “今儿咱吃的东西在产地肯定不违法，老六你放心吃就行。” 刘副主任把林语鸣的话在脑海里琢磨了一遍，吓出一身冷汗。 “产地不违法，咱们这儿违法，对不？” “俄罗斯进口来的，你问那么多干嘛。满汉全席不吃全，总得吃那么几样不是。” “林老大，你这……” 正说着，林语鸣的手机响起。 “喂？”林语鸣随口招呼了一声，那面急匆匆的接过话开始说事儿。 林语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阴沉的要滴出水似的。 “林老大，怎么了？” 4 1级诊断辅助ai “艹！”林语鸣骂出了脏话。 刘副主任和罗浩不约而同的保持沉默。 能让沉稳、老辣的医务处长出口成脏，大概率是医闹事件。 在扫黑除恶后，有组织的医闹一夜之间消失，剩下的都是针对医疗有意见的一些投诉以及医疗事故等等。 罗浩仔细回忆，好像最近没什么恶性医疗事故。 林语鸣和刘副主任说道，“老六，你帮我们一个忙。” “说。” “有个孕妇检查出来有问题，双胞胎，可能要保不住。” “……”刘副主任怔了一下，“你们医院的医护？” “不是。”林语鸣摇头。 “那……” “是下面自然村屯的一个普通孕妇。”林语鸣语气低沉。 刘副主任表情古怪，直勾勾的看着林语鸣足足看了30秒，才小声说，“林老大，你还一直说自己老了……你看你，怎么还跟上学的时候一样。” 这股子书生意气，真心很难说老。 “没办法。”林语鸣一边调头一边解释，“几天前我去隔壁医联体医院办事，那天正下着秋雨，冷的一逼。” “医院门口蹲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光着膀子在雨里面抱头哭。” 刘副主任一早就猜到是林老大心软，一点都没诧异。 “那家人一直没有孩子，27周前忽然就怀上了，还是双胞胎。可最近一查，胎儿有畸形。” “畸形？我说老大，你这圣母心是不是太大了？”刘副主任无奈道，“我就是个影像科医生，说是专家，咱也不客气，水平的确有点。但胎儿畸形这种事儿，谁能搞定？” 说着，刘副主任看向罗浩。 “小罗医生，你们协和能搞定么？” “……” 罗浩哑然。 “你听我说完。”林语鸣也不管刘副主任同意不同意，直接开车往回走，“做了两次b超，第二次我站在一边看的，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可你也知道我脱离临床太久了，看不出来究竟，最近正让妇产科孙主任联系帝都的专家帮忙会诊。” “然后呢？”刘副主任问道。 “孕妇的心态先崩了，在医院寻死觅活呢。” 这种事儿，作为老临床们早就应该习以为常。能做什么？只有一声叹息。 刘副主任想了想，看向林语鸣。 “我去做个b超看眼吧。” 说完后，刘副主任摇摇头，“林老大，前段时间我手下小兄弟开家长会，孩子学习不上心，被老师训了。你知道我是怎么安慰他的？” 刘副主任也没卖关子，继续说道，“一般来讲，教师对自家子女要求都极其严格，因为他们见过牛逼的天才学生。可是医生护士呢，很多都顺其自然。” 顿了一下，刘副主任才语重心长的劝道，“因为在icu门口，我们都见过悲伤欲绝的家长。” “当医生，太过于共情总归不好，虽然林老大你去了医务处。话说当年啊，我们这帮小兄弟不管有什么事儿你都抻头帮忙。” “怎么这么多年，林老大你还是这幅脾气。” “唉。”林语鸣又叹了口气，“看着可怜，能帮就顺手帮一下。难道眼睁睁看着么？” 刘副主任无语。 话是这么说，当年他是医学生的时候也是这么想，可来到社会上被按在地上摩擦了几十年，那点少年心思早就灰飞烟灭。 没想到林老大竟然还是这幅脾气。 看一眼吧，老大都说了。心里虽然这么想，刘副主任却不以为然。 他在医大一做四维、nt，见过无数畸形儿，孕妇哭成泪人。 第一次心里还有点伤悲，后来那种感伤越来越淡，早在十几年前整个人就已经麻木。 大概率刘老师回去也没什么用，罗浩心里想到。 转念之间，罗浩想起完成新手任务系统送的大礼包。 反正早晚也得打开，现在打开看一眼，万一能有什么帮助呢。 心念一动，大礼包打开。 绚烂的光影骤然出现，把罗浩吓了一大跳。 系统有点不正经，经弄一些花里胡哨却没什么用的东西。 【恭喜您获得诊断辅助ai，现ai算力1级。】 罗浩感觉自己掉到了一个大坑里。 诊断辅助ai，1级，又是一个无穷无尽升级的地儿。 如果是游戏的话，那接下来肯定要充钱。但系统可恶在它不要钱！ 罗浩打开诊断辅助ai，类似于chatgpt的界面，估计操作方式也类似。 “林处长，您说的是哪个孕妇？”罗浩忽然打破沉默。 “干什么？” “我和刘老师好好学学，提前了解一下情况。” 林语鸣心不在焉的说了一个床号，罗浩联系妇产科值班医生。 很快，患者的简单资料发到他的手机里。 该患者因停经27＋2周，超声检查提示双胎发育异常1天入院。患者为初产妇，孕早期超声检查提示单绒毛膜双胎…… 妇产科值班医生把病历照下来，传输的图片。 罗浩眯着眼睛把整个病史、查体看了一遍。 孕妇27+2周，因为胎儿足够大，所以最近产检发现双胎psv?mca差异较大，供血儿心脏增大，受血儿脐动脉血流频谱pi升高。 下级医院的诊断有问题，来到矿院后b超才有进一步的发现。 手机不断地振动，一张张入院抽血化验单也传过来。 罗浩看完后屏气凝神，看着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 自己读病史、化验单的时候，这些资料已经输入到系统中。 系统画面光影闪烁，略有轻微卡顿，随后诊断自动生成。 罗浩并没有太过于惊讶。 chatgpt的智能ai系统理论上可以用于诊断，现在临床还在摸索，但成功的案例不少，解决了很多疑难杂症。 不过一切都在摸索阶段，还没大规模铺开，问题有不少。 系统大礼包开出来的诊断辅助ai应该比chatgpt要强。 罗浩目不转睛的看着，很快，一行字出现在视野右上角。 【资料不足，无法生成诊断。】 “！！！” 罗浩怔了一下。 这也是chatgpt为什么还没大范围应用的原因之一。 只要问过病史就知道患者、患者家属陈述病史是有主观因素干扰的，并不是想象中只要患者说出病史，chatgpt之类的智能ai系统就可以给出诊断。 万万没想到的是，系统这么高大上的存在，竟然也告诉自己资料不足无法给出诊断。 这和罗浩想的不一样。 看样子还要自己去询问。 虽然系统没给出诊断，但罗浩也没灰心丧气。 “叮咚~” 系统提示音传来，随后一个任务出现在系统面板上。 【急诊任务：拯救 任务内容：正确的诊断还在迷雾之中，胎儿还有一线生机，请挽救胎儿。 任务时间：3天。 任务奖励：经验值10000点。】 经验值10000点！ 罗浩惊呆了，这也太少了一些吧。 和之前做十台卵巢囊肿穿刺硬化术给的奖励相比，这个急诊任务的奖励约等于零。 但罗浩明白，手游里的新手奖励是引导玩家一个648一个648充值的，稍微“让利”也属于正常。 没想到充满未来科技感的系统竟然也和那些无良游戏奸商一样，一开始给甜头，随后就图穷匕见。 最起码也要给个648充值的入口么，罗浩腹诽了一句。 要是系统有充值入口，一个648就给确定诊断，似乎也不错。罗浩不缺钱，如果能用钱买诊断，罗浩很愿意这么做。 可惜，系统没有这个功能。 可恶！ “小螺号，你来开车。”林语鸣的手机不停的想着，他干脆停车，让罗浩开。 罗浩只能暂时停止研究系统，专心开车回到医院。 一路上，林语鸣不断地打电话，让妇产科的医生安抚患者，告诉他们省内的专家已经在路上，马上就要给他们做专家会诊。 刘副主任虽然理解，但却不认可。 医院里每天都能见到各色可怜的人，社会福利机构几乎坐视不管，医生护士要是同理心太重，这行的确做不了多久。 林老大…… 也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刘副主任心里想到。 回到医院，林语鸣带着刘副主任换了白服，正正式式的来到b超室。 给孕妇家属简单介绍刘副主任的来历，刘副主任便坐到b超机旁，开始给孕妇做彩超。 涂抹耦合剂，探头落下，几秒钟后刘副主任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罗浩坐在一边，双手放在键盘上，随时准备记录刘副主任的话。 但他的眼睛瞥在b超机的屏幕上，分析图像，努力找到有用的信息。 虽然系统颁布的急诊任务奖励很少，但身为一名医生，能救治病人的时候还是要全力以赴。 图像很复杂，红色、蓝色的影像不断闪烁着。 “宫内双活胎，单绒毛膜双羊膜囊，双胎体质量估计786／913g，体质量差14％。” 噼里啪啦~ 随着刘副主任嘴里念念有词，罗浩第一时间把复杂的内容记录在电脑上。 “胎儿一：肝内回声稍增粗、肝内门静脉及胆管壁回声增强，脐动脉血流频谱搏动指数偏高，数值为1.33，收缩期／舒张期：4.25；大脑中动脉收缩期流速降低，psv?mca：28cm／s，帆状胎盘声像，血管前置，前置胎盘状态。” “胎儿二：心胸面积比增大，约0.37，psv?mca增高：61cm／s，psv?mca差值：0.93mom。” 一连串专业的词汇从刘副主任嘴里说出来，包括妇产科孙主任在内的所有人都很迷茫。 技术水平的参差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并不是有检验结果，所有人都能得出正确的答案。 刘副主任做到这里，抬眼看妇产科孙主任。 “孙主任，你有什么诊断？” 孙主任愣住，讪讪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刘副主任做的b超内容已经超出她的认知，矿院只是地市级三甲医院，涉及不到这么高深的内容。 “老六，你别卖关子。”林语鸣不满意的训斥道。 “我是辅助科室的医生。”刘副主任小声说道。 原来他不是卖关子，而是正常问专科医生诊断！ “……” “……” 的确，刘副主任只负责做b超，诊断是临床医生的工作内容。 普通疾病b超室的报告上会给诊断，但眼前的双胞胎肯定不属于“普通”的范围。 b超室里的气氛沉重，只有罗浩在哒哒哒的打字。 有刘副主任的b超内容，系统已经给出了诊断——双胎贫血多血质序列征合并选择性胎儿生长受限。 “刘老师，您看眼报告单，我有没有遗漏您说的内容。” 罗浩把报告单递过来。 刘副主任有些不高兴，罗浩也太不开眼了，这时候还在意什么报告单。 但罗浩毕竟是林老大的外甥，刘副主任不愿意因为一点小事就训斥他，顺手接过报告单放到一边。 目光交错，刘副主任的手忽然一僵。 双胎贫血多血质序列征合并选择性胎儿生长受限！ 冗长的诊断像是一柄大锤砸在刘副主任的心上。 这种极其生僻的诊断别说是一名刚毕业不久的临床学生，就连刘副主任这种临床老炮都没听说过。 b超上看的确有问题，但刘副主任给不出确定诊断。 然而！ 罗浩却给了明确诊断！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医生，我……”孕妇眼圈含着眼泪，悲戚询问。 刘副主任能在孕妇的目光中看出她还有一丝希望，也不忍打破她的幻想。 “诊断有了，具体怎么治疗还要专家组会诊后能给你一个结论。” “有希望么？” 刘副主任没有回答孕妇的话，他在脑海里开始搜索有关于诊断的相关信息。 心念一动，刘副主任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忘了那个诊断名。 ！！！ 这特么的！ 作为省内知名专家，诊断不出来也没什么，毕竟自己不是妇产科专家。 可是自己竟然连别人给出的诊断都忘了，这简直太无稽。 刘副主任又看了一遍报告单上的诊断——双胎贫血多血质序列征合并选择性胎儿生长受限。 md！ 见了鬼的诊断，还要更繁琐一点么？ 刘副主任心里腹诽了一句。 他静静地看着报告单，把每一个字都印在脑海里。 “刘主任，你看下一步……”林语鸣试探问道。 “我给我们产科主任打个电话问问。”刘副主任说完，刚要把报告单放下，但手微微一僵，随后拿着报告单走出诊室。 林语鸣给刘副主任找了一个安静的房间，刘副主任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李主任，是我。” “我遇到了一个患者，影像学上……” 刘副主任把自己用b超看见的影像说了一遍。 “我给的诊断比较模糊，像是双胎贫血……多血质序列征合并……选择性胎儿生长受限，你觉得呢？” 刘副主任最终还是没记住诊断，拿着报告单磕磕巴巴的把白纸黑字念出来。 “刘主任，你这水平见涨啊！双胎贫血多血质序列征合并选择性胎儿生长受限这么罕见的诊断都能给出来。” 刘副主任老脸一红。 “听你描述，应该是这病，比较罕见。” 电话对面的专家只调侃了一句，便言归正传，开始说病情。 “那面有云端么？” 刘副主任拿着手机看向林语鸣。 林语鸣点了点头。 “有，稍等我把云端发给你，你帮着掌一眼。” 挂断电话后，两人都没说废话，林语鸣叫来妇产科的医生把患者云端发送给刘副主任，由刘副主任发给医大一的专家。 足足等了十分钟，刘副主任的电话响起。 “老刘，你的诊断是对的，厉害！做nt把你给做成精了，牛！” “别扯没用的，这病怎么治？”刘副主任直接问。 电话对面安静了少许，最后传来无奈的声音，“这么讲吧，老刘，咱们省内治不了。” ！！！ ！！！ 林语鸣和刘副主任深深无奈。 虽然知道绝大部分疾病都无法根治，可那种无力感依旧像潮水一般把两人包裹在内，无法自拔。 “你说说，我看能不能想办法。”刘副主任问道。 “胎儿镜下胎盘血管交通支激光凝固术、射频消融减胎术、宫内输血治疗3种方案。前两个治疗咱们医院都没有相关设备，矿院应该也没有。” “全国只有寥寥几家医院有相关设备，但手术……风险极高，肯做的医生一只手能数出来。后一个，有概率能治，但操作难度极高，难，难！难！！！” “你认识么？”刘副主任在林老大殷切的目光下问道。 “不认识，这种罕见病类似于恶性高热，只有顶级医院的妇幼保健中心的遗传研究所才会研究。” 刘副主任挂断电话，摊手，望天。 林语鸣小声嘟囔着，“胎儿镜下胎盘血管交通支什么术来着，老六。” “胎儿镜下胎盘血管交通支激光凝固术。” “射频消融减胎术，怎么这术式一听就不正经呢。” “我估计是把双胞胎变成单胎。” 两人猜测着治疗。 没人出门，因为他们都不想面对孕妇以及孕妇的家里人。 没有医生愿意说——抱歉，已经尽力了这类话。 但很多时候又不得不说。 “老六，我听你们产科主任还说了一样治疗，是什么来着？” “宫内输血。” “这种治疗是不是不难？” 刘副主任抬头看林老大，有时候他面对待患如亲的医生，总会觉得他们脑壳坏了。 “老大，宫内，那可是宫内！”刘副主任提醒。 林语鸣点点头，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他已经拿定主意。 “走吧。” 林语鸣打开门，准备和孕妇、家属交代病情，说出那句他不愿意说的话。 可刚打开门就看见罗浩站在门口。 “林处长，专家怎么说？”罗浩问道。 “诊断没问题……小螺号，你在协和见过类似的病人？”林处长问道。 “见过，这类患者有三种治疗方式——胎儿镜下胎盘血管交通支激光凝固术、射频消融减胎术、宫内输血治疗。” ！！！ 林处长惊愕的看着自己外甥。 他第一次感觉小螺号长大了。 罗浩脸上的笑容像是阳光一样，驱散走了自己心底的阴霾。 虽然理智上认为省内没人能做，但那笑容似乎在无声的告诉自己——罗浩他能行。 “胎儿镜下胎盘血管交通支激光凝固术、射频消融减胎术难度大，咱们医院也没相关设备。要是去帝都的话，能做类似手术的医院也很少，现在医患纠纷严重，挑患者挑的厉害，未必有人肯做。” “简单说。”林处长严肃的看着罗浩。 “宫内输血治疗，是比较适合的。有难度，但难度要比前两者小很多。” “你能做？” “定位，脐静脉穿刺，宫内输血。三种治疗方案的效果都类似，业内没有说哪一种就特别好。我觉得我们可以试一试。” “小罗医生，别瞎说。”刘副主任沉声道，“会有胎动，还是无法预测的，脐静脉穿刺的难度极大。一不小心……你确定么。” “刘老师，我觉得我能行。”罗浩信心十足的说道。 刘副主任有些恍惚。 罗浩朝气蓬勃的样子像极了他刚去到医大一的时候，当年自己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医尽天下病人。 “小罗医生，单纯穿刺是不够的，你进来说。”刘副主任招呼罗浩进来。 “矿院应该没做过宫内穿刺，对吧。”刘副主任看了林语鸣一眼。 林语鸣点头。 “你说说宫内穿刺，假设你穿刺成功，我说假设，成功以后还会遇到哪些细节问题。” 无论是林语鸣还是刘海森都觉得罗浩还是太年轻，以为心静、手稳就能穿刺成功。 殊不知穿刺只是第一步，更难的在后面。 “双胎输血综合征的胎儿血管比较特殊，胎盘吻合血管大多是直径＜1mm的微小动静脉吻合支，通过这些小吻合口，每24小时仅有5～15ml血液转运至受血儿……” 罗浩没有丝毫畏惧，侃侃而谈。 刘副主任只有少量宫内输血的临床经验，无法判定罗浩说的是对的。 但他也没办法判定罗浩说错了。 回忆b超影像，胎盘吻合血管直径＜1mm，应该没问题。 “输血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有一个公式可以计算输血速度。” 罗浩说着，不知从哪摸出一管笔，在纸上写下一个繁琐的数学公式。 “这……” “按照这个公式计算输血速度就行。”罗浩道，“大约有50%的可能性让胎儿熬到32周，然后剖腹产。整体风险很高，但总归有办法治疗，具体做还是不做还要林处长做决定。” “我去和患者家属沟通。”林处长想了想，沉着脸走出去。 刘副主任摇摇头，“小罗医生，你还是太年轻，意气用事。做好了，是应该的；一旦失败，责任都在你头上。你想过没有，要是失败，患者家属不依不饶，以后怎么办？” “刘老师，我认为林处长能妥善解决这个问题。” 妥善？ 解决？ 刘副主任先是微微不屑，但随即想到林老大为人粗中有细，心里升起一股子异样。 5 人都来了，你给我看这个？ “你对你舅真是有信心。”刘海森戏谑道。 “他是矿总的医务处处长。”罗浩说了一句看上去不相关的话。 刘副主任怔了一下。 滥好人刘海森见过很多，下场大多很凄惨。 那些人最后只能暗自神伤，说着人心不古之类的牢骚话，却做不了他们想做的任何事情。 可林老大却是地市级医院的医务处处长，从妇产科主任对他的态度来看，还是很强势的那种医务处处长。 仅仅是滥好人的话可做不到这个地步。 刘副主任顺势想起上学的时候林老大的为人，自嘲一笑，觉得没必要替林老大担心，便回头问道，“小罗医生，你有把握么？” “刘老师，我没有十足的把握。”罗浩坦然回答，“但死马当活马医，有希望总好过没希望。” 类似的话十几二十年前刘副主任经常听到，现在越来越少听到。 医患纠纷3.0年代，还敢这么说并且这么做的人凤毛麟角。 他精神一振，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 不光对林老大，还对这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感兴趣。 “小罗医生，你刚才说的输液公式我不懂。来，你给我讲讲。”刘海森坦诚的拉着罗浩。 几个小时后。 林语鸣把刘海森和罗浩、妇产科孙主任都叫到一间会议室。 会议室的主位旁边坐着一个梳着板寸的老头，头发花白，像是落了雪。 老人家身体硬朗，精神矍铄。 “老徐，这位是医大一院的专家。”林语鸣介绍道，“刘主任，这位是孕妇他们村的老支书。” ！！！ 刘海森看着精神矍铄的老人家，心里有些茫然。 至于费这么大的劲儿么！ 那个孕妇出现在其他医院，大概率医生会用抱歉的口吻说——对不起，我们技术水平不够，建议去上级医院继续治疗。 心善的还会推荐一下自己认为比较好的医院、技术水平高的医生，以免患者家属没头苍蝇一样找不到对的人，但也仅限于此。 可林老大却大费周章，不惜请来当地的老支书。 有些折腾，非常折腾。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林语鸣林老大人面广的很。随便一个患者所在的自然村屯的老支书他都能请来，如果不是巧合，那必然有更深的含义。 最近这些年刘海森越来越沉默，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样。 他感觉和聪明人说话，感觉自己像是弱智；和弱智说话，感觉自己更像弱智。 只有闭嘴，刘海森才觉得好一些。 看病、挣钱、养家，挺好。 但他看到坐在老支书身边正小声耳语的林老大的时候，内心中这些年的改变开始动摇。 曾经年少时的意气不知不觉涌了上来。 “小周。” 人到齐后，老支书清了清嗓子，和孕妇的丈夫说道。 “老支书，你怎么来了。” “二丫的事儿我也着急。”老支书严肃说道，“林处长跟我沟通过，情况你也知道，尽人事听天命。” “是是是。” 孕妇的丈夫连连点头。 接下来老支书又说了一些话，但在刘副主任看来已经不重要了。 林老大的确厉害！ 想要做滥好人，得有上天入地的大本事，林老大要得！ 罗浩乖巧的站在角落里，他把一切都看在眼中。 这属于临床经验的一部分，罗浩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与此同时罗浩不断地回忆脐静脉穿刺技术，在脑海里模拟。 他已经在系统空间里训练过很多次，不夸张的讲闭着眼睛也能做。 上手的话应该没问题，罗浩给自己一个“客观”的评价。 而且大舅林语鸣请来了老支书坐镇，了却最后的顾虑。 医生尽力，患者、患者家属绝不怨天尤人，医疗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医务处的科员通过输血科主任联系市中心血库，已经配型完毕。 孕妇被送到b超室，各种抢救药物也都准备齐全。 “刘老师，您请。”罗浩把刘副主任让进去。 b超定位，局部消毒，铺置无菌单，b超探头绑上无菌套后找到定位的位置，罗浩的眼睛盯着屏幕，右手拿着穿刺针开始做脐静脉穿刺。 刘副主任的水平很高，罗浩在b超屏幕上清楚看到脐静脉与穿刺针的影像。 两人没有言语交流，仿佛一起工作了十几年的老伙伴似的，一个人扫着b超，另外一个人做着穿刺，默契而自然。 b超影像把穿刺针的位置暴露的明明白白，很快穿刺针来到脐静脉附近。 足月产妇脐静脉直径在7-8mm左右。 眼前的患者孕27周，脐静脉直径只有不到5mm。 而且静脉还不在体表，无法肉眼直视，只能用b超代替，难度陡然上升。 罗浩屏气凝神，左手轻轻压在孕妇的腹部，尽量避免轻微颤动；右手拿着穿刺针，眼睛看着屏幕。 穿刺针缓慢却坚定的前行，手术技能已经达到4级的罗浩做起“低级”手术，游刃有余。 脐静脉直径只有区区的5mm，可在罗浩眼中似乎像大海一样广阔。 穿刺针毫无意外的准确刺中脐静脉，30°角完成穿刺。 置入特制的输液管，送入脐静脉后固定，手术宣告结束。 没有任何波澜，时间也只用了不到5分钟，老支书见罗浩摘手套，皱着眉问道，“小林子，这就完事了？” “啊？” “啊！” 林语鸣啊了两声。 老支书不懂穿刺的难度，可林语鸣懂。 医院扎点滴技术最好的护士都在儿科。 技术高超的老护士可以用头皮针一针见血，在孩子哭闹之前把针送进静脉里。 但这种老护士越来越少，家长的包容度越来越低。 孩子头部静脉直径和脐静脉的直径类似，甚至略粗一点，而且在体表，难度和罗浩做穿刺的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罗浩不显山不露水，一针见血，这绝对是逆天级别的水准。 没想到自家一直不声不响的大侄子的技术水平竟然牛逼到了这种地步。 林语鸣早已经做好失败的准备，哪怕是穿刺成功，也至少要尝试三五次才行。 没想到…… 万万没想到…… “小林子，你把我大老远的拉过来，就看这个？！”老支书质问道。 “害。”林语鸣“醒”过来，笑吟吟拉着老支书的胳膊说道，“老支书，不瞒您说，做手术的那个年轻人是我外甥。” “他可是准院士的学生，水平是这个！” 说着，林语鸣竖起拇指。 老支书虽然不以为然，但还是给林语鸣面子，微微颔首。 “看着简单，那是因为他水平高，这么讲吧，就刚才那操作咱矿总没人能做到。” 说着说着，林语鸣舔胸抬头，满满骄傲。 把孕妇送到重症监护室，一切安排妥当后，罗浩没有走，而是直接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病床旁盯着用来输血的微量泵。 这种操作别说矿总的医护没有经验，就连刘海森都没见过。 林语鸣也没招呼罗浩去一起吃饭，留他看护孕妇，并嘱咐有任何事马上给自己打电话。 …… “罗医生，你不是在医务处么，怎么还来看护患者。”icu的医生好奇问道。 “在哪都是牛马命，在哪都得干活。”罗浩笑呵呵说道。 icu的医生无语，竖起拇指。 “村里的骡子用一天还得六百块钱，咱忙死忙活一天还不如骡子。”icu的医生发了句牢骚。 “害。”罗浩露出灿烂的笑，“话是这么说，可那笔钱骡子也收不到不是。” icu的医生一怔，这个角度她没想到的。 虽然icu的医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罗浩笑的好看，她也不想反驳。 “幸亏你在，刚才通知我有这么个患者要转过来的时候，我脑袋都大了。” “没事，有我。”罗浩道，“上学的时候我见过类似的患者，知道怎么治疗。” 说着，罗浩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急诊任务下面有个进度条，进度走了一半。 “要不还得是协和，华西。”icu的医生羡慕。 罗浩和icu的医护聊了一会，下医嘱采血，看化验单，调节输血速度。 虽然罗浩没有类似的临床经验，但系统开了挂，只要按照系统图书馆里书籍上写的步骤一步步做就是了，这对罗浩来讲没什么难度。 其实双胎贫血多血质序列征合并选择性胎儿生长受限的胎儿最好的治疗办法是介入手术。 理论上来讲，置管栓塞术治愈的可能性是100%，远比脐静脉穿刺输血治疗成功率来得高。 但胎儿的介入栓塞手术等级极高，罗浩能看见这个术式，术式是灰色的，还没开启的状态，手术等级4级的自己暂时还做不了。 看等级，手术水平要到8级才能做。 8级手术水平，罗浩望而兴叹。 自己有无穷尽的大体老师喂着，人也不笨，做了8年手术训练还只是3级手术水平。 再加上系统新手福利提升了1级手术技能，自己也不过才能做4级手术，足以碾压矿总绝大多数医生。 可这水平还有无数的手术术式做不了。 任重而道远。 罗浩没有丝毫得意，小心谨慎的看护着患者。 随着新鲜血的输入，胎儿的各项指标明显好转。 在稳定后，罗浩没有着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守护在门外的患者家属。 这种事儿要林处长做，罗浩拎的清清楚楚。 随着时间推移，【紧急任务：拯救】下面的进度条缓慢又平稳的向前推进。 三天后，罗浩终于等到任务完成。 “叮咚~”的脆响是那么悦耳，罗浩心满意足。 【急诊任务：拯救完成 任务内容：正确的诊断还在迷雾之中，胎儿还有一线生机，请挽救胎儿。 任务时间：3天。 任务奖励：经验值10000点。】 他没着急和林处长说患者已经脱离危险，只要一周输血一次就行，而是盯着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尝试使用经验值。 10000点经验值看上去很多，可用在手术技能后，进度条只向前走了一点点。 罗浩甚至觉得这点进度可以忽略不计。 4级技能需要1000000万经验值，类似的任务要至少做100个才行，罗浩嘴里有些苦。 好慢。 但想想也知道，自己一个人在无穷的大体老师帮助下用了将近8年时间才把临床手术技能提升到3级。 越往后越难，这是肯定的。 要不然也不会有特定的成语来形容这件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这么看，新手任务里手术技能+1的奖励堪称逆天。 慢慢来吧，总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罗浩吁了口气，用icu的电话打给林处长，汇报患者情况。 患者转出icu，回到妇产科的单间。 林处长也赶过来，见孕妇、胎儿状态平稳，满面红光的和患者家属交代完才带着罗浩离开。 “小螺号，不错。” “还行。”罗浩嘿嘿一笑，“这还不是林处长您给我弄的执业范围么。要不是有妇产科和影像学的执业证书，我哪敢做。” 罗浩一顶大帽子扣上去，把林处长说的哑口无言。 “最近你带人坐镇妇产科，争取把妇产科的问题解决。” “林处长，要是解决不了呢？”罗浩问道。 “那我就解决孙主任。”林处长面无表情回答道。 大形势无法更改，如果不能解决问题，那只好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怎么解决？”罗浩试探问道。 “空床率太高，我把妇产科和其他科室合并。”林语鸣淡淡说道，“要是她还不行，那就用别的办法。你问这个干什么？” “嘿。” “回家看看，你妈这几天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林语鸣道，“赶紧回去，我都快被你妈磨叨死了。” “好咧。”罗浩清脆答应。 “罗浩，跟你明确一件事。”林语鸣低声道。 罗浩一怔，脸上的笑容收敛，认真站在林语鸣面前。 大舅很少称呼自己全名，一般都叫自己小螺号这个小名。 说全名，必有大事。 “我准备以后让你在临床干一段时间。” 罗浩点头。 “基层辛苦，很多人不去，但你不一样。别人下基层，根本处理不了那么多纷繁复杂的事儿，眨眼就原形毕露。但你么……” 林语鸣说着，上下打量罗浩。 罗浩心里长出了口气，自己是医生，怎么会抵触下临床。 虽然临床又忙又累又容易挨打还不挣钱。 首先自己不缺钱，其次，有林语鸣坐镇的医务处给自己当后盾，也没什么好怕的。 “好好干。”林语鸣抬手拍了拍罗浩的肩膀，满是殷切之情。 罗浩也该回家了，在患者病床前守了三天三夜，虽然可以洗漱、洗澡，也没饿到，但那种疲倦还是从骨子里满溢出来。 开着不知道多少手的标志307回家，罗浩拿钥匙打开家门，一股饭菜的香味迎面而来。 “我家那个不争气娃子的一个月就挣6000块钱，这点钱现在好够干嘛的。” “就这，他还不知道攒着娶媳妇，刚发工资就给我买了一大堆没用的东西。” “小林你说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样。” 隔壁家二婶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瓜子一边和罗浩的母亲聊着闲天。 她说到一个月6000块钱的时候，口水四溅，瓜子皮差点吐到罗浩脸上。 “回来了，饿了吧。”罗浩的母亲见罗浩回家，起身准备饭菜。 有妈就是好，罗浩嘿嘿一笑。 “王婶一起吃点。” “不吃了，被我家那个混小子给气的不行。”隔壁王婶道，“他不像你，在医院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学好技术能吃到老。机关大院的人情世故复杂的很咧，这么点的娃子每天连话都不敢多说……” 王婶说起机关大院，眼睛雪亮雪亮的。 “天赐前途远大，厉害。”罗浩捧了一句。 “哪有你厉害，协和八年制，当年全市的高考状元！小螺号，你在医院挣的不少吧。” “不多，一个月三四千。” “这么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医院是公益性质的，不挣钱。”罗浩满脸笑容的敷衍着。 王婶见罗浩说挣得少，她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 罗浩陪着隔壁王婶说着话，过了几分钟饭菜上桌，王婶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你没跟你王婶显摆吧。”林月娟问道。 林月娟看着还很年轻，眼角有细碎的皱纹，但却不深，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而是平添了几分韵味。 “没有，现在医疗反腐厉害着呢。”罗浩笑着坐到桌上，开始扒拉饭菜，吃得很香。 “行，低调点。每个月都有那么大一大笔钱转账进来，我拿着心里不太踏实。”林月娟道。 “没啥不踏实的，但我说妈呀，你就让我开不知道多少手的标志307，还是手动挡的，开着累，我能不能换台新车。” “不行，你这个岁数有车开就不错了。”林月娟毫不犹豫否定了罗浩的“无理”要求。 每个月信托公司都会有一大笔钱转到账上，这笔钱和林月娟一辈子的收入差不多。 林月娟听罗浩讲了这笔钱的来历，虽然没什么问题，但低调点总是没错。 “你大舅最近要给你介绍个女朋友，你想见么？”林月娟问道。 “能不见么？” “你不想就不见，单身一分钟，快乐60秒。”林月娟笑眯眯的说道。 罗浩的笑容遗传自林月娟。 “我大舅怎么比你还上心呢。” “老封建，总觉得一定要有个孩子。”林月娟道，“先说好了，你遇到合适的想结婚我不拦着，但别指望我给你看孩子。熬了一辈子，我再过几年就退休了。等我退休，要出去走走看看。” “妈，你放心，不是还有丈母娘呢么。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每个月转一笔钱过来，人不到钱到也够，没人说三道四。” “什么叫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在医院遇到合适的护士了？”林月娟用筷子敲了敲碗，“我跟你讲，最好别找护士。” “为什么？你怎么还有职业歧视呢。” “护士倒夜班，27、8岁就到极限了，到时候还得找不倒班的岗。你看矿总的机关，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岗位都是护士转的。你要是找个护士，以后还得你大舅刷脸。” “知道了知道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是不是遇到相中的小护士了？”林月娟思路清晰的追问。 “没有，我发誓。” 母子两人吃完饭，罗浩刷碗，林月娟换了身衣服下楼遛弯。 刷完碗，洗漱后躺到床上，罗浩抻了个懒腰。 家里真舒服！ 看着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的数据，罗浩开始琢磨起来。 一个新手任务，难度并不大，在林处长的帮助下，很轻易的完成。 后来的急诊任务虽然系统判定完美，患者、患者家属也很满意，但罗浩却并不满意。 脐静脉穿刺输血治疗，有效率也就50%左右，要不是超高的幸运值在庇佑，估计能不能成功还在两可之间。 但理论上能100%治愈该类疾病的手术方式需要八到九级手术技能，这对罗浩来讲相当难。 也不知道国内有没有介入手术达到九级的术者。 罗浩看着漫长的进度条，心里开始期待着要是能升到九级那该有多好。 饭要一口一口吃，罗浩也没有焦躁，只是憧憬了一下便去系统图书馆里看书。 他发现在这里看书也有经验值，不过这部分经验都加在诊断辅助ai上。 翻看系统面板，罗浩把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个遍，确定没有疏漏。 看了一会书，罗浩又进了系统手术室做手术训练。 十点睡觉，罗浩的作息一向很规律。 第二天一早罗浩睁眼睛的时候林月娟已经把早餐准备好。 吃过饭，罗浩来到医院。 罗浩在医务处换了衣服，刚准备去妇产科，林语鸣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罗浩，你等一下。” “诶。”罗浩见林语鸣说的正式，知道是公家事，便乖巧的跟在林语鸣身边去了办公室。 “妇产科那面你有什么打算？” “把介入手术开起来，b超和妇产科的合作还要林处长协调。” “我准备把妇产科的医保份额调高50万，当然，这是他们能接下卵巢囊肿穿刺固化术的前提下。” “好，要我和孙主任说一声么？” “别明说，还没定下来。”林语鸣摆了摆手。 “好。” “小螺号，你在协和上学的时候学的东西都那么难么？”林语鸣像是随便闲聊，无意问道。 “嗯，我们毕竟是协和八年制本硕博连读。北医和华西的人来，我们老师都觉得他们基础不够扎实。” “额……” “对，我听学长说过一件事。”罗浩道，“二十多年前每年协和都有专家团队去全国各家院校挑选优秀毕业生，然后带回协和继续培养。” “我怎么不知道。” “可能是牧医档次不够吧。” “滚！” 6 两难 “主任，医务处的工作组在咱们科待着，我总觉得浑身难受。” 早交班前，一名妇产科医生和孙主任闲聊、抱怨。 孙主任也觉得特别不习惯。 临床干临床的工作，最讨厌机关的人指手画脚。哪怕罗浩阳光、可亲，但他毕竟是医务处的人，哪怕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在孙主任看来依旧不怀好意。 “主任，他们什么时候走啊。” “不能明撵，等晚上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儿直接给他们打电话，多折腾几次，他们累了、倦了，自己走才是好办法。” 孙主任灵机一动，小声说完后给所有医生一个“你们都懂”的眼神。 大家心领神会。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罗浩走进来。 就像是一抹阳光照进来，孙主任被刺的眼睛有点疼，不由自主的眯起眼。 罗浩到了，刚刚的话题戛然而止，开始交接班、查房看患者。 忙碌的一天开始。 …… 临床医生对医务处的感情很复杂。 在很多医生看来，医务处就是院领导的“狗腿子”，说好听点是锦衣卫。 无论医患纠纷、投诉还是病案审查都归医务处管，最近一年连最棘手的医保都划分到医务处名下。 临床医生既不愿意得罪医务处，又觉得他们烦。 就像妇产科医生看罗浩，那种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情绪极重。 当晚。 罗浩下班后没马上没走，而是留下来写卵巢囊肿患者的病历。 “领导，有个患者我觉得有问题，你看一眼。”妇产科值班医生打趣般和罗浩说道。 “别领导，我也是一头驴子。对了，什么患者？”罗浩问道。 “早产。” “早产的话得新生儿科医生过来，不好意思了是不是，那我去打电话联系。”罗浩去看了一眼患者，知道这里面的门道，马上拨打新生儿科电话。 “你好，医务处罗浩，我在妇产科，找你们值班医生急会诊。” “我就是，是要早产么，我马上到。” 新生儿的医生干脆利索的答应，挂断电话。 妇产科医生的表情有些古怪，罗浩看在眼中，心里疑惑。 “准备接生。”妇产科医生叫着助产士一起去了产房。 进入产房，罗浩看了一眼病历，没准备换衣服，他背手站在产房的走廊里，表情严肃。 “罗医生。”妇产科医生表情古怪，欲言又止。 “怎么了？”罗浩问道。 “孕妇有点问题，你不觉得么？” “感觉出来了。”罗浩认真讨论病情，“孕35周，彩超上看，孩子有些大。” “……”妇产科医生似笑非笑看着罗浩。 “胎儿头大腿长，因为后期不能依靠胎儿的双顶径和股骨长判断孕周和成熟度，倒也不能多说什么，可你不觉得……” “不管那么多，我知道可能是孕妇有问题，但咱们要避免一些意外情况。” 罗浩表情严肃，看着妇产科医生，“和助产士、新生儿医生都交代一下，别说没用的。” 妇产科医生眯眼，扬眉，转身去换衣服进产房接生。 临床很常见有患者故意隐瞒病史、既往史，妇产科这面隐瞒末次月经时间也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孕妇说35周，b超上看可是足月。 但这和医院、医生没关系，咳咳~ 妇产科医生还想看罗浩紧张、焦急的样子，没想到罗浩一早就发现了事情真相，甚至他比自己更笃定孩子不是早产儿。 罗浩看着诊断辅助ai，没有提示早产的词条。 和病历里的b超对比，罗浩感觉不会有事。 他担心妇产科医生、助产士、新生儿医生八卦，最后导致产妇和家属闹起来，所以干脆站在走廊里，一个人一个人小声交代。 孕妇是经产妇，半个小时后罗浩就听到哇哇的哭声传来。 哭声响亮，孩子很健康。 又过了一会，助产士抱着孩子走出来。 罗浩瞄了一眼，足月。 他挠挠头，把这事儿当做插曲忘到脑后。 妇产科医生换完衣服出来，摘掉口罩对罗浩笑了笑。 “小罗，你放心，这样的事儿我们见多了，肯定不会多嘴。” 罗浩点了点头，也露出一个笑容。 “没想到你这么年轻竟然知道这么多，我还以为你会很担心呢。”妇产科医生笑道。 “我上学的时候愿意跑急诊，都是老师跟我闲聊的。” “哦？还有什么有意思的。” “老师说，离婚率最高的急诊……你猜是什么。”罗浩笑眯眯问道。 离婚率，急诊，这两个词八竿子打不着。 妇产科医生怔了一下，想了几秒钟后试探问道，“皮肤科？” “是正经病，老师说秋天第一次大降温的凌晨三四点来的泌尿系结石患者离婚率最高。” ！！！ 妇产科医生怔住。 她看着罗浩，搞不懂为什么这家伙比自己懂的还要多。 “我也见过两次，患者疼的脸像白纸一样，全身冒冷汗。陪着一起来的人一听是结石，就坐在椅子上玩游戏什么的，反正不太在意。” “老师说只要结石好了，就有一定概率离婚。概率很高，甚至比恶性肿瘤还要高。” 妇产科医生看着罗浩阳光灿烂的脸庞，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说起临床八卦一套一套的，哪里有半点青涩。 “放心。”妇产科医生觉得不好意思，开始找补，“不会有事的，主要是我总给新生儿打电话，打到他们看我眼神都不对，只能麻烦你。小罗你休息一会，我去写病历。” 两人走出产房，那个膀大腰圆、一个小时前还要打人的男人高兴的捂着脸开心的呜呜哭着。 罗浩感觉极其荒谬。 但医生就是医生，只能是医生，他闭上嘴，从患者家属身边走过。 回到科室，妇产科值班医生找到了共同话题，和罗浩先聊起来。 至于孙主任话里话外的那些小心思，妇产科医生并没上心。 没事谁愿意给人当枪使。 再说，罗浩人好，开开玩笑还行，真要下绊子的话妇产科医生也下不去脚。 正聊着，平车声响起。与平车声一起传来的还有急诊科陪检的大吼声。 “你先去忙吧，我看眼急诊患者。” “叮咚~” 系统任务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罗浩精神一振，看向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 【急诊任务：两难抉择。 任务内容：救治一名瘢痕妊娠大出血的患者 任务时间：5个小时 任务奖励：经验值：10000点，系统手术学习时间3小时。】 任务！ 奖励系统手术学习时间！！ 罗浩一下子开心起来。 他已经不满足于无限的大体老师，系统手术学习时间内可以学习、领悟更多，直观讲经验值至少是自己单独学习的3-5倍。 瘢痕妊娠…… 罗浩在极短暂的兴奋过后目光落在系统面板的任务内容上。 瘢痕妊娠，指有过剖宫产史的女性，在再次妊娠的时候孕囊着床在子宫原疤痕处，常导致阴道大量流血以及晚期的子宫破裂，是较难处理的异常妊娠。 这类疾病凶险无比，在妇产科医生的领域内，能相比较的只有宫外孕。 至于治疗…… 从前很多患者保守无效后需要切除子宫。 但现在罗浩心念一动，介入手术技能树展开，最简单的介入置管栓塞手术属于四级手术，刚好在罗浩的能力范围之内。 试试？ 试试！ 栓塞宫内双胞胎的交通动脉自己做不到，栓塞子宫动脉还做不到么，这术式难度并不高，3级手术就能顺利完成。 罗浩起身走出医生办公室。 矿总曾经有过介入科，也买过昂贵的dsa机器，每年手术量也在千例以上。 甚至在最顶峰的时候，tips这类高难度术式都有开展，每年能做几十例。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随着集采政策改变、集团投入减少以及南方挖人的力度增大等等因素，矿总用十几年建立起来的介入科只用了不到5年时间就烟消云散。 现在介入科已经萎缩再萎缩，连最基础的手术能力都做不了。 还真是急诊任务，罗浩有些无奈。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 平车上躺着一个中年女性，裤子已经湿透，暗红色的血顺着平车滴滴答答的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嫣红的血早就把人吓傻了眼，患者家属像是被捂住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木讷的跟在平车旁，茫然无助。 “准备抢救！”妇产科医生被血腥味儿刺激得肾上腺素飙升，大声吼道。 小护士也有些紧张，但基本的抢救流程还是知道——测血压后先留静脉通道。 罗浩帮着给患者装上心电监护，患者血压极低，65/32毫米汞柱。 诊断失血性休克，必须要抓紧时间止血。 妇产科医生抽空给孙主任打电话，罗浩则去了防火通道把电话打给大舅林语鸣。 “大舅，是我。” “这么晚给我打电话什么事儿。” 林语鸣没有起床气，越是半夜接到的电话就越是意味着危险，每一位老临床都懂。 罗浩简单陈述了一遍患者的情况。 “大舅，我想给患者做介入dsa手术。” 没想到林语鸣想也不想直接否定。 “不行！” “大舅，患者……” “叫林处长！” “……”罗浩噎了下，“林处长，患者病情需要。” “狗屁的病情需要，没你做介入手术，那些瘢痕妊娠的患者都死了？我跟你讲，介入科钱主任去南方后，咱们矿总没死过一例瘢痕妊娠的患者。你以为你是谁！”林语鸣破口大骂。 “大舅，你冷静一下，先听我说。” “听你说个屁！做外科手术，看看片子不够你干的？非要去吃线，那特么是放射线！！” “你听我说大舅，你的观念太陈旧了。”罗浩知道自己温言相劝肯定不行，所以很直白的把林语鸣的话给怼了回去。 “协和，介入科，现在很少做传统的介入手术，以ct机下射频消融术为主。” “不吃线，一点都不吃。” “而且现在很多医院开展粒子植入手术，那也不吃线。” 电话那面沉默下去。 罗浩心里升出一丝希望。 “要孩子前，先避线半年就行。大舅，我跟你保证只要我有了女朋友，马上就不接触这些。但眼前是一个患者能不能保住自己脏器的问题，不能做不会做的时候当然可以直接切掉，可现在咱不是会做而且能做么。” “……” 电话那面死一般的沉默，林语鸣也一句话都不说。 “大舅，咱们dsa室的机器还能用吧。” “你等我。” 十几秒后，林语鸣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话后便挂断电话。 介入手术分很多种，b超机器下做的是介入手术，但传统接入手术指的是dsa机器x光下的手术。 比如说循环科的冠脉介入手术。 吃线会影响术者的身体健康，甲状腺、眼睛以及免疫力都会受到影响。 最关键的是吃线有可能会导致要孩子的时候孩子先天畸形。 大舅的顾虑是应该的，罗浩并不认为大舅激烈的反应是小题大做。 这也就是自家亲人，要是换其他人主动请缨，估计大舅林语鸣画的大饼能把整个矿总的食堂都装满喽。 什么介入科主任，什么医保倾斜，什么重点科室，什么院里重点扶持…… 只要能想到的一股脑都给。 但问题在于真心没人干。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这句话在介入科并不适用。 罗浩一边琢磨该如何说服林语鸣，一边回去帮忙抢救。 患者的状态并不好，严重失血性休克，表情淡漠，浑身湿冷。 十几分钟后，林语鸣急匆匆的赶过来。 他阴沉着脸先看了一眼患者的情况，随后一把抓住罗浩的衣领子，在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下把罗浩薅出抢救室。 “给你脸了是不是！” “翅膀硬了是不是！” “协和协和，你特么天天说协和，你认识协和，协和认识你么！你以为你是谁！！你有本事怎么不留在协和！！！” 林语鸣虽然尽量压低声音，但那股子怒气却喷涌而出。 他半夜来医院根本不是跟罗浩商量什么，而是要当面把罗浩骂的狗血喷头并且看住这个不省心的外甥，阻止他上去介入导管室做手术。 “大舅……” “谁特么是你大舅！”林语鸣伸出手，指着罗浩的鼻子骂道，“没要孩子前不能搞介入，你特么欺负我不知道？我是牧医影像的专业医生，全国搞介入的人我认识至少三成！” “大舅，你消消气。”罗浩一躬身，满脸都是卑微、谄媚的笑。 林语鸣抬手一巴掌抽在罗浩的脑袋上，“你脑子是不是有病！b超下做手术，不够你吃一辈子的？老六说你的b超水平在同龄人里是出类拔萃的，就算是他也不能说比你强多少。” “大舅，可那是个患者，不做介入栓塞就要切子宫。” “……”林语鸣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罗浩敢站在道德的前列腺上呲自己！ 林语鸣的眼睛瞪的像是铜铃，罗浩甚至看出了一丝凶光。 娘亲舅大，大舅有多宠自己罗浩心里清楚，这大概是从小到大，林语鸣第一次打自己。 “大舅，你听我说，听我说。”罗浩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解释道，“我保证，就这么一次！” “一次，你特么骗鬼呢！” 林语鸣又抬手，一巴掌呼在罗浩的脖颈子上。 “小心颈动脉内膜撕脱，刚才你打我后脑勺上，现在有点晕。” 林语鸣听罗浩这么说，眼睛一瞪，但扬起来的手却没有落下。 罗浩一脸讪笑，“大舅，真的，就这么一次。我又没病，穿铅衣上手术多恶心，跟木偶一样，我也不想。就是个过度，过度。” “是真的才怪。” “真的，真的。大舅我跟你讲，我听老师对未来技术的判断其中有一点是穿刺技术。”罗浩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嗯？”林语鸣一怔，“穿刺简单。” “不是胸穿、腹穿的那种。以后有纳米机器人治疗癌症，都需要穿刺，把机器人种在病灶位置。” “不都是口服么？”林语鸣半信半疑。 “那是无数代之后的产品，类似于科幻，骗人的，也可以说是愿景。现在能看到的是穿刺，把用来治病的机器人或者药物、放射物质留在病灶里。” 一听到放射两个字，林语鸣的表情有些狰狞。 “大舅，粒子植入技术，我给你找。”罗浩已经拿出手机，打开满是英文的网站开始寻找粒子植入的相关文献。 这种技术在介入穿刺的科技树里出现过，罗浩现在做不了，但这并不影响罗浩事先了解。 罗浩努力把林语鸣的思路拉偏，可林语鸣是什么人，罗浩的小伎俩根本不顶用。 “我不看，你要说什么。”林语鸣冷着脸问道。 “大舅……”罗浩咽了口口水，见林语鸣表情冷峻，开始删减自己想要说的内容。 他知道要是三句话不能说到重点让大舅同意，估计今天的手术就得泡汤。 “我就说三句话，第一，我们是医生，这不是赶上了个患者，而且我还能做。我去做手术，患者子宫能保住；我不去，人死不了，但得切除子宫。再怎么说，那也是脏器。” 罗浩一边说一边查看林语鸣的神情。 “第二。” 趁着林语鸣没说话，罗浩马上说到第二点。 “第二，我保证手术时间……吃线时间少于20分钟！” “嗯？！”林语鸣愣住。 他虽然不会做介入手术，但毕竟是影像专业毕业的科班生，从前也看过矿总介入科医生做的手术。 瘢痕妊娠要栓塞子宫动脉或者髂内动脉。 从前矿总介入科主任做类似的手术，只要患者状态平稳，他都会很细致的栓塞子宫动脉。 子宫动脉直径2mm左右，比较细，很吃功夫。 如果水平不够，可以栓塞髂内动脉。髂内动脉直径6-7mm，对介入科医生来讲，相当于八排道，宽敞的很。 不到20分钟的手术时间，那罗浩应该是栓塞髂内动脉。 算这个混小子心里还有点逼数！ 林语鸣冷哼一声。 罗浩见大舅没多说话，看见了转机，马上继续说道，“第三，这是我的职业规划，要不然我为什么需要那么多执业范围。” “职业规划？你说说。” “大舅，患者失血性休克，等着手术呢。”罗浩提醒。 林语鸣想了想，也伸出手指。 “第一，真正手术时间不能超过20……不，10分钟。栓个髂内动脉，你要是用10分钟以上，证明你没这个天赋。” “好好好。”罗浩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第二，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非要做，赶紧找媳妇生孩子。有了孩子，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放个屁都算我老糊涂了，事儿多。” 罗浩继续乖巧点头。 “第三，你真能做下来？”林语鸣疑惑问道。 之前都是身为娘舅对外甥的关爱，最后一句话林语鸣是出于医务处长的位置问的。 罗浩咧嘴一笑，阳光灿烂。 任务只是一方面，做介入手术可以避免切除脏器，这才是罗浩最想做的。 “能！”罗浩简单干脆的回答。 林语鸣上下打量罗浩，眉头紧蹙，像是有一把刻刀在双眉之间刻了一个“川”字。 “我联系dsa室，介入科没有了，但血管科的手术一直在做。妈的，我找了三年介入科医生，没想到……”林语鸣的声音越来越小。 “大舅，说点别的，你知道大码女装为了减肥做部分胃切除手术了吧。” 林语鸣疑惑，点头。 “介入手术，栓塞胃左动脉，可以达到一样的效果，而且没什么损伤。” “微创手术是未来的方向，只要没有战争等意外因素打断，等我四十的时候现有术式都得被淘汰。” “！！！”林语鸣拿着手机，看着意气风发的外甥，鄙夷道，“就你能。” “当年心胸可是号称外科最好的方向，可你看看现在被介入手术打成什么样了。” 林语鸣是老临床，当然知道这事儿。 从前矿总胸外科有两个普胸，一个心胸。但随着介入手术兴起，心胸直接归零。 看上去似乎有点……不对！ 林语鸣马上察觉到自己的思维被罗浩带骗了，这小子在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md！林语鸣骂了一句。 “我不管，反正以后你要么去搞别的，要么麻溜的结婚，要个孩子。” “好，保证完成任务！”罗浩毫不犹豫的敷衍林语鸣。 看着大舅拨打电话摇人来做急诊手术，罗浩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几分钟，林语鸣安排完一切，又瞪了罗浩一眼走出防火通道。 来到急诊抢救室，血腥味道扑面而来。 林语鸣早就习以为常，大步走进抢救室，沉声问道，“怎么样？” “林处，暂时止住血了。输血科那面正在配血，估计三十分钟内能输上。”妇产科医生回答道，“已经给孙主任打了电话，等患者状态再好一点可以上台。” “通知孙主任，患者做介入栓塞手术。” ！！！ 妇产科医生的表情极其精彩。 她微微一愣，欣慰笑容浮现在脸上，整个人也舒缓下来，“林处，是钱主任从南方回来了？还是您在哪挖到介入人才了？厉害！您不知道我们多盼着咱矿总能有个会做栓塞手术的介入医生。” 林语鸣没搭理妇产科医生，回头和罗浩说，“所有介入手术的术前交代你去做，我看着。” “好。”罗浩应道。 随后罗浩招呼患者家属去了医生办公室。 妇产科医生眼巴巴的看着发生的这一切愣住，过了几秒钟才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们科室和介入科有联系，尤其是瘢痕妊娠的患者，介入止血堪称第一治疗方案。 与外科手术相比，介入栓塞对患者的创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遗憾的是随着矿总介入科钱主任和其他人陆续去南方，该类手术只能被迫停止。 遇到类似的患者，只能先止血，要是效果不理想就只能切子宫。 孙主任每次做类似手术都要小声咒骂曾经的介入科钱主任见钱眼开之类的话。 但南方的患者也是患者，钱主任干活挣钱，根本不算错。 妇产科医生心神不宁的猜测着林处长到底挖来谁做介入手术，一边照顾着患者，催着输血科赶紧把血送来。 十几分钟后，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砰~ 抢救室的门被推开，推门的人是那么用力，门直接砸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7 白衣，披甲 孙主任急匆匆的跑进来。 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在急诊抢救的时候属于颠扑不破的真理。 孙主任的目光从输液通道再到监护仪，又到填充压迫物，虽然满意，但却没有夸奖妇产科医生。 妇产科医生马上和主任汇报患者的抢救情况。 “主任，出血量很大，我估计压迫止不住血，得上手术。” 最后，妇产科医生说出自己的观点。 “观察1个小时。” “……”妇产科医生犹豫了下，凑到孙主任耳边，“主任，林处长在。” “？？”孙主任满脑门子问号。 “林处说，要做介入栓塞术。” “！！！” 孙主任阴沉焦急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紧张的她一下子松弛下来。 患者处于失血性休克状态，麻醉就是一大关，能不能过去都不好说；介入手术局麻下操作，创伤低，最是适合现在患者的情况。 只对瘢痕妊娠大出血而言，急诊急救的时候介入手术远要比外科手术更适合。 再有一点是——能不切子宫，自然不切的好。 孙主任的笑发自内心。 林处牛逼，竟然不知道从哪挖来能做介入手术的人。 稳了！ “好！太特么好了！！他人呢？”孙主任爆了粗口。 “在医生办。” 孙主任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患者，心里对患者的生命体征以及病情做了再次评估后转身出门。 来到医生办公室门口，孙主任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开朗、阳光而熟悉的声音。 “手术过程就是这样，如果能成功，患者不光可以保住子宫，12小时后就能下地，看不出来做过手术。” “等病情平稳，由妇产科做刮宫治疗就行。” “顺利的话5-7天内出院。至于费用，也不用多考虑，家里条件有限，我们知道，能省的肯定会帮着尽量省。” 罗浩？ 怎么是他在做术前交代？ 孙主任满脸疑惑的走进办公室。 进去之后，孙主任先扫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人，连和林处长打招呼都忘了。 林处长，罗浩，还有一群人，看上去应该是患者家属。 专家呢？ 能做介入手术的专家呢？ 孙主任的脸上写满了不解。 “孙主任来了。”林语鸣道，“先介入手术，成功是最好的，要是患者血管有畸形，介入栓塞手术有困难的话，你准备一下做外科手术。” 孙主任的嘴唇抖了抖，想要问的问题被咽了回去。 有什么话背后说，现在全都是患者家属。 这是一名临床医生的基本素质。 “大夫，那个什么手术……没什么风险吧。”一个愁眉苦脸的男人结结巴巴的问道。 “风险当然有，任何操作、手术都有风险。”林语鸣淡淡说道，“而且手术难度很高，我们不保证能拿下来。你想啊，什么损伤都没有就能止血、不用切子宫的手术，成功率要是高才见了鬼。 但是！这是现在最适合、对你们最有利的一种办法。试一试，实在不行妇产科孙主任上台切子宫，她是市里面这方面的专家。” 孙主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从前介入科钱主任做子宫动脉栓塞止血的时候，可不是这么交代的。 对钱主任来讲，这种手术手拿把掐。用他的话讲，子宫动脉太宽，能并排走4根点一五的导丝。 可现在林处却话里话外都在说手术难度极大，像极了在为手术失败做准备。 患者家属又问了几个问题，林处长一一作答，直到他接到电话后让孙主任送患者。 妇产科医生和患者家属推着平车赶去dsa手术室，孙主任凑到林处长身边问道，“林处，手术谁做？专家在哪，我去见见，感谢一下。你知道，我们盼着能有介入手术的专家已经盼了好几年了。” “罗医生做。”林处长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 无数惊叹号一把糊在孙主任的脸上，并且把她的脑子搅拌均匀。 此时此刻孙主任连最基本的思维都停止了，满脑子都是罗浩的身影。 他能做介入手术？ 不可能吧。 介入手术可和其他手术不一样，操作导丝的难度很高，得有人手把手的教。 当年钱主任用了五年时间，才带出来3个能做介入手术的医生。 惊愕了几秒钟后，孙主任看见林处长已经走出几米远，她迈着小碎步追上去。 “林处，我没听清，是谁？医大的罗专家？没听说他们哪位专家姓罗啊。” “罗浩。”林处长冷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我艹！ 孙主任终于知道那种不祥的预感是什么。 罗浩，术者，这两个词无论如何都联系不起来。 “林处，那不行！绝对不行！！”孙主任脱口而出。 林处长停住脚步，转身，阴森森的看着孙主任。 听到否定的一刹那，林语鸣把满腔怒火都发泄到孙主任身上。 孙主任感觉自己走在坟圈子里，眼前无数鬼火萦绕，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 “孙主任，为什么不行？”林语鸣冷森森问道。 “林……林处，罗浩那么年轻，水平一定很一般。要是出医疗事故的话……对患者也不负责任。”孙主任磕磕巴巴回答道。 “孙主任，你还记得五年前老钱要走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么。” “介入栓塞子宫动脉没多难，我建议你趁着老钱没走学一下，以后要是有相关患者，你们也能自己搞定。” “结果呢？五年！整整五年，你学了么？患者是没有死亡的，但这些年切了多少子宫，你心里没点逼数么！” 林语鸣一边低声叱骂，一边伸出右手，明晃晃五根手指在孙主任面前晃了晃。 “五年过去了，你学过哪怕一天么？” “现在跟我说为了患者着想？你早干嘛去了？” 深秋的寒风阵阵，孙主任打了个寒颤。 她内心深处对林处长充满了畏惧，如今见林处长阴森森、压抑的愤怒随时随地可能迸发出来，心里怕的厉害，手脚微微颤抖。 “林处……我专业不对口，做介入手术属于非法行医。”孙主任解释道。 “狗屁！”林语鸣心情不好，新仇旧恨刹那之间涌上来。 “循环科专业对口么？为什么能做介入手术！普外科专业对口么？从普外分出来的血管外科不一样做介入手术！” 孙主任被问的哑口无言。 “但凡你要是能做，会做，我林语鸣能让你背这口锅？我老林是那种人？！” “哼！” “准备外科手术，罗浩一旦介入手术失败，你马上带人上台。” 林语鸣冷哼一声，转身去介入导管室。 孙主任被骂的恼羞成怒，她不敢对林处长说什么、做什么，但心里相当不服气。 疯了，都疯了。 要是骨科、循环介入那种集采前肥的流油的手术，林处长的外甥争抢也能理解。 可介入手术最肥的支架基本被循环科、血管科抢走，只留下光吃线不挣钱的普通介入手术。 林处长的外甥争这种术式干什么？！ 反常必有妖，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孙主任心里想到。 等着吧，肯定出事，到时候还得自己着急忙慌上手术给罗浩擦屁股。 这都什么事儿！ 害得自己挨了一顿骂。 自己是妇产科医生，没事学什么介入，老林就特么知道站在道德的前列腺上呲自己。 狗日的！ 孙主任心里腹诽。 …… 介入导管室。 有林处长在，而且脸色阴沉，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技师坐都不敢坐，弯腰趴在操作台上摆弄机器。 林处长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冷的透过铅化玻璃看着正在忙碌的罗浩。 罗浩先安慰患者，随后检查了一遍各种线路，刷手消毒。 消毒，铺置无菌单，罗浩沉心静气进入系统手术室，把自己留下来的系统手术训练时间消耗一空。 现实世界里一眨眼的功夫，罗浩在系统手术室完成了十几台手术，手术完成度都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虽然手术次数不多，但系统手术训练中自己的思维反馈被无形加速，获益颇多。 罗浩出了系统手术室，看着术区，深深吸了口气。 身上的铅衣冰冷、沉重，像是古代的重甲武士。 对手，是看不见的疾病。 白衣，披甲，大战将起。 希望患者没有血管畸形，罗浩心里想到。 他的手术等级不高不低，现在是4级水平，刚好能完成子宫动脉栓塞术。 但罗浩很清楚，自己能完成的是普通手术，而不是那种罕见的血管畸形手术。 沉心静气，罗浩像是枕戈待旦的战士一般摒除杂念，开始穿刺。 在腹股沟的位置，罗浩摸到跳动的股动脉。 和系统手术室里的大体老师一样！ 罗浩心里想到一个令他欣喜的可能。 但杂念一闪而过，罗浩转瞬就全神贯注于手术之中。 穿刺，一针见血。 回抽，黑红的鲜血冒出，罗浩随即置入动脉鞘，导丝随后一点点被送了进去。 林语鸣沉着脸透过铅化玻璃看着这一幕。 “关门，踩线。”罗浩的声音传出来。 沉重的气密铅门被关闭，林语鸣看了一眼时间。 约定的10分钟。 虽然这么讲，但林语鸣清楚别说是罗浩，就算是站在里面的做手术的人是巅峰时期的钱主任，也绝无可能10分钟做完子宫动脉的栓塞手术。 罗浩肯定会超时，而这一切自己都会记住。 要是还有下一次，自己就拿这次的手术时间打罗浩的脸。 操作间的屏幕上导丝出现，顺着股动脉进入髂内动脉。 导丝的行进如此顺滑，以至于林处长产生一种错觉——在里面做手术的人是已经去了南方的钱主任。 这么容易进入髂内动脉，看样子手术哪怕超时也不会超很久，林处长有些欣慰。 然而！ 很快林语鸣就皱起眉。 导丝顺着髂内动脉前行，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很快，导丝来到髂内动脉的分叉口位置。 罗浩他竟然要栓子宫动脉！ 林语鸣心里升起遏制不住的愤怒。 自己被罗浩骗了！这个狗东西根本没想20分钟做完手术！！ 等手术结束，不把罗浩的屎打出来算他拉的干净！ 狗东西竟然骗自己！！ “栓髂内动脉更容易一些吧，没必要那么精细。”孙主任小声说道。 “是啊，我以为会栓髂内动脉，没想到小罗要栓子宫动脉。”技师小声附和。 “折腾吧，患者血压那么低，折腾半个小时就又得抢救。”孙主任不高兴的说道。 虽然罗浩是林处长的外甥，但孙主任不敢指着林处长的鼻子骂，还不敢骂罗浩一个年轻医生？ 手术失败，林处长应该也没脸再多说什么。 还是太年轻，孙主任心中充满了不屑之情。 “别看子宫动脉和导丝比还算粗，但超选起来难度也不低。我记得有一次介入科范教授想超选子宫动脉，尝试了将近俩点都没成。” “现在患者状态不好，折腾半个小时，不一定什么样呢。” 技师嘟囔着。 大半夜被一个电话从家里薅过来做手术，起床气无法遏制。虽然不敢说什么，但术者手术有问题，技师的语气已经表达出来情绪。 “罗医生还是年轻，协和毕业又怎么样，有本事留下啊。”孙主任不屑道。 “嘿。”技师瞥了一眼林处长，知趣的没接话，岔开话题，“还是栓髂内动脉好，要不等第一次超选失败，我跟小罗医生建议……” 技师小声自言自语着，可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怔怔的看着屏幕发呆。 “当年老钱都不敢这么吹牛逼，真是不知道谁给他的自信。”孙主任小声嘟囔。 技师正在石化状态中，林语鸣的眉头蹙的更紧，死死的盯着屏幕，没人在意孙主任略带挑衅的吐槽。 “饭得一口一口吃，上来就要栓塞子宫动脉，是不是怕碘油跑了，拴不住？要进子宫动脉，他也得有那个本……” 孙主任越说越激动，最近几年干活的郁闷劲儿都发泄出去。 猛然间右脚传来一阵疼痛，“啊~~~” 孙主任惨叫出声。 她低头看，技师的脚踩在自己脚上，还特意的拧了一下。 “小赵，你……” “孙主任，嘘~”技师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怎么了？我就是实话实说，怎么，说句话都不让。”孙主任不服气，瞪了技师一眼。 “手术快做完了。”技师给孙主任使了一个眼神。 “做不下来吧，我一猜就是这样，我给手术室打电话。”孙主任撇嘴。 技师心里叹了口气。 要不是自家媳妇生孩子的时候半夜孙主任来做的手术，自己才懒得理会这个看不清眉眼高低的家伙。 妇产科的医生看不懂x光的细节，这是必然的，但总该不会连眼神都看不懂吧。 这也太不知死活了。 孙主任人是好人，但就是菜了一点。 技师没有和孙主任再解释，而是满脸笑容的回头看林处长。 “林处，您一直在找能做介入手术的人，我还以为找不到呢，没想到啊！” 林处长看着操作台上的屏幕，表情复杂。 “就这手术做的，牛逼！老钱要是还在的话，估计得跪下磕俩。” ！！！ 孙主任懵住。 技师小赵是什么意思？ 林处长抬头看了一眼挂在门楣上的表，时针走了8分钟。 “林处，小罗的手术什么时候练的？超选那一下是真心牛逼，我都没想到竟然试都不用试，点一八的导丝像长了眼睛似的进了子宫动脉。” 技师小赵丝毫不吝啬赞美的词汇，说得孙主任一阵一阵迷茫。 做完了？ “准备造影。” 一个声音从对讲器里传出来，把孙主任吓了一跳。 “好咧，影像序列正常看，是吧。小罗医生，您有什么特殊的要求么？”技师小赵问道。 他的起床气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比当年给钱主任配台的时候还要温顺。 医疗界，菜就是原罪。 罗浩非但不菜，反而出乎意料的强，技师小赵下意识给予足够的尊重。 他就差跪下磕俩了。 栓塞，再造影，子宫动脉没有显影，手术做得干净利索。 瘢痕妊娠出的血主要来自子宫动脉，只要子宫动脉被堵住，汹涌的出血势头就会被遏制。 也不用担心子宫缺血坏死，虽然“大”动脉被栓塞，但是周围有丰富的侧枝供养，足够子宫用了。 这一点和罗浩之前和林语鸣说的胃左动脉栓塞治疗肥胖症的原理类似。 林语鸣见影像不再动，知道手术主要步骤已经完成。 用时：9分23秒。 他的心情复杂，有一个念头挥之不去——罗浩要不是自己亲外甥，那该有多好。 介入手术伤身，尤其是罗浩这么年轻，还没结婚生子，根本就不能做介入手术。 深深的遗憾笼罩在林语鸣心头。 假设换个人，林语鸣不介意一路彩虹屁把他捧上天，然后天天去泡在院长办公室，说啥都得把介入科拉扯起来。 自从钱主任等介入科成手医生被南方的各家医院挖走，林处长就一直在找能做这类手术的医生。 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处长的要求越来越低，现在不求能达到钱主任的水平，只要捅咕三五个小时能完成急诊止血就行。 可林处长找了这么多年，都没完成夙愿。 没想到一直“瞎糊弄”，非闹着自己要执业范围的外甥竟然就是那个自己一直在找的人。 这都特么什么事儿！ 林语鸣心情复杂，透过铅化玻璃，他看见罗浩已经做完手术，正在给患者压迫止血。 罗浩侧头看着自己，眼睛眯着，想来他无菌口罩下应该是一个阳光灿烂的笑脸吧。 林语鸣的心情更加糟糕，完全没有手术成功后的喜悦。 “手术这就做完了？栓住了么，别下去再出血。” 一个“不识时务”的声音传到林语鸣的耳朵里面。 林语鸣的烦躁就像是一堆火，这句话往火上浇了一桶油。 火苗子腾的一下冒起来。 孙主任，孙彬彬，你特么等着！ 要是你自己学会栓塞手术，还要罗浩上台么！ 老子给你好看！！ 比妇产科更操蛋的是骨科。 骨科也接触放射线，骨科主任做手术的时候穿的跟兵马俑似的，连铅围脖、铅镜都都戴着，生怕多吃哪怕一点点射线。 他特么的光做有油水的手术，骨盆骨折的止血栓塞手术一点都不碰。 林语鸣越想越是生气，连骨科一起迁怒起来。 自家这个傻外甥跟他爸一样，傻的透了气！狗都不肯做的介入手术，他特么竟然抢着做。 “孙主任，小罗的水平是真高。”技师小赵见孙主任还没醒悟，只能无奈解释，“老钱主任水平最高的时候，应该都达不到小罗的手术水平。” ！！！ 孙主任嗓子眼被噎了一枚鸡蛋似的，难受的要命。 “小赵，我看造影没问题，你觉得呢？”林处长最后确认一下。 “没问题，患者回去压迫止血，等失血性休克好了，几天后刮宫就行。”技师小赵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罗浩按压止血，他对系统有了新的判断。 从前罗浩认为系统给的手术训练时间训练的效率是平时的10倍左右，效率极高。 但这次手术之所以顺利到了极点，是因为系统里已经模拟出来将要做的手术中所有细节。 1:1复刻，任何细节都一模一样，堪称神迹。 也就是说，手术前自己有机会提前做手术，任何意外都能提前预知并且避免。 罗浩暗自决定以后系统给自己的手术训练时间都不能平白浪费，积攒下来等有棘手的手术之前再使用。 15分钟时间转瞬即逝，罗浩刚要用弹力绷带加压包扎，耳边传来一声脆响。 “叮咚~” 【急诊任务：两难的选择已完成。 任务内容：救治一名瘢痕妊娠大出血的患者 任务时间：5个小时 任务奖励：经验值：10000点，系统手术学习时间3小时。】 3个小时的系统手术训练时间！ 罗浩有些小兴奋。 “叮咚~” 没等罗浩想明白，耳边又是一声脆响。 【手术完成度第一次达到优良（75分以上），获得系统奖励抽奖1次。】 ！！！ 一刹那，罗浩觉得系统其实挺大方的，一点都不小气。 不用冲一个又一个的648，白送给自己抽奖的机会，比鹅厂有良心多了。 8 抽到大奖 罗浩从来不买彩票，在他看来这和猜剪刀石头布的时候自己先出、对方后出没什么区别，都属于送钱的二逼操作。 但系统免费赠的除外。 不管抽到什么，总之是好事。 “罗浩，患者有问题？怎么了？”林语鸣见罗浩忽然顿了几秒没动静，担心出现意外。 “没事没事，这就出了。”罗浩眯眼一笑，止血板上加压包扎，招呼其他人把患者抬上平车。 罗浩没着急看系统的奖励，而是一路护送患者回病房。 拉心电监护后，罗浩看到患者血压、心率平稳，又和患者家属交代几句后才离开。 “小螺号，你什么时候练的介入手术？穿刺手术简单，你说你看两眼就会我相信，但介入手术可难得很……” 出门后，林语鸣沉声问道。 罗浩想了想，“大舅，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天赋。” “天赋？” 林语鸣觉得罗浩在扯淡，可他是牧医毕业的，罗浩是协和八年制本硕博连读，就高考而言分数天差地别。 现在要是质疑，万一罗浩说点什么不好听的，林语鸣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反驳。 或许吧，自己无法理解天才的世界，就像是高考的时候面对数学最后一道大题。 “手术做的不错，患者应该没问题，你呢？没觉得哪不舒服吧。”林语鸣转换话题。 “就一台手术，不到十分钟的吃线量，还披着铅衣，大舅放心。”罗浩展颜一笑。 林语鸣用力拍了拍罗浩的肩膀。 看着清秀，但罗浩结实的很，林语鸣像是拍在一堵墙上，手拍得生疼。 孩子长大了，林语鸣有些欣慰。 他扔来一串钥匙，“不想回家就去我办公室对付几个小时，我在办公室睡不好，抓紧时间回家还能睡个囫囵觉。” “好咧。” 罗浩又回头看了一眼监护仪，和妇产科医生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后径直回到医务处。 打开林处长的办公室，罗浩躺在床上，视野右上方有一个宝箱，散发着诱人的金色光芒。 玩手游的时候，经常会看见宝箱，甚至很多手游已经变成花钱抽卡的游戏。 至于内容，谁又会在意。 没想到浓眉大眼的系统也玩这套。 罗浩想了想，最后还是心念一动，开始抽奖。 宝箱随着罗浩心念动而动，五彩光华四射，一排排奖励变成正方形把罗浩围住。 一个闪烁的光影在奖励上快速游走。 画面绚烂，但罗浩却对此没有丝毫兴趣，他认真看着每一项奖励，想要知道系统到底都回给什么好东西。 左后方距离罗浩最近的位置的图标是古代铜钱的标志，下面写着四个字——招财进宝。 我靠！ 罗浩被惊呆了。 他以为系统抽奖的奖励都是各种医疗技术以及相关内容。 可没想到竟然会有招财进宝的选项。 罗浩愣了两秒钟。 只两秒钟的时间，光影就转了两圈，随后光华四射，无数鲜花从天而降。 这特么是中大奖了？！ 游戏厂商圈钱的套路都差不多，罗浩虽然不玩游戏，但这举动太明显，根本不加遮掩。 下一步该不会让自己充值吧，罗浩想到。 很快光影在无数的鲜花中变慢，最后笼罩住所有的奖励。 罗浩目瞪口呆。 当然，系统没宕机，不会一次性给罗浩所有奖励。 光华散去后，一片鲜花从天而降的绚烂之中其他奖励黯淡，只有两个奖励明晃晃的出现在罗浩面前。 【能量转换】的字眼出现在罗浩面前。 另外一个竟然光芒弱了很多，没等罗浩看清楚就飞到身上，融入身体。 好在系统给了“说明书”，罗浩仔细审视【能量转换】。 说明有些繁琐，罗浩看了足有十分钟才惊讶的发现这是一种被动能力。 在不改变生命形态的前提下，把x线等放射物质转化成碳基生命需要的能量。 这是不是意味着假设自己出现在各种末世里，别人畏之如虎的污染对自己来讲就是大补？ 虽然现代社会接触到放射线的地儿不多，但恰好介入手术就属于特殊行业之一。 还不错，很实用！ 罗浩对系统给的被动能力相当满意。 下一个…… 刚夸了系统一句，第二个能力就证明系统多少有点不靠谱。 【演技4级】 罗浩默默的看着这个能力，陷入沉思。 系统该不会是有什么大病吧，为什么要有类似的被动能力存在呢？ 招财进宝，罗浩都能接受，毕竟人生活在社会中，还是商业社会，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演技！ 自己要去当演员？ 这不扯淡么。 废物技能一个，罗浩略有不开心。 但无所谓，能量转换一个被动技能就已经值回票价。 折腾了一晚上，罗浩也累了。被动技能没办法体会，罗浩倒也不着急，翻看了一眼系统界面后便准备休息一会。 ……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 罗浩睡眠极好，属于沾枕头就着的类型。 但不知道今晚是谁喝了旺仔，还没等罗浩进入睡眠，忽然林语鸣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来。 罗浩一个激灵，猛然坐起，心砰砰砰的跳，感觉极差。 “喂。”罗浩接起电话。 “小螺号，去急诊科。”林语鸣的声音传过来。 “好。” 罗浩没问为什么。 也没换衣服，罗浩起身跑去急诊科。 急诊科灯火通明，哪怕半夜三更，走廊里也不断有人走来走去。 论热度，这个时间点，整座城市只有ktv和烧烤摊能和急诊科相比。 转角，罗浩一眼就看见林语鸣在和一老一小两个警察交流着。 难道有医护被打了？罗浩抿嘴站到角落里，静静的看着。 林语鸣交流完，神情并不紧张，见罗浩赶来，招手让他过来。 “林处长，出什么事儿了。”罗浩小声问道。 “妇产科两个男人打架，其中一个被打伤，应该是脾破裂。” 妇产科，两个，男人，简单的一句话里蕴含的内容可真不少。 “哦？” “叫你来，是让你看看这种事儿怎么处理。”林语鸣道，“好好看着，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你也不至于乱了手脚。” 罗浩乖巧的跟在林语鸣身后，看着他跟警察交流，调取妇产科走廊的监控，在第一时间把医护人员的责任排除。 看样子今天做了一台介入手术，大舅很不满，要把自己留在医务处。 罗浩很快弄明白林语鸣的意思。 但他没多说话，只是跟在林语鸣身后看着。 “准备手术吧。”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医生查完体，看了b超单后说道。 “今天真是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的邪，难道知道我明天要去门诊，最后来个告别？”那名医生无奈说道。 “小姜，上面很忙？” “急诊阑尾炎的患者还有两个没做完，下面的医生在做手术，喏。”姜医生抖了抖戴着鞋套、穿着拖鞋的脚，“刚把阑尾切下来就赶上急诊科会诊。” “罗浩，你去帮个忙。”林语鸣心念电闪，安排罗浩去帮忙。 罗浩不疑有他，帮着普外科主治医把患者送上去。 矿总已经破落，没有住院总这个职位。 内外科有总值班，急诊会诊总值班和各科室主任联系。 只有急诊最多的普外科设有二线，毕竟光是值班医生一个人连阑尾炎都做不了。 手术不是一个人做的。 患者生命体征暂时平稳，这事儿发生在医院里，刚出事就来到急诊科，一点都没耽搁。 b超显示患者有腹腔积液，中等量，应该是出血，需要剖腹探查。 因为时间患者第一时间被送到急诊科，抢救及时，所以无论是姜医生还是罗浩都没特别着急。 推车先回病区，护士做术前准备。 患者没有家属在，罗浩代表医务处给患者签字留档。 “今儿林处长怎么来了，待遇真好。”姜医生和罗浩把患者送去手术室转身换衣服，姜医生笑呵呵的感慨了一句。 要不是林语鸣亲自来，光是术前签字这一步至少要耽搁半个小时左右。 更何况林语鸣还派罗浩跟进，又进一步减少请示、汇报的时间。 “今天妇产科遇到点事儿。”罗浩道。 “又是妇产科！平时没见他们这么忙啊。”姜医生一边换衣服一边闲聊，“肯定是老穆瞎扯淡，最后我背锅。” “扯淡？怎么了？”罗浩问道。 “一个阑尾炎的小年轻看上科里的一个护士，他问穆哥小护士喜欢什么。穆哥也是没事儿闲的，告诉患者小柳喜欢吃芒果、喝红牛和旺仔。” “结果那小伙子就信了，他脸皮还薄，出院后买了东西送来，扔下就走，还都没地儿还。造孽啊，正好赶上我今天值班。” “……”罗浩无语。 没想到穆哥开了一个玩笑，竟然会有这么多连锁反应。 他也开始换衣服，同时瞥了一眼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 系统没颁布任务。 “你怎么换衣服？”姜医生有些惊讶。 “不是没人么，我上台帮着拉个钩。” “谢了。” “姜医生，听你说明天出门诊了？”罗浩一边帮着忙碌，一边问道。 “嗯，先出一段时间。” 罗浩微微一怔。 普外科的门诊是轮流出，并没有特殊安排谁一直坐诊。 虽然普外科人要比儿科多，但最近几年被南方医院挖的实在太狠，也处于勉强周转的边缘。 干活么，不图钱就得图个闲。 门诊朝八晚四，中间有午休，半夜没有催命的电话打扰睡眠，相对住院部来讲属于闲岗。 没钱的时候，门诊是比较好的选择。 矿总又不是帝都的医院，每天100个患者起步，这面一天看三四十患者就算很忙了。 “姜医生，找谁办的，竟然能坐诊。”罗浩笑眯眯问道。 “老了，熬不动了。”姜医生没正面回答罗浩的问题，而是感触的叹了口气。 “害，你这刚三十多点，怎么就老了呢。现在可是精力、体力都在巅峰，技术水平增长最快的好时候啊。” “技术水平？”姜医生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换了衣服，两人往术间走。 路过一手的时候，姜医生探头进去和正在关腹的下级医生交代了点什么。 来到脾破裂的术间，麻醉医生已经做好麻醉。 “老姜来了，话说你什么时候去门诊，要走赶紧走，跟你碰班真熬不起，你要是不走，我们手术室都得熬死俩仨的。”麻醉医生抱怨道。 “嘿嘿。”姜医生笑了笑，没解释有人送芒果、旺仔、红牛三联装的事儿。 “还好意思笑！别人的班都是一睡一夜，了不起有几个急诊也是上半夜。”巡回护士一边开包，一边训斥，“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还有脾破裂。就你这属性，赶紧脱离临床，少祸祸咱老百姓。” 罗浩眯眼一笑。 临床科室搞起封建迷信，那是真迷信。 “我也不是故意的，就这么火，你说怎么办。”姜医生耸了耸肩。 “赶紧切脾，麻溜的，切完了我还能趁着天还没亮眯一会。” 姜医生没说话，开始拉着罗浩摆体位，然后去刷手。 “姜医生，你一直都这么火么？” “嗯。”姜医生刷着手，无奈的点头，“科里60%的急诊都是我班来的，真是没天理。我说熬不住，是真熬不住。” ！！！ 这人真够衰的，罗浩心想。 医生有自己独特的体质、属性。 有人就是忙，有人就是清闲，羡慕不来。 可一个科室60%的急诊都赶一个班来，这是罗浩仅见的忙人。 厉害！ “没啥意思。”姜医生忽然叹了口气，刚刚元气满满的状态就像是被针戳破的气球似的，一下子消散的干干净净。 “啊？” “心累。” “怎么呢，姜医生。” “本来是公立、福利性的医院，开始要拼命搞钱。要搞钱也行，下个文件啊倒是。文件也没有，都是口头的，早晚有一天来人一查，所有人都是黑心医生。” “！！！” 刷子在罗浩的手上停住，他侧头看姜医生。 “不说这个，主要是我老了，干不动了。”姜医生有些哀伤。 或许是彻夜的手术让人疲惫，他的心理防线早已经崩溃。 “要是能得到认可，或许我还会说服自己干下去。但现在谁认可？林处长说医务处就是坐在火山口上，我觉得这句话有道理。” “往深处想，临床医生是不是都在熔岩里？” “姜医生你想多了。”罗浩安慰道。 “不说那个，我想去学新技术，院里死活不批，有办法么？”姜医生一边认真刷手，一边平淡的说着。 “新技术？” “ercp，普外科能用得上。老温主任不会做，也不肯让我学。” 罗浩看了一眼，ercp在介入手术的置管技能术一侧，属于4、5级的手术术式。 “为什么？”罗浩问道。 姜医生看了一眼罗浩，微笑，“你还小，有些江湖典故不知道。” “典故？” “腹腔镜、胸腔镜，在上个世纪末、这个世纪初技术就已经成熟，你知道么？” 罗浩摇摇头。 这事儿和他年纪一般大，肯定不知道。 “然后呢？”罗浩问道。 “帝都、魔都的老主任不会做，对腔镜技术有无数的腹诽，我听老师说当时参加学会，有德高望重的老主任专门开辟专题挑腔镜技术的毛病。” “后来等这批老主任都退休了，新上来的主任几年之内就把腔镜技术全面铺开。” “……”罗浩惊讶。 “现在切阑尾一水的单孔腔镜，开腹都很少喽。技术进步是必然的，老主任们螳臂当车……可，那需要一代人的时间，我运气不好。” 姜医生刷完手，擦干，去手术室消毒。 罗浩跟着铺单子，准备手术。 “姜医生，你说的ercp手术怎么不去进修学习？” “医院没钱，进修的话所有费用自费。就算我肯自费，温主任也不放，没办法，去门诊躲个清闲吧。” “……” “老姜你别异想天开了，还e什么p的，好好做你的阑尾炎就不香么。”麻醉医生斥道。 “香，阑尾炎多香啊。”姜医生淡淡说道。 “总觉得你在骂人，我却找不到证据。”器械护士笑吟吟道。 “没有，我是残疾人，有证的。干不动，去门诊养老呗。就算是牛马，残了也就不值钱了。” “残疾人？”罗浩又一次被姜医生的话震惊。 刚刚见姜医生健步如飞，换衣服的时候还能看见他的腹肌，怎么就残疾了？ “哈哈哈，小儿麻癖后遗症么？要我说你但凡情商高点，都不至于。” 见罗浩一脸懵逼，麻醉医生解释道，“有一次普外科出去漂流，男女混合坐一个皮筏子。老姜和他们科的一个护士一起，你猜他说什么？” “该不会开车了吧，算不算耍流氓？”罗浩笑道。 “老姜说，这时候要和我家狗在一起，那该有多好。” ！！！ 罗浩无语。 见过不会说话的，没见过这么不会说话的。 这就，不被护士打死已经算姜医生命大。 “那之后，医院就传闻他有小儿麻癖后遗症。”巡回护士笑哈哈的说道。 “手术，手术。” 铺好单子，姜医生站在术者的位置，罗浩站在一助的位置。 “小罗，做过开腹手术么？” “做过。” 罗浩犹豫了下，没舍得用系统手术训练时间。 只是个脾破裂，又不是什么高难度手术，况且自己也不是术者而是助手，没必要“浪费”宝贵的系统手术时间。 开皮，姜医生一刀下去，力度刚刚好，只有少量渗血。 电烧止血，逐层入腹。 腹膜保护，打开腹腔。 姜医生先钳夹、剪断韧带，把脾脏掏出来。 “老姜，麻溜的！切个脾，你相面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会，不敢下手呢。”麻醉医生见姜医生反复打量患者的脾脏，他训斥道。 “我看一眼，别着急么。”姜医生淡淡说道。 “有什么好看的。” “患者是产科一名产妇的前男友。” 罗浩听姜医生这么说，猛然想起系统开启的那天自己在走廊里听到妇产科医生和一名患者家属的对话。 “孩子应该不是他的，正赶上孕妇和他老公吵架，脑子进水了把前男友叫来陪护。关键是这哥们还真来了，说他什么好呢。” “我艹！厉害！！”麻醉医生赞叹。 “产妇的老公今天来了，结果俩人就打起来。我看看他们运气怎么样。” “运气？”小器械护士不懂，迷茫问道。 “切了脾，属于重伤害，要判刑的。”姜医生慎重说道，“要是能做修补，量刑方面最起码能轻两档。或许赔个十万八万就可以，不用进去踩缝纫机。” 麻醉医生听姜医生这么解释，虽然还是有些不高兴，但却没继续催促。 查看了两分钟，姜医生深深叹了口气。 “不行，不是背膜的事儿，伤口太深，勉强缝的话再出血的风险大。”姜医生道，“切吧，没办法了。也是赶巧了，就用头撞这么一下，脾就破了。” 姜医生在胰腺上缘摸出脾动脉，小心剪断背膜，充分暴露脾动脉后双7号线结扎。 随后分离脾胃韧带，分离、缝扎胃短动脉等，暴露脾蒂，大钳子夹闭，切除。 手术做的干净利索，水平很高。 罗浩觉得看的心旷神怡。 在矿总，手术做的像姜医生一样一板一眼、干净利索的人不多。 罗浩心里估计，这位有可能能做更高级的手术。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可惜。 手术只用了30分钟就做完了，把患者送回去，罗浩执行医务处的使命，相关作业文件签字留在病例里。 “姜医生，你手术做的真好，去门诊可惜了。”罗浩忙完后劝道。 “在矿总，手术做到头了。”姜医生云淡风轻的说道，“肝切除、胰十二指肠切除主任都不会做，更不会让我做。ercp也不让学，我留在这儿干什么？熬一辈子夜，做一辈子阑尾、疝气、脾切除？” 罗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姜医生笑道。 “什么？” “背锅。”姜医生很随意的说道，“所有医生都是背锅侠，我不想有朝一日被人指着后背骂，说我是黑心医生。” “真的会么？”罗浩问道。 “呵呵，你以为呢？哪有大家都占便宜的好事儿，最后总要推出个人来，借汝项上人头一用。” “姜医生，普外科门诊收入高么？” “我都说了，不想以后被人指指点点，肯定不在这挣钱。” “那你……” 姜医生摇摇头，没有继续解释。 “姜医生，我们家里商量了一下，去省城费用太高。” 正说着，一个女人胆怯的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和姜医生说道。 姜医生皱眉，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都憋了回去。 “不去就不去吧，我明……今天开始出门诊，以后有事儿找陈医生。” “啊？你不在了？” “谁说的，我结实着呢。”姜医生道，“就是不管患者了，你爱人的病适合做微创，但矿院做不了。既然你们不想去的话……” “姜医生，不是不想去，我们打听了一下，去省城治病，花钱的大头不在医院。”患者家属委屈说道，“吃可以省着点，但住的话哪怕是医院旁边的小旅店一天都得一二百。要是住如家、汉庭，更贵了。” “叮咚~” 任务提示音在罗浩耳边传来。 9 饥饿的骨骼 【主线任务：更小的损伤，更多的可能（第一阶段）。 任务内容：完成100台介入手术。 任务时间：三个月 任务奖励：随机属性点+1，经验值10000点，诊断辅助ai碎片+1。】 系统很早就颁布的任务开始闪烁起来，就像是提醒罗浩别忘了似的。 哦呵？！ 罗浩的担心烟消云散。 本来他特别怕系统给自己颁布dsa的介入手术。 今天为了给患者做瘢痕妊娠的子宫动脉栓塞手术，大舅林语鸣几乎和自己翻脸。 要是自己不知死活还要继续做，罗浩毫不怀疑大舅会成为那块自己无法逾越的绊脚石。 先缓一段时间，自己找机会说服他。 系统任务的提醒恰到好处，好像冥冥之中的它也知道自己的难处，建议自己做肝囊肿的穿刺手术。 手术难度低，几乎没风险，最重要的是不吃放射线。 唯一的问题在于老主任们能不能接受新术式。 但是么，有医务处长的支持，这都不是事儿。老主任的意见仅供“参考”，他们也要“参考”林语鸣的意见。 从前，罗浩对大舅林语鸣的印象只局限在对自己的宠溺中。但回到矿院接触了工作中的大舅，罗浩知道他可猛如虎，狡如狐。 所以罗浩对林语鸣有很强的信心。 “我跟你们家说的，你们都听懂了么？”姜医生看着患者，一字一句问道。 “听懂了。”患者家属愁眉苦脸的说道，“如果留在咱医院做的话，温主任要做腹腔镜肝囊肿开窗引流术，姜医生，术式我没说错吧。” “没错。”姜医生点了点头。 患者家属的确很上心，外行人很难一口气说出这么拗口的手术术式。 看样子他们不光是听自己说，还上网查找来着。不光查，还没少查，已经刻在脑海里。 “姜医生，我要是有钱，一定听您的。”患者家属手脚局促，不知道往哪放。 看那样子就像是他们做错了什么似的，甚至连呼吸都是错的。 “不客气，进来说。”姜医生见患者家属客客气气的，说的也在理，并不是那种嫌麻烦不带家里人看病的人，言语也温和了许多。 患者家属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您说过，腹腔镜也是微创手术，但比您推荐的手术术式要贵。可是去省城的话住院需要排队，加上照顾我家那口子的人吃和住，这都是钱。” “前阵子我家邻居去省城住院做手术，住院花了4万多，照顾他的人吃住一共花了3万。” “怎么这么多。”这回连姜医生都愣住。 “排队住院就用了20多天时间，也不知道护士长什么时候打电话，留在省城根本不敢走，生怕前脚走后脚给打电话马上住院。” “都没敢住太贵的地方，可病人休息不好也不行……唉，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不管干什么都要钱……” “您说的术式的确花不了多少，还有新农合报销，但吃住什么的我们是真承受不起。” 患者家属说着，似乎对姜医生有些愧疚，深深鞠躬表达感谢，声音已经哽咽。 “谢谢姜医生，我们虽然是农村人，但知道谁对我们好。” 姜医生皱眉，似乎在想什么却在一时间想不起来。 过了几秒钟，他转头看罗浩。 “小罗，前几天妇产科是不是请省城的专家会诊了？” “是。”罗浩点头，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姜医生不再跟罗浩说下去，而是起身拍了拍患者家属的肩膀。 “大半夜的不睡觉，是不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所以睡不好？” 这句话说到患者家属的心坎里，眼圈红了起来。 “没事，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们商量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患者家属估计姜医生在敷衍自己，但选择是自己做的，怨不得旁人。 再三表达感谢后患者家属离开。 姜医生关上医生办公室的门，好奇的看着罗浩。 “姜医生……” “叫哥吧。”姜医生笑了笑，“小罗，我听b超室的医生说有一部分患者是你做的。” “嗯。”罗浩点头，“我做了11台，穿刺技术没什么难度。姜哥你是不是建议患者去省城做b超下肝囊肿穿刺引流固化术？” “温主任坚持要做腹腔镜肝囊肿开窗引流术，我一個老主治人微言轻，说了也不算。” “没辙。” 姜医生慢条斯理的说着闲话。 这些话要是别人说，罗浩会认为是抱怨世道不公，但从姜医生嘴里说出来，哪怕他自嘲自己是个老主治，罗浩能听出来一些期待。 话没说明，两人之间有默契。 “我回去问问，我就是个小科员。”罗浩也没一口答应下来，而是略有圆滑的给了一个模糊答案。 “我有一个小徒弟。”姜医生转换话题的速度极快，一下子说到另外一件事，“就是今晚在台上做阑尾炎的那个医生，他水平不错，手也巧，可惜我都干不动了，他……性子直，小罗你要是继续做穿刺手术，有机会可以带着他，他天赋真的很高。” “我就是个小喽啰，咱都一样。”罗浩笑呵呵说道，不置可否。 姜医生见罗浩不接话，也不强求，开始写手术记录。 罗浩忙完，告辞离开。 出门后迎面走来一个年轻医生，他穿着隔离服，趿拉着拖鞋。 看着挺正常，只是……罗浩感觉哪里有些怪。 习惯性的对这位医生露出一个微笑，罗浩一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一边离开。 “师傅，刚走的那人是医务处的罗浩？” 年轻医生走进医生办公室问道。 “陈勇，小点声。”姜医生道，“伱坐，我跟你说件事。” 陈勇摘掉一层口罩，里面还戴着一层口罩。 姜医生见怪不怪，摸出一根烟扔给陈勇，自顾自点燃，深吸了一口。 “师傅，怎么了？”陈勇又摘掉一层口罩，里面竟然还有一层口罩。 “没什么，3-8床的患者你怎么看。” “肝囊肿，已经影响肝脏功能，最好的办法是穿刺治疗。”陈勇摘掉最后一层口罩，脸庞俊朗，棱角分明。 如果他站在舞台上，光凭着这张脸台下就会有无数的呐喊、叫好声，博得无数流量。 “患者家属刚跟我说了，去省城的话车马费太贵，还是准备留下来做腹腔镜肝囊肿开窗引流术。” “！！！”陈勇露出年轻人才会有的愤慨，“明明科室里师父你的手术做的最好，主任非得是那个姓温的，凭什么？就凭他是医二代？！” “别胡说八道。”姜医生叼着烟，瞥了一眼医生办公室的门。 门是关的，透过磨砂玻璃可以看到外面没有人影。 虽然夜深人静，但姜文明还是很小心。 “师傅，我说的是实话。” “实话也不能瞎说。”姜医生道，“腹腔镜肝囊肿开窗引流术也是正经术式，采用哪个术式，涉及对疾病的判断，和人没关系。” “我记住了。”陈勇低下头，小声说道。 姜医生看着眼前的小徒弟微微一笑，“罗浩是协和八年制毕业的。” “也不一定强到哪去，就是擅长考试而已。”陈勇不服气的梗着脖子。 “我今天就去门诊报道了，你在科里少说话。如果有可能的话，比如说3-8床的患者，罗浩联系省城的专家来做手术，你一定要搞好和罗浩的关系。” 陈勇一撇嘴。 “都是年轻人，去网吧撸两把王者，完事去撸串喝酒，热热闹闹的关系就上去了，还有比这更简单的事儿么！” 姜医生说着，语气里已经带着严厉的责备。 “请专家做手术？什么手术？”陈勇问道。 姜医生知道陈勇不想，他也不是那种人，微微一笑，顺着陈勇的话把刚刚的话题岔开。 讲了一遍最近妇产科外请专家做卵巢囊肿穿刺引流固化术的事儿。 “我没亲眼看，只知道妇产科孙主任做手术的时候说了几句闲话，也是听说，做不得数。但今天罗浩给我配台，我觉得他手术做的不错。” “哦？比我好？”陈勇像是刚出生的小牛犊子，看见什么都想上去顶一下。 “呵呵，你看过就知道了。”姜医生没给正面回答，“配台，最能体现一名医生的手法和意识，有时候一个好助手会让手术的速度飞起来。” “今天，我的手术就飞起来了。” “！！！”陈勇不服气，抬头看着姜医生。 “这都是小事，未来的手术……如果没有被战争等不可抗力打断科技进程的话，手术必然向着微创的方向走。现在的医疗界，腔镜手术、达芬奇机器人已经替代了很大一部分外科手术。” “这是未来的大方向，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咱们是小医院，技术水平落后国内平均水平，就更别和帝都、魔都比了。你天赋高，要走医学这条路的话，罗浩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说着，姜医生自嘲的笑了笑。 “只是给你一个建议，具体能走到哪步谁又知道呢？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在你这个年纪，正好遇到罗浩，我会考虑和他处好关系，一起合作。” 陈勇皱眉，英俊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倔强。 …… 第二天一早，罗浩精神抖擞的站在医务处处长的办公室门口。 林语鸣很羡慕。 自己折腾了大半夜，回家补了一觉，现在精神头完全跟不上。 罗浩却不一样，这小子几乎一夜没睡，还精神抖擞，完全看不出来累。 想当初…… 林语鸣的思绪飘到了20多年前。 “林处长，昨天的事情汇报完了。”罗浩简明扼要的说过之后一脸欲言又止。 “你还有什么事儿？”林语鸣问道。 见罗浩的眼睛往里看，林语鸣转身进屋，罗浩跟在他屁股后面走进来。 关上门，罗浩把普外科看见的患者说了一遍。 “大舅，这手术我能做。”罗浩笑嘻嘻的说道。 “你答应姜光明了？” “大舅，我没答应。我就是个小喽啰，哪敢自作主张。虽然手术做的顺利，但我知道那是主任们给你面子。哪怕是这样，现在妇产科里我感觉已经遇到阻力了，我有感觉。” “你还知道。”林语鸣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小腹，拇指不断地相互绕来绕去。 “有点感觉而已。”罗浩笑嘻嘻的说道，“大舅，按照书上讲，我这叫夺人财路。这可是和杀父夺妻一样的仇，所以我没敢多说。” 林语鸣有些诧异。 罗浩这小子眼神不错，也知道高低深浅，竟然能看清楚这么多事。 而且他一点都不张扬，极为低调，这对一名年轻人来讲，是相当难的。 锦衣夜行，都是成语了，也不知说中了多少人的心态。 要是换自己年轻的时候，解决了妇产科一个难题，自己一连做了11台手术，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 医院里看见条狗都得上去踢一脚，就别说不张扬，低调之类的。 “我琢磨着肝囊肿、肾囊肿、卵巢囊肿的治疗类似，可以合在一起弄。” 罗浩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微创，少花医保，患者恢复快……” 说着，罗浩见林语鸣开始泡茶，他沉声道，“关键是不吃线。” 林语鸣深深的看了罗浩一眼，几秒钟内，他竟然判断不出来罗浩是不是在威胁自己。 “大舅，昨晚我看普外科的那个患者家属明事理，就是没钱，实在去不了省城。我刚看了一眼，腹腔镜下肝囊肿开窗引流术的dip核心分是1720，能用穿刺解决，也算是给医保省点钱不是。” “别耍小心思。”林语鸣道。 “是是是。”罗浩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站在林语鸣面前。 “这事儿得先打。” “打？” “下午我带人去普外科落实一下医保政策。”林语鸣道，“但这只是权宜之计，要从根源上稳住患者流。” “b超？！” “对。”林语鸣道，“b超室是上游科室，有时间我找b超的李主任吃顿饭，你陪着一起。” “好咧，大舅。”罗浩看着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里的任务时间，也不着急。 “现在你在妇产科，别想乱七八糟的。当医生的最怕有同理心，比如说你看见那个穷的去不上省城的患者，一旦……” 罗浩心里笑开了花。 前几天有个患者就是因为林语鸣的同情才做了治疗，可现在他当着自己的面又滔滔不绝的讲着大道理。 罗浩没反驳，只是静静地听着。 与此同时，妇产科孙主任坐在办公室里，愁眉苦脸。 “大姐，咱俩可是从小玩到大的，你别骗我。” 一个女人坐在孙主任办公室的床上，一脸不解的表情。 孙主任看着眼前“不知好歹”的表妹，心里有苦说不出。 “姐，我听人说你们这做卵巢囊肿穿刺手术，术后……” “术后怎么样。”孙主任不屑道。 “她们瞎扯淡，说能走回病房。我那姐们不信，我也不信，不疼不痒就把病给治了？可奇怪的是她出院后找了三个地方复查，都说囊肿消失了。” “哼。” “姐，我胆子小，卵巢囊肿拖了几年，眼看着一年比一年大，不做不行。所以来找你，可……” “你信我还是不信我。”孙主任问道。 “我当然相信你。” “这么讲，她那手术是我们医院医务处处长的外甥做的，你说有个好？”孙主任不屑道，“真要是手术好，我为什么不主刀做。” “啊！”孙主任的表妹惊讶。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害你么，都是一家人。我建议你做微创手术，这术式我做了十几年，上千个患者，成熟的很。我推荐的你不干，非要听人胡说八道。你说你呀！” 孙主任的表妹被说的面红耳赤。 她仔细打量孙主任，最后说道，“那我信你。” “这就对了。”孙主任微笑。 孙主任的表妹彻底熄了火，早就没了之前兴师问罪的架势。 好说好商量不行，就得骂几句，孙主任心里想到。 但她也别扭。 穿刺手术是刘副主任和罗浩做的，孙主任只会做腔镜手术，她也知道这种术式可能比较好，但毕竟自己不会，所以不断给自己做心理暗示——穿刺手术容易复发，做了等于没做，是对患者不负责任。 md！ 孙主任把她表妹送走后心里骂了一句。 回来后孙主任把罗浩叫出来。 “小罗，最近有请教授做手术的准备么，你手头有多少患者了？”孙主任尽量露出慈祥和蔼的笑容。 罗浩还没回答，病房里一名妇产科医生急匆匆跑出来。 “主任，患者抽了！” 孙主任脸色一变，顾不上和罗浩说话，一溜小跑去病房。 罗浩却没在第一时间跟过去看情况，他愣在原地。 “叮咚~” 系统任务的声音传入耳中。 【急诊任务：骨骼饥饿 任务内容：治疗一名带引产患者抽搐症。 任务时间：5天。 任务奖励：经验值10000点，同行崇拜+1。】 这任务有些怪，罗浩没看懂系统要说什么。 见了鬼的同行崇拜，有什么用？罗浩微微皱眉。 母上大人为人低调，从来不显摆，不张扬。所以罗浩从小也被潜移默化，养成了低调的性子。 同行崇拜+1对罗浩来讲意义并不大。 罗浩并不介意锦衣夜行。 让罗浩疑惑的是任务名称——骨骼饥饿，这是什么意思？ 他满腹狐疑的来到病房门口，看见护士正在给孕妇安心电监护。 患者生命体征平稳，但嘴角冒着白沫子，手脚时不时的抽搐。 孙主任站在患者旁边似乎在凝神思考，但那种思考的表情总让罗浩有一种孙主任脑海一片空白的感觉。 患者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在一边抢救的人还多，罗浩看了一眼床号，蹑手蹑脚退出去回到医生办公室。 打开病历，罗浩仔细阅读。 患者，女性，33岁，因停经19＋3周，恶心呕吐3月，加重3天由下级医院转入矿总治疗。 各项检查指标里血钙＞3.49mmol／l，尿常规示：尿酮体弱阳性，心电图检查示：1度房室传导阻滞、部分导联st?t改变。 入院后妇产科给予扩容、利尿、降钙治疗，效果欠佳，一直到今天患者出现抽搐。 罗浩看完病历，又瞄了一眼系统任务——骨骼饥饿。 钙离子高，似乎和骨骼有关系，但又想不懂到底有什么关系。 系统界面也没给出相关诊断，背景变成暗红色，微微闪烁，下面有一行字——辅助检查资料不足，无法诊断。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系统在无法诊断后给出建议——建议查甲状腺b超。 嗯？！ 罗浩怔了下。 难道是患者的甲状旁腺有问题？ 甲状旁腺和人体中的钙离子密切相关，调节钙磷代谢。一旦出现问题的话，钙离子浓度会有改变。 因为发病率低，临床并不常见，所以很多医生都会忽略这一点。 在上学实习的时候，罗浩遇到过一个肿瘤患者，当地医院住院复查发现血钙高，患者家属怕是转移就在网上挂了协和的专家号来就诊。 当时罗浩的带教老师开了一些化验单，其中之一就是甲状腺b超。 最后确定是甲状旁腺病变，带教老师还给罗浩讲了一些相关病历。 经过系统界面的提醒和罗浩的思考，他心里渐渐有了答案。 “通知icu，有床也得转，没床也得转！”孙主任尖锐的声音传过来。 她慌了！ 罗浩能在孙主任的声音里辨认出来慌乱与无助。 患者转icu去，这也是临床上常用的甩锅技能之一，孙主任熟练掌握。 “这么重的患者icu竟然说没床！我不管。” 孙主任的声音越来越近。 很快，她大步走进来，脸色铁青看着罗浩。 “小罗，你帮姐把患者转到icu去。”孙主任直接说道。 罗浩知道在这种时候，医务处说话是有分量的。 可分量归分量，罗浩不想。 “孙主任，是那个抽搐的孕妇么？” “对！本来人好好的，说抽就抽了，这都什么事儿。” 罗浩站起来，“孙主任，我去给患者做个b超，咱们再做决定。” “b超？！”孙主任愣住。 这不是扯淡么，患者没有外伤，莫名其妙抽搐，罗浩竟然要做b超。 肯定是他只会做b超，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怎么解决问题，所以什么熟悉就用什么。 耽误了患者的救治，他罗浩能付得起责任么！ “罗浩！”孙主任的声音又尖锐了几分。 “嗯？” “你是代表医务处做的决定么？”孙主任厉声问道，并直接给罗浩扣了帽子。 “是！”罗浩淡然回答，“我，代表的医务处。” 10 节外生枝 孙主任没想到罗浩回答的如此坚定，一丝迟疑都没有，她一下子愣住。 在她的社会经验里，甩锅才是常态，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做的，真的敢直接负责任反而不正常。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罗浩已经推着床旁b超机去了病房。 本来妇产科并没有床旁b超，因为最近有卵巢囊肿患者住院，所以林语鸣和b超室协调，借了一台机器，方便罗浩随时随地用。 太过分了！ 孙主任终于反应过来，她感觉自己被无视，受到了侮辱，牙咬的咯吱咯吱响。 她脸色极度难看，拿起手机拨通了林语鸣的电话。 “林处长，我这有个患者突发抽搐，是无名原因抽搐，情况危急！我想转icu进一步治疗。可是罗浩非要给患者做个b超，延误治疗时间，还说代表医务处做的决定。” 孙主任像是连珠炮一样开始告状，用词狠戾。 “耽误了患者救治，谁负责任！” “患者要是一個误吸，出现生命危险，他罗浩能负责任么！” “你们派的什么工作组，就是这么入驻我们妇产科的么！到底是来捣乱的还是来管理的！要是看不惯我，你直接把我诫勉得了！” 孙主任的质问一句接着一句，每一句都更加高亢，声音更加尖锐。 她像是女高音一样在咏唱着。 医生办公室的玻璃杯开始共鸣，差一点点就要“啪”的一下炸开。 “乱弹琴！” 电话那面，林语鸣黑着脸先安慰孙主任，告诉她自己马上就到，随后挂断电话直奔妇产科。 小螺号真是瞎胡闹，代表医务处负责任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 医院里甩锅才是常态，负责任的话很少有人说，你没事儿逞什么英雄！ 别说是矿总这个级别的医院，帝都的保健组又如何？还不是经常大家坐下来一起会诊，有责任一起担着么。 这叫集体决策！集体决策！！ 罗浩还是太年轻，也可能是最近比较顺利，做了几件让人瞠目的事情，小屁孩翘尾巴了。 林语鸣几乎跑起来，来到妇产科。 还没进病区大门，林语鸣看见几个熟悉但却不应该出现在妇产科的身影。 腺体科的宋主任和他手下的责任主治医，宋主任来妇产科干什么？ 不是私事，因为林语鸣看见宋主任身边跟着两个手下小医生。 会诊？ 转念之间林语鸣想到罗浩做b超的事儿。 但林语鸣在短时间内根本想不懂发生了什么。 他缓了缓脚步，喘了口气，来到病房门口。 “很明显的甲状旁腺肿瘤，考虑是甲状旁腺亢进。现在已经出现高钙危象，建议给水化，降血钙。” “宋主任，真的是甲状旁腺肿瘤？！”孙主任疑惑问道。 “b超上的影像很明显，而且刚听你说的症状也是。我看你们已经和孕妇的家里交代，要引产，不过引产前我建议要先把甲状旁腺肿瘤切掉。” “那现在转你们那去吧，这类患者我们没有治疗的经验。”孙主任小声建议。 “害，这种内科病转我们那干什么，伱们把状态调整好再转。我们做个手术，然后转回来你们做引产就行。” 腺体科宋主任老奸巨猾，绝对不肯接手麻烦。 而且自己虽然说得严重，但患者的病情说穿了只是高钙危象而已，水化、降血钙治疗就行。 妇产科真心拿不起来，宋主任虽然没说伤感情的话，但眼神里已经带了少许的鄙夷。 他说完后忽然看见林语鸣走过来。 “林处，您怎么来了？！”宋主任弯着腰，换了一个态度笑着说道。 转念之间宋主任大约猜到了一点，马上说道，“做b超的医生是医务处驻妇产科工作组的罗浩吧，这水平，真特么的厉害！” 孙主任满脸通红，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甲状旁腺的病不太常见，也就我们腺体科和内分泌科有点了解。小罗医生竟然在第一时间给患者做b超，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什么英雄少年的，别瞎说。患者怎么样？”林语鸣摆了摆手。 话是这么说，但林语鸣嘴角的笑容却隐藏不住。 “患者没问题，妇产科给水化、降血钙就行。”宋主任很轻松的说道，“不过我刚说的可不是玩笑话。真要是碰倒不懂的，先找全院会诊，等内分泌的老崔过来，诊断明确至少是仨小时以后的事儿了。” “别说小罗医生这么年轻，换咱医院95%……不，99%的医生、主任，都不可能第一时间判定是甲状旁腺的问题。” “厉害，我这可是真心话。小罗医生厉害，林处长知人善任，更厉害！！” 宋主任矮胖矮胖的，他一脸认真说着谄媚的话。 这些话在他嘴里吐出来，竟然没有一丝违和的表情，仿佛……都是真心话。 虽然知道宋主任是在拍马屁，但林语鸣依旧很开心。 最近腺体科群体院内感染的事儿，自己帮他兜一下好了。 “林处长，小罗医生总不会在医务处一辈子吧，要不来我腺体科怎么样。话说啊，我们腺乳手术需要一个b超大牛，小罗刚好适合。”宋主任半真半假的说道。 “嗯？”林语鸣沉思。 腺体科，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小罗这水平，顶多三年就是副主任，那时候我也该退了。到时候自己做b超，确诊后自己手术，根本不用去求b超室的老李。” “先看患者，看看患者的情况。”林语鸣笑呵呵说道。 孙主任一张脸变成猪肝色，嗓子发甜，把吐出来的老血又咽了回去。 小人！ 卑鄙！！ 无耻！！！ 林语鸣没这么多内心戏，他走进病房。 “等给700-800ml液体后，速尿40mg静推。”罗浩正在和身边的护士下医嘱。 “罗浩，为什么给速尿？”林语鸣沉声问道。 “林处长，患者细胞外液容量补足后可使用呋塞米抑制钠和钙的重吸收，促进尿钙排泄，同时防止细胞外液容量补充过多。” “使用扩容疗法注意监测患者血生化，防止患者出现电解质紊乱。抑制骨吸收的药物包括降钙素、双膦酸盐等。” “相关的注意事项我一会和妇产科医生交代，并留在床边看着患者脱离高钙血症状态，您放心。” 罗浩说的简明扼要，虽然并不完整，但最主要的治疗方案在最短的时间内说得很清楚。 林语鸣欣慰的点了点头，见孕妇的生命体征平稳，抽搐缓解，嘱咐注意吸痰，便转身离开。 “小……罗医生，你说说是怎么诊断的。” 走廊里，林语鸣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在实习的时候见过类似的症状，老师给的诊断是骨骼饥饿，记得很深。”罗浩回答道。 “……” “……” “……” 众人无语。 为什么医生越老越值钱？ 因为老医生见过的患者多，经验丰富。 临床遇到的绝大多数病例和书本上写的不一样，再加上急诊抢救的时候肾上腺素与众多激素分泌，导致医生根本想不起来很多细节。 快速诊断、快速治疗，很多时候要依靠本能。 就像这次，孙主任的本能……就是甩锅。 一众老医生被罗浩这么个嘴巴上没长毛的小子用临床经验教训。 虽然罗浩是协和毕业的，说的老师肯定是协和的大牛，但众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实习能看几例患者，扯淡。”孙主任用极小的声音反驳道。 “孙主任，协和有建院以来就诊患者的病历。”罗浩笑吟吟解释道，“比如说当年袁隆平院士就是林巧稚林先生接生的，病历能在电子系统里找到。” ！！！ ！！！ 这下所有人都没什么话好说了，心中只有对国内最高医学学府的敬仰与崇拜。 “孕妇确定没事吧。”林语鸣稳了稳心神，不再去想时间长河里留下尽量多的患者的病历，给后来人积累临床经验的这一套铁杵磨针的细功夫。 “应该没事，我会留在这，看着患者的情况，避免意外发生。等患者状态好转后，就可以转去腺体科手术治疗。” 林语鸣对罗浩极其满意，但还是故意板着脸嘱咐罗浩一定要小心谨慎等等。 众人散去，罗浩像小医生一样跟孙主任汇报患者病情，而且交代了接下来要如何治疗并且已经请了内分泌会诊，敲定方案。 孙主任见罗浩做事滴水不漏，患者状态也渐渐平稳，她的心里却百转千回，分外复杂。 回到办公室，孙主任默默的坐在办公桌前，电脑上是dip付费文件。 她看着付费文件一动不动，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屏幕的光照在孙主任的脸上，映出淡淡幽蓝。她时而咬牙切齿，时而面露狰狞，时而温馨微笑。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起，打断了孙主任的沉思。 她拿起手机，愕然发现天色已晚，自己竟然生生神游天外四五个小时。 “喂。” “大姐，我明天来办理住院手续，要不要一早不吃饭直接采血？”电话里，孙主任的表妹问道。 “……”孙主任犹豫了一下。 “大姐？喂喂喂？信号这么不好么？” “那个，明天先别来住院了。” “啊？怎么了？” “我想了想，你这情况做穿刺是最适合的。”孙主任180°转向，开始疯狂打几个小时之前的自己耳光。 “！！！” 手机里仿佛冒出无数惊叹号和问号。 “但咱矿院水平不行，老专家都走了，剩下的人技术都一般。这样，我给你请省内著名专家。”孙主任只能疯狂找补。 解释了半晌，孙主任的表妹才半信半疑的挂断电话。 孙主任拿着手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自己这是怎么了？ 可每当她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眼前都是罗浩阳光灿烂的笑脸。 虽然她依旧相信穿刺固化术和腔镜下去顶减压术各有利弊，可医务处的林处长和罗浩正在强推前一个术式。 风口浪尖自己家亲戚做另外一个术式，这就是上眼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深深叹了口气，孙主任也不愿往深处多想下去。 换衣服来到病房，罗浩不在，患者生命体征平稳，正坐在床上发呆。 孙主任安抚了几句后转身离开。 路过医生办公室的时候，里面传出罗浩爽朗的笑声。 “我在网上买东西，不同网站注册的名字都不一样。在淘宝我就注册罗淘宝，在京东就叫罗京东。以后有骚扰电话打进来，称呼我什么一目了然。” “这也行？” “当然，不过几乎所有网站都泄露个人隐私，我现在很少在网上买东西了。” 孙主任走过去，见罗浩和值班医生、护士正在吃饭。 “孙主任，您怎么来了。”罗浩站起身，面带微笑问候道。 “吃吧吃吧。”孙主任道，“小罗，最近你有找医大一刘主任来做手术的准备么。” “不知道，我没患者源，都是林处长联系。”罗浩也很无奈。 “你想么。”孙主任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想。”罗浩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行，那我联系林处，正好我手头有几个患者一直不愿意做腔镜手术，到时候麻烦你了。” “孙主任，客气。” 孙主任说完又挥了挥手，离开病区。 外面的空气很冷，孙主任精神一震。自己这是怎么了？鬼打墙么？ 罗浩是医务处派来整顿临床科室的，自己对他这么客气干什么！ 穿刺这种事儿离开他自己也能找省城的专家来做，又不是缺了罗浩不行。 孙主任还在纠结。 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吃过饭，洗漱睡觉。 孙主任两口子早就分房睡了，她习惯性调出喜马拉雅，找到郭德纲的相声。 老郭陪睡已经有十几年了，现在不听他的声音，入睡都困难。 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孙主任半梦半醒之间听到老郭说——不服高人有罪。 猛然惊醒，孙主任像是做了个噩梦似的坐在床上大口喘气。 她终于知道自己潜意识里想的是什么。 罗浩年轻，技术水平高，背后还是来年大概率要提副院长的林语鸣这个娘舅。 自己不去跟罗浩处好关系，非要倔强的得罪他干嘛？ 脑子有病！ 不服高人有罪。 孙主任一下子豁然开朗，心思通透。 …… …… 罗浩给母上大人打了个电话，说病房有重患需要自己看护，最近一两天不回家。 患者的血钙调整过来后状态平稳，但罗浩还是小心谨慎的留在医院。 他担心妇产科的医生没经历过类似的病人，如果病情有变化不能第一时间给正确处置，耽误患者的治疗。 患者没事，已经睡去，罗浩每半个小时看一眼心电监护。 回到医生办公室，罗浩算人数，给值班医生、护士订了奶茶后坐在办公桌前假做看书，其实却在盯着事业右上角的系统面板，梳理自己的收获。 急诊任务：骨骼饥饿已经完成，罗浩顺利拿到了奖励的经验值与诊断辅助ai的碎片。 诊断辅助ai今天用了一下，特别好用。 罗浩看了眼进度条，碎片需要20个才能把诊断辅助ai填满。 到时候会有什么质变，罗浩也很期待。 至于抽奖抽来的“演技”，罗浩早就忘到了脑后。 “罗医生在么。”一个声音打断了罗浩的思绪。 门口站着一名医生，穿着白服，戴着口罩。 “陈哥！你怎么来了。”妇产科医生的兴奋溢于言表，霍的站起来，椅子差点没倒。 陈勇看也没看妇产科的值班医生，走到罗浩身边低头看着罗浩，双手插在白服口袋里。 “你好，我叫陈勇，我师父是普外科的姜文明姜医生。” “你好。”罗浩站起来伸出手。 但没有手伸过来，陈勇冷冷的看着罗浩，双手依旧插在白服口袋里。 “3-8床，肝囊肿的患者，温主任说要做穿刺，从医大一请专家来。” 罗浩没有被陈勇陈医生的傲慢激怒，顺其自然的放下手，微微一笑。 “我来告诉你一声，术前有什么特殊需要，及时联系我。” 陈勇冷冷的说完，又看了罗浩一眼，便离开了妇产科。 莫名其妙的一个家伙，罗浩挠挠头。 “小罗医生，你别在意。”妇产科值班医生屁颠屁颠把陈勇送走，过了几分钟回来后才安慰罗浩。 “嘿嘿。”罗浩笑了笑。 “陈哥就那样。” “他为什么戴口罩？有支气管炎，受不了冷空气？”罗浩问道。 “哈！”说起这个，妇产科值班医生一下子来了精神，“陈哥不光戴口罩，还带了三层口罩。” “……”罗浩无语。 “陈哥帅的一逼，戴一层口罩上手术，麻醉师给正常药量都不能把患者麻过去。后来戴三层口罩，这才好一些。” 艹！ 罗浩心里惊讶，这特么是什么梗？ “他不是故意的，就是不敢跟人热情。刚来的时候，有好几个女患者还没等出院，一早查房的时候就准备了鲜花送给陈哥。甚至为了多说几句话，患者死活不肯出院，压床压的厉害。” “结果弄的好尴尬，我听说温主任对他意见特别大。” “尴尬，不至于吧。” “你想啊，温主任的患者出院后送锦旗都送给陈哥。” 罗浩大笑。 要是这么说的话，的确挺尴尬的。 妇产科值班医生开始兴奋的说着有关于陈勇的一切，其实她知道的也不多，但开心、愉悦的笑容已经蔓延，整个办公室里都充满了酸臭的恋爱的味道。 单恋也是恋爱。 罗浩关注的是普外科3-8床患者的诊治，对妇产科医生的单恋或者说类似于妈妈粉那种慈爱不愿了解也不想了解。 应该是大舅林语鸣去普外科，“说服”了温主任，让患者做穿刺治疗。 又一个任务推动了，罗浩很开心。 …… 林语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正在打电话。 “老六，我考虑了一下我们医院的情况，觉得还是按照之前的方案走比较好。” “太麻烦了吧。”电话里，刘海森满不在意。 “麻烦点无所谓，重要的是千万不能出纰漏。”林语鸣道，“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得收入的确是少点，但总比被人揪住辫子强，你说呢。” “我不是心疼那点税，林老大，就是觉得麻烦。但是呢，我尊重你的意见，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行啊，那你抓紧，周末之前搞定，我们这面以医务处的名义对接。”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林语鸣这才挂断电话。 “老林，你和老六聊什么呢。”林语鸣的爱人问道。 “来飞刀做手术的事儿。” “老六不是影像科的医生么，飞什么刀。” “谁说我们影像科就不能飞刀了。” “能能能，看把你给能的。”林语鸣的爱人敷衍着。 “以后的医疗以微创为主，跟不上时代的医生都会被淘汰。咱矿院怎么样？从前集团有钱的时候，各种风生水起。患者拿着矿总的片子去帝都，帝都的专家都得夸一句你们那的机器真好。” “你再看看现在，都什么玩意！” “跟老六来飞刀有关系？”林语鸣的爱人问道。 “有关系，而且小螺号比较在意这事儿，我看他是找了一个未来的方向准备入临床。” 说起小螺号，林语鸣的爱人脸上满是慈爱的光。 这孩子命苦，却也讨人喜欢。如果有可能，没谁能拒绝帮他一把。 在爱人的追问下，林语鸣把这段时间罗浩在矿总做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梳理事件、全部陈述之后林语鸣这才发现不经意之间，罗浩已经成长了起来。 如果是一名普通的临床医生，现在他一定进入林语鸣的考察名单，看看能不能留在矿总。 可以的话，林语鸣并不介意把他招成自己人。 但从小看着长大的外甥竟然“不知不觉”走到这一步，林语鸣老怀甚慰。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林语鸣来到矿总，第一时间把罗浩叫到自己办公室。 “小螺号，你知道昨天你哪做错了么。”林语鸣问道。 罗浩见大舅称呼自己小螺号，而且表情平淡，并不像是训斥自己，也没太担心。 “林处长，我昨天不应该逞英雄，就算是自己有了确定的诊断，也应该顺着孙主任的意思把患者送到icu，然后诊断、会诊之类的事儿在icu做。” 林语鸣点了点头，“知道就好。” 他一边“教训”罗浩，一边打开电脑，调出一个文档，戴上老花镜寻找着什么。 罗浩见林语鸣没让自己走，他也没动，双手垂在身体两侧，静静的看着林语鸣。 一分钟后，林语鸣拿起手机。 “崔大哥，我这面最近请医大一的专家来做微创手术，观察了几十个患者，专家手术做的特别好，患者术后走回病房。” “对，是走回去的，不敢信吧。” “我也不敢信，所以多看了一段时间。” “技术很成熟，放心。专家那面给2000块钱会诊费就行，省得咱折腾了。” “好好好，周末做，你今天有空么？没空的话我去你单位取……好，那我等你来办住院手续。” 说完正经事，林语鸣又和电话那面的人聊了两分钟闲天，这才挂断电话。 罗浩不解。 林语鸣也没解释，而是继续拨打电话。 “小周，我是你林哥。弟妹的事儿先别去帝都，我这面最近……” 林语鸣把请专家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不着急住院，我还在观察专家的水平，近期看手术做的特别牛逼！” “对对对，这周还要请他来做手术，要还没问题，你下周带弟妹来办理住院手续。” 罗浩听傻了眼。 大舅这是做什么呢？怎么跟每个人说的事儿都不一样呢。 林语鸣打了四个电话，随后在电脑上做记录，又在手机的备忘录里留痕，这才吁了口气。 他深深的看着罗浩。 “小螺号，你知道我干什么呢么。”林语鸣问道。 罗浩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林语鸣道，“希望没有节外生枝的破事。” “大舅，你到底在干什么？” “以后讲给你，你记住就行。”林语鸣挥挥手，罗浩会意，转身离开。 …… 几天后的周末。 林语鸣去高铁站接刘海森。 “林老大，没想到你这面患者还不少。” “这不都是你刘大专家有排面，患者认可么。” 两人相互调侃着。 大学同学说起话来百无禁忌，不像是和单位其他同事说话那样得瞻前顾后。 来到医院，先看患者，再去b超室做手术。 和之前一样，罗浩已经把需要、偶尔需要甚至几乎用不到但却能在出现意外时救命的东西都准备齐全。 刘副主任看完罗浩准备的东西后有些惋惜。 他很想把罗浩弄到自己手下，哪怕是进修也行，了不起多给点钱。 进修医生赖在上级医院不走的人又不只有一个两个，不差罗浩这么一个人。 手术开始。 和上次一样，花钱请专家的患者由刘副主任主刀，罗浩当助手。 花不起钱、或者不愿意花钱的患者由罗浩主刀，刘副主任在一边监督。 几个小时后，手术结束，刘副主任略有愧疚。 两次“飞刀”之间间隔了不到两周时间，罗浩的技术水平已经稳稳碾压自己。简单讲，罗浩做的比自己好。 这钱花的，还不如找罗浩看，刘海森心里想到。 …… “手术做完了，温主任。”一个患者家属来到普外科温主任的办公室里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的说道。 “好！”温主任一拍桌子，“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敢抢我的患者？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11 老江湖 “温主任，现在就去么？”那个男人脸上的笑容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 “等晚一点的，要他睡不好觉。”温主任阴沉沉的说道。 “好。”男人笑呵呵的说道，“温主任您可是省级名医，是咱东莲市最好的外科医生，温一刀谁不知道。他们非要找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的老头过来，一定有猫腻。您放心，我肯定把您交代的事儿办好。” 又和温主任确定了一些事之后，男人告辞离开。 如果有尾巴的话，他就像是一条晃着尾巴讨好的狗。 等人离开，温主任冷着脸，嘴角露出一丝阴骘的笑容，“敢伸手到我碗里，不让你知道知道厉害，你林语鸣真以为自己是大院长了么！” …… …… 林语鸣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手术做完，他陪着刘海森刘副主任看了一圈术后患者。 患者没什么特殊的反应，甚至有人怀疑手术到底做还是没做。 微创手术么，大抵如此，绝对不会让患者躺在病床上几天无法下地。 “老六，还记得咱们上学的时候吃的那家自助餐厅么。” 林语鸣问道。 说起上学时的往事，刘海森记忆犹新。 “记得，那时候咱们饿三天去吃自助，六个大小伙子把老板吃的差点没撵人。” “哈哈哈，我记得咱们喝了十二箱啤酒，从中午吃到晚上，老板的脸黑得跟抹了一层煤灰似的。” “哈哈哈，就像是昨天的事儿一样。” “老板是我这面的人，从牡丹江回来后开了一家烧烤店，叫萉垟烧烤。” “哦！”刘海森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走着。”林语鸣哈哈一笑，带着老六去吃烧烤。 路也不远，几分钟的车程。 车上，刘海森抻了個懒腰，“林老大，你这面患者怎么这么多，我以为来个一两次就差不多了呢。” “大专家还嫌弃我们患者多？嫌钱烫手？” “不想跑出来。”刘海森道。 “有钱不挣，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这仨瓜俩枣的，既有风险，又耽误我周末钓鱼。话说我现在也没啥追求了，周末去没有人烟的地儿钓一天的鱼，这就是我最大的乐趣。” “就不多挣点钱为以后准备？你这年纪轻轻的就一脑门子老头思维呢。”林语鸣问道。 “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干什么。”刘副主任看着林老大，眼神通透，“压力不会转化成动力，只会转化成病历。” “……” 只会转化成病历，这话说得……似乎有点道理，林语鸣苦涩的笑了笑。 “咱选错行喽。”刘副主任叹了口气。 老同学在一起说起话来肆无忌惮。 有些平时不能跟其他人说得话，跟老同学、同寝的老大哥说，并没有什么忌讳。 “医生的经济收入不高，但创造的社会价值巨大；医生是用自己生活的苟且，成就病人的诗和远方。” “哈，你这话说的，就像伱挣得少似的。”林语鸣打了个哈哈。 “不说这个。”刘副主任摇摇头，“说不挣钱，那是扯淡，可没人给咱一个合理合法挣钱的路。咱算是前浪和后浪之间的中浪，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到有可能挣点钱的份儿上，却又赶上卸磨杀驴。” “我和我一个朋友聊过，她说做任何行当都能挣钱，就做医生不能挣钱。” 林语鸣看着刘副主任，目光里有千言万语。 罗浩不懂，问道，“刘老师，您的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说的？” “帝都的一家外企的高管。”刘副主任道，“她平时也没什么爱好，就愿意看看网络小说，杀杀时间。她说，小说可以折射出人们的心理反应。” “玩游戏的人，生怕有良心的游戏公司倒闭，宁愿游戏卖的贵一点。” “出门吃饭的人，生怕自己愿意吃的馆子在经济危机下倒闭，尽可能多去吃两口，涨点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出现在小说里，丝毫不违和。可一看见医生挣钱，她就浑身难受。” “嘶~”林语鸣吸了口冷气，不知该怎么评价。 虽然林语鸣不看什么小说，但他明白刘老六说的事真的。 “飞刀是有风险的，我不说林老大你也知道。我之所以来，是看你林老大的面子，再加上……” 说着，刘副主任看了一眼罗浩。 “小罗医生不错，讲真，今天小罗做的手术水准已经超乎我的预期。只要再多百十来台穿刺手术，水平一定稳超我。” “哈哈哈。”林语鸣忍不住大笑出声，无限得意，“老六，别这么夸孩子，你这是捧杀。” “又没利益冲突，我捧杀小罗干什么。”刘副主任撇嘴，“就是实话实说。不管做什么，都要看天赋，人和人是有区别的，这道理我最近几年才想懂。” “想懂了？”林语鸣没有得意，更多的是感慨。 “嗯，从前林老大你说得对。我还记得十几年前你去省城开会，咱们小聚了一下。你说你从临床去了医务处，我们还不认可。” 林语鸣有些尴尬，连忙打住。 他对自己有深刻的了解，知道自己没有搞临床的天赋，做到头也不过是一名顶着主任医师名号的“普通医生”而已。 所以他一早就选择去医务处。 虽然在医学上林语鸣没什么天赋，但在行政方面他混的风生水起。 十几年的时间，从普通科员升到医务处处长，现在已经在觊觎副院长的位置。 对于没有家族背景的普通人来讲，林语鸣做的已经相当出色。 刘海森说得很清楚，他并不愿意来跑“飞刀”。 之所以一而再的过来，是因为林老大的面子以及对罗浩的欣赏。 这种话说多了就过于无趣，两人心照不宣的转换话题说起刘海森最感兴趣的钓鱼。 罗浩完全想不懂钓鱼佬们的心路历程，听的很是无趣。 对罗浩来讲，钓鱼无聊到了极点，完全不知道钓鱼佬们是怎么枯坐一天的。 都说中年男人会喜欢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常见的就是钓鱼。 不光是刘海森，林语鸣对此也相当有研究，两人聊的热火朝天。 很快来到萉垟烧烤。 看见当年自助餐厅对几个大学生胡吃海塞恨的咬牙切齿，如今已经满鬓斑白的萉垟烧烤的老板，刘海森心里最柔软的地儿被碰了一下。 他张开双臂上前给了萉垟丁老板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久……好久不见。”刘副主任感慨道。 白云苍狗，一眨眼已经小二十年过去。 “的确，小林子经常来我这儿，你们其他人很少见。有时间把你们当年的哥几个都叫着，再来我这儿大吃一顿。”丁老板感慨说道。 “哈哈，吃不动喽。”刘海森笑道。 “我去给你们烤串，等着啊。” 萉垟的丁老板也没问他们要吃什么，手在围裙上用力的擦了擦，像是要擦掉多年积累下来的油腻似的。 “少烤点，我们都吃不动了。”林语鸣说完，看了一眼罗浩，“算了，带着小螺号来的。” “我也吃不了多少。”罗浩笑道。 “怎么说话呢，我在你这个年纪能吃一头牛。”刘副主任不屑道，“当年夏天，每天睡觉前都去卫生间，一桶凉水当头倒下来，凉凉快快的去睡觉。” “现在就不行了，我在有空调的商场里逛超过半个小时就开始流鼻涕了。我前段时间开26度1档睡觉不小心漏了肚脐眼，第二天你猜怎么着？我扁桃体发炎了。” “……哈哈哈，你这身子骨可是挺虚。” “还记得我上学的时候踢球，踝关节骨折么？”刘海森问道。 “记得，我背你去的附院，打了一个大石膏，跟木乃伊似的。” “那时候我带着石膏翻墙出去和我高中同学喝酒，这帮混蛋是来看我这个病人的，却非要拉着喝酒。现在，别说骨折了，感个冒我都差点要写遗嘱。” “年轻，就像是有新手保护期，现在保护期过喽，真心觉得身体跟不上。虽然从省城跑过来只要一个多小时，算上来回坐车的时间也不长，但我这老腰已经开始叫苦喽。” 刘海森又一次不动声色的表达了自己对飞刀的看法。 林语鸣无奈。 自己还准备和医大一常年合作，提升矿总的医疗水平，尽可能的为东莲市的普通人做一点事儿。 现在的环境的确不好，远在天边的一个破事，竟然对自家医院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咱这个岁数，最重要的就是身体。我有胆囊炎和神经衰弱，都是年轻时候值夜班闹的。那时候每天急诊b超要做上百个，只要值班，推着小车各病区走来走去做床旁b超。” “我这胆囊虽然一直没切，但也就是个装饰品，没啥用了。” 刘海森一路唠叨着。 “老六，为什么不切？现在腔镜下胆囊切除术好像术后一天就能回家。”林语鸣问道。 “害，就算是装饰品，它也是我的。科里的年轻女医生在减肥，我特么在减配。岁月是一把杀猪刀，老子的胆囊……能保多久就保多久吧。” 两人聊着，罗浩在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听他们抱怨。 自己的体力值不低，减配的年纪应该要比刘海森大一些，罗浩估计着。 十多分钟后，萉垟的老板热情的拿着一大捧串送到桌前。 林语鸣拉着他坐下一起吃。 萉垟的丁老板也不客气，坐下一边撸串，一边说着过去的往事。 几瓶酒下肚，大家说的越来越多。 一个小时后，林语鸣的手机响起。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 “孙主任，怎么了？”林语鸣问道。 “林处长，有个患者闹着要投诉！” “投诉？投什么诉？” 听到投诉这个词，萉垟的小单间的空气几乎凝滞。 尤其是罗浩，没遇到过类似的事儿，身体里分泌的肾上腺素已经满溢出来。 孙主任没好气的急匆匆解释道，“说是外请专家收了红包！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 “！！！”刘副主任怔住。 之前他还埋怨林语鸣做事情太小心谨慎，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 可万万没想到自己来矿院没几次就出了事。 “不着急，我马上回去。”林语鸣淡淡说道。 他挂断电话，用纸巾擦了擦嘴。 “罗浩，你送刘主任去高铁站。” “林老大，没事吧。”刘副主任忐忑问道。 “屁的事儿！”林语鸣鄙夷道，“肯定是哪个不长眼的撺掇患者来惹事，放心吧我能搞定。” “能搞定？”刘副主任不信。 “你回你的，我是你林老大，我都搞不定，你跟着回去干什么？跟患者家属道歉么？开什么玩笑。但凡你道个歉，以后还怎么来！” 以后还来？ 刘副主任深深的叹了口气。 就知道飞刀没好事，真特么的！ “刘老师，时间差不多了，我送您去高铁站。”罗浩见刘副主任吃不下东西，边建议道。 “走吧。”刘副主任意兴阑珊。 “刘老师，您别担心。” “唉，不担心？小罗你是不知道。咱当医生的就是背锅侠，什么矛盾最后都往咱身上撇。” “这几天林处长让我帮着整理了几分文件。”罗浩道。 “文件？” “国家卫健委2017年下发的文件，大概内容是异地执业合理，可以收入一定报酬。” ？？？ 刘副主任这回真的怔住。 自己怎么不知道。 “不过当时给的金额比较小，5000块钱封顶。”罗浩笑道，“咱一个患者收2000，不违规。” “可是……”刘副主任犹豫了一下，脑海里想的都是这段时间林老大折腾出来的麻烦事儿。 “您没收钱，走的公司公账，我们这面是医务处代表医院和医疗相关的公司联系，邀请省内知名专家来做手术，劳务费都是明面走账，要收税的。” 罗浩简单解释了一下。 没出事的时候，刘副主任虽然知道可能有问题，但并没多在意。 谁都不会认为自己这么倒霉。 一旦出了事儿，他才认真打听这里面的猫腻。 …… …… 矿总。 林语鸣笑吟吟的看着水壶里烧的水，水烧开，他拿出一盒茶叶。 “这是我学生给我邮来的，说是好东西，什么明前明后的我这个大老粗根本弄不明白，你喝喝看。” 男人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怂包一般的林语鸣冷笑。 在他看来，林语鸣已经怂了，接下来就会像是温主任说的那样把外请专家的费用退还给自己，甚至医院还要拿一大笔封口费以免事态恶化。 这钱挣的真容易，男人心里乐开了一朵花。 林语鸣冲好茶后放到男人身边的茶几上，温言道，“火气别那么大，有什么困难、意见就说。” “没困难，倒是有点意见。国家三令五申说不让你们收红包，为什么从外地来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的老头子就要收我们2000块钱红包，太过分了吧。” 男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林语鸣笑着说道，“这笔钱咱之前可是说好的。” “我又不是医生，你们行业里的那些弯弯绕一点都不懂。也是今天有朋友来探视，我听别人说才知道收红包犯法。” 男人开启了我有一个朋友的谈话模式。 说到这里，男人看着林语鸣，提高音量，“犯法，犯法你懂么！” “懂。”林语鸣脸上的笑容不变，坐到男人身边的沙发上，“说说你的要求。” “我没什么要求，你这面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公道的答复，我就去市里面投诉。市里面不管，我就去省里投诉！” “我就不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一个小老百姓没地方说理！！” “别那么大火气，气大伤肝。”林语鸣平淡说道，“刘主任是省城的专家，放弃周末休息时间来给咱东莲市的老百姓治病，给点诊费应该不过分吧。” “那是诊费么，那是红包，红包！” 男人阴冷的纠正林语鸣的说法。 “呵呵。”林语鸣皮笑肉不笑，“前段时间，中部某个县的神经外科主任刷脸，请来国内神经介入学科顶级医院的专家手术。县城么，你也知道。” 林语鸣的语速渐渐加快，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没给男人思考的时间。 “后来发生的事情，很遗憾。”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跟我有关系么？”男人梗着脖子，冷冷看着林语鸣。 “哦，我说的是，这种事儿，除非利欲熏心，否则都不会闹起来。”林语鸣笑道，“举个例子吧，前段时间市里面有位领导家的亲戚去帝都看病，协和医院周边一个接待所，最便宜的屋子，只有一张床，连个窗户都没有，不带早餐，公共卫生间，288一晚上。” “去了之后排队两周住不进院，最后只能灰头土脸的回来。市里领导找到咱矿总，我负责联系，协和的专家飞来做的手术。” “1万块钱的劳务费还没花到他们在帝都排队的一小半费用。” “你这么闹，以后的患者怎么办，你想过么？” “我想这个干什么！”男人阴冷说道。 “哦，你想好了就行。”林语鸣也不多劝，笑吟吟说道，“那我只好和预约好的其他患者家属说是因为你闹事，专家无法再来矿总了。” “？？？” 涉及到自身，男人有些犹豫。 “卵巢囊肿、肝囊肿么，很多人都有。跟我预约的……我看看啊。” 说着，林语鸣戴上老花镜，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打开后一页一页翻着。 “你是区财政的吧，正好你们领导的领导的家属有这个需求。那就很遗憾了，我只能实话实说。” 男人的脸一下子拉下来，比哭都难看。但他转念之间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像是狼外婆一样的老男人是不是在唬自己。 “是违规，违规！我就是不服气。”他强项硬顶，只是说的内容和口吻都不知不觉中变得温和起来。 林语鸣搬出他的上司，男人根本不愿意分辨真假，这事儿哪怕是威胁自己也只能当真。 嘴上这么说，男人心里有些迷茫，迷茫中已经开始骂温主任撺掇自己。 “违规？”林语鸣低头抬眼，目光从老花镜上方看向男人，仿佛狼外婆一样。 男人的表现符合林语鸣的设想。 “喏，这里是患者直系家属签字的文件。” 林语鸣拿出一张复印的文件放到桌子上。 “当时跟你们说2000块钱的劳务费，你们家里没提出任何异议。” 没等男人说什么，林语鸣又拿出几份文件的复印件放到办公桌上。 “这是我们医务处代收劳务费的文件，这是走医疗合作工作，由公司聘请刘主任来我院治病的文件。” “所有费用都光明正大，是要交税的，你说的红包我没见过。” “可……”男人看见一堆堆文件，头皮发麻。 温主任说的不对！ 男人心里已经把温主任家女性亲属都问候了一个遍。 “有文件，光明正大，翻不起多大的浪。顶多院里赔你点钱，以后刘主任不来会诊、手术而已。下周预约的手术，包括你……哈哈哈，所有手术都没了。” “你猜这事儿一旦发生，咱东莲市的患者去省城、帝都，会不会有人愿意给咱看病？” “我呢，肯定要认错，找媒体报导一下，省得其他人认为是我林语鸣不给他们办事。至于你，我保证会全须全尾的出现在报导里，咱东莲市老小都知道你的名字。” 男人一阵阵心虚。 “你猜，你领导的领导家里的亲属看不上病，或者受了冷落，回来会不会抱怨？” “你猜，你在咱东莲市会不会出大名？所有人都知道你做了什么？” “你猜到最后你家领导的怨气会不会撒在你身上？” 林语鸣脸上的笑容猛然间荡然无存，他板着脸，提高声音。 声音很响，在小办公室里仿佛有回音嗡嗡作响。 “你猜，以后你的前途会不会因为这几千块钱就断了！” 威胁，这是毫不掩饰的威胁。 但男人知道林语鸣说得都是真的。 自己一定会被迁怒，而且还不是没来由的迁怒。即便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老东西是诈自己，一旦出了名，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个刺头，升职讨论公示的时候也会有麻烦。 他打了一个寒颤，心生悔意。 自己干嘛听温主任的话，上赶着当出头鸟。 md！ 温主任就特么不是个好东西。 “谁告诉你这么做的！”林语鸣厉声问道。 这个问题相当突兀，男人正在后悔，想着自己惨淡的未来，忽然之间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说道，“普外科的温主任。” 12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男人说完后怔了一下，整个人仿佛一觉踏空，坠入深渊，浑身难受得厉害。 林语鸣却好像没注意到他说什么，只是随口一问，也没管男人，发泄完情绪后言语转瞬温和下来。 “我知道你只是一时糊涂。”林语鸣淡淡安慰男人，“这事儿吧，其实是造福咱东莲市普通老百姓的，你这么一弄，有钱有权的还能另想办法，真坑的是普通老百姓。” “你这叫过河拆桥，上车关门，生怕老百姓能得一点好处，真心缺德的很。” “人家省城的专家缺钱？” “你还年轻，不知道实际情况。这么讲吧，我刚上班的时候，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当时所有的主任在外面都有自己的买卖。” “啊？”男人还真不知道。 “青年点，你知道吧。” 男人被林语鸣时而温和，时而狂风暴雨的态度弄迷糊了，思维顺着林语鸣的思路走。 青年点是东莲市的一家饭店，整个市区里有好多家分店，生意不错。 “青年点最开始的老板是咱矿总当年外科的一位主任。” “！！！” 男人愣住。 “主任做手术，患者家属请吃饭的话直接去青年点，根本不用多说。要是有不开眼的非要去别家，老主任压根不会去。红包？笑话，人家缺你这点红包钱么。” “后来老主任退休，青年点也越来越正规，加上他的人脉，在咱们市里面开的风风火火。一年营业额将近千万，这还是老主任退休了。” “伱知道全市最大的窗帘批发零售公司背后的老板是谁么。” 林语鸣又问道。 男人不敢置信的看着林语鸣。 “你知道有多少主任家里人在挖土方？” 林处长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解释，而是温言规劝，“老百姓看病不容易，出门也跟没头苍蝇似的，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外请专家来，一呢可以免去你这种城市中产去上级医院的奔波、劳累；二来可以提升普通人的就医环境，最后还能加强咱矿总医生的业务水平。” “省城刘主任来做手术，一半是请他做的，另外一半是在他监督下咱们本家医生给乡镇患者做的。” “你这么闹，专家以后不肯来，很多患者看不上病，只能就这么耽搁下去。你家人治好了就不想别人，难道你不怕折寿么。” 男人被说得哑口无言。 他有心蛮不讲理，但每每一想到林处长那不知是真是假的威胁，男人根本不敢探究真假，只能当成是真的，直接认怂。 “事情就到这里吧，还没发酵，我当没发生过。”林处长见男人不说话了，满脸懊悔，便给了他一個台阶。 男人沉默，凝重的点点头。 林语鸣又简单安抚了几句，把男人送走，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罗浩守在门口，大约明白大舅跟闹事的患者家属说了什么，又想起之前他的种种未雨绸缪，满脸钦佩的看着林语鸣。 “大舅，牛逼！” 罗浩说着，竖起拇指。 之前林语鸣把一些患者往后拖，还排了时间，当时罗浩并不懂为什么。 现在罗浩心里明白了原因。 原来大舅一早就做了最坏的准备。 这种准备大概率没用，可大舅依旧这么做，有备无患。 林语鸣瞥了罗浩一眼，“你还嫩着呢，好好学吧。” “是！”罗浩发自内心的应道，“对了大舅，温主任那面怎么办？” “温主任？你听到了？” “嗯，正好听到。” “把它忘了，这不是你个小医生该琢磨的。”林语鸣叮嘱。 罗浩和林语鸣四目对视，没有反驳，而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帮老头子，一个一个都坏得很，自己是医生，也只是医生，不掺和。 “好好做你的手术。” “是！” “咱中国人，讲究的是一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哪怕事情过去成百上千年，也随时随地能想起来国仇家恨。 这点屁事，记着就行，不着急，不着急。” 一件足以震惊全国的大新闻被林语鸣不声不响的压了下去，除了几个当事人，没人知道林语鸣做了什么。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大约就是这样。 也是东莲市足够小，抬头不见不低头见，要是换了帝都、魔都的话，罗浩觉得这招不好用。 但不知为什么，罗浩对林语鸣那份小心和办事滴水不漏的风格有信心，觉得哪怕他在帝都、魔都，也能完美解决这事儿。 …… “陈勇，都准备好了吧。” 一个老旧的两居室内，姜文明靠着椅背，双手枕在脑后，悠闲问道。 整间屋子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灰尘和垃圾，只有电脑桌和椅子和周围不一样，方寸空间内干净而整洁。 陈勇没戴口罩，在沙发的一角坐着，姿势相当别扭。 能看出来他稍有些洁癖，很不习惯姜文明家里的邋遢。 “都准备好了。师父，你忙着，我先收拾一下屋子咱俩再聊。”陈勇道。 “收拾它干什么。”姜文明不屑道，“我又看不见，歇着，歇着。” 陈勇瞥了一眼小厨房的水池子，里面堆积的碗筷已经长出了蘑菇。 他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深深吸了口气，陈勇觉得孢子混杂在空气里被吸进来。 自己肺部不会感染吧，陈勇的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怎么？”姜文明的表情如常，淡淡看着陈勇。 “师父，你该找个女朋友了。” “指望着女朋友收拾屋子？你把女朋友当什么，保姆么？别闹，都多大了，还做白日梦。” 陈勇哑然。 “我问你一件事。”姜文明拿起一个移动硬盘，“这个硬盘是1t的，里面下载内容满了，硬盘会重么。” 陈勇想了想，点头，“会，但人类感知不到。” “？？？”姜文明一怔。 “记得之前看过老外极客的测试，把一个固态硬盘存满，根据存储原理计算出空白的和装满数据的相差多少个电子。 电子个数是天文数字，而电子又很轻，计算出相差是零点零零零2微克，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但的确重了。” 姜文明看着自己的徒弟，无奈摇了摇头。 这货的脑子和别人不一样。 “我买这个硬盘，装满1t的内容后不到一个月就觉得它越来越重，甚至拎起来手抖。所以呢，有没有女朋友无所谓。” 陈勇哈哈一笑，“师父，原来你在跟我开车。” “没有，后来我把里面的内容都删了。”姜文明表情如常，“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倒是你，女朋友换的比内衣还勤，要收敛点，心思多用在技术上。” “……” “话说回来，明天的手术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 陈勇俊朗的眉梢一扬，“师父，你给我讲过技术细节，我有学习。” “我知道。”姜文明欣慰的笑了笑，“你天赋比我高，手比我巧，但问题是你太愿意跟姑娘们闲聊……撩闲了。” “我……” “她们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 “！！！”陈勇讪讪的看着姜文明，很是不理解自己师父的想法。 人生，没有谈情说爱，没有花前月下，那还有什么意思。 “总之呢，注意细节。”姜文明又把话题拉扯回来，“魔鬼都在细节里。为什么我的手术做的比别人好那么一点点？就是因为我注意细节。” 陈勇凛然，点头。 说完这句话后，姜文明的表情略有沮丧，摇摇头。 “不过没用，手术做得好，要饭要到老。” “师父，我还是觉得你不该脱离临床。”陈勇直言。 “我已经做决定了。”姜文明坚定的说道，“在门诊也能做点什么，总归不算彻底脱离临床，力所能及吧。” “师父，你想成为刘慈欣，但人家是划时代的人物，我觉得……” “谁跟你说我想成为大刘的。”姜文明鄙夷道，“我就是崇拜、羡慕而且有点嫉妒而已。我这辈子，最大的优点就是心里有逼数。” “嘿。” “假如，我说假如。假如三年前我遇到罗浩，遇到医大一刘主任，我应该会选择去医大当一名黑医生。” “黑医生？那是什么？”陈勇不解。 虽然听不懂，但他知道师父说的一定不是黑心医生。 “很多进修医生和上级医院的医生处好关系，都不回自己医院。” “啊？那能行么？” “怎么不行。”姜文明笑了笑，“虽然没有奖金，但我帮着上级医院的老师干活，明里暗里的好处有很多。” “好处？！” “我之前去中科院肿瘤医院进修，就有一个小地方去的医生死活不回去。他肯干，每天都在科室里卷。过年的时候医生放假，带组教授还想做手术，他连家都不回。” “！！！” “带组教授也懂人情世故，让他把老婆孩子接帝都去过年，直接拿了一笔钱还有各种年货。当然，这都是小钱，不值一提。” 陈勇无语，这和他想象中的世界不一样。 “比如说专家号，带组教授给你留几个，一周十个号，你猜价值多少？” “这可是教授下班后看的患者，业余时间，别人说不出毛病来吧。” “再有就是老家的什么人来帝都看病，会给他带去很大的隐形收益。” “可……” “我俩关系不错，有一次他喝多了，跟我说他侄女考公考到帝都，面试之前找到他，都是他找带组教授安排妥当的。” “……” 姜文明说的事情已经远远超离了陈勇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害，跟你说这些干嘛。”姜文明见陈勇一脸懵逼，哈哈一笑，“话说回来，如果我在三年前遇到罗浩，我会毫不犹豫的给他当下级医生。” “！！！” 陈勇又是一头惊叹号。 甚至他的头发都竖了起来，表达着自己的惊讶。 师父看上去和蔼、温顺，但其实心高气傲得很，陈勇心里清楚。 当下级医生这话都说得出口，是陈勇没想到的。 “不开玩笑。”姜文明认真说道，“林处长是个能人，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 “比如说？” “林处长去医务处前，咱们医院积压了12起大型医疗纠纷，都是一拖三五年，甚至有十年的。” “他去之后不到1年，这些纠纷全都解决了。” “不过是医疗纠纷。”陈勇撇撇嘴。 姜文明笑笑，陈勇和自己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这事儿得慢慢来，太快了容易让陈勇逆反。 “明天刘主任来之后你用手机录像。” “师父，那是女患者！”陈勇一下子从破旧的沙发上跳起来。 “谁特么让你录患者了！傻逼！！”姜文明骂道，“b超，b超屏幕，你特么不知道录制b超影像么！天天就想歪门邪道，你一句话差点没把我吓死。” “哦哦哦，是这样。” 姜文明被吓了一跳，长吁口气，“回头你来，我给你讲一下细节。” 陈勇点头。 “现在，我要开始工作了。” 说着，姜文明点开一个文件夹。 陈勇眼看见文件夹的名字，眼皮子跳了三跳。 强忍着恶心，陈勇站起来恭敬告辞。 临走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开局，重生都市校园，我被美女包围了。 陈勇搞不懂师父为什么“沉迷”于写这些破玩意。 简直不务正业，简直浪费了师父多年的临床经验与手术技巧。 唉。 …… 又一周后。 林语鸣带着罗浩去高铁站接刘海森。 经过上次的风波，刘海森刘副主任也在观察。 有可能自己成为全国闻名的主角，刘海森对此忐忑不安。 但一件大事消弭于无形之中，没掀起半点风浪，刘海森知道自家寝室老大宝刀未老。 时间不光让林语鸣双鬓斑白，眼角满是皱纹，更让他的行事老辣。 刘海森对林老大是怎么解决的很好奇，问了好多遍，林语鸣只是含笑不语，告诉刘海森别担心，一切有矿总强大的医务处在，坚决不会出问题。 “小罗，最近你自己做了么？” 车上，刘海森问罗浩。 “刘老师，没做。”罗浩实话实说。 “你这也太保守了吧，没必要，就是个小操作。” “刘老师，我们的患者都是奔着您来的。就算是不想花钱，也想您在一边看着。”罗浩笑道，“离开您，我们这面的手术开展估计至少要推后五年左右。” “五年？”林语鸣摇头，“没有上级医院、没有刘主任，咱们医院就算是开展，患者也很少，完全没办法推动。” 这里面涉及的事情很多，车上除了罗浩在外的两人都是业内老炮，懂得为什么。 刘海森随后询问这批做手术的患者的一些细节。 做过几轮次手术，刘副主任对罗浩满是信任。但虽说如此，有些事儿还是能详尽就详尽，以免出现不必要的意外。 罗浩一一回答，详略得当，刘副主任心中满意。 这孩子踏实靠谱，不光心灵手巧，还不偷懒，病历写的那叫一个好。 “小罗，年底的时候……”刘副主任刚说了半句话，手机响起。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微微皱眉，有些不高兴。 “科里？”林语鸣看的清楚，笑呵呵问道。 刘副主任点头，接通电话。 “畸形？又没畸形？这是什么屁话！” “有没有畸形你没看见么。” 刘副主任的语气凌厉，之前与罗浩对话的时候那种和蔼可亲荡然无存。 林语鸣微微一笑，专心开车。 上级医生都一样，刘老六还是好的，有些上级医生涉及医疗内容的时候脾气暴躁的一逼。 前段时间有一名术者手术台上发脾气，扔器械，事情闹的很大。 现在00后整顿职场已经整顿到医疗界了。 林语鸣刚上班的时候，老主任们哪个不是脾气火爆，连摔带打，其他人敢放个屁么！ 00后威猛。 希望刘老六遇到的不是这类破事。 “影像发过来我看一眼。”刘副主任遏制住自己的火气，没好气的说完就挂断电话。 “老六，什么事儿？”林语鸣随口问道。 “下面的医生做nt，说胎儿好像有畸形，但又好像没畸形。” “哈哈哈，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们下级医院不靠谱，没想到你们浓眉大眼的医大一竟然也不靠谱。好像又，又好像没有，这叫啥话。” 罗浩也笑了笑，他看了一眼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没有任务出现。 跟自己没关系，罗浩把这事儿当热闹。 刘副主任沉着脸，看着窗外。 那面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刘副主任的手机一直没响。 直到到了矿总，刘副主任看完患者，开始手术，手机才响起来。 “小罗，你看一眼。” 刘海森正在做b超，他一边紧紧盯着屏幕一边和罗浩说道。 罗浩让陈勇来配合，他躲到不碍事的地儿，打开刘副主任的手机。 “女，31岁，孕1产0。 主诉：停经31+3周，血压升高1个月。 就诊当日进行常规产检。既往于我院产检，唐氏筛查：21-三体临界风险；无创dna：低风险；羊水穿刺（?）；早孕期胎儿颈项透明层厚度及中孕期系统超声均提示单脐动脉。 超声检查提示：胎儿双侧髂总动脉内径较细，单脐动脉（2型）。” “单脐动脉，这有什么难的。”刘海森皱眉，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找寻穿刺的角度。 “刘老师，有b超的影像资料，您掌一眼？”罗浩问道。 “你能看懂么？”刘海森问道。 “能。”罗浩也没客气。 “你说说，怎么回事。” 陈勇戴了三层口罩，口罩下的嘴角轻撇。 真能装。 nt看胎儿畸形虽然说不上是什么高难度的技术，但罗浩一个不是从事影像专业的医务处科员，竟然说能看懂。 装吧，早晚有他摔跟头的时候。 给他当下级医生？师父这次真的看走了眼。 不过陈勇却没有分心，他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好机会”！ 之前都是罗浩配合专家手术，自己只能站在一边当看客。 现在正在手术的患者是自己的，罗浩走了，终于轮到自己出手了！ 配合好专家，或许这就是一个突破口。 姜光明曾经反复告诉过陈勇，临床工作一定要有耐心。 并不是手术你会做就第一时间让你做的。 需要等机会，一旦机会降临，就要把握住。 现在矿总胸外科的主任，当年还是小医生的时候遇到过一例心脏刀刺伤的患者，送来的时候心脏已经停了。 他没有等主任来，而是热血上头般第一时间用刀片划开患者胸腔，直视下打开被填塞的心包，捏患者心脏，赢得抢救的时间。 等主任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到手术台上，打开胸腔，等主任缝合。 什么是机会？ 机会总是不经意之间降临的。 陈勇屏气凝神，见刘主任找到进针的位置，第一时间接过探头。 刘副主任已经习惯了罗浩的配合，对此并没有惊讶，习以为常。 “小罗，你怎么看。”刘副主任一边准备穿刺一边问道。 “我觉得……” 罗浩有些犹豫，只说了三个字就沉默下去。 刘副主任一边穿刺一边沉声问道，“随便说，等我做完后我会看，不耽误患者的诊治。” “刘老师，我觉得您那面的医生做的不对。” “？？？” “！！！” b超室里，无数惊叹号和问号冒出来。 林语鸣的脸黑漆漆的，心里已经把罗浩吊起来用皮带抽得半死。 公开质疑上级医院的上级医生诊断…… 罗浩看着没翘尾巴，其实尾巴早都翘到了天上！ “你说说你的看法。”刘副主任沉着脸一边抽取患者的肝囊肿积液，一边说道。 “胎儿脐带内仅见1条脐动脉及脐静脉，脐静脉为左脐静脉，脐动脉在膀胱两侧均未探及，追踪发现来源于腹主动脉，因肠系膜上动脉亦起源于腹主动脉，因此本例为2型单脐动脉。” “简单点。”刘副主任打断了罗浩的话。 “早孕期nt及中孕期系统超声仅提示单脐动脉，未发现脐动脉走行异常，分析两次超声检查均未发现脐动脉走行异常的原因是——当时超声图像显示早孕期行nt检查时，胎儿膀胱未充盈，未显示脐动脉与膀胱的关系。 中孕期行系统超声检查时，尽管膀胱一侧仅见1条脐动脉环绕，但仔细观察可见脐动脉位置距离膀胱较远，可能当时脐动脉位置并非于髂总动脉发出，由于超声医师缺少单脐动脉分型的意识，未能发现异常。” “我建议……” 罗浩径直指出医大一的b超医生操作失误的地方。 其实也算不上失误，而是病例很罕见，医大一的b超医生没开挂，实在无法第一时间弄清楚患者的状况。 刘海森的动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停了下来。 他静静地听着，眼睛里的一些情绪已经变成迷茫。 诊断个罕见病不算什么，主要是……罗浩说的细节内容，刘海森刘副主任也没完全弄明白。 13 每个时代不同的称号 “刘老师，要不还是先做手术吧。”罗浩建议道，“我让您那面的老师先等一下，十几分钟后再说，您看好么。” 刘海森点点头。 耽误个一两分钟，患者能理解。但时间再长的话，就必然会出问题，医生也不会这么做。 人家毕竟躺在床上等着手术，换自己躺上去，医生絮絮叨叨忙别的事儿，无论是谁都不愿意。 罗浩把刘海森的手机放到他白服口袋里，抬手落在陈勇扶探头的手上微微动了一下。 他没说话，陈勇有些不高兴的看了罗浩一眼。 当着省城专家的面，他也没多说什么。 穿刺、硬化，整个过程波澜不惊的结束。 “罗浩，你跟我来，下个患者……那個小伙子，你先帮着处理一下。”刘海森抓了陈勇的壮丁，随后带着罗浩出了处置室，来到一间办公室内。 刘海森先看了一遍手下医生发来的影像资料。 方才罗浩说的话已经有些模糊，但刘海森这个级别的医生并不需要每一句话都解释到位，他又不是医学院的学生。 只需要一个方向，刘海森自己顺着想下去就行。 自己手下的医生的确没看出来。 产前超声检查发现脐带游离段横切面仅显示1条脐动脉，但膀胱两侧均未探及脐动脉环绕血流信号或环绕一侧脐动脉距离膀胱位置较远时，需在胎儿腹部冠状切面动态追踪脐动脉走行，并进一步明确单脐动脉分型，由于2、3、4型单脐动脉胎儿常易合并严重胎儿畸形。 因此在明确单脐动脉分型后，需进行更详细的产前胎儿畸形筛查，以便为临床评估胎儿预后提供客观依据。 “差一点就误诊了。”刘海森皱着眉，很不高兴的说道。 “老六，你手下的医生不错，你也不错。”林语鸣没有附和，而是认真夸奖。 刘副主任怔了下。 “很多下级医生都要不是万不得已，都不会和上级医生汇报、请示。很多上级医生也脾气大，跟他请示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先把下级医生损一遍。” “我们有个主任，只要下班、节假日有人跟她汇报患者紧急病情变化，他都会不问青红皂白先破口大骂一顿。” “什么是上级医生，要什么都不跟你请示、汇报，要你个上级医生干什么！” 听林语鸣这么说，刘副主任的脸色舒缓了很多。 “老六，我以为伱当了技术主任尾巴会翘到天上去。没想到啊，还是从前的那个你。” “害，林老大，看你说的。” “真的，这事儿你手下的医生完全可以不汇报，毕竟他没看出来么。告诉孕妇胎儿有畸形，nt出问题了就可以。”林语鸣道，“但他还是很谨慎给你打了电话汇报情况。” 刘副主任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厉害，这样才是上级医院的专家应该有的水准。话说啊，我们有个医生出去进修，回来后连病历都不写了，说是上级医院的病历一水的糊弄。” “……” 罗浩见林语鸣看自己，挠头嘿嘿一笑。 “患者多，没办法。”罗浩含含糊糊解释道，“只要不出事，病例糊弄点也说得过去。” 自家的“丑事”，罗浩也不想多提。 “你看看。” “对，从前还是手写病历的时候，我听老师说有个进修医生临走之前二十多份病历一个字都没写，把带教老师鼻子都气歪了。”罗浩八卦了一句。 “哈哈哈。”林语鸣哈哈一笑，话题扭回来，“罗浩，你说这个胎儿的畸形需要特殊处理么？” “我认为不需要。”罗浩道，“但还需要医大一相关的专家、老师会诊决定，给出相应的治疗方案。” 林语鸣对罗浩最后的谨慎、甩锅行为表示相当满意，甚至比罗浩给出正确诊断的时候还要满意。 这可是医生的必要技能。 刘副主任和罗浩又就早孕期nt及中孕期系统超声提示单脐动脉的几种分型做了简单的讨论。 明确排除了2、3、4型单脐动脉的可能性后林语鸣知趣的带着罗浩离开，留下刘海森和他手下的医生交流。 “小螺号，不错啊，连nt检查项目都有研究。”林语鸣满意的拍了拍罗浩的肩膀。 “略懂一点点。” “你最后那句话相当好，以后无论什么事儿都要尽量甩锅……咳咳，尽量集体决定，不能自己逞英雄。”林语鸣语重心长的教诲道。 “嗯嗯嗯。”罗浩乖巧点头。 而此时刘副主任正在和手下医生沟通。 “主任，你是真牛逼！”电话那面，b超医生赞道，“我尽量把资料传给你，也没想到你真能看出问题来。” “遇到个明白人，人家搭眼就知道怎么回事。”刘海森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懵。 “我靠！”那名医生惊讶，“主任，你不是去的东莲市么？遇到帝都、魔都的老法师了？” “……” 刘副主任知道年轻医生口中的老法师是什么意思，现在的年轻人玩起梗信手拈来，根本不带犹豫的。 可罗浩那张年轻的脸庞，阳光灿烂的笑脸，无论如何都无法与老法师结合在一起。 刘海森年轻的时候和其他年轻医生私下里称呼大牛为老流氓。 这个词并不是说真正意义上的“流氓”，而是来自当年大家对nba里乔丹的称呼。 无所不能，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做到其他人一辈子仰望的地步并且能戏耍其对手，所以被称之为老流氓。 对于这种人，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叫法。 “老法师么。”刘海森会心一笑。 “主任，我想进一步学习一下，你看我看什么书好？给个建议。要不……” “要不我帮你咨询一下老法师？”刘海森笑眯眯问道。 “嘿嘿，方便的话。” “赶紧去干活吧。” 刘海森挂断电话，眼前满是罗浩阳光灿烂的笑容。 老法师。 罗浩在矿总白瞎了，找个机会把他弄到自己手下去，刘海森心里噼里啪啦的打起小算盘。 不过再怎么想也要先做手术，调人来医大一，哪怕刘海森是技术主任，对他来讲也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儿。 得从长计议。 要不是罗浩这么能干，哪怕是林老大的外甥，刘海森也不会动这个念头。 可罗浩太优秀了，几次接触后刘副主任对罗浩的印象好到了天上，一想到身边的年轻医生能换成罗浩，他就食指大动。 实在不行找罗浩去进修也可以，反正林语鸣是矿总医务处处长，总不至于催着罗浩回来上班。 回到b超室，刘海森见自己随口指使的医生正在调整支架上手机的方向，看样子是在录制b超影像。 别说，矿总现在衰败了，但他们的医生却真是认学。 只可惜学成之后自然有南方医院来挖人，很难留下。 刘海森只是瞥了一眼那名医生，他戴着厚厚的口罩，给人的印象很深。 但刘海森也没往心里去，继续手术。 手术前期准备工作非常充分，罗浩考虑到了几乎所有的细节，提前扫平了障碍。 刘海森越看罗浩越顺眼，越顺眼就越是觉得罗浩留在矿总有点屈才，想要带罗浩去医大一的念头就越是炙热。 当一名常年老进修医也行么，总比在矿总强。 刘海森的心里，已经把罗浩定义为“黑医生”。 几个小时后，十多个患者的手术结束，刘海森热情的招呼罗浩一起去吃饭。 “刘老师，我今天同学聚会，请个假，请个假。”罗浩不好意思的说道。 “有你上学时候的梦中小情人么？”刘海森打趣道，“同学会，可是让梦想如愿以偿的好时机。看好机会下手，千万别浪费同学会这么好的……” “扯淡。”林语鸣见罗浩有些不好意思，鄙夷道，“你当年给铎子写了多少情书，同学会的时候连坐在她身边都不敢，还好意思说这个。” “……” 刘海森无语。 吹牛逼的时候最怕老熟人拆台。 当年自己的那些糗事林老大都知道，甚至有一部分情书都是拜托林老大送给暗恋对象的。 刘海森一张老脸热辣辣的，讪讪不知说什么。 林语鸣知道老六就是嘴上的厉害，拍了拍罗浩的肩膀，“你先去看一眼患者，有什么事儿跟你刘老师汇报，没事的话手机开机，去参加同学会吧。” …… 罗浩查房，看完患者后换衣服离开。 在普外病房的陈勇继续观察患者，三个小时后才离开病房。 显而易见的事情摆在面前——穿刺固化术后患者没有特殊反应，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甚至开始琢磨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饭。 陈勇再三警告患者，至少要观察一天才能回家。 手术也没多难么，陈勇回想手术的一幕一幕，心里觉得自己也能行。 他没直接回家，而是来到姜文明的住处。 “师父，手术做完了。” 陈勇一边复述手术过程并且着重描述罗浩“会诊”的事儿，一边把手机里录制的b超影像播放出来。 姜文明坐在人体工学椅上，翘着二郎腿捧着手机看影像。 “师父，手术没多难，挺简单的。只要有机会，我肯定能独立完成。”陈勇最后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你长进了。”姜文明看完影像后欣慰说道，“喏，这里。” 他信手拉动进度条，回到12′12″的位置。 “囊肿附近有一支小动脉，在进针接近的时候，你把探头换了个角度，在影像上彻底暴露小动脉，避免术中副损伤。” “做的不错，相当不错！” 姜文明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陈勇看到画面后怔了一下。 这…… 术中，罗浩“会诊”结束，回来后“漫不经心”的动了自己扶探头的手一下。 陈勇以为罗浩是显摆自己的存在感，所以才动了一下。这种动作就跟温主任有事没事就安排点屁事，彰显存在一样，他之前并没放在心上。 可师父看出来了端倪。 竟然暴露了一根小动脉！ “你最近钻研影像学，成果不错。细微处见本事，就这一动，水平已经不比b超的李主任差了。” 姜文明又称赞道。 陈勇的脸一下子红了。 在姜文明家里，他没戴口罩，脸红的特别明显。 “怎么了这是？”姜文明疑惑的看着陈勇，似乎想起什么，又回头看了一眼电脑，见电脑上只有文档，没有播放器，这才放了心。 “吓我一跳，话说最近rb的小姐姐们更新换代，质量是越来越高。”姜文明打了一个哈哈。 “师父，刚才你说的细节，是罗浩做的。” 陈勇虽然羞愧，但却不愿意冒功，把当时的情景详细讲了一遍。 姜文明沉默。 陈勇很少见自己师父这么认真的想一件事。 他没敢打扰，而是坐在沙发的一角，静静的等着。 过了很久，姜文明才长出一口气。 “难怪协和出身的医生看不起其他院校的毕业生，哪怕是北大毕业的也看不起，觉得他们基础打的不扎实。现在看，人家就是牛逼，跟特么开了挂似的。” 姜文明道。 …… …… 开了挂的罗浩并不知道普外科姜医生师徒二人在聊自己。 要过阳历年了，今天高中的班长组织高中同学聚会。 这些年东北年轻人流失很多，东莲市属于重灾区，高中同学留在东莲市的只有十几个人。 上了标志307，罗浩先导航饭店。 平时他很少出门吃饭，有时间就在家躺着去系统手术室训练手术，要么就去系统图书馆看书。 在别人看来，他的日子过得有些清苦。 从某种角度来看，罗浩属于躺平的小宅男，禁欲系、苦行僧一般的宅男。 东莲市人不多，随说不热闹但也有好处——那就是好停车，不用像帝都、魔都一样为停车犯愁。 饭店大门旁不过十米就有几个停车位，罗浩停好车后下来，用钥匙锁车门。 “罗浩，这是你的车？”班长王志走上来惊讶问道。 “是啊。”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呃，你这也太低调了吧。”王志挠了挠头，最后用低调来形容。 尤其是罗浩用钥匙锁车的动作，格外陌生。这种车根本不属于这个年代，好像十多年前的车都换了电子锁，不用手动开关。 王志旁边的同学惊讶后脸上露出戏谑的笑。 当年上学的时候，罗浩的成绩很稳定，一直都是班级第一，全年组前三。 省重点高中能保持高中三年一直都是年组前三，只能用天才来形容。 但天才又怎么样，去协和读书八年，最后回到老家还不是开一台二手的破标志，还特么是手动挡的。 现在的车各种配置都有，花里胡哨的，想要找一台最原始的手动挡车要比找一台百万豪车要难多了。 王志透过没贴膜的玻璃看了一眼里面，感叹说道，“竟然不是手自一体，罗浩，你可真……复古。” “代步用的，怎么方便怎么来。” “你是驾校出来只会开教练的手动挡车吧。”另外一个同学调笑道。 “嗡~” 震耳欲聋的炸街声传来。 一辆2.3lecoboost限量款寰海蓝天的野马毫不减速的开过来。 “咯吱~” 急刹车的声音响起，车稳稳的停在罗浩的标志307面前。 限量款寰海蓝天的野马透着一股子年轻、嚣张跋扈的劲儿，尤其是很少见的颜色加上炸街的声音，回头率几乎百分之百。 “罗浩，好久不见。”野马的车窗开着，一个戴着墨镜、满脸酷酷表情的男人说道。 大冬天戴着墨镜，怎么看怎么有点中二。 “好久不见。” 罗浩笑呵呵抬手打了个招呼。 “罗浩，我一直以为以你的头脑早都财务自由了，怎么现在还开手动挡的车。”那人打开野马的车门走下来，讥诮问道。 “还好，财务自由太遥远，还是当医生比较有趣。”罗浩坦然说道。 刹那间，他自己意识到了自己的“些许”改变。 罗浩在母上大人的教诲下一直很低调，要不然以信托每个月的收益，怎么都不至于买一台不知道几手的手动挡标志307. 但面对老同学的戏谑、调侃，怎么都不会如此圆滑。 可能是4级演技的作用吧，罗浩心里想到。 一想到演技那个鸡肋技能，罗浩心中好笑，系统还敢再不靠谱一点么。 “医生穷？你可别开玩笑了。”黑墨镜惊讶质疑。 罗浩“苦笑”，钥匙锁上标志307的车门后又反复试了试。 一众同学目瞪口呆。 本来他们只是心里略有不平衡，找点优越感而已。 毕竟上学的时候自己那点可怜的零花钱都被罗浩“包月”给赚走了，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有些意难平。 但看曾经的天才少年现在“落魄”，班长王志先反应过来。 “成子，别闹了。”王志上前搂住罗浩的肩膀，笑着说道，“咱同学在一起，叙叙旧，那可是咱最纯真的年代。能帮衬就帮衬一把，不能……”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王志感觉这么说可能会让罗浩很难堪。 墨镜男也有些尴尬，他摘掉墨镜，拍了拍罗浩的肩膀。 “小螺号，一会找个代驾，咱今天喝点。” “我不能喝酒。” 墨镜男怔了下，随即意识到自己戴着墨镜别人看不到自己的表情，这才摘掉墨镜，瞪眼看着罗浩，表达自己的不满。 罗浩扬了扬手机，叹气，“手机要24小时开机，随时待命，只要科室一个电话打过来我就得去抢救、做手术。虽然我现在很少上台，可遇到个无名氏，需要医务处出面，我就得马上到。我不到，医生不敢上台，会耽误事儿。 不好意思啊。” “！！！” “！！！” 几名同学目瞪口呆。 “小螺号，别扯淡，咱们市里从前的第一把刀跟我爸关系不错，我看他喝一斤半都能上台。人家做手术的都可以喝酒，你怎么就不敢喝呢。” “那都是从前了。”罗浩耸耸肩，“喝多了容易出事，曾经有老医生做手术给患者噶错了腰子。” 气氛一度尴尬。 班长王志为人圆滑，搂着罗浩的肩膀，“辛苦你们了，走走走，先上去。” 墨镜男分不清罗浩说的是真是假，他满脸疑惑的看着罗浩的背影。 这和自己记忆中的罗浩不一样。 罗浩回来了一年多，第一次参加同学聚会，没想到混的这么惨。 想到这里，墨镜男嘴角咧开，露出一个笑。 难怪从前不参加聚会呢，原来是学霸混的不如意，从半空中跌落尘埃。 想到这儿，墨镜男摸了摸头，决定对罗浩好一点。 “成哥，罗浩混的真差，一会损他几句。” 一人笑吟吟说道。 “都是同学，没必要。”墨镜男道，“当年高考报志愿的时候我爸妈让我考医学院，幸亏没考上，要不然也得混的这么惨。” “一想到罗浩上学的时候每个月都要把我买小浣熊水浒卡的钱拿走，我心里就特别不舒服。我也没别的意思，就算是祭奠我的水浒卡。” “还不是你不好好学习。”墨镜男斥道。 那人嘴角动了动，想说你也不学不是，但他还是忍住，没抱怨出来。 “本来呢，我也想给罗浩个难堪，让他知道学习学得好，要饭要到老。但没想到罗浩混的这么惨……” 墨镜男感慨的看了一眼罗浩开来的手动挡标志307，颇有些唏嘘。 “听好了，同学会就叙叙旧就行。老同学，亲近着呢，人家混的不如意就笑话人，真要是有朝一日你求到罗浩头上，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知道了，成哥。” 几人上楼，十几名同学已经坐在包间里各自聊着天。 墨镜男还是有些狐疑，坐在班长王志身边打量罗浩。 但他一点破绽都没看出来，罗浩是混的真心惨，各种细节说明一切。 他看小说、电视剧看多了，生怕被罗浩扮猪吃虎来那么一下子。 要是那样，自己下半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坎儿。 但现在么，墨镜男的情绪相当复杂。 “成子，听说你跟你舅一起在包工程，挣了挺多钱吧。”一名看上去沉稳的同学问道。 “还行，挣点零花钱。现在的工程，和咱们上学的时候不一样了。要竞标，还有……” 墨镜男滔滔不绝的说着，手指轻轻点在车钥匙上。 “说做工程的不挣钱，谁信啊。对了罗浩，从前当医生可牛逼了，怎么你混的这么惨？”那名同学关切的问道，“我还以为你会留在帝都，以后我要是去帝都玩，你能安排我呢。” “协和不好留，我水平不够，留不下。” 见罗浩“坦白”的说自己水平不够，其他人哪怕想说点什么都说不出口。 王志知道这些同学里有人是故意给罗浩难堪，有人是情商不够。 但谁让罗浩从小就是班级的焦点呢，多年之后的同学聚会，他依旧是焦点。 只是这个焦点最近混的不如人意。 王志缓解着尴尬的气氛，他可不想自己组织的同学会上闹出什么幺蛾子。 包间的门推开，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走进来。 他表情平淡，目光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思，却又并不露骨，反而脸上的笑容有些亲切。 “老周！你终于来了！”墨镜男一下子站起来，热情的走过去。 他刚要伸胳膊搂住进来的男人，忽然被清冷的目光阻止，已经抬起来的手落也不是，收也不是。 “天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王志哈哈一笑，站起来说道。 “怎么会，见见老同学，我也挺想你们的。”周天赐的矜持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从他的表情、语气里所有人都能觉查出来他和众人已经有了看不见的鸿沟。 墨镜男的态度卑微，不像是之前那么嚣张，他对周天赐的谄媚肉眼可见。 周天赐扫了一圈参加同学会的高中同学，坐到罗浩身边。 “罗浩，好就不见。咱俩虽然是邻居，但每天早出晚归，一年也见不到你几面。” 14 同学会 “医院忙的厉害。” 面对隔壁王婶家的儿子微微异样的语调，罗浩心里毫无波澜，温和随意回答道。 周天赐见罗浩不接自己的话，也并不过分，浅浅淡淡说了几句。 “老周，我吹一个。”墨镜男咧着怀站起来，手里拎着一瓶三厂产的青啤。 “以后你去地方，有需要招呼一声。都是招商引资，咱自己人肯定要去帮帮场子。” 说完，墨镜男一仰脖，咕嘟咕嘟对瓶把啤酒吹进去。 看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社会的很。 很多还没被社会毒打的同学都对他产生了少许的陌生感，只有周天赐见怪不怪，随口敷衍。 “好说，好说。你们投资也怕被人坑，有自己人在，肯定会少一层顾虑。”周天赐一脸严肃，开始滔滔不绝的说着官话。 周天赐是罗浩家邻居王婶的儿子，在市里机关上班。 还真别说，经过那个大染缸的浸泡，说话办事一板一眼，和其他同学的气质都有明显的区别。 罗浩低头坐在一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菜，心里盘算着下一步工作的推动和系统任务的完成。 过了十几分钟，周天赐含笑看着罗浩。 “罗浩，我听我妈说你最近又忙又累又穷，是这样么？” “嗯。”罗浩点点头，“没办法，医生这个职业只能保证饿不死。” “你说你何必呢，当年学习成绩那么好，现在沦落到这個地步。”周天赐道，“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咱俩又是同学，又是发小。” “谢了。”罗浩不卑不亢的说道。 可能是演技这个被动技能发动的原因，罗浩不卑不亢的表情看在别人眼中，就变成了眼带泪光，满腹委屈。 “从小我妈总拿你教训我，说什么伱要是能有小螺号一半出息就好了。”周天赐笑呵呵的说道，“那时候我就憋着一股子气。” “有什么出息，现在我每天处理医疗纠纷，装孙子呢。”罗浩叹了口气。 见罗浩“知趣”，周天赐也不过分，关切问道，“罗浩，你这不至于，医务处长是你大舅，怎么都……” “是真的，现在但凡有个投诉，矿总为了息事宁人，就让医护给投诉的患者、患者家属道歉。医生护士不高兴，最后压力都来到我这里。”罗浩无奈的说道。 “这样么？” “嗯，护士还好说，那些临床经验丰富的医生拿到高级职称后立刻辞职，南方有收入比咱这高三五倍的岗位等着呢。这种人有些暂时还没走，因为这面有羁绊。可一旦受点委屈，人家立马收拾行李，劝都劝不住。 医务处的活儿难干哦。” “！！！” “罗浩，不至于这么惨吧。” “我也听说矿总很多医生去了南方，但不至于吧，人多着呢，总有人干。” 罗浩摇了摇头。 “比如说咱矿总的儿科，现在连主任就剩六个医生。六个人，兼顾病房、门诊、急诊。儿科一天到晚的投诉电话，我是又不敢惹患者家属，还不敢惹儿科医生。” “为什么？你不是在医务处么，是所有医生的上级部门。她们不愿意干，有的是人干。”周天赐道。 “嘿。” “你还是不够老辣，被人拿捏了。”周天赐略有鄙夷的看了一眼罗浩。 “惹急了人家就辞职。全国都缺儿科医生，不用高级职称，南方的医院就要人。留下来的这几位都是家里有特殊情况的，真逼走一两个，咱矿总的儿科急诊就得停。” “现在咱们同学结婚的至少有一大半，也有有孩子的了。孩子要是半夜发烧、生病，没地方看病，能不能把我们矿总给砸了？” “你说有的是人干，找谁？现在都开始招兽医去儿科了。都是扯淡，人家兽医愿意来？宠物医院里干活不香么，兽医挣的盆满钵满，凭啥来儿科遭罪。” 罗浩满脸愁容的解释道。 看罗浩的样子，周天赐的优越感爆棚。 在机关大院鞍前马后的服侍领导，每天加班，有开不完的会，这让周天赐叫苦连天。 但和罗浩一比，自己简直生活在天堂。 “你说你也是，学点什么不好。学计算机，去菊厂啊，人家狼性文化的确要加班，但给的是真多。” “后悔也晚了，我……” 罗浩没说完，包间的门被打开。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走进来。 周天赐像是椅子上忽然长了一根钉子似的跳了起来。 “郑科长。”周天赐立正，恭敬问道，“您怎么来了。” 那人站在门口，并没往里走，而是惊讶的看着周天赐。 “天赐你怎么也在？” “……”周天赐愣住。 郑科长见气氛尴尬，他笑了笑，“我看见小罗的车了，正好跟这家老板熟悉，冒昧上来看眼小罗，打个招呼。” “……” “……” 冒昧！ 郑科长竟然说冒昧！！ 周天赐愣愣的站着，魂不守舍。 罗浩也有些迷惑，“您是……” “小罗医生，您真是贵人多忘事。”郑科长笑呵呵说道，“去年，您带一位老人去协和看病。” 去年有个疑难杂症，胰腺癌，要做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矿总做不了。 患者家属先带患者去了帝都，结果被黄牛骗了一道，在宾馆住了三周连协和的门都没进去。 眼见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老人状态也一天比一天差，实在没办法，托人找到林语鸣。 恰好那时候罗浩要去帝都看老师、同学，顺便把大舅林语鸣安排的任务完成。 达芬奇机器人做的手术，患者术后都没去重症监护室，直接回到普通病房休养。 没等罗浩休假结束，老人就出了院。 因为没拆线，所以家属不放心，只好又找到林语鸣，罗浩带着患者坐火车回东莲。 但那次好像没见过眼前这位。 罗浩虽然说不上过目不忘，可但凡多说几句话的人总不会一年就没了印象。 见罗浩一脸茫然，郑科长并无尴尬，而是面带微笑，和煦说道，“当时罗医生您和领导出站，我在接站的人里。”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郑科长您客气了。”罗浩虽然不认识这人，但也只能含糊应付，“都是应该做的，应该的。” “是同学会吧，你们聊着，那我不打扰了。”郑科长笑着说完，随后转身离开。 郑科长离开后，包间里的气氛非但没有恢复原来的热闹，反而愈发诡异了起来。 落魄的罗浩， 意气风发的周天赐， 来打扰的郑科长。 即便再不通人情世故的同学也看出哪里不对劲儿。 刚刚还稳稳掌控全局的周天赐有些茫然，看样子想出门送郑科长，但他摸不准郑科长来包间到底是要做什么。 有时候一动不如一静。 尴尬的十几秒艰难过去，王志笑着开始活跃气氛。 然而他刚说了两句话，饭店的老板带着一溜经理来敬酒、送菜。 这个档次的饭店平时也送东西，但大多都是前厅经理来混个脸熟，然后送个果盘什么的，成本不超过五十块钱。 但这次老板带着人过来敬酒，直接送了一条硕大的澳龙后就知趣的离开。 看着桌子上摆着的澳龙触须还在轻轻摆动，连王志都不说话了。 这东西至少一两千吧，平时王志别说吃，连见都没见过，顶多刷抖音的时候看别人吃过。 沉默了少许，王志小声问道，“罗浩，这是……” “应该是刚刚那位领导有事找我。”罗浩笑了笑，“吃吧，上都上了，别浪费。” 罗浩夹起一块澳龙肉，沾山葵送到嘴里。 见罗浩动筷，王志也拿起筷子跟着吃起来。 好像还不错，但没想象中好吃，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贵。 “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情况。”罗浩放下筷子走出包间。 直到罗浩离开，包间里的气氛才轻松了起来。 “我就说罗浩不可能混的差，当年罗浩弄出个抄作业包月的骚操作，换我现在都不行。”一位女同学笑吟吟的说道。 “老周，那个科长是什么人？”另外一人问道。 “是我领导……”周天赐失魂落魄的说道。 “他怎么忽然来了？这有点不礼貌吧。” 周天赐也不知道自家领导为什么忽然出现在同学聚会的包间里。 郑科长说是来打个招呼，事实也是这样，但周天赐还是难以相信。 “天赐，你不跟着去看看？”有人问道。 周天赐犹豫了一下。 机关办事要注意分寸，这件事突然发生，周天赐拿捏不好分寸，生怕好事办坏。 他也没心思吃吃喝喝，心里盘算了半晌，站起身小心翼翼打开房门，探头看外面的情况。 大厅里，郑科长的脸上笑开了一朵花，菊花，十八层褶。 罗浩的笑容和平时一样，阳光灿烂。 他对郑科长的态度就像是对服务员一样，没见有什么特殊。 看见周天赐冒出头，郑科长招了招手。 周天赐想躲也没地儿躲，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虽然他知道大概率是好事，可自己刚刚明里暗里戳了罗浩几下，万一罗浩记仇，阴阳自己几句…… 想到这儿，周天赐头皮发麻，心里把自己骂了个底儿掉。 “天赐，你和小罗医生是同学，怎么没听你说起来过。”郑科长笑着埋怨道。 “我……我……我……” “早知道你和罗医生是高中同学，我就不用担心了。”郑科长人逢喜事精神爽。 “郑哥你放心，你要是忙我就和天赐联系，这事儿交给我。” “哈！”郑科长眼睛笑的眯了起来。 他伸出手，没等罗浩反应，上前直接拉住罗浩的手握了几下。 “罗医生，太感谢了，太感谢了。” “客气。” “您看您这面还聚会，我就不打扰了。”郑科长说完，深深的看了周天赐一眼。 “领导，有我，您放心。”周天赐下意识说道。 郑科长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和罗浩客气的拉拉扯扯，说什么都不让罗浩送自己，这才离开。 周天赐茫然看着罗浩。 罗浩解释道，“郑哥的孙子两岁，有室间隔缺损，5个毫米。省城的医生说建议做介入手术封堵。但孩子还小，省城觉得棘手，让他找机会去安贞或者阜外。” “……”周天赐知道这事儿，但在一时之间却无法把这件事和开着手动挡标志307的罗浩联系起来。 “走了。”罗浩笑呵呵说道。 周天赐的脚步僵硬，跟着罗浩回包间。进门的一瞬间，他瞥见郑科长站在前台，好像在买单。 刹那，周天赐的嘴里发苦。 自家领导竟然给罗浩买单。 “罗浩，你能搞定么？千万别出事啊。”周天赐忧心忡忡的问道。 “搞定什么？” “你说的那个病，去帝都，安贞或者阜外。” “害。”罗浩知道两人的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他笑道，“小事。” “小事儿？！” 周天赐很清楚的记得自家领导因为这件事愁了很久，别人建议在网上挂专家号，千把块钱能挂到全国顶级医院的专家的专家号。 但郑科长不是很信，怕遇到骗子。 可他却也找不到妥当的门路办好这件事。 在周天赐看来，这属于s级难度的任务，可怎么在罗浩嘴里就成了简单任务呢。 “我上学的时候参加过循环内科的年会，和几位大佬都有联系。而且我同学有在安贞工作的，上下都能找，这事儿没什么难度。放心，一定安排妥当。”罗浩解释道。 “要是他们不给你面子呢？你毕竟……”周天赐接下来的话有点难听，他意识到这一点，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没事没事，我要是找不到稳妥的医生做手术，不是还有我老师呢么。” “你老师？” 罗浩笑而不语。 两人回到包房，同学会的气氛已经变了，没了之前的热闹，大家看罗浩的眼神也有了变化。 “罗浩，那人怎么没给你打电话呢。”王志问道。 “哦，郑哥家的一个亲戚请医大一的刘老师来做手术，吃饭的时候刚好说起来了。他可能是觉得打电话不礼貌吧，所以就亲自跑了一趟。” “！！！” 不礼貌…… 罗浩说的这些词汇在别人听起来就像是天书似的。 周天赐的脸色严肃了起来，他联系自家领导的做派，知道罗浩并不是在吹牛。 …… …… 同学会大家喝的尽兴，但有心的人却另有收货。 墨镜男和周天赐亲密度+1，周天赐则借着罗浩的事儿在领导面前刷了好感度。 所有人都有美好的未来。 罗浩开车回家。 进家门，隔壁王婶的声音传进罗浩的耳朵里，罗浩一阵一阵的头疼。 “你家小螺号真能联系上帝都得专家么？可别让天赐的领导空跑一趟！要是带着孩子去帝都找不到人看病，他领导肯定怨恨天赐。” “应该可以吧，他在那面上的学，以前有些孩子放假来家里玩，说是在帝都都挺出息。”林月娟含糊说道。 “娟啊，你帮我……咦？小螺号回来了，王婶问你点事儿。” 隔壁王婶拉着罗浩坐在沙发上，没头没脑的问了半个小时的车轱辘话。 罗浩一直客气的笑着，有问必答，像是面对一名患者家属。 类似的情况见的多了，很多患者家属在患者病重或是术前都会焦虑，拉着医生说很多没意义的话。 在罗浩看来，这些话更大的作用是缓解他们内心的焦虑。 俗称——话疗。 王婶絮叨了几句，见挖不出来更多的东西，只能回家。 送走了王婶，林月娟开始收拾她磕的瓜子皮，“小螺号，天赐找你，要带人看病？” 罗浩把发生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遍。 “一个室间隔缺损的孩子，做封堵就行，简单任务。” 林月娟有些担心，问道，“这么一遍遍的刷脸，你那面会不会压力很大？要不然就让他们走正常流程吧。” 罗浩笑了。 他帮着林月娟收拾残局，解释道，“小问题，不用打扰安贞的老师，我只需要给我同学打个电话就行。” 说着，罗浩想了想，“比如说最近大舅找他大学同学来做手术，是他上铺的兄弟。找人来手术，还得看着我做手术，一般专家不会做这么多。” “但都是同学，就没什么问题。我同学有的留在协和，有的去了安贞、阜外。妈，你别跟着操心了，真的就是个电话的事儿。” 林月娟见罗浩回答的笃定，只一瞬间便把这事儿抛到脑后。 罗浩从小就不用操心，林月娟很信任罗浩。 …… 王婶回到家，见周天赐满脸严肃的坐在沙发上，仿佛已经入定。 她看着自家儿子，有些愁苦。 自从孩子去了机关大院，就变成了这样。按照懂行的人讲，这才是能在机关步步高升的姿态。 在机关里，要多做、多看、多想、少说。 周天赐的行为符合这一切。 可王婶总怕孩子得抑郁症。 “妈，回来了。”周天赐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严肃的有些可怕。 “我看见小螺号了，他说没问题。”王婶道，“天赐，你说罗浩就是个小医生，能有这么大的能量么？” “妈，以后你千万别和林婶显摆什么了。”周天赐慎重说道。 “！！！”王婶一瞪眼睛。 自家孩子比隔壁老邻居家的孩子有出息，不显摆一下怎么能行！ “唉，我刚才侧面打听了下。” “打听什么了。” “从前咱煤矿集团有驻京办，你知道吧。” “知道，那是个好差事。” “前些年驻京办取消了，那之后有些事情不方便。”周天赐道。 “不方便？” “比如说帝都的高端医疗资源。” 王婶听的云里雾里，她只大略明白一点。什么高端医疗资源，距离她太远。 “我问过了，之前矿总好多主任去南方，这类联系也彻底断了。直到罗浩回来后，才在林处长的推动下逐渐恢复。” “罗浩这么厉害？” 周天赐想要否定，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沉吟了十几秒，周天赐点了点头，“罗浩的确很厉害。” 王婶看出来自己儿子心里的真实情绪，没想到去了机关，连自己这个当妈的都要骗。 或许这就是有出息吧，王婶宽慰着自己。 “小螺号……” “妈，罗浩今天跟我领导说以后要是联系不上他，就让我联系。” “？？？” “罗浩的同学说1周后有病房，我提前去拜访一下，到日子郑科长带着孙子去帝都，当天到当天住院。” 王婶完全不懂当天到当天住院这句话的含义。 但她从周天赐的表情里读出来了什么。 王婶犹豫了下，回头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 “妈，你干嘛呢。” “我找麦乳精呢。” “……”周天赐怔住。 自己小时候逢年过节相互走动，都送麦乳精之类的东西，没想到老妈竟然还有存货。 但话说回来，这都多少年了！ 要是埋在地里面，怕不得变成文物。 “妈，你干嘛？” “明天去你林婶家看看。” “那也不能拿麦乳精……别送人过期的东西。要是林婶吃坏了肚子，罗浩还不得跟我拼命。” “害，那还是你林婶送给我的。” 周天赐劝了好久，才把老妈给劝住。 说服老妈后，周天赐身心俱疲。他知道老妈迫切的想要帮自己做点什么，所以他没责备，只是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安静下来，周天赐一帧一帧回忆之前同学会的时候罗浩的表现。 md！ 能联系帝都，搞定东莲市的高端医疗资源的整合，罗浩竟然还开着一台老旧的手动挡标志307，真特么能装！ 自己差点被他骗了。 但罗浩还算是仗义，知道自己缺什么，而且没阴阳自己，更没当着领导给自己上眼药。 有些时候，有些话根本不用多说。 只要罗浩表达一个含糊的负面态度，自己的未来就要蒙上一层阴影。 当官的人都猴精着呢。 周天赐在心里不断地调整着对罗浩的看法，并且盘算着该怎么和罗浩进行沟通、和帝都罗浩的同学沟通之类的事儿。 等他缓过神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在周天赐看是联系帝都的高端医疗资源的高大上的内容，但在罗浩看来，只是打个电话的小破事。 安贞的崔明宇当年可是天天跟着自己蹭吃蹭喝，叫自己义父的家伙。 义父找他，他能推辞？ 罗浩睡前习惯性进入系统中磨练手术，累了之后倒头就睡，香甜无比。 第二天一早，罗浩被手机铃声吵醒。 半梦半醒之间，罗浩拿起手机。 是林语鸣打来的。 “罗浩，来医务处，马上。” 刚接通电话，林语鸣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虽然没有焦躁和急促，但罗浩能感知到医院那面应该是出事了。 “好！” 15 切完还疼的阑尾炎 罗浩甚至都没问出了什么事儿，牙没刷、脸没洗，跑出家门上了标志307。 开车来到医院。 “罗浩，普外科有一个投诉，你看眼病历。” 进到林语鸣的办公室后，林语鸣毫不啰嗦直奔主题。 “患者诊断急性阑尾炎，阑尾切除术后右下腹一直疼痛。温主任说是患者矫情，疼痛阈值太低。但过了半个月，情况还没好转，去找温主任他也不搭理患者，最后患者家属就投诉到医务处。” 林语鸣一边站起身把电脑让给罗浩，一边简明扼要的介绍发生了什么事儿。 阑尾切除术后疼痛？ 罗浩第一感觉是不应该有什么问题。 但疼几天没问题，疼半个月问题就大了去了。 林语鸣的话音未落，罗浩耳边传来系统任务的叮咚声。 【紧急任务：并不单纯的阑尾炎。 任务内容：找到阑尾切除术后患者疼痛的原因，并治愈。 任务时间：3天。 任务奖励：经验值10000点，演技级别+1。】 “……” 罗浩看着系统任务的奖励，哑然无语。 又不想混娱乐圈，演技对自己根本没屁用。 如果技能等级+1是加在手术上，那该有多好。 系统科技树的灰色手术术式都能亮起来，自己可以做的事情也多了很多。 就算是不加在手术技能上，能给一個诊断辅助ai碎片也是好的。 “罗浩，有困难？”林语鸣见罗浩微微愣住，皱眉冷冷问道。 “啊？” “怕了温友仁那货？”林语鸣不屑的说道，“他捅咕患者家属，要告外请专家的事儿，当时我压下来，你是不是以为我怕了？” 罗浩展颜一笑，摇摇头。 “大舅，我不怕。” “嗯，先看看病历，最好能把问题解决，不留后患。如果能顺利解决的话，年前我找个机会派你去入驻普外科。温友仁他想过个好年？做梦去吧！” 罗浩眼前满是飞鱼服、绣春刀。 看大舅林语鸣的意思，这波要给温主任一个教训，省得这个坏种总是在背后搞小动作。 罗浩的笑容阳光璀璨，坐在电脑前先看病历。 患者男性，42岁。主因腹痛、腹泻3天于急诊就诊。（半月前） 患者腹痛始于脐周区域并转移至右下腹且逐渐加重。 疼痛性质为刺痛，运动和饮食可使加剧疼痛，口服止痛药如扑热息痛可部分缓解，疼痛与低热和食欲下降有关。 腹部触诊柔软，伴有弥漫性压痛，压痛在右髂窝处最为明显并伴有反跳痛。结肠充气试验为阳性。 初始实验室检查显示白细胞计数和炎症标志物（包括血沉和c反应蛋白）水平升高。肝、肾功能正常。 初步诊断是急性阑尾炎，当天夜里，患者于全麻下行腹腔镜下阑尾切除术。 术后患者恢复的差强人意，一直伴有右下腹疼痛。 看病历的描述，是比较典型的急性阑尾炎，手术记录也是按照标准模版写的，罗浩看不出来有任何问题。 但临床病历么，一言难尽，想要确诊的话，还得去亲自查体、问诊。 而且视野右上角系统面板里，诊断辅助ai因为条件不充分，并没有给出正确诊断。 罗浩沉吟。 过了几分钟，林语鸣问道，“小螺号，你有什么看法。” “大舅，条件不充分，我暂时没有看法。一会去病区，我得查体，亲口询问病史，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突破。”罗浩道。 林语鸣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单纯看病历是看不出来子丑寅卯的。 病历都是照着面板复制、粘贴过来的，可以说是千篇一律。 先看病历，主要是看患者的特殊的化验室指标以及一些细节。想要通过这种丙级病历判断出出了什么事儿，那是千难万难。 “走吧。”林语鸣招呼罗浩离开机关楼，来到普外科。 天色已经蒙蒙亮，护士推着车在忙碌的采血，医生办公室里，一名戴着厚厚口罩的医生呆呆坐着。 看见标志性的口罩，罗浩不用仔细看就知道他是陈勇。 “陈医生，你值班啊。”罗浩招呼道。 “呃……啊？”陈勇猛然看见罗浩，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随即陈勇看见罗浩身后出现的林语鸣。 他一下子站起来，仿佛做贼心虚似的说道，“林……林处长。” “有个投诉，我去看看阑尾切除术后的患者。”林处长淡淡说道。 陈勇这时候注意到不管是林语鸣还是罗浩都穿着白服，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患者家属情绪平稳么。”林语鸣问道。 “还行，他们就想找到毛病，让患者不疼。”陈勇说了一句有语病的话。 林语鸣点点头，跟着陈勇来到病房。 时间还早，患者的陪护没睡醒，还在陪护床上打着鼾。患者侧卧，满脸痛苦的表情。 “好些了么？”陈勇问道。 患者轻轻摇摇头。 “这是……”陈勇刚想介绍林处长，见林处长微微摇头，马上闭上嘴。 口罩下，陈勇的嘴唇轻轻抿着，努力猜测林处长亲自来到底为什么。 “麻烦躺好，我查下体。”罗浩来到患者身边，微笑说道。 一缕朝阳顺着从罗浩的耳边射进来，红彤彤的，映得他的笑容愈发温暖、灿烂。 罗浩一边说一边搓手，“外面有点凉，屋子里还好。” 患者见一老一小两名医生过来，也没诧异，只是抱怨道，“别人做阑尾炎手术两三天就出院，我这都半个月了也不见好。” “我看一眼。”罗浩微笑安抚患者。 这时候手已经搓热，罗浩还不放心，放到自己脖子上试了试温度。 查体，患者右下腹疼痛明显，有压痛，无反跳痛和肌紧张等等。 诊断辅助ai终于搜集齐了相关信息，蹦出来一行字——建议查腹部64排ct。 罗浩心中有些不解，但却没表露出来，而是给林语鸣一个眼神。 当着患者，很多话都不能说。 林语鸣没说什么，沉着脸回到医生办公室。 “林处长，我建议查腹部64排ct。” “嗯？做这个检查干什么？” “完善肠道的辅助检查，排除相关疾病。” “肝胆胰的疾病？不可能吧，术前查过b超，患者只有轻度脂肪肝。”陈勇瓮声瓮气问道。 好端端的戴着口罩，陈勇给人一种怪异的错觉。 林语鸣瞥了他一眼，没有质疑罗浩的决定，直接拍板，“做，我和ct室主任打个招呼，一早就去，赶在饭前，陈医生伱去和患者家属做交代。” 陈勇清秀的眉毛抖了三抖。 口罩外的脸庞带着愁苦，“林处长，我该怎么说。” “怎么说还用我教你？要不要我来替你值班。”林语鸣死死盯着陈勇，冷声道。 普外科每一个人在林语鸣的眼睛里都不顺眼，甚至普外科的地砖都带着一股子邪恶劲儿，林语鸣恨不得多踩几脚。 温主任之前做的事情不地道，让林语鸣对他们充满了偏见。 林语鸣也知道是偏见，但他不在乎。 一个医务处长会在意一名临床小医生的看法么？ 完全不会。 别说是小医生，就算是省级名医温友仁在林语鸣眼中也就那么回事。 陈勇一梗脖子，那股子拧劲儿上来，刚要反驳，罗浩忽然说道，“就说是省城医大一的专家会诊需要，这样的话也好解释。” “！！！” 陈勇看着说谎不眨眼的罗浩，莫名惊讶。 这也太能瞎掰了吧。 “林处长，咱们回去吧，我去ct室先在机器上瞄一眼。”罗浩看了一眼时间，和陈勇说道，“七点半做检查，别太晚，省得其他患者不高兴。” …… 一个小时后，陈勇和患者、患者家属做过沟通。 他先和温主任做了汇报，随后硬着头皮跟患者家属沟通，施展浑身解数，这才险险过关。 随着时间的推移，患者、患者家属的所有耐心都已经被磨没了，他们满心的抱怨与牢骚，就像是马蜂窝，说不定哪下就会“砰”的炸开。 医务处就知道瞎闹，除了上腹部的几个实质脏器，64排ct基本没用。 林处长也是，竟然那么惯着罗浩。 尤其是患者、患者家属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引线，便足以让这段时间积累的火焰喷出来，焚毁一切。 而自己跟温主任汇报，那位似乎对此漠不关心。 陈勇有些疑惑，他看时间还有20分钟，不着急带患者去ct室，便躲进值班室给姜文明拨打了个电话。 “师父。”陈勇把一早发生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 “你看是怎么回事？” “哦，这样啊。” 电话那面，姜文明好像在刷牙，说话呜呜呜的。 “师父，我没看懂。温主任一点都不关心，林处长大早晨的带罗浩来看患者，却又听罗浩不靠谱的建议。真是，难道现在都没人关心患者了么。” 陈勇愤怒的抱怨。 “呼啦啦啦~~~” 姜文明把嘴里的水都吐出去，说话清楚了很多。 “跟你说过多少遍，凡事不能那么愤青。对，你可能一直不理解愤青这个词，现在几乎没人说了，从前这个词可是流行。别什么都看不顺眼，要冷静分析。”姜文明训斥道。 “可是……” “你还记得肝囊肿的患者吧。” “记得。” “那么大的事儿，林处长竟然没有发作，据我了解，他不是那种好脾气的人。”姜文明解释道，“患者是你的么？” “不是。” “那就好，你把昨晚、今早所有处置和病程都写清楚，务必要详尽。而且！” 说着，姜文明加重了语气。 “甩锅，是一定的，重要的是你别背锅就行。陈勇你一定要把每一项处置都请示了谁写出来。别写罗浩，他太年轻，扛不住事儿。就写林处长给的医嘱，请示温友仁主任。” 陈勇一怔。 写这么清楚没必要吧。 “一会把检查做完，你回去先补病程记录。记住我说的，要详尽！哪怕啰嗦，也不要落任何东西。不光这一次，最近几个月内，所有患者、所有处置都要小心。” “为什么？”陈勇不解。 “小心别迸你一身血。” “呃，好的，师父。” “忙完了来门诊找我，我给你解释。大早晨的，我还没吃早饭。” 听姜文明这么说，陈勇叹了口气，“师父，你回来吧，我觉得科室里就你一个正经的医生。” “我的小说最近要上渠道，抖音推广，编辑让我爆更呢，哪有时间回去管患者。再说，离开我地球就不转了？忙完来找我，我给你讲这是怎么回事。” 姜文明说完挂断电话。 陈勇拿着手机，听着里面传来的“滴滴滴”的声音，呆了好久。 似乎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 难道这是林处长和温主任的一次交锋么？陈勇疑惑的琢磨着。 时间到，陈勇带着患者去ct室。 来到ct室，远远就看见林处长和罗浩站在操作间里。 林处长似乎很重视这事儿，陈勇把一切都记在心里。 “小螺号，你估计患者是什么问题？” “肠道的问题，最开始诊断说对不对，说错不错。” “什么意思？”林语鸣问道。 罗浩的话像是在打哑谜。 “先做检查吧。”罗浩没有马上回答。 一切都是罗浩的猜测，诊断辅助ai建议，罗浩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略有眉目。 但罗浩并不确定。 给患者留针，做皮试，15分钟后打药。 64排ct的影像一帧一帧出现在屏幕上。 很快，林语鸣就看见了“问题”所在！ 他毕竟是影像专业毕业的大学本科生，那个年代的本科生还勉强算是天之骄子，和扩招再扩招后的大学生不一样。 患者结肠有异常影像！ “林处长，是这里。”罗浩用手点着屏幕说道，“我看不是肿瘤，应该是结肠脂肪瘤。” “结肠？脂肪瘤？！”林语鸣不解问道。 “这里，盲肠的位置发现大小为6cm的腔内病变，病变边界清晰，考虑是均匀脂肪密度无固体成分。该病变肿块造成部分结肠梗阻，我诊断为盲肠脂肪瘤。” 罗浩看了一眼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诊断辅助ai已经给出明确诊断。 “结肠壁增厚并伴有皱襞水肿，提示伪膜性结肠炎。” 罗浩又补充道。 “是回盲部的腔内脂肪瘤导致肠道不完全梗阻，诱发炎症，所以阑尾才有问题的？”林语鸣试探问道。 此时此刻，他已经下意识知道自己的临床水平要比外甥差很多。 “是。”罗浩笑了笑，“所以说诊断急性阑尾炎说对不对，说错不错。” 原来是这样，林语鸣的思路一下子打开。 接下来怎么解决，他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陈勇看着屏幕里的异常“肿块”发呆，万万没想到罗浩要做64排ct，竟然一下子看出问题所在。 正常急性阑尾炎是绝对不会做64排ct的，这类患者哪怕再来就诊，估计也会误诊。 罕见病从来都不在地市级医院的诊断范围之内，遇到只能说是“倒霉”。 要是每一个患者都做详尽的检查，估计还没等筛查出来一例类似的患者，医生就要被投诉得失业了。 罗浩挺厉害，陈勇深深的看着罗浩。 而罗浩却浑然不知，他看着屏幕，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罗浩，下一步怎么办？”林语鸣问道。 “有几个解决方案，第一，腹腔镜下探查，行盲肠局限性阶段性切除伴阑尾切除术。” 林语鸣皱眉沉吟。 “因为患者半个月前做了阑尾切除手术，二次手术的话我不推荐。” “简单点。”林语鸣低声道。 “第二，我建议用肠镜做切除。” “还有么？” “暂时没了。” 林语鸣若有所思，没有继续问。 陈勇独自把患者送回去，正赶上查房，温主任只瞥了一眼，就像是没看见似的，擦肩而过。 要和温主任汇报病情的陈勇一句话都没来得及问出口。 不对劲，肯定哪里不对劲！ 陈勇和管床医生做了交接后开始按照姜文明说的补病程记录。 他写的很详细，甚至有些啰嗦。 写完后又仔细看了两遍，这才去门诊找姜文明。 门诊患者不少，姜文明一直在忙，直到中午下班才喝了口水。 陈勇关上门，“师父，我来了。” “看见你了。”姜文明早就打开住院工作站，找到患者的病历，逐字逐句给陈勇做解释。 “师父，要不要这么细致，都是无用功吧。” “要。”姜文明平静、冷静的说道，“你没感受到山雨欲来么？” “哈，师父，你想多了吧。” “不多，你按照我说的办。”姜文明道，“这件事你站在一边好好看着，离远点，小心别迸你一身血不是开玩笑的。” “！！！” “对了，你刚才说是罗浩给的诊断？” “嗯。” “这小伙子不错，要不说协和8年本硕博连读毕业的医生都强的一逼，佩服。”姜文明低声感叹。 “这……没什么难的吧。要是能随意做检查，我也行。” 陈勇不服气的小声说道。 “你能？”姜文明戏谑的反问了一句，但又好像不是在嘲笑陈勇，而是自己对自己说话。 “事情是这样的。” 姜文明拿起笔，从打印机里拿出一张a4纸，开始理顺时间线，给陈勇讲解事情的过去、现在和自己对未来的猜测。 …… “林处长，这事儿怎么办？”罗浩跟在林语鸣身后问道。 “接下来的事情我处理。”林语鸣慢条斯理的说完，忽然停住脚，回头看罗浩。 面对林语鸣的目光，罗浩知道肯定有正事。 “小螺号，你知道咱们请专家做手术，温主任是什么态度吧。” “知道，他不赞成，甚至暗中使坏，指使患者家属投诉。” “你觉得要怎么办？” 林语鸣的问题让罗浩陷入沉思。 医院里勾心斗角的事情和他距离很远，系统也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罗浩很清楚大舅林语鸣磨刀霍霍，准备给温友仁一个“教训”。 但具体怎么做……在协和医学院上学的时候也没老师教过自己，罗浩的脑海一片空白。 “是这样。” 回到办公室，林语鸣拿起一支笔，从打印机里抽出一张a4纸，开始顺着时间线标记了几个重要的点。 “现在医保的压力大，很多手术要是走老术式的话，医院会入不敷出。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 “大舅。”罗浩试探叫了一声大舅，见林语鸣没反应，知道他是以家族长辈的身份和自己说话，而不是以医务处长的身份说。 “要是想彻底解决这事儿，不应该是国家提高投入么？”罗浩问道。 “呵呵。”林语鸣笑了笑。 “医疗行业，没人重视。但别人不重视，我们这些当医生的应该重视，因为我们面对的是一条条人命。所以呢我们不能怨天尤人。有条件要治病救人，那没条件就不做了？” “呃……” 罗浩万万没想到大舅会跟自己唱高调唱的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是不是以为我开会开魔障了？”林语鸣看着罗浩，戏谑问道。 “没没没，大舅，你说得对！”罗浩笑眯眯回答道。 “大环境是大环境，咱们是医生，总得对得起身上穿的白服。大环境这样，咱们怎么办？时代不同了，当然要进……化。” “治疗同样的疾病，比如说眼前的患者，哪怕温主任没误诊，做盲肠局限性阶段性切除伴阑尾切除术要多少钱？” “要是做一台胃肠镜下息肉切除手术要多少钱？” “大舅，那不是息肉。”罗浩强调道。 “我刚问完，医大一胃肠镜室的主任说能做，就当是大息肉做。风险的确有点，但是值得冒险。” 罗浩看了一眼系统面板，自己也能做。 虽然直径6cm的脂肪瘤用肠镜做的话难度极高，而且病变位置在回盲部，手术难度极高，但也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 “做这么一台手术，最多需要8000块钱，还是用最好的钛夹的前提下。” “我要敲打敲打温友仁，不是因为私仇，而是要让他知道——时代不同了。” 说着，林语鸣看着罗浩认真问道，“你带人入驻普外科，能不能打掉温友仁的嚣张气焰？” 罗浩认真看着林语鸣，想要在他的表情里寻觅到林语鸣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16 六边形战士罗浩 “这种事，我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林语鸣语重心长的看着罗浩，“你最近的表现，让我眼前一亮。” 罗浩沉默。 “这是得罪人的事儿。”林语鸣继续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昨天你同学会，没去吃饭。在萉垟烧烤店里，刘老六把你夸的天花乱坠。” “办完这事儿，找个机会你去医大一。不在矿总，得不得罪温友仁也不重要，你放手去做。” “医大一？！”罗浩问道。 “嗯。”林语鸣点点头，“咱们矿总的池子太小，装不下伱。你帮着我把微创手术再向前推半步就行……你该不会嫌弃医大一院的庙太小吧。” 罗浩心中一动。 低头看，大舅林语鸣两鬓已经不知何时爬满白霜。 又想起之前林语鸣说的话，罗浩沉默，震耳欲聋的沉默。 “有些事就得得罪人，我年轻的时候怕，总想着和光同尘。可你看看他们干的这些个破事！” “温友仁技校毕业，还特么是個电工，上学的时候抽烟喝酒打麻将、勾引女同学，成绩一塌糊涂，连卫校都考不上。我们那时候，中专的分数线比重点高中还高，不敢信吧。” 罗浩点点头，还真是不敢相信。 “他一个电工，仗着父母都是医院的领导，混着混着就回到医院。世纪初的时候执业证不严，他弄到了执业证、资格证，有了行医资格。” “说到这里，咱们很多女医生从前是护士。” “那时候好弄，现在么……你特么知道我给你弄7个执业范围有多难么！” 罗浩继续沉默，他万万没想到回旋镖竟然扎在自己身上。 不过好在林语鸣注意力并不在罗浩身上，他抱怨了一句后继续说道，“曾经普外科的老主任给他爸妈面子，硬生生带了他20年！20年！！去猪圈抓一头猪，每天手把手的教手术，怕是也会了。” “结果呢？手术就做到切胆囊、切胃，再加上吻合个肠道，高难一点的手术碰都不敢碰。” “我早就看他不顺眼，这回他要体面，我就让他体面；他要不肯体面……” “大舅，我会帮他体面，你放心。”罗浩坚定说道。 林语鸣抬头，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罗浩。 “吹牛。” “嘿，走着瞧。”罗浩笑了。 “你与人为善惯了，不懂人心险恶。你就说吧，外请专家的事情可以是蛮不讲理的人闹出来，也可以是心怀歹心的人故意做出来，唯独医生不能做。” “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外请专家是医疗不发达地市的百姓接触高端医疗的唯一途径，多少患者需要这么一个口子。”罗浩想也不想便回答道，“这件事总体来讲对专家、当地医生、患者都有利，是好事。” “对！”林语鸣用力一拍桌子，“老百姓知道哪个医生好？就算是知道，能找到高端医疗资源么？就算是找到了，排队就能把人排到崩溃。都是病人，能熬多久？” “你别以为我用你在帝都的资源给领导们看病是为了拍马屁……当然，拍马屁是主要的。”林语鸣哈哈一笑，毫不害羞，“真正的大领导们不在乎这点高端资源，但老百姓也得有个机会吧。” “大舅，您高风亮节，为民着想。” “滚！”林语鸣鄙夷道，“温友仁自己不会看病，又不让专家来给患者看病，就抱着胆囊切除、阑尾切除做一辈子。那些肝癌、胰腺癌、胃癌的患者怎么办？！” “干他！”罗浩肯定要捧林语鸣的场子，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只能敲打，带人入驻普外科才是打蛇七寸。小螺号，我对你没有过高的要求，你只要让他恶心就行。” 罗浩看了看系统面板——主线任务：更小的损伤，更多的可能（第一阶段）。 温友仁的做法就是断了自己完成系统任务的路。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公于私都要让温友仁温主任体面一点。 “这是一个小的动员会。”林语鸣的情绪恢复平和，淡淡说道，“咱中国人做事，讲一个师出有名。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毕竟是整人，我怕你心里有隔阂。” “我懂，大舅。你放心，我看温主任也不顺眼。” “那就好，你最近除了外请专家做囊肿介入手术以外，还要做好相关的知识储备。我们是医生，找茬也是为了温主任好，你懂么？” “懂！”罗浩知道谈话已经结束。 为了温主任好，嗯，都是为了他好。 …… …… 接下来的日子里，罗浩比较悠闲。 医务处的纠纷办负责处理投诉，后面是医务处处长林语鸣。 普外科的投诉由林语鸣全权负责。 具体怎么处理的，林语鸣没说，罗浩也没问。 他清楚自己是一柄刀，专业技术的刀。 一日后，林语鸣带着罗浩去高铁站接医大一的胃肠镜专家。 刘海森跟着一起过来的，除他之外，还有一位戴着眼镜、身材微胖，看着和善的中年人。 “这是我们胃肠镜室的石主任。”刘海森介绍道。 “石主任，久闻大名！”林语鸣上前和石主任握手。 “客气客气。”石主任笑呵呵的说道，“患者刚做完外科手术不久，胃肠镜能不能搞定说不好，贵院还要做二次手术的准备。” “是，我已经和患者家属沟通好了，咱先看一眼，要是不行也不强求。” 刘海森把林语鸣拉到一边，“林老大，赔了多少钱？患者家属那面情绪平稳吧。” “患者家属还算通情达理，毕竟是罕见病，遇到了咱只能认倒霉。” “到底赔了多少钱？”刘副主任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林语鸣笑而不语。 这属于医院的小秘密，虽然刘海森属于自家兄弟，但公是公，私是私，林语鸣拎得清。 “你也忒没劲了。”刘副主任鄙夷道。 “害，能说服患者家属就不错了，希望一切顺利吧，把问题解决，不留后患。” 见林语鸣满腹心事的样子，刘副主任也不好追问。应该是一大笔钱，这笔钱怎么走账都说不好，自己不能问的太多。 众人来到医院。 虽然事先石主任在云台上看了患者的影像资料，但来到医院，他第一件事依旧是再确定一遍。 涉及到医疗纠纷，石主任相当于灭火的角色，不小心不行。 确定诊断无误，石主任翻动着影像资料，忽然看见一张“怪异”的片子。 “咦？三维重建？！”石主任拿出片子，先对着阳光看了一眼，随后“咔哒”一声插到阅片器上。 “林处长，贵院人才济济啊！”石主任看着那张片子赞道。 “呃……”林语鸣怔了一下。 “林处长，我今天一早去ct室做的。”罗浩小声解释道。 刘副主任瞳孔收缩，仿佛直面太阳的猫。 林语鸣虽然不会做ct三维重建，但毕竟是影像专业毕业的本科生，多少有些了解。 凝神看片子，片子不是正常的矢状位，而是扭转了不同的角度，从各个位置“暴露”了脂肪瘤的供养动脉。 三维重建对医生来讲相当于地图全开。 开地图和有战争迷雾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战争形态，也是两种不同的手术方式。 石主任抱着膀，几乎一帧一帧看着三维重建的片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石主任仿佛入定了似的。 林语鸣知道，石主任的脑海里应该正在根据三维重建的影像预判手术的全过程。 中间叠加他多年丰富的临床经验，如果遇到某种特殊情况该怎么办，都打好了腹案。 足足看了十分钟，石主任忽然长吁了口气。 “石主任。”林语鸣心中希望大增。 “把握很大，不用太担心。可是呢，外科的人得准备好，万一我拿不下来，还要胃肠外科来救火。”石主任笑眯眯的说道。 他胖墩墩的脸上满是笑容，和善的没有烟火气。 虽然石主任前后说法一致，都是让外科准备好，如果肠镜解决不了的话得外科的人来开腹。 但是！ 林语鸣从石主任的表情里阅读出一丝异样。 现在的石主任胜券在握！ 之前石主任可不会说什么万一做不下来，他口风紧的很。 “去看眼患者。” “小罗医生，是吧。”石主任回头看向罗浩，“64排三维重建是你做的？” “嗯，第一次做，有些地方做的不够精细。” “已经够了，你是第一次做三维重建？不可能吧。我看细节满满，该看的都看到了，不像是新手做的。”石主任好奇问道。 “在学校的时候见老师做过，我也跟着学了一段时间。回到矿总后，的确是第一次做。”罗浩解释了一句。 “啧啧。” 石主任感叹。 去下级医院做手术和在家做手术不一样，器械、护士、助手，每一样都不同。 术者的技术水平要有足够多的富裕，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能处理才可以。 就像是这次手术，属于救台、救火性质，石主任本来不想来。 但他和刘海森关系好，耐不住刘海森软磨硬泡。 来之前石主任就琢磨要是能做三维重建就好了，可以避免很多意外情况。 但三维重建能做的医院不少，能做好的医院不多。 万万没想到的是，矿总竟然还有这种人才，一张三维重建做得让石主任感觉自家医大一院ct室专门负责这块业务的医生也不过如此。 “我听老刘说过你，协和8年制的博士。没想到你还真是六边形战士，什么都行。”石主任夸奖道。 “勉强试一试，我们医院有机器，但精通三维重建的医生前年被南方挖走了，现在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没办法。我这……算是赶鸭子上架。” 几人清清淡淡说着，来到病房。 进病房前的一刹那，所有人脸上的笑容消失，换上严肃、认真的面具。 看完患者，走完最后一个流程，石主任和患者家属交代手术的情况，把自己的余地留满。 见患者家属还算是通情达理，这才去了胃肠镜室。 “小罗，做过肠镜的手术么？”石主任问道。 “做过。”罗浩回答道。 “一会你给我当助手。” 罗浩看着视野右上角系统面板上的任务，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强行忍耐住。 任务很重要，但这台手术自己却没办法主刀完成。 虽然有些遗憾，但罗浩却没坚持。 他点了点头，来到胃肠镜室后见麻醉医生已经开始全麻，便着手准备设备以及各种耗材。 手术开始。 石主任戴着无菌手套，眼睛看着屏幕，熟练的把肠镜下进去。 手术难点在于脂肪瘤比较大，可能会引发出血；再有一点就是之前做的阑尾切除术，局部组织还在愈合期，能否允许肠镜通过是一个问题。 但石主任用熟练的技巧和经验不动声色的把难点度过。 罗浩看的心旷神怡。 他估计石主任在肠镜这一块技能至少是5级，比自己高。 虽然石主任从头做手术的话系统任务无法完成，但罗浩也没强求只是瞥了眼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里的任务，微微遗憾。 “对了。”石主任一边做手术一边闲聊，“外科手术的术者呢？怎么没看见他人。” 林语鸣叹了口气。 “呵呵。”刘海森笑笑，也没说话。 懂了！ 都是临床老炮，石主任瞬间明白。 有些人在人前人五人六的，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样子。 可一旦出事，他们躲的比谁都远，哪怕这事儿跟自己有密切的关系，他们依旧像是鸵鸟一样把头扎进沙堆里。 只要我没看见，一切就都不存在。 石主任见过类似的医生，而且这种人在临床上还不少见。 “温主任在忙。”罗浩忽然回答道。 刘副主任微微一怔，上次患者家属要告自己，事儿虽然被林老大给压下来，但他多少有些猜测。 罗浩怎么这么说？ “石老师，医大一还好一点，我们这面医生走的多。像普外科这种手术科室人员缺的厉害，温主任每天都泡在手术室里。” “哦，原来是这样。别说是你们，就连我们医大一也被南方挖走了无数的医生。南下群里，一千多人，都是当打之年的骨干力量。”石主任一边聊着，一边做手术。 他的注意力都在手术上，没往深处想。 但刘海森不同。 品咂着罗浩的话，刘副主任心里疑窦丛生，侧头用眼角余光观察林语鸣 “石主任有所不知，现在我们矿总的医生断层很严重，普外科是手术量唯一没有下滑的科室，这都是温主任的功劳。”林语鸣补充道。 “而且温主任是我们矿总唯一的省级名医，算是门面，厉害的很。”罗浩继续补充。 林语鸣和罗浩你一句、我一句，不断夸着温友仁。听他们俩说话的意思，仿佛矿总离开温友仁就得倒闭似的。 罗浩的所作所为已经有了系统赋予的“演技”的影子，演的活灵活现，只是他没感觉到。 音波传到人们的耳朵里，也顺着一名小护士口袋的手机传到温友仁的手机里外放出来。 医疗事故，患者家属投诉，让温友仁相当害怕，最近几天他连个囫囵觉都没睡。 好在有一个靠谱的医务处长，抽丝剥茧一般找到正确的病因，给出正确的诊断并且就误诊给与一定的赔付。 误诊不是责任事故，当医生的绝对不可能所有患者都诊断正确。 赔付的金额一定不大，而且大不大的和温友仁没关系，他需要的只是把问题解决。 听说林语鸣把事情搞定了，温友仁渐渐放了心。 可是！ 林语鸣外请专家来解决最后一步难题，温友仁留了个心眼。 他总觉得林语鸣对自己不怀好意，所以找到一名在内镜室工作的护士。 她是自己手下医生的女朋友，算是“奸细”。 温友仁小心，生怕护士添油加醋，又怕小护士有些事儿说不清楚，所以从石主任进内镜室就拨通了她的电话，一路静悄悄的听着。 【温主任算是尽心尽力的好医生了，不光技术水平高，人品也过硬。】 林语鸣的夸奖声从手机里传出来。 温友仁的脸上难得浮现出笑容。 【小罗，我听说这病是你最开始建议做增强ct的，你怎么看。】 石主任的声音传来。 【石老师，有些病天生会被误诊，我觉得和温主任无关。】 温友仁吁了口气，算林语鸣和罗浩有良心，背后也没说自己坏话。 【哦？】 【我上学的时候遇到过一次台上会诊。 原来的术式是腔镜下阑尾切除术，镜子进去一看，术者傻眼了，根本没看见阑尾。】 ！！！ 温友仁的耳朵竖起来，像是一只老白兔。 【找带组教授上台，决定腔镜转开腹。可是打开一看，还是没有阑尾。没办法，只好继续请人来会诊。】 【那天手术室里可热闹了，来的人越来越老，光院士就来了俩。】 【哦呵，这么厉害！】 石主任赞道。 【嗯，最后一位院士刷手上台，一寸一寸捋肠子，用了足足半个小时才摸到不对的地儿。】 【怎么回事？】 【腔内阑尾，最后把肠道打开，逆行切除的。】 【那时候听赵院士说，有些病术前根本没办法确诊，除非医生给患者做无数的检查。就像是这个患者，术前根本不会做腹部增强ct，对绝大多数急性阑尾炎的患者来讲，算是过度医疗。】 听到罗浩的解释，温友仁觉得心里暖洋洋的，眼睛已经不知不觉的湿润。 对么！ 见了鬼才会术前给一个典型急性阑尾炎的患者做腹部增强ct。 真要是那样的话，自己早就被患者告死了。就算患者、患者家属不找自己麻烦，医保也会停了自己的行医资格。 出事也没办法。 温友仁沉浸在罗浩和林语鸣的解释中，心情舒畅，自己与自己“和解”。 但他忘了术后患者自诉右下腹疼痛的时候，他有多不耐烦，甚至背后说了很多遍患者矫情。 【那倒是，腔内阑尾可不常见。】 石主任也这么觉得。 闲聊中，手术很快结束。 【石老师，术后禁食水几天？】 【手术完成度高，禁食水1-2天就行。不错，小罗你配合的不错。说实话，我没想到，来之前都做好了自己做手术的准备。哈哈哈。】 听到这里，温友仁长出了一口气，把手机挂断。 “主任，没事了。”那名医生笑着说道。 “本来也和咱们没关系，只要长眼睛都知道。”温友仁不屑的说道。 仿佛在这之前差点没被吓尿的人根本不是他。 …… …… 手术顺利，罗浩跟平车回病房。 系统任务毫无意外的失败了，罗浩还以为系统会对自己网开一面。 看来33点幸运值有时候都不好用。 不过无所谓，患者平安就好，罗浩看着系统任务被打了一个大大的红叉，标记失败，自己安慰自己。 在前面拉平车的陈勇也默不作声，戴着三层口罩的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病房，除了管床医生来接患者以外，罗浩压根没看见温友仁温主任的影子。 罗浩有预期，并没失望，而是代表医务处站在一边看管床医生忙碌。 “什么人呢。”陈勇小声唠叨。 罗浩抬起右手，食指落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口罩上，陈勇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 他的眼睛细长，水波荡漾，仿佛会说话似的。 有时候罗浩很怀疑眼前这位是不是女扮男装。 就像是电视剧里拍的那样，所有人都瞎了，连女扮男装的漂亮姑娘都看不出来。 “罗医生，你水平不错，怎么一直留在医务处？”陈勇问道。 “嘿。”罗浩笑了笑，没回答陈勇的问题。 陈勇一扬眉，眼神凌厉，似乎在骂人。 罗浩没理会这位戴着三层口罩的医生，他看见心电监护显示患者生命体征平稳，看见管床医生询问患者腹痛缓解，看见医生去了主任办公室。 温主任还真是个缩头乌龟，罗浩心里想到。 很快，温主任走出办公室。 他的表情有些犹豫，但还是壮着胆子来到病房。 温友仁没直接走进病房，而是先站在门口往里看。 见患者半卧位坐在床上，浑然没了从前剧烈腹痛的症状，这才松了口气，哈哈一笑走进病房。 “傻逼。”陈勇低声骂了一句。 罗浩拍了拍陈勇的肩膀，“小点声，隔墙有耳。” “你和林处长也都是……” 陈勇毫不畏惧，当着罗浩的面直接低声骂道。 17 笑里藏刀 “呵呵，别那么愤青。”罗浩笑着开解道。 “愤青？你们医务处的人是不是瞎，就温友仁这样的竟然还是什么狗屁的省级名医，还中流砥柱，砥他妈的柱，你们要脸不！”陈勇有些愤怒，他看不惯温主任，表现的比罗浩还要激烈，哪怕温友仁是他顶头的主任。 罗浩只是微笑，站在走廊里看热闹。 很快，林语鸣和石主任、刘海森在门口出现。 林语鸣见温主任从病房出来，热情洋溢的招了招手，动作有些大，显得极其兴奋。 “温主任，患者手术很成功。”林语鸣道。 “林处长，你这……辛苦了。”温友仁略尴尬。 “害，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患者痊愈出院，我那面也好敲定最后的协议。只要患者痊愈出院没有后遗症，怎么都好。倒是温主任在临床辛苦，放心，有强大的医务处保驾护航，你放心看病，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林语鸣热情而友好，让温友仁更加尴尬。 “看眼患者，老温你别走啊，一会和医大一的石主任、刘主任一起吃口饭。” “哦哦哦。” 林语鸣和石主任看了眼患者，石主任叮嘱术后禁食水1-2天，随时联系，这才离开。 温主任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但林语鸣热情的搂住他的肩膀，低声说了几句话，随后压低声音开心大笑。 两人就像是亲兄弟一样，其乐融融。 陈勇看到这一幕，愈发不高兴，口罩上的眉头已经拧成一团，拧出了水。 “别这样，一会一起去吃口饭。”罗浩安慰陈勇。 “蛇鼠一窝。” 陈勇愤愤道。 “见过机关里的老油条么？”罗浩忽然问了一句看上去不相关的话。 “嗯？” “有人跟他吵架，或者跟他产生观念冲突，他也懒得跟人争，打个哈哈就翻篇了，他不会针对个人。” “第二天该咋咋滴，甚至可能看人不高兴还请人抽烟，讨好一下说几句好话，吃得起小亏，拉得下脸哄人，为的是以后见面不尴尬，干活也好说话。” “主打的一个就是人畜无害，与世无争，什么大场面都见过了，对那些争斗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想享受生活。” 陈勇听罗浩这么说，切了一声，鄙夷尽显。 “但是有人要是敢搞他，用什么小手段，或者故意恶心他，让他不好办，碰了他红线，他可以让伱看看他的手段。” “从前我见到几家医院的医务处长，都是这种脾气。” 陈勇一扬眉，眼神已经开始骂人，沉默的震耳欲聋。 罗浩没理会这厮，陈勇不去吃饭他也没硬拉。 和陈勇多说几句话，罗浩还是看姜文明的面子。姜文明那人有点意思，很投罗浩的脾气。 来到酒店，罗浩坐在菜道旁，低眉顺眼的看着大舅林语鸣和温友仁有说有笑，似乎毫无芥蒂。 越是如此，罗浩就越明白大舅对温友仁恨到了骨子里。 现在的笑脸里藏着一把一把锋利的刀子，只等一個合适的机会，这些刀都会戳到温友仁身上。 酒过三巡，林语鸣端起杯，“老温，别担心患者家属的投诉，有我在给你挡着呢。” “这病属于罕见病，换谁都得出错，你心理压力别太大。有咱矿总强大的医务处在后面撑腰，临床该怎么干就怎么干。” 温友仁有些感动，他红着眼睛举起杯。 “林处，谢谢，谢谢你说句公道话。” 喝了这杯酒，林语鸣叹气，“不过这事儿闹的有点大，院里面都知道了。没办法，我得走个过场，老温你别在意啊。” “过场？”温友仁怔了一下，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林语鸣喝的面红耳赤，搂着温友仁的肩膀，两人像兄弟一样窃窃私语，“毕竟之前骨科一个季度出了12起医疗纠纷，院里面很不满意，当时我亲自带工作组入驻，和他们闹的很不愉快。” “骨科的老许看着呢，他是很不满意的，但咱行得正，他也出了医疗事故么，放不出个屁来。要是老温你这我不做点什么，怕老许那面去找院长告黑状……哈哈哈，就是个过场。” 温友仁怔怔沉思。 “妇产科也一样，医务处的工作组入驻。这种屁事我不去，让罗浩去，这回你放心了吧。” 说着，林语鸣看了一眼罗浩，招招手。 罗浩绕了半个圈走过来。 “林处，怎么了。” “这次普外科的事儿你也知道，说说你的看法。”林语鸣问道。 “害，石老师说哪怕在医大一，这病也得误诊。您总教育我不能因噎废食，不能瞻前顾后。要是想得太多，要不然得话医院干脆关门算了。” 温友仁早就在电话里听到罗浩“帮”自己开脱，但此时此刻看见罗浩那张满满阳光的脸庞，还是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演技，一流。 林语鸣满意的看着罗浩，点了点头。 “只要手术做得多，就没有不出事的。不出事，只能证明一点——患者量少。这次遇见的是罕见病，没办法。有咱强大的医务处做后盾，临床科室甩开膀子治病救人。” “你看，老温！”林语鸣用力搂了搂温友仁的肩膀，亲昵的说道，“道理大家都懂，就怕骨科老许那货心里过不去。就这么说定了，我不出马，让罗浩去应付几天。” “行。”温友仁道，“林处，现在临床不好干，幸亏有你这种临床出身的医务处长给我们撑腰啊。” 说着，一股子委屈涌上心头，温友仁差点没哭出来。 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子的温友仁眼圈红呼呼的，勉强遏制住心里的情绪波动，以免当众哭出来。 丢人，现眼！ “害，都是治病救人，都是为人民服务，你说呢老温。”林语鸣哈哈一笑，搂着温友仁的手又用了几分力，像是要把温友仁揉碎了似的。 “罗浩，你明天代表医务处入驻普外科，随便查查看看，做个样子就是了，知道么。” 林语鸣瞪眼看罗浩。 “是是是，林处长，我都明白。” 罗浩笑呵呵的回身拿了个酒杯，满了一杯酒来到温友仁面前，微微躬身。 “温主任，明天我走个过场，多有得罪，这里先赔个不是。” 温主任受宠若惊。 虽然罗浩只是年轻医生、年轻科员，但他不敢怠慢，从林语鸣的胳膊里站起来，端起酒杯和罗浩碰了一下。 喝了这杯酒，罗浩笑吟吟离开。 席上，林语鸣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他把温友仁哄的云里雾里，又把石主任招待的宾至如归。 因为石主任、刘海森要赶火车，林语鸣让罗浩去送。 叫了代驾，罗浩先在酒店大堂里等着。等代驾司机来，他就上楼接两位主任。 回想大舅林语鸣和温友仁已经像亲兄弟一样亲近，罗浩叹了口气。 这就是社会么？ “呕呕呕~” 就在罗浩感慨的时候，一阵剧烈的呕吐声传来。 一个人捂着嘴，剧烈的干呕着。 呃，病了？ 罗浩精神一振，看了一眼视野右上角系统面板里的诊断辅助ai。 诊断辅助ai安安静静的。 算力1级，能量很低，碎片也只攒了一个，还没办法升级。 罗浩认真看着那个呕吐的人。 那位独自一人吃饭，有些孤独。 桌子上放着两个二两半的小劲酒的瓶子，面前是一锅汤。 那人侧着身，仿佛闻都闻不得汤锅里飘出来的味道。 服务员见出事，第一时间把前厅经理叫来。 “先生，先生，您怎么了。”前厅经理双手放在身前，一脸紧张。 呕吐的食客一边干呕，一边指了指那锅汤。 前厅经理猜到可能出了什么问题，食客虽然呕的说不出话，但却明确表示是汤的事儿。 “先生，我们的汤是真材实料，现熬出来的，保证不会有问题。” “呕呕呕~”食客继续干呕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样子就难受的要命。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有的人甚至狐疑的回头看自己的汤锅。 前厅经理见食客的恶心、干呕似乎不是伪装，他满腹疑惑的拿起一个新勺子，舀了一口汤。 “呕~” 前厅经理一口汤都吐到地上。 这特么是什么味儿！ 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汤肯定难喝到了极点，不光是食客，连前厅经理都受不了这股子异味。 罗浩看到这一幕，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愈发紧张。 食客身体不舒服，那是单体事件；可一旦酒店的食材有问题，那可是大型食物中毒现场！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出现反应。 罗浩握紧手机，机警的像是一头猎豹，不断观察周围的人群，找寻异样。 他已经做好了随时拨打120急救电话的准备。 群体事件！ 集体中毒！！ 罗浩开始后悔自己跟温友仁喝的那杯酒。 前厅经理干呕了两下，脸黑漆漆的，厉声吼道，“叫大厨出来！” 服务员傻了眼，一溜小跑去叫大厨。 很快，几个衣着整齐的厨子跑出来。 “汤是怎么做的！”前厅经理明显处于懵逼状态，罗浩感觉这家店应该不会有食品安全问题。 就像是医院里有医疗事故，能拿到明面上说的事儿一般都没问题。 几名厨师也大眼瞪小眼，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从对方无辜加迷茫的眼神里没看出端倪。 为首的厨师长小声说道，“没问题，没任何问题！咱们用的都是真材实料，你知道。” “你尝尝，这特么是没问题么！！”前厅经理压低声音在厨师长耳边说道。 前厅经理还有一丝理智，虽然不至于在众多客人面前暴走，但也处于暴走的边缘。 他给几位厨师各拿了一个勺子，瞪着眼睛看厨师们喝汤。 每人一口。 “呕呕呕~” 呕吐声连绵起伏。 几名厨师之前一脸我尝尝能有多难喝的表情，可一口汤喝进去，所有人把隔夜饭都呕了出来。 罗浩凝神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厨师们似乎并不知道汤的味道差，联想起包间里的菌汤，罗浩没发现有问题。 古怪。 看着像是食物中毒，但却又哪里不对劲儿。 “不好意思。”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呕吐声中“钻”出来。 是那个恶心、干呕的食客。 他脸色很不好看，白成了一张纸，眼圈有点红，眼角挂着眼泪，声音沙哑。 “？？？”前厅经理第一次看见这么“讲道理”的食客，他怔怔的看着对方，完全不知道那句“不好意思”出自何方。 “我喝多了，刚吐在锅里。” “呕~~” “呕~~~” “呕~~~~” 饭店的前厅经理、几名厨师不约而同的剧烈呕吐。 罗浩松开手机，哭笑不得。 幸好不是群体中毒……估计前厅经理和厨师们也就恶心一下，不会有生命危险。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少年何时愁这三两钱……】 罗浩接通电话。 是代驾打来的，罗浩接了石主任、刘海森下楼上车直奔高铁站。 车上，刘海森把车窗打开。 “老刘，冷，关上。”石主任不满的说道。 “两分钟，我冷静一下。” “嗯？你怎么了？还要冷静？”石主任疑惑问道。 刘海森没回答，他深吸了两口窗外的冷空气，问道，“罗浩，你入驻普外科，准备下手了？” “啊？刘老师，您怎么知道？”罗浩诧异。 “林老大平时很少热情，哪怕对我们这帮人也一样。一旦他像社会人一样热情洋溢，手里面肯定捏着刀子。” “！！！”罗浩没想到刘海森竟然看出端倪。 “怎么回事？”石主任问道。 罗浩把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虽然说的比较笼统、含蓄，但石主任听的明明白白。 他叹了口气，“没想到温主任不光是个怂货，还一肚子坏心思。外请专家这条路要是给断了，普通人还真就没什么好门路去看病。” “是呗，网络挂号，协和的专家号一千五到两千，挂完后看明白还得排住院。飞刀，或许是普通人接触到高端医疗资源的唯一方便途径。” 车里安静下去。 这种糟心事儿两位医大一院的专家都不愿意多说，说多了累，心累。 刘海森关上窗户，想了想问道，“小罗医生，你准备怎么办？” “还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 “林老大没教你？” “没有，他就让我入驻普外科仔细观察，其他没说。” 刘海森耸肩，没想到林老大和罗浩竟然如此儿戏。刚想要讥讽两句，刘海森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来林老大方才的笑容。 不对！ 林老大一定有周全的安排。 “小罗医生，这事儿有什么进展，你给我打个电话。”刘海森笑呵呵说道，“我就是单纯的八卦一下，绝对不会影响你这面的进度。” “好的，刘老师。” 把两位主任送进高铁站，罗浩挥手告别，坐车回家。 他没打电话和林语鸣商量，这种事情见招拆招就行，事先想太多也没用。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罗浩先来到妇产科。 “孙主任，我今天去普外科。” 孙主任怔了下，拉着罗浩小声问道，“是最近普外科出的那起医疗事故么？” 罗浩笑而不语。 “小罗，别在医务处折腾了，今天这个科室、明天那个科室，业务都会，但哪样都不精。” 孙主任见罗浩不说话，知道自己问多了，她语重心长的和罗浩说道，“来姐这儿，别的你不用管，做好囊肿穿刺就行。要是你以后结了婚，要了孩子，栓塞手术也都是你的。” “别看手术不大，谁能离得开你？小罗，你好好想想。对了，要是你还想做得更大，以后生殖门诊也有你一席之地，比如说通输卵管什么的。” “孙主任，叫姐不合适吧。” “咱们各论各的，我管你大舅叫林哥，你管我叫孙姐，不耽误。” “……”罗浩笑笑，“妇产科男医生听起来不错，但根据大家猜测，异地的可能性太大，我不敢啊。” “！！！”孙主任直挠头。 “姐，先谢谢了。”罗浩诚恳说道，“穿刺手术这块，还要您多帮一把。至于我去哪，要和林处长商量。” “放心！”孙主任大包大揽的说道，“有我在，妇产科就是你的家，随时随地回来。” 罗浩很清楚孙主任对自己的热情一半来自于子宫动脉栓塞术和囊肿穿刺术，另外一半来自于自己入驻妇产科后的友善。 还没想完，孙主任凑近，小声说道，“小心点温主任，他……咳咳，脾气火爆，跟咱妇产科不一样。” “嗯嗯嗯。”罗浩乖巧的点头。 孙主任满满担心的看了罗浩一眼。 这段时间罗浩“入驻”妇产科，帮着科里把卵巢囊肿、巧囊的患者收进来手术治疗，渐渐已经形成规模。 每个患者按照医保支付标准都能省下来几百到一千块钱不止，虽然金额不高，但架不住数量多，妇产科这两个月的医保没超标，而且还有富裕。 所以孙主任对罗浩的态度也渐渐亲近，如今听说他要走，心里升出不舍。 罗浩打完招呼，笑着离开妇产科。 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周末刘老师要来做手术，总有接触的时候。 罗浩来到普外科，正赶上交接班。 温主任笑呵呵的看着罗浩，和普外科的医生、护士们说道，“今天开始，医务处派人入驻咱们普外科，大家一定要配合罗医生的工作。” 普外科的医生护士面面相觑。 “我什么都不懂，随便看看，温主任您客气了。”罗浩微笑说道。 客气了几句，开始交接班，罗浩像极了走个过场的人。 罗浩没参与查房，大家离开医生办公室后罗浩独自坐在电脑前看病历。 等查完房回来，温主任有些忐忑的问道，“小罗，外科的病历你懂，肯定有毛病。看出问题你就说，我让他们改！谁不改，你来找我，我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没有没有。”罗浩连忙摆手，“我一直在医务处，也不写病历，就是闲着没事看看热闹。” “我在协和的时候，患者的手术记录有时候都空缺，要等出院再补。没事没事，都自己人，我不是找麻烦。” 温主任本来以为罗浩要先烧三把火，但万万没想到罗浩竟然真的是来“走个过场”，根本没挑毛病。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一周后，温主任彻底放了心。 罗浩还真的只是个吉祥物，坐在那里每天无所事事，抱着一本外科学在看。 温主任也很不理解，罗浩有博士学位，还看书干什么。 于是，温主任的心里面已经给罗浩打上了一个“书呆子”的符号。 周末刘副主任来做手术，罗浩的任务进度走了一大截。手术顺利，没有节外生枝。周一一早，罗浩先去妇产科看了术后患者，来到普外科。 走廊里，有一个平车，平车上躺着一个患者。患者侧卧位，身体蜷缩着，脸色苍白中泛着黄色，能看见冷汗直流。 罗浩走过去，伸手摸了一下患者的额头。 高热，体温至少在39c以上。 “温主任，患者ct显示有肝脓肿。”值班医生和温主任汇报。 “怎么收到咱们病区了，不应该去消化么。”温主任不高兴的说道，“瞎胡闹，找消化内科会诊。” 罗浩没说话，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 患者男性，50岁。临床主要表现为严重的脓毒症，伴腹痛、黄疸。 约20年前因为急性胆囊炎在矿总行胆囊切除术，手术的医生已经退休，当时具体情况不详。 最近2年，患者入院6次，都是在消化内科进行治疗。 每一次患者入院，给予抗炎等对症治疗后症状缓解，出院。出院大多在1-2个月内会再次出现症状，反反复复。 患者和患者家属与消化内科医生协商后，这次没有住消化内科，而是送到普外科。 随着现病史、既往史、查体等等一项一项资料“输入”，诊断辅助ai自动生成了诊断——胆道污水池综合征！ 看到这个诊断的时候，罗浩心中一动。 胆道污水池综合征又叫盲端综合征，这病可不是消化内科能治疗的。 因为扩张的胆总管残端和空肠之间存在一个瘘管，位于肝管空肠吻合部下方2cm处，所以不管消化内科用什么药治疗都只是治标而无法根治。 “胡闹，你们治不好就让患者去上级医院，送到普外科来干什么？耽误时间么！”温主任瓮声瓮气的呵斥道。 18 全院会诊（上） “小罗。”温主任见罗浩在，便和罗浩抱怨道，“你看看消化内科，像什么样子！患者的胆囊已经切除了，诊断也很明确是肝脓肿，你们医务处有明确规定，肝脓肿患者去消化内科治疗。” “这种患者还要送到我这来，简直就是乱弹琴！这就是推为患者，刚好你在，你说说医务处是什么意见。” “温主任，我马上和林处长汇报这件事。”罗浩压低声音说道，“您先把患者收进来，别把患者晾在走廊里。” “这！”温主任一瞪眼睛。 “我的意思是组织一次全院会诊，咱当面把话说明白，患者转过去。至于能不能治好，和咱普外科没关系。现在是消化内科做的有毛病，推诿患者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不对的，可无论如何都不能把患者晾在走廊里啊。” 温主任想了几秒钟，招呼道，“陈勇，你把患者收进来。” “小罗，你跟林处长汇报还是我亲自来？”温友仁对罗浩的处理很不满意，撇着嘴瓮声瓮气的问道。 亲自？ 罗浩听温主任这么说，差点没笑场。 温主任真是拿自己当回事，亲自这个词听起来有些滑稽。 “温主任，我先汇报一下，琐碎的事情比较多，林处长知道大概，然后您那面表明个态度，施加一下压力就行。”罗浩很贴心的给了建议。 见温主任还是不满意，罗浩微笑，“我会建议全院会诊的规模大一点，只要相关科室或是和老年病相关的科室全都来。咱当着全院各科室主任的面把事情说清楚，这事儿消化内科办的不地道。人多点，下次她们再这么干的话也会有顾忌。” “对！把全院的主任都喊来，看看消化内科是什么东西。”温主任低声赞同。 罗浩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他的心坎里。 在温友仁看起来，这事儿就是消化内科故意推诿患者。 自己治不好棘手的病人，然后假借患者20年前做过胆囊切除术，让患者来普外科住院。 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20年前，患者20年前做的胆囊切除术，和现在的肝脓肿有什么关系！ 扯淡！！ 温主任特别满意的看着罗浩，觉得这小伙子简直太出色了，一眼就看到了问题的实质并且愿意帮普外科出头，而不是和稀泥。 “小罗，辛苦了。”温主任很难得的说了一句辛苦。 “温主任，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先忙着，我去汇报一下情况。” 罗浩并没有直接回医务处，而是帮着陈勇把患者收进来，尽可能的了解到更多信息。 根据罗浩自己的判断，以及诊断辅助ai计算出来的确定诊断，罗浩认为污水池综合征的诊断无误。 不过罗浩知道事关重大，问清楚病史，知道20年前的手术也是在矿总做的，他去了一趟病案室。 直到找到那份“古老”的病历，罗浩的脸上露出一丝笃定的微笑。 回到医务处，罗浩先和林语鸣汇报了患者的情况。 “手术是20年前外科国华老主任做的，我还去了一趟病案室，把当年的病历借了出来。” “20年前……那时候能写病历就不错了，基本都是实习生乱抄。”林语鸣问道，“有价值么？” “有！”罗浩拿出一本泛黄的病历，放到桌上，“大病历、病程记录没有任何参考价值，但手术记录看笔迹和写大病历的人不同，我觉得应该是当年国华主任自己写的。” “哦？！”林语鸣眼前一亮。 现在是电子病历，主任、术者都很少写手术记录。 当年可是手写病历，国华老主任能手写手术记录，一定有原因！ “患者的情况有些特殊，虽然诊断胆囊炎、胆囊结石，可手术的时候国华主任没有简单的胆囊切除，还做了高难度的胆管十二指肠侧侧吻合的操作。” “国华主任写的很清楚，患者有胆总管泥沙样结石，所以做了胆管十二指肠侧侧吻合。” 林语鸣找到手术记录那一页，轻轻翻动。 岁月荏苒，这本病历自从入库之后再就没被翻动过。 病历中飘出清淡的霉味儿，无声的告诉后人当年发生的一切。 “现在患者怎么诊断？”林语鸣径直问道。 “污水池综合征。” “？？？”林语鸣顶着一脑袋的问号。 “这病也叫做盲端综合征、盲袋综合征、盲窝综合征，是胆总管十二指肠侧侧吻合术后一种少见的并发症。 是指胆总管十二指肠侧侧吻合术术后由于食物残渣、结石等蓄积在胆肠吻合口至vater壶腹部形成的盲袋内，从而引起一系列的临床症状。” 林语鸣大略能明白罗浩描述的内容。 “需要外科手术治疗么？” “从前是，需要外科干预治疗。但最近十年，主要用内镜乳头括约肌切开术，就是俗称的ercp术式再加胆道清理进行治疗。” “内镜啊。”林语鸣的手在病历上轻轻敲打。 一束阳光照进来，光线中，陈旧的病历里的灰尘飞起，轻轻飘荡。 林语鸣在沉思。 打蛇打七寸。 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把温友仁一棍子打死，即便不死，也得让他在矿总抬不起头。 敲打温友仁只是其中一个目的，林语鸣还想借机发展新技术。 听罗浩说的很棒，可关键是这病林语鸣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二十年前的胆囊切除术，术后并发症拖延了那么久才爆发，林语鸣本来下意识觉得可能性不太大。 但他心里对罗浩的信任与日俱增。 眼角余光瞥见罗浩，林语鸣有些恍惚，不知不觉中罗浩已经是大小伙子了。 光影之中，恍惚看见了曾经的那位老友。 罗浩和他爸长的真像。 “大舅，还有疑问么？我觉得可以咨询一下刘老师，要是刘老师也拿不准的话……”罗浩见林语鸣不说话，以为他有顾虑，便给出自己的建议。 “还需要做什么检查？”林语鸣问道。 “磁共振胰胆管造影。” “行，伱和温友仁怎么说的，再跟我说一遍。” 罗浩再次复述了一遍自己和温友仁温主任的谈话，一字不落。 “带患者去做检查，一定要诊断明确，绝对不能含糊。你拿不准，就告诉我，我咨询省里的专家，当然，你也可以咨询你老师。”林语鸣低声说道。 “好。” 罗浩离开，林语鸣面前的a4纸上写满了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得懂的字。 拿起手机，林语鸣把电话打给刘副主任。 “老六，你说二十年前的胆囊切除术，要是有并发症的话是不是早就该出现了。”简单描述后，林语鸣问道。 “林老大，一般来讲胆总管十二指肠侧侧吻合术后5年内是并发症出现的高峰期。20年么，也不是没有过。”刘海森回答道。 但话锋一转，刘海森很轻松的说道，“林老大，不是你给的诊断，也不是你们矿总的主任们给的诊断，是罗浩，我没猜错吧。” “……”林语鸣一怔。 “这病不常见，胆总管十二指肠侧侧吻合术怕是你们矿总做不了了。”刘海森道，“连手术都做不了，就别说20年后的并发症了。” “是罗浩告诉我的，我拿不准，这才问问你。” “接下来做核磁是对的，确诊后有几种解决方案。从前是外科手术解决，难度大，风险高；最近石主任做了几例下面地市医院送来的类似患者，效果都不错。” “！！！”林语鸣眼前一亮。 “ercp的设备你那有么？”刘海森问道。 “有。”林语鸣戏谑道，“前些年矿区有钱，几乎所有新设备只要提要求就给买，还是最先进的。那时候可真好啊，没现在这么多破事。” “害~小十年了，还能用么？” “应该能用，虽然在吃灰，但每年厂家来保养我都跟着。”林语鸣道，“ercp可以解决，是吧！” “嗯，但得资料齐备。这样，林老大你也不懂，我跟罗浩沟通。” 你也不懂，这话有点呛人。 但林语鸣没往心里去，上大学的时候比这难听的话多了去了，都是日常，都是日常。 况且这是实话实说。 挂断电话，林语鸣拿着笔，在a4纸上划来划去，鬼画符一般写着接下来要做什么。 温友仁？ 嘿！ 老子给你好看。 …… …… 罗浩和温友仁“汇报”，说服他给患者做磁共振胰胆管造影。 温友仁的水平只停留在简单的胆囊切除术、胃大切、肠道切除、吻合上，高难度的胰管、胆管方面的诊断、鉴别诊断可以说一窍不通。 他欣然应允。 几個小时后。 患者经过抗炎对症治疗，疼痛有所缓解。 罗浩和陈勇带着患者去做磁共振胰胆管造影。 等影像出来后，陈勇皱眉看着屏幕中的图像，“罗浩，肝内、外胆管内存在轮廓不清的低信号充盈缺损，应该有异物。” “嗯，考虑是胆总管十二指肠造口处存在导致梗阻的肠内容物。” “果然！！”陈勇手握拳，丹凤眼眯成一条线，盯着屏幕，“我师父说患者很可能是做过胆总管十二指肠侧侧吻合术！影像证明师父是对的！” 罗浩点点头，姜文明真心很厉害，脱离临床有些可惜。 但没办法，人各有志。 “我就说，肯定是温主任错了。罗浩，你们医务处没什么表示么？”陈勇问道。 “表示？要什么表示？”罗浩问道。 “临床治病，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黑白分明！” 说到黑白分明的时候，陈勇的眼神异常坚定。 他没戴三层口罩，俊朗的脸庞上仿佛写着黑白分明四个字。 “温主任毕竟是主任，要考虑到他的面子。”罗浩含含糊糊的说到。 “你们……真特么狗啊！！”陈勇愤怒。 还真是容易生气，罗浩微微一笑。 “只要患者得到妥善的处置，治愈疾病就可以，难道不是么？”罗浩问道。 “可以后呢？温主任水平那么低，还肆意打压其他医生。我师父手术做的好，被他硬生生逼到门诊去。” “门诊也挺好，最起码不用倒夜班么。况且你不觉得你心里有公器私用的想法么？好像也没那么高尚。” 罗浩怼了两句，回头开始准备影像资料。 刘海森拉了一个群，把他自己、罗浩、林语鸣、石主任聚在群里方便谈事。 检查各种资料，查无遗漏后罗浩把患者的云端发到群里。 【石老师，麻烦您帮掌一眼，看看我们的诊断对不对。】 【稍等，我看一眼。】 几分钟后，石主任回了一条信息。 直到把患者送回去，石主任才留了肯定的答复。 罗浩的诊断正确，建议患者行经内镜乳头括约肌切开术+胆道清理术。 再往后的事儿就不是罗浩关心的了。 大舅准备收拾一下温主任，要不然温主任撺掇患者家属告医院的这种二五仔的事情真心过不去。 “你们太过分了。”陈勇还一直啰嗦着，只是被罗浩怼了两句后声音小了很多。 “还好，还好，最起码患者有了诊断么。”罗浩安慰道，“林处长正在联系请上级医院的专家来做微创手术，你放心，病肯定能治。” 陈勇面色稍微好看了一点，但对罗浩依旧充满了不屑。 对这个认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的年轻医生，罗浩也有些好感。哪怕陈勇对自己一直很不屑，略有敌意。 “走，抽根烟去吧，别生气了。”罗浩把患者安顿好，拉着陈勇去防火通道。 “无烟医院！”陈勇的话说得很硬。 “害，我可看你师父抽烟。”罗浩无所谓，笑笑，“走吧，别生气。” 陈勇瞄了眼罗浩，似乎想起什么，“勉为其难”的站起来。 两人出门，迎面走来一个一米七的美女，大约25、6岁的样子，穿着卡黄色长外衣，丝袜，高跟鞋。 就这身穿搭，加上现在的天气，罗浩看见就打了个寒颤。 美女的抗冻指数真心逆天。 “你怎么来了。”陈勇站住，板着脸问道。 “你说你，我还不能来了？耽误你和小护士约会了么？”女人嫣然一笑，只开了一句玩笑，生怕陈勇生气，柔声说道，“给你送饭来了。” “……” 看着女人手里递过来的保温饭盒，陈勇没伸手接。 陈勇不错啊，还有人送饭，罗浩站在一边看热闹。 “宝，跟你说件事。”女人亲昵的说道。 “你说。” “我们再吵架，你能不能不生气过来抱抱我，抱抱我就好。”女人娇滴滴的说道，“我们是爱人，不是仇人，你别总板着脸。” “你知不知道那时候你比过年的猪还要难按？”陈勇问道。 “你！” 罗浩伸手，在后面推了陈勇一把。 “一会还要准备全院会诊的资料，赶紧的。”罗浩小声提醒陈勇。 陈勇意识到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他接过饭盒，和女人耳语两句。 女人笑颜如花，转身离开。 卡黄色的大衣似乎都笑成了一朵花，盛开的鲜花。 来到防火通道，罗浩打趣道，“不错，还有人送饭。我来医院快两年了，临床也没少接触，就没见过有家里人送饭的。” “没意思。”陈勇摸出一根烟，没给罗浩，自顾自的点燃，大咧咧坐在台阶上。 “你这可是提上秋裤就不认账，典型的渣男思维。” “扯淡。”陈勇道，“老子做事光明正大，开局就说好只谈恋爱不结婚。” “呃……” “还不是馋我身子。” “艹！” 罗浩真心不知道陈勇竟然这么自恋，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 “那姑娘看着不错。” “智者不入爱河，除非遇见富婆。” “你这说话一套一套的都跟谁学的？”罗浩问道。 “我师父。”陈勇说起姜文明的时候，语气也柔和了少许。 “……” “我师父说，最新的行善积德的方式有几种——不劝人结婚，不劝人生二胎，不阻止人离婚。” “他单身？” “嗯，离婚五六年了。” 罗浩想起大舅，按照姜文明的标准，大舅可不算行善积德。 “好好写病历，等你写完，我要审查一遍。” “！！！”陈勇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着罗浩。 “你就会欺负人是不是？”陈勇不屑的说道，“温主任你们不敢动，就知道欺负小医生，一丘之貉。” “都是为了你好。”罗浩笑笑。 “凡事都打着为你好的旗号，这也是机关的老爷们的口头禅。还有一个是什么来着？对了，愿干就干，不敢就滚，不差你一个。有本事去儿科说啊，你看咱医院儿科还能不能撑住。” “这么多牢骚话。” “牢骚话？我就是陈述一个事实。”陈勇已经把罗浩当成机关里的老爷们的一份子，一个字都懒得说。 他掐灭烟，摇摇晃晃离开防火通道。 罗浩没理会陈勇，他要是好好写病历，等全院会诊的时候他能变成小透明。 否则的话，陈勇有可能会被温主任拎出来挡枪。 罗浩只对陈勇的师父姜文明有些好感，对这个到处拈花惹草、一肚子不合时宜的家伙没有任何兴趣。 点燃一根烟，罗浩坐在防火通道的台阶上开始细致琢磨ercp手术。 矿总没做过类似的手术，术前做一遍很重要。 罗浩谨慎的使用着系统手术训练时间。 第一次手术，完成度70%。 罗浩转瞬缓过神，篮网取石的时候有一个操作很难，需要精益求精。 但这还是次要的。 做过一遍手术罗浩才意识到有些耗材矿总未必有。 盘算了一下后罗浩拿出手机，拨打了个电话。 “尹经理，我记得三年前公司投资了一个医疗器械公司。” “罗先生，是的。”电话对面传来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 “ercp手术耗材那面有么？我需要，很急。”罗浩提出需求。 当年卖掉比特币后，罗浩把一部分钱放在香江的一家历史悠久的信托公司。 但富人死于信托。 国内某植的信托公司让很多高净值家庭损失惨重，那之后罗浩拿出75%的资金，一大半存入银行做定期，另外一部分成立了两家公司——罗林不动产公司、罗林投资公司。 有职业经理人负责打理，罗浩也不需要操心。 他隐约记得当年入股了国内一家医疗耗材公司，恰好现在有需要。 罗浩瞥了一眼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33的幸运值闪闪发光。 “罗先生，相关内容我在30分钟内……” “不用那么详细，如果有做ercp的耗材，麻烦尹经理帮我找一份，我这面做手术用。要是没有的话，临时收购一家，或者通过医用耗材公司的渠道帮我带耗材过来，你看可以吧。” 电话那面陷入沉默。 “行，那就这样，我这面忙着呢，等你消息，尹经理。” “好的，罗先生，如您所愿。” 挂断电话后，罗浩又一次进入系统手术室，开始手术训练。 几分钟后，罗浩心满意足的离开防火通道。 手术完成度100%，虽然代价是系统手术训练时间消耗一空，但罗浩依旧很满意。 回到医生办公室，陈勇闷头写病历，一句话都不说，就像是不认识罗浩似的。 罗浩也不在意，站在陈勇身后看他写病历。 “喂，你能不能不站在我身后！”陈勇马上抗议道。 “早晚都得给我看，我代表医务处入驻普外科。”罗浩淡淡说道。 “！！！” 陈勇终于理解了师父为什么选择出门诊。 虽然门诊也得和这些老爷们打交道，但相对而言打交道算少的。 md！ 陈勇心里骂了一句，不再搭理罗浩。 “小罗，你来一下。” 就在陈勇百般别扭的时候，温主任出现在医生办公室门口招呼罗浩。 陈勇第一次觉得温主任看起来有些顺眼。 “小罗，全院会诊参加的人够多么？”温友仁问道。 “应该够多。” “应该？那可不行。”温友仁不高兴，“消化内科仗着自己是上游科室，总把一些本来该属于他们的疑难杂症塞给我们普外科。这是歪风邪气，一定要制止！” “温主任您说得对。”罗浩微笑。 “我建议，只是建议，希望小罗和林处长提一下。” “温主任您讲。” “这次全院会诊我建议以大查房的形式弄，所有科室的主任都要参加。” 罗浩笑的很开心，他看见温友仁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然后跳下去。 和林语鸣联系，那面没有丝毫阻力，最后全院会诊定在阶梯教室。 4个小时内，罗浩做了一份ppt。 虽然时间紧迫，但罗浩依旧有条不紊的完成这一切。 在温友仁的催促下，罗浩和他来到阶梯教室。 院内诸多科室的主任有一大半已经来了，他们表情严肃，觉察出来哪里不对劲儿，今天有大事要发生。 19 全院会诊（下） 十几分钟后，林语鸣进来，捧着搪瓷缸子满脸笑容的坐到主席台上。 他环视整个阶梯教室，临床绝大部分主任都到了。 几十名主任、副主任、责任主治医代表着矿总现在的中坚力量。 人到的差不多了，消化内科李主任坐在前排，瑟瑟发抖。 林语鸣端起搪瓷缸子，吹了吹茶叶沫子，喝了口水。 “人差不多了，现在开始全院会诊。”林语鸣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来，在阶梯教室里嗡嗡作响。 “普外科先汇报病史。” 阶梯教室里鸦雀无声。 全院会诊很多，说是全院，其实三五个相关科室已经算多的了。今儿这么多人齐聚一堂，应该……不，肯定有猫腻。 所有人都知道，伸长脖子准备看热闹。 陈勇硬着头皮站起来，他试图在原地汇报病史，但罗浩站在讲台上的麦克风旁冲陈勇招手。 没办法，陈勇这一刻恨死了罗浩。 来到麦克前，陈勇拿着病历开始汇报患者的情况。 “患者因腹痛、周身黄疸……” 陈勇拿着病历的手有些颤抖，这是因为激动、兴奋，身体内肾上腺素分泌过多所导致的，并不是因为他害怕。 开了个头后，陈勇冷静下来，身体对肾上腺素已经适应，手不再发抖，越说越流利。 几分钟的病史汇报，简明扼要，颇为干练。 他进入医院后，就是姜文明一手带起来的，基本功扎实可靠。 林语鸣对陈勇汇报的病历很满意，详略得当，突出重点。如果矿总的年轻医生都像他一样，那可真能说是未来可期。 “病史汇报完了，哪位主任先说一下自己的看法。”林语鸣问道。 消化内科李主任犹豫中要站起来，但她刚刚动了一下，就看见身边的温友仁大步走上讲台。 “我抛砖引玉，先来讲几句吧。” 温友仁恶狠狠的盯着李主任，眼神充满了不屑，像是看一個死人。 “刚汇报病史，大家也听到了，患者是20年前做的胆囊切除术。”温友仁大声说道，“20年，都过了20年，我不知道消化内科是怎么想的，还把患者送到我们普外科。” “难道说20年内患者的胆囊又长出来，需要我老温再上台切一次？” “李主任！院里面、市卫健委三令五申要求不能推诿患者，落实首诊负责制。你们是怎么做的？看不明白病，就信手把患者推给兄弟科室？！” 火药味儿充斥在所有人的口鼻之间，哪怕感知最迟钝的医生，此时此刻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温主任。 这特么哪是全院会诊，这分明就是温友仁在泄私愤。 好像有点过分，有些主任、责任主治医心里想到。 可当他们看见林语鸣林处长淡定的捧着搪瓷缸子喝茶，心生无奈。 温友仁这是找医务处给背书，给消化内科一个好看。 唉。 都是同事，何必呢。 “患者有肝脓肿，我想这是消化内科把患者推给我的原因。李主任你先坐下，礼貌的把我的话听完。”温友仁的言语开始狂野起来。 他也瞥见了林语鸣的小动作，认为林处长在纵容自己，所以愈发肆无忌惮。 “肝脓肿怎么办？外科手术？不怕术后脓毒血症？治疗肝脓肿，要穿刺！穿刺！！穿刺！！！” “三基培训里，穿刺技术是每一名医生都要掌握的，不是非要转入我们普外科才能治疗，你李淑梅别说不会！” 温友仁已经开始指名道姓。 李主任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差点没被气哭了。 “把患者推给我普外科，居心叵测！要是我上台开刀，术后患者高烧不退要住icu，是你李淑梅负责，还是我老温负责！！” “我这里是外科，药占比低。患者很可能有脓毒血症等等并发症，需要用高级抗生素。你这是把麻烦推给别人，把性价比高的患者留在你消化内科！” “无耻！！” 温友仁的话一句比一句狠，甚至连性价比这类平时不会说的话都说出口，最后还直白的骂出口。 “我……” 消化内科李主任想要反驳，可她面前没有麦克风，声音在阶梯教室里像是蚊子的嗡嗡声一样，忽略不计。 “开玩笑！”温友仁继续指责道，“伱这是推诿患者，没有确切落实市卫健委、矿总医务处的文件精神。是对矿总不负责，是对院长不负责，是对林处长不负责！！” 在座所有主任都傻了眼，老温的脾气不好，大家都知道。 可没人想到温友仁这次杀疯了，仗着有医务处撑腰，竟然一点都不提患者的病情，把矛头指向消化内科。 普外科与消化内科的矛盾由来已久，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但万万没想到温友仁会借着全院会诊来打击消化内科。 “李主任，你来说说病情。”林语鸣打断了温友仁的话。 再说下去可能要骂娘了，林语鸣一直掌控着节奏。 温友仁横眼看着身材矮小的李主任，满是不屑。 李主任被气的血压都升起来了，走上讲台，冷静了足足两分钟。 这两分钟极其尴尬。 阶梯教室里安安静静的，所有人大眼瞪小眼，有几个和消化内科主任熟悉的医生想站出来帮她说句话，但思量半天后还是放弃了。 “患者的情况很复杂，b超看是肝脓肿并发胆道积气。我考虑，很可能是局部有炎症导致的。” “什么炎症？”温友仁大声问道，“胆囊切除了，胆道里没看见明确的石头，你说是哪来的炎症？还不是肝脓肿来的！” “再说，有炎症可以内科解决，和外科有什么关系？！” 温友仁的态度咄咄逼人。 虽然没有麦克风，但他的声音很大，压的消化内科主任喘不过气。 罗浩站在幕布旁看着这一切。 李主任面对咄咄逼人的温友仁，并没有给予有力的还击。 看样子李主任并不知道污水池综合征，她只是凭借着多年临床经验判断患者可能和20年前的胆囊切除有关系。 但要她具体说清楚为什么，李主任力有未逮。 还是得自己出手。 罗浩看向林语鸣，过了片刻，林语鸣见李主任不说话了，讪讪的憋得满脸通红，也看向罗浩。 目光对视，罗浩点了点头。 林语鸣的手从搪瓷缸子上拿开，放到桌子下面，做了一个一刀两断的动作。 罗浩认真点头。 “李主任，那你先休息一下，都是医院的同事，有些小矛盾是正常的，温主任也没必要上纲上线。” 温友仁一脸得意，他仿佛打了一个大胜仗。 “还有哪位主任谈一谈，咱们先聊病情。”林语鸣没着急，环视四周。 没人说话，鸦雀无声。 几秒钟后，林语鸣点点头，双手捧着搪瓷缸子，“那我们医务处说说意见，以供大家参考。” 嗯？ 主任们都愣了下。 医务处说自己的意见？ 全院会诊，医务处只负责主持，让相关科室别踢皮球。 怎么裁判要下场？ 罗浩走上讲台，台下一片哗然。 曾几何时大家对这位协和的年轻博士充满了期待，可罗浩来矿总将近两年，一直默默无闻，以至于大家都忘记了还有这号人。 最近罗浩是有点活跃，可相关科室只有妇产科和普外科，其他人知道的不多。 罗浩打开笔记本，连接投影仪，打开ppt。 呦呵！ 专业！！ 台下的主任、责任主治医们眼前一亮。 这是开学科年会的时候那些专家、教授们的做派，没想到在全院会诊里看到了。 全院会诊时间紧迫，从来就没见过用ppt的。 这回真是开了眼。 “各位主任，大家好，我代表医务处讲一下这个病例，有不足之处还请各位指出。” 罗浩朗声说道。 他脸上的笑容温暖、和煦、敦厚，仿佛一道阳光照进所有人的心头。 刚刚温友仁带给大家的戾气被一扫而空。 “刚刚陈医生汇报过病史，这段我们略过。”罗浩道，“这里是患者在5个小时前做的磁共振胰胆管造影，简称mrcp。” 影像出现在屏幕上。 “十二指肠近端与胆总管之间可见胆道-肠道两者的沟通，肝内、外胆管内存在轮廓不清的低信号充盈缺损……” 罗浩开始讲述磁共振胰胆管造影的片子。 这段涉及到影像学专业高深的内容，哪怕在座的都是各科室的主任、责任主治医，但能看懂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别说是看懂，罗浩讲解，能听懂的人都不多。 “总结一下，磁共振胰胆管造影显示——胆总管十二指肠吻合口处存在肠内容物。” 肠内容物。 吻合口…… 短暂的愣神后，在座的主任们都皱起眉。 “吻合口？什么吻合口？患者自己说20年前做的是胆囊切除术，哪来的吻合口。”温友仁诧异的问道。 刹那间，无数的回忆在温友仁脑海里浮现出来，他意识到可能有问题。 “是的，吻合口。”罗浩微微一笑，“在既往史中，温主任的描述是有错误的。” 错误！ 错误的！！ 罗浩直言不讳的指出温友仁有错误！！！ 温友仁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凝结成冰，铁青的骇人，罗浩的话印证了他的一些猜测。 “不可能！患者自诉20年前在我院行胆囊切除术，这是患者自己说的！”温友仁大声吼道。 “温主任，麻烦小点声，这是全院会诊。”罗浩淡然看着温友仁，“既然手术是在咱们矿总做的，病历肯定在病案室。” 说着，罗浩点击电脑屏幕，切换界面。 古老泛黄的病历纸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哪怕只是影像，在座众人也能从当年的手写病历中嗅到时光荏苒的味道。 虽然病案室就在那，既往病历也都在病历架上，但却从来没有人去探寻过患者的既往病历，更别说眼前的患者是20年前做的手术。 无论李素梅还是温友仁，都遗漏了这一点。 诸多主任、责任主治医2mb的大脑完全搞不懂10g的内容，全部宕机。 罗浩轻轻手指轻轻滑动，找到当年老主任亲自书写的手术记录。 “这里，是我们矿总外科国华老主任亲自书写的手术记录。” “我查过字迹，是国华主任亲手写的。” 亲手书写！ 在当年那个手写病历的年代，写一份手术记录要20分钟，老外科主任竟然亲手书写，而不是交给手下的医生做这些杂事。 罗浩的话马上引起医生们的注意。 不用敲黑板，大家都知道这是重点。 尤其是温友仁温主任，他怔怔的看着熟悉的字迹发呆。 的确是老主任的笔迹，做不得假。 而老主任亲手书写手术记录，温友仁完全不用看内容就知道手术一定有问题，或者说是可能会出问题。 为了避免意外或者手下医生写不清楚，老主任才会谨慎的自己书写手术记录。 国华老主任看着粗犷，但其实却心细如发，他这么做一定有这么做的原因。 温友仁一颗心悬了起来。 他已经嗅到了危险。 定睛往下看。 温友仁瞬间如坠冰窟。 患者当年做的的确是胆囊切除术，但因为书中探查发现胆总管里有大量泥沙样结石，所以老主任除了切除胆囊以外，还做了胆总管十二指肠侧侧吻合术。 如果是这样…… 温友仁的头发一下子竖起来。 “胆总管十二指肠侧侧吻合术，这是当年的术式。我们没有办法苛责患者，苛责一个非医疗行业的人能说出这个术式。一般来讲，患者只知道自己胆囊被切掉了。” “病历就在病案室，我想如果有一点点职业精神，都应该去看一眼，您说呢，温主任。” 罗浩面带微笑，温和而坚定，直视温友仁。 ！！！ 温友仁血气上涌，怒发冲冠。 这特么是打自己脸！ 当着全院各科室主任、责任主治医的面打自己的脸！！ 啪啪作响。 而自己却没办法反驳。 “做了又怎么样？胆囊已经被切掉了，外科还能做什么？！”温友仁开始胡搅蛮缠。 “温主任，说话声音大并不意味着你有道理。”罗浩淡然回答道，“接下来我们就胆总管十二指肠侧侧吻合术术后并发症开始讲。” 罗浩没给温友仁像泼妇一样撒泼打滚的机会，开始就胆总管十二指肠侧侧吻合术术后并发症讲起。 “患者的诊断应该是污水池综合征，也称盲端综合征、盲袋综合征、盲窝综合征。” “磁共振的影像上，我们也能看见食物残渣、结石等蓄积在胆肠吻合口至vater壶腹部形成的盲袋内，从而引起一系列的临床症状。” “相关的诊断依据是……” “相关的鉴别诊断是……” 罗浩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有理、有据。 他就像是书写病历似的，把每一条都讲了出来。 刚开始还处于暴怒、怨恨状态中的温主任老脸惨白，双手颤抖。 医生，要靠职业素养说话。 在成为恶龙之前，每一名医生的梦想都很单纯——治病救人。（注：这句话来自本章说） 哪怕已经成为恶龙，面对自己无法撼动的、铁一般的事实，也只能无言以对。 温友仁想到罗浩的笑容，想到他跟自己请示要给患者做磁共振胰胆管造影。 一幕一幕像是临死前的走马灯似的在温友仁脑海里闪过。 他茫然中意识到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陷阱。 看着主席台上手捧搪瓷缸子慢条斯理喝茶的林处长，又看了一眼意气风发，用铁一般的事实攻击自己的罗浩，温友仁大脑一片空白。 这爷俩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笑里藏刀，自己上当了！ “污水池综合征是典型的外科病例，现在说一下治疗。在以前，类似的患者需要二次开刀……” 罗浩没有纠结于打击温友仁，而是继续讲病历。 一副血淋淋的手术画面出现在投屏上。 “这是1995年的一个病例，只有一张图片，术者发表于中华外科学杂志。” “当时的治疗手段是外科手术，但是随着近年来微创技术的发展，ercp联合est取石在胆总管下端结石治疗中已替代传统开刀手术。” est？ ercp？ 两个缩写出现在投屏上。 “罗医生，那是什么术式？”一个坐在角落里的责任主治医看的入了神，下意识问道。 罗浩像是早就预料到有人会提问，手指在电脑屏幕上滑动，找到有关于ercp和esd相关资料开始简略解释。 这回连林语鸣都听的极其认真。 罗浩的讲解言简意赅，通俗易懂，深入浅出。 五分钟后，罗浩微笑，“大概就是这样。” 说完后，罗浩没有继续讲，而是停顿了几秒钟。 “吁~” 不知哪个角落，有人如梦方醒，长吁了一口气。 有人听说过ercp，有人没听说过，但经过罗浩的讲解，所有人都意识到这种术式对患者造成的创伤极小，论疗效的话远超外科手术。 罗浩打开了一扇大门。 门后的医生看见了一个崭新的天地。 如果要做外科手术的话，且不说患者受到的创伤，单单一个二次手术术中解剖结构改变，就给手术平添了无数的难度。 可ercp+esd手术避开这一点，只要切头乳肌、篮网取石就可以。 一想到棘手的手术治疗变得简单，在座的医生们都怦然心动。 只有温友仁是例外。 他脸色铁青，恶狠狠的瞪着罗浩。 “温主任，您听懂了么？哪里不明白我可以再讲解。”罗浩面对温友仁杀人一般的目光毫不畏惧，微笑说道。 “！！！” 挑衅，这是纯纯的挑衅！！！ 温友仁双手握拳，咯吱咯吱的响。 “回到我们要讨论的病人身上，外科手术的话我觉得以温主任的水平拿不下来，所以医务处建议外请专家行ercp+esd手术。” 拿，不，下，来！ 罗浩根本不给温友仁留脸，很直白的说了自己的意见。 关键是罗浩每一句话都带着医务处，他代表的是矿总医务处！ 刚刚还沉醉在新技术中难以自拔的医生们彻底醒过来。 针对眼前的患者，既是诊疗的碰撞，又是新旧理念的碰撞。 虽然ercp已经不算是新技术了，可矿总迟迟没有开展，单就矿总而言，这项技术堪称高端医疗。 “你凭什么这么说？！”温友仁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每一个字都粗粝的像是石子，磨的人耳膜生疼。 罗浩若有所思的看着温友仁。 “你瞅啥！”温友仁一拍椅子扶手，霍的一下站起来。 他愤怒的看着罗浩，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对罗浩饱以老拳。 众人紧张起来，有人看向林语鸣。 这时候身为医务处处长的林语鸣应该站出来安抚一下温主任，以免事态恶化。 然而。 林语鸣双手捧着搪瓷缸子在喝茶，对眼前的一切视而无睹。 罗浩没有笑，正色说道，“温主任，刚刚我对您的评价已经过高了，您确定要知道我凭什么这么说？” 哦呵！ 罗浩的声音不大，但他面前就是麦克风。 每一个字都清楚的落到人们的耳中。 针锋相对。 温友仁的眼睛里有血丝出现。 “好，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对了，温主任，拳怕少壮，您最好坐下听我说，要是冲上来却被我打一顿的话……以后在院里谁看见您都会想到这件事。” 罗浩微微一顿，笑着道，“要是那样，但凡要点脸的都不会再在矿总里干下去。” “你……” 温友仁知道罗浩说的是实话，可实话却很难让他接受。 罗浩打开另外一个ppt，“现在我们来看普外科在您当主任的前后手术难度、完成度、患者投诉数量的对比。” “平时大家喝酒吹牛，怎么吹都无所谓。评定的省级名医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都是医生，心里有数。骗骗普通人也就算了，可别把自己给骗了。” 温友仁险险把一口牙咬碎。 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听，温友仁束手无策。 “这份ppt里的数据我查阅了近25年普外科的手术资料，应该没有疑问。” “2011年，温主任成为普外科大主任之前，普外科每年完成1800例手术左右。4级手术占比450%，阑尾切除术、疝气修补术的相对数量并不多。” “其中，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平均每年完成30例左右。” “2011年以后，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咱们医院就没做过，高难度的4级手术也几乎为零。” “虽然手术量下跌的不明显，可我查阅资料后发现腹腔穿刺术这种‘处置’都被温主任变成手术，汇报给医院。” “真不知道温主任在做年度总结的时候，当着院领导的面是怎么说出来在自己的领导下，普外科的手术量再创新高的。” 阶梯教室里静的吓人。 罗浩已经不是在打温友仁的脸，而是把温友仁按在地上，脚踩他的脸在摩擦。 林语鸣很满意，手捧着搪瓷缸子，美滋滋的喝了口茶。 20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 “别的我不多说了，都是咱老矿总，在座所有人都是我的前辈，这些年的变化大家看在眼里。” “说医疗，说治病。温主任您是省级名医，前年评上的，咱矿总第一人。” “患者的既往史并不难了解，老主任写的病历就在病案室里吃灰。当年老主任为什么要亲手写病历？我想不外乎几个原因，其中之一就是！” 说着，罗浩顿了一下，环视与会的医生们。 这一刻，在阶梯教室里的所有主任、责任主治医都有些恍惚。 站在讲台上的罗浩是那么的年轻，虽然句句诛心，可他的笑容却依旧阳光。 刚刚的眼神，和大家对罗浩的固有认知截然不同，所有人都仿佛在罗浩身上看见了林语鸣的影子。 不，比年轻时候的林语鸣更犀利，甚至不逊于现在人老成精、令人畏惧的林处长。 “老主任担心患者术后会出现并发症，而且是很多年后自己已经退休甚至已经不在的时候出现并发症。所以！他怕小医生写不好手术记录，就亲自手写，记录当时的手术要点。 万一以后患者出现并发症，接诊的医生也好有的放矢的解决。” 说完，罗浩看着温友仁，“老主任手把手教的手术，怎么温主任就没学会老主任的谨慎、认真呢？” 话锋及此，温友仁涨的脸色由红变黑。 罗浩微笑，“温主任，你冷静点，现在我们回到病例中，说句公允的话，医务处认为温主任的意见是对的。” ？？？ ！！！ 除了林语鸣以外，所有人都被罗浩的话搞糊涂了。 指着温友仁的鼻子臭骂一顿，几乎已经把他家祖坟给扬了，在温友仁家的族谱里写上罗浩到此一游，就差跟孙猴子一样撒泡尿。 可罗浩回头却说温友仁的意见是对的！ 罗浩在干什么？ 医务处在干什么？！ “污水池综合征在从前，外科手术是第一选择，但现在么，时代不同了。” “ercp+esd的术式才是第一选择。” 说着，罗浩转身，看向林语鸣。 林语鸣缓缓放下手里的搪瓷缸子。 “呸~” 他小声的呸了一下，吐出嘴里的茶叶渣子。 “医务处的诊断和治疗意见大家都听到了，有什么不同的看法么？” 林语鸣问道。 阶梯教室里一片安静。 罗浩刚刚已经把诊断依据、鉴别诊断、确定诊断都给出来，有理有据，甚至为了论证自己的正确还搬出当年老主任手写的手术记录。 意见？ 哪有意见。 谁敢有意见！ 有的人已经低下头，手里拿着手机，上知网搜索污水池综合征的相关内容。 林语鸣等了几秒钟，缓缓说道，“ercp，在咱们医院还没开展过。几年前设备倒是买了，但缺人。温主任，李主任，你们俩说说，患者应该住普外科还是消化内科。” 温友仁一张脸变成猪肝色。 “林处长，住我们那吧。”李主任站起来说道，“胃肠镜室本身就归我们管，业务也相近。这个患者送到普外科，是我的不对，我在这儿给温主任道个歉。” 李主任话音刚落，转头和温友仁道歉。 林语鸣的话已经很清楚了，谁接这個患者，以后就要负责开展ercp手术。 如果是平时的话，李主任或许会琢磨一下，权衡利弊再做决定。 但刚刚被温友仁骂的狠了，心里满是火气，医务处帮自己把温友仁怼了回去，自己肯定要接住这张饼。 即便不是饼而是秤砣，只要能让温友仁心里不舒服，李主任都愿意做。 “温主任呢？”林语鸣不疾不徐的问道。 温友仁沉默，脸色精彩。 见温主任不说话，林语鸣敲了敲桌子，安排后继的诸多事项。 “原来医务处已经找医大一的专家了……” 阶梯教室里，一名责任主治医惊讶的压低了声音和自家主任说道。 那位主任面色凝重，看着手捧搪瓷缸子的林语鸣嘴唇动了动。 “主任，医务处这是把温主任吊起来打啊。” “是又怎么样。”主任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啊？” “老温办事不地道，也难怪医务处会下手这么狠。横行了十几二十年，终于撞墙喽。” “以后温主任在院里面怎么见人。” “不会看病，还怨别人？咱们当医生的，菜就是原罪！” 阶梯教室里，议论声窸窸窣窣的，医生们一边小声议论，一边看着林语鸣和温友仁。 林语鸣安排的很简单，不到两分钟就宣布散会。 别开生面的一次全院会诊，各科室主任们都变成了猴子，而温友仁是那只被杀的鸡。 散会，众人离开。 “老温，等一下。”林语鸣笑吟吟的招呼道。 温友仁见林语鸣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笑着跟自己打招呼，笑容下面的刀子戳进胸膛，心梗差点没当场发作。 林语鸣就特么不是个好人，笑里藏刀，真捅自己的时候，下手狠的一逼。 最关键的是他特么捅完自己，还笑呵呵的叫自己老温，就像是从来都没事发生过一样。 “老温啊。”林语鸣捧着搪瓷缸子走到温友仁身边，“原本呢，我是准备让普外科接手ercp的，胃肠镜室你们俩科室一起分享。毕竟是手术科室，出点什么意外也好急诊急救。” 李主任仿佛被鞭子抽到后背，激灵一下。 “可惜，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林语鸣拍了拍温友仁的肩膀，惋惜的离开。 给你机会伱不中用！ 这话像是一柄大锤，锤在温友仁的冠状动脉上。 八十~ 八十~~ 八十~~~ 咚~咚~~咚~~~ 温友仁眼前一花，差点没摔倒。 心前区绞痛，呼吸困难，温友仁感觉自己的三根冠状动脉同时痉挛。 …… …… “小螺号，病例讨论你做的不错。” 医务处长的办公室里，林语鸣不吝赞美。 “还行，在学校的时候总做类似的东西，习惯了。” “不过有些事儿还是我这种老家伙出面比较好，你可以再温和一点。刚刚么，有些尖锐。太得罪人了，骂人的话应该我来说。”林语鸣道。 “我想过，感觉没用。已经撕破脸皮了，还担心那么多没什么意义。”罗浩坦然道，“而且温友仁撺掇患者家属要告飞刀的刘老师，这种事情我无法接受。不骂他一顿，我道心不稳。” 林语鸣上下打量罗浩，手捧着搪瓷缸子，笑而不语。 “对了大舅，有件事跟你汇报一下。” “你说。” “ercp手术的设备咱们矿总都有，但耗材没有。” “我跟石主任联系一下，让他带。” 罗浩点点头，没提自己和尹经理交代的事儿。 自己那面做个补充就行，罗浩办事从来都谨慎、小心且低调。 “大舅，你最后说的那句话差点没把温主任心脏病说犯了。”罗浩笑道。 “实话实说。”林语鸣道，“心外科不做介入手术，那循环科做。普外科不做胃肠镜，那消化内科做。内外科、手术非手术科室的界限越来越模糊，我想你比我更了解。时代，不同喽。 二十年前看不清楚，那是应该的，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看不出来？蠢的挂了相。” 罗浩点点头。 的确是给了温友仁机会，但他不中用。 “那句话也是告诉其他科室的主任们，以后还会有机会，希望他们能把握住。” “大舅你准备……” “医保那面压力太大，很多病的治疗不能依赖从前的路径。现在是不想变也得变，不想改也得改。” “抱怨是没用的，换个方式呗。换的越早，好日子就能多几天。至于以后，谁知道呢。兴许哪天老美一下子变成十几个国家，咱的日子就好过了也说不定。” 嗯，责任都在美方，罗浩笑眯眯的想到。 …… …… “师父，你没去参加全院会诊，林处长太牛逼了！！”陈勇满脸兴奋的和姜文明说道。 “呵呵。”姜文明看着文档里的大纲，心不在焉的笑了笑。 “没想到师父你说对了，林处长不是怂货，而是找机会给温主任来个狠的。” “我看见了。”姜文明道，“刚开完会，我收到一大堆微信。” “啊？” “我在医院工作了十几年，狐朋狗友怎么也有几个，他们告诉我的。”姜文明笑了笑，“罗浩这小家伙挺有意思的。” 说起罗浩，陈勇沉默下去。 只是这一次，他的脖子有点柔软，没梗着。 “这么短的时间做了一份ppt，有理有据，说的温主任哑口无言。这是医疗基础知识上的碾压，属于降维打击了。温主任脾气不好，罗浩指着他鼻子骂，着实是痛快！” “对了陈勇，你找罗浩去网吧了么？” 陈勇苦着脸，摇了摇头。 “罗浩不玩游戏，比师父你还要清苦。” “我清苦么？哪里的话，老子过的要多舒服有多舒服。”姜文明道，“再说，年轻人哪有不玩游戏的……那你和罗浩的关系怎么样？” 陈勇想起自己刚刚在防火通道里斥责了罗浩，嘴里发苦。 “你呀。”姜文明了解自己这个小徒弟，他叹了口气，“信我，去找罗浩，尝试着加入他的医疗组。” “他还在医务处，哪里有医疗组。” “你就倔吧。”姜文明把目光从文档上挪开，深深的看着陈勇，“先是囊肿穿刺，接下来林处长大力推动ercp，我估计是医保那面压力太大导致的。” “这是好机会，我年轻的时候就没这么好的事儿。馅饼砸脑袋上，你要有准备，知道那是馅饼，否则的话……林处长那句话怎么说的？”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 ！！！ 陈勇怔住。 这里面怎么还有自己的事儿。 机会，这是机会么？ …… …… 三日后，患者经过抗炎对症治疗病情稳定。 林语鸣联系医大一石主任来做手术。 因为矿总只有机器没有耗材，所以石主任带着厂家的销售一起到了东莲市。 带着厂家销售跑飞刀，在几年前算是常态。随着医疗反腐的深化，已经绝少有人这么做了。 石主任和厂家经理坐在高铁商务仓，他觉得浑身别扭。 要不是心心念念罗浩这块璞玉，石主任肯定不会来，最多看在刘海森的面子上给患者留张床，让患者来省城看病。 下了火车，石主任迎面看见罗浩阳光灿烂的笑容。 一路上的忐忑都烟消云散。 罗浩这孩子真不错，怎么看怎么顺眼。 “石老师，您好。”罗浩迎上前。 他看了一眼，没有去接厂家销售的拉杆箱，而是接过石主任的双肩包。 “小罗，准备的怎么样？” “石老师，我们矿总上一次做ercp还是5年前的事儿，也是请的教授，只做过一例。现在百废待兴，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全力做到。”罗浩回答道。 石主任知道罗浩的基本功相当扎实，群里也和自己沟通了很久，患者的资料详尽，有手术适应症，无禁忌症。 罗浩担心的是耗材。 “我带着厂家销售来的。”石主任小声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这要是让人抓住把柄，以后不好解释。” “好的好的，石主任，您放心。”林语鸣道。 治个病、做个手术还要像贼一样，石主任觉得好笑。 他和林语鸣浅浅淡淡闲聊几句，拉着罗浩上了车。 “小罗，今天你来给我配台，我看看你的水平。” “我没做过。”罗浩谦虚回答道。 林语鸣的脸色有些难看。 ercp手术先用内镜看，取石的时候也要接触x光。 如果是罗浩提出的要求，林语鸣肯定毫不犹豫的否定，然后把罗浩吊起来臭骂一顿。 但这是石主任的要求，要求后似乎还隐含着其他含义。 所以林语鸣没说话。 “没做过？我不信。”石主任哈哈一笑，“术前准备我都看了，很详尽，我手下的医生要是有你一半细心，我大年初一去庙里烧头香。” “……”林语鸣愕然。 他没想到石主任竟然给罗浩这么高的评价。 “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跑来做手术。”石主任坦言道，“说是治病救人，看在别人眼睛里，都是医疗腐败。算了，不说这个，你准备一下，手术的时候你给我搭把手。” “好，石老师。” 罗浩也不矫情，应了下来。 “小罗，咱们接触的少，但有句话我还是要说，算交浅言深吧。” “石老师，您太客气了，我这种年轻人肯定需要前辈老师的指引。” “玩游戏么？”石主任问了一句无厘头的话。 罗浩愣了下，随即回答道，“玩。” “英雄联盟的比赛看么？” “看。” “2018年，ig战队在仁川举办的英雄联盟s8的比赛里夺得冠军，你知道吧。” “翻过这座山，他们就会听到你的故事。” 罗浩马上明白石主任要说什么。 林语鸣和厂家的销售听的一头露水。 “在哪都是治病救人，这话没错，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么。”石主任对罗浩更是满意，和聪明人说话真心不费力气。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留在帝都，而是回到东莲市。但翻过这座山，他们就会听到你的故事。” 石主任叮嘱道。 “谢谢石老师。” “客气，有想法跟我联系。”石主任道，“要是觉得有顾虑，可以先办个进修手续，在医大一适应一下。对了，你执业证的范围是什么？” 罗浩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石老师，我有7本执业证。” “！！！” 石主任惊住。 他盯着罗浩仔细看，仿佛第一次看见这个小伙子。 7本中级证，7个执业范围，这背后应该有无数的故事。 自己随便说了一句——翻过这座山，他们就会听到你的故事。没想到，罗浩还真是个有故事的年轻人。 “好，好！好！！” 石主任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林语鸣也有些诧异，如果说罗浩老谋深算，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信。 可除此之外，又没什么合理的解释。 “看你的意思，医生的平台还是很重要的。”石主任看了一眼厂家的销售，矜持道，“现在不光是医生不愿意和厂家的人多打交道，厂家也不愿意多和医生打交道。” “毕竟要避嫌么。” “说句托大的话，省内你想找另外一名医生带着厂家销售和耗材去东莲市做手术，基本不可能。我为什么能做到？” “平台和技术。”罗浩道，“医大一的平台，石老师您的技术，都是厂家需要的。” “对，离开哪一个都不行。”石主任道，“翻过这座山，他们就会听到你的故事。东莲市太小，你很容易就翻过去。” 罗浩若有所思，轻轻点了点头。 石主任见罗浩没给出明确的答复，也不着急。林语鸣比罗浩还要上心，从侧面打听，但都被石主任把话题岔开。 来到医院，像往常一样先看眼患者。 很多专家、教授到医院的时候患者已经躺在手术台上，但这并不合规，而且多少有风险。 术前看患者是必须做的。 患者经过几天的对症治疗，病情已缓解，石主任看完患者后便带人来到手术室。 罗浩帮石主任披上铅衣，石主任去刷手。 当罗浩自己穿铅衣的时候，林语鸣走到更衣室，严肃打量了一遍罗浩。 “铅围脖，铅帽。” “……”罗浩无奈的看着【能量转化】这项被动能力，心生无奈。 因为林语鸣不允许罗浩做介入手术，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没机会尝试一下，看看这项被动能力到底好不好用。 今天石主任要求，林语鸣没说不字，但还是要求罗浩披挂整齐再上台。 罗浩没有尝试和大舅林语鸣顶嘴，仔细戴上铅帽，围上铅围脖。 “林处长，不用那么担心。”石主任道，“手术很快，吃线的时间在5分钟以内。” “呵呵。”林语鸣干巴巴的笑了笑，没有一丝妥协。 罗浩在林语鸣的目送下走进手术室。 胃镜在食管、胃腔内顺利通过，在十二指肠处找到主rt，rt呈rt型（手术记录就是这么写的……也有呈其他形状，不啰嗦描述），开口胃绒毛状。 罗浩站在石主任身边，眼睛看着屏幕中镜子走到的位置，眼角余光没有疏漏石主任的动作。 石主任一抬手，罗浩便把造影导管递到他手里。 动作太过于丝滑，以至于石主任顿了一下，像是卡帧了似的。 插入造影导管后，30%泛影葡胺造影，胆管显影。 拍了一张x光片，影像显示胆总管直径约2.0cm，其内可见数枚充盈缺损，呈圆形及不规则形，最大约1.5cmx1.2cm，所示充盈缺损影可移动。 罗浩用仅存的手术训练时间尝试过治疗，患者的肝内胆管里有结石崁顿。 影像再一次证明系统的靠谱。 眼角余光看见石主任又一伸手，罗浩把早就准备好的拉式切开刀递到他手里。 就像是石主任手里原本就有拉式切开刀一般，动作圆润丝滑，仿佛石主任是一位大魔术师，需要的时候拉式切开刀就出现，不需要的时候这把刀就消失。 “小罗，你看这里面。”石主任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一抬手就有，证明罗浩的水平很高，所以对罗浩的态度更加欣赏，言语亲近。 “有结石卡在胆总管里。”罗浩道。 “能把结石取出来，全省能做到的人不多。”石主任笑眯眯看着屏幕，“我就是其中之一。” 罗浩拭目以待。 石主任一伸手，三爪篮网落在手心里。 他看也没看，掂量了一下，皱起眉。 “小罗，我不要这个，给我一个……” 话说到一半，石主任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家做手术，而是在东莲市的矿总院。 流畅的手术停止，石主任回头看了一眼无菌台。 只有三爪篮网取石器！ 他想了想，双手举在胸前，回身找自己带来的厂家销售。 瞥了一眼，却没看见人。 流畅的手术被强行终止，石主任温和的脸庞上闪现出一丝怒气。 “林处长，叫小卫进来。”石主任硬邦邦说道。 林语鸣明白手术遇到了难点，可能需要特殊耗材，他也没拘泥于耗材商不能进手术室的规矩，转身去叫人。 很快，石主任带来的厂家销售进来。 “小卫，skylite取石篮网。”石主任道。 那名销售怔了一下，他打开拉杆箱，一件一件的找。 石主任没听到销售回答自己的话，就已经明白这货没带skylite取石篮网。 这是去外地飞刀的时候最烦的一件事。 各种设备、耗材用着不顺手，现在又不让自己带厂家的人，所以一旦出问题就会导致手术不顺利。 md！ 石主任心里骂了一句，脸色更加难看。 三爪篮网倒是也可以做，但那会导致手术难度骤然提升，会多出无数不可预知的风险。 “没带么？”石主任不高兴的问道。 “……”销售用沉默回答石主任的问题。 好脾气的石主任刚要骂人，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石老师，skylite取石篮网的话，需要的耗材我这面可能有。” 21 罗浩身后的“男人” 罗浩的话让胃镜室里的所有人都陷入懵逼、混乱状态。 尤其是林语鸣，他很清楚矿总的ercp室自从会做的医生去了南方之后就一直空闲着。 虽然自己一直监督机器的维修、保养，努力保持随时都能用的状态，但耗材的确没有库存。 罗浩在说什么！ 他那可能有？开什么玩笑！！变魔术么？他想把耗材直接“变”出来？ 这孩子，越来越分不清轻重，得狠狠教训一顿才行。 “有？给我看看。”石主任疑惑的说道。 罗浩摘掉手套，走出胃镜室，站在走廊里打了一个电话。 “罗浩，你搞什么！”林语鸣很严肃地说道，“咱们矿总有没有我还能不知道？你能变出来那个什么什么篮网？” “大舅，我去看一眼，要是有的话能解决很多问题。”罗浩急匆匆往出走。 “叫林处长！”林语鸣板着脸，严肃的训斥道。 “林处长，稍等啊，我联系一下的。” 说着，罗浩走去胃镜室门口的更衣处。 那里是患者进来换衣服的地方，也是医生、护士和患者家属沟通、交流的地方。 林语鸣一头雾水，石主任也好奇的跟了出来。 没有skylite取石篮网，手术只能暂时停止。 要是罗浩“变”不出来skylite取石篮网的话，硬着头皮试一试，实在不行只能让患者去医大做手术。 简单的事儿变得复杂了起来，石主任心里乱成一团。 他才不信罗浩能变出skylite取石篮网，心里抱怨着出门做手术真心不方便，什么都缺，以后不管谁说一定不出省城了。 在家千般好，出门事事难。 罗浩走到门口，打开门。 三个西装革履的男女走进来。 他们的步态有些怪，蹑手蹑脚，生怕有异常的响声似的。 “罗医生，您好，我是南方微创的销售总监聂长春，您叫我老聂就行。”为首的男人脸上满是笑容，微微躬身，伸出手。 罗浩和他握了一下手，礼貌热情却又含蓄。 “罗医生，尹经理给的要求很笼统，我也不知道您具体需要什么，就把能带的都带来了，您看一眼。要是还有什么特殊需求，我争取在3個小时内弄到。” “聂总？！”一声惊呼传来。 石主任带的销售满脸惊骇，怔怔的看着站在罗浩面前微微躬身，略有卑微的中年男人。 “他是谁？”石主任一怔。 “他……他……” “他什么他！到底是谁。”石主任不高兴的斥道。 “聂总从前是跨国公司的高管，后来被南方微创挖去，2年内在全国建立销售网络，公司业绩每个季度都大幅攀升，是我们业内的大佬。”小销售喃喃说道。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在矿总的胃肠镜室里看见业内传说中的大佬。 而且这位大佬竟然在一名小医生面前尽显卑微。 小销售惊讶看着，几秒钟后他感觉聂总并不是单纯的客气，他对那名小医生的言谈举止里仿佛透着一丝生物链上下游生物之间天生的畏惧。 罗浩没听到身后的对话，就算是听到也不在意。 “有skylite取石篮网么。”罗浩问道。 “有，原产的、仿制的都有，一共三个型号。”聂总监精明干练的回答道。 他没有多说，而是接过身后一个年轻女人递过来的拉杆箱，打开箱子，蹲在地上找到三个型号的skylite取石篮网。 “罗医生，这三个您都带进去吧，哪个好用就用哪个。”聂总监道。 “！！！” 石主任看着琳琅满目的拉杆箱，心里掀起惊涛。 这比自家手术室备货都齐全，竟然还是移动式的。 罗浩到底什么来头！ “行，辛苦了。”罗浩接过三个型号的skylite取石篮网，和聂总监客气了一句，转身来到石主任面前。 “石老师，您看哪个合适。” 石主任哑口无言。 自己出门只带一个小销售，罗浩身边竟然有业内顶级大佬贴身伺候。这里面的差距之大，无以言表。 自己在东莲市的矿总么？协和也不过如此吧。 这特么是帝都的两院院士级别的待遇！ “石老师？”罗浩见石主任不说话，又叫了一声。 “先拿进去，我仔细看看。”石主任故作镇定，转身回ercp室。 石主任风中凌乱。 “说句托大的话，省内你想找另外一名医生带着厂家销售和耗材去东莲市做手术，基本不可能。我为什么能做到？” 不久之前自己说过的话在耳边传来。 石主任羞愧万分。 罗浩不仅能做到，而且做的更好。 翻过这座山之类的话似乎也和罗浩没有任何关系。 哪怕在东莲市的已经没落的矿总院里，罗浩的故事依旧有人愿意听。 而且听故事的人还是一位相关产业的大佬级别人物，人家不仅听，还先把耳朵洗干净再听。 罗浩跟在石主任身后回到内镜室，他一口气把三个型号的skylite取石篮网都打开。 “啊！罗浩，你干什么？”石主任一愣。 “用啊，石老师您试试哪个型号更和手。”罗浩道。 “这……skylite取石篮网太贵了，记在患者身上的话费用……”石主任结结巴巴的说道。 “肯定不会记在患者身上，石老师您看看哪个用得顺手，记账就记这个。其他的让厂家记损耗，和患者没关系。”罗浩说得理所当然。 “！！！” 石主任刚想反驳，猛然又想起那位业内大佬看见罗浩的时候微微躬身的卑微样子。 虽然石主任可以对小销售们呼来喝去，但他知道自己绝对见不到这个级别的大佬。 既然是这样的话，好像浪费一点也无所谓。 石主任立马接受了罗浩的建议。 先拿起一套skylite取石篮网设备，石主任在手里试了试，摇摇头。 他在三者之间选了十几秒，最后选中了一套设备。 设备趁手，丝滑无比，一上手就知道这东西是国内能接触到的顶级货，医大一都没有。 有了趁手的家伙，石主任的手术做的飞快。 碎石、取石，肝内胆管清理，不到20分钟手术结束。 “打完，收工！”石主任略有点小兴奋的说道。 罗浩开始做收尾工作。 石主任下意识想下台，但念头一转，他留在手术台上和罗浩一起做收尾。 手术圆满结束，罗浩很开心，虽然这台手术没有系统任务，获得的经验值对自己提升也很小，但罗浩依旧很开心。 患者基础全麻苏醒，被送回病房。石主任拉着罗浩问道，“小罗，你和那个厂家的销售总监认识？” “不认识。” 石主任一撇嘴。 罗浩看出来石主任有些不高兴，认为自己说的是假话，在敷衍他。 “石老师，我真不认识他。”罗浩无奈解释道。 总不能跟石主任说自己是他们公司的股东不是，要是那样的话，解释起来更麻烦。 罗浩也很无奈。 “我知道了！”石主任忽然眼睛一亮。 罗浩微微怔住，他知道什么了？ “小罗，一定是你老师带伱参加年会的时候认识厂家销售的！” 石主任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得意说道。 那位业内大佬之所以给罗浩面子，不远千里带着琳琅满目的耗材过来“救台”，是因为罗浩身后的人牛逼。 这么一想，所有疑点都得到了圆满的解释。 不是罗浩牛逼，而是站在罗浩身后的“男人”牛逼。 罗浩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患者已经送走，罗浩、林语鸣陪着石主任去更衣室换衣服。 更衣室里，石主任带来的小销售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小鸡仔一样站在角落里，连一声大气都不敢喘。 聂总监坐在更衣室的椅子上等罗浩。 见几人进来，聂总监起身，恭敬询问，“罗医生，skylite取石篮网您用着还趁手吧。” “趁手，手术很圆满，谢谢。”罗浩点点头。 聂总监松了口气，“罗医生，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话，您直接联系我就行。您一定不要客气，这是我的私人手机号码，24小时开机。” “好。”罗浩接过聂总监双手递来的名片并收好。 见罗浩没有把名片随便一扔，而是收到钱包里，聂总监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一些。 “聂总监，是吧。”林语鸣问道。 “您好。”聂总监不知道林语鸣的身份，但也不得罪。 “我是矿总医务处处长，这次辛苦您送来的skylite取石篮网。麻烦问下，耗材我们该怎么入账？” “用哪个走临采就行，其他的忽略不计，我走消耗。” 聂总监的话和罗浩的话不谋而合，听的石主任眼皮子直跳。 钱没多少，肯定在这位聂总监的权限范围之内。 但问题在于他的态度！ 似乎只要罗浩高兴，聂总监肯做任何事。 至于“那点”损耗，他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吃过见过，石主任接触过很多厂家的销售、经理，早已经品出来这里面的味道。 聂总监也不多啰嗦，知道罗浩这面还有其他事儿。 他又和罗浩简单客气几句，重申有事儿给自己打电话，便躬身表达敬意后离开。 “小罗，你导师是谁？怎么耗材商里的大佬这么给面子。”石主任问道。 罗浩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哈哈，真做手术哪有不和厂家打交道的。很多导丝、导管都是临床术者提出意见，厂家再定型制作出来。不用忌讳，都是自己人。” 石主任笑呵呵说道。 虽然告诉罗浩不用忌讳，但他见罗浩没说话，也就不再追问。 今时不同往日，虽然本着治病救人的态度，还是距离厂家远一点的好。 瓜田李下，还是要避嫌。 换完衣服，众人去看术后患者。 手术虽然不大，但出于稳妥的心态再看几眼还是应该。 走出胃肠镜室，罗浩感觉自己有些……不一样。 自己年轻，身体好，体能虽然不像是幸运值那么高，但也比正常人高一点点。 只是一台ercp手术而已，术程不到40分钟，哪怕披着铅衣也不觉得有多累。 可是！ 做完手术自己非但不觉得累，反而精力充沛，每一个细胞都活跃着，腺嘌呤核苷三磷酸的高能磷酸键噼里啪啦的断裂，释放着能量。 是【能量转换】的作用么，罗浩看着系统面板里的被动技能栏中的【能量转换】这项被动技能，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披甲做手术需要体力，毕竟身穿二三十斤的铅衣只要一两个小时很多技术动作都会变形。 有了能量转换这项被动技能，自己既可以不用担心x光散射线的辐射，又能增强体力。 不用等电影、小说里的末世，这项被动技能也是神技。 甚至，比罗浩想象中更强。 林语鸣见罗浩有些木讷，他担心的走到罗浩身边问道，“小螺号，你怎么了？” 罗浩微微一怔，才明白大舅的意思。 “大舅，没事。”罗浩道，“ercp吃线时间非常短，几乎为零。” “屁的几乎为零！”林语鸣不高兴的斥责道，“你做其他手术我不管，但穿铅衣、吃线的介入手术不能做！” 罗浩看着【能量转换】的被动技能，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舅，我说什么你都不信。这样，放射科有辐射剂量监测牌，你知道吧。” “知道。”林语鸣一边走一边看着罗浩，小心提防着罗浩要搞什么鬼。 “三个月一换，送到……” 罗浩的话没说完就被林语鸣打断。 “我知道送去哪，你简单点说你想干什么。” “给我弄一个，然后我做台手术。要是超标了，我就不做了。要是没超标……” “人家是三个月一查，一台手术能查出来什么。小螺号，你别以为我不懂，老子学放射的时候还没你呢。” “大舅，你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保证，保证没事。科学上讲x光是直射线，不会散射。还穿着铅衣、铅围脖戴着铅帽。” “滚！”林语鸣不容分说骂出口。 罗浩也很无奈，总不能和大舅解释系统这种玄之又玄的事儿吧。 送患者回去，石主任家里有事儿，没吃饭便去赶高铁。 临走的时候他似乎有什么话想和罗浩说，但却没说出口。他看罗浩的眼神变的很复杂，一言难尽。 把石主任送走后，罗浩在消化内科观察患者术后情况，患者比较乐观，黄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一次采血化验后，实验室指标证明不是幻觉，总胆红素、间接胆红素都在降。 帅气！ 哪怕没有系统任务，罗浩见患者逐渐康复，心情也相当愉悦。 【能量转换】带来的精力充沛没有消耗光，几个小时后罗浩还充满力量。 这东西有点意思，罗浩猜测这项被动技能可能来自于未来的可控核聚变。 “罗医生。” 罗浩回头，看见陈勇戴着口罩站在门口。 “陈勇，你怎么来了。”罗浩热情的笑问。 “你……你……” 陈勇支支吾吾的说道。 见陈勇有些为难，罗浩走出门，“怎么了？你别这样，弄的我感觉你要问我借钱。” “借钱，没有啊。”罗浩强调道，“咱一个月工资就五千多，我也不够花。”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少年何须愁这三两钱。】 手机响起。 罗浩刚拿起手机还没接听，就看见一身黄衣、戴着头盔的外卖小哥走进来。 小哥一只手拎着两个大袋子，见罗浩手机响着，便顺着声音走过来。 “是我叫的，尾号1986.” 小哥把袋子交给罗浩。 满满两大袋子奶茶，陈勇鄙夷的看着罗浩，“钱不够花，是这样么？” 罗浩笑呵呵的拿出一杯奶茶交给陈勇，“夜班了，给值班的医生护士买杯奶茶补充点糖分。值夜班已经很苦了，需要这个。”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儿。” 陈勇犹豫了一下，“你去网吧开黑么？” “啊？”罗浩一愣，没病吧您呐。 口罩遮挡不住的地方，能看见隐约的红晕，陈勇有些不好意思。 “嘿。”罗浩转念之间明白陈勇的意思，“稍等我下，我把奶茶分了，然后看眼患者。我没吃饭呢，咱们去撸串啊。” “好。” 陈勇松了口气。 十几分钟后，罗浩见患者状态平稳，换了衣服和陈勇离开医院。 “罗浩，协和医学院平时都教什么，我觉得你应该没接触过ercp，怎么一上手就会呢。” “我们当年……”罗浩说着，瞥向陈勇，“你平时戴口罩热不热？又不是支原体大爆发的时候。” “摘了口罩很麻烦。” “嗯？”罗浩奇怪，“吃饭怎么戴。” “所以我很少出门吃饭。” 罗浩也没勉强陈勇摘掉口罩，戴不戴口罩对罗浩没什么影响，他也不关心。 信步来到萉垟烧烤，丁老板正在烧烤摊前忙碌着。 丁老板瘦高，肤色黝黑，可能是被烧烤的烟熏出来的。 “小螺号来了！”丁老板看见罗浩后热情招呼道。 “丁老板，我们两个人，随便给上点。”罗浩笑呵呵说道。 “没地儿了，拼个桌。”丁老板招呼服务员帮拼个桌，“下次来之前打个电话。” “没关系，下班了随便吃一口。” 拼桌的是一对夫妻，带着个4、5岁的孩子。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正是淘气的时候，精力充沛，根本没有一刻老实。 “罗浩，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ercp。”陈勇问道。 “我不会做，手术是石老师做的。”罗浩矢口否定。 “切。”陈勇细长的桃花眼一眯，慢慢鄙夷，“你以为我瞎？” 罗浩刚要说话，拼桌的小孩子在父母一阵阵“不要跑”的劝阻声中一阵疯跑，撞在罗浩的腿上。 熊孩子真心没办法。 罗浩把孩子扶住，看了一眼没受伤。 “不好意思啊。”孩子的母亲连忙道歉。 “没事没事。” “都说了让你不要跑，过来。”孩子的母亲柔声招呼小孩子。 熊孩子都是家长惯出来的，看来眼前这位也是个惯孩子的主。 罗浩有些无奈，但却不想多管，只琢磨着一会烤串上来，签子要收好，否则扎到孩子就不好了。 “乱跑，很危险的，妈妈跟你说过没？”孩子的母亲柔声问道。 “说过！”小孩子在母亲的怀抱里拼命想要挣脱。 “啪~” 一记耳光抽在孩子脸颊上，五个手指印瞬间浮现出来。 罗浩和陈勇都吓了一跳。 孩子的母亲抽完熊孩子耳光，声音却没提高，依旧温柔。 “妈妈跟你说乱跑很危险，现在知道危险了嘛。” “！！！” “！！！” 罗浩、陈勇一头惊叹号。 熊孩子嘴一撇，就要嚎啕大哭。 “憋回去。”孩子的母亲继续温柔说道，“在公共场合哭闹也很危险，妈妈跟你讲过的。” 真……危险。 罗浩害怕极了。 “罗浩，你和这位真像。”陈勇凑近，小声说道。 “什么?” “全院会诊的时候，你也是笑着跟温主任这么说的。当时我就看见你一记耳光一记耳光的抽温主任，一边抽，一边笑呵呵的说——我都告诉过你很危险的。” “……” 罗浩无语。 还是眼前这位孩子的母亲更凶一些。 熊孩子立马老实了很多，乖巧的坐在桌前憋着嘴硬生生把眼泪给憋回去。 “温主任那面怎么样？”罗浩随口问道。 “看样子不服气。”陈勇道，“全院会诊结束后我就一直注意他。温主任这么多年都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你要小心点。” “呵呵。”罗浩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温友仁作妖能作出什么花来？ 临床工作，菜就是原罪。又不是竞争大院长，他那些小手段都使不出来。 有效的惩罚教育就是将长期的潜在危险转化成眼前明确的危险，让尚未有长期风险意识的小孩子对某种行为产生警惕。 如果温友仁觉得不够的话，自己不介意再给他一次体面的机会。 很快丁老板把烤串送过来，又加了两个馒头片。 馒头片烤的焦黄，散发着阵阵香气。 “吃饭吃饭。”罗浩也有点饿了，刚刚给值班医生、护士订了饭，他在病房看护患者，一口没吃。 现在看见丁老板亲手烤制的馒头片，食指大动。 【能量转换】还可以扛饿，但却没有饱腹感。 一口烤串吃进去，香嫩的汁水在口腔中炸开，满满的满足感。 真心好吃。 罗浩心里感慨。 “小哥哥，加个微信？” 刚吃了一口，一个靓丽的身影来到陈勇面前。 二十多岁的女生，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她的脸有点红，但还是鼓起勇气把手机送过来，二维码出现在陈勇面前。 罗浩怔了下。 他也遇到过被人要微信的情况，可……陈勇刚摘了口罩，就有人来要微信，这也太离谱了吧！ “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陈勇翘起右手小指，“媚眼如丝”的看着罗浩。 女生怔住。 22 老阴比 “喂，过分了。”看女生悻悻离开后，罗浩小声抱怨，“你刚刚那句话弄的我一身鸡皮疙瘩，再拉我当挡箭牌，说这么恶心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我都说不能摘口罩，你又不信。”陈勇倒是无所谓，甩开了开始撸串，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罗浩真心没想到陈勇的口罩还有这层含义。 “颜值不够，很难理解到我的苦恼，你们这些凡人。”陈勇淡淡说道。 “……” “卡梅伦拍泰坦尼克号的时候，最开始定的男主不是老李，你知道么？”陈勇忽然问了一句远在天边的话。 罗浩摇摇头，仔细看陈勇，和小李子一点都不像。 “面试的时候，所有女同事都跑出去围观老李。话说当年他年轻的时候，老李的颜值还是能和我比一下的。” “呃……”罗浩无语。 “老李那时候还是小李子，他来了，所有在片场的女性都开始犯花痴。卡梅伦没有坚持自己的观点，选择相信广大女性的审美。” “然后呢？”罗浩问道。 “我是用实例告诉你，有些东西出生的时候有也就有了，没有就是没有。有些事呢，你是想不懂的。” 罗浩低头吃烤串，身边的小孩子乖巧坐着，脸上的巴掌印很显眼。 真想抽陈勇一巴掌，罗浩的手有点痒。 能看出来陈勇想要找话题，但他的话题生涩而无趣。 吃完饭，罗浩扫码买单，离开萉垟烧烤后问道，“伱今天这是怎么了？” 话说的有点含糊，但陈勇明白。 口罩动了动，最后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我不习惯和男人说话。” “！！！” 罗浩真想趁着【能量转换】还没消失前狠狠踹陈勇一脚，这货看起来真是很欠揍。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少年何须愁这……】 手机响起。 罗浩拿起看了眼，是林语鸣打来的。 第一时间接通电话。 “罗浩。” 电话那面传来严肃的声音，罗浩凛然。 肯定是医院有事儿，要不然这个点大舅打来电话，第一句应该称呼自己小螺号。 【有个肠梗阻的患者，考虑是肠套叠。】 “多大年纪？”罗浩问道。 “42.” “！！！” 肠套叠常见于小孩子，就像是吃饭的时候遇到的熊孩子那种年纪比较容易得。 成年人的肠套叠，一般都伴随着恶性肿瘤。 “正在做增强ct，你来看一眼。” 林语鸣的话很强硬，不是和罗浩商量，而是通知。 “好，我这就到。” 挂断电话，罗浩没有问为什么，而是急匆匆赶奔ct室。 刚到ct室，里面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声音。 难道患者猝死了？！ 罗浩心里一紧，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叮咚~”的任务提示音。 【急诊任务：良性还是恶性 任务内容：准确诊断肠套叠的病因与良恶性，并成功手术治疗。 任务时间：8小时。 任务奖励：经验值10000点，辅助诊断ai碎片x2。】 任务出现，罗浩却没开心。 自己不是科室主任，手术轮不到自己主刀。 哪怕主动请缨，无论是林语鸣还是相关科室主任都会拒绝。 有时候医疗系统“论资排辈”的气氛就是这么浓郁，几乎成了思想钢印。这里面当然有道理与逻辑，可对罗浩来讲这种规矩就是个噩耗。 系统又颁发了一個无法完成的任务。 虽然如此，罗浩还是急匆匆走进ct室。 但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罗浩看见了做梦都没梦到的一幕。 躺在地上的并不是患者，而是……温友仁温主任。 温友仁手捂着胸口，脸憋成猪肝色。 林语鸣正在打电话，叫急诊科马上来人。 这是怎么了？ “切，装的。”陈勇在罗浩身后小声鄙夷道。 装的？ 罗浩瞥了一眼ct屏幕，患者的增强ct已经出来。 不用辅助诊断ai罗浩也能给出明确诊断——肠套叠+占位性病变。 影像上显示——肠腔内存在一长度为6cm的细长结构，为均匀脂肪密度且边缘清晰，提示肠脂肪瘤。 “林处长，我来了。” 见林语鸣打完电话，罗浩马上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躺在地上的温友仁。 温友仁的脸憋成猪肝色，口唇略有发绀，可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心梗发作。 毕竟憋气的话可能让脸色改变，口唇颜色变化，但大汗淋漓很难伪装出来。 在这一点上，罗浩同意陈勇的意见——温友仁在故意装病。 可是温友仁为什么这么做呢？ 当众摔在地上，一会心电图提示没有问题，温友仁怎么解释？ “你先看片子，不用管温主任的急诊急救。”林语鸣沉声道。 很快，120急救医生跑过来，用担架把温友仁直接送去循环内科。 又过了足足半个小时，林语鸣才沉着脸回来。 “罗浩，你怎么看。”林语鸣问道。 “肠内占位性病变，考虑是良性的。”罗浩回答道。 “良性?你确定么？” “不确定，你知道的，只有病理才是金标准。在病理结果出来之前，任何确定的说法都是骗人的。” “……” 林语鸣恨死了这种典型的医生交代病情的说话方式。 哪怕轮到他的时候也会这么说。 “罗浩，我要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看是良性的，但需要病理金标准。”罗浩道，“林处长，温主任是……” “他怀疑是恶性肿瘤，自己没水平做不了，转上级医院时间不够，肯定会肠道坏死。所以，干脆直接装死。” 林语鸣狠狠说道。 装死，这个词还真是形象。 林语鸣只说了“最好”的猜想，还有一个更加恶劣的猜想林语鸣怕教坏小孩子，所以没说。 罗浩没就温友仁的事儿展开讨论，他对那些老阴比们的龌龊手段毫不在意，而是开始联系帝都的老师，给出一个正确的确定诊断。 林语鸣看着忙碌的罗浩，心中安稳。 罗浩是矿总联系上级医院、获得高端医疗的桥梁。 自从罗浩回来后，有些事儿交给他办就行，完全不需要自己操心。 高端医疗，无论对谁来讲都很重要。 没有罗浩，副院长对自己来讲是可望不可及的。 很快，罗浩和帝都相关专业的老师沟通完，那面同意罗浩的诊断——考虑肠内占位性病变是脂肪瘤。 有了确定诊断后，林语鸣的脸色却没变得好看一点。 “林处长，诊断已经明确，需要马上做急诊手术。”罗浩建议到。 “嘿！”林语鸣冷哼，面带寒霜。 罗浩有些懵。 “普外科除了温主任以外没人能做肠道切除手术。”陈勇拉了拉罗浩的衣角，小声说了一个“秘密”。 “！！！”罗浩惊讶。 “温主任把稍微高级一点的手术都拢在自己手里，其他人碰都不能碰，因为这事儿，逼走了至少3名医生。” “林处长，这种事情咱医务处不管么？”罗浩问道。 “科室内部的问题，又没犯规矩，也没患者家属投诉，主任觉得手下的医生做不了高级别的手术，我怎么管。” 什么时候肠道切除、吻合都算是高级别的手术了？罗浩表示不懂。 “就这样，我马上联系一下，找个能来手术的医生。”林语鸣心不在焉的说道。 全院会诊的时候医务处指着鼻子把温友仁骂的狗血喷头，爽是爽，可的确让温友仁怀恨在心。 林语鸣也没想到这货竟然会用手术、用治病、用患者的安危来要挟自己。他心里面琢磨着应对方案，顺便把温友仁家的祖坟刨了三十六遍。 不过林语鸣也没着急，他从来不惮于用最坏的的想法揣测别人。对于温友仁的做法，林语鸣心里早就有应对。 患者有肠套叠，肠道供血有问题，手术稍微迟一点就会出现肠坏死。 到时候要切的可不仅仅10cm肠道，切1米肠子都是正常的。 mb！ 林语鸣心里骂道。 温友仁真不是个东西！ 罗浩微微皱眉，跟着林语鸣快步走出去。 “大舅，找不到人的话我能做。” “嗯？！”林语鸣惊讶回头看罗浩，“小螺号，人命关天，别闹了。” 罗浩从口袋里拿出一沓子纸，随手翻了一下，找出一张递给林语鸣。 是中级证的复印件，上面有执业范围。 “光有执业范围没用，你还得有那个技术水平。” 话音刚落，林语鸣就陷入沉思。 如果说卵巢囊肿、肝囊肿穿刺固化术简单，根本不算手术，罗浩会做也没什么的话，那么ercp可不简单。 甚至可以说ercp全省能完成的医生绝对不超过50个人。 罗浩虽然没有亲手完成，但石主任对罗浩的评价极高…… 或许能行？ 不不不，这事儿太严重了，哪怕罗浩不是非法行医，林语鸣也不想冒险。 “大舅，可以这样。”罗浩鬼精鬼精的，尤其是出问题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像是cpu一样高速运转，浑身发光，瞬间就找到说服林语鸣的方式。 “怎么。” “我先带陈勇去开腹，打开后把肠道复位。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用温盐水纱布覆盖，这样的话你找来救台的术者也不用着急赶十分二十分钟的。” “？？？” “！！！” 这的确是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手术资格我有，法理上没问题。我先去解决燃眉之急，其他的事儿都不重要。” 林语鸣决断明快，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上。 “好！” “大舅，你准备找谁？” “国华老主任。”林语鸣一边大步往出走，一边沉声说道，“他是温主任的师父，带温主任做了小二十年的手术。但老人家年纪大，可能不会那么快就到。” 罗浩点头。 “再有一点，咱们把温友仁得罪的狠了，国华老主任要是不理解，手术台上脾气暴躁的话，你有什么委屈都给老子憋回去。” 罗浩继续点头。 委不委屈是一回事，罗浩不在意，先把手术给做了才是正经的。 稍微耽搁，患者就得多切一米肠子。 与之相比，自己的委屈真心不重要。 诊断明确，术前准备已完成，医疗救治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 循环内科的单间里，温友仁翘着二郎腿躺在病床上。 “老温，你今天作什么妖。”温友仁的爱人不懂，满脸不耐烦的问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躺地上，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你懂什么。”温友仁鄙夷道，“今天的患者要做手术，切肠子再吻合，我跟你说，这可不是小手术。说句不夸张的话，咱们东莲市除了我没人能做。就算是我做，成功率也不高。” “我怎么记得从前国华老主任在的时候这是个不大的手术呢。”温友仁的爱人疑惑问道，“一起吃饭的时候总能听到你们说遇到车祸患者，肠子都撞烂了，一肚子大粪，还说你们就是掏粪工什么的。” “嘿。”温友仁得意的表情爬上来，“能做的人都走了，这几年我压着下面的医生不让他们做。姜文明，折腾多少次想要做这手术，我把他撵门诊去了。特么的，一个孙猴子还想跳出我的五指山？” “小姜还不错，你怎么不让他做呢。”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温友仁道，“就像这次，林语鸣这条老狗竟然当着全院所有人的面阴了我一道，我倒要看看真遇到急诊，他找谁做手术。” 温友仁的爱人面露不忍。 “放心，我又不会真的不做手术。”温友仁道，“一会上台，我挂着点滴去。这回林语鸣肯定当孙子，哈哈哈！” 说到得意之处，温友仁哈哈大笑。 “他要不当呢。” “你不懂。”温友仁一摆手，“干临床的都被治病救人洗脑了，一个一个蠢的很。” 温友仁的爱人愣住。 “我休息一会，到时候自己拎着点滴去手术室，林语鸣特么的得跪下来求我！” …… 十五分钟后。 患者已摆好体位，麻醉医生麻醉完毕，看着上手术的罗浩与陈勇，目光里满满的担心。 “陈勇，你师父呢。”麻醉医生问道。 “在家呢。”陈勇恹恹的说道，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老温病了，你们科能切肠子的只有你师父，叫他来啊！”麻醉医生建议到。 “关哥，你还记得前年冬天有一起车祸么？也是你麻醉的。那时候我刚从英国回来进临床，第一次抢救。” 罗浩竖起耳朵。 陈勇还是英国的留学生？是哪家野鸡大学？ “记得，那天老温喝多了，上不了手术台，你师父切的肠道然后做的吻合。说实话……” 麻醉医生说到这里，眼睛瞄了一眼手术室的气密门。 外面没有人影，静悄悄的。 “你师父的水平可要比温主任强，手术做的不快，但一板一眼，其实麻利的很。哪像是老温，国华老主任手把手教了那么多台手术，结果一些常见手术还做不好。” “就因为我师父做了，后来患者痊愈出院前的那天被温主任找了个理由给停职去当教学秘书。” “啊？他去当教秘是因为这事儿？” “嗯，我估计是。”陈勇咬牙说道，“现在我师父要是敢上台，明天连门诊都出不了。” “啧啧……”麻醉医生哑然无语。 他转头看罗浩，无奈的说道，“那也不能你带小罗上手术啊。” 陈勇怔了一下，口罩和帽子之间的皮肤有些红，憋了几秒钟，讪讪说道，“我当助手，是罗浩的下级医生。” “！！！” “！！！” 麻醉医生和巡回护士、器械护士都愣住，正在数数的两位护士数到多少都忘了，无法相信的看着陈勇。 “小罗，你做过类似的手术？”麻醉医生惊讶问道。 “做过，上学的时候做过几十例。”罗浩一边穿衣服一边回答道。 上学。 麻醉医生心里叹了口气。 那能算数么！ 现在的矿总再也没有十几年前的那股子劲儿了，想当年矿总是省内东部地区第一的医院，全省也只比医大的三家附属医院略差，对其他医院，几乎都是遥遥领先。 可现在，什么臭鱼烂虾都…… 唉。 麻醉医生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深深叹了口气。 罗浩站在手术台上，无影灯灯光有些白，白的耀眼。 这里就像是一个舞台，没有掌声，只有无尽责任。 罗浩并没有任何文艺的想法，找寻开皮位置后一伸手，低声道，“消毒。” 碘伏纱布拍过来。 力量有点大，罗浩很清楚器械护士对自己主刀表示很不满。 不过罗浩并没有在意，而是抬头眼睛眯了眯，给了器械护士一个微笑。 碘伏纱布术区消毒后，陈勇用干纱布擦拭，罗浩伸手，“刀。” 一柄手术刀拍在罗浩手心里。 执笔式，切开皮肤，干纱布第一时间压在手术切口上。 电烧止血后开始钝性分离。 麻醉医生在麻醉记录单上写下时间后抬头看了一眼心电监护和呼吸机上的数值，低头要继续写麻醉单。 可是他“咦”了一声，放下笔站起身，从患者头部看向术区。 写个记录的时间，已经开始腹膜保护了？！ 麻醉医生识货，这么快入腹的术者不少见，但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一名“第一次”做手术的术者身上。 他背手站在罗浩身后，凝视术区。 罗浩已经做好腹膜保护，轻轻切开腹膜，用钝剪刀延长。 彻底打开腹腔，罗浩拿起大弯拉钩，沾了温盐水拉开腹壁，把拉钩交给陈勇。 “后手高一点。”罗浩叮嘱。 陈勇很少见的没说话，明显有些紧张，但他配合的不错，术野暴露的相当好。 切口选的好，术野暴露的也不错，肠道扭转的地儿呈现在视野中。 “成年人的肠套叠可不多见，不能空气灌肠么？”麻醉医生只看了几眼，对罗浩的态度就有所转变。 手术科室，临床科室，要拿技术说话。 只要人不操蛋，技术越高就越受人敬佩。 何况罗浩还有系统给予的同行仰慕+1的加成，所以麻醉医生的态度由冷淡转为温和。 “看片子，患者的肠道里有一个占位性病变，不过不考虑是恶性，初步诊断是良性的脂肪瘤。” 罗浩道。 麻醉医生双手捂头，哀嚎，“病理科来人了么？！” “林处长找病理科主任来做术中冰冻，已经开机了。”罗浩道。 “林处长在家睡了吧。”巡回护士没好气的问道。 大半夜找个“生手”主刀手术，手术室的所有人都对罗浩有意见。要不是有同行仰慕的加成，怕是巡回护士早就摔摔打打了。 “没有，林处长去国华老主任家请老主任出马。”罗浩一边捋肠子，把崁顿、套叠的肠道送解开，一边回答道。 原来如此！ 手术室里的气氛顿时欢快起来。 罗浩只负责前期准备工作，后期手术都由国华老主任做。 那就好！ 那就好！！ “害，不早说国华老主任要来。”巡回护士给器械护士搬了一个高脚板凳，让她随时能坐下休息，自己也坐到墙角的凳子上，“小罗，我还以为你主刀呢。” “我就是应个急。”罗浩笑笑，“先找到位置，解决肠套叠，以免肠道坏死的太多。等国华老主任来之后能直接切肠道，做术中冰冻。没事儿的话就肠道吻合，半个小时结束。” 手术室里的气氛更加欢快。 之前的压抑一扫而空。 “温主任呢？”器械护士好奇问道。 “温主任突发心梗，去循环内科住院了。” “平时看老温身体不错啊，怎么这么脆，赶着要上手术人倒下去了。”巡回护士笑眯眯说道，“白长那么大体格子了。” 巡回护士知道一点院里面的传闻，联系这次忽然“心梗”，她连忙给器械护士使眼色。 罗浩没理会大家对温主任的看法，松解肠管后摸了30秒，“应该没问题，温盐水纱布。” “来了！”器械护士轻快答应道。 用温盐水纱布覆盖肠管，确定有没有肠道坏死，这是必须做的。 这段时间刚好可以等国华老主任来“救台”。 “陈勇，你在英国留学？”罗浩双手轻轻放在腹膜保护的纱布垫上，看着陈勇。 “嗯。”陈勇点头。 “哪家学校？” “……”陈勇沉默。 罗浩有些奇怪，就算陈勇是某家野鸡大学毕业的，也不应该不好意思说吧。 “哈哈哈，小陈可牛逼呢。”麻醉医生知道底细，哈哈一笑，“你都猜不到他学的什么。” “不是医学硕士么？”罗浩问道。 “哈利波特看过吧。” “？？？”罗浩满头问号，陈勇留学，难不成还能去霍格沃兹？ 这不是扯淡么。 “英国的埃克塞特大学。” 23 有我年轻时候的风采 “埃克塞特大学？”罗浩没听说过这所大学。 但也不像是普通的野鸡大学那么简明易懂，似乎不是单纯为了骗钱而弄的那类大学。 “小陈可厉害！”麻醉医生赞叹道，“最开始小陈说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这家大学，回家一查，我靠！牛逼大发了！！” “关哥，别说了别说了。”陈勇有些无奈。 “埃克塞特大学的哪家医学专业比较强？生物学么？没听过呢。”罗浩问道。 “神秘学！毕业后当法师的。”麻醉医生笑眯眯说道。 “嗯？”罗浩一怔。 “jk罗琳写的霍格沃茨，培养魔法师的学校，埃克塞特大学有一个专业就是做这个的。”麻醉医生兴致勃勃给罗浩介绍起来。 “！！！” 还有这么不靠谱的东西，罗浩惊讶。 关键是这么不正经的专业，竟然有人会去学？！ 这不是开玩笑么。 “魔法与神秘科学硕士。”陈勇无奈，生怕麻醉医生越说越离谱，只好自己解释道，“我大学毕业投简历，偶然的机会发现埃克塞特大学还有魔法与神秘学专业，要求倒是不低，但我达标了。” “投个简历，没想到竟然真的把我录取了。神秘学，我好奇么，就办好留学手续去学一下。” “少不经事，被骗了。” 陈勇无奈解释了一句。 罗浩无尽惊讶、感慨。 看来陈勇真心不是什么靠谱的家伙，魔法与神秘学的硕士，最后落到东莲市矿总当一名临床医生。 他靠什么看病的？该不会是牧师的治疗术吧。 一個大治疗下去，患者的血量提升，这简直和系统是绝配！ 罗浩觉得得到系统的应该是陈勇。 一想到现代都市，有系统的牧师在医院里横行……如果有这样的小说，罗浩都想去看一眼。（嗯嗯嗯，下本书写这个） “陈勇，那你们上学都学什么？”罗浩好奇问道。 陈勇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呆呆的看着温盐水纱布。 “我听说啊，有道教学校，本科学历，每天学画符什么的。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报名，要不我也让我儿子去学。”麻醉医生道。 “还真有这些学校？”器械护士惊讶。 “当然，毕业后根本不用在职场卷，带证的大法师。我说小陈，你就是想不明白，非要来当医生。当牧师不好么？就算你不会什么，驱魔之类的……风险高，也可以去教堂听人心声么。” “那么多八卦，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麻醉医生越说越兴奋，那点瞌睡虫早就被赶到了天边。 “魔法与神秘学就算毕业也不是牧师。”陈勇辩解道。 “当大法师么，不对，你应该是法师学徒，那也好么，总比在医院每天卷来卷去的强不是。” 罗浩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陈勇，这家伙才是名副其实的大法师，未来的。 正要问陈勇他在读魔法与神秘学硕士的时候都学了什么，罗浩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与爽朗的笑声。 林语鸣来了！ 国华老主任应该也来了！！ 罗浩神色一正，有些惋惜的看了一眼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这个任务估计自己又做不上。 “手术怎么样，做到哪一步了。”一个声音传来。 声如洪钟，中气十足，无影灯的灯光似乎都跟着颤抖了几下。 沉重的脚步声回荡，仿佛有一头暴龙从白垩纪穿越而来似的。 “国华主任！”麻醉医生满脸堆笑，口罩完全遮挡不住，亲昵的凑上去。 “小关啊，最近忙么，手术多不多。” 国华主任一边说一边走到罗浩身后。 罗浩虽然没回头看矿总曾经的大外科主任王国华，但感觉到他走进，便拿开温盐水纱布交给器械护士。 “国华主任，开腹后看见患者肠道有套叠，已经进行松解，没看见肠道有坏死。术中检查和影像资料一致，结肠……” 罗浩开始简明扼要的汇报患者情况。 王国华背着手看着术区。 等罗浩介绍完，王国华来到阅片器前，开始看片子。 1′12″后，王国华问道，“小罗，前几天的那个患者，是你去病案室翻阅的既往病历，找到我写的手术记录的？” “是。”罗浩没想到王国华会这么问，摸不清他的意思，简单应了一声。 王国华对此不置可否，转身去刷手。 等他回来后，罗浩已经站到二助的位置上，把术者的位置让出来。 “你来做。”王国华一边擦手，一边说道。 老主任的语气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味道，霸道而强势。 “他？” 麻醉医生怔住。 “有我在，做个肠道切除、吻合还会有事儿？”王国华反问。 “怎么会！国华主任您一来，我这心就放下了。”麻醉医生连忙解释。 虽然王国华已经退休，但多年来余威还在，再加上矿总的人对他十分尊重，所以没人质疑王国华的决定。 王国华直接站到一助的位置上，陈勇往旁边挪了挪，老老实实的拉钩。 “做吧。”王国华道。 罗浩一扬眉，瞥了眼系统任务。 一刹那，他对王国华的好感骤增。 看样子国华老主任并没有想偏帮温友仁。 如果是别的职业，罗浩或许会担心一下。但这是手术台，绝少有人用患者来做筹码。 当然，能做出这种事的那些人早就高升了，也不会在临床继续“耽搁”下去。 本来罗浩只在“传说”中听到过王国华的名字，也跟着别人亲切的称呼国华老主任。 最多算是那份20年前的病历中两人神交过。 没想到王国华竟然上来直接放自己做肠道切除、吻合的手术。 这做派可比温友仁强百倍。 各种杂念在罗浩脑海里一闪即逝，他随即屏气凝神，按照标准流程完成手术。 有些步骤王国华没看见，罗浩重新做一遍给他看。 罗浩先探查左半结肠的肿瘤位置、大小、活动度，以及淋巴结、腹腔脏器有无转移。 每一步都有每一步的意义，王国华也没说话，跟着罗浩的手术步骤看。 展示完之前的手术过程后罗浩结扎肠系膜血管在十二指肠悬韧带下切开后腹膜，将肠系膜下动脉与静脉分离、结扎后切断，近端结扎加缝扎。 罗浩做的有条不紊，按照手术学上的步骤一步一步完成，几乎完美。 处理完血管后，罗浩在距肿瘤约5~6cm的上、下两端，用细纱布条穿过肠壁边缘的肠系膜，扎紧肠腔，控制肿瘤部肠内容物，避免上下流动，造成播散。 做好保护后罗浩又不厌其烦的检查了一遍，这才在王国华的协助下把肠道切下来。 罗浩转身把肠管放到无菌托盘里，标记了有菌区域后问器械护士要了一把新刀开始解剖。 一分钟后，罗浩笃定的说道，“目测是脂肪瘤，送病理科做术中冰冻。” 巡回护士早已经整装待发，听术者这么说后，她马上拿过标本，一溜小跑去病理科。 手术又一次暂停。 “伱叫罗浩，是吧。”王国华问道。 “国华主任，是我。”罗浩回答道，“这么晚来救台，辛苦您了。” “呵。”王国华平淡的笑了笑，也不提救台的事儿，他看着罗浩问道，“上次你是怎么想起来看我20年前手写的手术记录的。” “当时在影像上看，感觉患者叙述的病史不对，应该不是单纯的胆囊切除。但时间已经很久远了，患者又说是国华老主任您当时做的。我虽然没和您共事过，但听同事们说起过您。” 王国华不动声色，看着罗浩。 “我当时猜测，以国华老主任您粗中有细的心思，一定会留下痕迹，避免多年以后自己遗忘或者患者叙述错误导致其他医生误判。” “所以我去病案室查找既往病历，不出所料，真的找到了您当年写的手术记录。按照手术记录推断，患者应该是污水池综合征，以后的治疗也就顺理成章了。” 罗浩说完，眼睛眯了一下。 他在微笑，表达自己对老前辈的敬意。 王国华点了点头，不置可否，转了话题问道，“我听林处长说你毕业回来后就没做过外科手术，是这样么。” “回来后一直在医务处工作，没下临床。这次也是迫不得已，没办法。” “手术怎么样了？” 正聊着，温友仁得意洋洋的声音传进来。 巡回护士去送病理标本，手术室的气密们没关，温友仁的声音大家听的都很清楚。 “我不在，你们怎么就上手术了呢！出了问题谁负责！真是，没一个扶的起来的，住个院都住不消停。” 罗浩心中一动，看向王国华。 国华老主任像是没听到温友仁的话一样，继续问道，“我看你手术做的很不错，在学校的时候练过？你们老师这么放手么？” “练过，老师对我也不错，放我做过十几台。有几年没做了，略有生疏。”罗浩客气道。 他一边说，心里一边琢磨，据说王国华当年手把手教温友仁做手术，王国华退休后温友仁顺理成章的接了主任的职位。 按照传承来讲，两人关系密切的很。 可王国华直接无视了温友仁的出现。 古怪。 “一群废物，我一面住着院，一面还要来做急诊手术。生产队的驴子也没这么用的，咳咳，没办法，谁让咱是医生呢。治病救人，治病救人，谁特么救我。” 声音越来越近，温友仁一只手拎着吊瓶大步走进来。 进了手术室，温友仁迎面看见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国华老主任站在……站在助手的位置上，一下子懵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 很多年前，自己学手术就是这样，国华老主任站在一助的位置上手把手教自己。 眼前的这一幕让温友仁恍惚起来。 术者位置上的人本来应该是自己才对，可现在站的却是别人。 他愣了几秒钟，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师父，您怎么来了！” “没戴口罩就进手术室，谁教的？滚出去。”王国华冷着脸问道。 温友仁转身就走，慌乱的要去门口戴口罩。 手里的输液管挂到门上，加上他动作急匆匆的，一下子把针从血管里带出来。 一溜鲜红的血落在地上。 王国华皱眉，恶狠狠的瞪了温友仁一眼。 手术室里可以鲜血四溅，这种场面也经常见，但鲜血都是患者出的。 一名医生在手术室里挂彩……还是以温友仁这种方式，真是丢人败兴。 “小罗医生，你的手术做的有板有眼，快而不乱，水平很高。”王国华没理会温友仁，继续和罗浩“闲聊”。 “国华老主任您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罗浩笑眯眯说道，“很久没做手术，手有点生了，只能按照外科学上讲的一步一步来。” “不错，刚才的手术有几个地方难度很高，但我看你做的都很细致，完成度相当高。虽然不算完美，但也没什么好挑剔的。”王国华继续赞道。 温友仁手捂着哗哗流血的手，耳朵里听到的是自己的师父王国华老主任称赞罗浩。 他的心几乎被扭成一团，别扭的无以言表。 想要临危之际出现在手术室里，用行动告诉林语鸣，矿总离开自己就是不行！ 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可事实却是另外一回事。 林语鸣不仅请来了国华老主任做急诊，术者还特么是罗浩！ 温友仁手捂着被输液针划开的血管，一直楞在手术室门口。 “温主任，你先去包扎一下？”麻醉医生见一地的血，温友仁像是没感觉一样站在门口神游，只能去提醒他。 “啊？”温友仁愣了一下。 “害，你看看这事儿闹的。”麻醉医生挠头，让助手看好呼吸机，带着温友仁去包扎，给温友仁搭好了下来的台阶。 “国华主任什么时候来的？”温友仁在包扎的时候依旧像做梦一般，喃喃问道。 麻醉医生瞥了一眼点滴瓶子，上面没有字，和他猜的一样，大概率里面只是生理盐水，用来糊弄人的。 温主任这事儿办的，麻醉医生百感陈杂。 “据说是这面送患者，林处长就去国华老主任家请人了。”麻醉医生道，“温主任，按说您……咳咳，应该和国华老主任有联系才是。” 温友仁心里打翻了一瓶子老抽，各种味道浓郁的让他发疯。 王国华，自己师父，谁能想到竟然被林语鸣这个狗东西请来救台。 虽然事前没想到，但现在琢磨一下，一切都合情合理。 自己“病重”，有急诊患者要切肠道，东莲市能稳稳拿下相关手术的人还有谁？ 只有师父王国华的把握最大，哪怕他已经有3年没摸过刀了。 温友仁的“伤口”不大，简单包扎用了不到1分钟就完成。 “温主任，您去哪？”麻醉医生小心问道。 他心里直叹气。 前几天的全院会诊上温友仁被林处长当众打脸，是真正意义上的打脸。 从精神到肉体，温友仁都被林处长摩擦了一遍。 以至于有今天这种事情发生。 现在自己夹在他们之间，相当难办。 麻醉医生准备装死，能少说一句话就少说一句话。 温友仁这时候也清醒了几分，他没回答麻醉医生的话，而是大步走去手术室。 “小罗，吻合肠道的针法有几种？” 熟悉而亲切的声音从手术室里传出来，温友仁听得差点没哭出来。 当年国华主任带自己做手术的时候总是这么问。 自己心里嫌弃国华主任絮叨，阿尔茨海默晚期。 可此时此刻又听到一样的问题，温友仁的脚步不由自主顿了下。 “后壁全层缝合的话可以用单纯间断缝合、单纯连续缝合、连续锁边缝合的针法。” “前壁全层可以用单纯间断缝合、连续全层水平褥式内翻缝合等针法。” “肠道切除吻合术最常用的事——间断垂直褥式内翻缝合针法。” “熟练么？”王国华没头没脑的问道。 “还行，我缝一针，国华主任您看哪里不合适随时叫停。”罗浩道。 “小林子，催一下，病理科小迟干什么呢，都15分钟了，术中冰冻还没出来！” “国华主任，还有送冰冻标本的时间，您别着急。”林语鸣笑着安慰道。 王国华是什么脾气大家都知道。 前些年急诊刀伤、车祸多，只要遇见急诊，王国华进了手术室就要开始骂人。 他吼骂的声音就像是鞭子，抽打在巡回护士、麻醉医生的后背上，啪啪作响，催着他们跑起来。 几年没做手术，王国华竟然还是老脾气。 林语鸣嘴上那么说，但还是拿出手机，拨打病理科的电话。 “间断垂直褥式内翻缝合可没那么简单，小罗你小心别被我挑出毛病。” “毛病肯定有，国华主任您指出来，我改正。” 温友仁在一老一小两人闲聊中讪讪的走进手术室。 现在好像国华老主任和罗浩才是传承师徒，自己则是外人。 为什么会这样！ 温友仁的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的迈不动步。 可国华老主任来做急诊手术，自己也露了面，难道不打招呼转身就走？ 温友仁恨死了林语鸣那条老狗！ 简直太阴险了！！ “温主任，您来了。”巡回护士见温友仁进来，招呼道。 “嗯，师父，不好意思啊，我忽然病了，还要辛苦您跑一趟。”温友仁敷衍了巡回护士一句，马上和王国华打招呼。 “这么年轻身体还没我好，听说你住院了，赶紧回去休息。”王国华不动声色的说道。 “师父，您都来了，我哪好意思。”温友仁厚着脸皮说道。 “国华主任，术中冰冻是良性！”林语鸣兴奋的汇报道。 手术室里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忽然欢快起来。 切下来的瘤子是良性的，这件事情本身就足以让人开心。 “缝！”王国华也不啰嗦，拿着大镊子，小手指勾着线剪刀准备给罗浩当助手。 罗浩伸手，持针器拍在手上。 静候术中冰冻，良性的结果如春风吹开冰冻的湖面，被终止的手术终于再次开始。 罗浩也没着急，先检查持针器。 持针器前1/3处夹针体后1/3弧处。 试了试，持针器夹持缝针缝针不晃动、松动及转向，不要将持针器满口扣上。 罗浩把持针器扣2齿。 他很认真，并没有觉得国华老主任站在助手位置上带给自己什么压力。 就像是要上战场的战士擦枪似的，罗浩检查的一丝不苟，直到持针器完全符合自己的操作习惯。 随后罗浩左手持镊子把肠道外层组织提起来，右手握持针器进行缝合。 针尖对准进针点，依靠手腕和前壁的外旋力量原位旋转持针器，顺着缝针的弧度进针后于对侧相应对称点穿出，镊子固定针头于原位。 整个过程如流水一般顺畅自如。 温友仁的眼睛渐渐瞪大，瞳孔渐渐缩小，仿佛直视太阳。 间断垂直褥式内翻缝合书上有写，但书上写的东西多了，能把书本里的知识用在实际中的人寥若晨星。 肠道吻合并不简单，用的力气大了，的确会“缝”上，但局部吻合口缺血等并发症也会如期而至。 术后吻合口长不上，肠液漏到腹腔里引发急慢性腹膜炎，必须要二次开刀再切一段肠管。 而用的力气小了，肠管也根本吻合不到一起，依旧会出现之前的问题。 力气不大不小才是王道，所以间断垂直褥式内翻缝合的一些细节是肠道吻合的重点、难点。 没有老专家的谆谆教诲，把以往失败的经验告诉术者；没有十几、几十台手术的磨炼，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完成的。 然而罗浩却举重若轻，间断垂直褥式内翻缝合做的漂亮之至。 温友仁扪心自问，自己虽然也能顺利吻合，但绝对没罗浩做的好。 他！ 怎么可能掌握这么高端的手术方式！！ 罗浩缝合完毕，打结，右手的持针器最后微微往上一扬，王国华右手小指勾的线剪子如期而至，顺着缝合线落到线结上，随后往上一抬，距离线结5个毫，剪断吻合线。 “不错。”王国华道，“有点我年轻时候的风采。” “！！！” 国华老主任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像是平地炸雷一般在温友仁耳边响起。 24 防人之心不可无 温友仁如遭雷击，难道师父他…… 手术室里其他人也对王国华的这句话很不理解，纷纷沉默。尤其是林语鸣，面无表情，心里却掀起巨浪。 温友仁好对付，但王国华却不好对付。这位老人家手术一流，拿到省里都能叫得出字号，再加上人家行事不像是温友仁那么下作。真要对付罗浩，很难办。 罗浩专心手术，像是没听到王国华的赞美一样。 “叮咚~” 当罗浩缝完最后一针，耳边传来系统任务完成的声音。 【急诊任务：良性还是恶性已完成 任务内容：准备诊断肠套叠的病因并成功手术治疗。 任务时间：8小时。 任务奖励：经验值10000点，辅助诊断ai碎片x2。】 碎片有3个，罗浩很期待集满碎片后辅助诊断ai的样子。 要是能像游戏一样看见所有人的血条就好了，再加上看见buff、debuff之类的逆天能力那就完美了。 但一段时间的接触后罗浩对系统有了一点了解，它有时候大方的要命，有时候又小气吝啬的很。 具体……似乎看心情，如果系统有情绪的话。 在王国华的协助下罗浩完成了手术，得到系统奖励，罗浩心情大佳。 “小罗，你不着急回家吧。”王国华一边撕掉无菌衣一边问道。 “国华主任，您需要我不回家我就不回家。”罗浩笑道。 温友仁像是透明人一样站在一边，承受着自家师父的无视。 来自王国华的无视要远远比林语鸣那天的话更伤人，虽然王国华没有指着温友仁的鼻子骂他。 “前几天，就是20年前我做手术的患者，你是怎么解决的给我讲一讲。我听说没做外科手术，术后3天患者就出院回家了。” 王国华声如洪钟，手术室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宛如空谷。 比空谷更空的则是温友仁的心。 师父跳反了么？ 这时候师父不应该站在自己这一边么？！ 温友仁恍惚的想着。 林语鸣的心也开始空荡荡，他担心王国华来找事。 “稍等啊，国华主任。”罗浩来到林语鸣身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行，我这就联系。”林语鸣说完，拿着手机走出手术室。 “林处长干什么去了？”王国华问道。 “ercp有影像记录，拿影像讲解的话简单一点。” “我退休之前，就听说南方开展了ercp技术，后来省城医大二院的两位二级教授建立胃肠镜组开展相关业务。一直很向往，但人老了，学东西慢，加上我马上就退休了，没在咱矿总见过。” “叮咚~” 随着王国华在回忆，罗浩耳边传来系统任务的声音。 【长期主线任务2：升任4级教授。 任务内容：尽快提升到4级教授。 任务时间：3年。 任务奖励：手术等级+1，自选属性点+5。】 我艹！！！ 罗浩惊呆了。 手术等级+1！！ 自选属性点+5！！ 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奖励。 教授也分等级。 医学院的附属医院有资格给学生讲课的副主任医师属于副教授，主任医师就是教授。 这个级别属于4级教授。 3级教授可以带硕士生，2级教授带博士生，1级教授只有寥寥几十人，都是院士级别。 升任4级教授！ 好像……好像……有点搞头！ 但是任务和王国华要看ercp有什么关系？罗浩有些疑惑。 “他们研究用肠镜切阑尾，当时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嗤之以鼻，都什么玩意，瞎搞！”王国华说着，叹了口气，“这几年在家赋闲，每天看看书什么的，觉得他们做的有那么点意思，我之前浅薄了。” “国华主任，肠镜切阑尾就是炫技，没什么意义。”麻醉医生道，“我倒是觉得您之前的想法是对的。” “能做和不能做有着本质的区别，能做却不做，你明白这里面的含义吧。”王国华问道。 麻醉医生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王国华也没和他解释，继续说道，“我查阅了一些文献，对ercp很感兴趣，但有些东西看不懂。正好！小罗你给我讲一下。” 罗浩瞥了一眼时间。 “国华主任，要不先送您回家休息？已经晚了。明天，明天一早我去家里接您。”罗浩建议。 “有什么好睡的。”王国华不屑的说道，“天天在家睡觉，骨头都生锈了。” 罗浩还想劝一劝，老人家毕竟已经六十多岁了，和自己不能比。 但当罗浩看见王国华眼睛里放的光后，便放下执念。 做手术、治病，这些事儿王国华做了一辈子，退休之后也没有在家跳跳广场舞、买买菜、看看孙子，而是每天都在看书。 总结、反思自己这一辈子的得失成败，最后对ercp等新技术有了崭新的感悟。 不让他看，才是一种折磨。 “国华主任，咱们去胃肠镜室吧。”林语鸣回来后说道。 “先送患者回去……那個谁……友仁，你送患者回去，有什么事儿马上汇报。” 王国华依旧是老主任的做派。 温友仁咬着后槽牙应了一声，开始帮着搬运患者。 这时候的温友仁已经不再说自己心梗爆发，正在住院，动作麻利的一逼。 罗浩和林语鸣陪着王国华来到胃肠镜室。 值班医生不会弄机器，罗浩看了几眼，直接上手调阅出当天的影像给王国华讲解起来。 从20年前的手术开始，到手术并发症，再到漫长的时间线，技术进步，影像诊断，ercp的手术过程。 罗浩每一个细节都兼顾到。 王国华时不时的提问，罗浩耐心回答。 林语鸣看着他们在机器前讨论ercp手术过程，默默的站在后面。 小螺号真的长大了，林语鸣甚至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 就在不久前，自己还觉得小螺号不务正业，白瞎了协和8年硕博连读。读完书回来，他什么都不会，只留下了人脉。 现在一看，小螺号能留下人脉并不是因为和协和的老师、同学混个脸熟。 他的技术水平相当高。 只有技术才会亲近技术。 能考上协和8年硕博连读的孩子，果然没有一个易于之辈。 “好！” “妙啊！！” 王国华不断地赞叹。 等罗浩讲完手术过程，王国华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之情。 “小罗医生，你能做吧。” “简单的能做，太复杂的还不行。”罗浩谦虚道。 王国华右手小指不断跳动着，他沉思了几秒钟，“下次有手术，马上给我打电话！” 罗浩笑而不语。 王国华人老成精，转念之间就想明白罗浩为什么没有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 “那这样，明天我去找院里。” “国华主任，您找院里干什么？”林语鸣诧异问道。 “这东西吃线，现在不管是消化内科还是普外科都没人肯做。他们不做，我做！”王国华意气风发，挥了挥手，不容置疑的说道，“小罗医生还没结婚，也不能接触射线，放这儿我来。” “您……” “别扯淡。”王国华见林语鸣质疑，他不屑说道，“我还真就不信，穿着铅衣能把我怎么样喽。最早搞介入手术的那批医生，人家徐克都是中医大的院长了，也没见年纪轻轻就死了。” “徐老师前些年生病了。”林语鸣提醒道。 “和射线有关系？！”王国华道，“离开剂量谈危害都是扯淡。” 林语鸣也没深劝，国华老主任当年在院里面属于一言九鼎的人物，他拿定主意，自己可改变不了。 把王国华送回家，一路上他还絮絮叨叨和罗浩谈论着有关于ercp、esd的相关手术细节。 老人家毕竟做了一辈子外科手术，什么样的解剖结构都了如指掌，询问的问题也刁钻到某种程度。 如果不是罗浩手术等级被系统提升到4级，达到副省级标准，还真没办法让老人家满意。 直到两人站在家门口又聊了十几分钟，王国华这才被他爱人拉进屋子。 拒绝进去坐一坐的要求，林语鸣如释重负的和罗浩离开。 “大舅，我看国华主任对温主任的态度有问题，和我想的不一样。”罗浩在离开后第一时间询问道。 “那都是老黄历了。”林语鸣摸出一根烟，自顾自点燃，没给罗浩。 “据说温友仁的父母在当年国华老主任被迫害的时候帮过他，所以他知恩图报，带着温友仁做手术，倾囊相授。可惜，温友仁……给他机会他是真心不中用。” 原来如此！ 罗浩点了点头。 “小螺号，我警告伱，国华老主任要做介入手术可以，你还年轻，绝对不行！”林语鸣森森警告。 “知道，知道。”罗浩连连点头，乖巧到了极点。 “再有，国华老主任的态度也是问题，别那么轻易就相信别人。人家是师徒，是几十年的老关系，你是我林语鸣的外甥，刚刚搞了温友仁一道，一定要记住。” 罗浩点头。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林语鸣说了几句，这才各自回家。 回到家，林月娟已经睡了，罗浩蹑手蹑脚的换衣服、洗漱，躺到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罗浩没被闹钟叫醒，却被隔壁王婶的声音叫起来。 “这可是响水的大米，好吃着呢。” “……” 这一大早晨搞什么呢？罗浩疑惑。 “妈，你少说几句。”周天赐有些难堪的笑声说道。 哦，原来是周天赐来了。 罗浩穿着睡衣走出卧室。 “罗浩，你醒了。”周天赐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应该昨天晚上过来的，我见你的车一直没回来，就没上门。” “昨天有急诊手术，忙到很晚。” 周天赐一手拎着袋米，一手拎着一个略简陋的纸箱子，满脸尴尬的笑容。 “这是我前几天去基层考察，他们给拿的一点土特产。”周天赐虽然尴尬，但还是尽量面不改色的说道，“家里吃不了，给林婶拿来尝尝鲜。” “客气了，郑科长的小孙子回来了？”罗浩问道。 “嗯，手术做的相当顺利，三天出院。术后复查……崔主任说直接找你就行。” 崔主任，罗浩对这个称呼很陌生。在脑海里想了几秒钟，才知道周天赐说的是崔明宇那个义子。 “你说是明宇啊，他提主任了？” “病区副主任，刚提的。” 哦呵？ 竟然没和自己说！崔明宇的城府愈发深沉了，罗浩心里想到。 “罗浩，你看孩子什么时候复查？” “术后半个月，你提前联系我，去超声心动室做检查。小手术，不用太担心。”罗浩解释道，“封堵术后恢复的都很好，只有极少数罕见的并发症。” 罗浩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不通顺，因为他看见听到并发症这三个字后周天赐的表情明显紧张起来。 “放心，没事。”罗浩只好一改医生说话的方式，用肯定句来安慰周天赐。 “半个月，那就是……”周天赐“顺便”把拿来的东西放下，拿出手机做备忘，又和罗浩确定了一下时间。 周天赐没有缠着罗浩说话，过犹不及的道理他懂，敲定复查时间后他就拉着还要说话的王婶离开。 等他们娘俩离开，林月娟问道，“是你上次说的那个患者？” “嗯，找的崔明宇，没想到他都提副主任了。”罗浩见林月娟一脸懵，便提醒道，“就是来咱家住了大半个月，吃了一袋子大米，像饿死鬼投胎的那个同学。” “哦哦哦，他都当主任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虽然是副主任，可也太快了，奇怪。”罗浩疑惑。 罗浩说的快和林月娟说的快是两个意思。 “你们都挺有出息的，你跟明宇说，有空来家里吃饭，我给他做他最愿意吃的红烧肉。” “好咧。” 罗浩刷牙洗脸，给崔明宇留了个信息赶去医院。 换衣服后罗浩先看了一眼昨天肠套叠的患者，患者已经清醒，状态看着还不错。 有些病只要诊断明确，治疗及时，就是小事一桩。 类似的患者如果不是罗浩第一时间诊断明确，大概率会做扩大清扫之类的术式，切除的肠道也要更多、更长，恢复起来更慢。 趁着距离交接班还有时间，罗浩给患者换了个药，看眼切口。 换完药后，罗浩拎着换药包走出病房，迎面看见陈勇走来。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陈勇惊讶问道。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交接班了。”罗浩道。 “我问，你怎么来的这么早。”陈勇加重语气，“我发现你特别愿意转换话题。” 罗浩笑笑，“我在协和的时候老师带教严格，早晨查房要是他提问回答不出来的话，后果很严重。为了要脸，我们都习惯提早至少一个小时到医院。” “……” “大家传言我们协和的学生基本功扎实，就是这么来的吧。” 罗浩用“我本来不想说，怕打击你自信，但你偏要听”的目光看着陈勇。 “艹！” 陈勇低声骂了一句，伸手接换药包。 “不用沾手了，我自己来就行。” “以后换药的工作交给我吧。”陈勇艰难的小声说道。 换药一般来讲都是下级医生的工作。 只有疑难病例、感染病例等情况的时候上级医生要看一眼切口以确定患者病情进展才会喊着下级医生一起去换药。 陈勇这话说得，让罗浩一时无法接受。 把换药包处理完，罗浩洗手，擦手纸巾擦干净回到医生办公室写病历。 随着时间推移，办公室里的人越来越多。 因为温友仁住院，所以大家都很“散漫”。估计到时候自己看自己的患者就行，也没什么查房。 只是经历了“全院会诊”事件后，所有人看罗浩的眼神都不对了。 有人闪躲，有人畏惧，有人想亲近却又不敢。 罗浩也无所谓，他从来不会动脑子想这些琐碎的杂事。 7:55，办公室里乱哄哄的，大家都在等护士长。忽然办公室的门口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温友仁赫然出现。 办公室瞬间安静。 医生、护士们见温友仁没穿病号服，脸色凝重的走进来，一个一个都知趣的闭上嘴。 “交班！”温友仁站到办公室最里面靠近窗户的位置沉声说道。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听起来像是破锣。 罗浩注意到温友仁似乎无视了自己，根本没往自己这面看过。 这是怂了？ 以前的凶狠霸道都只是伪装出来的，真要有铁拳砸下去，温友仁这种人肯定第一个怂。 可惜，罗浩心里有些失落。 要是温友仁不知进退，年前再给他一个大逼兜那该有多好。 温友仁做的事情已经突破了底线，罗浩是真想再给他来一下子。 今天的交接班有些草率，温友仁的人虽然来了，但却心不在焉。 交完班后，温友仁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带人开始查房。 可他刚走出医生办公室，看见王国华和林语鸣有说有笑的走过来。 温友仁的一张脸顿时变成了锅底黑。 “温主任，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一下。您是咱矿总普外科的顶梁柱，可别小病变大病。”林语鸣也同时看见温友仁，他迎上来用关切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 “……” 温友仁嗓子眼一堵，仿佛被一块鸡骨头卡主了似的。 之前派罗浩入驻普外科的时候，林语鸣这个老阴比就一直当着自己面说自己是什么顶梁柱。 可他把病历砸在自己脸上的时候，没见有一丝手软。 mb！ 都撕破脸了，还能当着自己的面笑出来！ 温友仁心里骂了一句，林语鸣这个老阴比，一句话都不能信。 可是！ 国华老主任来干什么？ 温友仁直接无视了林语鸣，走到王国华身边。 “主任，您昨天熬了个大夜，今天怎么没好好休息下。”温友仁贴心的询问道。 他没等王国华说话，继续说道，“昨天的术后患者没什么事儿，有事儿我马上跟您汇报。” 王国华瞥了温友仁一眼，“我跟院里面提申请，准备走返聘流程。” 返聘！ 温友仁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老主任退休返聘，对新主任来讲是一件大到天边的事儿。 多少家医院、多少个外科科室的老主任退休后返聘，新主任变成儿皇帝，老主任成为太上皇。 光温友仁知道的例子就有一些，其中一家国内排名前十的医院，新主任被老主任架空，自己却又不甘心，内耗严重，40刚出头就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只能黯然退养。 王国华也知道这事儿，所以他退休就是退休，拒绝了院里面三番五次的邀请，把整个普外科都留给自己。 今天这是怎么了？！ “怎么？不欢迎？”王国华问道。 “师父，怎么会，怎么会！”温友仁连忙搓手，脸上戴上笑容。 只是。 手有点冷，心更冷。 “手术还是你做，我不抢。这次回来，我是想跟小罗看看ercp手术怎么做。这几天你安心住院，科室有我，放心。” 王国华沉声说道。 “！！！” “！！！” 不光是温友仁，连普外科所有医生都惊的眼镜掉了一地。 陈勇站在人群后面听到王国华的话后，耳边响起的却是姜文明对罗浩的评价。 还特么是师父眼睛亮，提早就看出来了！ 陈勇此时此刻对姜文明佩服的五体投地。 但这番话听在林语鸣的耳中，却变成了另外的意思。 “你们去查房吧，我跟小罗商量点事。” “师父，胃肠镜室……消化内科李主任负责。”温友仁勉强咧出笑脸，和王国华解释道。 “我要做手术，消化内科能说个不字？李主任，她爸的手术还是我给做的，十五年，现在身子骨硬实着呢。”王国华斥道。 当老主任摆资格的时候，温友仁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师父，那您先忙着……去我办公室聊吧。”温友仁建议道。 “主任就要有个主任的样子，我一个返聘的老头子去什么主任办公室，赶紧去查房。”王国华挥挥手，像是撵苍蝇一样把温友仁给撵走。 “小罗！”王国华也是急性子，穿过人群走到罗浩面前，“昨天你讲的手术过程我想了一夜，用篮网取石的时候，如果打不碎怎么办？” 25 贼精贼精的 “国华主任，是这样。”罗浩开始给王国华讲解篮网取石的一些难点。 王国华毕竟做了一辈子外科手术，很多罕见情况都亲身经历过，提出的问题极其刁钻，直击要害。 但这难不倒罗浩。 手术等级4，已经到了副省级水平，省内无论是做外科手术还是介入手术，能比罗浩强的人屈指可数。 再加上系统图书馆里各种文献一应俱全，罗浩还踏实肯学，无论是技术手法还是理论基础，罗浩毫无破绽。 所以王国华提出的疑问在罗浩看来也只是一个“简单问题”。 王国华沉浸在ercp手术之中，足足问了将近两个小时这才满意。 “国华主任，您该不会真想上手术吧。”罗浩问道。 “为什么不？” “吃线，您……” “我跟你讲件事。”王国华道。 罗浩洗耳恭听。 “你入驻过妇产科，知道她们为什么越干越萎缩么？” “生育率下滑。”罗浩的回答中规中矩。 王国华冷哼，“说实话。” 罗浩挠挠头，嘿嘿笑了笑，保持沉默。 王国华也没有非要逼着罗浩说出心里话，而是不屑的说道，“很多年前，集团给咱矿总买了dsa机器，当时我就跟妇产科老胡主任说他们的子宫肌瘤可以用介入栓塞进行治疗。” “在那之前，子宫肌瘤要切子宫，介入栓塞手术可以保全脏器，治愈率虽然不如子宫全切高……艹！” 说着，王国华骂了一句。 “子宫都切了，还能有什么并发症。” “国华主任您说得对。”罗浩附和。 王国华瞥了罗浩一眼，继续说道，“结果老胡主任根本不接话茬。我知道他怎么想的——介入手术吃线，而且手术难度要比单纯切一个子宫高了一两個数量级。” “他没心思学。” “现在每次见面，我都要损老胡几句。老东西不思进取，早晚得老年痴呆。” “……”罗浩听王国华骂咧咧的，有些惊讶。 王国华的脾气也太火爆了吧。 介入手术兴起，其实铺的最广的是循环内科。 这里面带头人的原因。 当年带头做介入手术的医生可是工程院院士，妇产科就没院士去弄介入手术。 除此之外，还有利益因素。 多少家医院循环内科主任垄断冠脉的介入手术，连带他们的爱人都开始做起支架的销售。 一鱼多吃，被这些前浪们玩的明白着呢。 当年放弃心脏介入手术的心外科就很凄惨。 据说二十多年前，心脏外科和国外一样，都是收入顶级的科室。可只用几年时间，就被循环内科打的落花流水，除了省级医院外，地市级医院的心脏内科基本都烟消云散。 “我打听了一下，知道你会做瘢痕妊娠的介入栓塞止血手术。急诊止血都能做，子宫肌瘤也一定会做。你心里不腹诽？” 王国华看着罗浩问道。 “我只是小医生，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罗浩坦然说道，“大浪拍来都改变不了的人，我没能力改变。” 王国华沉默了2秒钟后说道，“现在老胡每次见我都奚落我不做ercp手术。狗东西还有脸说我！老子就来做手术，看他那张老脸往哪放。” “……” 罗浩有些吃惊。 老小孩老小孩，难道说的是王国华这种人？ 都退休了，为了和老同事之间的一些口角，竟然来医院开始从头学ercp手术。 这个理由罗浩无法接受。 他更愿意接受ercp手术是王国华老主任的一生夙愿。 “国华主任，院里对您同意返聘相当高兴。”林语鸣温言道，“手术的话您看看就行，真穿铅衣上去……万一，我说万一啊，要是累坏了，院里的医生护士还不得指着我后脊梁骂么。” “现在的人都娇气的很，十几斤的铅衣就能把人累坏了？”王国华不屑的斥道，“当年胆管结石就是外科的老大难问题。不管是胆管切开取石还是胆肠吻合，问题都很大。” “我那时候就想，真要是有一种方式可以降低对患者的创伤，还能达到80-90%的外科手术治疗效果，那该有多好。” “就像是小罗医生做的卵巢囊肿穿刺固化术一样，虽然严格意义上讲复发率要高于去顶手术，可损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复发就再来一次，哪像外科手术，一旦遇到意外情况，术者就特么麻爪。” 王国华说着，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深深叹了口气。 罗浩很清楚类似于王国华这样经验丰富的术者，一生之中肯定遇到过无数的难题。 丰富的临床经验都是怎么来的？ 说句不好听的，都是一条条人命、患者的一声声哀嚎堆积起来的。 天知道王国华到底经历过什么，还会在暮年如此执着于ercp手术。 “国华主任，我懂。”罗浩轻声说道，“在那天我去病案室查找20年前您亲手写的手术记录的时候，我就明白您的意思。” 王国华没说话，手指轻轻敲打桌面。 20年时光荏苒，一老一少通过病历交流，现在坐在一起。 林语鸣在一边看着，心中升起了一丝异样。此时此刻，他虽然还怀疑王国华的动机，也不信任这位老主任，但却短暂的遗忘掉所有的不快。 眼前这一幕是男人的浪漫。 “过几天我出门诊。”王国华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收了患者咱们……” “国华主任，我这儿有一个纠纷，您看您出手试试？”林语鸣笑眯眯说道。 王国华一扬眉，“我们普外科的纠纷？友仁的手术做出毛病来了？” 国华老主任粗犷豪迈，但也是个人精。 林语鸣提了个头，他就猜到了事实真相。 “国华主任，是这样。”林语鸣道，“下属村屯有一名女患，因4个月前曾行“腹腔镜下胆囊切除术、胆总管切开取石术及t管引流术”术后有结石残留投诉到我们医务处。” 王国华看着林语鸣，目光犀利如刀。 “国华主任，说句实话，咱们医院的水平您知道。手术是温主任做的，在我的角度看，已经达到他最大的能力范围。术后有结石残留，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本来呢，这事儿我已经解决了——认怂，承认咱们技术水平不够，给患者联系了上级医院。” 王国华哼了一声。 看着林语鸣说话很公允，还替温友仁说了几句，没有过多责备温友仁。 但比较浅显的意思昭然若揭。 林语鸣不在意王国华的态度，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温主任和我都建议患者去省城继续治疗，患者家里很穷，去不了省城，之前天天在我那哭。这几天人没来，我估计是折腾不起，拉回家等死了。” 胆管结石，拉回家等死，王国华听到这话后更是不高兴。 “你联系患者家属，把患者送过来。”王国华道，“至于费用，你看着办。” “费用我和院里申请，走纠纷流程。您放心，不扣普外科的奖金。” 林语鸣见王国华应了下来，答应给温友仁、给自己擦屁股，喜滋滋的说道。 随说可以欺负那家人，用势压住他们，林语鸣知道那家人闹不出什么大风浪。 但！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既然国华老主任回来了，那就试试呗，万一能救活呢。 “小罗，这个患者我要看看伱写病历、接患者的水平。” 罗浩一愣，点了点头。 王国华不管说什么都用肯定句，也不问自己同意不同意。但毕竟是治病救人的事儿，罗浩也没什么不高兴。 “叮咚~” 系统任务的提示音随即响起。 【日常任务：难取的结石。 任务内容：顺利解决腹腔镜下胆囊切除术、胆总管切开取石术及t管引流术后残留结石的并发症。 任务时间：1周。 任务奖励：经验值10000点，同行的崇拜+1.】 任务看着没什么，只是普通任务，但罗浩深知二次手术的难度。 他没有掉以轻心，而是扫了一眼任务，连奖励都没细看，便问道，“林处长，患者叫什么名字，我去找一下既往病历和影像资料。” 拿到基本信息后，罗浩开始忙起来。 他拿到资料后找王国华一起研究。 王国华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又不肯去温友仁的主任办公室，罗浩回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医生办公室里看书。 “国华主任，这是患者的片子。” 两人研究了一会，罗浩拿出病历，找到手术记录。 “不看了，等患者来再说。” “好。” 王国华见罗浩不明就里，便多说一句，“你看我看的什么书。” 罗浩早就看见王国华在看《明史》，而不是在看《实用外科学》。估计王国华早就能把《外科学》背下来，再看也没什么意义。 “国华主任，您还对研究学问感兴趣。”罗浩笑着说道。 “随便看看，写史书和写病历差不多，都是糊弄鬼的。” “？？？” 罗浩一下子来了兴趣。 史书和病历能联系起来，王国华的思维也算是新奇。 “国华主任，您举个例子？” “对明史了解多少？” “开局一个碗，最后一根绳。”罗浩把网上的梗说出来。 “扯淡。”王国华鄙夷道，“读书，看病历，可不是这么看的。” 罗浩洗耳恭听。 “朱元璋是要饭的，在皇觉寺，你知道。” 罗浩点头。 “那我问你一件事，书上写老朱在1344年9月因为饿的受不了出发云游，时年17岁；1348年回到皇觉寺，那时候21岁；1352年25岁，2月底出发投靠郭子兴的起义军。然后闰三月，就成了郭子兴的女婿。” “是啊，所以说开局一个碗。” “郭子兴是大财主，揭竿而起的时候手下有几千人。我问你，类似的人你见过多少？” 罗浩心想，自己可能要比郭子兴有钱。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便明白王国华要说什么。 “大财主家的养女嫁给一个要饭的和尚，这事儿不合理！”罗浩道。 王国华微微一笑，满脸孺子可教的表情。 “所以说，老朱家不能说的丑事，就在这几年里。郭子兴既然能把养女嫁给老朱，肯定不会因为他是一个要饭的丑和尚，你说对吧。” “就像是手术记录里，有些东西不会写一样，而那些东西才是事实真相。” “所以，看这些没意义。”王国华淡淡说道，情绪没有低落，也没有骂人。 他是了解温友仁的，知道自己这个徒弟能做出什么事儿。 “那怎么办，国华主任？” “等患者来。”王国华一眼而定。 …… 下班后，温友仁纠结良久，最后还是来到王国华家。 “师父。”温友仁拎着两瓶飞天，进屋就委屈的喊道。 “友仁来了，进来坐。”王国华的爱人给温友仁拿拖鞋。 “友仁啊，我看你心电图了。”王国华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正在看书，听到温友仁来访，头也不抬直接说道。 “师父，我是被气的，心梗就犯了。这次症状很重，差点没要了我的命。”温友仁和师娘说了几句话后便迫不及待的进屋，直接抱怨道。 王国华没说话，还在看书。 “师父，全院会诊，林处长仗着他管理医务处，对我百般辱骂，我都被气病了。” 温友仁见王国华一直不说话，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 师父是什么脾气、做事儿什么风格他比其他人都要清楚。 “师……” “友仁啊，左氧氟沙星吃多了不好。”王国华淡淡说道。 “！！！” 无数道炸雷在温友仁头顶炸开。 他茫然无措的看着王国华，心里一片空白。 “你晕倒后做的心电图没大事，都是老毛病，st段改变。但后来心电图出现异常，我一搭眼就知道是大量口服左氧氟沙星对心电图造成的改变。 我记得这还是12年咱俩一起做手术的时候我跟你说的。” “……”温友仁的眼前有无数金星闪烁。 “左氧氟沙星有一个特殊的副作用——心电图qt间期延长。再加上你有陈旧心梗，看起来特别像异常心电图。但你得知道，要是吃的量特别大的话，左氧氟沙星会进一步诱发尖端扭转室速等恶性心律失常，甚至导致心源性猝死！” “！！！” 温友仁感觉自己被拿捏住。 虽然师父已经退休了好几年，一直都没进医院，也没做过任何一台手术，但自己一撅屁股，师父就知道自己要拉几个羊粪蛋。 这种感觉，就像是没穿衣服在人潮中走来走去似的。 “你胆子也太大了，吃……唉，伤人伤己。”王国华头也不抬，一直看着书，嘴里淡淡说道，“身位一名医生，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把患者牵连进来。这件事，你要是抄家伙去刨了林语鸣家的祖坟，我都能说一句你有种。” “可你看看你，是我这么多年教偏了么？” 温友仁口干舌燥。 没想到师父不在医院，但却洞若观火。 “一边怕循环内科给你上药对身体不好，一边还要口服大量左氧氟沙星，改变心电图。你看把你给能的，你怎么不上天呢。” 王国华奚落道。 “师父，我……” “明天一早查下肾功能，别真出事儿。”王国华把手指放到嘴边舔了一下，翻动书页。 “师父，可你也不能……” 王国华放下书，摘掉老花镜，认真看着温友仁。 温友仁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放到哪，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水平不够，那是天赋问题。算了，不说这个，你以为我老了老了，还想着要在医院里讨嫌？”王国华问道。 他中气十足，一句话引起物理意义上的共鸣，让温友仁感觉心脏难受。 “这件事你从头到尾都是错的。”王国华一点面子都不给温友仁，“尤其是最后晕倒，蠢得挂了相！简直不知道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师父，我……我没想不上手术。你也看见了，我带着点滴去的手术室。”温友仁小声辩解。 “谁特么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好好养病，你的心已经乱了。这段时间我替你顶着，半个多月，你休息好了、心静了再回来。放心，有我在，林语鸣折腾不起什么风浪。” 温友仁一怔。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答应返聘？真是去做ercp？还不是为了帮你撑一段时间！”王国华瓮声瓮气的训斥道。 “师父，谢谢。”温友仁感动的差点没哭出来。 “唉。”王国华摆了摆手，欲言又止。 …… …… “师父！昨天的急诊手术上，你没看见温主任的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陈勇兴奋的说道。 他坐在沙发一角，姜文明家里只有陈勇坐的位置看上去干净一些。 “说话真难听。”姜文明点燃一根烟，悠闲抽着。 “可今天王国华王主任来，说要学着做ercp。师父你……” “说那个干什么，我新书要改编了，先做游戏，找一些三五线的女明星来真人扮演。”姜文明抽着烟，笑眯眯的说道。 陈勇伸手拿烟，姜文明一巴掌抽在他手背上。 “小孩子，不学好，抽烟有害健康。” “可是你……” “我一把老骨头怕什么。” 陈勇无奈的看着姜文明，三十岁的他看上去并没有比自己显老。 “对了师父，改编什么游戏？” 陈勇看向姜文明的电脑屏幕。 被美女包围了……这种恶俗的名字，看一眼就想吐。 “你不懂。”姜文明翘起二郎腿，“我写的是比三体还要伟大的科幻巨作。” “！！！” “下个月版权费能打进来，到时候我请你和罗浩吃饭。”姜文明道，“话说回来，以我对国华老主任的了解。” 他说着说着，开始沉吟。 陈勇也没着急，默默的看着“不务正业”的师父。 师父这辈子颠沛流离，只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连孩子都没有，竟然写什么被美女包围的书。 他知道被美女包围是什么感觉么？ 不是看不起他，他要是能被美女包围，也不至于家里乱成这个样子。 话说陈勇对里面的一个角色印象很深，那个女生爱极了玩家，进家门就开始收拾屋子。 好像这位是师父内心的折射。 想着想着，陈勇的嘴角扬了起来。 “你是不是在想我不懂什么是被美女包围？”姜文明忽然问道。 “啊？嗯！”陈勇也没掩饰，点了点头。 “愿意看书的人里面懂得都不多，你身边美女倒是多，但你写出来别人都觉得不实际。” “怎么会！我可是亲身经历！”陈勇辩解道。 “那有什么用，从前几个写小h文的大佬，据说连女生的手都没摸过。”姜文明笑道，“想象，想象力，这才是重点。” “《akb1/48恋爱总选举》玩过么？” 陈勇摇头。 “别的游戏的好感度都是一点点培养起来的，但这款老游戏上线好感度全部拉满，所有的角色都由现实中的akb48偶像本人出演，玩家必须只留下一个人，甩掉其他所有人才行。” “！！！” “所以说，宅男的世界你不懂，说再多也没用。主打一个被爱的感觉，和你不一样，有太多人爱你了，或者说馋你身子。哈哈哈~”姜文明说着，哈哈大笑。 “……”陈勇无语。 “话说回来，你跟着罗浩去网吧开黑了么？” 陈勇把自己跟罗浩接触的过程说了一遍。 “你啊，就是跟女人接触的太多，都不会跟男人聊天了。”姜文明叹了口气，“国华老主任那面你不用担心，我了解他。但是我给你一个建议！” 陈勇竖起耳朵。 “你别以为给人当下级医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还得看人要不要。” “哈哈哈。”陈勇大笑，“师父，你看你说的。” “要是你有竞争对手呢？” “谁肯跟罗浩做吃线的手术。”陈勇实话实说。 “要是王国华呢？” 陈勇一下子愣住。 姜文明摆了摆手，“不重要，国华老主任这次答应返聘，主要是给温友仁擦屁股。这个主任啊，让他越当越差，尤其是最近医务处入驻普外科之后，林处长和罗浩已经折腾起了风浪。” “回去吧，我和游戏方还有些事儿要沟通。”姜文明开始撵人。 “师父，我可以给你当参谋。” “你？不行。你经验丰富，早就没了游戏受众的幻想。要是按照你的想法制作出来游戏，肯定卖不出去。” …… …… 一日后，120急救车接患者来矿总住院。 患者是中年女性，脸色焦黄，身体虚弱。 目测患者对二次手术的打击的耐受不高，估计这也是温友仁为什么不把患者收进来，宁肯接受投诉的原因。 收进来，他又处理不了，手术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患者一天比一天虚弱。 从某种角度来讲，温友仁建议患者去省城也是一条正路。 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省城虽然不远，高铁、动车也方便，但一应费用对于本不富裕的家庭来讲实属雪上加霜。 罗浩带着平车去接患者。 120救护车的后门打开，先跳下来一个脸色黝黑的男人，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袋子，宝贝似的。 “您是患者家属吧。”罗浩问道。 男人拘谨的点头。 “我是您爱人的管床医生，先把人抬平车上。住院后有什么事儿可以咨询我。” 罗浩给了男人一个温暖、阳光的微笑。 免得反复折腾，患者先做了相关检查后送入病区，抬到早已经准备好的病床上。 罗浩问完病史后安抚了患者、患者家属几句，并让他们有事直接找自己，不用拘谨，然后转身离开。 “医生……”男人拎着布包跟出来。 “我叫罗浩。”罗浩笑着说道，“是您爱人的管床医生，一定要记住。” “哦哦哦，罗医生，这是……这是家里一早杀的老母鸡，您拿着。” 26 抢鸡蛋 男人像是做贼一样把布袋子塞到罗浩怀里，一股子热水褪毛的异味扑鼻而来。 应该是刚杀的老母鸡吧。 罗浩想要把东西还给男人，但男人坚决不肯要。 他的力气极大，态度极为坚决，两人几乎在走廊里“扭打”起来。 眼看着其他病房的患者陪护出来看热闹，罗浩无奈，只能收下布袋子。 真是苦恼，罗浩拎着患者家属的馈赠不知该如何是好。 “叮咚~” 视野右上角系统面板忽然一亮。 嗯？ 罗浩仔细看去。 【恭喜罗医生第一次收到患者家属的诚挚感谢，给予自选属性点+1奖励。】 ！！！ 这也行！ 罗浩呆住。 天降属性点！ 罗浩想也没想，几乎是下意识的把属性点加到幸运值上。 34点幸运值灿灿生辉。 “罗浩，你这是收患者红包，身位医务处的科员，收受红包，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陈勇打趣道。 “嘿。”罗浩挠了挠头。 他不这么认为，但患者家境很普通，一只老母鸡对他们来讲绝对算是重礼。 患者家属心意满满。 接下来怎么办？ 如果是钱的话，罗浩可以给患者交住院费，然后把押金票送给患者家属。 但老母鸡怎么交住院押金？ 收了于心不忍，不收的话患者家属几乎要执拗的和自己厮打起来，罗浩陷入两难。 “开玩笑的，你怕什么。话说回来，到底是什么好东西？”陈勇见罗浩皱眉，也没过分开玩笑。 罗浩打开扫了一眼。 “是今天一早杀的老母鸡。” “心意到了，收了吧。不收钱就行，我看患者家属老实巴交的，应该没事。”陈勇安慰罗浩。 罗浩想了想，拿出手机拨打了个电话。 “丁老板，忙着呢？” 电话那面传来萉垟烧烤丁老板蕴含着起床气的困倦声音。 “我每天凌晨才关门，还没睡醒。” “害。丁老板，你那除了烧烤，还能做别的么？”罗浩问道。 “是你吃么？要在我这包月？太复杂的不行，普通家常菜都能做。” 罗浩找了个僻静地儿和丁老板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丁老板，老母鸡给你，你给每天做饭，送饭吧。多的钱我直接转给伱，你也别和患者家属说，这样好吧。” “小罗。” 丁老板沉默良久，低声说道。 “好人不是你这么当的。”丁老板劝道，“在医院里总能见到没钱看病的人，你一个月收入多少，能这么祸祸。再说……” “好了好了丁老板，我心里有数，先转给你2000块钱。咱俩说好了，多退少补，我这面忙着呢，挂了。” 罗浩挂断电话，给萉垟烧烤丁老板转账。 “你这算是滥好人吧。”陈勇问道。 “还好，主要是老母鸡折现给萉垟烧烤的丁老板换来的。这事儿我还要和林处长备案，以免日后有问题。” “你一個月挣多少，一笔花出去2000块钱，心在滴血吧。” 陈勇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问道。 “你呢？收入够么？”罗浩自己忙自己的，反问陈勇。 医生的收入少，最近一段时间还总被医保扣钱，所以罗浩有这样的疑问。 “呦呵，机关的大爷们体察民情了？”陈勇讥讽道。 罗浩微微皱眉，陈勇真心不会和男人说话。 但好像他也不会和女人说话，只是颜值高，说什么女人都愿意听。 和男人说话，张嘴就是反讽，罗浩真想一拳砸在他嘴上，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我有副业。”陈勇道。 “做什么？跟你师父一样？” “哈，不告诉你。” 罗浩对这种欲言又止、藏着掖着的行为表示不齿，坚决不问。 丁老板很快赶过来，罗浩把老母鸡给了丁老板，带他在走廊里远远的看病房房号、床号以及患者一家人。 对罗浩的“无事生非”，丁老板并不认可。 但他也没多劝，罗浩给钱给的大方，丁老板是个生意人。 丁老板离开后，小插曲算是结束了，罗浩掐着时间刷新影像工作站的页面。 他和王国华第一时间看到患者的影像资料。 “肝内胆管的结石看着有点大，卡的死死的。”王国华中气十足的说道，“小罗，你觉得篮网碎石能打碎么。” 罗浩抿着嘴，开始在电脑上进行一系列操作。 王国华看不懂罗浩在做什么，罗浩的操作涉及到医疗器械工程学。 半晌后，罗浩计算出结石的密度以及评估。 “国华主任，估计不行。” “嗯？什么不行？” “位置有点深，当时温主任做手术的时候，手术记录里写的是8号胆道探子进行的探查，冲洗。但那块结石还在，再做手术的话……” “呵呵。”王国华微微一笑，表情充满了自负与骄傲，“那是他水平不够。小罗医生我问你，这么深、卡的这么结实的结石篮网能取么？” “不能。”罗浩摇摇头。 “既然ercp做不了，那只能做外科手术。”王国华沉声道，“先消炎、减黄，三天后手术。” 他大手一挥，一股子不容置疑的气势油然而生。 罗浩也没办法，只能暂时同意王国华的说法。 国华老主任的手术水平罗浩没亲眼见过，但估计在3、4级左右，4级的可能性比较大。 毕竟在退休前，国华老主任号称东莲市第一刀。 罗浩看了看系统任务，又琢磨了一下国华老主任的说法，找空闲时间去系统手术室做手术。 寥寥无几的系统手术训练时间，每用一分钟都让罗浩感到心疼。 几次下来，系统手术训练时间消耗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一次机会。 罗浩确定，外科手术基本拿不下来。 如果要坚持做外科手术的话，术式要扩大，变成部分肝切除。 肝脏切除！ 为了一枚结石。 这也没办法，类似的患者不多，但也绝对不少。在没有微创治疗的年代里，都是这么做的。 虽然切掉部分肝脏，但能保证患者活着，这已经足够了。 没有系统手术训练时间，罗浩只能走正常时间流逝一点点琢磨。 一天后，罗浩发现了一个杂交手术术式——腹腔镜胆总管切开-腹腔镜联合胆道镜+钬激光肝内胆管碎石术。 尝试了几次，罗浩确定这项术式可以保住患者的肝脏。 王国华已经在等外科手术，罗浩没有直接和王国华顶牛，去医务处找林语鸣。 钬激光肝内胆管碎石需要特殊的设备，罗浩给尹总打了个电话，随后准备和大舅林语鸣汇报一下。 “咚咚咚~” 罗浩刚敲门，医务处长办公室的门便被拉开，林语鸣急匆匆的从里面走出来。 他大步流星，好像家里着了火似的，差点没撞罗浩身上。 “林处长，我有……” “一边走一边说。”林语鸣根本没时间，似乎嫌走得慢，一溜小跑，罗浩无奈只能跟上。 “林处长，您这是干嘛去？”罗浩问道。 “抢鸡蛋！” “！！！” 罗浩加快脚步，跟在林语鸣身后，一句废话都不说了。 最近几年来，白蛋白越来越少，可临床需要白蛋白。 尤其是一些患者，医生明知道几只白蛋白下去患者的病情就会迅速好转。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医院没有白蛋白那怎么办？ 很多时候因为没库存，医生只能让患者家属自行购买。 但这又延伸出无数的问题。 话说回来，医药公司也不是没有白蛋白，只是特别少而已。每次白蛋白有货，都要求爷爷告奶奶的去要，甚至需要“抢”。 有一次林语鸣自嘲自己还没退休，就跟那些在商场门口排队领免费鸡蛋的老头、老太太一样，抢鸡蛋似的抢白蛋白。 上了车，林语鸣一只手按着喇叭，直接打开双闪，告诉所有人自己有急事。 上路后几乎地板油，一路开向市医药公司。 罗浩没提自己的事儿，而是跟着林语鸣去“抢鸡蛋”。 来到医药公司，林语鸣大步流星上楼，一把推开经理室的屋门。 “老栾！听说你们来了一批白蛋白！我要三件！！”林语鸣进门后也不啰嗦，直接提要求。 一个瘦的像麻杆似的男人被吓了一跳，他见是林语鸣，起身招呼道，“林处长，你这鼻子比狗都好用，我们白蛋白还没卸货呢，你就上门要。” “废话，等你们卸货，慢慢悠悠三五天，我们矿总的患者都死光了。” 罗浩对林语鸣的这句话表示遗憾。 “老栾，麻溜的！别特么准备涨价卖给我们，我跟你讲，前段时间你小姨子去我那做卵巢囊肿穿刺，医大的刘主任可没要你的专家费。” “……”栾经理有些尴尬。 “咱哥俩不说那些，白蛋白给我三件，我立马走人，剩下的我不问你要。” 栾经理一脸便秘的表情，“林处长，一共进了4件，你一张嘴就要3件。” “咱东莲市就我矿总用的多，我想都拿走呢还。”林语鸣情绪激动，声音也变大了许多。 罗浩跟大舅林语鸣来抢过鸡蛋，知道大舅就是在演戏。 大舅的演技几乎炉火纯青，看着情绪激动，一脸你不给我白蛋白老子就跟你拼命的表情。 其实出了这个门，他就恢复常态。 有时候不把情绪表现的浓郁一些，根本弄不来东西。 尤其是白蛋白这种“紧俏”的物资。 看样子演技真心有用，罗浩瞥了一眼系统抽奖给自己的被动技能，心里琢磨着。 几分钟内，林语鸣已经开始翻小账，把这些年帮着医药公司从上到下治病的事儿都啰嗦出来。 栾经理实在扛不住，最后缴械投降。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林语鸣之所以这么仗义的来抢，是因为他掌握着东莲市的高端资源。 尤其是罗浩能联系上帝都之后，林语鸣说话的时候腰杆子都硬了几分。 “老林，你何必呢。公家的事儿，你跟我掰扯这么多。”栾经理答应后无可奈何的说道。 “我就这脾气，老栾你多包涵啊。”林语鸣得逞，抢到了鸡蛋，心情大佳。 两人勾肩搭背，亲密的跟亲哥俩似的说了几句话，栾经理亲自把林语鸣送下楼。 上车后，林语鸣和他挥手告别。 “一群狗东西。”林语鸣开车离开后骂道。 “呵呵，大舅，你这抢鸡蛋相当于断人财路。”罗浩道。 “不抢怎么办？除了我来，别人来也没用……” 说着，林语鸣瞥了眼罗浩。 “下次你来试试。” 罗浩很清楚自己掌握的高端医疗资源对东莲市的中层来讲相当稀缺。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儿？” 抢到鸡蛋，一块石头落了地，林语鸣也不急了，悠闲问道。 罗浩把那名涉及医疗纠纷的患者的病情说了一遍。 “大舅，篮网取石做不了，得做腹腔镜下切开，胆道内激光碎石。” “激光碎石？泌尿外科的设备能用么？” 泌尿外科是碎石大户，罗浩一提起碎石，林语鸣首先就想到了他们。 “不能，得有专门的钬激光肝内胆管碎石设备。” “！！！” 林语鸣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瞥了眼罗浩。 “大舅，设备我找，您看怎么方便？” “怎么都不行，你以为医院是你家开的？哪怕你有钱，设备想要进医院都要走一系列流程。没半年时间，根本进不来。” 罗浩皱眉，沉思。 “前十年，厂家为了推广设备，还能用试用的借口。”林语鸣道，“现在不行喽。小螺号，你真是越来越没点逼数了。篮网一个几千块钱，算是小钱，人家看在你老师的面子上可以白给你。 但你真以为你牛逼？ 什么碎石的设备，我估计怎么也得几十上百万吧，你可真敢想。” “大舅，还有别的办法么？”罗浩没理会林语鸣的奚落，而是继续追问。 “要是咱们这做不了，可以送患者去医大。”林语鸣沉吟，“矿总住院费用可以免，送去的120急救车的费用也可以免。但医大那面咱做不了主，只能找相关医生说明情况，尽量节省一些医疗费用。” “虽然本质上讲和温友仁的关系不大，他就是单纯的菜，不能一棍子打死，但怎么说都是医疗纠纷。至于……” “大舅。”罗浩小声打断林语鸣的话。 “嗯？”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能弄到设备，要什么手续可以进医院？” “！！！”林语鸣愣住。 他手握方向盘，侧头瞥了罗浩一眼，马上看方向。 林语鸣这种老司机只有在抢鸡蛋的时候才会压着限速开，现在大功告成，80迈限速的路上他只开60多一点。 “小螺号，把你给能的。”林语鸣不屑道，“你以为你认识厂家的销售，人家给你老师面子送几个篮网你就无所不能了？刚刚我不是都跟你说了么，把我的话当放屁，你是怎么做到的！” 罗浩憨厚笑着，没敢反驳。 “我不知道具体价钱，但肝内胆管碎石的设备怎么也是百万左右。那么大一笔钱，人家说拿就拿？你老师或许有这个面子，但你绝对不行。你要对自己心里有数，有数！！” 林语鸣又重复了一遍“重点”。 “大舅，假设我能弄到设备，到底有没有办法可以进医院。”罗浩“死皮赖脸”追问。 “走慈善捐赠，这还不行，得市里面够强力的人说话，才能缩减流程。” “我记得有一次我联系给做搭桥手术的那位可以么？” “可以倒是可以……”林语鸣说着说着，反应过来，“你别做梦了，要是不服气，先把厂家搞定。如果你能行，这面不用你操心。” 林语鸣的口吻已经变得极差，他对罗浩的异想天开特别不赞同。 在林语鸣看来，罗浩的异想天开属于年轻人翘尾巴。 仗着自己有个好老师，那位据说是医疗耗材的内业大佬对罗浩的“尊敬”导致这个小家伙对自己产生了误判。 这种误判极为致命。 曾几何时罗浩刚来矿总的时候，林语鸣就怕罗浩仗着是自己的外甥狐假虎威。 但这一两年看，罗浩还好。 怎么这时候犯病了呢。 正想着，林语鸣的思路被罗浩的声音打断。 “大舅，那我找聂总问一下。” “问什么？” “万一能行呢。”罗浩老实憨厚的陈述道。 他的口气就像是说今天一早吃肉夹馍似的，完全听不出来“万一”，而是极其肯定。 林语鸣心里被一抹黑云笼罩，看来找时间应该给小螺号上一课，让他收敛一点。 但年轻气盛也是应该，年轻的时候不气盛，什么时候气盛？ 林语鸣还是下意识的往好处想，给罗浩找理由开脱。 回到医院，林语鸣要处理的事儿有无数，转瞬就把那个什么聂总忘到了脑后。 百十来万的设备，说送就送？开什么玩笑。 真以为资本家不吃人啊。 人家手里的镰刀天天磨的锃亮，噶韭菜的时候狠着呢。 一路忙到下班，林语鸣拖着疲惫的双腿，喉咙冒烟，手机几乎没电回到机关楼。 医务处长听起来风光，但要办的事儿太多、太杂，真不是人干的。 转角，林语鸣看见自己办公室门口站着几个人。 脑瓜子嗡嗡的。 这又是哪个科室投诉的患者家属？林语鸣觉得生无可恋。 毁灭吧。 林语鸣闷头走过去，故意没看“患者家属”。他的嗓子说了一天的话已经在冒烟，现在他最想做的事儿就是坐在办公室里捧着茶缸子喝点水。 “林处长，您好，又见面了。”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嗯？好熟悉。 林语鸣听声音，脑海里马上浮现出来前几天胃肠镜室更衣间外的那一幕。 是南方微创的聂总！ 林语鸣有些惊讶，但瞬间把错愕、惊讶等情绪压下去，“聂总？你怎么在。” “罗医生说这面需要激光碎石设备，我就坐最近一班飞机赶过来了。” “！！！” 我艹！ 林语鸣心里有无数匹羊驼奔驰而过，还被每一头羊驼啐了口水。 这是什么情况？！ “林处长，我不知道贵院走没走过类似的流程，所以准备了一些资料请您过目。类似的事情我们也不常做，也不懂矿总的具体情况，有什么问题您多多指教。” 聂总说话不卑不亢，让人如沐春风。 “进来说吧。” 林语鸣进屋后先烧水，给聂总倒了一杯后把自己的搪瓷缸子倒满，双手捧着，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 他静静地喝水，听着聂总介绍产品无偿捐赠的n种方式。 肯定有一种适合矿总。 林语鸣脸上戴着和煦、温暖的笑，但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自己认为小螺号根本做不到，一切都是他异想天开。 可是！ 小螺号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联系完，几个小时后南方微创的聂总就带着数个型号的设备不远万里直接飞过来。 这里面蕴含的内容太丰富，林语鸣有点懵，有点凌乱。 听聂总说，这可是价值一百多万的设备！ 说送就送了？！ 这特么不是排队领的鸡蛋，而是百十来万的设备！ 而且聂总看上去温文尔雅，一副从容不迫的架势，但林语鸣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生怕自己不要他家白送的设备的那种心态。 见了鬼了！ 白送一百多万的设备还怕矿总不要！！ 十几分钟后，林语鸣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至少不会影响到他的判断。 询问聂总有没有什么附加条件，以及矿总接收设备后要履行的义务。 最后林语鸣惊讶的发现对方真的就是来做“慈善”的。 资本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这年头流行耗子给猫当伴娘了么？ 真是见了鬼！ …… 罗浩只是给尹经理和聂总各自打了个电话，就把这事儿放到一边。 下班时间对于一名医生来讲根本没任何意义，罗浩还在写病历，但他的注意力放到陈勇身上。 罗浩给值班的医生护士订了奶茶，陈勇单点了一杯冰美，看样子要鏖战，把病历都写完。 但陈勇接了一个电话后，一脸无奈的放下手里的活要走。 他犹豫了很久，来到罗浩面前。 “罗浩，帮我个忙。” “嗯？” 陈勇有些不好意思，摊手，叹了口气。 27 碰巧了 “你有事的话就忙你的去，病历我给你写。”罗浩温和敦厚的笑着说道。 “不是。”陈勇戴上口罩，“跟我走一趟，我请你吃饭。” “？？？” 罗浩一脸问号。 “出门说，就当帮我个忙。” 罗浩无限好奇，换衣服和陈勇出了门。 “我去相亲。” 出门后，陈勇也不再掩饰，直言不讳的说道。 “啊？你不是有女朋友么？” “没有。” “送饭的那个呢？”罗浩问道。 他感觉陈勇就是个典型的渣男。 “首先，那個不是女朋友，是她一直在追我。其次，我不是渣男。” 陈勇就像是读到了罗浩的心声一般，还没等罗浩说什么便矢口否认。 “呵呵。”罗浩微笑。 “你那是什么态度！” “呵呵。” 陈勇想要说点什么，但一想到还有事要求罗浩，态度有些松动。 “一会我去相亲，半个小时我给伱拨个电话，你进来找我。” “还没看就知道不合适？不合适就不去呗。” “网站给的任务。” “？？？”罗浩的世界和陈勇的世界绝对不一样，他无法理解陈勇的话。 “我是相亲网站的vip，一年网站给我30万会员费。” “等等！”罗浩打断了陈勇的话，“你说反了吧，应该是你一年交30万的会费，话说你哪来这么多钱？” 陈勇像是看土鳖一样看着罗浩，一脸鄙夷。 “是网站求着我，给我钱，让我成为vip的。” “！！！” “不过每年要相亲20次，真特么的。”陈勇叹了口气，“挣点钱不容易，你说我堂堂一名医生，竟然要靠相亲活着。你们医务处就不会增加一下医院的收入？” 怎么扯到医务处了？罗浩想了想，马上明白陈勇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货就是个托，相亲网站的托。 他不好意思明说，便开始找自己的毛病。 “你这副业……真是有创意。”罗浩感慨。 “我不去，也会有人去，至少我不会骗财骗色。嗯，算是自己安慰自己吧。话说你们医务处不是号称事事为医生着想么，什么时候提高一下收入呢。” 合着都是医务处的锅？罗浩知道陈勇在为他自己开脱，哈哈一笑。 “年薪30万，收入真高啊。” “网站上我的收入标注是年薪三十五万，除了这三十万以外，只有五万是在医院挣的，你也好意思。”陈勇没头没脑的说道。 “走吧。”罗浩有些好奇，开车拉着陈勇直奔市中心的一家饭店。 来到饭店门口，陈勇下车，罗浩自行找停车位。 罗浩远远的看见一个一米六五左右的姑娘站在饭店门口，陈勇上去和她聊了几句。 应该是相亲对象。 看着还不错，就是饭店的档次有点高，消费不便宜。 罗浩猛然想起那些逃单的段子，陈勇找自己该不会是为了逃单吧。 实在不行自己把单给买了算了，罗浩心里想到。 但出乎意料的是两人并没进饭店，而是肩并肩去了旁边的一家彩票店。 这是干嘛？ 罗浩忽然觉得有了那么点意思。 几分钟后，两人走出彩票站，有说有笑。 陈勇摘掉口罩，在他的脸上罗浩第一次看到真诚的笑容。 这姑娘厉害啊！罗浩仔细打量陈勇身边的女生。 虽然系统没有明确数字化视力，也没任何加强，但罗浩总觉得自己的视力要比从前好一些。 虽然远，但罗浩还是能看见陈勇身边的那位姑娘不算美艳动人，但却富有亲和力。 两人走到就近的一家麻辣烫店，进门吃饭。 就这？ 罗浩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有些疑惑。 二十多分钟后，没等陈勇打电话两人就从麻辣烫店出来。挥手告别，陈勇凝立良久，目送姑娘身影消失，才回来找罗浩。 “你们都干嘛了？”罗浩疑惑问道。 “这姑娘有点意思。”陈勇笑了，很开心。 “哦？怎么讲？” “一般相亲，都要大吃一顿。我这面是不怕的，之前一千块钱以内，有网站给我报销。嘿，vip待遇么。” “简单些，说重点。”罗浩懒得听陈勇絮叨。 “最离谱的一次，女方叫了六七个人……没办法。这次这姑娘约了一家大饭店，结果她的意思是约个地标，我们好见面。” “那你们……” “aa，一人三十块钱买刮刮乐。中多少第一次见面花多少，真要是中大奖我们就去大吃一顿。” “结果中了多少？”罗浩问道。 陈勇瞥了一眼，“你真是搞不清楚重点，难道不应该是这种方式很特别么？钱不是重点，不是重点！” “所以，你们吃了麻辣烫？” “还行，挺好吃。”陈勇答非所问。 罗浩只觉得有趣，不知道哪里挺好。 回到医院，地下停车场已经落了锁，进不去。 东北的冬天极冷，刚有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很多人冬天不动车，直接拿医院的地库当暖库，导致开车上班的人停不进来。 所以医院后来规定48小时车辆不开出去，直接取消停车资格，而且下午4点开始地库只出不进。 管人是最难的，总是有人找各种漏洞，占各种便宜。 把车停到住院部门口，罗浩刚要下车，手机响起。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你这手机铃声和我师父的手机铃声真像。”陈勇道。 罗浩接起电话。 “小螺号，聂总的设备明天一早办理慈善捐献手续。”林语鸣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哦，辛苦大舅了。” “怎么你说话像是领导呢。”林语鸣不满的说道。 “嘿嘿，大舅，那怎么说？” “就是通知你一声，厂家怕你拿不下来手术，还找了省里的技术大佬过来压阵。” “哦，知道了，谢谢大舅。” 林语鸣哑然。 自己是通知罗浩，但怎么看怎么像是汇报。 “你们医二代真是幸福。”陈勇讥诮道，“有人给铺路搭桥，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罗浩没有反驳，而是补充道，“有些艰难的选择，老人家们有丰富的经验，至少见别人怎么走的，多少能给出一些建设性意见。” 陈勇的眼睛瞪圆，看着罗浩。 难道自己讥讽的语气不够？还是说自己说的不够直白？ 不能够啊！ “你脸皮还真是厚啊，简直就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典范。”陈勇赞叹道。 “实话实说，比如说我当年高考的时候想要学医，我大舅就跟我说学医没什么意思，除非能考上协和8年制硕博连读。”罗浩微微一笑，“对了陈勇，你高考考多少分？” “……” 陈勇心里骂了一句。 “患者需要激光碎石么？我看国华主任信心满满的。”陈勇面无表情开始转移话题。 “需要。”罗浩也没就上一个问题继续说下去，而是肯定的回答道，“但还是得听国华老主任的。” “我真是不理解，既然你觉得……” “我觉得不重要，医院有规章制度，上级医生的意见要得到执行。每一个下级医生都觉得自己对，而且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的话，三级查房制度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呃~” “况且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一样出色，相信我，协和八年硕博连读不是每个人都能考上的。”罗浩淡淡说道。 “……” 陈勇接连两次被罗浩糊了一脸，沉默下去。 回到医院，继续写病历。 今天没什么急诊，很安静。罗浩很快忙完回家，洗漱后躺在床上进入系统手术室开始手术训练。 翌日一早，罗浩来到医院。 下了电梯，罗浩就看见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站在大厅里。 “聂总，你好。”罗浩微笑，伸出手和聂总监握了下。 “罗医生，按照您的意思，我把激光碎石设备带来了。因为不知道您在协和的时候用过哪一种，所以我带来了市面上所有的设备。” “辛苦。” “客气，都是应该做的。治病救人么，您在基层做医疗支援才是真的辛苦。”聂总监和煦的与罗浩客气着。 “手续什么时候能完成？”罗浩问道。 “今天。”聂总监很肯定的说道，“林处长连夜做了很多工作，我们今天一定完成任务，坚决不会耽误明天的手术。” 只要不耽误手术就行，罗浩又和聂总监确定了一下，便去换衣服、看患者，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温友仁“住院”休养，王国华老主任自然而然的主持工作。 普外科几乎所有医生都不认为有什么不对的地儿。 王国华对即将进行的手术很上心，他没去温友仁的主任办公室，而是在医生办公室里研究了一天的资料。 面对高难度手术，王国华在术前展现出令人信服的严谨、认真的态度。 一日无话，第二天一早，患者送去手术室。 王国华看样子昨晚睡的很早，精力充沛。但面对大手术，还是二次、高难的手术，他比以往沉默了许多。 看样子应该是精神内敛，准备把一切注意力与精力都用在术中。 毕竟是六十多岁的老人家，精力有限。 “国华老主任，有几年没见你了，可想死我了！” 进了手术室，麻醉科主任热情的和王国华寒暄。 为了表示对王国华的尊重以及对今天手术的重视，虽然安排了最好的麻醉医生。 这还不够，麻醉科徐主任一直站在术间里观台。 “友仁生病，科里这些年走的人太多，我来顶几天。”王国华回答道。 真正的原因肯定瞒不过徐主任这种老油条，但他也不会揭穿，把这事儿含糊过去，陪着王国华聊聊家常。 刷手、上台，王国华亲自点将，让罗浩当自己的一助。 站在一助的位置上，罗浩并没有紧张，这台手术他在系统手术室里磨了一段时间，可以说是了若指掌。 王国华往术者位置上一站，光论气势就稳稳压住温友仁，罗浩没在矿总见过比王国华气势还足的术者。 这是千百台手术磨炼出来的，这也是千百次成功或失败淬炼出来的。 “对下灯。”王国华低声说道。 身后的麻醉医生早已经搬了个脚凳，在等王国华这句话。 “国华主任，好久没听你说对灯了。”麻醉医生熟练的拧动无影灯的聚光杆。 王国华每次术前都要求对灯，这是一个习惯，哪怕灯光、焦距没问题也要重新来一次。 大家都熟悉。 “好久没做手术了，也不知道手生没生。”王国华淡淡说道，随后一伸手。 钳子夹着碘伏纱布拍在王国华的手心里。 配台的是一名干练的器械护士，三十五六岁，从前和王国华配合过。 消毒后干纱布擦拭，开皮刀切开皮肤。 电烧止血，逐层入腹。 王国华的动作很稳，很准，简单明了，一点都看不出来几年没做手术的样子。 他就像是从前一样，一步一步稳稳的打开腹腔，开始探查肝脏。 前置步骤出血很少，罗浩判断王国华的外科手术水平也在4级左右，和自己差不多。 真心很厉害！ 尤其是王国华已经有几年没做手术了，竟然还能展现出这么高的手术水平，这更让罗浩惊叹。 不到半个小时，剖腹探查的王国华停了下来。 “林处长。” “国华主任，我在。”林语鸣在一边应道，“怎么样？” “患者的情况……有些麻烦。”王国华皱眉，“有一块结石很深，取不出来。” 林语鸣看了一眼罗浩。 这事儿罗浩前天就和他说过。 当时林语鸣就下意识的认为罗浩的判断是对的，要不然也不会十万火急的走慈善捐赠程序。 “可能需要做部分肝切除，我术前和患者家属讲过，也签过字。医务处帮掌一眼，看看需不需要和患者家属再沟通、签字。” 林语鸣吁了口气，没有紧张，反而很轻松地说道，“国华主任，术前医务处已经做了各种准备。” “行，那准备做部分肝切除。罗浩，备血了么。” “国华主任，您听我说完。”林语鸣见罗浩要说话，马上接过王国华的话头。 “嗯？”王国华抬头，目光如刀看着罗浩。 虽然他没说话，可那股子杀气已经漾了出来。 “医务处考虑患者的取石手术可能会出现一些意外情况，就提前做了一些准备。” “准备？”王国华惊讶。 “激光碎石。” “咱们矿总有设备？” “从前没有，但刚好有家公司做慈善捐助，一早刚办完的手续，现在可以用。” 王国华沉默。 “国华主任，您的意见肯定是主要考虑的，但给患者做部分肝切除之前，能不能试一试？万一要是……” “有设备还磨叽什么！”王国华中气十足的斥道，“能特么做碎石，谁愿意做部分肝切除？从前我打了好几年的申请也没批下来，这次怎么这么巧？” “国华主任气运好，救治了一辈子的患者，福泽深厚，身边的人都跟着沾光。不光是我们，连患者有福了。”林语鸣生硬的拍了个马屁。 王国华没说话，拧眉看着罗浩。 “罗浩，激光碎石你能做么？”王国华毫不避讳的问道。 “国华主任，血备了，红细胞800ml、血浆1000ml。”罗浩先回答王国华之前的问题，“部分肝切除随时能做，icu的床位也准备了。术前交代的时候，我特意以医务处的名义和患者家属做了特殊交代，您放心。” 王国华无菌帽和无菌口罩中间露出来的脸色凝重。 “碎石的话我能做，而且厂家请来了省里的一位相关专家压阵。我们可以先试一试，一旦不行，咱们马上换术式。” “碎石！”王国华毫不犹豫的说道。 正常肝内胆管碎石也要通过开腹、腹腔镜来做，刚刚王国华的手术过程刚好成为手术前置。 没有一丝多余。 激光碎石的设备早已经准备好，医大一的石主任进来后直接和罗浩寒暄起来。 “小罗医生，你这弄的可够大的。” “害，石老师，您看您说的。”罗浩客气道。 王国华坐在手术室的角落里，他听医大一的专家这么说，眉毛不由自主的扬起。 果然是罗浩！ “从反腐开始，我们和厂家之间的联系就断了。”石主任笑呵呵说道，“我那时候研究了几个导丝，结果没等厂家做出来这事儿就彻底没了。”（注） “这几年，是我第一次应厂家邀请去其他医院。我一见是聂总监，就知道是小罗你的主意。” 石主任笑呵呵说道。 “碰巧了，碰巧了。” “碎石手术手术会做么？”石主任问道。 “会。” “那你做，我给你把关。放心来，我心里有数。” 石主任对罗浩很放心，加上罗浩背后的“男人”看样子背景深厚，他有意结好，便做了个顺水人情。 钬激光肝内胆管碎石术并不难，石主任刚开始还有点紧张，默默的看着罗浩操作。 但不到5分钟，碎石结束，嵌顿于左肝内胆管的两枚无法取出的结石被打碎，温盐水冲洗后一点点取出来，他终于放松下来。 “小罗医生，年前我这面有个学会，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来参加下。”石主任道。 “是内镜的？” “嗯，请了一位国际大佬来讲座，顺便做示范手术。” 罗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示范手术！ 这可是学习新术式的好机会。 虽然现在比十几年前方便多了，好多术式在b站都有视频。如果涉及血腥之类的违禁，会用动画代替。 可动画毕竟只是动画，能解释个原理就不错了，真正要学东西还得看手术。 大佬可不光会做手术，人家脑子里有很多手术经验。随便聊天的时候说点什么，都可能让未来的一次“医疗事故”化为虚无。 “好呀，石老师！”罗浩应道。 “我就知道你肯定答应。”石主任道，“学会，你参加过么？” “从前上学的时候老师带我参加过一些学会，我帮老师准备过发言稿和ppt之类的东西。” 啧啧。 石主任感叹。 看看人家。 “这次大佬要做示范手术，咱们省内也要有几名医生做手术。你要是没意见的话，我把你的名字报上去。” “这不好吧。”林语鸣第一时间阻止。 “有什么不好的，小罗医生水平高的很！”石主任道，“上次做ercp他给我当助手，我早就有感觉。” 说话中，罗浩已经把患者肝内胆管里的结石都取出来。 “国华主任，好了。”罗浩双手平举在胸前，转身来到坐在角落里的王国华身边，恭敬说道。 “t管你会下么？”王国华直接问道。 “会。” “那我给你搭把手，你来吧。”王国华站起身，不容分说，直接站到助手的位置上。 罗浩也没拒绝，本来自己的水平和王国华相当，谁做都是做。 至于王国华与温友仁之间的关系以及其他事儿，已经不是临床治病范围内的事儿，罗浩不予考虑。 手术的难点在于把卡在肝内深处胆管中的“陈年”老结石取出来，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石头出来就行。 剩下的步骤很简单。 罗浩有板有眼的留置“t”管，手术过程跟从教科书上扒下来的一样，流程标准，干净明快。 “小罗外科手术做的也挺好。”石主任站在罗浩身后赞道，“不比我那面的几个教授差。手术能做到这种地步，上学的时候没少用心。” 王国华表情严肃，一边认真的协助罗浩手术，心里面浮现出一个“诡异”的想法。 …… 注：不知道其他家医院怎么样，我们科针对一些比较罕见的情况找厂家订制的导丝。emmm，现在没了。 28 我尽量让罗浩别把尿呲你身上 术毕。 罗浩耳边传来悦耳的声音。 【日常任务：难取的结石已完成。 任务内容：顺利解决腹腔镜下胆囊切除术、胆总管切开取石术及t管引流术后残留结石的并发症。 任务时间：1周。 任务奖励：经验值10000点，同行的崇拜+1.】 同行崇拜是什么意思，罗浩暂时还没搞懂。可或许因为错觉的原因，任务完成后罗浩瞥见王国华深深的看了自己一眼，目光有些复杂。 “国华主任，您歇会，我送患者回去。” 王国华犹豫了一下。 这个表情罗浩注意到了，似乎在自己提醒之前，王国华想送患者回病房。 但罗浩觉得自己想多了，没往心里去。 “国华主任，您和石主任从前见过么？”林语鸣问道。 王国华脱衣服、摘掉手套，开始和石主任先聊起来。 林语鸣和王国华、石主任有说有笑的离开，罗浩和陈勇把患者送回病房。 手术很成功，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患者的黄疸就肉眼可见的消退。 都不用罗浩多说什么，患者家属自己就能看出来，男人一脸欣喜。 回到医生办公室，罗浩坐下开始写手术记录。 只是…… 本来写手术记录应该很简单，这对罗浩来讲根本没什么难度。但陈勇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的邪，狗狗祟祟的站在身后，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这也就是陈勇戴着口罩，要是摘掉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出严重便秘的表情。 “陈勇，你有事？” 罗浩问道。 他一边问，一边看了一眼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 面板上同行崇拜经过两次任务，已经变成+2。 或许是这个被动属性在作祟？罗浩心里猜想着。 “罗浩，你真不玩游戏？”陈勇小声问道。 “……”罗浩叹了口气。 陈勇还真是不会和男人说话。 想起来他和相亲的女生短时间接触后便有说有笑的样子，再看现在一脸纠结的神情，罗浩更加确定这一点。 “不玩了，steam被我删了。”罗浩道。 “呃……”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还有手术记录没写。对了，你帮我去看一眼患者的t管引流量。” 陈勇犹豫再三，拉下脸道，“我想跟你学ercp和微创手术。” “害，这么点事你纠结個毛线，想学就学，熟练了就自己做。”罗浩鄙夷道，“不过伱结婚了么？” “我不准备要小孩，自己一个人挺好的，两个人也行，有了孩子太麻烦。” 罗浩也没催婚的心思，自己又不是陈勇的父母。再说，自己都不想结婚。 而且ercp手术虽然说吃线，但吃线量绝对不大。没要孩子也能上手术，少一点、要孩子前避线半年理论上没问题。 陈勇想学就学，罗浩并没有藏私的念头。 可玩游戏是什么鬼？ “陈勇，你总问我玩不玩游戏，为什么？” 陈勇犹豫了一下，“我师父说，男人么，不管怎么样去网吧开个黑关系就会好起来了。” 罗浩无语。 陈勇估计把所有技能点都点在桃花运上了，要不然也不会像个傻子一样从字面上理解姜文明的这句话。 真心很无语。 “没问题，你先熟悉一下设备。”罗浩道，“对了，去帮我看一眼患者t管引流的量。” “不好意思啊。”陈勇讪讪说道，“我对麻烦别人一直都很不好意思。” “有多不好意思？”罗浩笑眯眯问道。 “我去剪头发，店员托着我脑袋我都暗暗用力，生怕累到别人。” “那你爸妈对你不想结婚是怎么看的。”罗浩一边写着手术记录，一边随口问道。 “我说过不想结婚么？”陈勇习惯性不屑的反驳道，但随后意识到自己口吻有问题，温和了少许，“我说我不想要小孩。” “哦哦哦，对，是我理解错了。” “我一直觉得不结婚、不买房、不过彩礼就可以避免人生绝大多数的烦恼。我爸妈每次劝我，我都给出解决办法。” “第一，市中心一套长住房，郊区买套享受型，是不是别墅无所谓。” “……”罗浩的手僵在键盘上，回头看陈勇。 “第二呢，给我安排个铁饭碗，再给我找个颇有姿色的铁饭碗。” “害。”罗浩哈哈一笑，陈勇这货估计还没过叛逆期，跟爸妈说话都这样。 “他们做不到么，所以也就不太经常催我了。” 罗浩耸了耸肩。 “我去看看患者引流量。” 陈勇大步离开。 罗浩继续写手术记录，对于陈勇想要学新术式的事儿罗浩并不惊讶。 年轻医生思维活跃，有一颗向上的心。 旧赛道挤满了人，只有新赛道才有位置，那是一片蓝海。 可能不能出海，能不能在未来占据一席之地，还要看各人运势。 像陈勇的师父姜文明，水平够，能力强，心细如发，还一早就学了新技术。 但到头来只能被撵去门诊。 …… …… “友仁，今天你不收的那个患者罗浩给你做完了。”王国华坐在温友仁的病房里和他交流。 温友仁一愣。 “师父，不是你做的么？” 王国华把手术过程简单讲了一遍，“你的手术水平还是差了点，不怨你。我试了试，也没取出来。” 这话说得，温友仁心里憋屈万分。 虽然知道是实话，可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哪怕王国华用自己做反面例子，温友仁依旧听的浑身肉疼。 “你也别不服气。”王国华叹了口气，“我想想办法吧。” “想办法？什么办法？为什么想法办？”温友仁不服气，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你和他们尿不到一个壶里。”王国华道。 话糙理不糙。 “你都这个年纪了，改是改不了了，手术再想进步难度也太大，所以我试试看。” “看什么？”温友仁追问。 “棒槌脑袋！蠢的挂了相！！还看什么，你不知道看什么？！尿不到一个壶里，我尽量让罗浩别把尿呲你身上！”王国华叱骂道。 “……” 温友仁自内而外的不服气，把憋屈二字写在脸上。 王国华也生着气，沉脸不说话。 很久之后，王国华默默站起身，背手走出病房。 温友仁虽然心里不甘，但还是穿上拖鞋去送王国华。 没人说话，一道无形的隔阂似乎出现在他们心中。 …… …… “铃铃铃~” 护士站的电话铃声响起。 十几秒后，护士大声喊道，“陈哥！急诊科电话，一会有个腹膜炎的患者送上来！” 罗浩看着刚刚写完的手术记录，耳边传来系统任务的“叮咚~”响声。 【急诊任务：治疗便秘 任务内容：患者因为治疗便秘导致肠破裂，请急诊抢救，让患者转危为安。 任务时间：8小时。 任务奖励：经验值10000点，诊断辅助ai碎片+1。】 咦？有任务。 可任务名字看起来有些怪。 治疗便秘是什么意思，怎么还导致肠破裂了呢？ 古怪。 一般治疗便秘用开塞露，虽然有些人开玩笑似的口服开塞露，但也不至于出现肠破裂。 类似的患者罗浩见的不多，最离谱的是往肛门里塞肥皂，起到润滑作用。 罗浩仔细琢磨着系统任务的内容，很快听到平车碾压地面发出来的“桄榔桄榔”的声音。 这种声音是医生、护士最讨厌的声音，可以让身体内的激素水平提升到一个令人发指的水平，其中以肾上腺素和多巴胺为主。 罗浩走出医生办公室，陈勇在接患者。 护士麻利的给患者安心电监护，陈勇开始查体。 肉眼可见陈勇的手按在患者肚子上像是按在了木板上一样，非常典型的板状腹体征。 一般来讲只需要手搭一下就知道是板状腹，再查体没什么必要，抓紧时间留置胃管、尿管，做术前准备。 可陈勇的手搭在患者肚子上一直没挪开。 “罗浩，你来看看怎么回事。”陈勇吃不准，招呼罗浩。 “怎么了？” “我摸着患者肚子里有东西，偶尔还会动。” “不可能吧，板状腹，肚子硬的跟木板一样，怎么还能摸到会动的东西呢。”罗浩走上前，习惯性的先搓搓手，双手变暖后搭在患者肚子上。 患者的肚子硬邦邦的，罗浩没摸出来任何问题。 “刚刚还有的。”陈勇又摸了一下，竟然没摸到。 “我们医生给患者开了个ct，做完我们就跑上来了。”急诊科的陪检说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怪，想要装严肃，嘴角却在不住的抽动，仿佛意识控制不住肌肉，整个人已经质壁分离了似的。 “先下胃管尿管，抽血化验。”罗浩给护士下医嘱，随后走去医生办公室。 打开影像系统，输入患者姓名，一张怪异的影像出现在眼前。 患者的结肠里有一个直径大约6-7cm、长约20cm的硬物。 “靠，这又特么塞什么进去了。”陈勇骂了一句。 “经常有类似的患者么？”罗浩看了眼影像，又瞥了一眼系统任务，还是有些迷茫。 “不经常，但一年总能碰上两三个。”陈勇道，“还别多问，问就是一不小心坐上去的。” “好像一个老外把二战的炮弹塞肠道里，也说是脚下打滑，一不小心坐上去的。”罗浩随口说道。 “又是个大活。”陈勇叹了口气。 影像上那个硕大的东西顶在结肠靠近膈肌的位置，估计转弯处无法过去，硬生生卡在那，导致肠道破裂，继而一肚子大便引发了腹膜炎。 患者的病情很清楚，没办法，准备手术吧。 罗浩拿起手机，想了想，拨通王国华的电话。 “国华主任，有个肠道异物的患者，初步考虑是肠破裂、腹膜炎。”罗浩汇报道。 电话里王国华的声音有些沉闷，陈勇竖起耳朵听了几句，但没听到王国华到底说什么。 “好的国华主任，我这面和陈医生准备手术，去手术室给您打电话。” 挂断电话，罗浩精神抖擞的站起来，“准备急诊手术。” 陈勇微微皱眉，一脸为难。 “害，不就是个掏大粪的活么。”罗浩哈哈一笑，“要不你当助手，不上台也行，我和国华主任来。” “你做过？没做过别扯淡。我上次做这种手术，差点没被熏死过去。” “做过，帝都这种患者更多。emmm，好像蓉城最多。百年华西，金牌口腔，王牌肛肠。” “！！！” “给口罩喷上点香水，虽然没什么用，但总能感觉好上一点点。” “真做过？” “别问东问西的了。”罗浩说着，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大舅，我这面要上手术，前几年疫情的时候防护面罩、护目镜还有库存么？” 陈勇怔怔的看着罗浩。 这特么哪是几年都没上过手术的菜鸟？简直就是天天在手术室里过日子的一柄老刀。 “要掏大粪，没办法。我去年看下雪的时候撒融雪剂的工作人员都穿着大白，感觉当年剩下的库存应该不少。” “没有的话手术也能做，但遭罪的厉害。我年轻，倒是不怕，就担心国华老主任的老花眼流泪的话看不清术区。” 罗浩开始诉苦，并且把责任都推到王国华身上。 很快他就笑吟吟的挂断电话，对陈勇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你该不会真要戴防毒面具上手术吧。”陈勇眼睛都直了，傻乎乎问道。 “掏大粪的活儿太遭罪了，我在学校的时候住院总的柜子里放着很多很少用的小玩意，比如说护目镜。” “专门为掏大粪准备的？！” “是啊，咱们患者量还是少，帝都患者量大，什么稀奇古怪的患者都能遇到。” 患者术前准备还没结束，林语鸣气哼哼的拎着个箱子来到医生办公室。 “第一次见做手术还要戴护目镜的。”林语鸣斥道。 “嘿。” 罗浩得了便宜从来不卖乖，他笑呵呵的查看护目镜。 都是密封保存，虽然几年没用一直在库房吃灰，但密封条应该没问题，还能用。 “大……林处长，咱们库房里类似的物资还有多少？”罗浩试图转移话题。 “这不是你该问的，患者怎么样？” “急性腹膜炎，需要急诊手术，术中什么样我也不知道。希望运气能好一点，手术顺利。”罗浩道。 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宛如游戏里的战争巨兽已经逼近。 是王国华。 “国华主任，这大半夜的还折腾您，真是真是。”林语鸣搓着手笑吟吟迎上去。 “你怎么在？患者有问题？”王国华疑惑的看着林语鸣。 “这不是罗浩跟我说可能要掏大粪么，我记得您没退休的时候一次闲聊您说做类似的手术最受不了的是眼睛沙挺。” 沙挺？ 罗浩怔了一下。 虽然是纯血东北人，恍惚间听到这个词，连罗浩都反应了几秒钟才大约明白林语鸣说的是什么意思。 “前几年疫情的时候护目镜还有库存，平时也用不到。这不！就用上了！” 王国华微微动容。 他看见放在桌上的护目镜，拿起一个掂量了下。 “前些年我看见护目镜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上台掏大粪的时候能用上。没想到，竟然还真有这么一天。” 王国华说着，用力拍了拍林语鸣的肩膀。 两人虽然差了将近20岁，但王国华身体壮的跟牛似的，巴掌拍下去砰砰作响，差点没把林语鸣的肩关节拍脱臼。 罗浩真心感觉到同行崇拜+2的神秘力量在王国华的身上起作用了。 “希望能有用。”林语鸣咧着嘴说道。 “肯定有用，再不济也比裸眼做手术强。味道什么的我不是很在意，难闻点没什么，我小时候家里是旱厕，味道好不到哪去。但眼睛流泪，真心看不清楚术区，时间长了就沙挺。” 王国华拿着护目镜，爱不释手。 “林处长，没想到你还有这份心思，心细如发，医务处长让你当成精了。”王国华赞道。 “我哪有这种临床经验，是罗浩说的。”林语鸣道，“罗浩在协和的时候跟着上手术，说是老师都常备。所以他问我要，我就跑一趟。” 虽然林语鸣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但那都不重要。 王国华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者，只要不耽搁手术，怎么都好。至于林语鸣为什么前言不搭后语，他管不着，也不想管。 做完术前准备，急诊推患者去手术室。 罗浩搬着箱子准备去换衣服。 “太多了吧，这里面有十几个。”林语鸣拦住罗浩。 “手术室的器械护士、麻醉医生也都要。” 林语鸣倒是忘了这一点。 他没跟着去手术室找“虐”，看着罗浩的背影，情绪略有些复杂。 “林处长，罗浩想的倒是周全，真没想到像他这种年轻的小家伙心思竟然这么缜密。”王国华的声音在背后传来，把林语鸣吓了一跳。 转念之间，林语鸣脸上露出笑容，微微弓腰表示对王国华的尊重，“国华主任，您觉得罗浩怎么样？” “嗯？” “最近罗浩很活跃，手术我不懂，医大一的两位主任跟我说了几次想要罗浩去进修。” “进修有什么意思，当黑医生给他们打白工么？想得美。”王国华对这些东西门儿清着呢，林语鸣提个头，他瞬间就猜到对方想什么。 “矿总渐渐没落了，没办法。罗浩怎么说都是协和的博士，我也不甘心他留在矿总。” 林语鸣先准确的、毫不含糊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随后，他看王国华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腰又弯了几分，“国华主任，一会手术的时候您帮忙提点一下晚辈。” 王国华比林语鸣高了半个头，居高临下，斜睨林语鸣。 “我想年后让罗浩去医大一看看，孩子以后留不到帝都咱认，但最起码也得去省城不是。” “林处长好算盘。”王国华调笑道，“我也觉得小罗医生不错，放心吧，手术的时候有什么问题我会教他的。” 一对老狐狸相互之间讲着聊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谁都不信对方说得话，但他们的表情真挚而诚恳，由衷而发。 …… 罗浩换了衣服进术间，把护目镜拆开人手一个。 一听说要掏大粪，手术室里的医生护士叫苦连天，哪怕拿到护目镜也不行。 “罗浩，在帝都的时候你上的手术多么。”王国华看着患者的片子，并没有惊讶于患者肠道里到底有什么异物，而是平淡询问罗浩。 “不少，我只做过十几例。” “那行，今天你当术者，我给你当助手。”王国华道，“不过事先说好，这台手术和上台手术不一样。上一次是我取石取不出来，你激光碎石，手术最难的点是你拿下来的。” “我的脾气很不好，他们都知道。” 王国华似乎前言不搭后语，但罗浩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国华主任，看您说的。”巡回护士连忙说道，“抢救的时候吼几句怎么了？还不是为了争分夺秒，还不是为了把重患拉回来么。” 王国华微微一笑，“你做不好，我会摔器械。还记得有一次做手术，我把止血钳子砸到友仁的脑袋上，差点污染了术区。” “我哪里做的不好您尽管说，三次后要是还不行我来当助手，绝对不能在手术台上儿戏。”罗浩坚定的回答道。 王国华点点头。 罗浩这孩子好处就在于自己说个开头，他就能自己接着说下去。 他一点都不像是个年轻人。 麻醉医生用最快的速度完成麻醉，罗浩麻利的戴上护目镜去刷手。 消毒、穿衣服，罗浩也没客气，直接站到术者的位置上。 王国华只是平静的看着，一句废话都没多说。 罗浩沉心静气，想了一遍在系统手术室里遇到的情况，伸手接过碘伏纱布。 再次消毒，擦拭干净，罗浩拿着手术刀几乎切了个天地口。 王国华眉宇未动，只是安安静静的协助罗浩按压止血、电烧凝血。 逐层分离，两人配合的相当默契，就像是在一起做了一辈子手术似的。 “准备腹膜保护。”罗浩用扣扣拎起来患者的腹膜，轻声道，“尖刀。” 王国华向后退了半步，眼睛盯着罗浩的手。 他的手上攥着一个纱布垫，姿势有些生硬。 尖刀落下，王国华又退后10cm，纱布垫微微抬起。 然而，想象中的事儿并没发生，王国华一下子愣住。 29 怎么能说好，那是相当好 王国华经历过很多次类似的抢救。 有像眼前患者一样，直肠异物，怼穿肠道；有车祸，撞破肠道；有刀刺伤，扎破肠道。 各种情况，千奇百怪。 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腹腔内压力很高。 王国华年轻时候接诊的第一位类似的患者是下矿井被重物砸伤腹部，脏器破裂伴有肠穿孔。 因为在井下耽搁了一段时间，送来的时候患者已经奄奄一息。 王国华至今还记得打开患者腹膜的那一刻，腹腔里的粪便直接上了房顶，就像是往旱厕里扔了一枚雷管似的。 整个手术室里的所有人都被崩的满身满脸。 那次经历变成了一个梦魇，乃至王国华退休之后都无法忘记。 为什么压力会那么大？王国华知道应该和肠道内容物发酵有关系。但什么样的患者会压力巨大，多久会出现这类情况，他没有研究过。 知道有类似的情况就行，何必要研究呢。 王国华有一個小技巧，不要先打开患者的腹膜。勉强提起腹膜，用50ml注射器针头先插进去5mm放气。 感受到腹膜张力降低后再打开腹膜，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要不然手术室里崩的到处都是屎汤子，不说术者、助手、麻醉医生、护士该如何工作，仅仅一个感染等级就提升了一档，患者术后能不能活都是个大问题。 因为类似的患者并不多，所以王国华只和温友仁说过两次，但温友仁从来没在意过。 而眼前！ 王国华有些恍惚的看着罗浩一只手用扣扣提起腹膜，另外一只手伸出，问护士要50ml注射器针头。 器械护士不明所以，还没意识到危险，叫巡回打了个注射器。 罗浩谨慎的拿着50ml注射器针头扎进去几个毫。 动作简单，然而这个动作背后意味着什么王国华再清楚不过。 那是无数年临床经验以及老医生的耳提面命的积累。 “罗浩，你这是干嘛呢。”巡回护士戴着护目镜问道。 因为罗浩带来了护目镜，一定程度上让手术过程中遭罪的指数降低，所以她的言语也温和了少许。 “闭嘴！”王国华斥道。 他的声音像是滚滚炸雷在手术室里响起。 巡回护士和麻醉医生都愣住，有几年没见国华老主任在手术室里发飙了。 如今昔日重来，他们没有觉得被侮辱，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心悸。 有问题！ 大问题！！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闭上嘴。 “滴滴滴~” 这是监护仪间断发出的声音。 “呼呼呼~” 这是呼吸机间断发出的声音。 夹杂在这些声音中的，还有轻微的“嘶嘶嘶”的声音。 嗯？ 这是什么声音？！ 原来国华老主任不让说话是在听声音！ 都是老临床，听到嘶嘶声，医生护士马上联想到罗浩要的50ml注射器针头以及王国华刚刚的怒吼。 他在放气！ 不需要任何解释，所有人都明白了罗浩在做什么。 但罗浩是怎么知道的！ 嘶嘶嘶的声音渐渐减弱，大约40秒后，罗浩确定没有气体顺着注射器针头溢出，便把注射器针头拔出来，小心放到器械护士准备好的有菌区。 伸手，尖刀拍在手心里。 罗浩用尖刀在患者的腹膜上小心翼翼的划开一个小口子。 随着切口出现，有黄色的粪汤出现在视野里。 罗浩第一时间把腹膜提高，王国华见没有“火山喷发”的危险，缓了缓神，把罗浩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放到一边，把戴套的吸引器插进去。 呼啦~ 呼啦~~ 呼啦~~~ 粪便被吸出来，那股子浓郁的味道也开始弥散。 幸好戴着护目镜，虽然已经生产了几年，但密封条仍阻断了刺激性气体的渗透，最起码眼睛舒服多了。 抽出一部分粪便后，王国华协助罗浩做腹膜保护。 诚然，这种情况做腹膜保护用处并不大，术后感染可以说是百分之百的。 但做了总比不做好。 “准备温盐水。”罗浩轻声说道。 “小罗医生，我备了10瓶500的盐，够不够？”巡回护士看了一眼患者腹腔，忧心忡忡问道。 “不够，再来20瓶。”罗浩道。 巡回护士没有质疑，她看着患者腹腔，觉得30瓶温盐水也未必能冲干净，还是多准备点更妥当。 别到时候挨国华老主任的骂。 开始冲洗。 大块的粪便用手掏走，剩下的经过盐水冲洗后吸引器吸出。 “这盐水用的。”麻醉医生道，“我记得2005年的时候，医大二出了一件事，患者家属告医院，说一次性输液一万多毫升。当时我吓傻了，觉得医大二是不是疯了，怎么会做这种事。” “我也记得这事儿，后来听说好像是透析用的。”巡回护士一边忙碌一边闲聊。 “那时候都糊弄。”王国华沉声道，“写病历糊弄的很，也没详细记录。一万毫升生理盐水就那么随随便便的入账，被人找到问题。所以我跟你们说每一项都要严丝合缝的对上，以免以后出大事。” “国华老主任，被您训得次数多了，我现在一直记得小心点，再小心点。”麻醉医生笑呵呵说道。 王国华低着头做手术，随口说道，“当医生要会相面，你们屁都不懂光学着人家偷懒。” “国华老主任，咱可是唯物主义，不能信这个。” “不说别的，就说2005年那场纠纷。患者家属在省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人家矫情、能掀起滔天巨浪，是背后的人厉害。 话说那个患者最开始在省院住院，省院的主任觉得不对劲，一直动员患者去上级医院。” 听王国华开始八卦就陈年旧，大家都侧耳聆听。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虽然做这种掏粪的手术连呼吸都是错的，但再这样的环境里，能分散一下注意力也是好的。 夭寿哦。 “啊？还有这种事儿？！”麻醉医生两眼放光。 要说老主任们就是八卦的宝藏，他们和护士不一样，不八卦谁跟谁又跑出去开房了，而是说一些业内秘闻。 国华老主任不经意之间提到的事儿麻醉医生很感兴趣。 “当然，医生要会相面，这可不是一句空话。”王国华一边跟罗浩掏粪，一边说道，“省院的主任是我同学，有一次喝酒喝多了，他亲口说的。” “展开讲讲，国华主任。” “当时他预料到患者肯定出问题，自己去和患者家属谈，一点用都没有，人家就是不肯出院。后来逼急了，我同学差点没住在院长办公室。” “！！！” “！！！” 在场的医生护士真心不知道到底遇见了什么患者，能让一名科室大主任下这种决心。 住在院长办公室，这句话意味很多。 但不管意味着什么，那种决绝的心思哪怕过了20年再次提起，手术室里的人也能感受到。 “院长也被磨的不行，指着他的鼻子骂了三天。就这，我同学硬是挺着，后来院长出面跟患者家属谈。都是社会人，院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过呢……” 王国华拉长尾音留了个悬念。 “不过什么啊国华主任。” “患者被动员出院，但是带着省院一台呼吸机走的。呼吸机是省院的，只要肯出院，白送一台呼吸机。” “我艹！！”麻醉医生惊呆了。 出院白送呼吸机？！还特么有这种事儿！！ “患者从省院出去，直接去了医大二院，结果你们也看见了。那件事闹的沸沸扬扬，刚上任的二院院长真是倒霉。” “啧啧。” 王国华在护目镜后的眼睛眯了一下，似乎在笑。 “说起二院院长，还有一件八卦。” “国华主任，您说，您说。”麻醉医生乐滋滋的盘问。 和老主任做手术就是好，能听到这么多酒桌上吹牛逼的八卦。 “这人啊，纵有千般能耐、万般本事最后还得看命。时来天地皆同力，运气英雄不自由可不是白说的。” “？？？” “？？？” 罗浩听王国华这么说，看了一眼自己的幸运值，很是安慰。 “就在这起医疗事故前不久，医大二院换届，两个候选人刺刀见红，争的不可开交。后来大家都看好的那位失败了，去了另外一家医院，结果没多久就拉扯起来医大三院，就是现在的肿瘤医院。” “啊！还有这回事！”麻醉医生惊讶。 省内赫赫大名的医大三院主打肿瘤治疗，没想到2005年以前竟然没人愿意去。 “留下来那位在全国面前丢了大脸。所以呢，福兮祸之所倚，大概就是这样。” 王国华说着说着，微微皱眉，“换气开了么？” “开了开了。”巡回护士马上回答道，“国华主任您听，换气扇的声儿大的都震耳朵。” 王国华摇摇头，想要憋气，但却又不能不呼吸。 “网上有个段子，说小时候算命，算命先生说男孩是掏粪的命。后来男孩为了摆脱命运的羁绊，努力学习，考上好学校，学了医。” 麻醉医生说到这儿，也不顾故事没说完，和王国华告了个假，跑出去透口气。 麻醉医生、巡回护士能间歇出去喘口气，但手术台上的几个人不行。 王国华八卦了几句后被熏的受不了，闭上嘴，努力想要让手术快那么一点点。 但罗浩的手术做得让王国华无可挑剔。 他甚至感觉如果换自己是术者的话，手术非但不会比罗浩做得快，反而要慢上几分。 这特么的！ 王国华事先没想到这一点。 术前王国华还想着在手术中展现自己高超的手术技巧，让罗浩这种新生代、掌握新技术的医生对自己有足够的尊重。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罗浩非但掌握了ercp这样的新技术，竟然连传统开腹手术也“不逊”于自己。 12′21″后。 “国华主任，这里是肠道异物。”罗浩已经把患者腹腔内的粪便都“掏”走，暴露出来一段“硬邦邦”的肠道。 “先打开5cm看看情况。” “好咧。”罗浩“领命”。 王国华凝神看着术区，他没注意到罗浩的态度让自己心里舒服了很多。 罗浩顺着膈肌下的破裂点剪开肠道，一根茄子出现在眼前。 “茄子？！”麻醉医生惊讶。 王国华和罗浩还好，影像上已经有判断。 “国华主任，患者这癖好也有点重口了吧。”罗浩道。 “不是。”王国华否定了罗浩的看法，“塞茄子治疗便秘，是一个偏方。” 没用的知识又增加了一点点。 罗浩“啊”了一声，这种知识点协和的老师没讲过，系统图书馆里也没有描述，罗浩根本不知道。 “国华主任，还有这种偏方，这不是坑人么。”罗浩道。 “民间的偏方有很多，特别不靠谱。”王国华道，“类似的患者我接过两个，但没有这个患者严重。我估计他是用茄子塞进肠道，因为太用力，所以坚硬的粪条把结肠脾曲的位置顶出来一个口子。” 罗浩嗯了一声，老老实实的把王国华讲述的知识点记住。 取出茄子，罗浩犹豫了一下。 “一会我拿去给患者家属看。”王国华知道罗浩心里想的是什么，他淡淡说道，“不看不行，还是我去吧。” “好的，国华主任。” 罗浩担心患者往肠道里塞茄子的事儿被人知道了，以后都抬不起头。可要是替患者保密的话，会有很大的隐患。 正在取舍之间，自己刚一犹豫，就被王国华看出端倪，并且王国华直接把所有责任都揽过去。 看样子大舅说的似乎不对，国华老主任和温友仁不是一路人。 就这做事的派头，温友仁拍马都撵不上。 麻醉医生和护士们没注意到罗浩与王国华的对话，他们对茄子啧啧称奇，并且照相留念。 王国华再三叮嘱相片要等自己和患者、患者家属说过后才能保存，即便保存也只能用于论文的图片应用。 他做事的态度让罗浩更是认可，好感倍增。 拿出茄子，罗浩再次冲洗腹腔，并小心翼翼的用双氧水冲了一遍。 从罗浩开始上双氧水的时候，王国华沉默下去，他的眼睛瞪得像是铜铃，死死的盯着罗浩的每一步动作。 双氧水冲洗看上去只是一次冲洗，但却危机四伏。王国华知道，他做好准备，只要罗浩稍有疏漏便随时随地指出来。 然而罗浩“轻而易举”的迈过所有坑，让王国华憋了一肚子的临床经验根本不知道跟谁说。 冲洗完毕，罗浩不厌其烦的三次探查腹腔，查找有没有遗漏的破口。 看着罗浩捋肠子的手法，王国华把要说的话再次别回去。 术前，王国华准备的很充分，无数多年积累的临床经验，总能让罗浩增长点见识，让他知道老医生的厉害。 然而！ 一台手术都快做完了，罗浩竟然半点错误都没犯，自己除了说了几个八卦外没做一点“正经事”。 王国华有些苦闷。 这都什么事儿！ 林语鸣那个狗东西是不是给自己难堪？！ “国华主任，我没看见有其他破口，您看呢？”罗浩问道。 “没有，缝吧。”王国华瓮声瓮气说道。 罗浩用可吸收线把剪开的肠道部分缝上，又顶着满屋子刺激性气体用温盐水纱布覆盖，随后细致观察了五分钟。 吻合口局部红润，没有缺血迹象，手术主体宣告顺利结束。 再次铺置无菌巾，重新消毒，最后一次冲洗。 “关哥，有庆大霉素么。”罗浩问道。 “庆大冲洗？”麻醉医生看了一眼巡回护士。 没等巡回护士说话，王国华道，“我带来了，在阅片器下面的桌子上放着呢。” 真憋屈啊！王国华心里想到。 手术做得好也就算了，现在的年轻医生哪还有用庆大霉素做冲洗的意识。 对于年轻医生来讲庆大霉素属于老掉牙的东西，他们可能在临床上都没见用过。 最后要教罗浩的“知识点”也没了，王国华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现在因为兽药残留、抗生素滥用等原因，人体对抗生素的耐药性很高。高端的抗生素还真就未必好用，反而是从前的庆大霉素这类药物效果会很好。 这是王国华做了几十年手术总结出来的，却没想到罗浩竟然知道。 温友仁但凡有罗浩一半……三分之一的灵性，自己何苦六十多岁还要上台。 王国华绝对没想到在手术台上自己竟然会生出那种别人家孩子的感叹。 庆大霉素冲洗，开始关腹，罗浩在最后移动大网膜覆盖在肠道缝合的位置的上方。 他连这点小事情都知道，王国华哑然无语。 还有什么是罗浩不知道的？！ 要不是知道罗浩的年纪，王国华还以为站在术者位置上做手术的是一个耄耋老人。 剩下的步骤没什么可多说的，罗浩缝合完最后一针，王国华用右手小指勾的线剪子把线结剪断，也没说话，拿着茄子走出术间。 术间的门一直是关闭的，走到走廊里，王国华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觉得舒服了很多。 也幸亏罗浩事先准备了护目镜，要不然一台手术折寿至少半个月。 王国华手里端着标本盆，盆里放着一根茄子，越往门口走心里就越是感觉异样。 他把异样的心情按捺下去，先藏好茄子，叫来门外等候的患者家属们。 王国华没着急说茄子的事儿，察言观色，确定患者家属知道这件事，不是患者有什么特殊癖好，是患者家属跳广场舞的时候听一个舞伴说过才用的。 直到这时候，王国华拿出茄子，劈头盖脸把患者家属好一顿训。 老主任有老主任的威严，哪怕几乎骂了娘，差点没把茄子塞对方嘴里。 偏偏患者家属吃这套，他们没有恼羞成怒，更多的是羞愧与感激。 “以后别做这种糊涂事了。”王国华凛声说道，“再来一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正说着，罗浩和陈勇推着患者出来。 王国华顺势转身回去。 回头，王国华看见了林语鸣。 把标本交给器械护士，王国华和林语鸣去换衣服。 “国华老主任，真是幸亏您在，要不然这种手术很难这么快就拿下来。”林语鸣笑眯眯的说道。 他的笑容在王国华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恶，有那么一个瞬间，王国华想把标本拿来堵住这个老东西的嘴。 “国华主任，手术还顺利吧。” “当然顺利！”王国华斜睨林语鸣，言语中的不悦已经不加掩饰。 林语鸣愣住，“国华主任，我看您不高兴呢，是手术有问题？还是哪个小崽子得罪您了？您尽管说，谁得罪您我给他好看！” “你跟我说让我看看罗浩手术做的怎么样。”王国华很不高兴的直说。 “？？？”林语鸣一头问号。 “你没见过罗浩做手术？”王国华鄙夷道。 “没有啊。”林语鸣茫然回答道。 “？？？”这回轮到王国华一头问号。 “他8年制博士毕业后没留在帝都，回来后不务正业的要我给弄各学科的中级证。” “啥？”王国华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听错了林语鸣的话。 林语鸣只能把疑问先压下去，给王国华讲了之前罗浩要中级证，解决执业范围问题的事儿。 这两年，罗浩一直在医务处工作，自己是真心没见过罗浩做手术。而罗浩也没显摆过他手术做的有多好，只是老老实实做点医务处的本职工作。 听林语鸣说完，王国华陷入沉思。 隔了半晌，林语鸣试探着问道，“国华主任，罗浩手术做得好？” “好？”王国华抬头斜睨林语鸣，语气中满是不高兴。 “……” “那能说是好么！是相当好！！” 艹！ 林语鸣做梦也没想到王国华竟然会给出如此高的评价。 难道有诈？ 必然有诈！ 林语鸣仔细观察王国华的神情，想要看出一些端倪。 “伱不懂手术，跟你说也是白说。”王国华沉声道。 “国华主任，您说说。我是不会做手术，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是。”林语鸣央求道。 “切，问你个简单的，双氧水冲洗腹腔有什么并发症。” 30 已臻化境 “双氧水？”林语鸣知趣的追问道，“国华主任，我没听说双氧水会有什么副作用。” “那是你不接触临床。”王国华沉声说道，“不说我的经验，文献里明确说了，国外不让用双氧水。” 林语鸣凝神，要真是这样的话矿总用双氧水出事儿肯定是重大医疗事故。 竟然还有这事儿！ “国华主任，您仔细讲讲？”林语鸣上心询问，态度和之前截然不同。 “我年轻的时候冲洗都是用双氧水或者稀碘伏，稀碘伏会造成肠粘连、肠梗阻，副作用大，所以我愿意用双氧水消毒。但最近几年的研究发现，双氧水可能会导致空气栓塞。” “这么多年，我只遇到过一例。用双氧水消毒后不到10分钟，呼吸机就开始报警，最后患者没下了台。” “！！！” “我后来查找资料、总结经验。不说这个，做手术的时候罗浩要用双氧水，我就开始注意。结果他用的过程完全符合流程，把风险降到最低。” “能不用么？”林语鸣问道。 “不用？一肚子大便，术后菌血症、术后严重的肠粘连肠梗阻和极低概率的空气栓塞，你选一样吧。” 王国华直接把林语鸣的话给怼了回去。 林语鸣直挠头。 哪个他都不想选，如果有可能的话。 “类似的小细节还有很多，说了你也不懂。” “国华主任，会不会是您想多了？罗浩至少有将近两年没做手术了，这可是我亲眼看见的。” “想多了？”王国华目露鄙夷，“那是你知道的少。这么讲吧，整台手术我是想教教罗浩，可特么一句废话都说不出口。” “！！！”林语鸣怔住。 “给我一种感觉，在术者位置上的人不是罗浩，而是协和来的教授。而且还不是那种新锐的年轻教授，是做了一辈子手术的老家伙。” “真的？”林语鸣又惊又喜。 “当然，我骗你干什么。就算是骗你，我也不能拿手术开玩笑。”王国华道。 林语鸣直吧唧嘴。 “伱这外甥挺不错，难怪医大一的人想要他去进修、打黑工。” “嘿。”林语鸣比听人夸自己还要高兴。 “回家了，友仁住院呢，有事儿给我打电话。”王国华说完，便开始换衣服，一点和林语鸣继续沟通的想法都没有。 …… …… 罗浩站在患者床头看了足足20分钟。 治疗便秘的任务已经完成，诊断辅助ai碎片也拿到手，可系统确定患者手术成功罗浩却不十分确定。 哪怕手术做的毫无瑕疵，但罗浩还是盯着监护仪看了很久。 “罗浩，你有强迫症？去精神病院看过么。”陈勇来找罗浩两次，第二次忍不住问道。 “没有，就是单纯的多看两眼心里踏实。” “这不是强迫症还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认真、对患者负责。” “别扯淡了。”陈勇拉着罗浩出来，“到宵夜时间，可以订奶茶了，这是护士要的。” 说着，陈勇递给罗浩一张纸，上面写着几样奶茶。 “你又不缺钱。”罗浩瞥了眼陈勇，拿出手机开始订外卖。 “我哪敢给小护士买奶茶，这种事儿还得你这样的人来做比较稳妥。你订奶茶，叫暖男。” “那你呢？”罗浩问道。 “我喝冰美。”陈勇把罗浩的问题忽略。 “订完了。”罗浩收起手机，“大半夜喝冰美，你不想睡觉了？” “你怎么不继续问下去？”陈勇问道。 “问一遍算给你面子，再问下去的话你说什么不好听的我岂不是自作自受。”罗浩笑了笑，“其实吧咖啡和医院是真搭配。” “牛马们除了喝高热量的奶茶提供能量以外，就是喝咖啡提神，是这个意思吧。” “有因必有果，咖啡果磨出来的咖啡因，因果循环。好好治病救人吧，这就是你的福报。” “啧啧，马云之后，第一次听人把福报这個词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回到医生办公室。 “罗浩，你手术做的这么好，怎么想不开要去医务处的。”陈勇看着随意，其实却问出了心里最大的一个疑问。 罗浩坐到椅子上，“陈勇，你觉得当医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医者仁心，是技术水平，就这两点，其他都是歪门邪道。”陈勇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这些都很重要，但还有一点也相当重要。” “什么？” “面子。” “！！！”陈勇目光负责的看着罗浩，眼神中不解与不屑掺杂在一起。 “人不是神。”罗浩微微一笑，解释道，“我老师跟我说，在医院里不能恃才傲物，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 “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油腻。” “你管这叫油腻？”罗浩问道。 “难到不是么？” “那我假设一个情况，比如说今天的患者，术后去了icu。假如icu满床，你准备怎么办。”罗浩问道。 “呃……” 陈勇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今天运气不错，icu正好有一张空床，再加上有医务处的电话，患者术后直接推去icu。 但要是没床呢？ 拉回来在病区的话普外科的护士水平不够，一旦要上呼吸机，那玩意别说是护士，连自己都摆弄不明白。 “今天不管icu有床还是没床，我都能让患者住进去。了不起加一张床，icu的钱主任还能因为这么点事跟我医务处叫板？” “……” 陈勇哑然。 “你别说我举的例子特殊，还有更特殊的。icu要是没有呼吸机，所有机器都用着，而咱们的患者需要呼吸机，我问你该怎么办。” 陈勇面无表情，口罩似乎都被速冻上，挂满了寒霜。 “你没办法，我打个电话，钱主任能在icu给我加张床。” “你没呼吸机。”陈勇不服气的提醒道。 罗浩展颜一笑，“全院23台呼吸机，现在正在运转的有16台，还有7台呼吸机空闲。普通小医生没办法调节，哪怕温友仁都没办法，但我行。” “咱们医院有23台呼吸机？！”陈勇惊讶。 “医务处有数据，林处长每天下班前都要呼吸机的运行报告，做到心里有数。真有必须他出马的情况，只要患者需要呼吸机，就能在第一时间协调到。” “至于费用问题，让主任们事后撕逼好了，了不起我医务处出头做裁判。” “话说回来，我刚刚说的这些每年至少能让50-100名重病患者得到妥善的救治。当然，技术水平也很重要，我从来都没否定过，可我说的并不油腻吧。” 陈勇有些茫然。 罗浩说的事情他能听懂，但却又听不懂。 “你这是医务处的权利，不是面子。”陈勇找到罗浩话里面的瑕疵。 “那就再举个例子。现在有疑难杂症患者来医院就诊，你看不懂，怎么办？” “找我师父。”陈勇硬着头皮回答道。 “姜医生的水平不错，但他也看不懂呢？”罗浩问道。 “……” “要是我，可以找相关科室的主任们坐在一起研究一下。要是再看不懂的话，几个小时后的会诊是省属医院主任医师们。如果还看不懂，我会联系协和的老师、教授、主任会诊。” “医务处总做不到这些吧。” 陈勇看着罗浩阳光灿烂的笑脸，觉得真心可恶！ 杠精附体，陈勇问道，“协和又不是万能的，要是他们也看不懂呢？” “哦，如果我老师都看不明白、给不出准确诊断的话，他肯定对这个病感兴趣，下一次会诊的科室是各国内专业委员会主委组成的mdt团队。” 我艹！ 陈勇知道了，罗浩这是在毫不掩饰的炫耀！ 这就是炫耀！！ 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最牛逼的话。 各专业委员会主委组成的mdt团队，这特么是给普通人看病的配置么？ 这是保健组的配置。 “如果再没有确定诊断，那就很遗憾了，30%的概率这个疾病可以用患者的名字来命名。” 陈勇无奈的叹了口气。 毕业院校不同，学习的过程不同，罗浩有无数可以吹的东西。 至于自己…… “对了，你学的巫医……” “是魔法，魔法！” “对对对，魔法，可以看病么？”罗浩饶有兴致的问道。 “可以。”陈勇被罗浩重拳出击打击到，有些恍惚的说道。 “哦？举个例子。” “乔布斯找我一个老师看的病。” “我去！乔布斯就是被你老师耽误的？！”罗浩惊讶。 陈勇无言以对。 外国人相信魔法、巫医，其实和国内相信偏方差不多。 乔布斯就是典型的例子，他的胰腺癌本来大概率可以痊愈，结果却被耽搁了很久，以至于英年早逝。 罗浩饶有兴致的问陈勇上学的时候都学的什么，可陈勇面无表情的开始干活，用实际行动拒绝了罗浩的询问。 …… …… 王国华辗转反侧睡不着。 “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去医院做急诊手术，失眠了不是。”王国华的爱人唠叨着。 她干脆不睡了，起来直奔厨房。 “你干嘛去？”王国华问道。 “我朋友给我弄了安神的中药，说特别好用，让你哥你也不喝，早喝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么。” “不行！”王国华猛的坐起来。 “就你事儿多，我跟你说老王，这药可好用了。” “你懂个屁！”王国华骂道。 “就你懂！你以为大半夜的谁愿意起来给你弄中药喝。”王国华的爱人埋怨着。 “你回来，我跟你讲。”王国华语气缓和了少许，拉着他爱人坐在沙发上，“安神的药里面，只要是好用，大多都有铅霜。” “啥？” “一种中药，本草纲目里有，我听中医科老柳说过。铅霜的主要成分里含有铅，安神，安他妈的神，那是铅中毒！” 王国华的爱人一下子愣住。 “清朝，各种皇子们特别愿意吃安神的汤药，吃完了是真见效！但资料统计，皇子们的平均年龄是28岁，不到30就一命呜呼。” “这么吓人么？！”王国华的爱人脸有些白，“老王，你别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王国华斥道，“平时我是懒得说，没想到你竟然还真把药抓回来了。咱家放着全市最牛逼的大夫你不信，非要信那些旁门左道，毛病！也不知道是谁惯得。” 虽然被骂了几句，王国华的爱人却没敢还嘴，满脸忐忑。 “你赶紧睡吧，我今天遇到点事，缓一缓就好了。” “老王你说吃一点铅没事吧。” 王国华的脸一下子撂下来。 折腾了十分钟，王国华把所有药都扬了，这才板着脸坐到沙发上。 他爱人见王国华的脸色不好看，一句废话都不敢多说，老老实实去睡觉。 虽然自家老王问诊后判定自己吃的那副中药不会导致铅中毒，还说好明天去医院化验检查，可她还是害怕。 怎么安神的汤药里会有重金属呢？王国华的爱人也夜不能寐。 王国华看着外面黑洞洞的天，想着今天的那台手术。 他和林语鸣只说了三分，之所以让王国华辗转反侧，是因为他意识到罗浩的手术里还蕴含着一些自己仓促之间都没发现的细节。 简单讲，王国华认为罗浩的手术要比自己做得好！ 比自己做得好！ 不是ercp，也不是腔镜手术，而是大刀阔斧的开腹手术！ 一想到罗浩“毫不留情”的天地口，王国华的眼皮子直跳。 虽然简单直接粗暴，但那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 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尝试过小切口，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术中得数次延口。 经过很多次手术后，王国华总结经验，该切天地口就切天地口，这样的话无论是术者还是患者都会得到好处。 而罗浩上来就直接“莽”了个天地口。 王国华心里似乎有一个想法，但他就是没捕捉到。 天色微微泛白，王国华眯了一会，换衣服去上班。 …… …… 三天后。 这几天王国华收了几个相关的患者，等手术日手术治疗。 消化内科的李主任对王国华开了一路绿灯，毕竟是院里面的老前辈，最起码得尊重还是需要的。 哪怕王国华和温友仁关系密切，李主任依旧不能不给老主任这个面子。 到了下班点，罗浩最后一遍整理明天手术日的患者的各种资料。 这些资料需要和上级医生汇报，罗浩轻车熟路。 “你们明天做不上手术，要下一个手术日。先住进来，哪有今天住院，明天就做手术的道理。” 王国华的声音传进来。 罗浩抬头，很快看见王国华走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小罗医生，这是我新收的患者。”王国华指着身后的女人说道，“你辛苦一下收进来。” 虽然说是辛苦，但王国华的表情没看见有任何对辛苦的抱歉、愧疚。 典型的上级医生的口吻和罗浩交代任务。 这也正常，医生哪有准时下班的？ 其他行业可以整顿职场，到点下班，绝不加班，可医生不行。 至于辛苦，在王国华的眼睛里完全不存在，就是嘴上随便说说。 “好咧，国华主任。”罗浩应下来。 “王主任，您帮我看一眼，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患者家属小声央求着。 ？？？ 患者没说话，患者家属却要求看病，这是怎么回事？罗浩好奇的看着男人。 “你就是没事闲的。”王国华一撇嘴，鄙夷道，“农村的那些二流子，懒蛋，跟你一样，都是一干活就头晕。” 王国华的声音很大，中气十足，宛如炸雷。 “……”患者家属讪讪低下头。 罗浩是真佩服，有些话也就王国华这种老主任能说出来。如果是换成自己的话，还不得被患者投诉到天荒地老？ 可是…… 患者家属的脸上写满了不服气，还有些迷茫，罗浩第一感觉——他不是装的。 现在有用的信息也不多，还有一个王国华收入院的患者在，罗浩也没着急，招呼患者过来开始询问病史。 王国华收了患者后也没着急换衣服回家，而是换便装坐在医生办公室里戴着老花镜看书。 他的耳朵支起来，听着罗浩和患者之间的对话。 询问病史是一门学问，看着简单，可哪怕是老主治都很难做到事无巨细、滴水不漏。 王国华时不时抬头看罗浩，罗浩脸上带着微笑，如春风一般，温言细语，问了二十多分钟后才带患者去处置室查体。 接诊过程用了一个小时，王国华没挑出毛病。 罗浩做的很细致，很全面，已臻完美。就基本功而言，自己似乎也没罗浩的水平。 王国华有了准确的判断。 罗浩给患者安排了病房，叫着患者家属来到医生办公室来签字。 一边打沟通记录，罗浩一边问道，“你一干活就头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具体忘了。”患者家属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偷眼看王国华。 “干活的时候都有什么不舒服？别紧张，随便聊聊。”罗浩微微一笑，也压低了声音。 两个大男人说悄悄话有些古怪，但罗浩还是顺着患者家属的心思掩耳盗铃，不让王国华“知道”。 “只要一干活，不超5分钟就开始头晕，浑身没劲，尤其是胳膊，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患者家属说着，下意识的活动了一下左臂。 “伸手我看看。” 患者家属伸出右手。 “不是，是你不舒服的左手。再说，男左女右么。” ？？？ 患者家属一脑门子问号，这个年轻医生正经么？ 罗浩没理会患者家属的心情，手指搭在他的桡动脉上。 王国华抬起头，眼睛瞪大，有些不高兴。 这不是扯淡么，罗浩不好好收患者，怎么还跟那个偷懒不干活的患者家属聊上并且“查体”了呢。 再说，他要是正经查体的话也就不说什么了，一个西医，竟然给患者家属号脉！ 王国华很不高兴。 然而下一秒，罗浩也不管刚刚说过的男左女右，手搭在患者右侧的桡动脉上。 “你去医院看过病么？”罗浩问道。 “去过，医生说我没病。”患者家属有些苦恼。 他被很多医生忽视过，可现在有个年轻医生给自己看病，他却更觉得……不靠谱，甚至有些滑稽。 因为罗浩双手搭在他的两个手腕上，好像小朋友在玩游戏。 “走吧，我带你量个血压。” “小罗医生，快点写病历。”王国华很不高兴，“啪”的一声把《明史》合上，瓮声瓮气的说道。 “国华主任，他可能有点小问题。”罗浩没有听王国华的话，而是认真、坚决的回答道。 “嗯？”王国华挑眉。 他将信将疑站起身，“我去看看，到底有什么问题。” 如果是从前，王国华肯定对罗浩的说法嗤之以鼻，认为是小医生没事找事。 但经历过几件事后，王国华对罗浩的认知发生了改变。 这个年轻人胆大心细，手术做的堪比自己。 王国华甚至产生了一定的自我怀疑，难道这个男人不是农村的那种懒蛋？ 转念之间，王国华笑了笑。 一干活就浑身没劲，头晕，浑身脑袋疼，满肚子牙疼，这不就是典型的二流子么。 这种人自己见得多了去了！ 倒要看看罗浩怎么说。 王国华来了兴致，背手跟在罗浩和男人身后来到护士站。 罗浩拿出水银血压计开始测量血压。 左侧上肢血压70/40毫米汞柱，右侧上肢血压130/75毫米汞柱！ 脉压差达到50毫米汞柱。 王国华虽然没带听诊器，眼睛也有些花，但离远了他还是能看见水银的细微波动，也在第一时间意识到有问题！ 难道是夹层？！ 念头刚一冒出来，王国华汗流浃背。 夹层可是大病！双上肢脉压差达到50毫米汞柱，夹层的可能性大！ “你从前受过伤么？”罗浩慢条斯理的问道。 “小罗医生，患者……”王国华急匆匆的说道。 但他只说了几个字便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罗浩能通过号脉感知男人双上肢脉压差，难道还不知道夹层？ 他不着急，肯定有不着急的道理。 31 奖励丰厚的第二阶段任务 “不着急，我给你做个检查再说。”罗浩温和的安慰着男人。 男人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真的有病，一干活就头晕，不光是其他人，即便是男人自己都觉得是懒病发作。 “医生，我死不了吧。” 男人像是开玩笑，但笑容僵硬，显然有些害怕。 “发现了问题就不大。”罗浩微微一笑，“跟我走，我带你去做检查。” “做什么检查？” 男人和王国华异口同声的问道。 “血管超声，暂时考虑是锁骨下动脉的血管问题。” 锁骨下动脉？血管闭塞？ 王国华沉默。 他虽然临床经验丰富，手术技能很高，但只限于普外科，绝大多数临床领域还仅仅只是了解。 罗浩说的锁骨下动脉，王国华就不甚了了。 他没敢评论，担心露怯。 老主任还得要脸，真要让罗浩给怼回来，那可怎么办。 “医生，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男人忧心忡忡的追问。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然真的有事。 “在家看过中医么？”罗浩忽然问道。 “看过，俺们那的老中医说我都没脉了。” “嗯。”罗浩点点头，“我遇到过一个患者，78岁，送来的时候我摸了一把脉，没摸到，以为人死了。” “呃……” “但患者明显还有呼吸，我赶紧找我老师来看。后来我老师摸了患者的颈动脉，就是脖子的这个位置。” 罗浩一边说一边指了下自己的颈动脉的位置。 “有血压，并不是没脉了，只是手腕摸不到脉。” “那是怎么回事？”男人问道。 王国华也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一般来讲，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主动脉夹层或者是锁骨下动脉盗血综合征。” “啥？”男人愣住。 不光是男人，连王国华都愣住。 锁骨下动脉盗血综合征？那是什么？ 王国华的脚步变慢，最后在拐角处停下，没有跟着罗浩一起去给男人做b超。 他躲在角落里迅速拿出手机，趁着还没忘记罗浩给的诊断，在百度搜索里输入了诊断。 还真有！ 王国华开始仔细研究。 锁骨下动脉盗血综合征是指在锁骨下动脉或头臂干的椎动脉起始处的近心段有部分的或完全的闭塞性损害，由于虹吸作用，引起患侧椎动脉中的血流逆行，进入患侧锁骨下动脉的远心端，导致椎-基动脉缺血性发作和患侧上肢缺血性的症候。 这种疾病可以引起脑缺血或上肢缺血症状。 百度里的描述和男人的情况基本类似，简单讲就是摸不到脉，活动后加重，一般多见于老年人、单侧，双侧很少见。 王国华呆呆的拿着手机，像是要把手机里的每一個字都吃进去似的。 不久之前自己和男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在脑海里回荡，王国华有些羞愧。 不会看病，这四个字是他那个年代的医生骂同行的最脏的话。 没有之一，甚至比骂娘都让人觉得糟心。 此时此刻，王国华觉得自己真心“不会看病”。 一张老脸憋的通红，恍惚了很久，王国华才缓步走去b超室。 “诊断比较明确，锁骨下动脉有斑块，中年人得这病的不多。综合病史，我考虑是两年前骨折后出现的。” “医生，那我该怎么办？” “去血管外科住院，有斑块的位置下个支架就行。” 罗浩和男人的对话声传到王国华的耳朵里。 明确了？真快。 按说晚上做不了血管彩色多普勒，王国华心中疑窦丛生。 但他没怀疑罗浩在骗人，罗浩阳光一般的笑容天然就带着让人信任的力量。 难道是碰巧赶上上级医生还没下班？ 王国华走过去，见患者正在穿衣服，他四处张望。 除了一个值班医生以外，b超室里没有其他人。 “国华主任，您找谁呢？”b超室医生问道。 “患者的血管彩超是谁做的？”王国华也不隐瞒，直接问道。 “我做的。”罗浩的脸上挂着如常的微笑走到王国华面前，“国华主任，诊断比较明确，是左侧锁骨下动脉盗血综合征，我已经建议患者去血管科继续治疗了。” “你？！” “嗯。” “你会做血管的彩色超声？”王国华愣住。 卵巢囊肿、肝囊肿的彩超和血管彩超是两回事。 能做，与评价血管超声给出确定诊断又是两回事。 “略懂一点。”罗浩谦虚的回答道。 “……” 王国华沉默下去。 “国华主任，时间不早了，您还不回家？我准备订点饭，您一起吃么？”罗浩询问道。 “不了不了。”王国华摆手，“我这就回去，你怎么还不走？” “刚看了个患者么，就是他。”罗浩看向男人，“我回去补一个门诊病历，还要给患者开检查的单子，一大堆手续。” 王国华凛然，心里对罗浩的评价再次提升了一大截。 会看病是会看病，罗浩给患者一个满意的确定诊断后竟然还小心翼翼的补门诊病历！ b超可以免费，但收费单一定要开。 虽然这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只有这么做才能保证男人万一投诉的时候拿出有力的证据。 好人可以当，但前提条件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王国华仔细打量罗浩。 年轻，阳光，朝气蓬勃。 这些美好的词汇都能用在罗浩身上，可他行为办事却老练的像是多年混迹临床、见过无数医疗纠纷的油滑老主治。 几个不同的身影在王国华的视野里转圈，最后合而为一，变成罗浩的一部分。 吁。 王国华没说话，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温友仁要是有罗浩一半……三分之一的机灵劲儿，现在的成就也不会仅仅如此。 王国华有些遗憾，更是感慨，还有点惋惜。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少年……】 罗浩的手机响起。 他看了一眼，接通电话。 “罗先生，您的车到了保养的时间，您看哪天方便，我送去省城。” “省城啊。”罗浩沉吟，想起了刘海森和石主任的邀约。 去“上级医院”看看，走动一下是应该的。 “我看看时间，不用你来取，我开过去。” …… …… 有了王国华的帮助，ercp手术得以顺利开展。 王国华不愧是当年、甚至是现在东莲市第一刀，手术水平高，理论基础也扎实，人面更是广。 难治性胆结石、胆管疾病的患者一个又一个的收上来，完善相关检查后手术治疗。 系统任务完成的飞快。 几周后的一个周末，随着一台ercp手术结束，罗浩耳边传来“叮咚”的响声。 系统任务完成！ 【主线任务：更小的损伤，更多的可能（第一阶段）完成。 任务内容：完成100台介入手术。 任务时间：三个月 任务奖励：随机属性点+1，经验值100000点。】 随机属性点被加到了精神上，罗浩的精神力变成15. 一股暖流流遍四肢百骸，就像是玄幻小说里描写主角吃了天材地宝似的，罗浩有一种浑身精力用不尽的感觉。 甚至， 罗浩恍惚中隐约感觉自己能听到旁边人的心声。 这也太离谱了吧！ 罗浩看了一眼身边打杂的陈勇，难不成魔法师就是这个感觉？ 似乎比幸运值更直观也更大，罗浩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念头。 但罗浩马上笑了笑。 15点的精神力值就能带给自己如此强烈的直观感受，那34点的幸运值呢？ 它在冥冥之中起作用，只是自己暂时没有觉察而已。 “叮咚~” 【主线任务：更小的损伤，更多的可能（第二阶段）。 任务内容：完成1000台介入手术。 任务时间：六个月 任务奖励：随机属性点+15，幸运抽奖+1，经验值1000000点。】 哦呵，第二阶段的连续任务给的奖励丰厚到让罗浩瞠目的地步。 不说随机属性点和幸运抽奖，光是经验值就能让自己升级。 看着4级手术技能条只走了不到一半，罗浩心里有些悸动。 5级手术应该相当于省内最顶级的水准，即便拿到协和也能独当一面。 做手术！ 做手术！！ 罗浩开心的想到。 他直接无视了几何数级上涨的手术例数，1000的数字是虚的，目标却是实在的。 “小罗医生，我觉得下一台篮网取石手术我能试试了。”王国华说道。 陈勇在一边低下头。 他也想试试。 十几、二十台手术下来，不光是王国华，连陈勇都跃跃欲试。 不过无论是比资历还是别的什么，陈勇知道自己肯定要排在王国华后面。 争？ 师父姜文明的例子就在眼前。 况且师父还没争，只是会的多一点，能做的多一点就被发配到门诊。 “国华主任，下台手术您您做，我给您搭把手。”罗浩笑道。 虽然面对着1000例手术的“天量”，但罗浩却没有把手术都“拢”在自己手里。 虽然从医的时间不长，可罗浩见过很多类型的医生，包括温友仁式的——绝不放手，自己通过各种手段垄断区域内的“高端”手术。 这种做法效果不错，可一旦有反噬的话，当事人会面对极大的压力。 而且罗浩的性格开朗，不在意这么一点小事，再加上患者都是王国华收进来的，自己把着手术肯定说不过去。 刚刚精神力提升了1点造成的恍惚错觉早已经如潮水般消退，罗浩不再有能听到别人心声的感觉。 但和王国华说完之后，罗浩似乎察觉到什么，微笑和王国华说道，“国华主任，陈医生的水平进步的也很快。” 王国华一撇嘴，“我还能跟伱们抢手术？” 目光如刀，但陈勇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碧波荡漾。 “你有多大本事，我就给你搭多大的台子。怕就怕你们没这个本事！”王国华继续说道。 话说到这里，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不再是矿总普外科的主任。 罗浩也“感知”到王国华情绪的波动，笑着说道，“国华主任，我们还得您保驾护航。” “切，就嘴上说的好听。”王国华鄙夷。 “是真的，我在帝都上学的时候，隔壁中医学院考试，有个哥们上来给自己扎了两针，结果直接瘫痪了。” “！！！” “这事儿惊动了他们附院的副院长，那位是咱们这的人，水平很高的老中医。他老人家亲自出马，扎了7天，才把人给拉回来。” “省城的吴长恩？”王国华问道。 “对，就是吴院长，我就说国华主任应该知道。”罗浩一直在哄着王国华说话。 “中医的学生都这么狠么，竟然把自己给扎瘫痪了！这也太过分了吧。”陈勇惊讶。 “应该是意外，具体扎哪了我也不清楚，当时还去探望过。但一周后就好了，跳墙出来我们去网吧开黑。” “你特么会玩游戏！”陈勇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罗浩。 “呃，上学的时候偶尔玩玩，水平不够，所以不玩了。” 罗浩说走了嘴，解释了一句。 “水平不够？我看你手速很快啊，是不是对游戏理解不够。没事，你玩什么跟我说，我给你讲。游戏里的确有很多细节，光凭手速没办法……” 陈勇还要继续说下去，罗浩见他误会自己，便解释道。 “参加了俱乐部的训练营，没拿到第一。后来俱乐部说我能参加正式比赛，但得当替补。那时候正好赶上要见习，我拒绝了。” 艹！ 陈勇心里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原来是这么个水平不够。 一不小心，又让罗浩给装到了。 %￥&%￥% 陈勇心里开始飙起脏话。 患者生命体征平稳，几人把患者抬上平车送回病区。 王国华拿着取出来的结石和患者家属做交代，罗浩让陈勇去陪王国华，自己带患者回病区。 一路上，罗浩仔细琢磨长期主线任务的第二阶段。 那么丰厚的奖励说不馋是不可能的。 但手术不是一个人做的，其他人也想主刀，这就产生了矛盾。 罗浩想要避开矛盾。 可那又和迅速完成手术的目标产生冲突。 人生就这样，罗浩倒也淡然，只能边走边看。 计划，绝对没有变化快。 把患者送回病房，罗浩习惯性的站在心电监护前观测患者生命体征，避免搬运过程中出现意外。 一边看心电监护上的数值，罗浩一边在系统里寻找新术式。 微创手术术式浩如繁星，只看了几眼罗浩就找到三五个能在矿总开展的手术。 矿总主要是人才流失太严重，导致很多新术式根本没办法开展。 医生的培养要年份。 如果说飞行员与等身的黄金一样价值，那有经验、有水平的医生应该类似，甚至更珍贵。 毕竟医生的水平、丰富的临床经验都是用人命培养起来的。 人才流失，再培养又要十年期，这就给了罗浩一片蓝海。 应该找时间和王国华聊聊，多开展几个新项目，长期主线任务的第二阶段也能尽早完成。 罗浩虽然平和，淡然，可他有梦想——有朝一日刷手术技能刷到顶级，回到学校。 这才是锦衣还乡。 罗浩站在患者床边，一边盯着监护仪上的数字，一边做“白日梦”。 没等他和王国华聊聊，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 …… “师父，我出院了，这段时间辛苦了。”温友仁把王国华拉到自己办公室里，“您说您也是，我在不在这间办公室不都是您的么，您怎么还在医生办公室跟他们对付。” “规矩，摆在这。主任可以平易近人，但有些事不行。”王国华很随便的说道，“友仁啊，你回来就好，我帮你顶了一阵子，没出什么纰漏。以后要好好看病，好好做手术。” “知道，师父。”温友仁的嘴唇动了动，有些话没说出口。 王国华心里明镜一般，他没有坐到那个自己坐了几十年的位置上。 屁股决定脑袋，这话可能20岁的年轻人不懂，但王国华懂。 退了就是退了，再觊觎这个位置总归不好。 王国华坐到床上，淡淡说道，“外科手术这面，我能不碰尽量不碰，你放心大胆的好好做你的手术。” 他很明确的说出自己的意思。 温友仁一怔。 能不碰尽量不碰，尽量是什么意思？！ “最近我配合罗浩做了二十几台ercp手术，颇有感悟。你放心，正常手术我不碰，但ercp一旦出问题，还得外科医生上台擦屁股。” “……”温友仁看见自家师父眼睛里有了光。 尤其是说到罗浩的时候。 “有句话我点到即止——是时候学点新技术了。”王国华淡淡说道。 “师父，您……” 温友仁没想到短短十几二十天，师父竟然被罗浩“策反”，他讪讪的说道。 “你啊。”王国华摇摇头，有些话也没说出口。 师徒二人毕竟搭台做手术二十年，很多事心照不宣就够了，何必要说出来。 等王国华离开后，温友仁怔怔的坐在办公室里，恨的咬牙切齿。 为了坐稳这个主任的位置，自己费了多少心机、得罪了多少人，又撵走了多少正值当打之年的医生。 没想到一切都平稳的时候，却被医务处的林语鸣背刺了一刀。 这把刀，就是罗浩。 至今温友仁的心依旧在流血。 就不信他一点毛病都没有！温友仁心里想到。 他想了很久，直到将近下班，这才来到病案室。 “温主任，您怎么亲自来整病历？”病案室的工作人员惊讶问道。 病案室的工作是每天整理出院病历并且归档。 有不合格的病历就堆在一边，打电话或者在微信群里通知相关科室的医生来修改。 修改后，病案归档。 这是正常流程。 一般都是小医生来做这件事，最多到主治医师这个级别，副主任以上很少出现在病案室。 “我来找几个病历。”温友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舒缓。 “这……”病案室的工作人员抬头看了一眼时钟。 “你先下班，别耽误去接孩子，我走的时候锁门。放心，你这还有什么怕丢的么。”温友仁勉强咧出一个笑脸，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点。 “那您自己看病历，我先换衣服下班去了。”病案室的工作人员一听不耽误自己下班，乐滋滋的招呼了一声。 温友仁等他们都走了，这才开始寻找罗浩在妇产科、普外科做过手术的患者的病历。 102份病历！ 当温友仁从电脑上搜索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这才多长时间，罗浩自己的手术量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要知道温友仁每年自己做手术的量也就200台左右。虽然一个是穿刺、ercp，一个是腔镜、开腹，还是有差别。 但温友仁的表情严肃，如临大敌。 海量的手术能培养起一名临床手术医生，这一点温友仁再了解不过。 当年他就是这么被培养起来的。 缓了几分钟，温友仁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就不信罗浩能毫无破绽。 医务处？医务处又能牛到什么地步。如果真有大毛病，自己不惜实名举报！ 一想到全院会诊中罗浩站在台上侃侃而谈，而且还警告自己不要动手，温友仁心里的火就熊熊燃烧起来。 他把与罗浩有关的病历号都打印出来，逐一寻找。 因为没有病案室的人在，温友仁干脆把102份病历都抱走，抱上车，回家仔细研究。 医疗界有一句话——不出事证明手术做得少。 罗浩短时间内完成这么多手术，能不出事才怪！之所以一直风平浪静，是因为有医务处在后面撑腰，很多事自己不知道。 温友仁越想就越是确定这个观点。 找了一个小时的病历，温友仁心满意足的回到家。 他连晚饭都没吃，在书房研究起罗浩的病历。 第一本病历逐字逐句看完，温友仁傻了眼。 他就没见过有人写病历写的这么好，几乎字斟句酌，毫无破绽，最标准的“甲”级病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温友仁把对罗浩的重视程度再次提升，开始看第二本病历。 依旧没有问题。 这怎么可能！ 第三本…… 第四本…… 不知看到了几点，温友仁恍惚中揉了揉眼睛。 他竟然没挑出来半点毛病！ 温友仁经常说——手术不是每个人都会做，但毛病谁不会挑？这句话是说给医务处听的。 可当眼前几十本病历真就挑不出毛病的时候，温友仁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犹豫了很久，温友仁决定不再看病历，而是拿起电话。 就你罗浩能摇人？老子人脉比你广！温友仁心里恨恨的想到。 32 大坑 “周老师，您好。”温友仁客客气气的说道。 “小温啊，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儿？” “周老师……我这面最近想开展一些介入手术，准备的不是很充分，心里没底，向您请教一下。” “你说什么？介入手术？！” 电话那面的声音忽然高亢起来，变得尖锐，刺痛了温友仁的耳膜。 这是怎么回事？ 温友仁只是随口扯个谎，没想到踩了周老师的尾巴一样，对方在电话的那一面直接跳起来。 甚至温友仁感觉一项温文尔雅的周老师下一秒就会顺着电波从手机里钻出来给自己一个大逼兜。 这是怎么了？！ “周老师，我……我……”温友仁没摸清对方的态度，不敢随便说话。 “你怎么也愿意搞这些歪门邪道！”周老师暴怒。 “……” 温友仁对那位老师的话深感赞同。 对方愤怒的骂了几句，温友仁却像是遇到了知音一样，听的喜滋滋的。 就像周老师在骂罗浩，替自己骂罗浩。 歪门邪道，对，就是歪门邪道！！ “周老师，您息怒，息怒，别气坏了身子。”温友仁等对方喘着粗气暂停休息的时候连忙说道，“我这也是被逼的没办法。” 于是温友仁开始给周老师讲最近发生在矿总的一些事。 添油加醋，油是花生油，醋是老陈醋，整件事情被温友仁说得慷慨激昂。 就他被打压、被污蔑的状况闻者流泪。 尤其是罗浩站在台上，用麦克风奚落自己看病也不行，打架更不行，最后还被林语鸣搂着说给自己机会自己也不中用。 温友仁说着说着，悲从心起，差点没哭出来。 “哦，只是穿刺和ercp还没什么。”周老师一点都不在意温友仁的处境，他听不是治疗肝癌，便恢复了从前云淡风轻的样子。 “周老师，他们太过分了，我估计很快就要把手伸到肝癌的治疗上。” 温友仁也不傻，一番对话摸清楚对方的七寸，开始刺激周老师。 “哼！一群狗东西，介入治疗肝癌，高压注射器把药物、造影剂打进去，癌细胞跑的满身都是，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这是治病么？这特么是杀人！！”（注） “周老师，您仔细说说，我不太了解介入手术，就是被逼急了想要做些改变。”温友仁问道。 已完成的病历、患者中，温友仁实在挑不出来罗浩的毛病，所以他灵机一动，开始咨询这位省城的肝胆外科大牛。 “肝癌治疗，早中期以外科手术为主，晚期就做放化疗，搞介入的那批人非要把这一块变成他们的手术范围，扯淡。” 温友仁静静的听着。 但周老师说来说去也就是绕着圈子说介入医生不该手长，把手伸到肝胆科的治疗范围之内。 这是医疗界的学术之争，并不是温友仁想听到的。 类似的事情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屁股决定脑袋，还不是哪家大佬的江湖地位高就说了算。 比如说“肝癌治疗指南”里在十年前介入手术已经如火如荼的开展起来的时候，连介入一个字都没提。 介入手术进入指南还是最近几年的事儿。 无他，只是肝胆外科的大佬江湖地位高。 等对方稍微冷静一下，温友仁引导道，“周老师，我也觉得这种手术、术式不好，他们还有什么毛病么？您能详细说说么。” “毛病多了去了。”对面传来不屑的冷哼，“都不说别的，他们治疗肝癌用的碘化油，你找说明书看看，说明书上是怎么写的。” “啊？！”温友仁下意识啊了一声。 他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心脏狂跳。 “碘化油的说明书里明确写着——x线诊断用阳性造影剂。用于支气管造影，子宫输卵管造影，鼻窦、腮腺管以及其他腔道和瘘管造影。”（注） “没有肝癌治疗？！”温友仁惊讶。 “当然没有。”周老师回答道，“他们超说明书用药，把患者的安危置于何地！我说介入手术是歪门邪道，可不是空口说说的。” “药监局不管么？” 温友仁心跳加速，嘴里有点干，用力咽了口口水。 但他的口腔里一点分泌物都没有，干巴巴的。 “管啊。”周老师不屑，“之前就因为说明书里没有相关的治疗范围，所以停止进口了一段时间。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周老师。” “这帮二五眼全国到处淘弄碘油，非要继续做手术。你说说，这都特么什么事儿！” “结果法国那家公司坐地起价，二三百一支的药直接涨了一千块钱。” 涨价和说明书的适应症是两回事，但在此时此刻被周老师混在一起说出来。 看样子他的确和介入科积怨已久，已经口不择言。 “周老师，这么看的话介入科的确不应该做手术。”温友仁附和道。 “是肝癌的介入治疗！”周老师强调重点。 “对对对。” “碘化油不能入血，说明书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这帮狗东西竟然常年超说明书用药！真特么不是個玩意。” 温友仁硬着头皮听周老师又骂了一会人，最后他叮嘱一定不能做肝癌的介入治疗，这才挂断电话。 一番电话，收获是有的。 可是罗浩没做过肝癌的介入手术治疗，林语鸣看着呢。 温友仁在心里面开始仔细盘算这件事，渐渐地，他有了思路。 罗浩不做，那自己可以撺掇他做。 只要做肝癌的介入手术，必然要用到碘化油。 有些事儿别上称四两重，上称一千斤都打不住。碘化油不能入血，自己找说明书确定一下，如果是这样的话……嘿嘿。 姿态放低，让罗浩和……背刺自己的师父一起做。 然后！ 温友仁不知道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嘴角已经露出了一丝由衷的笑。 就是这样！ 敢阴老子，那你等着好了！！ …… …… 罗浩并不知道温友仁那面发生的事情，正常上班，正常接诊，正常手术。 系统任务是个水磨的功夫。 一早，罗浩来到医院，温友仁穿着折痕明显的干净白服站在走廊里正在和王国华说话。 见罗浩来了，温友仁热情的招了招手，仿佛老友一般。 “小罗，伱来一下。” 哦呵？ 罗浩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虽然精神力只提升了1点，但罗浩能感觉出来有巨大的变化。 现在自己的第六感被开发出来。 或许只是猜测，但罗浩一看温友仁满脸堆笑，和蔼可亲的样子就心生戒备。 “温主任，早啊。”罗浩笑吟吟的说道。 “我正要和师父说呢。”温友仁道，“有个患者找到我，要做肝癌手术。” “哦。”罗浩不动声色哦了一声。 要把手术让给自己？ 罗浩觉得没这个可能。 现在自己和温友仁不说势同水火，关系也好不到哪去。 “你不是会做介入手术么，术前帮我造个影，用碘油做个简单的栓塞。”温友仁道。 罗浩疑惑，温友仁今天这是怎么了？ “一个朋友在魔都拿回来的治疗方案，那面住不进去院。不知道小罗你能不能做？”温友仁把问题推到了“朋友”身上。 “这事儿我问一下。”王国华不疑有他，瓮声瓮气的说道，“前几年有患者去东方肝胆做手术，我帮着联系的，的确说是术前术后都要介入科过一手。” “对，师父。”温友仁笑呵呵的说道，“介入手术的加入可以明显提升肝癌治疗的成功率，从前是没人做，我这面手术量太大，根本没时间去学。现在好了，天上掉下个小螺号。” 罗浩脸上笑容不变，但心里越来越确定温友仁有问题。 第六感还真有点意思，难怪总有人说什么女人的直觉，罗浩看着温友仁的笑容，心思已经飞到天的另一边。 但温友仁想干什么，罗浩并不知道。 “小罗，你和小陈把患者收一下。”王国华大手一挥，不容置疑的说道。 “好咧。” 把患者收入院，罗浩询问病史后想了很久，却不知道温友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古怪。 难道温友仁真的开窍了？ 或者说是他看在王国华的面子、想要真心开展新技术、更好的治疗疾病，所以心甘情愿的想要把介入手术加进来？ 既然想不懂就暂时不想，罗浩生性豁达，暂时把事情放到一边。 “罗浩，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么？”陈勇写完病历问道。 “怎么了？” “走，抽根烟去。” 两人来到防火通道，陈勇却没拿烟，而是压低声音问道，“温主任收的患者，还主动要做介入手术，这不符合他的人设。” “哈。”罗浩哈哈一笑，“温主任什么人设？” “你认真点，我总觉得这事儿里面有大坑。”陈勇严肃的说道，“从前科里的几个副主任都是被他用各种手段挤走的。” “比如说呢？”罗浩并不知道普外科的陈年旧事，便询问道。 “具体我也不清楚，可以问我师父。对了，我师父版权费下来了，让我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吃顿饭。” “中午？” “行。” 姜文明没给罗浩打电话，用一般的标准来判断这个客请的不够真心实意。 但罗浩却没在意，他对姜文明很感兴趣。 那天手术，姜文明不光要治病，还考虑到一时冲动的两个人的未来。 虽说患者病情很严重，他的目的没有达到，但这也在罗浩心里刷出足够的好感。 约好中午在萉垟吃饭，罗浩自顾自的去干活。 中午，罗浩如约来到萉垟烧烤。 丁老板早就把唯一的单间留下来，三人坐下后罗浩好奇的打听，“姜老师……” “别叫老师，叫哥吧。”姜文明摆摆手。 “姜哥，我听人说你写的被美女包围了，真的么？” “嗯。”姜文明点点头。 他的表情平淡，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得意，就像在说别人的事儿。 “这名字……真赞啊。”罗浩不知道该说什么。 “哈哈哈。”姜文明笑了，“是不是觉得烂俗到家了？” “嗯。”罗浩也不顾忌姜文明的面子，直接给了个肯定的答复。 “那么多书，那么多游戏，起个文艺的名字谁会点进来。大俗就是大雅，你看读者、玩家一看，被美女包围了，是不是想点进来看一下？” “是。”罗浩老老实实的回答道，“都有什么类型的美女？姜哥。” “各种，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公司做不出来。我写的类型少了点，最近游戏公司又找我往上加一部分。” “哦？” “这么讲吧。”姜文明随口说道，“隔壁rb经济好的时候御姐类型大行其道，咱们也差不多，从前有一本书叫《我真是大明星》，作者就喜欢御姐。” 这本书罗浩听说过，但没看过。 名字起的也真是简单直接，和姜文明说的类似。 “等经济稍微差一点，风格开始混乱。经济持续下行，青梅竹马风占据市场，开局青梅竹马天降，主角负责挣钱就行。再往后呢，经济越来越严峻，书里面主角直接捡到纯情百人斩的女菩萨。” “呃~哈~”罗浩对纯情、百人斩、女菩萨这三个词混在一起表示不理解，发出两个古怪的声音。 “我就是试一试，没想到真成了。”姜文明笑眯眯的说道，“现在可以安心在门诊养老喽。对了，前几天温主任找我谈话。” 姜文明似乎不愿意说自己的事儿，简单聊了几句后就把话题扯到医院上。 这才是他找自己的目的，罗浩坐正，认真听姜文明的话。 “温主任让我每个月必须收5个肝癌的患者，要不然扣我奖金。” “姜哥，你不在乎这点钱了吧。”罗浩问道。 “钱是不在意，但这事儿有点意思。加上今天小陈说温主任的改变，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劲么？” 姜文明的想法和罗浩的想法一样。 罗浩认真回答，“是觉得有些不对，可我没想懂。” “我也没想懂。”姜文明叮嘱，“不过你在普外科要小心一些，温主任这么做，而且很热心的做，肯定有深层的意义。” 罗浩笑了笑。 “对了姜哥，我听说普外科从前有些技术能力比较强的副主任，后来怎么都走了呢。” “那时候我也刚来，是小医生。温主任刚当上主任，第一步把一个性格孤僻的责任主治医派去急诊科。急诊科缺人么，院里让普外科派人支援，温主任就这么做了。” “看上去没问题，但支援急诊科一般都是半年，几个人轮流去。老华被派去后就一直蹲在急诊科，负责出120。” 罗浩点点头。 “再往后，只要手术做的比温主任好的都被挤走了，各种不同的理由。甚至当年有个副主任做事没有任何纰漏，温主任直接停了他的手术。” “院里不管么？”罗浩问道。 “科室内部的问题，只要不出医疗事故，院里面没有管的理由。温主任也可以和院领导说下面都是刺头，但实际情况你以为院领导不知道？” “他能上去，自然有院领导的支持。党同伐异么，也是必然的。” 姜文明淡淡讲述了普外科这十几年来发生的事儿，没有一句骂温友仁，但每一句似乎都在骂温友仁。 “姜哥，你也是因为这些事儿被撵走的吧。”罗浩笑道。 “谁说的，我是自己申请。”姜文明道，“大火游戏的原著，要多牛逼有多牛逼。现在找我订制的厂家多了去了，随随便便就是一笔大单，没必要在科里面讨人嫌。” “那你准备辞职么？”罗浩问道。 姜文明摇摇头，“我又不擅长交际，辞职干什么。做了半辈子医生，有点钱也不能飘，还是留在医院心里踏实。我跟你讲小罗，咱医生看上去上限不高，但下限是真的很高。” 罗浩连连点头。 “我是让你小心点，最近陈勇ercp也做了几例，你觉得他水平怎么样？” 姜文明转换话题的速度极快，有些生硬。 “水平挺高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有时间多放陈勇点手术。”姜文明用了一个“放”字，他已经把罗浩摆在上级医生的位置对话。 “姜哥，你太客气了，我也是小医生。” “小医生么？”姜文明的表情颇值得玩味。 “肯定……” 几人正聊着，丁老板掀开门帘上菜。 “罗浩！” 周天赐正好经过，看见罗浩微微怔了一下，马上满脸笑容走进来。 “天赐啊，你怎么来了？”罗浩问道。 “这不是带……人来做心脏彩色超声么。”周天赐见还有陌生人，话没说的太明白。 “挺好吧。” “好。”周天赐眉飞色舞，“我从前以为室间隔缺损是多大的毛病，要手术的话需要在这儿用胸骨锯锯开胸骨再做手术缝上。” 他一边说，一边在胸前比划了一下。 “结果手术就用了不到一个小时，术后也没什么事儿，跟没做手术一样。术后复查，室间隔缺损也没了。” “手术成功就好。”罗浩笑笑。 “那我就不打扰了。”周天赐只说了几句，没敢打扰罗浩，告辞离开。 罗浩也没强留周天赐，关上门和姜文明、陈勇吃饭、闲聊。 “周末有手术么？”姜文明问道。 “没有，周末我得去一趟省城。” “哦？干什么去？” “我的车要做保养。” 姜文明怔了一下，上下打量罗浩，好像听到了一件极其可笑的事儿。 “罗浩，你那破车还要去省城做保养？”陈勇心直口快，问出姜文明感觉好笑的点。 “就因为太破了，咱们东莲市才没个地儿修。”罗浩说得坦然。 姜文明把话题岔开，说些轻松的事情。 他年纪不大，见闻却很广博，很多事儿罗浩压根都没听说过。 一顿饭吃的开心，罗浩对姜文明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 吃完饭，姜文明要买单，丁老板却说早就有人把单给买了。 “小罗，请你吃顿饭是真难。”姜文明无奈，“这顿算你请客，等下周找时间再聚一下，说好了我来啊。” 罗浩和姜文明客气了几句，在萉垟烧烤的门口看见周天赐的身影，便说了声，先出门找周天赐。 “天赐，你这太客气了。”罗浩笑道。 “应该的，罗浩你都不知道段科长有多感激你。”周天赐凑到罗浩耳边，“周末你有空么？” “嗯？怎么了？” “段科长见你的车太破了，跟我点了两三次。正好周末要去省城，帝都那面有人攒了个局。” 周天赐说得神神秘秘，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似的。 “哦？什么局？哈，不问不问。”罗浩笑道。 “都自己人，没什么不能说的。”周天赐道，“从蒙古进口煤炭，咱们矿区有后继的设备，正好能过一手。” 罗浩对这些事儿不感兴趣，左耳朵听、右耳朵冒。 “段科长一直惦记着怎么表达感谢，这次两个内蒙的煤老板负责招待，其中一个在省城开了一家4s店。” “买车能打折。”罗浩笑道。 “咱不白要他的，打个折而已。生意成不成和买台车也没关系，你尽管放心。” “算了算了，感激我收下，买车就算了。” “你怎么这么客气！周末到底有事没事？”周天赐有些不高兴。 “我周末开车去省城。” “那正好顺路。”周天赐道，“就这么说定了，你去看一眼，没有合适的就再说。” …… …… 注1：很多普外科医生有类似的想法，特别无奈。 注2：这是一段公案。 上世纪六十年代rb医生第一次做肝癌的介入治疗，八十年代开始用碘化油做肝癌的介入栓塞手术。 那时候碘化油的说明书里并没有相关的应用。 因为和药监冲突，2009年左右法国佳栢公司生产的碘化油无法进口。中医大徐克老师为了做手术，全国借碘化油这事儿也是真的。 一直到2013年左右，碘化油的说明书里加上了肝癌介入治疗的适用范围，这才避免了超适应症用药的尴尬。 这段情节是真事，有部分演绎成分，毕竟年代久远，当事者都是大佬，接触不上，细节是猜测的。 33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周五下班。 段科长早就和罗浩约好坐他的“顺风车”去省城。 对于段科长的好意，罗浩并没有强行拒绝，在他看来这都是小事，随心随意就好。 至于有一天回家的时候周天赐跟他说买车打折，罗浩早就把这事儿忘到了脑后。 陈勇也跟着，说是相亲网站在省城有任务，得去完成。 “小罗，在安贞的时候和崔主任聊天，他每次都说起你。说你妈妈做的红烧肉好吃，说响水大米好吃。能看出来，你们的关系是真好。” “我们关系的确不错，上学的时候放假，他跟我回来过两次。” “崔主任年少有为，还不到30岁就在安贞当上副主任了。我看那面40以下的主任很少，估计是崔主任水平特别高。”段科长说着说着猛然停住。 崔明宇已经是国内顶级专科医院的科室副主任，可以说前途似锦。 罗浩“仅仅”是东莲市矿总医务处的小科员。 两人虽然关系好，一个寝室的兄弟，但现在天差地别。 自己说话有些过，段科长谨言。 “他的水平吧，也就算是一般。”罗浩开着车，很随意的说道，“上学的时候我们混手术室，护士长可凶了，都是我搞定的。” “啊？！” 段科长和周天赐一怔。 “手术室护士长就是传说中最凶猛的神兽，别说我们这些学生，普通医生、科室主任，乃至于院士都害怕。” “小罗你说笑了吧，院士怎么会怕护士长。”段科长笑道。 “有一次下手术，我和我老师出去吃口东西。老师接了个电话，说手术室有急会诊，他带着我就去手术室换衣服。” 罗浩开始八卦起来。 “换完衣服，我老师探头探脑的看走廊里有没有护士长的身影，看见没有这才招呼我进去。” “！！！” “！！！” “结果还是撞见护士长了，我老师马上给护士长道歉，哈哈哈。”罗浩想起自己老师当时狼狈的样子，笑的合不拢嘴。 “真的么？院士可不是一般人。”周天赐喃喃说道。 “手术室有手术室的规矩，护士长是维系规矩的人，老师们肯定要维护。”罗浩道，“后来我和手术室护士长混熟了，都是我带老崔进手术室。” “啧啧。”周天赐啧了两声。 “我们年轻，不管拉钩还是什么活都要。要说搞医的身强力壮就是有好处，有一次听麻醉科的一位老师说，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只要是年轻力壮的实习生，麻醉科抢着要。” “为什么？” 在段科长和周天赐看来，麻醉科和身强力壮没有半毛钱关系。 难不成传说中的“棒麻”真的存在？ “当时我们医院只有3台呼吸机，全麻手术一天要是几十台，呼吸机根本不够用。所以就需要有人从头到尾捏皮球，要不然患者就没气儿了。” 没有呼吸机！ 全麻手术竟然没有呼吸机？！ 虽然段科长和周天赐不是医疗行业内部人员，但还是知道呼吸机的。 因为前几年流行病的关系，他们不光知道呼吸机，还知道ecmo。 当年国内顶级医院做手术都没呼吸机？ 这也太可怕了，完全无法想象。 “捏皮球，一捏七八个小时，三四個人轮班都累的够呛。所以当年的麻醉医生一个比一个身体壮，身体不好是真没法干这行。” “还有这关系。”段科长哭笑不得。 “是呗，听老师说当年全国都没有ct。七十年代末美国捐赠了几台，放在帝都医院。你看看现在，知乎里都有提问国内ct是不是用的太泛滥。” “……” “……” “从前我和老崔基本上睡在手术室，只要有手术我们就凑过去看看能不能让我们上。年轻、脾气好、勤快、嘴甜，我上的手术要比老崔多一些。” 听罗浩“吹嘘”自己，周天赐心里有一丝怪异的感觉。 不是鄙夷，也不是不屑，而是怜悯。 按照罗浩说得，想当年安贞的崔主任都是他带着混手术室的小弟，可现在呢？ 罗浩说得越是天花乱坠，就衬托的现在越是可怜兮兮。人么，总是越缺什么就越是炫耀什么。 “我在安贞见大家都很尊重崔主任。”段科长道。 “哈，他现在转性子了么？” “嗯？”段科长一愣，“什么意思？” “从前老崔眼睛长在后脑勺上，嘴跟抹了辣椒似的，一点情商都没有。” “……” “我们耳鼻喉科有位女教授，绰号辣妹子，下手又稳又准又狠。有一次老崔跟她配台，说了句笑话，结果被老师给撵下去了。老师气的指着老崔的鼻子说，以后再在手术室看见他……” 罗浩说着说着，哈哈大笑。 段科长和周天赐都愣住。 在安贞的时候，崔明宇崔主任可是一个相当特殊的存在。 水平高且先不说，其他人看见崔主任都带着一种特殊的尊重情绪。 与之相比，罗浩就有些“黯然失色”。 段科长以为罗浩少年心性，总要有一个比较，尤其是和之前的至交好友。但罗浩也不看看，矿总和安贞，那能一样么。 心里虽然这么想，段科长却没说出来。 这次他家小孙子要是没有罗浩帮着牵线搭桥，手术绝对不会有那么顺利。 虽然段科长在东莲市有人脉，但是放在帝都就是个小卡拉米，根本没人搭理他。 这事儿，段科长承了罗浩极大的人情，所以他完全没有“揭穿”罗浩小心思的想法。 男人么，都一样。 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崔明宇过得好，罗浩心生嫉妒也是应该。 开到省城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小罗，一起吃口饭吧。简单吃一顿，晚上我们去私人订制，要谈点事儿，就不带你了。” “私人订制？” “是一家会所，不是冯裤子拍的电影。”周天赐微微一笑。 能看出来罗浩根本不知道私人订制这种省城的高端会所，更别说来过。 “不了不了，我晚上早点休息，明天去给车做保养还要赶回去。温主任收了俩患者，最近要手术，我得……” “小罗，饭总是要吃的。” “我有点社恐，人多的时候吃不进去，不好意思啊段科长。”罗浩笑吟吟说道。 罗浩拒绝的干脆，段科长也没有强拉着罗浩。 不会喝酒，不会社交，怎么往上走？他心里对罗浩的判断又低了几分。 在段科长看来，罗浩现在还能依靠着当年同学的情谊拉来高端医疗资源。但随着时间推移，情谊淡薄，再过五年十年就未必了。 看样子安贞崔主任那面还要自己维护，段科长心里想到。 既然是这样，罗浩不来就不来吧，无所谓的。 “小罗，那给伱安排个酒店吧。” “不用了，我已经订好了住的地儿，心意领了段科长。”罗浩再次拒绝。 把段科长和周天赐送到地方，罗浩挥手告别。 段科长目送罗浩开着标志307离开，微微摇头。 “段科长，我说去接您，您没让。我还以为您坐高铁来，还派人去高铁站等着。可您看这……”一个煤老板儿哭笑不得的说道。 “朋友来省城办事，说是给车做保养，我顺道就过来了。”段科长无奈回答道。 “标志307要来省城做保养？” “哈哈哈，我也不懂。对了，娄老板上次不是说家里有个4s店能打折么，明天让我朋友去看一眼，娄老板给打个折啊！那小伙子帮过我大忙。”段科长道。 几人转身上楼，其中一个煤老板却凝望罗浩离去的方向迟迟未动。 “娄老板，走了。”另外一人招呼娄老板，“段科长跟你说明天去你4s店的事儿呢。” “啊？哦。”娄老板皱眉、转身。 “怎么，你该不会这点钱也要挣吧。打个折是看得起你，估计你更愿意白送一台车。”一人打趣问道。 “不不不，我是感觉刚才那台车好像有问题。”娄老板疑惑的说道。 “的确，2000款的桑塔纳还能在路上看见，但这么老旧的标志307可不多见。” 娄老板沉默。 “娄老板，到底是什么问题？”周天赐有些不高兴，语气微微生硬的问道。 他瞥了一眼停在外面的奔驰巴博斯，心生不屑。 就几个煤老板，有点臭钱，还端上了。 “刚才您朋友启动车子的时候发动机的声音不对劲，我怎么感觉这车是改装的呢。” “改装？发动机？他是个普通的公务员，可玩不起改装车。”周天赐对此一窍不通。 “害，听错了，听错了。”娄老板连连道歉的笑着。 这件事就此揭过，自有人长袖善舞，说说笑笑。 上楼后，几个煤老板坐在菜道位置，见段科长和帝都来的人有说有笑，闲来无事便问道，“老娄，你玩了这么多年的车，肯定听不错。那台标志307是什么发动机？” “老了，耳朵真的不好用了。”娄老板叹了口气，小声说道，“我听出大牛的动静。” “哈，别开玩笑了，大牛的发动机用在标志的壳子里面？这人可是够低调。家里有矿啊！再说，现在国内治安这么好，家里有矿也不这么低调，直接开大牛出门好不好。” “听错了，听错了。”娄老板一脸迷茫的说道。 改装车他不是没见过，也不是没玩过。 正常来讲只要涉及改装都越改越贵。 比如说前段时间有个明星把买的rsq8改成普通q8，成本高到又搭进去一台普通款q8. 而且这都是娄老板见过的极限，他还真就没见过把大牛的发动机塞进标志307壳子里的人。 肯定是自己听错了。 一顿饭宾主言欢，随后在私人订制联络感情，年轻的妹子气质上佳，长袖善舞，其乐融融。 凌晨一点半才曲终人散。 帝都那位先走，段科长抻了个懒腰。 周天赐口鼻之间还飘荡着缕缕幽香，他很是留恋。 罗浩那货不会享受，非要回去，周天赐心里腹诽了一句。 见段科长的动作，周天赐马上把各种杂念抛诸脑后，“领导，累了吧。” “是有点，娄老板，送我们去休息吧。”段科长道。 “好咧。” “娄老板，酒店的档次要注意，前段时间有人出入五星酒店被人发现，最后还有点麻烦。普通的如家、汉庭就行，别太张扬。”周天赐道。 “放心，不去酒店。”娄老板连忙解释，“我在省城有房子，住我家。” 奔驰巴博斯的商务车很宽敞，很舒服，比来得时候罗浩开的标志307舒服一百倍。 来到省城市中心的江边别墅区。 虽然是后半夜，门口的保安依旧尽职尽责的守护着。 核对业主身份后，保安敬礼，放行。 “娄老板，你这房子地段不错，物业也不错。”段科长赞道。 “前几年买的，也很少住，委托物业公司每周打扫两次，还算是干净。住家里，比住酒店干净、省心。现在五星酒店也不行，听说都不能用软管的花洒淋浴……” 他说着，看见段科长一脸茫然，知道段科长对这类八卦不了解，也就闭嘴不谈。 很快，娄老板指着不远处一栋三层的别墅说道，“就是那栋。” 段科长点点头。 这栋别墅几乎靠着江边，和它比邻的是一栋双层别墅。那栋房子就像是超级英雄钢铁侠的家一样，两个巨大的平层拼在一起，还有个硕大无比的院子。 虽然已近冬天，院子里依旧绿草茵茵，合着黑暗中的大江，让人心胸为之一阔。 “这房子真好，好像整个江都是他家的私产。”周天赐有些羡慕。 “呵呵，据说那是房地产公司老板的私宅。” 从“钢铁侠的别墅”旁路过，段科长“咦”了一声。 “怎么了段科长。” “里面……里面……”段科长有些惊讶，结结巴巴的说道。 “嗯？”娄老板的司机不等人吩咐，马上减速。 娄老板和周天赐顺着冬夏常青的树木间隙看去，两人也愣住。 有人开着熟悉的标志307从院子里缓缓驶出。 呃…… 钢铁侠一般的双层别墅，紧靠着江边，深更半夜，破旧的标志307。 这次根本不搭调的词汇合在一起，构成了眼前的画面。 是罗浩么？ 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去，刚从车库里开出来的那台车的驾驶位坐的并不是罗浩。 娄老板忽然想起一件事，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很快，对方司机注意到院外有人注视着他，他安静加速，转弯消失在黑夜之中。 “是小罗的那台车么？”段科长喃喃的问道。 “好……好像是。”周天赐恍惚回答道。 他也没想到竟然在省城最高端的别墅区的核心地段看见了罗浩的那台“破”车。 巴博斯里静的吓人。 几个人都像是看见了鬼一样默不作声。 巴博斯缓缓开进院子里，段科长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讪笑。 洗漱休息，周天赐却没有丝毫睡意。 他特意送娄老板出门。 “娄老板，那车有什么古怪么？” 娄老板点了点头，“我好像前几天听个朋友说起过，一个大客户要来做保养，他们特意在德国找了工程师过来。” “德国？！”周天赐惊讶。 “我估计，只是我估计。”娄老板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小声说道，“兰博基尼的发动机不是咱们这面不能修，而是有专利，一般不会碰，需要保养得从德国找工程师过来。” 周天赐的手有些麻。 “这么晚打电话，没耽误你开心吧。”娄老板走到院子里，声音依旧很低，笑呵呵的打招呼。 “我在店里呢，前几天说的大客户今天开车来做保养。” 空旷的夜色里，周天赐听到娄老板电话里传来的声音。 一条条、一桩桩都对上，严丝合缝。 可他无法相信罗浩的那台“破”车竟然这么有牌面。 “是一台改装的标志307吧，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也真是低调。”娄老板假做不在意的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 “哈，我去店里开开眼，你等我。” 说着，娄老板不由分说挂断电话。 “周先生，是那台车。” “我跟你去看看。”周天赐魂不守舍的说道。 他做梦也没想到罗浩开了一台破车竟然需要德国工程师飞来做保养。 娄老板和周天赐坐上巴博斯，娄老板拍了拍真皮扶手，“我这车1300多万，开出去很多人都不知道是奔驰的哪一款，算是顶级豪车了。” 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补充了一句，“至少在省城算是顶级豪车。” “可和那些真正玩改装车的没法比。周先生，您的朋友真是出手豪阔，大牛的心脏，又要安上标志的壳子，这癖好……哈哈哈。” “要说还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能和您当朋友的人，肯定差不了。” 娄老板的每一句话都让周天赐沉默。 十几秒后，周天赐问道，“娄老板，要是改装这么一台车的话需要多少钱？” “改装车，上不封顶，我见过八千多万的改装车。”娄老板吁了口气，“把布加迪威航改的乱七八糟的，我看着都心疼。” “那台标志呢？” “我没看内部结构，但保守估计一千万打不住。” 周天赐打了个寒颤。 罗浩来省城，住在最高端的钢铁侠别墅里，开着低调的千万级别改装车。 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两人来到4s店门口，周天赐瞥了一眼，见是奥迪的店，他疑惑问道，“娄老板，为什么是奥迪？” “奥迪厂家收购了兰博基尼，我觉得发动机既然是大牛的，保养也应该在奥迪的4s店。” 周天赐哑然。 他根本不懂这里面的内幕，只知道兰博基尼是顶级豪车，却不知道号称大牛的兰博基尼竟然是奥迪旗下的品牌。 已经是后半夜将近3点，奥迪4s店灯火通明，一台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标志307停在正中间，周围都是泛着光的各种豪车。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周天赐在这一瞬间感觉这台307看上去并不比其他车逊色。 甚至那种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劲儿让人心悸，比其他豪车更胜一筹。 他眼睛里看着车，脑海里却想到了崔明宇崔主任。 罗浩说得都是真的？周天赐忽然冒出了一个吓他一跳的念头。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这话放在罗浩身上似乎很合适。 几名外国人开始维修、保养那台车。 虽然牌照被黑布挡上，但周天赐依旧能辨认出来就是罗浩的车。 娄老板懂车，他一边看维修一边用惊叹的口吻给周天赐讲这台车的内涵。 除了标志的壳子外，这台车全都是世界顶级的配置，用娄老板的话说放到赛车场里也不会比法拉利的那些赛车逊色多少。 只是车主用了很大心思把一台顶级豪车改装成普通车，不懂行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周天赐整个人已经麻了，他怔怔的看着那台“普普通通”的破车，努力回想一路上自己有没有对罗浩不礼貌。 虽然是发小，但周天赐已经接受了现实。 不管这台车是怎么来的，自己对罗浩一定要尊重、尊重再尊重。 至少，不能给自己惹祸。 周天赐再三告诫自己。 …… …… 这一夜，罗浩睡的很香甜。 一早起来，神清气爽。给刘海森发了条信息，罗浩开始洗漱。陈勇的信息也到了，他昨晚办完了事儿，直接去医大一等自己。 很快刘海森回复，让罗浩直接来医大一。 虽然是周末，一听说罗浩要来“参观”，刘海森很热情。 车还在做保养，昨晚罗浩独资的物业公司的老总开走的。 罗浩想低调点，便拒绝了老总派车，自己打了一台网约车赶奔医大一院。 远远的，罗浩看见陈勇。 这货似乎一夜没睡，眼圈有点黑，但精神头还好，略有亢奋。 罗浩对陈勇的私生活毫不感兴趣，叫着陈勇去找刘海森。 参观医大一院，看看“上级医院”的先进之处，至于要不要把这里当成下一步的落脚点，罗浩还在犹豫。 “这里是我们急诊大楼，这面是儿科急诊，就不去了。”刘海森介绍道。 罗浩微微一笑，看来不光是自己不想干儿科，刘老师连看都不想看。 34 陈勇，你用魔法试一试？ 儿科急诊里乱糟糟的，声浪不断。 “儿科就这样。”刘副主任听到儿科急诊传来的哭闹、喊骂的声音，脸色很难看，但他也没想去调节、看热闹之类的，拉着罗浩赶紧离开。 “一院的儿科还能有急诊，很不错了。”罗浩叹了口气，“我们矿总的儿科几乎开不下去，大舅都因为这事儿愁死了。” “哦？你那面还有几个儿科医生？” “算上主任有五个半。” “怎么还有半个。” “有個医生前段时间被患儿家属把鼓膜打穿孔了，林处长说她情绪不是很稳定，随时可能离职，但现在还在岗。所以，只算半个。” “……” “她要是离职的话，我们儿科急诊就得关，门诊估计也只能一三五开。” 刘海森摇摇头，低声骂道，“都说你不干有的是人愿意干，作吧，都特么作吧。” 发牢骚解决不了问题，刘海森问道，“小罗，你大舅那面压力大不大。” “大。”罗浩道，“就因为被打的女医生，我大舅和主管妇儿的副院长差点没打起来。” “？？？” “！！！” 刘海森先是一脸问号，随后一脸惊叹号。 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毫不掩饰。 他很了解林语鸣的性格，为了公事，林老大竟然要和顶头上司打架。 要不是罗浩说的，刘海森肯定不信。 但转念一想，这的确是林老大的风格，护犊子！ “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刘海森问道。 “女医生被打之后，主管副院长说她在下班时间还逗留在医院，所以医院不予负责。最基本的赔偿都不给，还要医生去给动手打人的患者家属道歉。” 我艹！ 刘海森被这个解释惊呆住了，这特么是人能说出来的话么？ 难怪林老大会发脾气，也不知道他不离手的搪瓷缸子砸在这位副院长脑袋上会是怎样的景象。 说着，几人走进急诊大楼。 刘海森领路，直奔急诊内外科走去。 “医生，赶紧看看我，我肚子疼的难受。” 一个患者蹲在墙边，身体靠着墙，脸色有些白。 罗浩一搭眼就感觉患者应该是急性胆囊炎之类的疾病。 急诊科医生急匆匆的从他眼前走过去，看都没看这位一眼。 没想到医大一的急诊科竟然忙到这种程度。 “你大舅没让你选择急诊专业吧。”刘海森打趣道。 “急诊、儿科、放射，是我大舅给我划出来的禁区。他说我要是选其中任何一个专业，他就打折我的腿，要是不改，就打钢板，然后把钢板再打断。” “啧啧，这是亲外甥，要不然他肯定拿治病救人忽悠你去急诊科。” 走近之后，罗浩闻到急诊抢救室里传出来的血腥味道。 一大早晨就有抢救，省城的几家大型三甲医院果然很忙。 那个疑似胆囊炎的患者疼的受不了，可当他看到急诊抢救室里正在飙血，被吓的脸色再次苍白了几分，似乎肚子疼都轻了点。 “我还是小医生的时候就在那面值班。” 刘海森说着，指了指急诊b超室。 “一晚上能做多少个？”罗浩问道。 “一百多，最多一天做了二百个。”刘海森想起当年的峥嵘岁月，也不禁感慨万分。 所幸算是熬出来了。 正说着，急诊科医生推着平车急吼吼的从抢救室里冲出来，一个圆润漂亮的漂移，速度丝毫不减，直冲向电梯。 “估计是要急诊手术。”刘海森道，“看着技术，不推十年平车送患者根本练不出来。” 罗浩凝视远去的患者和推着平车一路狂奔的急诊科医生。 “手痒了？”刘海森问道，“想练手术，还是来我这面。伱看看这患者量！矿总虽然患者也不少，但绝对没办法和医大一比。” “患者量是一方面，先进的技术你那面一点都没有。多干几年，估计你就废了。” 罗浩瞥了一眼系统空间，那里面有无数的大体老师等着自己，患者量对罗浩来讲就是个笑话。 但罗浩没反驳刘海森，只是笑了笑。 环视候诊的患者，乌央乌央的，让人心中生忌。 忽然在罗浩耳边传来“叮咚”一声脆响。 【急诊任务：隐藏在人群中的重患。 任务内容：寻找并真确诊断一名隐藏在人群中的急诊重患，患者生命垂危，请抓紧时间。 任务时间：6小时。 任务奖励：经验值10000点，心想事成石（小）x1。】 罗浩只瞥了一眼任务，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至于崭新的任务奖励，罗浩像是没看见似的。 一刹那，罗浩的气质发生改变。改变如此明显，以至于刘海森都觉察到有什么不对。 刘海森以为罗浩感同身受的把自己代入到急诊科医生的角度，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松点，这儿不是你们矿总，你就是来看一眼。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申请进修，来我这儿工作一段时间。我跟你讲，少年郎……” 刘海森还在絮叨，罗浩的目光已经在急诊候诊大厅扫了一圈。 让罗浩失望的是——他没看见任何一个生病垂危的患者。 自己又不是这儿的医生，不能坐诊，到哪去发现生命垂危的患者？ 至少看体征，没一个垂危的。 罗浩有些愁苦，但忽然间想起一件事。 “陈勇，你在霍格沃兹学过找患者的魔法么？” “？？？”刘海森一下子怔住。 这种话他还是第一次在医院里听到。 霍格沃兹是什么鬼！ “不是霍格沃兹，是埃克塞特。”陈勇有气无力的反驳。 不光是罗浩，现在只要知道他在英国魔法硕士毕业的人都下意识以为是霍格沃兹毕业的。 “都一样，我感觉有个患者很重，需要急诊抢救，感觉很强烈。但我没发现患者在哪，你帮我一把。”罗浩双目炯炯有神看着陈勇。 这也行？！ 刘海森似乎找到当年罗浩没留在协和的原因了，他怎么能靠感觉呢？ 还感觉一个患者病情很重，需要急诊急救，这不是开玩笑么。 是不是开玩笑？难不成是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某种密语？刘海森旋即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但下一秒，他愣住了。 “试试吧。”陈勇无奈，把戴在脖子上的项链拿出来。 项链镶嵌了一枚水晶，陈勇把水晶放在手心里，口罩微微颤动，似乎在吟唱咒语。 临床经验丰富的刘海森看傻了眼，见一直戴着口罩、古里古怪的陈勇竟然真的和小说里描写的一样在吟唱咒语，他拉着罗浩后退了一步。 “小罗，霍格沃兹是小说里的魔法学校，你怎么能当真呢。这里是医院，要讲科学……虽然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刘海森责备道。 “刘老师，陈医生毕业后去英国读的神秘学硕士，是有执照的法师。”罗浩解释道。 “啥？” 罗浩见陈勇还在“吟唱”，便简单给刘海森科普了一下英国埃克塞特大学魔法与神秘学硕士学位。 其实罗浩也不信，但系统颁布了任务，罗浩并不怀疑系统会恶作剧。 既然自己找不到有生命垂危的患者，那让陈勇试试好像也没关系。 总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坏就是。 刘海森听罗浩说完，特别无奈。 英国那个什么大学，不就是霍格沃兹么？ 要是在今天前有人说霍格沃兹的魔法师来医院寻找病患，还当着自己的面煞有其事的找，刘海森肯定一个大耳光子扇过去。 “小罗，你这有点过分。” “罗浩，好像在这个方位。”陈勇秀气的眉毛皱着，给罗浩指了个方位。 那面只有刚刚捂着肚子要急诊科医生先给他处置的那个男人。 看样子陈勇这位魔法师自己都不信。 “我学的是魔法与神秘学，占卜是另外一门课程，选修课。”陈勇讪讪的解释着。 罗浩叹了口气。 系统给出的任务太无厘头，医大一院急诊科里这么多患者，要自己“看”一眼就找出濒危的人，简直就是做梦。 难道是刚刚被推走的那个？ 罗浩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呕~” 刚刚找急诊科医生的男人蹲在墙角，熟练的拿出一个塑料袋，抱着开始呕吐。 陈勇指的方向里，男人是如此的醒目。 再加上男人用塑料袋接呕吐物的动作熟练至极，罗浩虽然不认为这人就是系统指定的患者，但出于本能还是上前要给于男人一定的帮助。 走到男人面前，罗浩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温和一些，伸手帮他撑住塑料袋。 刘海森皱了皱眉。 这患者一看就没什么事儿。 常年混迹急诊的医生都知道，叫得凶的患者其实病情比较轻。那些表情淡漠，坐在一边发呆的急诊患者才更需要注意。 眼前这个患者腹痛、呕吐，典型的消化道症状。但神清语明，和生命垂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罗浩明显经验不足，而且他和戴口罩的陈医生如此儿戏，竟然拿魔法说事。 有些不太严肃，刘海森摇摇头，或许这就是代沟吧。 男人剧烈呕吐，呕吐物却不多，他用力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嘶哑说道，“谢谢。” “不客气，你哪不舒服？”罗浩问道。 “急诊这么忙，再看不上病我上课就迟到了。”男人有些急，答非所问。 “上课？你是老师啊。” “我是大学生，大二！”男人回答道，说到大二的时候还加重了语气。 看他的样子应该早都习惯了人们高估他的年龄，加上肚子疼，所以懒得多解释什么。 大二？！ 十八、十九岁。 怎么看怎么不像，这也太着急了吧。 年龄这么小，能顺利交流，肯定不是系统里说的那位生命垂危的患者。 但短时间内罗浩实在找不出来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患者，便和男人聊到，“你肚子疼？医生怎么说？” “每次来都说是肠炎，吃药也不好，最近连拉带吐，越来越严重。” 男人的声音很微弱，但还是和罗浩这个不相关的人说起自己的病情。 “我也没想到急诊科会这么忙，你看刚才那个患者直喷血，谁好意思加塞进去看病。” 男人说着，深深叹了口气。 “不来医院不知道，生病的人可真多。” 闲来无事，罗浩一边观察周围的患者，包括新来的人，一边询问男人病史。 原来他一周前因为和同寝的哥们一起去喝酒喝到断片，被送到医院输液。 那天男人多次呕吐，在应用含有粘性利多卡因、二甲基硅油氢氧化铝以及氢氧化镁的胃肠鸡尾酒疗法后症状明显改善而诊断为胃炎，经处方质子泵抑制剂后出院。 只是喝多了吐的厉害，有反流性食管炎之类的并发症，绝对说不上严重。 可一周过去了，呕吐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愈发严重。 罗浩问着问着，目光忽然瞥见辅助诊断ai开始下一步提示——建议完善相关检查。 完善相关检查…… 这是写病历的时候最敷衍人的一句话，属于正确的废话。 没想到系统这种浓眉大眼的家伙也总说废话。 但下一秒，罗浩看见完善相关检查的检查内容里竟然出现了几样和反流性食管炎、急慢性酒精中毒完全无关的检查内容。 其中超声心动是那么的刺眼，彰显着系统的“不专业”。 男人的病史很简单，大量饮酒导致的一系列并发症，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一周还有恶心、呕吐等情况，但那说明不了什么。 做个胃镜顶天了，系统竟然要查心脏彩超。 扯淡。 罗浩马上联想到既然扯淡的话，那么系统任务是不是也扯淡呢？ “稍等一下吧。”罗浩觉得系统很无聊，安抚男人，“急诊科医生很快就会回来……不对啊，你这应该是内科病，为什么要等外科医生？” “今天犯了邪，急诊120多的不像话，内科医生都出诊了。”男人无可奈何的说道。 话音未落，男人脸上的表情古怪而精彩。 他夹着腿勉强站起来，脸部肌肉拧着，“我……我……” 一边说着，他一边直奔卫生间走过去。 见男人走路脚步虚浮，踉踉跄跄，陈勇自告奋勇扶着男人去卫生间。 “小罗，你这也太热心了。”刘海森意有所指，浅淡的讥讽了罗浩一句。 罗浩摸着头，苦笑。 不靠谱的系统给了自己一个不靠谱的任务，自己也不想这么做。 “刘老师，一会您带我看看b超室，您这面的设备应该比我们矿总好吧。” “可不敢这么说。”刘海森笑道，“20-30年前，省内机器最好的医院有两家。” 他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 “东面是你们矿总，西面是隶属于油田公司的油总。母公司一个卖煤、一个卖石油，那是真富。 设备肯定是你们俩家医院高端，根据老医生的说法，当时你们的患者拿着片子来省城看病，都不用再做检查，其他地方就不行。” “现在么，医大一的机器也就是更多一点，质量上并不比你们矿总好。你看你们那dsa机器一早就有了，要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省内第3台。” 两人闲聊着，等陈勇出来，然后继续参观医大一院。 刘海森对罗浩来这面进修充满了信心。 有罗浩在手下干活，自己的工作量能减少一个数量级。这小伙子虽然有时候不靠谱，比如说现在，但绝大多数时间还是相当给力的。 刘海森给了罗浩一个“少年心性”的正面评价。 “罗浩！” 陈勇的喊声在卫生间传来。 呃…… 一刹那，经过强化的精神力在潜意识层面告诉罗浩出事了。 罗浩一溜小跑去了卫生间。 陈勇扶着男人，罗浩进来就问，“怎么了？” “便血。” “！！！” 罗浩凑近看了一眼，大便池里有腹泻的排泄物，排泄物混杂着暗红的颜色。 淦！ 罗浩意识到有可能陈勇的“神秘学”力量还真有点说法。 看着没事、只是一周前醉酒的大二学生真的有问题。 “怎么回事？”刘海森姗姗来迟。 “刘老师，患者有便血，查一个超声心动。”罗浩斩钉截铁的说道。 “……” 刘海森无奈。 罗浩这个小家伙一向都很靠谱，但便血和超声心动有关系么？！ 他该不会是没接过急诊患者，所以看见血就一下子懵逼了吧。 不能够啊，听林老大说罗浩的外科手术做的相当好。 一名外科医生能被患者便出来的十几毫升血吓到？ 刘海森还琢磨着，罗浩和陈勇已经扶着患者走出卫生间。 “别冲！一会我来取标本。”罗浩临出门的时候和卫生间里的其他人说道。 刘海森来不及多想，跟着罗浩走进急诊抢救室。 急诊科护士认识刘海森，加上听说患者便血，马上把患者按在急诊床上安了心电监护。 血压平稳，心率也还算不错，患者没什么大问题。 “刘老师，超声心动有床头的么？”罗浩见患者生命体征平稳，也稍稍放心，凑到刘海森身边小声问道。 “小罗，你为什么非要给患者做超声心动？”刘海森不理解，“我问你，便血应该怎么诊断，然后怎么治疗？” 罗浩无奈，深深的看了一眼辅助诊断ai提示完善相关检查里特意标明要做超声心动，确认无误后坚定了信心。 但信心是信心，罗浩却不知道该怎么和刘海森解释。 为什么？ 罗浩也不知道为什么。 “刘老师，来不及解释了。”罗浩只能“表演”出一种笃定，急促的语气暗示刘海森患者要是不做超声心动的话，下一秒就要猝死的语气和表情。 刘海森吓了一跳。 罗浩的语气、表情在临床上很常见，经验丰富的老医生面对急诊抢救患者的时候会有类似的表现。 他下意识的点头，“能做床旁的，我去打电话。” 刘海森第一时间通知科室值班医生推机器过来。 可挂断电话后，刘海森哑然无语。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相信罗浩这么无厘头的要求！ 刘海森感觉自己被罗浩戏弄了，或许罗浩是无心的，但刘海森依旧很不高兴。 他回到罗浩身边，低声斥道，“小罗，你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一个超声心动几百块钱，是随便能做的么。你这么草率，要是被人知道挂在网上，可要落下一个黑心医生的名号。” “……”罗浩抿着嘴唇，保持沉默。 刘海森像是看见了自己年轻时候。 “小罗，到底为什么给患者做超声心动？” 罗浩的目光看着心电监护。 刚刚护士先安装血压袖带，然后给安装血氧饱和度夹子，在刘海森打电话的过程中把电极膜贴上，现在屏幕中已经显示出患者的心电图。 肉眼可见，患者心电图紊乱。 刘海森看不懂，但不影响他明确患者心电有问题。 之前的疑问瞬间灰飞烟灭。 “这……” “窦性心动过速伴心电交替，考虑有心包积液。”罗浩回答道。 “！！！” 刘海森凛然。 虽然他搞不懂为什么一个一周前酒精中毒的年轻人在一周后会出现心包积液，但那并不重要。 “稍等，我去取标本。”罗浩说完，转身要走。 “你看着患者，我去吧。”陈勇自告奋勇，去找护士要了pvc手套和标本盒。 有陈勇干脏活累活，罗浩也没抢着做。很快床旁超声心动的机器推来，刘海森没换衣服，直接给患者做超声。 探头刚一搭上，屏幕中显示出比预想中更严重的影像。 影像证实存在大量积液以及右心衰竭证据，支持心包压塞的诊断。 ！！！ 刘海森没有惊讶，而是冷静的把影像客观描述出来，b超的医生快速记录。 这一幕把刚赶回来的急诊外科医生看傻了眼，他记得那个叫着自己肚子疼的患者。 明明没什么事儿，怎么自己送个外伤去住院部的时间就这样了？！ 腹痛、呕吐、腹泻甚至便血都问题不太大，至少有充分的时间进行诊断、治疗。 可是心包压塞不行，这特么可要人命！ “送循环内科，准备心包穿刺吧。”刘海森把探头擦干净，挂在机器上，随后抓起一沓子纸巾扔到患者身上，转身离开。 35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试试是什么鬼 初步诊断出来了，那个被“忽视”的大二学生的确就是系统所指的急危重症患者。 虽然初步诊断有了，但罗浩的任务却没完成。 心包压塞的诊断只是原发病导致的并发症，并不是确定诊断。 罗浩凝神，深深的看着患者。 诊断辅助ai还没升级，罗浩心里已经开始迫切的希望系统能多颁布一点任务好尽快攒够碎片合成升级。 只希望别像拼多多一样，永远都看不到尽头。 医大一院急诊科的医护人员素质很高，一看就知道他们身经百战。 只用了不到15分钟就联系循环内科并把患者转走。 “小罗，走了。不错，这种偶遇的患者都能给出诊断，真是厉害。”刘海森对罗浩已经不知不觉有些钦佩，友善的说道。 在他的潜意识里，罗浩已经从林老大的外甥升级到了一个可以和自己谈论疑难病情的、水平相当的医生。 “嗯。”罗浩点了点头。 当刘海森带着罗浩继续“参观”医大一院，走出急诊大楼，罗浩忽然站住。 “刘老师，那个患者……” “哪個？心包压塞的患者么？” “嗯，我想去看看，您方便么。” 罗浩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语气肯定，不容置疑。 不知不觉中，罗浩已经有了一点点王国华在矿总的霸道劲儿。 刘海森直挠头。 一个患者，有什么好看的？已经收入院了，自然有相关科室的医生、教授负责诊断治疗。 罗浩是不是有点太多事儿了呢。 “小罗，就你这脾气，年轻的时候还行，上了三十可能就干不动了。要学会松弛有度，不要太过于共情，患者……” “刘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刘海森来了兴趣。 “我是怕医大一院看不明白，耽误了患者的诊断和治疗。” 陈勇在一边差点抬起手捂住眼睛。 那种尴尬的感觉像是海浪一般席卷全身，只一瞬间陈勇就在地面上抠出来三室一厅。 罗浩， 他， 竟然怕医大一院误诊？ 他以为他是谁！ 刘海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足足3秒，反复品咂罗浩的话，最后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小罗，你这……真是简直太自信了。”刘海森没有呵斥罗浩，而是温和的用自信来形容。 在陈勇看来，这不是自信，而已经接近傲慢无礼。 “刘老师，您能带我去看看么？”罗浩礼貌而坚定的问道。 刘海森微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行，不过先说好，咱不能干涉循环内科的治疗。” “刘老师，有些检查还要您催一下。能尽快出就尽快出，我感觉患者要是没有最短时间得到诊断的话，情况会很危险。” 刘海森是真的不知道谁给的罗浩这么大的自信。 自信是好事，但罗浩的自信有些泛滥。 于公于私，刘海森都选择“惯着”罗浩，带他和陈勇去了循环内科。 一路上陈勇想和罗浩说说刚刚罗浩的言谈举止有多让人尴尬，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来到循环内科，几人在医生办公室坐下，值班医生正在做心包穿刺，暂时没时间。 刘海森和罗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值班医生才回来。 交流后知道患者收入院，随即紧急入心导管室行心包穿刺，排出约1500ml血清液。 心包穿刺术前急诊实验室检查发现患者存在乳酸性酸中毒乳酸8.71mmol/l，ph值7.18，阴离子间隙28mmol/l，急性肾损伤血尿素氮25.1mg/dl，肌酐1.94mg/dl以及转氨酶升高，提示全身灌注减少。 “你们怀疑患者是什么病？”刘海森问道。 循环内科的值班医生摇摇头，“刘主任，患者还要完善相关检查，现在只回来了几项急诊化验，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病诱发的恶心、呕吐、便血、心包积液、急性……” 他一连说出十几个诊断。 刘海森的脑袋瓜嗡嗡的。 他一听就知道患者病情极其麻烦，现在能给出确定诊断的可能性极小。 大概率要周一全院会诊，找到所有相关科室的专家才能有进一步的发现。 “小罗，患者的心包压塞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处置，你放心吧。咱们走，带你尝尝省城的好吃的。”刘海森询问完患者的相关情况后建议到。 在他看来已经没有任何留下来的必要了。 可罗浩还是“执拧”的保持沉默，表情严肃，那抹阳光般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这孩子。 刘海森心里叹了口气。 罗浩还年轻，就像是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样，认为只要是疾病就应该第一时间得到准确的诊断以及及时的治疗。 殊不知人力有穷尽。 省城的医疗资源还算是高端且充裕，但这么多年来刘海森见过诊断不明确的患者不知道有多少。 这些患者里绝对多数医生都尽了全力，但还是没有明确、准确、正确的诊断。 这是年轻人的一腔热血。 但总要识时务一些，罗浩只是来省城办事，很快就要回去，刘海森笑了笑，这么短的时间连相应的化验检查都出不来，罗浩他竟然想那么多。 罗浩没有刘海森想的那些内心戏。 因为视野右上角的系统界面已经出现改变。 【隐藏在人群中的重患】原本只要求诊断一名患者，并且提示患者病情为重，请抓紧时间。 可十几秒前，系统任务界面忽然闪烁，虽然没有声音，但闪烁的红色已经拉响劲爆。 任务中，在急诊重患四个字后出现一个（），（）里标注患者已出现肝休克。 刚做完心包穿刺就肝休克了？！ 罗浩的眉毛拧成一团。 “小罗？”刘海森见罗浩没说话，便拍了拍他。 “啊？”罗浩醒过来。 系统闪烁的红光告诉罗浩事情紧急，罗浩没有犹豫，直接说道，“能借我白服穿下，我想看眼患者。” 刘海森很不高兴，“小罗，没这个必要吧。这里是医大一院，伱还担心不如你们矿总么。” 他这话说得很重，罗浩早已经把刘海森的耐心消耗得差不多了。 “刘老师，这位师兄，我怀疑患者的病情有进一步的恶化。” 值班医生对罗浩称呼自己师兄很惊讶，这是有师承的医生才会这么叫。 他虽然没有轻视罗浩，可依旧对罗浩的表达不满意。 罗浩在质疑自己的处置！ 在值班医生看来罗浩怀疑自己损伤了患者的心肌。 “心包穿刺在b超下完成的，你该不会觉得我穿进心肌了吧。”值班医生径直问道。 “我想看一眼。”罗浩说着，双手合十，轻轻动了两下。 那种迫切却又无能为力的表现感染了众人。 就连罗浩自己都没注意到“演技”的技能把他的心境放大，无形中扫平了一些障碍。 “去看眼吧。”刘海森还是惯着罗浩，他无可奈何的说道，“要是没什么事儿咱就走啊，一会我请你吃饭。你就来省城一天，总不能让你饿肚子回去。” “谢谢，谢谢。”罗浩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 这副表情很平常，但在“演技”的加持下却极有感染力，仿佛拒绝罗浩的请求犯了天大的错误似的。 值班医生也很无奈，但最后还是给罗浩拿了一件自己的白服。 换了衣服，罗浩进病房。 患者哪里不对！ 如果是平时，没有系统提示，罗浩可能会忽略患者细微的改变。但系统白纸黑字写清楚了“肝休克”，罗浩一眼就看出来皮肤的变化。 黄了！ “感觉怎么样？”值班医生询问道。 与此同时，罗浩走到患者身边，沉声说道，“闭上眼睛。” 患者愣了一下，下意识听从罗浩的吩咐闭上眼睛。 “嗯？”值班医生走到床边，此时罗浩已经翻起患者的眼睑。 “黄了？！艹！！”值班医生吓了一跳，当着患者的面直接爆了粗口。 “抽血，化验。”罗浩沉声道。 微黄的眼睑是黄疸的体征，一个心包压塞的患者忽然出现黄疸，这是值班医生没想到的。 刘海森原本只站在门口根本没进来，可他听到值班医生的话后三步并作两步“飞”过来。 亲手翻动患者眼睑，一股寒意从刘海森心底升起。 患者好端端的怎么就黄了呢！ 不可能啊！！ 抽血，化验，值班医生亲自拿着标本一溜小跑送去检验科。 值班医生亲自送标本，检验科的医生一定会第一时间做急诊肝功检查，这是最节省时间的一种办法。 也是最无奈的一种办法。 “小罗，你怎么知道的。”刘海森出了病房，怔怔问道。 “刘老师，我猜的。” “……”刘海森恶狠狠的看了一眼罗浩。 这小子一定没说实话。 “等化验检查回来吧，应该很快。” 刘海森一肚子的疑问，可没法问出口。 陈勇站在一边，也一脑门子问号。 但没有实验室检查做支持，光是查体还没办法确定，更没有办法估计患者肝休克的程度。 很快，值班医生一脸严肃的回来。 路上他已经联系二线，狂奔回来后没等刘海森问，就直接说道，“暴发性肝衰竭，ast>7000u/l，alt4141u/l！” 淦！ 刘海森想过患者病情危重，但却没想到化验室指标竟然在短时间内恶化到这种程度。 “这位……师弟，你有什么意见？”值班医生问道。 他能给出诊断么？刘海森也看着罗浩。 讲真，刘海森不信。 患者的病史刘海森是知道的，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复杂到了极点。 就因为一周前醉酒、呕吐，导致一周后便血、心包积液、爆发性肝衰竭。 这之间有因果联系？ 至少刘海森无法把它们联系起来。 “我试试。” “试试？” “试试？” 刘海森和值班医生异口同声问道。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试试是什么鬼。 诧异的目光中，罗浩拿出手机，拨打了个电话开始“试试”。 电话很快接通，是一个慈祥女性老者的声音。 “赵老师，您好，我是小螺号。”罗浩亲切打招呼。 “小螺号啊，你在帝都还是来临安了？”赵老师问道。 “没有，我在老家的省城，这面有个急诊重症患者……” 罗浩也没啰嗦，简单寒暄后便开始汇报病史。 就像是全员大查房一样，罗浩简明扼要的把患者情况说清楚，汇报给上级医生。 刘海森和值班医生看傻了眼。 试试，原来是这个意思。 就是打电话摇人，只是不知道罗浩摇来的是何方神圣。 “哦，是这样。”老者沉吟了几秒钟，“查抗核抗体，anti-dsdna、补体c3和c4。心包积液的穿刺液做病理检查，估计是渗出液。” “好的赵老师，您考虑是什么病？”罗浩问道。 “系统性红斑狼疮的概率很大。”电话那面的老者毫不犹豫的说道。 “……” “……” 刘海森和值班医生、陈勇一阵凌乱。 患者的病史在自己看来复杂无比，毫无头绪，所有接触患者的人就像是没头苍蝇，根本找不到重点。 可罗浩只是打了个电话，简明扼要的汇报了一遍病史，电话那面的老人就给出了诊断。 “系统性红斑狼疮虽然只有1.2%左右的概率导致心包压塞，但考虑到爆发性肝衰竭以及肾衰等并发症，诊断还是有依据的。” “去做检查吧，结果回来拿不准的话再给我打电话。” “好的赵老师，辛苦您了。”罗浩一边说一遍躬身，仿佛那位老人就在他的对面，又像是那位老人能看到他的尊敬。 “那我挂了，你什么时候来临安？记得来找我。几年没见，有点想你，抓紧时间来。”老人说完也不多啰嗦，挂断电话。 刘海森和值班医生像是雕塑，傻乎乎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师兄，麻烦抽血化验，查抗核抗体，anti-dsdna、补体c3和c4。” “抗核抗体一般需要48-72小时出结果，但要是催的紧，3个小时就能出结果。” “麻烦了。” 罗浩说着，微微躬身。 “害，客气什么。”值班医生快步去忙，但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回头问道，“你咨询的是哪位大佬？” 罗浩说了一个名字，值班医生没听过。 “八十年代老人家主持zj省总查房。”（注） 呃…… 省总查房？ 不仅仅是年轻的值班医生，这个古怪的说法就连刘海森都没听过。 医疗系统的查房一般仅限于科室内部，院内大外科查房几乎没有，大内科查房只有高等级三甲医院还存在。 市内的医院间查房都没有过，更别说是省级查房。 省总查房，还是医疗资源那么充裕的省份…… 刘海森泪流满面。 他没听说过，但却通过刚刚只言片语马上就信了。 那位老人言语坚定、充满力量，语气平和却又让人无法质疑。 这是哪路神仙！ 值班医生迷迷糊糊的去忙，罗浩看着刘海森，“刘老师，抗核抗体您能帮着催一下么？患者可能熬不了那么久。” “我来吧。”刘海森叹了口气，开始打电话摇人。 虽然周末摇人需要刷大量的好感度与荣誉值，但刘海森还是这么做了。 一是因为患者病情的确严重，罗浩没有危言耸听。 二则刘海森也好奇这个诊断是不是对的。 罗浩的试试，竟然试出来zj省总查房的大佬，想来那位老人家已经将近百岁高龄了。 老人家听了罗浩的汇报直接给出诊断，又对罗浩宠溺异常，催促罗浩去看她。 罗浩仿佛她膝下最受宠的小孙子。 这小子，有点东西！ 三个小时后。 刘海森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发呆。 旁边循环科的二线教授紧张的拨打电话，他的手有些颤抖。 遇事不决，肯定要找风湿免疫。 “恰好”患者的化验回报几乎可以明确诊断是——系统性红斑狼疮。 “刘主任。”打完电话后，二线教授轻松了很多，“谢谢。” “……”刘海森有些茫然，但还是收下了这份谢意。 他知道要是没有罗浩的试试，等患者检查结果出来，病情必然要被耽搁。 到不说一定救不回来，但能早一天就是一天，能早一个小时就是一个小时。 事情已经步入正轨，刘海森看了一眼罗浩。 任务完成，罗浩正在看着系统面板，喜滋滋的。 患者诊断明确，罗浩不信医大一院连个系统性红斑狼疮都治不了。 再“指手画脚”的，就多事了，罗浩一向有分寸感。 “刘老师，您带我去别的地方看看？”罗浩小声说道。 离开循环内科后，刘海森站在走廊里停住脚，回头深深看了罗浩一眼。 “刘老师，您有什么指示？” “小螺号，你说的试试，就是这个意思？” “呃，要不然呢？”罗浩有些错愕。 “……” “赵老师是风湿免疫学科里的大牛级医生，遇事不决肯定要找风湿免疫的医生试一试啊。” “你和她很熟么？随随便便就打电话打扰人家。”刘海森问道。 “不算随便吧。”罗浩笑了笑，“人命关天，赵老师不会不高兴的。而且咱们当医生的，不是看不懂病就要和上级医生汇报么，打电话摇人，这是基本技能。” “……” 刘海森再一次陷入对深深的迷茫之中难以自拔。 打电话摇人，这句话话糙理不糙。 可在刘海森的脑海里，仅限于本院，省城其他医院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罗浩呢？ 一个电话打给zj省总查房的赵老师。 刘海森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纠结、复杂的心情。 本来想借着罗浩来“参观”医大一院的机会给他介绍一下，让罗浩知道矿总只是一滩小水洼。 但直到现在刘海森才想起来罗浩是协和八年制的博士，据说当年在协和风生水起，只是不知出了什么事儿才回到矿总的。 现在看，当年罗浩在协和风生水起绝对不是谣言，甚至还在一定程度上有些贬低。 罗浩可不仅仅在协和风生水起。 时间已经不早了，甚至可以说很晚，错过了午饭时间。 “小罗，你还来得及么？不着急回去吧。”刘海森看了眼手机。 “刘老师，我得取车，天黑之前赶回东莲。” “嘶，天黑之前？” “是，如果可能的话我不走夜间高速。”罗浩有些惋惜，但随后展颜一笑，“没事没事，刘老师您不是还要去矿总做手术么，下周末我请您。” 刘海森还是有些遗憾，不知道为什么。 还没等他回答，手机响起。 接起电话，那面传来急匆匆的声音，没等刘海森说话，那面就挂断了电话。 刘海森像是戴上一张痛苦面具，肌肉灌注了混凝土似的，硬邦邦的。 “刘老师，那……” “你先别走，咱们等一会。”刘海森皱眉说道。 “怎么了？” “风湿免疫科的主任说一定要见你一面。” 罗浩倒也没什么，他不认识医大一院风湿免疫的主任，便站在住院部大门口找了个僻静地儿和刘海森有说有笑。 期间罗浩接到段科长的电话，他们要“搭”罗浩的便车回东莲市。 风湿免疫的主任还没出现，段科长和周天赐就走着找到罗浩。 他们没坐车，估计是在院外下车徒步进医大一院。 煤老板的车太招摇，让人看见肯定不好。 “小罗，又给你添麻烦了。”段科长远远的招手，脸上洋溢着温和、亲切的笑容。 “段科长，客气。”罗浩笑道，“麻烦您稍等一会，我这面还有点事。” “害，看你说的，本来就是我和小周打扰你了。” 说着，段科长的脸一沉，故作严肃的“训斥”道，“都说了叫段哥，你怎么还叫段科长。” 周天赐微微尴尬，但依旧满脸笑容站在一边。 “小叔，小叔！”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医生从住院部里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喊。 他直奔刘海森跑来，刘海森一下子愣住。 小叔？ 小叔是谁？ 申主任在喊谁？！ …… …… 注：一位毕业于浙医大已经要退休的老主任闲聊的时候说起的，他在八十年代见习的时候还有省总查房这件事。 36 你管我叫叔，我管你叫老师，各论各的 医大一院风湿免疫科申主任一溜小跑来到刘海森面前，扫了一眼众人，最后把焦点目光落在戴着口罩的陈勇和罗浩身上。 他有些犹豫，无法在罗浩和陈勇之间区分，“小刘，刚才是谁联系的赵老？” 刘海森一脸懵逼的指了指罗浩。 “小叔！”申主任伸出双手，热情洋溢的拉住罗浩的一只手，腰微微弯下去，“总听师兄们说前些年赵老相中了个年轻人，可惜缘浅，没留下。咱俩神交几年，我可一直仰慕着呢，今天算是看见真人了。” 噗嗤~ 刘海森一口老血喷出来。 小叔、仰慕、神交，这些话从须发皆白的申主任嘴里说出，透着一股子的不真实。 自己是在做梦吧。 申主任可不是一般的主任。 他师从912风湿免疫主任，而且脾气是典型风湿免疫科大牛的脾气——又臭又硬。 对其他医生，这帮子搞风湿免疫、又有一定建树的牛人们统一的评价就是——其他医生都不会看病。 刘海森在医大一院工作二十多年了，从来没见过申主任这般伏低做小。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每天杵倔横丧、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的申主任么？！ “客气客气，您是……”罗浩也被这一幕弄愣住，但他没有太过于惊讶，只是感觉一位老人家管自己叫小叔……夭寿。 夭寿哦。 “我是申永明，老师是……是赵老的学生。” “前几年就听说赵老在开学会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年轻人，想让他跟着自己学风湿免疫。我这几年一直想到底是哪家的年轻才俊，竟然能得到赵老的青睐。” 说着，申主任用力握住罗浩的手，让他没办法抽走。 “今天一见，果然少年有为，不像是那些不会看病的医生。” 不会看病…… 刘海森的嗓子被糊住了似的，闷呼呼的难受。躺枪的感觉不好受，真是日了狗了。 “赵老青眼有加，是我不争气。”罗浩客客气气的说道。 “罗浩，是这個名字吧。” “是，申老师。” “别老师，按辈分讲我是你师侄。” “……”罗浩看着须发皆白的申主任，苦笑不看，连忙说道，“可不敢可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赵老可是我们的老祖！” 这话听起来有些怪，但罗浩知道其中含义。 最近十多年的研究生、博士生已经成为中坚力量，他们当年是读玄幻小说长大的。 对学术带头人、老师的称呼，上一代叫老板，这一代叫老祖，满满都是时代的印记。 所谓学术带头人，重要性无疑伦比。 就像介入手术治疗肝癌，经过几十年的临床治疗已经确定有效果，而且效果还不错。 可既然效果好，还是微创治疗，为什么迟迟写不进指南？ 还不是因为介入学科的学术带头人江湖地位不如肝胆外科么。 一家老祖是元婴期，一家老祖是化神期，差别就这么大。 “小叔，你来这面是……” “刘老师带我参观下医大一院。”罗浩微笑，“我这就要走了，这次时间有点麻烦，下次下次。” 申主任斜睨刘海森，满脸鄙夷。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其他科室主任、教授的那种盛气凌人，与面对罗浩的态度截然不同。 和罗浩客气了几句，申主任坚持叫罗浩小叔，罗浩坚持叫申老师。 两人各论各的，谁都说服不了谁。 “小周，罗医生这也……”段科长小声和周天赐耳语。 至于罗浩怎样，段科长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之前他小孙子去安贞做手术是罗浩安排的，找的同学。虽然崔明宇年轻，但段科长能接受，这也在他的三观范围之内。 可眼前忽然杀出来须发皆白，一看就是老专家的申主任拉着罗浩说死都要叫他一声小叔…… 这是段科长无法接受。 尤其是申主任一脸不高兴，似乎罗浩不答应就是拂了他的面子。 段科长越看越迷茫，三观已经无限趋近于崩坏。 周天赐稳住心神，耳语道，“罗浩从小就讨人喜欢，尤其有老人缘。” “这是本事，小罗情商是真高。”段科长点了点头。 周天赐也编不下去了。 老人缘是老人缘，长得乖巧可爱的确会让老人另眼相看，可罗浩这也太过分了。 哪有申主任这个年纪的老人追着喊小叔的。 再加上昨天晚上看见罗浩住在省城顶级江边别墅群，开的破标志307竟然有一颗大牛的心。 周天赐脆弱的心也无法接受这么一连串的打击，隐约能听到心脏破碎发出来的嘎啦嘎啦的响声。 客气了几句，罗浩和申主任约好过段时间再见，又交换了电话和微信，这才叫人把标志307送过来。 车早已经在医大一院附近停好，就等罗浩的电话。 上了车，罗浩和申主任、刘海森挥手告别。 这次参观医大一院，罗浩觉得还算是满意。那个急诊任务奖励丰厚，加上救治了一个可能被误诊的大二学生，罗浩心情大佳。 …… 看着标志307的影子消失在转角，刘海森这才吁了口气。 “申主任，您怎么能叫罗浩小叔呢。”刘海森直到这时候才劝到。 “你懂个屁。”申主任一改和罗浩说话时的慈祥、温和，满脸的傲气，倨傲问道，“你和罗浩是什么关系？怎么认识他的？” 不过刘海森早就习惯了申主任的人设，也没生气，笑眯眯说道，“申主任，罗浩是我大学时期寝室老大的外甥，我去东莲市矿总做手术都是罗浩给我当助手。申主任，您是怎么知道罗浩的？” “几年前开学会的时候，小叔也参加了，结果……” 说着，申主任顿了一下，斜睨刘海森。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怎么的，还想我叫你一声叔爷？” “害，申主任，您看您说的。”刘海森嘿嘿一笑，他虽然有心，但却不敢，“咱们各论各的，话说那个患者怎么样？” “都是伱们这帮子庸医，要不是有小叔在，患者就耽误了。” 刘海森心想这可和庸医没关系，风湿免疫的病寻常临床医生很少接触，更加少见，诊断不出来也是正常。 “小叔怎么没留在协和呢？他现在在东莲市的矿总？哪个科室的主任？矿总花多少钱把他挖回去的？” 申主任骂了一句后便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他回东莲市矿总，去了医务处当科员。” 话说到这里，申主任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刘海森也觉得罗浩干医务处的科员有些可惜，明白申主任的心情。 “我明天去东莲市，小叔怎么也得在省级医院当主任。他来咱们这儿，先在我这委屈一下，当个副主任，要不是我还有一年多退休，他来当主任是最好。” “！！！” 刘海森看着申主任，他脑子进水了吧。 一想起申主任说了一半却没说完的话，刘海森心里更加好奇，仿佛有几只小猫在抓心挠肺似的。 …… …… 一路无话，罗浩开车回到东莲市。 把段科长和陈勇送回家，罗浩拉着周天赐也回家。 等车里就剩下两个人，周天赐犹豫再三，小声问道，“罗浩，你这车看着挺破，坐起来还真是舒服，难怪要送去省城保养。” “开习惯了，舍不得换，也懒得换。”罗浩淡然说道，“虽然现在手动挡的车不好保养，我还想再开一段时间，所以只能折腾去省城。” 装！ 接着装！！ 还懒得换、念旧，都是扯淡。 周天赐心里鄙夷的想到。 他眼前满满都是凌晨两点多标志307缓缓驶离省城滨江别墅区c位的画面。 那种强烈的错位、冲突感萦绕全身，让周天赐差点就说出自己看见了实情。 但周天赐在市机关历练过几年，早就不是毛头小子，他拎得清轻重。 既然罗浩不愿说，想要装下去，自己绝对没理由揭穿。 哪怕是发小也不行！ “罗浩，医大一的那位主任怎么叫你小叔呢。”周天赐把话题岔开。 “我和他老师的老师关系比较好，有一年开学会遇到点事，赵老师想收我当学生。赵老已经很多年没收博士生了，的确是个机会，但我在协和读的博，有自己的博导，没办法转学。” “就这么算了？”周天赐的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其实赵老师想给我建个博士后工作站的，但我手头有点事，只能回矿总。” 装！ 继续装！！ 在周天赐看来，罗浩每一句话都在装逼。 放着协和与博士后工作站不选，非要回东莲市，回到矿总，这里面要是没有猫腻才怪。 如果罗浩只是月薪五千的普通科员，那能理解成生活不如意，在协和留不下，所以才悻悻而归。 但罗浩的话和昨晚缓缓驶离钢铁侠别墅的标志307重叠，那种强烈的反差感差点把周天赐撕成碎片。 他早就没了任何看不起罗浩的心思，也没有质疑罗浩满是矛盾的话。 在周天赐心里，罗浩就是这台标志307，虽然在矿总、虽然披着破旧的外壳，但人家的心是大牛的。 “学习好就是好。”周天赐由衷感叹，“其实我上班后就后悔了，要是我能考上985院校，回来工作升迁会顺利一些。” “那倒是。”罗浩点点头，也没客气，“医学院里，协和、北大、华西、浙大的教育和普通院校不一样。” “哦？有什么不一样的？”周天赐诚恳询问，语气里没有半点戏谑。 “协和还要比其他院校高一档。这么说吧，从前协和每年6、7月份要派专家组走一遍全国顶级高校。” “？？？”周天赐一怔。 “但凡其他学校有好苗子，专家组都会把人招进协和。” “！！！” 短暂的沉默后，周天赐问道，“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抢人么？和咱们东莲市重点高中给钱、给待遇抢初四的优等生没区别呀。” “呵呵。”罗浩微微一笑，“不是抢人，是给优秀毕业生一个机会来我家协和继续深造。” 艹！ 又特么被罗浩装到了，协和都成了他家的。 周天赐真心不想和罗浩接着聊下去了，罗浩每一句话都在装，可自己却根本无力反驳。 这都什么事儿！ “是真的，协和在国内毕竟是独一档的存在。” “你们协和什么病都能看？”周天赐实在忍不住了，出言讥讽。 话刚出口，他就惊醒。 自己怎么能这么和罗浩说话呢。 刚要找补，周天赐就听到罗浩叹了口气。 “也不是，每一家顶级三甲医院都有自己强悍的专业领域，协和只是强的领域比较多而已。现在真是一言难尽，很多医二代也混进去，每天不务正业，胡乱看病，还得别人给他擦屁股。” “啊？！”这是周天赐不知道的，他愣了一下，罗浩的话和他理解的协和不一样。 “没办法，只要有人的地方这些事都存在。”罗浩笑了，刚刚一抹阴郁荡然无存，“但总体来讲还是好的。” 周天赐感觉出来自己情绪有些不对，便忍住不再说话。 回家后他直接回屋，把这两天的事情从头捋了一遍。 默默躺在床上，周天赐开始端正态度，把多少年来的印象扭正。 …… 翌日。 罗浩刚来到医院，就被温友仁叫去。 “小罗，周末去哪了，没见你人呢。”温友仁友善而热情的问道。 “温主任，我去了趟省城。” “患者哪天做手术？”温友仁问道，“哪天做记得叫我一声，我去学习一下。现在南方医院做肝癌，术前术后都要造影看一眼。” “不是说过么，我一直想开展类似的手术流程，但苦于咱们医院介入科人都跑了。唉，南方挖人挖的太狠。我也懂他们的心思，不是不想留下来给家乡父老看病、手术，实在是南方给的太多。” 罗浩微笑，强化过的精神力不知不觉发挥作用，潜意识里告诉罗浩有问题。 但具体是什么，罗浩不会读心术，读不出来温友仁内心深处的想法。 “大约后天的手术日做手术。” “行，你定下来，我把我的手术往前、往后调节一下，到时候我去观摩你的介入手术。” 温友仁说完回办公室，罗浩歪着头想了几秒钟。 一天匆匆过去，下班后罗浩没着急回家，而是留在科室里把病历重新检查一遍。 自己写的病历能拿到全国病历巡展里做示范。 这一点罗浩并不否认，他确定温友仁一定找不出病历里的毛病。 可问题在哪呢？ 随着时间推移，罗浩的心越来越忐忑。 只是冥冥之中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感觉，但却让罗浩有点难受。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再次审阅病历后，罗浩准备休息一下，拿出手机。 “陈勇，你吃什么？”罗浩问道。 “我去问问护士。”陈勇站起身，直接走出医生办公室。 罗浩有点无奈，陈勇一天一天不说话，但每次见到女医生或是护士的时候，他都妙语连珠，逗的护士嘎嘎笑。 看来陈勇不是孤僻，而是不愿意和男人说话，只愿意和女人说话。 可能在陈勇看来，所有男人都言语无味，面目可憎吧。 订了饭、奶茶、咖啡，等送来后陈勇张罗着把饭菜摆好。 罗浩刚要动筷，就看见陈勇变魔术似的拿出一副无菌手套，撕开包装后戴上。 最后他还拉风一般拉动皮套，皮套碰到手腕，发出“啪”的一声响。 帅！ 小护士眼睛亮了起来，但罗浩丝毫感觉不出来，只觉得陈勇事儿多。 “放轻松。”陈勇已经摘掉口罩，他严肃认真的跟摆在桌子上的大猪蹄子说道。 “？？？” “？？？” 罗浩和护士都愣住，陈勇这是要干什么。 “对，放轻松，别对抗我的力量。” 说着，陈勇像是中医、西医正骨医生一样，戴着手套的手在猪蹄子上捋下去。 他的手势很标准，手套在油腻腻的猪蹄上游走，仿佛要给它做正骨。 “对，就这样，很好。” “放松，放松。” “咔吧~” 猪蹄子被陈勇掰开。 他笑眯眯的把最肥美的一块放到护士面前的餐盒里。 “我的呢？”罗浩问道。 “没长手啊，不会自己弄。”陈勇的语气瞬间生硬。 “……” 罗浩叹了口气，这货真的不会，或者说不愿意和男人说话。 一身的毛病。 要不是看在他施展魔法，帮自己找到濒危的患者的面子上，罗浩真恨不得给他一个大逼兜。 陈勇也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他的表演还没结束。 摘掉手套，动作流畅帅气，陈勇满脸微笑的取出吸管，随后拿起护士定的奶茶。 “啪啪啪~”他拍了拍奶茶杯，就像是护士扎针前拍打患者手背一样。 “没事，放松，一点都不疼。”陈勇温和的说道。 “对，就这样，放轻松，别用力。” 一边说着，吸管一边来到奶茶杯上方。 “你多大年纪了？”陈勇问奶茶杯。 话说到一半，吸管闪电般落下，“砰”的一声扎进奶茶杯里。 “下一个。”陈勇帅气的把奶茶杯递给护士，像是熟练的老护士一般要给下一个患者扎针。 罗浩把自己的百岁山递过去，换来陈勇不屑、鄙夷的目光。 小护士笑的花枝烂颤，一双眼睛要漾出水。 又高又帅又幽默，这种年轻人的确特别吸引异性。 经过陈勇的表演，小护士开心无比，罗浩却没吃饭就饱了。 下次订东西不带陈勇的，罗浩心里想到。 “勇哥。”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啊？”陈勇转身，见是一个穿着白服的女生。 “勇哥，你们吃饭呢。”女生微笑，努力展现出自己最美的一面。 “小佳啊，你吃了么？”陈勇客气道。 小佳和值班护士对视，一路火花带闪电。只一瞬间，罗浩已经感觉到刀光剑影在四周回荡，杀气凛然。 “不吃了。”小佳笑道，“你们温主任问我家主任要一份说明书，我家主任忘了，刚给我打了个电话，我给你送来。明天一早，交给温主任哦。” 原来这位是药房的药剂师，罗浩这才看懂。 陈勇还真是有女人缘，这一点罗浩佩服无比。 要是能数据化的话，陈勇的女人缘估计至少在30以上，和自己的幸运值有一比。 “好好好。”陈勇一边接过说明书，一边和药剂师说笑。 但只扫了一眼，陈勇立马严肃起来。 “勇哥，怎么了？你哪不舒服么？”药剂师小佳诧异问道。 “没事，没事，你先回，一会我给你送奶茶。辛苦你跑一趟，稍等啊。”陈勇敷衍道。 虽然是人都能听出敷衍，但药剂师小佳却笑的更开心，转身蹦蹦跳跳离开。 “罗浩，你来。” 陈勇招手。 罗浩歪了下头，不懂陈勇的意思，但见陈勇表情严肃，好像有什么大事，还是起身跟他出去。 “勇哥，先吃饭啊，一会饭凉了。”值班护士喊道。 “你先吃，我有点事。” 陈勇拉着罗浩去了医生值班室。 “你看。” 进门后，陈勇把药物说明书交给罗浩。 是碘化油的说明书，罗浩搞不懂一张说明书有什么问题。 陈勇也不懂，但他觉得温友仁要的东西肯定有问题。 坐在床上，罗浩开始一字一句的阅读说明书。 肝癌、介入、温友仁、碘化油的说明书，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些什么。 罗浩甚至点了根烟，眯着眼睛逐字逐句的看着。 “有什么问题么。”陈勇用肯定的语气问到。 问题一定有！陈勇可以肯定。 罗浩看到适应症和药物禁忌。 当他阅读到适应症的时候，目光凝重。 “有什么问题？”陈勇看出罗浩情绪的变化，马上问道。 “适用于输卵管造影之类的检查，看适应症，碘化油不能入血。”罗浩沉声道。 “！！！”陈勇惊讶，“那怎么可能？手术不是已经开展二十多年了么？” “是啊，我也不理解。”罗浩摇了摇头，“对了陈勇，你把说明书给药剂师送回去，然后这样。” 虽然屋子里只有他们俩，但罗浩还是凑到陈勇耳边，小声交代，生怕被人听去。 37 血如雨下 “你去让药剂师给温友仁打个电话，就问药物说明书是明天一早亲手交给他还是今天晚上交给值班医生。” 罗浩很严肃的交代。 陈勇也鬼机灵着呢，罗浩提个开头他就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避免打草惊蛇，并且通过温友仁的回话来判断这货是不是要挖坑。 陈勇叹了口气，“治个病还要提防这提防那，心累。” “在哪都一样。”罗浩没有笑，表情严肃的解释了一句，“现在还算是好的，我听老师们说前些年乱的时候更过分。” “哦？有什么事儿？”陈勇随口问道。 “比如说帝都一家医院胸外科老主任要退休，两個年轻的竞争者相互之间斗的非常厉害，最后其中一个人动手把另外一个人打残了。” “我靠！没判刑么？”陈勇惊讶。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快去快去。”罗浩也懒得和陈勇多说什么。 和自己说话的时候陈勇就像是一块木头，完全没有和女生说话时那般生动。 陈勇离开后罗浩没心思去吃饭，他上网找到药物说明书后捻着手机沉思。 碘化油的说明书里竟然没写用在肝癌的介入治疗，这事儿简直太荒谬。 罗浩也是刚接触介入手术，虽然手术等级被系统强行提升，但一些细节知识还是比较匮乏。 但罗浩上学见习的时候接触过介入手术，无论是帝都还是魔都亦或是其他医院，治疗肝癌的介入手术用的都是碘化油。 想了半天罗浩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有如此荒谬的事情，理顺思路后并没着急拨打电话，而是静静等着陈勇回来。 足足半个小时后，陈勇姗姗来迟。 这货肯定和药剂师有说有笑，开心的不得了，罗浩心里想到。 “罗浩，温友仁说明天一早他自己去取，没让送到科室。”陈勇回来后说道。 果然如此，罗浩证实了心里的猜测。 “罗浩，怎么办？先把手术停掉？”陈勇建议道。 “不着急。”罗浩摇摇头，“我试试的。” 试试…… 又特么是试试。 这个词让陈勇想起罗浩在医大一院里装逼的那一瞬间。 “你能改说明书？别扯淡了，你知道说明书的修改有多麻烦么？比新药上市都难。”陈勇见罗浩装逼就浑身难受，直接怼道。 “我说试试，又没说改说明书。” 罗浩心情不太好，语气很硬。 “你怎么这样，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陈勇鄙视。 罗浩忽然想起在医大一院急诊科的走廊里陈勇“施法”的事儿。 陈勇可以算是科班出身的魔法师！ “陈勇，你施法一次代价大么？”罗浩语气旋即温和，询问道。 “那是……那不是施法！伱怎么喜欢装神弄鬼的。真喜欢的话，你可以去学个魔法与神秘学的硕士，我就不信你一协和毕业的博士达不到要求。”陈勇不高兴的回答道。 “要不你再试试？”罗浩笑着说道。 现在陈勇已经无法直视“试试”这两个字。 “试什么？” “看看温主任要怎么做，或者看看未来。” “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陈勇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罗浩。 “试一试吧，我好安心点。被人觊觎的感觉很差，心有点慌。”罗浩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 “没看出来你有什么慌的。”陈勇毫无耐心的说道。 他和罗浩说话时的态度与和护士、药剂师说话的态度完全不同。 罗浩渐渐习惯，见怪不怪。 “试试看，试试看。你试一次，成不成我都带你做手术。要是真的准，带你做十台！如果你争气，你当术者我给你当助手。” 罗浩扔出杀手锏。 陈勇无法拒绝，凝了凝神，拿出项链开始嘟囔着罗浩听不懂的话。 过了几分钟，陈勇叹了口气，“不知道，我都说我水平不够。” “你可是研究生，魔法与神秘学的研究生。”罗浩强调道。 “医学研究生来临床就是小卡拉米，能做4级手术？开什么玩笑。” 罗浩想想也是。 “倒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我潜意识里感觉到你让国华老主任回家抱孙子。害，我都说不靠谱了，你非要我看。” 陈勇也知道自己的“预测”不考虑，连忙解释。 “！！！”罗浩觉得陈勇这货是真心不靠谱。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哪有少年……】 手机铃声响起，是林语鸣打来的。 “林处长，请指示。”罗浩接起电话，笑眯眯说道。 “在医院么！”林语鸣严肃问道。 “在。”罗浩也严肃起来。 “急诊科，有个呕血的无名氏，你去看看，要是还能治的话你负责主持抢救。” “好咧！” 所谓主持抢救，并不是罗浩真的动手抢救，而是以医务处的名义对医护人员进行免责，让临床放开手抢救。 罗浩要做的包括但不限于有些操作必须签字，但无名氏没有家属在身边，导致抢救延误等等。 最近十几年乱糟糟的，人心不古。 有急诊抢救成功后患者家属过来要赔偿剪坏的衣服，有抢救失败的患者家属来哭闹，找人负责。 甚至抢救失败还好说，成功了反而麻烦更大，尤其是那些住进icu费用不菲的患者，极其容易出事。 这时候就需要医务处派人出面坐镇。 当然，不是所有医院都这样，矿总最近几年衰败的厉害，林语鸣尽量让医护人员不寒心，所以很多责任都由医务处承担。 大多数医院都放任自流，有责任就推到临床医护身上。 罗浩整理了一下白服，大步出门。 “呕血？一般呕血都有患者家属在，会不会病史有误，罗浩你猜是外伤么？”陈勇跟在罗浩身边啰嗦着。 年轻医生么，对急诊抢救感兴趣，但凡在医院工作超过两年，遇到急诊抢救只要和自己没关系，能躲多远躲多远。 遇到急诊急救，陈勇明显跟罗浩的话多了一些。 “你敢不敢更不靠谱一点。” “我就去看看是不是普外的患者，这算什么不靠谱。”陈勇不解。 “我说你刚刚说——我跟国华老主任说让他回家抱孙子。陈医生，我对国华老主任很尊重的，这种话我绝对不会说。”罗浩强调道。 “越缺什么就越强调什么。”陈勇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 陈勇沉默，跟着罗浩赶奔急诊科。 转角，迎面一股子怪异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是急诊科的“特色”味道——消毒水混杂着呕吐物以及血腥味，让人莫名烦躁。 一眼望去，急诊抢救室门口堆了一堆人，看样子都是看热闹的，不像是患者家属。 毕竟林语鸣已经说了，患者是无名氏。 罗浩大步走过去，分开人群，还没看见患者就听到屋子里面传来“呕”的一声。 声音先到，随后是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道。罗浩身体里的肾上腺素瞬间大量分泌，整个人直接进入紧张的抢救状态。 一名老年男患躺在急诊抢救床上，一名护士“掰”着他的头侧向一方。 这是为了避免呕吐物灌到气道中导致患者误吸。 抢救床上满满都是黑红色的血，触目惊心。 “小罗，患者可能要不行了。”急诊内科医生匆匆说道。 心电监护上显示的血压已经低到60/20毫米汞柱，心率160次/分，血氧饱和度夹子没时间夹，看不到数值。 “怎么还没输液？！”罗浩皱眉问道。 “扎不进去，来的时候血管就没了。”急诊内科医生无可奈何的说道。 失血过多，血容量不足，血管就瘪成一张纸似的，留置静脉通道是一道难题。 这种情况下很难一针见血，哪怕最有经验的老护士都不能说百分之百做到这一点。 罗浩见患者四肢不断地抽搐着，脸色苍白，看着已经有一大半身子上了奈何桥。 一名老护士正在弓着腰给患者留针，但针刚刺破皮肤，患者就会抽搐，让留针的难度几何数级增加。 罗浩见她短时间内尝试了两次留针都以失败告终。 “我来留针，你们帮我按住患者。”罗浩转身抓起一副无菌手套，“刺啦”一声撕开外包装，取出手套戴上。 “啪”的一声，手套皮筋崩到罗浩的手腕上。 和陈勇耍帅不同，罗浩只是要速度更快一些，哪怕只快一秒也行。 接过护士手里的穿刺针，让护士和急诊科医生按住患者的胳膊。 罗浩屏气凝神，先进入系统手术室尝试。 果然，系统手术室的大体老师和眼前的患者一样。 用很少的手术训练时间尝试了三次，罗浩心里落了底。 输液针呈37°角刺破皮肤后患者猛然抽搐了一下，但罗浩手里的针随着患者的抽搐似有似无的动了一下。 下一秒，罗浩左手拇指压住输液针，“盐水！” “进去了？！”老护士惊讶问道。 刚刚罗浩做了什么，她看懂了一点，但又没看懂。 虽然有人按压，可患者的肌肉还是抽搐。 再加上本身血管条件极差，如果是静止状态的话多扎几针还有可能成功，可一受刺激就动，血管移位，在老护士看来根本没可能一针见血。 “盐水！！”罗浩又重复了一句。 “哦哦哦。”老护士连忙连接输液管，把早已经挂好的生理盐水开到最大。 输液速度极快，没有因为针刺破血管液体进入皮下的阻力迹象。 真的成了？ 真的成了！ “连三通，准备深静脉穿刺包。”罗浩沉声说道。 “小罗，深静脉穿刺包急诊科没有……”护士小声说道。 md！ 罗浩心里骂了一句。 高值耗材已经成了医疗领域的禁区，深静脉穿刺包也属于高值耗材的一种，现在急诊科都不备了？！ 虽然心里在骂娘，但罗浩依旧冷静。 此路不通，那就走下一条路。 “准备切开包，把患者裤子脱下去。” 现在中年主治，也就是姜文明那个年纪的医生基本都不会静脉剖开术，这是只存在于“传说”的术式。 因为十几年前就有深静脉穿刺包，简单、省心，远要比静脉剖开术来的方便快捷。 但谁都没想到有朝一日急诊科竟然找不到深静脉穿刺包。 急诊内科医生愣了下，“小罗，你会静脉剖开？” “别废话，抓紧时间！”罗浩生硬的回答道。 一直挂在脸上如阳光一般的笑容早已经消失不见，罗浩严肃的像是一块石头。 急诊内科医生连忙招呼护士暴露患者腹股沟位置，护士转身要去拿备皮包的时候，罗浩已经把刀片安装好，局部消毒，用手术刀简单备皮。 这不是常规操作，但在应急的时候可以节省大量时间。 简单备皮后，罗浩手压在患者腹股沟上确定股动脉的位置。 切开，切口没有流血，惨白的跟一张白纸似的。患者血压极低，外周血管早已经挛缩，把所有的血液都提供给最重要的器官。 逐层分离，罗浩用左手分开皮下组织，右手拿着止血钳伸进去轻轻一挑。 一块“结缔组织”被罗浩挑出来。 可下一秒，没人配合，罗浩表情严肃+1。 “陈勇，干嘛呢！”罗浩不高兴的呵斥道。 陈勇还在看热闹，没想到还要自己伸手。被罗浩训了一句后，他慌乱的找手套。 罗浩表情严肃+2。 没用陈勇，罗浩左手松开，持刀。 刀尖在止血钳挑起的“结缔组织”上轻轻一点。 “输液管。” 此时就连护士都有些懵。 深静脉剖开不到一分钟就完事了？罗浩挑起来的那块结缔组织是股静脉？！ 还是没人配合，罗浩深深吸了口气，把所有火气都压下去。 门外还有来急诊就诊的患者以及家属在看热闹，自己发脾气不好。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罗浩没声张。 急诊科的急诊急救真是该整治一下了，这素质比医大一院差了一大截。 连番催促，护士把输液管递过来。 罗浩让护士打开输液阀，生理盐水流出，罗浩毫不犹豫直接把输液管塞进切开的结缔组织里。 没有液体溢出，确定输液管进了股静脉。 把输液阀开到最大，罗浩不断的把输液管送进去。 “插进下腔了？”陈勇这时候才戴上手套来帮忙。 “缝合。”罗浩没理陈勇，冷声说道。 陈勇打了个激灵。 这是非典型性的罗浩。 平时罗浩很温和，不管说什么都不会生气，就像是从来都没脾气似的。 眼前的急诊抢救是陈勇和罗浩遇到的第一次，没想到罗浩竟然瞬间进入上级医师的状态，每一句话都像是鞭子抽在陈勇的后背上，啪啪作响。 固定输液管，罗浩小心翼翼的固定了两道，随后开始缝合切开处。 建立了两处静脉通道，液体成溜给进去，抢救的第一步成功。 但这只是第一步。 “患者怎么样！”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是王国华！ 他怎么来了？罗浩微微诧异，但并没分心，专心看着患者状态，随时准备抢救的同时琢磨下一步治疗方案。 “国华主任！”急诊内科医生像是有了主心骨，连忙说道，“小罗建立了静脉通道，已经开始补液，但情况不乐观，患者可能要……” 沉重的脚步声进屋，不用看罗浩也知道是王国华。 他就像是一头远古巨兽一般迈着轰隆隆的脚步踏进战场。 仿佛整间急诊抢救室都在颤抖。 “股静脉剖开？小罗做的？” “嗯，肾上腺素1mg静脉注射。”罗浩应了一声，随后开始下医嘱，“200毫克多巴胺溶于250毫升生理盐水，每分钟30滴。” “准备除颤器。” “吸引器，把患者口腔里的血吸一下。” 罗浩一条条医嘱脱口而出，指挥抢救，有条不紊。 这应该是王国华近三十年来遇到的最大的冷落，最大的无视。 之前每一次急诊大抢救的时候，都是王国华坐镇指挥。 医护人员每个人脚底下都像是踩了风火轮似的，但凡有人慢一点，王国华都会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以至于退休几年，手术室、急诊科的医护人员还对王国华畏之如虎。 然而！ 不知不觉中罗浩已经站到c位。 王国华默默看着罗浩主持抢救，并没有非要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 罗浩的医嘱严密而迅速，此时此刻的他根本不像是年轻人，而是一名久经沙场的老主任。 “国华主任，您怎么不说话？那个小医生是谁，怎么他一直在哔哔。”王国华身边跟来的一个人小声问道。 “闭嘴。”王国华斥道。 跟着他来的人愣了下，下意识的闭上嘴不说话。 十几分钟后，血压随着液体成溜的进入血管缓慢回升。高压已经回到75毫米汞柱，虽然还没到正常值的下限，可却让人看见了曙光。 但无论是罗浩还是王国华，表情一点都没放松。 罗浩一直盯着心电监护，见情况稍有好转，回头问道，“国华主任，您认识患者？” “认识他们村长，患者有乙肝、肝硬化病史三十年，呕血考虑是胃底静脉曲张引发的。” 王国华很清楚罗浩的意思，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陈述自己知道的病史。 “要做门奇静脉断流，可患者现在的状态你也看见了。”王国华随后说道。 这句话是和他身边的村长说的。 “国华主任，能活着下台么？” “你瞎啊。”王国华一撇嘴，毫不客气的训斥道。 老主任有老主任的威严，罗浩和满屋子的医护被王国华一句话镇住。 王国华这是在训斥患者家属么？！ 胆子真大！ “你没看见他一口一口血往出呕，就这状态，我估计麻醉都未必能抗的过去。”王国华随即说道，“上手术，百分之九十九死。不上手术，百分之百死，你选吧。” 村长一脸为难。 “国华主任，那个门什么术，是什么意思？” “我给你讲完，你回家给他烧头七么？”王国华继续骂道，“做还是不做，给句话。” “做！”村长似乎就吃这套，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罗浩知道王国华之所以能这么说话，是因为他和旁边这位有什么关系，那都是岁月史书，别人没法比。 或许当年王国华在他们村子里住过几年也说不定。 “罗浩，备血了么？”王国华问道。 “备了，国华主任。”罗浩说着，来到王国华身边，耳语道，“我有点事，咱俩找个没人的地方说。” 罗浩也有点急，患者看着现在还算是平稳，但天知道什么时候一口血呕出来人就没了。 所以这句话罗浩说的比较直接。 王国华板着脸，“急诊急救，你是医务处派来的代表，有什么就当面说，我这面要准备急诊手术！” “国华主任，门奇静脉断流手术的确可以治，也曾经是首选。” 曾经！ 这个关键词被王国华捕捉到。 “现在的第一术式是内镜下套扎。” 王国华知道有这个术式，但没做过，而且他也没见罗浩做过。 急诊急救，一寸光阴一寸金，王国华肯定选择自己做过无数次的门奇静脉断流术。 “不行。”王国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罗浩的说法，“我不同意你们医务处的建议。” 罗浩也有些无奈，虽然王国华一心想学微创手术，但在最关键、最紧急的时候还是选择了他最有把握的手术方式。 王国华说着，来到患者身边，伸手把患者的眼皮抬起来看了看眼睑。 “做术前准备，通知手术室，让麻醉医生下来……” “呕~~~” 患者毫无征兆的一阵躁动，随口一口血喷出，在王国华面前把血喷上了房顶。 黑红色的血雨噼里啪啦的落下。 一片血雨中监护仪的报警声中心电图拉出了一道直线。 心跳骤停！！ 38 死亡倒计时 “呼二联！”王国华吼道。 他的声音像是炸雷一般在急诊抢救室滚滚而出，似乎患者的心电图都被震的有些改变。 掉落的血雨落在王国华和罗浩身上，两人仿佛刚从地狱血海中归来。 王国华满身“杀”气，双手压在患者胸前，确定患者心脏骤停后就第一时间开始做胸外心脏按压。 “肾上腺素，1mg，静脉推。” “尼可刹米、洛贝林再给一次。” “除颤器，能量给……” 罗浩在一边指挥急诊科医护，两人配合无间。 一分钟后。 王国华的手离开患者胸前。 当他按压的时候心电图还有波动，但随着按压的手离开，心电图再次变成直线。 再试，一分钟后还是一样。 王国华叹了口气，回头看村长。 应该是不行了，要和“患者家属”做交代。在场的医护人员都知道，幸好有王国华在，要不然肯定多少有些麻烦。 王国华认为患者已经不行了，接下来略尽人事，再按压几分钟宣布患者临床死亡。 其他医护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只有罗浩不这么想。 系统刚刚颁布了任务，罗浩确定眼前的患者还没死，至少还没死透。 “我来。”罗浩拧眉，从前的阳光气质荡然无存，数不清的血滴在脸上，一股铁血劲儿喷薄而出。 他肩膀一撞，直接把王国华撞开。 王国华怔了下。 罗浩双臂伸直，手掌相叠，并没有做出最标准的胸外心脏按压的姿势。 可当罗浩一用力，王国华猛地听到患者胸前发出“咯吱”的响声。 肋骨骨折！ 一个诊断出现在王国华的脑海里。 暴力！ 太特么暴力了！ 然而！！ 下一秒，心电图上患者的心电开始有波形，心脏恢复跳动。（注） 淦！ 王国华怔住。 这也行？！ 急诊急救，王国华行医生涯里经历过无数次； 胸外心脏按压，王国华也经历过无数次。 眼前的患者在王国华的判断中已经进了鬼门关，心脏按压与急诊抢救都只是略尽人事而已。 简单说，现在和之后十几分钟里能做的就是让患者家属心里更舒服一点，表明医生已经尽力了。 医生不是神，不可能把所有患者都治愈。 可是！ 罗浩只按了一下，患者心跳就恢复了，看那样子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停跳。 不可能啊，刚刚除颤仪也用了，心脏按压自己也按了，患者的心脏没有丝毫反应。 怎么罗浩…… 刚想到这里，王国华猛然听到一个吼声在耳边响起。 “愣着干什么！王国华你负责指挥，把患者送去胃肠镜室！” 声音冷厉，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哪怕是身经百战的王国华也下意识的应道，“胃肠镜室？” “跑起来，抓紧时间！” 罗浩说完，已经冲出急诊抢救室。 陈勇一直站在角落里，他的手脚因为肾上腺素分泌过多一直在颤抖着。 直到罗浩“吼”王国华的那一幕出现，陈勇彻底冷静下来。 好像自己在水晶里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虽然说的话有些不同。 陈勇一直认为自己学的只是好玩，虽然时常安慰自己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但也从来没信过。 然而这一幕让陈勇冷静下来，他来到王国华身边，戴上手套开始协助王国华抢救、搬运患者。 和王国华一起进来的村长被吓的傻了眼。 他从来都没想过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只有他骂人谁都不敢骂他的王国华会被人也有一天会被吼。 急诊抢救室里的医生、护士也都夹起尾巴，脚下生风的忙碌起来。 连王国华都被吼，自己要是什么地方没做到位，还不得被医务处的罗浩吊起来鞭尸。 医务处好凶， 罗浩好凶。 众皆凛然。 …… 罗浩跑出急诊抢救室，拿手机拨打电话。 “聂总，我要做急诊套扎，你那有耗材么。”罗浩一边狂奔，一边给聂长春拨打电话。 “罗医生，耗材有，我安排了助理在医院那面，租的房子步行2分钟。您需要，马上到。”聂长春简单、干净的说道。 “胃肠镜室，立刻，马上！” 罗浩说完，挂断电话。 之前有系统任务颁布的“叮咚”声响，但罗浩只是瞄了一眼，确定系统颁布了任务，就再也没看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 没时间了！ 患者虽然心跳恢复，暂时还能维持，可罗浩知道绝对维持不了多久。 最后一次呕血，血冲上房顶，是因为补液后血压恢复了一些，胃底曲张的静脉持续出血，出血蓄积在胃里面，达到一定量后就会呕出去。 不管给多少液体，只要出血点没堵住患者的胃底静脉就在一直出血，甚至随时都可能再来一次心脏骤停。 这次被自己按过来了，下一次……罗浩可没信心。 趁着刚刚按回来的时间抓紧做手术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 挂断电话，罗浩马上把电话打给林语鸣。 “林处长，患者需要做胃镜急诊止血。” “我叫他们人去开门。”林语鸣冷静回答道。 “没时间了！”罗浩快速奔跑，凛冽的寒风像是小刀子一样在脸上划过。 “？？？”林语鸣怔住。 胃镜可不是什么急诊项目，怎么就没时间了呢。 “让他们尽快，患者心跳刚停了一次，我估计……” 刚说到这里，罗浩眼前开始有红光闪烁。 00:18:23 00:18:22 00:18:21 18分钟？！ 罗浩意识到这是系统给出患者循环系统能坚持的时间，也就是生命倒计时。 开什么玩笑！！ 胃肠镜室没有急诊项目，晚上都是大门紧锁。哪怕有医务处处长的电话催促，护士长赶过来也要十几、几十分钟。 “大舅，没时间了，我砸门进去做手术。” 说完，罗浩挂断电话。 一边奔跑一边打电话，再加上刚刚满身激素的抢救，罗浩感觉有些疲惫。 这一刻，罗浩无比怀念属性点。 要是体力也能高一些的话，那该有多好。 【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哪有少年……】 手机响起，罗浩像是没听到一样直奔胃肠镜室。 铁门紧锁。 罗浩站好位置，没有丝毫犹豫，快速冲刺，仿若一头奔驰的上古巨兽般用右肩撞在铁门上。 【男人至死是少年……】 咚~ 【男人至死是少年……】 咚咚~~ 【男人至死是少年……】 咚咚咚~~~ 轰~ 铁门被罗浩牲口一般硬生生撞开。 破门而入，罗浩熟络的开灯，准备设备。 00:13:45 00:13:44 罗浩挂断林语鸣打来的电话，把电话拨打给王国华。 “患者怎么还没到！你干什么吃的！！” 没等王国华说话，罗浩劈头盖脸吼道。 “已经快到了，胃肠镜室晚上有人么？” “要你管！给你两分钟，患者再送不到滚回家抱孙子去。” 罗浩冷厉骂声中挂断电话。 电话那一边的王国华手捏着电话，咯吱咯吱的。 他年老耳背，手机声音极大，其他人听的一清二楚。 几十年来，在现场所有医护人员的记忆中，哪怕是大院长都不会如此疾言厉色的和王国华说话。 而罗浩…… 众人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生怕被王国华迁怒。 早已经有人要了电梯，一路畅通无阻，平车被推到胃肠镜室门口。 只要患者能活，被骂几句又有什么？但罗浩要是救不活患者的话……王国华心里冷冷想到。 他怀疑罗浩忙懵了，尤其是见血雨落下整个人都处于应激状态，自己在做什么罗浩自己都不知道。 胃肠镜室晚上大门紧锁，去那面干什么？能救人？ 把患者送去，是王国华对罗浩还保持着一点尊重，这点尊重来自于系统，也来自于罗浩完成的手术。 王国华一马当先赶到胃肠镜室外，赫然看见大门被撞开，仿佛遭了贼似的。 艹！ 牛逼！！ 王国华虽然被骂，但看见这一幕心里依旧竖起拇指。 罗浩决断明快，这份干净利落王国华很是佩服。 看见破损的大门，所有人感觉自己喘口气都喘不上来。 都是急诊科的医护，经历的抢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从来没谁见过这么惨烈的景象。 把患者送进去，一個眉清目秀的女生拉着拉杆箱怯生生出现在门口。 “请问罗医生……” “聂总让你来的吧，我要做胃底静脉套扎，把耗材给我。” “好，罗医生，我是南方……” “别特么废话，我要套扎的耗材！”罗浩一边和其他人把患者抬上手术台一边沉声吼道。 在这一刻，罗浩像是一头暴躁的野兽，无论看谁不顺眼就要一口咬下去、把人撕碎似的。 女生愣住，委屈的眼里噙着泪水。但她没忘记自己的工作，马上蹲下，打开拉杆箱把耗材拿出来。 清理口腔，罗浩把剩余的手术训练时间全部用尽，亲手给患者做了基础麻醉，胃镜送进食管。 屏幕中满是红色。 一边进镜，一边用吸引器吸血，从食管入口处能看见曲张的静脉仿佛爬虫一般蔓延着，一直到贲门。 曲张静脉呈结节状，于食管下段曲张静脉上可见红色血栓头，曲张血管呈暗红色，食管内的曲张静脉并没有出血的迹象。 00:08:54 00:08:53 00:08:52 虽然有死亡倒计时催命一般出现在眼前，罗浩能确切的感受到死神镰刀的寒芒已经落在患者身上，但他依旧保持着冷静、冷酷的状态，专心抢救。 操作胃镜进入胃内，满屏幕都是红色，根本没有术野。 吸引器“嘶嘶嘶”的拼命把胃里残留的血吸出去，暴露术区。 但暴露度有限，至少王国华和陈勇的眼中没看见需要手术的静脉。 罗浩借着刚吸走静脉血、下一波静脉血阻挡视线的短暂间隔看见患者胃底静脉呈串珠样，至少3处还在冒血。 屏气凝神，罗浩看了一眼死亡倒计时。 00:07:26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虽然术野受限，但罗浩在系统手术室里做过几十次，他冷静的用7环套装器直接捕捉到一处出血点进行套扎。 一般而言，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在出血的时候进行套扎。 根本没有术野，什么都看不到怎么做手术？ 至少现在王国华是这么认为的。 但罗浩就当着王国华的面，7号环套装器直接套住一个出血点进行套扎。 一根血管、两根血管、三根血管。 00:03:56 不到5分钟的时间里，罗浩做了12处套扎。 终于！ 在最后一次套扎结束后，一道烟花出现在视野里。 悦耳的任务完成声音也在耳边响起。 手术成功！ 罗浩身子软了一下，但马上挺直腰，开始凝神把患者胃内的积血都吸出去。 “小罗，伱能看见出血点？”王国华小声问道。 连一向蛮横、霸道的王国华都不敢大声说话。 虽然看不懂，但胃里的积血越来越少，王国华还是能分辨出来手术已经接近成功了。 “能。”罗浩淡然说道，“手术做完了，国华主任。” 王国华怔了下，泪流满面。 mb的手术做完了，知道叫自己国华主任了？ 吼着让自己滚回家抱孙子到底是谁说的？！ “12个出血点，幸亏您送患者送的及时，要是晚五分钟的话患者现在该尸体料理了。”罗浩眯了眯眼睛，微微一笑。 王国华沉默，把后面夸自己的话直接屏蔽，只剩下12个出血点的重点，他觉得罗浩在吹牛逼。 他做过几十例门奇静脉断流术，对局部组织的解剖结构熟悉到了骨子里面。 12处出血，王国华能想象到。 可是在满视野都是红色的影响下，反正自己是看不见出血点，罗浩竟然在几分钟内做了12次套扎。 这根本不可能！ 虽然怀疑，但王国华没蠢到说出来。 胃镜屏幕中越来越少的红色似乎无声的告诉所有人——手术已经成功。 随着遮挡视野的积血越来越少，术区出现在众人眼中。 曲张的静脉上有一连串的“珠子”，其间有套扎的痕迹出现。 原本沉默的医护人员在看清楚术区状况后愈发沉默。 一台手术结束，竟然没人看清楚术者是怎么做的，很不可思议，完全无法想象。 罗浩没有第一时间品尝胜利的喜悦，他变换各种角度检查，查看有没有活动性出血。 虽然系统和镜下观察都告诉他手术相当成功，但罗浩还是跟有强迫症一样检查了20分钟。 查找有没有遗漏的活动性出血耗时竟然比手术时间长了几倍。 但没人质疑，手术室里安静的吓人。 最后罗浩查无活动性出血，吸净气体后结束治疗。 直到此时，罗浩才长出了一口气。刚准备仔细看看系统给的任务到底有什么奖励，罗浩听到一声大吼。 “罗浩，你个小崽子！你都特么干了什么！！” 是林语鸣…… “送患者去icu，就说是……林处长让送的。对了，麻烦国华主任跑一趟，辛苦辛苦。” 手术成功后的罗浩身上彻底没了那种铁血的气息，温和可亲，阳光般的笑容再次浮现。 随后罗浩摘掉手套，摘下口罩，满脸堆笑一溜小跑来到门口。 “林处长，您来了。”罗浩微微弓腰，“就是个急诊抢救，手术已经做完了，您没必要大半夜的折腾一趟。” 王国华看着变脸一般的罗浩，心里生出一股子莫名的情绪。 这还是刚刚把自己骂成狗的那个人么？ 能骂自己，为什么不能骂林语鸣？ 能骂自己，凭什么不能骂林语鸣？ “罗浩，你特么都干了什么！你竟然毁坏公共财务，我看你最近是飘了。”林语鸣厉声训斥道。 林语鸣明显急眼了，以至于他的声音微微尖锐。 “林处长……” “林处长，是一个胃底静脉曲张大量呕血的患者。”王国华沉声解释。 林语鸣原本一脸严肃，准备好好教训一下罗浩，可当他听到王国华的声音后，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浮现出来。 和罗浩一模一样。 或者说罗浩和林语鸣一模一样。 “国华主任也在啊。” “这个患者中间心跳停了一次，我没按回来，是罗浩救回来的。”王国华补充了一句。 “！！！”林语鸣哑然。 王国华的那句话里有太多的深意值得思考。 “外科手术的话，现在患者麻醉刚做完。但当时事情紧急，患者随时可能再呕血，所以来这儿了。罗浩做的套扎，手术成功，探查没有活动性出血。”王国华径直看着林语鸣，“你有什么意见么？” “没有没有。”林语鸣微笑，仿佛刚刚训斥罗浩的人不是他。 “人命关天，踹坏个门又怎么了？白天报维修呗。你林处长不好意思报，我报。维修班还是小耿当班长么？” “害，国华主任您看您说的。小耿已经当科长了，这种小事没必要麻烦您。”林语鸣笑眯眯说道，“救人为主，救人为主。” “你还知道人命关天。”王国华说完开始亲自带人把患者抬到平车上，送去icu。 临出门的时候，王国华路过破损的大门，上去“砰”的补了一脚。 林语鸣眼皮子直跳。 等人都走了，林语鸣问道，“你怎么不走？” “大舅，刚才真是着急，患者心跳骤停，差点没救回来。国华老主任要做门奇静脉断流术，我感觉麻醉都未必能过，人会撂台上，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你就踹门？”林语鸣痛心疾首的说道，“给公家干活，首先要甩锅，要自保，没事出什么风头。” 罗浩连连应是，心里想的却是为了“抢鸡蛋”跟医药公司的老总急头白脸的林语鸣。 嘴上一套，做出来是另外一套，信不得信不得。 “国华主任说他没按压过来，你救回来了，是怎么回事？”林语鸣问道。 “是这样，没干过胸外科的人不太敢用力按压。力量不够，心脏的电生理刺激……简单说心脏没办法复跳。我的力量够……” “力量？” “再简单点说，我把患者的肋骨按断了。” “！！！” “没事，我遇到过心包填塞的患者，患者都没气了，直接开胸直视下用手捏心脏再把人救回来。按断两根肋骨，不算事儿。” 林语鸣无语看着罗浩。 在这么险恶的医疗环境中，罗浩竟然还敢这么做。 前些年就有做心肺复苏按断患者肋骨最后患者家属找上门要赔偿的事儿发生。 “你知道后果么。”林语鸣严肃问道。 “知道，不过不是还有您呢么，大舅。”罗浩笑眯眯说道。 “……” “医务处肯定能解决，大不了赔点钱呗。咱是全民所有制，给谁不是给呢，总比后面的花园盖了拆，拆了盖来得好。” “￥#@&*”林语鸣直接爆了粗口。 足足骂了两分钟，林语鸣还是觉得胸口发闷。 他看着被踹破的大门，忽然意识到大门是不锈钢的，想要撞开的话身体差一点都不行。 伸手握拳，林语鸣用力锤了在罗浩的胸口上。 砰的一声闷响。 “不错，是个男子汉了。”林语鸣笑道。 “大舅，给我个门禁卡呗，以后万一晚上有急诊手术的话我不用踹门了。” “你特么@#￥*&！”林语鸣的情绪反复在山巅和深渊中切换。 “王国华为什么帮你说话。”林语鸣忽然冷静下来，问了一个要命的问题。 “国华老主任护犊子。” “你是我家的犊子，用得着他王国华护着？！”林语鸣彻底怒了，“他王国华是哪根葱哪根蒜，你是我家的犊子，我家的！！” …… 注：知乎上有一个提问，大约是医生的高光时刻。我没回答，看见后想了下，我的高光时刻不多，其中之一是一个男人在家和媳妇吵架，用拳头打碎了电视机屏幕，桡动脉破裂，不去医院。 大约半小时后失血性休克，120急救医生做了一路的心脏按压，到医院的时候还是没有自主心率。 我当时在急诊科，患者送来后认为人已经没了，但还是试了试。 按了一下，骨折声传出，心脏恢复跳动。 大手一会，“送手外，通知icu手外会诊。” 当时很得意。 第二天问了下，患者手术成功，人活了。 39 相公泄了这邪火 罗浩嘿嘿一笑。 “大舅，您放心，我心里有数。”罗浩安慰道，“急诊抢救么，你知道的，肯定有点着急，下次不会了。” “你知道就好，虽然说人命关天，你自己的命比天大。”林语鸣几乎薅着罗浩的耳朵叮嘱着。 抢鸡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说，罗浩心里腹诽了一句，但还是乖巧的应着。 “换句话说，你自己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还指望你爱惜患者的身体？是不是有大病。” 这话说得有道理，罗浩频频点头。 “患者没事了吧。” “和患者家属肯定不能这么说，但关上门咱爷俩说，没啥事了。”罗浩笑道，“我做的手术，大舅伱放心。” 林语鸣心情有些复杂。 自家的小崽子长大喽，可是这个成长的速度让自己瞠目结舌。 似乎在几天前，罗浩还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典范。躲在自己的羽翼下，提出一些不切合实际的要求的孩子。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不觉中他就变了，现在精明干练，甚至做了自己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儿。 “你看你把这儿弄的。”林语鸣叹了口气，“丢东西怎么办，还得派人在这儿守着。” 罗浩也觉得有些为难，想了想，眼前一亮。 “大舅，稍等啊。” 说着，罗浩走出胃肠镜室，见聂长春派来给自己送耗材的业务经理坐在外面黑漆漆的候诊区正在刷手机。 “嗨。”罗浩招了招手。 女经理从椅子上跳起来，连跑带颠的过来。 像是卡通片里的人物。 “手术做完了，谢谢。”罗浩温和、友善、阳光的表达谢意。 女经理愣了一下，这和刚刚罗浩给她的印象截然不同。 “都是应该的，罗医生您客气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佳妮，您叫我小王或者……大妮子都行。”王佳妮道。 罗浩总觉得眼前这位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王经理，有件事还要麻烦你一下。” “哈，罗医生您太客气了。聂总特意交代了，您在我们公司是s级的客户，您的需要肯定也是s级的，我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s级？ boss？ 罗浩想看一眼自己头上有没有血条。 “帮我看下大门，有人要进去，马上给我打电话。”罗浩想了想，补充道，“有陌生人靠近，你也给我打电话，你的安全最重要。” 王佳妮没想到自己提前三十年成了保安。 但她的职业素养在，始终铭记着聂长春说的话——罗浩是公司s级客户。 再说，看大门总要比咸猪手好得多。 “罗医生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而且保证自己的安全，不会耽误您宝贵的时间。” 王佳妮立正，做了一个古怪的姿势。 ！！！ 罗浩想起来了，王佳妮的动作和手游《崩坏3》里艾丽西亚很像。 “你是coser？”罗浩问道。 “呀，您看出来了！”王佳妮一下子蹦起来，像是找到了知音。 但下一秒，她就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有些不好意思。 面对s级客户的谨慎占据了上风。 罗浩笑了笑，“那我走了，这面交给你。对了，先留个联系方式。” 交换了手机号码和微信后，罗浩准备回身去找林语鸣 林语鸣已经走出来，站在罗浩身后。他上下打量王佳妮，觉得这姑娘不错，配得上自家的小猪。 只可惜应该是厂家的人，现在医生可不敢多接触这类人，罗浩的胆子是真大，自己一定要多提醒。 离开的路上，罗浩少不得又听林语鸣絮叨要距离厂家的人远一点，要不然瓜田李下，容易被人诟病。 罗浩一只耳朵听，所有的话从另外一只耳朵里冒出去，根本没走心。 自己是股东，能占自家公司的便宜？开什么玩笑。 大舅的境界太低。 把林语鸣送上车，罗浩挥手告别。 一身血污，罗浩想了想，还是先去icu看患者。 王国华站在患者床边盯着监护仪在看，他身材高大，壮的像是一座小山。 “国华主任，您先休息吧，这面有我。大半夜的还折腾您来手术，辛苦辛苦。”罗浩温温柔柔的说道。 “……”王国华现在看见罗浩，ptsd顿时发作。 几十年里从来没人像罗浩一样把自己训的跟三孙子似的。 虽然是电话里通的话，但王国华的记忆已经出现偏差，固执的留下罗浩指着自己鼻子让自己回家抱孙子的印象。 “国华主任？您是不是累了？我给您测個血压吧。”罗浩关心的问道。 “……” 你干什么吃的！三分钟内要是不把患者送到手术室，滚回家抱孙子去吧。 这段话无比真切的在耳边盘旋，针一般刺痛着王国华的鼓膜。 太过分了！ 简直太过分了！！ 但王国华是讲道理的，事实证明手术成功，罗浩凭一己之力把患者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只这一点，王国华无话可说。 人家能把患者捞回来，自己做不到，哪怕罗浩当面骂娘自己也得受着。 王国华讲道理，自己能骂人，别人也能骂自己。 “国华主任，刚刚对不起。”罗浩小声道歉，腰微微弯着，十分诚恳，“的确是太急了，您知道的，患者随时可能再呕一口血人就真的没了。” “我当然知道，要不然你以为我会惯着你。”王国华想说两句硬气的话找回面子。 骂，自己接了，事后也该说点什么。 但话到嘴边，他就想起满是黑红色血污的胃镜术野。 罗浩竟然能在毫无术野、一片红呼呼的镜头下利用吸引器瞬间暴露，准备找到出血点，这种能力简直逆天。 “你是怎么做到的？”王国华把所有难听的话憋了回去，转头问道。 “肝硬化、胃底静脉曲张，蓉城的技术水平是很高的。我有一个师兄在华西工作，他从事这方面的业务，跟他学的。” 王国华无语。 罗浩开启了我有一个师兄的说话模式，王国华却无法反驳。 乙型肝炎在国内传播，愿意吃火锅的四川患病人数最多。和乙肝类似，肛肠类疾病也是四川的高发病。 后来被人戏谑的百年华西，金牌口腔，王牌肛肠就是出自这里。 罗浩这么说也没什么错。 但是王国华总觉得罗浩没说实话。 一个师兄，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敷衍自己。 “国华主任，这个术式慢诊也能做。”罗浩道。 “什么？” “胃底静脉曲张硬化术，手术的有效率很高。如果您想多看看，可以收一些类似的病人，我做给您看。” “！！！” 王国华当然好奇，听罗浩这么说，他的心里跟有一只小猫在挠似的。 他那个年代可没有套扎手术，相关患者要么回家观察，要么冒着下不来台的风险去做门脐静脉断流术。 听起来是一个术式，其实门奇静脉断流术复杂无比，包括但不限于——脾切除与食管胃底外周血管离断术(hassab手术)、管状吻合器行食管下端横断加脾切除术、食管胃底外周血管离断及胃底环形钉夹术、经胸腹途径行脾切除、贲门外周血管离断及食管下端横断术(sugiura手术)、经腹脾切除后胃冠状静脉栓塞术、胃底横断术、食管下端胃底切除术等等。 也就是相关血管都要切断。 手术复杂的一逼，王国华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头疼。 虽然术后效果绝对要比套扎手术来得更好，但手术风险巨大，成功率很低。 能套扎谁还做门奇静脉断流术！ “好！”王国华大声说道，“门诊日我看看收几个。” “国华主任，您该休息了。”罗浩再次说道，“您放心，这儿有我呢。” “行。” “有什么事儿我跟您汇报。”罗浩道，“一会您把我微信静音，化验单我拍照片给您，明天一早您一睁眼睛就能看见。” 一句平常人听起来很普通的话说得王国华心气顺了不少。 “我刚才看村长还在外面，患者没家属么？” “没有，老光棍一个，在镇里出了事儿村上都没人知道，后来传到村里面，村长才来找的我。” 王国华简单解释了一句，拍了拍罗浩的肩膀，没继续说话，转身离开。 罗浩把王国华送走，给陈勇打了个电话，约在icu见面。 已经开始输红细胞，患者的生命体征逐渐平稳。罗浩也轻松了下来，审视方才的系统任务。 任务是让自己救治一名呕血的患者，奖励有常规的经验值、系统手术训练时间以及……一个正在旋转的大转盘。 已经完成任务有一段时间，罗浩没注意系统奖励，转盘在一直转着。 罗浩刚要动念点击转盘，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没有着急，而是先去手术室的更衣间洗澡、换了一身隔离服。 神清气爽后罗浩再次观察，见转盘没有时间限制，于是并没着急。 现在手头最重要的事情是温友仁正在暗中盯着自己。 他就像是一匹恶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恶狠狠的咬自己一口。 甚至！ 这件事会影响到全国肝癌介入治疗。 温友仁虽然没那么大的能量，但作为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他还是能完成的。 绝对不能大意。 时间已经很晚了，罗浩不能在这个时间点打亲友电话求助。 明天再说。 罗浩像是强迫症一样又确认了一遍大转盘没时间限制，这才离开。 来到icu，陈勇已经到了，他正站在患者床边看着心电监护。 生命体征平稳，血压比罗浩送王国华走之前还要高一点点。 可以预见到患者的血压会随着输血、补液的进行稳定提升。 2天左右可以转出icu，顺利的话1周能出院。 “罗浩，你回来了。”陈勇听到脚步声回头，口罩上的丹凤眼眯着，“相公泄了这邪火，应该能安生几日，只是苦了国华老主任。” “……” 陈勇从来就没什么正经的，刚急诊抢救完，这货就拿金瓶梅里的话来调笑自己。 “喂，罗浩，你指挥抢救的时候够凶啊，那邪火旺的，我看着肝颤。”陈勇小声赞道，“我陪着国华主任送患者，你都不知道你吼他回家抱孙子的时候国华主任的脸黑的多难看。” “没办法，你们的速度太慢。” “慢？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人均超人？”陈勇斥道，“准备平车，还要带着监护仪、抢救用药，干什么不要时间。” “催一催，你们能更快。” 陈勇眼珠子转了两圈，神秘兮兮问道，“罗浩，胃肠镜室的门是你踹开的？你这算是破门而入了吧。” “breakinto，破门而入。” 这破谐音梗让陈勇鄙视。 “我找你是有件事问你。”罗浩道，“稍等。” 说完，罗浩找icu医生查阅患者的急诊化验回报，确定一切平稳，并把自己的电话给icu医生告诉他患者有什么波动拿不准一定第一时间给自己打电话。 交代完这些后，罗浩和陈勇离开。 他们没直接回病区，罗浩带着陈勇来到防火通道给他散了一根烟。 “陈勇，你在霍格沃兹学的魔法挺有用。” “？？？” “说说看，魔法与神秘学对医院急诊急救有什么建议？”罗浩询问道。 “我艹！”陈勇惊讶，“你真信？” “信啊，为什么不信？”罗浩道，“医学的尽头是玄学，科学的尽头更是玄学，一线值班的医生又有谁不信有夜班之神的存在呢？” “生造出一尊神祇，享受全国百万一线临床医生的香火，想一想都带感。” “我其实毕业后第一年没出国，第二年去的。” “第一年你去哪了？” “青城山道教学院，旁听了一年。” “！！！” 罗浩觉得陈勇真心是不误正业，大学毕业不规培，不找工作，去游山玩水。 估计他父母一定很有钱，也很惯着他。 陈勇属于蜜罐里长大的孩子。 “要从玄学的角度讲，我倒真有点建议。说实话，我建议过，但没人听。” “说来听听。” “比如说网上有一种说法——医院的表要慢三分钟。这是和阎王的约定，给我三分钟，赢了人归我，输了人归你。” “我没听过。”罗浩摇摇头，“不过这句话挺带感的，可以试一试。”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句话是几年前我在青城山脚下打坐的时候随便想到的，在网上回帖的时候说了，穿到现在就变成了一个梗。” “？！” “厉害吧。”陈勇有些得意，摘掉口罩，把烟叼在嘴里深深吸了一口。 “还行吧，我问你的是正经事。”罗浩严肃说道，“虽然玄学归玄学，你也未必知道多少，但能多1%的概率就是1%的概率，总归是好的。” 陈勇在白服上边的口袋里拿出原子笔，又拿出一张废弃的化验单，在化验单后面画了几条线。 看上去像是五子棋或是围棋。 随后他画了二十几个子，陈勇的动作很熟练，每个子的落点都烂熟于胸。 “青城山道教学院的老师说，有朝一日我要是当医生，这就是最玄学的东西。” “哦？这是什么？” “围棋里的一个定式。”陈勇一边给一部分的圆圈涂黑，一边说道，“无常执黑，医护执白。黑落十三夺魂魄，白定十二守阳元。汹汹瘟霾黔技尽，白余一子妙回春。” “你看，该下在哪？”陈勇把纸递给罗浩。 罗浩顺手把原子笔拿在手里，沉吟良久。 “黑棋落13子，白棋落12子，下一步该白棋走，白棋走完就赢棋。在医院寓意病魔该耍的手段都耍完了，接下来医院一出手即可妙手回春，患者康复。” “我不懂围棋。”罗浩耸肩，顺手把原子笔揣到自己口袋里。 “下这里。”陈勇要下棋，但手里没了笔，他伸手要笔，但罗浩跟没看见似的。 “无所谓，有留白才有韵味。”陈勇笑了笑，“老师说这就是玄学。” 罗浩把废弃的化验单叠好，收起来。 见罗浩的态度认真，陈勇倍感欣慰。 “罗浩，我一直不敢说自己喜欢这些东西，只有我师父知道并且不鄙视我。” “很正常，哪怕只能讨个好点的口彩也应该。” 罗浩想到系统给出的死亡倒计时。 要是能多出3分钟的时间，自己也就不用死命的催国华老主任了。 说着，他把手机拿出来，把时间调后3分钟。 “你该不会真信了吧。”陈勇惊讶于罗浩的行动力。 “我说那个患者你们要是耽误5分钟就没命了，你信么？” “信，我虽然临床基础不扎实，但也能看出来随时会没命。当时为什么耽误时间？是因为国华主任要护士取急救药品，什么肾上腺素、多巴胺、间羟胺之类的该带都带，还带了气管插管。” 幸好没事，罗浩不再去想该死的死亡倒计时，长吁了口气。 “话说你是怎么做的手术？一点术野都没有。”陈勇问道。 “正常做，术野还是有的，但……举个例子吧。有个电竞选手一直说游戏卡帧，你知道这事儿吧。” 陈勇点点头。 这事儿在游戏圈里很有名。 “别人看不出来，或者觉得没影响，但对那名选手来讲他不仅能看出来，还对他产生了影响。后来卡帧的问题解决，他一骑绝尘。” “天赋就是天赋，水平高的人的认知你是无法理解的。” 淦！！ 陈勇又被罗浩呲了一脸，心中暗骂，罗浩一天不装逼就会死。 可似乎罗浩也没装，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走了。”罗浩把烟掐灭，伸手要陈勇的烟头，出了防火通道后用水把已经掐灭的烟头浇湿，这才扔到垃圾桶里。 “你真的有强迫症，话说你每天出门是不是要打一套降龙十八掌才敢走？” “倒也没那么夸张，我在门口站3分钟，确定两遍没落东西就可以走了。” 患者术后平稳。 这种急诊患者病情来势汹汹，但只要止血成功，剩下的就是输血补液治疗，避免dic等罕见并发症就可以，难度不大。 最难的那一步，是把人从鬼门关捞回来，罗浩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已经完成了。 一夜无话，罗浩在医务处里对付休息。 第二天一早，罗浩洗漱完后神清气爽。 年轻就是好，虽然忙碌了一夜，还有肾上腺素爆棚的急诊急救，但几个小时后罗浩就恢复如初。 他看了眼时间，拨打电话。 “徐院长，您好，我是罗浩。”罗浩客客气气的说道。 “小罗啊，好久没见你，最近怎么样？” 罗浩简明扼要的说了自己最近的工作状态，像是和上级医生汇报病史似的。 随后罗浩也不啰嗦，直接问道，“徐院长，我今天有两台肝癌介入栓塞手术，但我看碘化油的说明书没有适应症。” “1901年法国人发明了碘化油，当时用于消毒。后来1963年rb医生开始做肝癌的介入手术，但没用碘化油。1982年碘化油用在肝癌的介入治疗里。” 徐院长开始追溯碘化油的过去。 罗浩静静的听着。 “这么多年，全世界的介入医生都在推动碘化油说明书里加上介入栓塞的事项。因为这事儿，还闹过很大的风浪。” “不说那么多，前些年除国内的碘化油以外，说明书里终于有了癌症介入治疗的适用范围。” “那国内呢？”罗浩问道。 “还在药监局审批，我最近要跑一趟，把这件事推动一下。” 说完，徐院长的笑声传来。 “小罗，你心思够细的。”徐院长道，“碘化油的说明书都要看，难怪，难怪。” 徐院长一连说了两个难怪，但难怪什么他却没有言明。 “徐院长，那麻烦您了。说明书里没有适应症，属于超范围用药，我用起来心虚。” “我尽量，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来看看我。” 两人闲聊几句，挂断电话。 罗浩看着系统空间里还在转动的转盘，屏气凝神，拿出心想事成石（小），敲定心念，尝试使用。 这次小石头可以用了，一阵光芒过后化为虚无。 罗浩心念一动，点击大转盘。 十几秒后，转盘停下，指针最后指向一个狭小的位置，罗浩凝神看去，错愕中带着欣喜。 40 菜就是原罪 药物说明书！ 大转盘转到了药物说明书上。 罗浩心念一动，“奖品”出现在系统空间里。 是碘化油中文版的说明书。 适应症——x线诊断用阳性造影剂。用于支气管造影，子宫输卵管造影，鼻窦、腮腺管以及其他腔道和瘘管造影，也用于预防和治疗地方性甲状腺肿、地方性克汀病及肝恶性肿瘤的栓塞治疗。 成了！ 罗浩兴奋的盯着最后十个字。 肝恶性肿瘤的栓塞治疗！！ 一个带着死亡倒计时的急诊任务给的奖励再加上心想事成石（小）的叠加作用，或许还有34点幸运值的加成，最后终于抽到了药物说明书。 随后转盘又一次跳动，罗浩看的目瞪口呆。 抽奖也能二连抽？ 关键是自己没花648。 系统比企鹅又良心，罗浩心里想到。 第二个奖励可能是在心想事成石（小）的作用下出现的涟漪，罗浩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大转盘还在动着，指针指的位置还在闪烁，罗浩也没着急，先去看说明书。 确定是自己需要的后，罗浩吁了口气，他相信冥冥之中这份说明书会在短时间内变成现实。 兴奋之余，罗浩给徐老发了一条微信，把药物说明书的适应症发给徐老。 最后罗浩标记上这是自己认为的碘化油的适应症，以毛遂自荐。 办完这些事后，罗浩特别开心。 心中的忐忑也渐渐消退。 此时再回到系统空间，发现指针所指的位置已经尘埃落定。 奖励——医疗组。 医疗组？ 罗浩认为应该是一种光环类的辅助能力，增加医疗组内所有人的四维。 但仔细看说明后罗浩愣住。 医疗组现在除了自己以外有3個空位，但它不是增强医疗组所属医生的四维、能力，而是把改名医生所做的手术归为医疗组组长名下。 万恶的资本主义， 真香！ 罗浩激动的反复看【医疗组】的说明，确定不是做梦后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在半空中一挥。 这个技能或是能力简直逆天，是做任务的bug。 虽然需要组长与医生语言上的确认，但罗浩并不认为那是不可逾越的困难。 只是现在身边王国华太老，陈勇又太不正经，罗浩暂时没想到医疗组的成员都安排谁。 这件事还是要小心一点，万一不能更改拉进来一个二混子怎么办。 心满意足，罗浩来到病区，陈勇正捧着手机不知道在和哪个姑娘聊天，手指飞快的打字。 罗浩也没管他，开始查阅病历，为今天的手术做准备。 “病历我都看过了。”陈勇低头聊天，嘴上和罗浩说道，“你看看哪有问题，我来改。” 罗浩点了点头，却没打扰陈勇和姑娘们聊天。 很快到了上班的时间，医护人员陆陆续续到来，空旷安静的办公室热闹起来。 温友仁为这一天准备了很久，而且一早收到的信息让他分外开心。 昨晚有急诊抢救，竟然没通知自己，温友仁忽略了这件事，注意力放在另外一件事上——罗浩竟然指着国华老主任的鼻子骂娘。 现在的年轻人，胆子真是大。 而且嚣张跋扈，尾巴翘到天上去。 刚刚做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成绩，就特么敢和国华老主任对着干？ 这不是逼着背刺自己的师父回头么。 本来温友仁还有点犹豫，因为他很清楚国华主任的能量有多大。 师父真要是铁了心站在罗浩那面，自己的“杀手锏”还真就未必能搬动这个小崽子以及顺便打击林语鸣。 你这是自寻死路！ 温友仁心里想到。 人逢喜事精神爽，温友仁换了白服假装去病房，在交班之前先看看患者，其实一直盯着王国华的身影。 十几分钟后，7：53分，王国华出现。 温友仁快跑几步，来到王国华身边。 “师父，您来了。” “嗯，今天是手术日。”王国华有些疲倦，他毕竟上了年纪，回复起来绝对没罗浩那么快。 “师父，我有件事跟您说。”温友仁把王国华请到主任办公室，关上门便气愤的说道，“现在的年轻人简直太过分了！罗浩竟然敢那么跟你说话，我揪心啊。” “嗯？你听谁说的。”王国华神色淡然，对一切了然于胸。 “师父，罗浩竟然仗着自己是医务处的科员身份对您指手画脚，他心里还有没有点逼数！”温友仁忽略了王国华的问题，厉声骂道。 “很正常的。”王国华淡淡说道。 “正常？！” “昨天那个患者要不是有罗浩在，已经死了两次了。”王国华道，“第一次。” 他伸出一根手指，手指像小胡萝卜似的粗壮。 “心脏按压，我没按回来，罗浩按回来了。事后我观察，心脏并没受到外力的损伤。” “第二，如果是我的话，肯定急诊做门脐静脉断流术。这手术你知道的，就算是慢诊手术也极难做。失血性休克患者做这种手术，可以说九死一生。” “但罗浩胃镜下做套扎，不到5分钟就止血完毕。” 王国华深深的看着温友仁，“友仁，当医生，菜就是原罪。我菜，被骂几句，很正常。” 艹！ 温友仁愣住。 这还是平时办事雷厉风行、指挥抢救的时候恨不得给每个人屁股上都踹一脚的师父么？ “你以为我愿意在急诊急救的时候骂人？还不是没办法。昨天晚上罗浩为了救人，把胃肠镜室的铁门都给踹开了。这脾气，像我年轻时候。” “……”温友仁哑然。 王国华站起来，拍了拍温友仁的肩膀，“菜，就是原罪。” 说完，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菜，就是原罪！ 这句话像给温友仁狠狠地来了一记大逼兜，啪啪作响。 师父这是骂自己呢！温友仁心里恶狠狠的想到。 王国华离开，办公室的门关闭，只有温友仁一个人独处。 他的情绪不再内敛，满脸凶狠，咬肌鼓起，仿佛在撕咬罗浩。 既然是这样，那就别怪我下手狠了，温友仁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 “主任，交班了。”护士长在外面找温友仁交班。 温友仁应了一声，整理心情，要出门的时候又退了回来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表情。 直到脸上最后一丝狠戾消失，温友仁咧嘴笑了笑，见无异样，这才去交班。 交班无事，查房看患者，太太平平，温友仁得意。 只有自己静水流深，切先让罗浩得意，到时候自己给他致命一击，希望罗浩的眼神里能有错愕以及对背刺的迷茫。 送患者去介入导管室，温友仁跟在王国华身边，就像是没发生任何事一样，不断请教着介入手术与肝癌手术结合的新治疗的优缺点。 “罗浩，林处长知道伱做介入手术么？” 送患者去手术室的路上，陈勇小声问罗浩。 “不知道，没必要让林处长知道临床的这么点小事情。”罗浩微笑。 “如果知道了，林处长会不会生气？” “我有办法。” 陈勇扬眉，看了罗浩一眼，无声的表达着不信任。 罗浩耸耸肩。 摆体位，罗浩安慰患者后去披铅衣、刷手准备手术。 罗浩、王国华、陈勇的手机放在操作间里，摆成一排。 关闭手术室的气密铅门后手术室里没信号，带着也白带。 而且据说x光射线对手机寿命有影响，未经考证。 气密铅门缓缓关闭，手术正式开始。 “温主任，您也要学介入手术？”技师小赵闲下来问道。 “嗯。”温友仁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没想到林处长心心念念这么多年，咱们矿总终于有一天能再看见介入手术。”技师小赵一边透过铅化玻璃看着里面做手术的罗浩、陈勇以及站在他们身后踩着脚凳看手术的王国华，一边絮叨着。 “介入科没啥油水，狗都不干。” “谁说的！”温友仁斥道。 “我也不懂哈。”技师小赵听温友仁口气不善，马上解释道，“但我看血管、循环介入有的是人干，介入科却根本没人，估计是没油水。” 有人帮罗浩说话，虽然狗都不干这句话有点不好听，但温友仁还是特别不高兴。 因为有温友仁在，操作间很快沉寂下去，各自干着各自的活。 技师小赵看着手术，很快一脸兴奋。 手术难度并不低，患者的血管迂曲，但术者操作的导丝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很顺利到达指定位置。 这水平，可要比从前介入科主任以及一众教授的水平高多了，技师小赵刚要拍手叫好，回头就看见温友仁铁青的脸色。 真特么的，不愿意看就别来，技师小赵腹诽了一句。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哪有少年……】 手机响起。 “咦？小罗的手机铃声挺好听。”技师小赵笑眯眯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来电提示标注的是【大舅】。 “小罗，林处长给你打电话，我帮你接？”技师小赵按下对讲器的按键。 “……”罗浩一怔。 自己本来想偷偷摸摸做台介入手术，可没想到平时很少上班时间给自己打电话的林语鸣竟然在这时候打来电话。 “接吧。”罗浩无奈的说道。 关闭对讲器，技师小赵接通电话。 “林处长，小罗在做手术，您有事我给他带句话。” “他在做介入手术？！” 一股子火气瞬间从电话里冒出来，技师小赵感觉罗浩的手机像是一头喷火龙似的，自己的耳朵已经被烤焦。 “小崽子，现在学会阳奉阴违了，#￥@&*”林处长那面已经开始骂了起来。 技师小赵叹了口气。 介入手术狗都不做，这可不是一句假话。 林处长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找人做介入手术，准备把一些急诊急救以及类似于子宫肌瘤的治疗都恢复，可术者是他外甥，他的态度就很明确。 唉。 电话里骂完人，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传出“嘟嘟嘟”的盲音。 温友仁见林语鸣生气，他的脸上洋溢出开心的笑容。 很快，林语鸣出现在介入导管室的操作间里。 他没有阻止手术。 手术做了一半，于情于理都要做完再说。 可林语鸣黑漆漆的脸色儿表明了他的真实情绪。 这也就是罗浩还在做手术，林语鸣强忍住狠狠踹他一脚的冲动。 但这一脚一定躲不过去，技师小赵猜到。 手术做的很快，技师小赵预估2个小时的手术术程不到50分钟就结束了，罗浩披着铅衣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林处长！”罗浩乖巧立正，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缝。 “你跟我来。”林语鸣黑着脸把罗浩叫走。 温友仁笑嘻嘻的看着他们俩离开，刚要说点风凉话，就看见师父王国华也走出来。 “林处长来有什么事儿？” “不知道。” “成天就知道叭叭，穿铅衣吃点线没啥，结婚后避线半年就行，瞎操心。”王国华斥道。 “师父您说得对。”温友仁捧道。 “手术看明白了么？”王国华问道。 “看明白了，小罗把肿瘤供养动脉都找到，里面打了碘化油，然后把供养动脉栓死。一周后我们可以做外科手术治疗，前置介入手术有几个优点。第一呢，是外科手术术中比较好辨认肿瘤边界……” 温友仁虽然学历低、人也笨了点，没什么天赋，但毕竟干了二十多年的普外科，说起来头头是道。 “总体看，介入手术配合外科手术是有搞头的，很合理。”王国华最后一锤定音。 患者局部穿刺点需要压迫止血15分钟。 虽然随着止血板等高值耗材进入临床按压时间越来越短，但现在临床一线的医生都很谨慎，高值耗材除非必须，否则能不碰就不碰。 像是时间逆流，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 不过变化还是有，弹力绷带留下了，这是避免术后股动脉穿刺点出血的利器。 陈勇按压着，林语鸣和罗浩迟迟不回来，王国华一直在看时间。 10分钟后，林语鸣走进来，罗浩灰溜溜的跟在他身后。 “国华主任，温主任，有个会诊，不过不着急，等手术做完再说。” “什么会诊？” 王国华问道。 林语鸣摇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哦？王国华和温友仁都愣住，什么事儿竟然还要保密？！ 不过林语鸣的态度表达的很明确，两人没多问。 第二台手术在一个小时后结束，依旧是陈勇按压，林语鸣叫着罗浩、王国华、温友仁来到机关的会议室。 除此之外，参加会诊的还有消化内科李主任和肿瘤科的孙主任。 算上林语鸣6个人。 众人忐忑，各自坐下后林语鸣清了清嗓子，“咱们坐在一起就是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 温友仁一撇嘴。 神神秘秘、鬼鬼祟祟，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事。 “都放松点，就是闲聊。” 说着，林语鸣拿出文件，戴上老花镜。 看着林语鸣戴眼镜的样子，温友仁觉得他像是狼外婆。 “患者男，四……四十岁左右，饮酒20年（250～500g/d），吸烟20年（20支/d）。因“反复腹泻伴左后背部酸胀感3月，体重下降6kg”就诊。” “林处长，可以把病历打印一份给我们分着看，比你读省事。”温友仁建议道。 他现在看林语鸣很不顺眼，不管林语鸣做什么都不对。 “不好意思，我就是想听听各位专家、主任们的意见。”林语鸣毫不犹豫拒绝，没有一丝妥协。 “这也太过分了吧！”温友仁想拍桌子站起来和林语鸣对线，但理智战胜了冲动，他还是忍住。 从医这么多年，温友仁还没遇到过这么离奇的会诊，这里面说没事儿谁都不信。 林语鸣没搭理他，继续念道。 “b超提示，胰头内不均匀低回声。” “ct见胰尾明显萎缩，主胰管扩张，梗阻点局部略膨隆，腹腔干周围有片状软组织密度影，增强扫描，上述病变呈相对乏血供；胃壁水肿，胃周可见众多扭曲、增粗的血管影。 影像科给的诊断是“胰头癌侵犯十二指肠，腹膜后淋巴结转移包绕腹腔干，门静脉主干-肠系膜上静脉癌栓形成”。” “片子呢？”王国华问道。 “暂时不在，各位专家各抒己见，说说自己的看法。”林语鸣道。 “说完了？！” “嗯，资料就这些。” 王国华很不高兴，这也太不专业了，还什么四十岁左右，片子也不给看，这不是开玩笑么。 “这能看出什么，胰腺癌晚期，建议化疗与对症治疗，治疗后再做检查，看看外科有没有办法切除。” 王国华虽然心里不高兴，但还是给出自己的诊断。 “就这些？有没有可能是良性的？”林语鸣问道。 “没看见片子不敢瞎说，但就描述来讲，是比较典型的恶性肿瘤，而且还是晚期。” 消化内科和肿瘤科的主任也同意王国华的观点。 会诊的意见比较统一，林语鸣叹了口气。 但他的眼角余光落在罗浩身上。 罗浩皱眉坐着，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罗浩，你说说。”林语鸣道。 “我也同意各位老师的意见，考虑是恶性肿瘤晚期。” 林语鸣心里叹了口气。 “但要说有没有可能是良性的，我觉得还是有可能的，需要看片子。” “哦？良性？”林语鸣眼睛一亮。 “需要片子。” 面对林语鸣的询问，罗浩给出和其他人一样的答案。 “稍等，片子还要一会才能到。” 林语鸣没放在座的人离开，几人觉得这事儿蹊跷，也没走，沉默的等待着。 会议室里只有林语鸣捧着搪瓷缸子呲溜呲溜喝茶的声音间断响起。 过了二十多分钟，林语鸣接到电话，他随后走出会议室。 “这都什么事儿，看病就看病，还不让知道是谁，含含糊糊的，真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温友仁见林语鸣出门，他便骂道。 “别多说。”王国华提醒道。 “师父，我就是实话实说，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国华的目光犀利，无声的压制住温友仁。 罗浩站起来，拿了几个纸杯子给各位主任倒了热水，包括温友仁。 “各位老师，先喝点水。”罗浩微笑安抚道。 “小罗，你知道是什么患者么？”消化内科李主任问道。 “不知道。”罗浩摇头。 短暂的交流告一段落，林语鸣拿着两张片子回来，没有片袋，不知道是在哪做的。 “这是片子，各位看一眼吧。” 会议室里有提前准备好的阅片器，罗浩把片子插上去，闪到一边，把最好的位置留给其他人。 正常来讲片子上会有做片子的日期以及年龄、姓名，但这张片子特别古怪，什么都没有，只有图像。 众人看出古怪，默不作声，把精力用在看病上。 几秒钟后，王国华用手点着阅片器上的片子，“癌晚，外科手术很难做，先化疗吧。” 他说的极其笃定。 其他几人也都纷纷点头。 影像几乎是标准的胰腺癌晚期的影像，除了没有其他脏器转移。但胰腺附近的高密度影提示有种植转移，支持癌症晚期的诊断。 会诊没有疑问，很快诸位主任便离去，只剩下罗浩站在阅片器前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片子。 “被x光照傻了。”林语鸣鄙夷道，“看什么看！” “大舅，我说有可能是良性的，你信么？”罗浩问道。 “！！！” 林语鸣眼睛一亮，但随后摇摇头，“你不用安慰我，这不是咱家人，和咱没什么关系。” “大舅，真不是安慰你。”罗浩认真说道，“不过我得看一眼患者才能给出诊断。” “哦？！你说真的？” “嗯，看片子的确是胰腺癌晚期，但我总觉得有些位置的高密度影看上去比较蹊跷。”罗浩道。 “蹊跷？” “嗯，不能武断的认为是癌晚。大舅，到底是什么人？我要看患者，询问病史，看看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林语鸣走到会议室门口，探头四周看看，见走廊里没有人，这才神神秘秘的回来。 “几年前这位负责文教卫生口，算是老领导了。后来去了别的岗位，一直很顺。最近要换届了，据说有很可能扶正。这不是最近瘦了好几斤么，才做了一个检查，就查出来这事儿了。” “哦。” 罗浩对领导不领导不感冒，他应了一声，“秘不发丧哈。” “这话说得真难听。” “大概率，生存期只有半年到一年，秘不发丧也不算什么难听话。大舅，你问问吧，想不想继续看。如果我判断的没问题，他运气好的话，我带他去帝都会诊。” “小螺号，你说实话，真的不是癌晚？！” 41 不是恶性肿瘤？ 罗浩对林语鸣的问题哭笑不得。 “大舅，看片子，99%的可能性是癌晚。几位主任说得一点都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呢，我还有别的……属于鉴别诊断，算是一线生机。但你懂的，一线生机只是可能性，小于1%。” 罗浩说着，摸了摸胸前陈勇画的那个定式。 无常执黑，医护执白。黑落十三夺魂魄，白定十二守阳元。汹汹瘟霾黔技尽，白余一子妙回春。 希望患者的运气好一点。 有些事医生也做不得主，只能靠运气。 如果是技术的话…… 有一句形容协和医院的话——阎王叫你三更死，协和留你到五更。 用尽全力，只能多留几个时辰，这还是夸张的说法。 林语鸣见罗浩的动作古怪，没问他在做什么，叹了口气。 “大舅，都这样了还瞒什么，秘不发丧他那个级别也不够啊。”罗浩问道。 “别胡说。”林语鸣斥道，“在史书里肯定不够格，但对咱们来讲足够了。从前我和他有过接触，对矿总很照顾，属于那种干实事的领导。” 罗浩无奈苦笑，“大舅，不管是去协和还是东方肝胆，我总得看眼患者不是。和老师们汇报病史的时候要是说不清楚，老师们会发脾气的。” 林语鸣知道罗浩说得对，他犹豫了一下，让罗浩等自己，转身去协商。 罗浩虽然年轻，但见过的高级领导要比林语鸣多得多。 帅府里，随随便便一個人都比这位的级别高，罗浩多少也听过一些类似的事情。 曾经有一位大佬面临换届，生生耽误了半年，最后换届成功，癌症也到了晚期。 有时候罗浩真不知道他们图的是什么。 可能是一辈子的追求吧。 但诸葛亮都有遗憾，都无法逆天行事，谁又能真的胜天呢。 不过罗浩没多想，患者的心思千奇百怪，医生能做的事情只有尽力而为。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哪有少年……】 罗浩没看手机，随手接起电话。 “罗医生，胃肠镜室的门已经修好了。” 王佳妮的声音传来。 淦！ 自己把聂总派来的销售放在内镜室门口看门，随后就给忘了！ 罗浩有些不好意思，沉默了几秒钟，罗浩抱歉，“对不起，忘了你一直在那看门。” “啊？没事没事，能做点什么是我的荣幸。其实昨天晚上保安就来了，我也没干什么，玩了一晚上的游戏，充电宝的电量都不够了。” “大门修好你就抓紧时间回家吧。”罗浩道，“补个觉，明后天你随时跟我联系，我请伱吃饭。” “谢谢罗医生，那我先回了。充电宝没电真要命，我已经开始焦虑了。”王佳妮大大咧咧的说道。 挂断电话，罗浩摇摇头，自己是真心把这事儿忘到脑后。 或许是下意识想少和厂家接触？ 正想着，林语鸣回来。 “走吧。”林语鸣招招手。 罗浩没多嘴，和林语鸣换了衣服，上车来到市政府后身的红砖家属楼。 这里看上去不起眼，但东莲市的人都知道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来到一户人家门口，林语鸣按响门铃。 里面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林语鸣报名身份后门打开。 “林处长，请进。”一个中年女人客气说道，她虽然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依旧能看到愁苦的面容，遮掩不住。 应该是患者的爱人，家里遇到这么大的事儿，能保持礼貌待人已经算是不错了。 “小叔！” 罗浩刚进屋，猛然一人窜出来，热情的伸出双手。 淦！ 林语鸣怔了一下，谁是你小叔，你比我都老，怎么会叫罗浩小数？ 肯定是叫错人了。 “申主任，不用这么客气。”罗浩微微躬身，礼貌的回答道。 “！！！”林语鸣傻乎乎的看着年纪比自己大的秃顶男人，风中凌乱。 还真是叫罗浩呢。 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一位！ “小叔，咱是就事论事，我要是不叫你小叔的话说不过去。”申主任抬手盘了盘自己的秃顶。 罗浩对这个称呼有些抗拒。 “申主任，您怎么来了。”罗浩把话题转移。 “陆……那谁的朋友找到我，让我看一眼情况。”申主任忽然想到什么，“小叔，你看过片子么？！” “看了。” “是不是你也觉得有点问题？！” 申主任说话很夸张，他的手一直在做各种动作增强情绪。 哪怕是普通的对话，也给人一种他在演讲的错觉。 很夸张，但也充满自信、充满感染力。 没等罗浩说话，申主任双手挥舞，继续说道，“我吃不准，这面还有点特殊情况，想要请大老板帮着掌一眼，但……我不敢。” “正好小叔你来了，给大老板打个电话啊！” 林语鸣看的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位是谁，为什么说这些稀奇古怪的话。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患者有可能没事。 “罗浩，这位是……”林语鸣问道。 “是医大一院风湿免疫科申主任，咱们省内赫赫有名的专家。” “！！！”林语鸣知道眼前秃顶的中老年男人肯定有来头，但却没想过他的来头竟然这么大。 不对！ 医大一院风湿免疫科的主任叫自己外甥小叔，这事儿是在哪论的？ 如果罗浩是这位的小叔，他该叫自己什么？ 林语鸣陷入沉思。 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的辈分竟然这么高。 挺了挺胸，林语鸣微微得意，这事儿也不知道能不能放到酒桌上吹牛逼用。 “申主任，我的确觉得有点问题，但没看见患者、没询问病史，缺的地儿太多。”罗浩赶紧打断申主任的话。 虽然有点不礼貌，但罗浩怀疑申主任有社牛和话痨综合征。 申主任怔了下，但还是“尊重”罗浩的建议，带着罗浩去里屋看患者。 林语鸣和患者的爱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唯一的好消息是一老一小两人似乎都不认为患者的病是恶性肿瘤。 可大老板又是谁？ “林处长，这位是……” “是我外甥。” “……”患者爱人哑然。 “他……”林语鸣想要解释一下，但说到这里他才发现自己对罗浩的过去也不甚了了。 想要解释，林语鸣都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小叔，这位是患者。” 进了屋，申主任先和罗浩介绍了中年男人，随后和男人说道，“小陆，这位是我小叔。” “小叔？”患者有些惊讶。 “我老师的老师前几年想收他当学生，但出了些事，就没收成。大老板一直耿耿于怀，这是我听我老师说的。” 中年男人怔怔的看着罗浩。 “您好，我是矿总的医生，叫罗浩，老领导您叫我小罗就行。”罗浩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开始询问病史。 患者的病史也不复杂，不到半年前单位体检还没发现问题。前段时间忽然腹部疼痛，当时他以为是吃坏了肚子，没在意。 疼痛很快缓解，但反复疼，再加上体重下降，这才去医院检查。 检查结果却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胰腺癌晚期。 诊断辅助ai随着一条一条病史的录入开始运转，很快出现一个建议——行eus检查。 不是恶性肿瘤！ 或者说恶性肿瘤的可能性并不是百分之百！！ 罗浩一下子精神起来。 虽然系统并没颁布任务，但罗浩却没有丝毫疏忽。 “老领导，您的情况我虽然没排除肿瘤，但现在主要考虑的并不是恶性肿瘤。”罗浩询问完病史、查体后说道。 “我想打个电话，和我老师联系一下。” “您请。”患者听罗浩这么说，精神大振，病都轻了三分。 罗浩点点头，走出卧室来到客厅。 他先问了患者姓名，登录云台，把云台一起发送给赵老。 随后罗浩拨通电话。 “赵老师，您好，打扰了。”罗浩温温柔柔说道。 “小螺号，怎么了？”赵老的声音传出来的一瞬间，申主任猛地站的笔直，双手在身前做了一个古怪的姿势。 林语鸣能看出来，应该是手捧着老式病历夹子的姿势。 “您那面方便么？”罗浩问道。 “方便，用视频吧，好久没见你怪想的。” 视频联通，一个满头白发打理很整齐、一丝不苟的老人出现在屏幕里。 罗浩招了招手。 “赵老师，您好。” 申主任凑过去，他没敢把罗浩挤开，而是在镜头的一角兴奋说道，“大老板，您好！” “你是？”赵老疑惑的看着露出半边脸的申主任。 “我是郑老师的学生，姓申。” “哦。”老人慈祥的点了点头，“原来是小郑的学生，你好。小螺号，你没变啊。” 林语鸣心情复杂。 对面那位老人虽然有礼貌，但很明显根本不认识医大一院风湿免疫科申主任，但却对罗浩和蔼、亲切，甚至比自己还像罗浩的直系亲属。 真特么的，林语鸣心里茫然的骂了一句。 罗浩简明扼要的汇报了患者的病史和体征，视频里的老人家听完后微微一笑，“影像在云台，是吧。” “是，赵老师。” “我先看一眼影像咱们再继续。” 视频里的老人戴上镜子，摸索出一个放大镜，随后关闭视频。 几分钟后，视频通话再次响起，罗浩接通。 “小螺号，这个患者很典型，我要考你。”视频里的老人严肃说道。 一刹那，无论是林语鸣还是申主任似乎都回到了几十年前的课堂上，后背冷飕飕的寒风大作。 突击考试！ 考不好的话老师会生气，后果很严重。 “赵老师，是这样。”罗浩面不改色，笑容里依旧阳光明媚，“胰腺病变呈片状，无明显肿块，病变远端胰腺明显萎缩、胰管扩张……” 诊断辅助ai只是辅助，至少现在是。 罗浩凭借扎实的基本功开始分析病情，做鉴别诊断。 一条条、一件件、一桩桩。 条理清晰，逻辑缜密。 五分钟后。 “赵老师，我判断患者是胰腺恶性肿瘤的可能性不大，建议做eus检查。” “你考虑eus的结果会有什么样的典型特征。”视频里的老人继续严肃问道。 “客观讲，各种可能都用，随便说说的话我感觉胰腺周围应该有腊肠征，胆管附近会看见典型的三明治样改变。” “去做吧，你的初步诊断我认可。”视频里的老人微笑说道。 “谢谢赵老师。”罗浩躬身，一如既往的尊重。 “你现在怎么在矿总。”视频里的老人开始聊家常，她就像是老祖母一样，语气里带着一点埋怨。 甚至对协和的很多人都指名带姓的训斥了几句。 罗浩好一顿解释，这才把老人哄开心，挂断视频。 林语鸣听的一头露水，但他见申主任也一头露水，心里平衡了很多。 小螺号的层级竟然这么高端么？林语鸣有些迷惑。 从前一直把小螺号当成是高端医疗联系的纽带，没想到自家的外甥本身就是高端医疗的一部分。 藏的够深，两年了，自己竟然没发现。 “小叔，诊断什么？”申主任第一时间询问。 “初步诊断是硬化性胰腺炎，属于自身免疫性胰腺炎的一个分支。至于确定诊断，需要做eus才行。” “我就说！” “申主任，麻烦您联系石主任，看看能不能做eus检查。” “超声内镜？” “嗯，我们矿总没有相关设备，医大一有么？要是没有的话，我只能带患者去帝都了。” 罗浩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算了，我还是直接带患者去帝都吧。” 申主任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没说出口。 林语鸣心里很是安慰。 医大一院肯定无法满足患者的需求，直接一步到位，去帝都看病、就诊，省得来回折腾。 这也是对老领导负责。 从前老领导对矿总不错，林语鸣从心里想老领导的病不是恶性肿瘤。 …… …… “师父，这么典型的片子，罗浩竟然说有可能不是恶性肿瘤，这不扯淡呢么。”温友仁坐在主任办公室里发牢骚。 当着王国华的面，他分外轻松，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话都愿意说。 哪怕现在他已经被王国华“背刺”，但温友仁早已经习惯这种说话方式。 “是有些不谨慎，但也不能说错，毕竟再怎么确定的影像资料都只是影像资料，还需要鉴别诊断或者病理。”王国华回答道。 不谨慎？ 温友仁心里一片冰冷，师父的屁股已经坐到罗浩那边去了，甚至连罗浩信口雌黄，把胰腺癌晚期的诊断都不当回事说成不谨慎。 太过分了！ 温友仁哼了一声，“师父，要是罗浩的诊断是对的，我……我……” 他想说“请”罗浩当主任，但心里万分不舍。哪怕温友仁认为绝无可能，但万分之一的风险他潜意识里都不想冒。 “我把原子笔吃喽。” “呵呵。”王国华笑了笑，他对自己这个徒弟太了解了，温友仁内心的所有活动对他来讲几乎都是透明的。 “他也会看病！”温友仁鄙夷道，“就是个哗众取宠的小家伙。” “友仁，我看你收了几个胰腺癌的患者。”王国华淡淡说道。 “是。”温友仁道，“先化疗，等肿瘤缩小后看看能不能手术。” 没等王国华说什么，温友仁继续说道，“那个患者鬼鬼祟祟的，病都这么重了，还假装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扯淡。他就应该来化疗，两三个疗程后命好的话有机会做手术。” “你做过几例？”王国华问道。 他实在忍不住了，温友仁……唉，自己怎么收了这么个徒弟。 温友仁属于扶不起的阿斗，甚至可以说是烂泥扶不上墙。 胰腺癌的恶性程度极高，当年自己遇到胰腺癌晚期的患者让他们去肿瘤科做化疗，几个疗程后要是有可能就回来手术。 这些都是温友仁刚说过的，没什么问题。 但是！ 哪怕能手术的患者手术难度也极高，根本不是温友仁能拿得下来的。 先化疗，再做手术？王国华早就一眼看穿了温友仁的小心思。 他就是想收一部分化疗的患者。 温友仁仿佛忘记了自己是外科医生，他真准备把普外科干成普内科么。 “我……我……” 温友仁的老脸通红，甚至已经开始愤怒起来。 “咱不是这个专业，有些用药不够细致，可以和肿瘤科联系么。”王国华好心劝道。 温友仁涨红了脸，闷着头不说话。 王国华叹了口气。 主任办公室里的气氛尴尬的一逼，王国华起身离开。 …… “罗浩，两个术后患者都没什么问题，给的药你看一眼。” 罗浩回来后，陈勇拉住他“汇报”术后患者的情况。 看患者，患者病情平稳。有恶心、呕吐、疼痛都是介入手术术后正常并发症。 手术做的没问题，罗浩心里有数。 “陈勇，我最近可能要出趟门，你在家收点患者。” “嗯？什么患者？” “各种介入手术的患者，当然，我说的介入室广义的，内镜手术也属于介入手术的一种。你看到相关患者后别直接收，取找国华主任。” “好。”陈勇应了下来，随后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要干什么去？” “医务处出差。” “都忘了你还是医务处的人。”陈勇笑了笑。 一日无事，罗浩很早就回到家。 在单元门口，罗浩碰倒了周天赐。 “罗浩！真是很少见，你竟然这么早就下班了。”周天赐热情打招呼，“正好要去你家一趟。” “朋友给我带了几斤商委红肠，一早3点排队买的，纯纯的商委红肠，如假包换。” “带回去给林婶尝尝。” 周天赐热情的拉着罗浩来到他家。 罗浩笑了笑，“段科长的小孙子怎么样？” 周天赐满脸笑容的说了一下现在孩子的情况，但他心生鄙夷，认为罗浩是“点”自己，提醒自己欠着他的人情。 “我明天要去帝都，你问问段科长要不要带他孙子去找崔明宇看一眼。” “哦？”周天赐虽然心里鄙夷，但对罗浩的提议相当感兴趣。 虽然在矿总复查说没事，但父母、爷爷奶奶、姥爷姥姥都不放心。 能去帝都最好还是去帝都。 有崔明宇崔主任的诊断，肯定要比罗浩“胡乱”做的b超管用。 “那我和段科长联系一下。”崔明宇心急，把冰箱里的商委红肠都塞给罗浩。 “太多了，吃不了。” “商委的，咱小时候可吃不到，拿着拿着。”周天赐一边说一边恶狠狠的瞪了他母亲一眼。 王婶很明显不舍得，但在自己儿子刀子般的眼神下也只能讪讪的露出心疼的表情却不敢说话。 等罗浩离开，周天赐埋怨道，“妈，就几根红肠，你有什么舍不得的。” “那是几根么，那是几斤！” “唉。”周天赐挠挠头，“妈，人家罗浩不在乎这点。” “他一个小大夫，一个月挣不了几个钱，怎么不在乎，你看他一点都没客气客气。真是贪得无厌！”王婶腹诽着。 周天赐想起生成江边钢铁侠的别墅和那台披着标志307壳子的大牛。 他恍惚了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回屋给段科长打电话。 段科长当然愿意，尤其是这次罗浩一起去帝都，估计办事更方便。周天赐一说，他就满口答应。 周天赐又去罗浩家和罗浩联系，订票，都忙完已经晚上十点多。 早早休息，周天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第二天来到高铁站，周天赐看见罗浩从一台凯美瑞上下来，便跳着脚招手。 “小罗怎么没开他自己的车？”段科长也请了假，抱着自己小孙子问道。 然而！ 下一秒！ 段科长看见后排座的门打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 用力揉了揉眼睛，段科长知道自己没看错，一把拉住周天赐。 “科长。” “闭嘴！” 段科长斥道。 “怎么了？” “罗浩去帝都要干什么？”段科长压低了声音问道。 “呃……”周天赐想了想，“他说要带人看病。” “！！！” 竟然带的是他！段科长的手有点抖。 42 罗浩的牌面 “领导，那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周天赐疑惑的小声问道。 段科长的脸色变了又变，似乎想起了什么，把脖子缩起来，拉着周天赐远远离开。 远离之后他也没和周天赐解释，满脸若有所思。 有些事儿还是不知道的好一些。 周天赐也没敢问，他深知少说话比多说话强百倍，尤其是领导脸色不对的时候。 罗浩真特么牛逼，谁能想到他带人看病，带的人竟然让自家领导看一眼就躲开。 亲眼看见的事情再一次刷新了周天赐对罗浩的认知。 可那名患者到底是谁呢？ 周天赐借口上卫生间拿手机开始搜索。 很快，周天赐严肃而沉默的走出卫生间。 …… …… “罗医生，您那面先联系着，我也有些关系，找了相关的医生。”陆战凯轻声说道，“不是不相信您，而是多一分可能性，这一点请您谅解。” “肯定看的人越多越好。”罗浩并不在意，微微一笑，“老领导您尽管放心。说实话，我也希望有更高水平的专家、教授参与到诊断里来。” “那就好。”陆战凯很是欣慰。 这种事最好提前说，路上还能沟通。要不然一旦到了帝都，可能会有一些误会以及麻烦。 其实陆战凯和他的秘书并不是很在意罗浩的感受，他们在意的是罗浩手里的资源。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一旦罗浩不高兴，万一让看病的过程变得坎坷…… 而且罗浩属于唯二说自己不是胰腺癌晚期的医生，陆战凯对罗浩的印象极好。 “你说还要带个患者家属去帝都复诊，是段亮？”陆战凯问道。 “嗯，是。”罗浩笑笑，带着患者和患者家属走进高铁站。一边走罗浩一边简单解释了一下，段科长的小孙子在安贞做的手术，术后虽然在矿总复查过，但他还是担心，所以一起去帝都看眼。 陆战凯在他秘书的搀扶下艰难的走着，满脸愁苦。段科长的事儿他也没在意，罗浩说什么他听什么。 “段科长手下的副科长是我发小，之前他家小孙子是我帮着联系的安贞医院治疗先心病。有这么层关系，正好顺路，就一起去看看。” 陆战凯的秘书表情严肃，但他看了一眼陆战凯后谨慎的闭上嘴，并没把愤怒的情绪发泄到罗浩身上。 来之前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但最简单的逻辑告诉他们——要么是癌症晚期，要么没事，其实并没有保密的需求。 既然领导都看开了，自己也不好多嘴。话是这么说，但陆战凯的秘书觉得罗浩办事还是不周全。 上了车，他们坐的是高铁的卧铺。 高铁卧铺刚开了没几年，罗浩也是第一次坐。 都说好受不如倒着，卧铺就是舒服。一路没遭罪，来到帝都。 出了站口，一个身影径直扑上来。 “萝卜！” 崔明宇眼睛乐成一条缝，张开双臂给了罗浩一个的拥抱。 罗浩对这种谐音梗深恶痛绝。 他是博士毕业，一般来讲在医院里都会称呼他罗博士。 说的快点，就变成了萝卜。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叫他萝卜。 “老崔，你der啊！当副主任是牛，现在都叫我萝卜了？这也是你能叫的？来，叫一声义父听听。”罗浩用力拍着他的后背，砰砰作响。 “我都是安贞心脏介入科的副主任了，难道还叫你义父？开什么玩笑，有点正经的。”崔明宇小声说道。 “哈哈哈。”罗浩大笑。 上学的时候自己不缺钱，总请同学吃饭之类的，尤其是崔明宇家里不太宽裕，还有個女朋友。 本来不富裕的家庭因为有女朋友所以雪上加霜。 罗浩请崔明宇的次数最多。 大学同学么，被请客叫一声义父还是应该的。 “这是我发小，周天赐，上次他陪着一起来的。”罗浩给崔明宇介绍道。 “认识，我去你家住过，见过周天赐。上次给孩子做完手术我俩还喝了顿酒，老熟人喽。”崔明宇的热情收敛，含蓄的伸手和周天赐、段科长打招呼。 “今天没手术么？” “有也得没有，这不是要来接你么。我来了还说我der，要是不来，指不定有什么怪话呢。”崔明宇用力拍着罗浩的肩膀。 “我这面还有事儿，伱先把患者带回去复查，晚上义父我请你吃饭。”罗浩道。 “这次我来。”崔明宇笑眯眯说道，“怎么都是副主任了，不比从前。萝卜，来，叫声义父听听。” “滚！” 送走了崔明宇、段科长、周天赐，罗浩来到陆战凯面前。 “不好意思老领导，咱们这就去。” “我叫车了。”陆战凯的秘书扬了扬手机。 “不用，有人接。”罗浩向着不远处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招了招手。 “罗先生，您好。” 中年人很客气的打招呼，帮着拎拉杆箱，全程只说了一句话。 来到停车场，上了一台商务车。 没人说话，中年人安安静静的，直奔医院。 陆战凯的秘书凑到罗浩身边，小声说道，“罗医生，您看咱们是不是先去国际部？” 罗浩微笑，“不用。” “？？？”陆战凯的秘书有些不高兴，他斟酌着要怎么让罗浩不那么自大。 “老领导需要做检查，必须住院才行，我已经安排完了。”罗浩温和的解释道，“去门诊看完也得办理住院手续，一样的。” “小朱，听罗医生的。”陆战凯道。 “领导，那面和专家约好了。” “您找的哪位专家？”罗浩问道。 “钱光明钱教授，胰腺病的国内大牛。”陆战凯的秘书自矜道。 “可以去病房会诊的。”罗浩马上随意的说道，“放心，不会有问题。” 陆战凯的秘书还要说些什么，但旋即看见领导的目光，便沉默下去。 来到医院，商务车路过医院的时候并没有拐进去，而是顺着门前东单的路缓缓前行。 “呃……师傅，走错了。”陆战凯的秘书提醒道。 为了陪领导来看病，他在家做足了功课，卫星地图看了无数遍。 “没错。”罗浩笑着说道，“很快就到了。” “嗯？”陆战凯皱眉看着路过的协和医院，搞不清罗浩要干什么。 但罗浩并没说谎，果真很快。 没等陆战凯和他的秘书再提出异议，拐了个弯，商务车来到目的地。 帅府胡同！ 陆战凯的瞳孔紧缩。 他当然想住在帅府，谁又不想住呢？奈何级别不够。 罗浩竟然给自己安排住在帅府？！ 陆战凯觉得有些荒谬。 如果说协和是国内顶级医疗机构的话，那么帅府就是顶级中的顶级。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儿罗浩能做到？ 这个想法很荒谬，陆战凯第一个想法是不可能。 且看罗浩怎么进门，陆战凯心里想到。 然而下一秒陆战凯愣住了。 扫描到车牌号后门口的横杆直接抬起，商务车缓缓进了帅府胡同20号院。 “停一下。”罗浩让商务车找个靠边的位置停下，拉门下车，给看门的瘦小干枯的小老头散了根烟。 两人一边抽烟一边说笑，看样子罗浩和帅府的门房很熟。 很快，罗浩和小老头告别，上了商务车。 “罗……罗医生，这是……”陆战凯的秘书哆哆嗦嗦的问道。 富贵逼人，一直眼高于顶的他终于低下头。 “住院部那面只有加床，不太合适。老领导身体虚，住正式病房好一些。”罗浩平淡的解释道，“所以综合判断还是直接来帅府好一些，也方便。” 方便！ 他竟然说方便！！ 无数羊驼在陆战凯和他的秘书心里奔驰而过，而且还吐了无数口口水。 这特么是方便的问题么？ 他们沉默着，沉思着。 的中年人对这里很熟，径直来到1号楼大门口。 陆战凯的秘书向窗外看去，有个身穿白服的人在大门口等着。他背手而立，看侧影一派宗师风度。 应该是罗浩找的老专家吧，陆战凯的秘书猜测到。 但专家出门相迎，这念头有些无稽。 随着角度的改变，当陆战凯的秘书看清楚这人的正脸后吓了一跳。 光头，没有眉毛，板着脸，凶神恶煞一般，仿佛是电影中的大反派。 还是那种虐了主角千百遍、主角没有还手之力、一出场所有观众的心都悬起来的大反派的典型样子。 不知不觉中，陆战凯的秘书心跳加速。 罗浩跳下车，张开双臂和“大反派”拥抱。 光头、没有眉毛、一脸凶神恶煞的男人很明显不习惯这么热情的打招呼方式，他下意识想要躲开。 但犹豫了一下，人却没有动，任由罗浩热情的拥抱自己。 “罗浩，够了，严肃点。”秃顶、没眉毛的男人沉声斥道。 他拿罗浩没办法。 “主任，你看你。”罗浩松开他，笑眯眯说道，“怎么没出门诊？” “你带人来看病，不来看看不好，所以我请了个假。”男人问道，“患者呢？” 陆战凯已经下车。 “这位是我在东莲市的老领导，从前主管文教卫生，对我们矿总很关照。”罗浩介绍道。 他把老领导三个字念的极重。 “老领导，主管文教卫生的。”男人很平淡的说道。 “嗯，老领导，这位是我师兄，钱光明钱主任。” 陆战凯和他的秘书听罗浩这么介绍一下子傻了眼。 秃顶、没眉毛、凶神恶煞一般的男人竟然是国内肝胆胰的顶级专家钱光明？！ 一个大反派造型的人竟然是国内顶级医疗专家？ 再说，他今天不是出门诊么。 “小螺号很重视，我请了半个小时假来看一眼。”钱光明淡淡解释了一句。 “师兄，先去病房，一会我陪你去门诊的时候说情况。”罗浩笑着说道，“好久没见，想我了么。” “想你个屁！你这几年怎么还没变，活蹦乱跳的，像是只猴子。”钱光明斥道。 “这叫充满活力，激情澎湃。” 听着罗浩和钱光明的对话，陆战凯的秘书忍不住拿出手机。 他不认识钱光明，通过关系联系到这位国内肝胆胰顶级专家看一眼。 之前在百度搜过钱光明的照片，但没想到钱光明长的和少林寺里的大反派秃鹰一样。 搜到钱光明的照片，仔细辨认，能看出几分痕迹。只是百度上搜到的图片明显被ps过，那种凶神恶煞的气息淡薄了许多。 陆战凯的秘书无语。 跟着钱光明来到病房，有值班医生负责接诊，随后钱光明和罗浩就走了。 住在病房里，陆战凯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从前那种病仄仄的感觉消退，四周打量单间的装饰。 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但这种提升级别的方式虽然古怪，但陆战凯还是略有兴奋。 “领导，罗浩罗医生……很厉害。”陆战凯的秘书小声说道。 “嗯。”陆战凯点了点头，试探着坐在病，他的兴奋劲已经过去，谨慎小心的琢磨着什么。 陆战凯秘书开始收拾行李，打听在哪吃饭，过了十几分钟，值班医生来询问病史。 一切流程都和普通医院差不多，陆战凯和他的秘书渐渐适应。 又过了一个小时，罗浩和钱光明还没回来。 陆战凯虽然着急，但住在帅府一号楼里，他也只能静静地等着。 甚至陆战凯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的呼吸声吵到谁，给自己惹祸。 还不如住普通病房，陆战凯心里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 但真要是让他换到普通病房，陆战凯肯定不高兴。 人么，就是这么纠结。要是再来一次让他自己选的话，陆战凯肯定会选帅府。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打破了病房里的安静。 陆战凯的秘书去开门，门打开的一瞬间，他愣在原地。 “罗医生在么？”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和蔼的问道。 “卫……” 戴无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并没在意陆战凯的秘书惊悚的、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目光。 他站在门外往里面看了一眼。 “罗医生还没回来？” “卫……卫……” “不在单位，叫我卫哥就行。”戴无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微笑说道。 他也是秘书，平时私下里偶尔说到，大家都会称之为卫大秘。 陆战凯的秘书没想到会在帅府的住院部里见到这位。 “卫哥，您请进。”陆战凯的秘书瞬间恢复神智，连忙把卫大秘让进来，“罗医生说是陪着钱教授出门诊，现在还没回来。” “哦，刚刚我来门诊给领导开点药，正好看见罗医生。还以为看错了，好几年没见他了。”卫大秘一边走进病房，一边说道。 看见陆战凯后，卫大秘打了个招呼，略有遗憾的说道，“罗医生还没回来，想见他一面真难。” “……” “……” 陆战凯和他的秘书都愣住。 见罗浩很难么？ “陆市长，那我就不打扰了，等罗医生回来，麻烦您转告一声，我来过，等罗医生有时间一起吃顿便饭。” 说完，卫大秘转身离开。 他来得快，走的也快，似乎罗浩不在就根本没有在这里浪费哪怕一秒钟的必要。 把卫大秘送走，陆战凯和陆战凯的秘书彻底陷入沉默。 罗浩到底什么来头？ 为什么卫大秘想要见他一面就像是见领导似的，难道还要预约么？ 卫大秘、罗浩、预约。 这几个词合在一起，有着无比荒谬的感觉，就像是一出荒诞喜剧一样让人难以接受。 陆战凯心里闪出很多想法。 虽然在胰腺癌晚期面前这些想法毫无意义，但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 似乎……似乎…… 陆战凯犹豫着，琢磨着。 要是自己的病不是胰腺癌就好了，他有些惋惜。 要是能早点认识罗浩，那该有多好。 “咚咚咚~” 又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陆战凯的思考，没等陆战凯的秘书开门，病房门被推开。 几个身穿白服的医生走进来。 “罗浩不在啊。”为首那人有些惋惜的说道。 “罗医生陪着钱教授出门诊去了。”陆战凯的秘书已经被震撼到了麻木，他茫然的解释道。 “不对啊，他们已经从门诊走了，怎么没回病房呢。”为首的医生挠了挠头，叹了口气后自言自语道，“还是给他打电话吧，本来想给这小子一个惊喜的。” “要不咱们等一会？”后面有位医生问道。 “不等了，回去吧。”为首的医生笑了下，“小萝卜肯定和钱主任去会诊了，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说完，他回头使了个眼神。 最后的两个年轻医生拎着果篮走到屋子里，把果篮放下。 看见果篮，陆战凯觉得这个世界荒诞到没办法解释的程度。 自己想来帝都看病，莫名其妙越级住进帅府。 卫大秘忽然出现，邀请罗浩吃饭而不得。 陌生的医生竟然给自己送来果篮。 这些事情陆战凯根本没办法想到。 真特么的！ 陆战凯一片茫然的心里骂了一句。 但他内心深处更多的则是喜悦，可能罗浩在这面的地位越高，就暗自印证他的水平高。 医生这个群体虽然也是社会的一份子，但他们凭技术吃饭。 江湖地位高，也说明罗浩的水平高。 水平高，也就意味着罗浩罗医生说自己不是癌症晚期的诊断准确率也就越高。 陆战凯抓住一根又一根的稻草，稻草多的几乎填满了那个叫做胰腺癌晚期的堰塞湖。 “打扰了，祝早日康复。”为首的医生客客气气说道。 “客气客气，等罗医生回来，我和他说。请问您贵姓？”陆战凯的秘书客客气气的问道。 “不用，我就是随便来看看。”为首的医生转身离去。 陆战凯的秘书把人送到门外，但那几位医生出了病房的门就把他当成空气，自顾自的闲聊。 闲聊的对象肯定是罗浩，两名拿果篮的年轻医生打听罗浩到底是何方神圣，为首的医生一边走一边说。 陆战凯的秘书并没听清楚，但他隐约察觉了一些什么。 几名医生还没走出大门，迎面又看见有几名医生走进来。 他们交流了几句，新来的几名医生略有遗憾的走到病房门口。 “罗浩不在？”有人问道。 “罗医生和钱教授出门诊去了。”陆战凯的秘书解释道。 “那我们就不进去了。”有人递过来果篮、鲜花，随后转身离开。 陆战凯的秘书感觉很诡异。 他多少了解一点医生这个行业。 就像是矿总，一个主任因病住院，可能会陆续有人来探望。但主任的亲人住院的话，探望的人会少很多。 如果是主任认识人住院，基本不会有人来探望。 可现在……亲身经历和社会阅历把既定的逻辑打的粉碎。 很快，又有一拨医生来找罗浩。 当他们知道罗浩不在的时候，笑骂了两句，留下鲜花、果篮后便离开了。 渐渐地，病房里堆满了鲜花、果篮，就像是医院的水果超市一样。 陆战凯和他的秘书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等待罗浩回来。 好在罗浩并没耽搁太长时间就推门进来。 当他看见满屋子的鲜花、果篮，皱眉闪了闪鼻子前的空气，径直走过去打开窗户。 “罗医生，这是您同事送的。” “害，他们就是凑热闹。”罗浩笑了笑，“都是病房患者送给他们的，结果借花献佛，都堆这儿来了。” 罗浩看着满屋子的鲜花、果篮，把鲜花挑出来直接扔掉。 很多患者有花粉过敏，所以罗浩并没冒险。 忙完后，陆战凯问道，“罗医生，钱教授怎么说？” 问这话的时候，陆战凯的心砰砰砰的跳着，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去。 他想听实话，但是那种好消息的实话。 下一秒，罗浩笑道，“钱师兄说考虑是不是恶性肿瘤，和赵老师的意见一样，要做eus检查。” “对了，eus就是我说的超声内镜。” “下周能做上么？要等多久。”陆战凯的秘书问道。 “下周？”罗浩怔了一下，随后笑道，“哦哦哦，eus检查的确排到一个月后了，但我刚刚联系了内镜室的朋友，明天就能做上。” 陆战凯很感激，但他还是下意识说道，“插队的话会不会不好。” “不插队。”罗浩随口说道，“下班后他们晚回去一会，加个班把检查做了就行。都是自己人，加个班总不至于不干。” “……” 这和陆战凯想象中不一样。 43 卷起来！ 国内肝胆胰外科专家出门相迎，直接住进帅府，陌生的医生来探望并且送果篮。 检查也不用排队，而是利用内镜室的医护私人时间。 这些陆战凯想都不敢想。 倒不是做不到，如果真狠下心刷脸的话……那也不行，陆战凯对自己有清醒的判断。 “老领导，我刚看了医嘱，今天没有治疗，您安心休息，明天一早抽血化验后少吃点东西。明天中午就别吃饭了，下午下班后我带您去内镜室做eus检查。” “好。”陆战凯小声应道。 “那我先走了。” “罗医生，晚上一起吃口便饭吧。”陆战凯的秘书邀请到。 罗浩苦笑，“可能够呛。” “……” “我已经推了十几波饭局，晚上约好和安贞的崔……主任吃饭。” 离开病房，罗浩这才长出了口气。 病房里花粉的浓度太高，呛鼻子。 真是胡闹，送那么多花干什么，又不是和遗体告别。 罗浩腹诽着。 下午钱光明没出诊，他陪着罗浩拜访了几位镇院之宝级别的老专家。 他们，才是罗浩的老师。 一下午，说了无数的话，嗓子冒烟。 直到下班后，崔明宇开车来接罗浩。 上车后，罗浩瘫软坐在副驾上，琢磨着是不是以后自己有自由属性点的时候要加在体力值上。 “小萝卜……” “叫义父。”罗浩有气无力的说道。 社交应酬真心要比做手术累多了。如果自己做一天手术，哪怕是全身披甲，都不会累成狗。 “有点正经的。”崔明宇严肃认真的说道，“你在矿总怎么样？那小医院也没什么前途，你不嫌弃的话来安贞跟我一个组？” 崔明宇说着，兴奋起来，他用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罗浩，你要是过来咱俩一个组，一年……不，半年，能把他们给卷死。” “别那么卷，累不累。” 罗浩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唉，好像自己也得开始卷了。 安贞，微创的心脏手术，做室间隔、房间隔缺损的封堵手术，难度不大，可以随便刷手术例数。 忽然罗浩心里一动。 医疗组系统自己还没动用呢，崔明宇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 “老崔，你那主要做什么手术？” “微创。”崔明宇道，“介入封堵、支架什么的。” “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么！”罗浩像上学的时候一样，没正形的大喝一声。 “只管叫！”崔明宇叫嚣着。 “崔明宇，我问伱你愿不愿意加入我的医疗组。”罗浩点开医疗组面板。 “愿意啊。”罗浩说的很快，崔明宇没听清楚，只拎着几個关键词听到了医疗组之类的，便随口回答道。 罗浩略有点紧张，自己这算是卡bug，也不知道系统会不会判定自己耍赖。 “叮咚~” 系统提示音响起，崔明宇的名字印在医疗组的名下。 我艹！ 果然行！！ 罗浩精神一振。 “老崔，说正经的，你现在一天能做多少手术？”罗浩问道。 “5、6台，往死了干的话能做10台。” “！！！” 罗浩已经看到第二阶段任务完成的曙光。 这种bug也就自己能卡，再加上崔明宇这货争气，年纪轻轻就已经当上安贞的副主任。 “对了，你什么时候当的主任，怎么不跟我说一声。”罗浩的语气里略有不满。 “害，别提了。”崔明宇嘴上这么说着，表情却十分得意，一副老子要当你面显摆的架势。 他随手甩过去一张证书。 罗浩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抬头的两行红字——8.21歇马山火救援志愿服务证书。 下面是正文——尊敬的崔明宇，您在8.21歇马山火救援期间，踊跃投身山火救援志愿服务，以实际行动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灭火长城，汇聚起感动争做城市的温暖和力量。 下面是山城某个区的落款。 “老崔，牛逼啊！”罗浩伸出拇指赞道，“保存的这么好，你这是在家供着，就为了砸我用的？” “当然。”崔明宇得意洋洋的说道，“牛逼吧！我跟你讲，三天三夜，把老子给累死。新买的电动摩托直接干报废了。” 罗浩虽然戏谑说着，但他右手拇指一直竖着。 的确牛逼。 “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罗浩道，“要不是义父我请你吃过那么多顿饭，你也没这体力。” “哈哈哈。”崔明宇朗声大笑。 “不过救援山火和提副主任有关系么？” “我又没说因为这个提的副主任。”崔明宇鄙夷道，“副主任有什么好说的，你只要回来，半年就能带组，也是副主任。” 罗浩微微一笑。 “话说你在矿总怎么样？前几年去你家玩，我看你们东莲市人口流失挺重，在那面没什么前途吧。” “人口流失是人口流失，但我们东北下限是很高的，就像医疗行业。你不觉得东北、医疗行业特别般配么。” 面对罗浩的调笑，崔明宇并没当真。 不过罗浩说的下限高倒是真的。 来到饭店，崔明宇和罗浩进了一个单间。 “简简单单吃一口，今天义父我请客。” “真不容易，这么多年终于见到回头钱了。” “你放心，以后回头钱有的是。”崔明宇道，“你在矿总混不下去随时来找我。” 说到这里，崔明宇一脸疑惑，认真问道，“罗浩，你为什么非要回东北？在帝都不好么？咱医疗行业可是特别吃平台的。你别拿那几个大佬举例子，咱还没到那个阶段。” “回老家，我拿到了7本中级证。”罗浩实话实说。 崔明宇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罗浩，“你真以为我傻，编理由都不编个像的。你要那么多执业范围干什么？扯淡。” 看看吧，说实话都没人信。 罗浩也没多解释，总不能跟崔明宇说自己有了系统，必须7个执业范围才能开启系统，最后自己在留校和系统之间选择了星辰大海。 这话说出去崔明宇得把自己送去六院。 崔明宇也没较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罗浩可能觉得自己一帆风顺，给自己的生活随便加点难度也说不定。 无论如何，崔明宇对罗浩有着绝对的信心。 【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哪有少年……】 罗浩的手机响起。 “钱主任！”罗浩接通电话笑呵呵说道。 “我和崔明宇吃饭呢，您也来凑个热闹？今天崔明宇请客。” “对对对，就是被老师撵下台，后来去了安贞的崔明宇那个二货。” 崔明宇的脸变成苦瓜。 罗浩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说错话被老师撵下手术台那都是哪年的事儿了，罗浩竟然还清清楚楚的记得。 见罗浩挂断电话，崔明宇问道，“是钱光明钱主任？” “是啊。” 崔明宇有些羡慕。 罗浩有强大的路人缘，不管是老师还是患者，对罗浩都另眼相看，这一点自己不佩服都不行。 过了一会，接到钱光明，崔明宇明显对钱光明有所畏惧，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但罗浩却和钱光明极其熟稔。 一个小饭局，三人坐下。 “罗浩，你说的药物说明书的事儿有眉目了。”钱光明坐下后直奔主题，毫不啰嗦。 “啥？”崔明宇惊讶。 罗浩身在穷乡僻壤，却操心的这么高端么？ 修改药物说明书，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碰触到如此高端的领域。 “谢谢钱主任。” “谢我干什么，正好遇到徐校长，他和老板聊了一会，等徐校长走了之后我说你也是为说明书这事儿来的。” “老板怎么说？” “厂家的说明书已经修改，难度不大，老板那面推动一下就行。” “我能去看眼老板么？”罗浩问道。 “老板不同意，你说你也是。”钱光明没有眉毛，略生气的时候光秃秃的脸上泛起真真切切的杀机，崔明宇打了个寒颤。 “回老家就说想照顾老人呗，非说以后要如何如何。吹，你使劲的吹，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 “钱主任，我……”罗浩犹豫了下，嘿嘿一笑，没继续说下去。 当年自己可是很中二的说一定要出人头地再回来。 这句话估计就像是一根鱼刺似的横亘在老板心里，到现在都难以释怀。 罗浩有些遗憾。 这些年做错的事情屈指可数，临走的时候说的话算是一桩。 看了眼长期主线任务，罗浩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崔明宇。 自己努力，崔明宇也要努力才行！ “放心吧，老板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面别提多宠着你。”钱光明的表情柔和了少许，但看起来依旧止儿夜啼的凶悍，“你准备在老家干到什么时候？不行就抓紧时间回来。” “老板也就那么一说，你要是真回来的话他肯定高兴着呢。话说啊，杰青之类的评选都要看年纪，你任性几年也就够了，时间再长的话耽误以后的前途。” “嗯。”罗浩没回答。 钱光明知道罗浩的脾气，也没多催，他相信罗浩心里有数。 “钱主任，我最近遇到一件事。”罗浩把话题岔开，说起自己的困扰。 “说说。” 罗浩把那天急诊抢救在电话里发脾气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钱主任，我遇到急诊急救的时候情绪有些难以控制，您说怎么回事？”罗浩询问道。 “那有什么。”钱光明一摆手，毫不在意，“老孙，你看在手术台下多和气个人，跟谁说话都满脸笑。等他上手术，就变了个人似的。逮谁骂谁，不管该不该骂。结果呢？下了台还得装孙子给人道歉。” 罗浩和崔明宇一起笑了。 孙主任手术做的相当好，是心胸外科国内顶级的术者。 可就像是钱光明说的那样，平时温和可亲的一个人上了手术台就直接变身，脾气秉性大变，根本不用等大抢救。 逮谁骂谁都是轻的，基本每十台手术就有六台要扔器械砸人。 “手术么，压力大，人命关天。”钱光明继续说道，“有的人抗压能力强，有的人抗压能力弱，这和技术水平关系不太大。扛不住压力怎么办？找个口子发泄出去。” “你那事儿不算什么，稍晚一点患者一口血喷上房，救都来不及。这么说吧，我觉得你做的没错，不过呢事后要和人家道歉。算了，你肯定早都道过歉了。” 罗浩点点头。 “急诊急救，总是慢条斯理的肯定不行，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事态紧急，你不发脾气，这台机器运转的总归要慢那么一点点。” “争分夺秒的事儿，这里差一秒，那里差一秒，到最后就来不及了。” 罗浩很欣慰。 钱主任虽然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开解人心结的人，但他讲的都是实情。 “我倒是觉得你还不够嚣张。” “！！！” “你是老板的学生……当然，你的老师不光老板一个人，但这不就是最好的理由么？那么多大佬站在身后，急诊急救，不管怎么讲道理都占到了天边，你还是医务处的人。” 钱主任没有头发和眉毛，不管说什么话都凶悍的仿佛大反派一样。 尤其是说罗浩身后站着无数的大佬的时候，给罗浩和崔明宇一种可以仗势欺人的感觉。 但话说回来，仗势欺人在某种语境上讲并不是什么贬义词，只是实话实说。 仗势欺人，狐假虎威，这些词汇好像有点道理。 “我知道了，钱主任。”罗浩认真点头。 “咱不欺负别人，但也不能让人欺负。不管受了什么气，直接给老板打电话！”钱光明叮嘱道。 崔明宇是请客的人，但这顿饭成了钱光明和罗浩叙旧时间，他根本插不上话。 人和人的区别就这么大，崔明宇甚至跃跃欲试想要提醒钱主任自己和罗浩是同学，现在已经是安贞的副主任了。 但他没敢。 罗浩在各位大佬们心里是有位置的，自己没法比，这点数崔明宇还是有的。 一顿饭很快结束，钱光明一直在叮嘱。虽然他很慈祥、和蔼，但哪怕说着好话也给人一种商量做坏事的感觉。 把钱主任送走，罗浩又和崔明宇找了个烧烤摊随便吃了几口，说些当年的往事倒也快活。 第二天罗浩又拜访了一天老专家们。 下班后，内镜室加台给罗浩带来的患者做了检查。 eus术中发现患者胰腺弥漫性肿胀，不均匀低回声改变，呈胶囊样改变，胰管贯穿于胰腺，全程无扩张，胰周见多发肿大淋巴结，胰腺血供丰富。 赵老判断是对的，超声内镜不仅看见了胶囊样改变，三明治征也很明显，属于典型的自身免疫性胰腺炎。 得知结果是良性的，陆战凯出内镜室拉着罗浩的手痛哭不已。 罗浩好生安慰，陆战凯不着急回家，还要做一些相关治疗以及拿到治疗方案，但罗浩不行。 家那面还有事，罗浩还有任务要做。 系统的长期主线任务需要水磨的功夫，时不我待。 这次来帝都该办的事都办了，尤其是知道药物说明书的修改已经见眉目，罗浩也就放了心。 但老板通过钱主任的嘴告诉自己、催促自己，给罗浩加了无数的压力与动力。 卷起来！ 努力卷起来！！ 崔明宇要卷，自己更要卷。 罗浩回到东莲市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直接回到矿总，罗浩在医务处洗漱。 “罗浩，来我办公室。”林语鸣来上班，看见罗浩后把他叫进自己的办公室。 “林处长，老领导的超声内镜是典型的良性病，不是癌症晚期。”罗浩肯定的说道。 “真的？！”林语鸣又惊又喜。 没想到当时那么标准的影像都被罗浩推翻，去上级医院看得到了肯定得答案。 牛！ “超声的影像上看绝对没问题，胶囊样改变和三明治征都很典型。穿刺做了病理，结果出来还要几天，我等不及就先回来了。” 林语鸣吁了口气，专心烧水。 他背对着罗浩，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水咕嘟咕嘟烧开，林语鸣还没动。 “大舅，水烧开了。”罗浩提醒。 “啊？！”林语鸣怔了一下，这才开始泡茶。 捧着搪瓷缸子，林语鸣呲溜一口。 只是今天林语鸣脸上的表情有些木讷，没有喜出望外，也没有什么失落，古怪的很。 “大舅，你想什么呢？”罗浩问道。 林语鸣深深的看着罗浩，隔了半晌叹气，“我是影像班出身，当时全国都没多少正经影像出身的医生。” 这是林语鸣一直引以为傲的事儿。 他上学那会，本科叫大本，比现在的研究生学历还值钱。而且牧医的影像学专业在全国都叫的响，根正苗红的科班出身。 “说实话，这些年业务我也没放下，看片子水平不低。那张片子我认为根本不用会诊，百分之百是癌晚。” 林语鸣抿嘴，微微摇头。 “自身免疫性胰腺炎本来就是罕见病，影像上和癌症区别不大，看不出来……” “也应该？”林语鸣讥笑道。 “那倒不是，咱医院也没超声内镜，这都是最近十几年的新技术，大舅你没见过，想不到也正常。”罗浩安慰道。 “倒是你。”林语鸣的失落转瞬即逝，他捧着搪瓷缸子，“小螺号，我以为你是混不下去才回来的，现在看不是这样。” “我很厉害的，回来的时候就跟你说了，大舅。” “厉害还会回老家？扯什么淡，你der啊。” 罗浩汗颜。 自己不der，系统的开启方式有点der。 要是从易到难，而不是给出一个地狱级难度的开启方式，自己也不会被老板骂，被大舅鄙视。 “我老了，管不了也不想管你，但只有一点！” 罗浩乖巧的点头，“我知道大舅，吃线的手术少做。” “你还知道！”林语鸣愤怒，低声骂道。 “知道，知道，大舅您放心，现在介入手术很多都不吃线的。”罗浩拍着胸脯作保证。 但说的话罗浩自己都不信，就更别说粘上毛比猴还精的林语鸣了。 “我给你淘弄了一身装备，以后要上介入手术，你把它们穿上。” 林语鸣慢悠悠的又呲溜了口茶，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箱子。 箱子极沉，林语鸣差点没拎住，最后重重的落在地上，发出“轰”的一声。 “全套铅衣？！”罗浩哭笑不得。 铅衣的全身装备他见过，几十斤重，不亚于古代的重甲。 如果穿上这么一身，手术很难完成。 “能穿就穿，不能穿滚回协和去，老子我眼不见心不烦。”林语鸣骂道。 罗浩泪流满面。 自家老板让自己滚回东莲市，大舅又让自己滚回协和，合着自己成了没人要的可怜虫了。 算了，穿吧。 看来自己要抓紧时间完成第二阶段的长期主线任务，15个自由属性点至少要加5个在体力上。 要不然哪怕自己幸运值再高，没体力也上不去手术。 不过现在有“医疗组”，崔明宇在安贞做的微创手术也算自己的手术量。 罗浩有些欣喜，却又有些担心，生怕系统作出什么幺蛾子。 就像是拼多多的砍一刀，最后不给自己算，一番心机付诸流水。 几天后，罗浩见自己这面没做手术，系统任务的进度也在缓慢的增长。 电话联系后罗浩确定是崔明宇那面完成了几例手术，罗浩这才放心。 这算是薅羊毛吧。 至于薅的是崔明宇的羊毛还是系统的羊毛，罗浩就不管了。 44 网络时代的第一个都市传说 回到东莲市后，罗浩还是那个不显山不露水、医务处的小干事。 虽然罗浩决定卷起来，但患者不是想做手术就有的。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温友仁一直对罗浩笑脸相迎，罗浩也小心提防，不知道这货什么时候脑子抽筋给自己来一记暴击。 系统的长期主线任务每天都有进展，崔明宇在安贞是真的卷，罗浩很欣慰。 矿总这面在王国华出门诊全心全意收相关的患者后，手术量也迅猛攀升，连消化内科都颇有微词。 曾经胃肠镜室属于消化内科，可现在却被罗浩、陈勇、王国华占据。 消化内科李主任也想要去找林语鸣提个建议，但一想到那次全院会诊结束后林语鸣手拿搪瓷缸子、搂着温友仁说——给你机会你不中用的话时，一切都安静下来。 她是老派的医生，年轻时候开始无论是胆囊炎还是胃底静脉曲张，内科保守治疗无效后都要外科参与治疗。 在李主任看来这些事儿都是外科的活，所以哪怕罗浩带人“鸠占鹊巢”，却也相安无事。 林语鸣也在行动。 他亲自带医务处的几名得力手下入驻b超室和ct室，明面上的意思是排除安全隐患，让矿总安全运行。 但两个科室的主任第一时间明白，林语鸣是来找患者的。 林语鸣林处长的心思也很简单——都是患者，都是做手术，b超下穿刺手术做的多了自然没时间去做吃线的介入手术。 能少做几台是几台。 林语鸣虽然是放射学科科班出身，相当推崇介入手术，但那是别人做。 至于罗浩么，自己亲外甥，能少做一台也是好的。 几方面合力下，罗浩的手术数量迅速提升。 医疗组还有两個空缺栏，系统没有说明，罗浩也尝试把崔明宇拿下去，但没成功。 所以罗浩猜或许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没敢随便用医疗组的名额。 身边王国华太老，陈勇又太年轻，每天神神叨叨的，罗浩还在观察。 现在罗浩平均一周能完成100+的介入手术，其中以囊肿穿刺为主，内镜手术为辅，真正需要白衣披甲的手术只有温友仁那找患者。 罗浩盘算了一下，估计第一场雪的时候自己能完成500+的手术量，元旦前不出意外的话就能完成第二阶段任务。 曾经遥不可及的15点自由属性点似乎近在咫尺。 随着患者越来越多，罗浩也越来越忙，他已经准备给体力值进行升级。 牛马的生活不好过，连草料都得自己备、升级体力都得自己卷。 就，很无语。 但罗浩已经做好准备，要把自己变成更加强壮的牛马。 一日，下班后，罗浩给母上大人打了个电话，报平安顺便说自己要留在医院加班。 “陈勇，想吃什么？” “你稍等。”陈勇听到罗浩的问话后一下子弹起来，放下手头的工作去找护士。 有任何好事儿，陈勇都第一时间想起护士、女医生。 他有着良好的女人缘以及主观能动性。 过了十分钟，陈勇回来，把手机里的文档念给罗浩听。 罗浩并不在意东西多少，自己又不差那点。 而且陈勇虽然平时不愿意和自己说话，只愿意和护士说话，但他干活的时候还是任劳任怨。 再加上年轻、天赋高、心灵手巧，陈勇在“新”技术上已经有碾压王国华的趋势。 陈勇就像是一个女人专用的中央空调，对所有女人都温暖如春，罗浩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很快，奶茶先送来。 “罗浩，你帮我看病房。”陈勇拎起奶茶袋子，欢快的去妇产科。 妇产科也有罗浩的患者，所以订奶茶自然少不了她们的。 陈勇每每“自告奋勇”的承担起送奶茶的任务。 哪怕自家护士白眼相加也拦不住他。 罗浩真担心陈勇这个中央空调有朝一日会跑电，甚至殃及自己。 陈勇走了足足半个小时，等他回来的时候外卖的晚饭也到了。 “吃饭吃饭！”陈勇拿起筷子，双手合十，“平安无事。” “管用么？”罗浩问道。 每次吃饭陈勇总会有些古怪的仪式。 “不知道啊。”陈勇又虔诚的向虚无摆了摆，“万一管用呢。” “勇哥，我看小红书上有人说过一个仪式，好像挺有用的。”护士笑眯眯的看着陈勇说道。 “别听他们的，没几个正经回答。” “为什么？人家说的信誓旦旦的。” “都是网络段子。”陈勇道，“比如说前一段时间流传孙子陪护奶奶，把呼吸机拔了给手机充电，这就是标标准准的网络段子。” “啊？不是真的么？我看说的挺像。去年咱们科不是还有一个患者的陪护嫌隔壁床的监护仪吵，把电源给拔了么。”护士问道。 “那是监护仪，呼吸机的电源是三个头的，手机电源是两个头的，不一样。” 罗浩呼噜呼噜吃着饭，早已经对陈勇的所作所为到了无视的程度。 “你作为医护人员竟然还信这个，简直太单纯、太可爱了。”陈勇称赞道。 “噗嗤~” 罗浩一口饭差点没喷出来，喝了一大口百岁山才算勉强压下去。 真是没有角度赞美，也要硬找到角度赞美，陈勇这厮的视野也足够清奇，脸皮够厚，当着自己的面这些话他都能说得出口。 按说不用啊，罗浩瞥了陈勇一眼。 陈勇却一边给护士夹菜，一边说道，“用呼吸机的患者都在重症监护室，患者家属哪有进去的。再说，呼吸机都有备用电源。我实习的时候在重症监护室，忽然停电！” 小护士的眼睛瞪大，表现的很紧张。 “结果忽然间所有的呼吸机、监护仪都开始报警，声音大的能把房盖掀开。” “这样。” “当然了，不过从前也有类似的传说。”陈勇道。 “从前也有？那时候可没手机，哪来的传说。” “你以为网络时代前的人们都没有娱乐？我师父说过，这种八卦不管是真是假，最吸引人眼球。古代的志怪小说，比如说最有名的聊斋，其实就是各种八卦的综合体。” “呵呵呵。”小护士掩嘴轻笑。 姜文明么？罗浩也笑了，那人有点意思。 “有这么一个都市传说，据说有这么一家医院，每天早晨五点都会有患者病情加重，随即死亡。对了，是重症监护室。当时大家猜测这家医院肯定有冤魂，每天凌晨五点，天似亮未亮鬼呲牙的时候阴气最盛，鬼魂出来索命。” “我听过这个传说！”护士眼前一亮，找到了和陈勇的共同话题，“后来解释说是每天一早都会有清洁工把呼吸机的电源拔下来，把吸尘器按上。” “对，所以伱说的孙子充电那个都市传说，是清洁女工的都市传说的后继版本，是自媒体编出来吸引眼球的。你太单纯，以后可不能这么容易就上当。” “嘻嘻嘻~” 罗浩抓紧时间把饭吃完。 陈勇和女生啰嗦起来，真心很烦。 但凡陈勇能把和女生说话的时间分一半用在手术上，现在已经碾压王国华了。 “勇哥，当时是通过报纸传播都市传说么？”护士问道。 “应该是。” “通过电子邮件，而且清洁女工的事件不是杜撰的。”罗浩吃完饭，转身离开的时候回答道。 “别扯淡，有互联网才多久。”陈勇撇嘴，不信。 “电子邮件是由美国电脑工程师雷?汤姆林森于1971年发明的，上世纪九十年代随着冷战结束军用的电子邮件改为民用。” “编，接着编。”陈勇认定罗浩是随口杜撰，拿起手机查找资料，验证罗浩说的是真是假。 清洁女工拔掉呼吸机电源这种荒谬绝伦的事情怎么可能不是杜撰出来的，陈勇觉得自己必胜。 罗浩一定是嫉妒自己，这些渺小的人类，哈哈哈。 “《开普敦时报》的1996年6月13日原刊里描述过，清洁女工拔掉呼吸机，给地板抛光机充电。报纸有局限性，但电子邮件没有，这件事情几乎是电子邮件成为民用后产生的第一个都市传说。” “！！！” “！！！” “你不信的话搜搜看么，死了一个人开普敦医院的人就发现了问题。” 陈勇用手机搜索，还真有！ 一个八卦，一个都市传说，竟然追溯到上世纪九十年代。 “喏，我说什么来着，千万别信。”陈勇悻悻说道，“都市传说都是骗人的。就一个患者意外死亡，他们为了诡异阴森，说成每天固定时间出问题。” 罗浩微微一笑。 “呀！下雪了！！”小护士见陈勇有些尴尬，刚想说点什么，忽然眼睛里闪着光，兴奋的跑到窗前。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要比罗浩预计的早了一些。 看着长期主线任务的进度条还不到一半，罗浩有些遗憾。 “叮咚~” 一声脆响在罗浩耳边传来。 md！ 罗浩骂道。 这是夜猫子上门。 罗浩希望接到一些任务，但绝对不希望吃着火锅唱着歌的时候接急诊任务。 急诊急救，身体里的肾上腺素满溢出来，哪怕罗浩年轻也要代谢几个小时才能代谢完毕。 【急诊任务：冬雪？冻雪！。 任务内容：救治冻雪导致人数暴增的急诊患者。 任务时间：12小时。 任务奖励：医疗组成员位置栏+1。 注：系统根据接诊、救治患者的程度给与0.1-10的积分，积分达到100分可以取得最基础奖励。】 嗯？！ 罗浩注意到这个任务有些古怪，系统玩的这么花么？ 正常来讲只有各大游戏公司才会绞尽脑汁、花样翻新的来骗氪。一个系统，竟然也这么卷，何必呢。 罗浩只是腹诽了一句，便注意到最应该注意的点。 首先是冻雪，这东西可以说是天灾，一旦出现，尤其是赶在大家都去吃饭、回家的高峰时段，可能引起无数的连环车祸以及摔伤等等。 系统任务的描述虽然平淡，可罗浩嗅到了一丝不对。 其次是任务奖励丰厚，罗浩绝对不会认为系统会这么友善。 除了新手任务以外，系统都是以一副小气的形象出现在罗浩面前的。 “下雪啊，现在还不太冷，会不会有冻雪？”陈勇自言自语。 罗浩径直走出医生办公室。 “你干嘛去？” “我出去看一眼。” “一起一起！” 小护士见两人肩并肩离开，撇了撇嘴，一脸嫉妒。 坐电梯下楼，刚到一楼罗浩就看见一个拎着饭盒的患者家属本来好端端的走着，忽然平地打趔趄，“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艹！” “淦！” 罗浩和陈勇同时小声说道。 拿出手机，罗浩把电话打给母上大人。确定母上大人在家，罗浩叮嘱千万别出门，随后打电话给林语鸣。 “林处长，下冻雪了。” “嗯，你想怎么样？”林语鸣问道。 “急诊患者一定很多，我想去急诊科看看，林处长您现在和市中心血库联系一下，心里有数。” 林语鸣是老医务处长，几乎所有情况都经历过。 忽然而至的冻雪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当然，绝大多数医务处并不会未雨绸缪，有问题能解决问题就已经算是尽职尽责了。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那才是真正的都市传说。 防患于未然，根本不存在。 所以有以问题为导向的说法。 林语鸣叮嘱了罗浩几句，让他去急诊科坐镇，负责无名氏的签字工作。 最近急诊科安装了摄像头，罗浩去急诊坐镇的话可以在摄像头全程监控下完成签字等环节，增加了一点保险系数。 工作交代完毕，林语鸣忽然停顿了一下，沉声问道，“小螺号，你就这么喜欢急诊么？” “啊？不喜欢啊，正常人谁会喜欢急诊。” “既然不喜欢，那就躲远点，为什么感觉你对急诊这么上心呢。”林语鸣也奇怪。 按说只要精神没问题的人就不会喜欢急诊。 可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急诊，罗浩却很上心，这让林语鸣警惕起来。 “我在意不在意，急诊就在那。大舅我跟你讲，刚才我坐电梯到一楼就看见有人平地摔倒。这次的冻雪比前年还厉害，我估计今天晚上的患者少不了。” 前年也下过一次冻雪，急诊科人满为患，大多是车祸伤以及摔伤导致骨折的人。 林语鸣无声的叹了口气，挂断电话。 “我去急诊科，你在科里面准备，普外科估计会很忙。对了，别给国华主任打电话。” “为什么？”陈勇问道。 “你看外面。”罗浩指了指门口。 雨夹雪，雪片落下后化成水，瞬间结冰。 几分钟的时间里，楼外面的场地上已经亮晶晶的，仿佛镜面。 还在步行的人们四肢僵硬，小心谨慎的一步步挪着，宛如木偶一般。 狭窄的视野里就能看见有行驶在医院里的车发生了追尾事故。 司机刚下车准备看看情况，一下子摔倒，后脑勺着地。 虽然距离极远，可“砰”的一声巨响罗浩与陈勇都能隐约听到。 幸好那个司机摔的不重，马上扶着车门站起来。 他茫然的看着瞬间变成镜面的地一下子愣住。 这是在医院，车速不快。 要是在车辆少一点的地方，以80迈的速度开车，根本就刹不住。 追尾还好，要是遇到新手司机猛打方向撞向对面的车…… 后果不堪设想。 “国华老主任开车来的话太危险，你们今天二线是谁？” “祝主任。”陈勇回答道。 这位是普外科的副主任，水平……只能说是一般，连温友仁都不如。 罗浩叹了口气。 就这环境，有谁就对付着用吧，没辙。 “我去急诊，你回科做好准备。” 罗浩说完，迈步走去急诊科。 急诊大楼的大门里面堆满了人，都是刚看完病走不了的，或者等人来接的患者、患者家属。 看着外面红呼呼的天、白花花的地面，人们的心也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他们小声交头接耳议论着，又或是打着电话叮嘱亲人开车注意。 罗浩瞥了一眼后来到急诊科。 …… …… 温友仁正驱车赶奔巡视组的驻地。 他一直引而不发，并不是心存善念，而是等待一个实名举报的机会。 这种事儿肯定要一击致命，绝对不能留给对手反应的时间。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温友仁越来越感觉罗浩是一个真正的对手，自己不能忽视。 很可能一个小小的大意，就让罗浩、林语鸣翻了盘。 今天，就是机会！ 可车开到一半，就遇到了冻雪。 老天爷像是故意和他做对似的。 温友仁的车加入了连环追尾中，几十、上百台车相互碰撞，都趴了窝。 …… …… 急诊科正处于大战前的宁静，急诊外科医生背手站在诊室的窗前静静地看着，忧心忡忡。 尤其是急诊120的医生，五官都挤到一起，脸色难看的要命。 “备班的人在吧。”罗浩进屋后询问道。 “啊？”两人愣了一下，没想到医务处的人竟然来的这么早。 临床一线医生很不喜欢看见医务处的人出现，他们就像是冻雪一样，只要出现肯定没好事。 “在。”120医生回答道。 “走，检查一遍120急救车里的抢救用药，该带的都带着，做好出诊一次2个小时回不来的准备。” 急诊120医生更是愁苦，他深深叹了口气。 “小罗啊，你说我咋就这么命苦呢。” “侯哥，怎么了？”罗浩问道。 急诊120医生叫侯东风，又矮又小，长得还有点老，和他的名字倒是般配。 “夏天，我凌晨3点出诊一起车祸，车歪到水沟里去了。”侯东风苦恼的说道，“我去了之后一看那情况，人肯定不行了，但特么人在水里面，你说怎么办？” “你该不会下去捞人了吧。” “不去也得去，周围连个人都没有。” “报警的人呢？”罗浩问道。 “路人，早都没了。那地儿还偏，担架工说不会水，只能我下去把人捞出来。淹死的人那个沉啊，我差点没被拽下去。” 侯东风一边说，一边跟罗浩来到120急救车上。 车在临时搭建的车库里等着，司机正在大口的扒拉着饭吃。看见眼前的天气，谁都知道肯定有一场大战、恶战。 “后来呢，侯哥。” “没啥，我拼死拼活把人拽上来，你说咱当急诊医生的不会水还不行？喏，你看看今天的天气，出门一趟没两三个小时根本回不来。” “要是接一个破水的孕妇……对了小罗，医务处可得给我做主啊。”侯东风说着说着开始哀嚎起来。 “做什么主？” “平时还好，破水的患者基本20-30分钟就能到咱矿总。今天这天气，你说要是在外面耽搁几个小时，孕妇生在车上怎么办？” “……”罗浩一怔，他还真没想到过这件事。（注） “我可是外科医生，不是妇产科的，简单的处置我会，但要是遇到在120上生孩子，再加上脐带绕颈，孩子分娩出来就全身青紫……” 罗浩听侯东风的描述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这都特么什么事儿！ “侯哥，你有被迫害妄想症？”罗浩问道。 “小罗，我觉得你才有被迫害妄想症。你看你，刚下雪就跑到急诊科来检查急诊抢救用药，你没病谁有病？” “侯哥，你这……” “啊？对不起啊小罗，不是骂你。哈哈哈。”侯东风尴尬的笑着，“我上学的时候认为社会上各行各业的专业人士兢兢业业，互助互利，业务精熟，恪尽职守，同心竭力地维持着社会高效稳定运转。” “哈，怎么可能。”罗浩笑道。 他弯腰上车，扫了一眼，表情渐冷。 侯东风没发觉，一边啰嗦着一边跟着罗浩上了车。 “各个行业里充斥着大量的糊涂混子，少数明白人在无处不在的敷衍和推诿，就像是咱矿总，你看有几个好好干活的，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不过也行，勉强把集体工作维持在底线之上，整个社会运转得晃晃悠悠洒汤漏水。 从前有位大哥说过一句话，单位就是一艘大破船，看着破，但还能开。要是用力推动，小心……” 侯东风说着说着，猛然感觉一股凛冽的气息像是刀子一般割在脸上。 “小罗？”侯东风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小声喊道。 “盐水呢？盐水都没有么！”罗浩额头已经有火苗冒起。 …… 注：我出120的时候最怕遇到的情况，幸好没遇到过。 我的班属于特别火的那种，前两天和主任闲聊，发现科室里80%以上的呕血患者都在我的班。 摊手，望天。 幸好没有遇到孕妇在120急救车上生孩子的经历。 45 冰天雪地里的井井有条 盐水？ 侯东风怔了一下。 他从来没想过120急救车上会没有盐水。 那东西不是空气里随便长出来的么？ 在哪东西不是抬手就有的么？（注） “侯哥，盐水在哪？”罗浩脸上阳光般笑容消失不见，一脸冷峻。 “在这里。”侯东风收起笑脸，连忙走到罗浩身边放置盐水的柜子前。 随即侯东风赫然看见装盐水的柜子里空荡荡的，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抢救，把盐水消耗一空似的。 “不能够啊，车上备了好几十瓶盐水，怎么没了？”侯东风惊讶中四处寻找。 所有隐蔽的角落都被侯东风找了个遍，但他一无所获。 “你们就是这么准备的？”罗浩板着脸问道。 如果在从前，罗浩遇到类似的事情会叮嘱侯东风以后别犯了，一定要小心等等。 但经历过呕血患者那件事，又去帝都请教前辈，钱光明给罗浩解开了小小心结后，罗浩不知不觉有了转变。 自己是医务处的人，检查临床工作落实是本职。 而且120急救车上没有盐水，这种淡一般人都不敢扯。哪怕是医护人员，都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事实。 侯东风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尴尬的沉默了几秒钟，侯东风憋出一句话，“我问问护士。” 说完，他马上逃走。刚下120急救车，侯东风踩在冰面上脚打滑，差点没摔倒。 但他没敢停留，连滚带爬的去找护士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罗浩看着落荒而逃的侯东风的背影没有得意，而是凝神琢磨。 以前自己觉得大舅林语鸣略有点苛刻，但现在看来还真就像侯东风说的那样——各个行业里充斥着大量的糊涂混子，少数明白人在无处不在的敷衍和推诿。 要是没人盯着，120急救车上都会出现没带盐水的荒谬事情。 这事儿要汇报给大舅林语鸣么？罗浩还在琢磨。 “小罗，小罗，不好意思。” 很快护士一溜烟的跑过来。 因为太急，跑到一半脚下一滑摔在冰面上。 罗浩的心一下子软了，算了。 对临床来讲，林语鸣林处长就是凶神恶煞。一旦上纲上线，扣奖金都是小事儿，当班的护士还要被护理部那帮人拎着耳朵骂上两年。 护理部有多小气、多操蛋，罗浩心里一清二楚。 最能折腾女人的就是女人。 “慢着点，没事吧。”罗浩问道。 “没事没事。”护士连滚带爬的从冰面上爬起来，脚下一滑，又一下子摔倒。 罗浩叹了口气，下车把护士扶起来。 这个护士大约30岁左右，也算是老护士了。 “今天分检抢救用药核对有效期，刚干了一半就去吃饭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护士连忙道歉。 “道歉的话最没意义。”罗浩板着脸严肃的训斥道。 演技在这时候起了作用，他把林语鸣学的活灵活现，甚至还有一丝钱光明钱主任的“凶残”。 护士被吓的瑟瑟发抖，侯东风也像是被吓傻了的猴子似的躲在一边，连個屁都不敢放。 虽然罗浩年轻，但他们被一句话差点没说哭喽。 “抓紧查验抢救用药，立刻！马上！！”罗浩沉声道。 “好好好。” “各种抢救用药多备一点，今天情况不对。别120车在外面回不来，车上要啥没啥。” “好好好。” 护士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逃过一劫，只是忙不迭的不断说好。 罗浩板着脸回到急诊科，开始检查急诊抢救用药。 有关于抢救用药的查验临床有守则，属于重中之重。 120急救车的事儿果然只是个意外，抢救室的用药备的很齐整。 这就好，罗浩又和手术室联系，麻醉医生整装待命，随时随地可以来急诊科插管。 “钉钉钉~” 还没等罗浩准备完毕，急诊科120报警的声音响起。 声音尖锐刺耳，似乎自带一种可以激发肾上腺素分泌的功能，让人听到就浑身充满力量与……焦躁。 负责出诊的内外科医生都探出头，一脸紧张的看着护士。 几秒钟后，护士高声喊道，“内科！” 侯东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转身回休息室休息，内科医生黑着脸披上一件军大衣狂奔去120急救车。 罗浩微微诧异，按说应该是外科才对，这见了鬼的天气，没想到第一个120出诊竟然是内科患者。 侯东风虽然开心了小下下，但还没等他坐下，“钉钉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这次他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是外科出诊，侯东风只好披上军大衣顶风冒雪去接患者。 罗浩没关注侯东风，而是琢磨急诊科还缺点什么。 想着，他拿起电话打给教管中心。 “柳主任，您好，我是医务处罗浩。”罗浩客客气气说道，“想问您借几个学生。” “借学生干嘛？” “今天估计急诊科会很忙，想借点劳动力帮着导诊、送患者。” “……” “不会让您为难，我这面自己借，先跟您汇报一下。” “那行，只要在医院就没问题。” 罗浩挂断电话开始“摇人”。 摇人这项技能没有数字化显示，要是有的话怕是得比罗浩的手术等级还要高。 上到院士、国宝级的老医生、老专家，下到规培生、实习生，罗浩都能摇到。 因为有系统任务在，罗浩知道这次可能要面对很极端的情况，所以他尽量做最充分的准备。 只可惜无论怎么用心准备都绝对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就连让罗浩自己满意都做不到。 忙完这些后，罗浩来到门口看着大院里的镜面，心里在琢磨还能做点什么。 大街上、大院里已经看不见人影，就像是有大魔导师施展冰系魔法把整个世界冰冻了似的。 世界荒芜，没有烟火气。 朦朦胧胧中能看见几个踉跄的人影脚步僵硬，一点一点在冰面上挪动。 罗浩注意到他们的膝盖都不能弯，脚掌要平平的落地，只要“走”的稍微快一点就会摔倒。 看那架势，罗浩觉得他们还不如直接来医院的好一些。 忽然间，一道影子出现在医院大门位置，是一台车！ 光滑如镜的冰面上，那台车竟然以40迈的速度行驶，在一片银白中堪称风驰电掣。 一个漂移，私家车在冰面上划出弧线，随后里倒歪斜的直奔站在大门口的罗浩冲过来。 “！！！” 这是……真刹不住车。 罗浩看见私家车的四个轮子都不再转动，可车速丝毫不减。 冰面上的摩擦力真心弱到爆，罗浩甚至怀疑这台车能顺着冰面滑出东莲市。 罗浩躲进急诊大厅里，那台车最后径直撞在急诊科门口的大石狮子上。 速度不快，车看着有点惨，人应该没问题，罗浩猜想到。 “医生！救人！！” 一个男人拉开车门下来后狂吼。 下一秒，他一下子摔在冰面上。 右手手肘碰到地面，远远的罗浩就听到“砰”的一声。 骨折，尺骨鹰嘴骨折，罗浩看他摔倒的姿势就有了自己的判断。 “来个人！”罗浩大吼。 学生们还没到，担架工推着平车一溜小跑赶过来。 罗浩走出急诊大门，男人趴在地上急吼吼的说道，“医生，我妈不行了！” “……” 罗浩沉默中拉开后排座的门，一个70左右的老年女性蜷缩在后排座位上。 因为刚刚的撞击惯性，她半边身子落在前后排的夹缝中，姿势怪异。患者一动不动，只有时不时的胸廓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罗浩招呼担架工，两人把患者挪出来。 担架工推着平车甩开膀子要一路狂奔，罗浩察觉哪里不对劲，连忙叫住他。 来到大厅，罗浩掏出蓝色鱼跃听诊器开始听诊并叫担架工去吧患者家属扶过来。 心音低钝、遥远！ 诊断辅助ai给出——建议查64排主动脉ct的提示。 “患者怎么回事？”罗浩见担架工扶着男人踉踉跄跄走进来，第一时间询问道。 “不知道，我妈好好的，忽然说胸闷气短，喘不上气。还没等我拨打120，她就晕倒了。”男人手捂着右侧手肘急促说道。 “从前有什么病么？” “从前就有高血压，别的没事儿。” 罗浩看着诊断辅助ai的提示，还是先送患者去急诊抢救室。 有了刚刚的巡查，急诊科所有人都枕戈待旦，迎来第一个患者，护士立即冲上来用水银血压计测血压，旁边有人按心电监护。 “罗医生，血压测不到！”十几秒后，护士说道。 急诊内科医生下医嘱，给多巴胺、间羟胺，患者血压渐渐回升到可以测量的水平。 罗浩推来急诊b超的机器，给患者做心脏彩色超声。 果然，和听诊的诊断一样，心包中-大量积液并发右侧胸腔积液。 这个患者可以直接甩手交给循环内科，但罗浩知道这么棘手的病人要是没有确定诊断的话相当危险。 诊断辅助ai虽然没给出最终确定诊断，但它还是给了一丝丝的线索——64排主动脉ct。 有可能是主动脉夹层，这个诊断在罗浩的脑海里已经留下痕迹，虽然后面还有问号。 “你。”罗浩看着患者家属，“找外科医生开个x光片，把手机号留下来，有什么事儿我和你沟通。” “我妈怎么样？还能活么？”患者家属像是没听到罗浩的话似的，直接询问患者的情况。 他紧紧抓住罗浩的衣服，一脸紧张。 罗浩也很紧张，他生怕患者的骨折加重。 “先升压，然后我带她去做检查，再收入院。现在还有点时间，你最好先处置一下骨折。” 罗浩又劝了几句，男人这才去拍片子。 这时候几个年轻、朝气蓬勃的小医生赶过来。 “这里。”罗浩招了招手，“我是医务处的罗浩，林处长找你们来帮忙。” 实习生们连连点头，但罗浩被系统提升的精神力能觉查出来这些孩子们的抗拒。 也是，外面风雪交加，窝在寝室被窝里刷手机多好，谁都不想来急诊科忙叨，包括实习生。 “今天的情况大家也看见了，一会估计有很多外伤急诊，好好干，学分都包我身上。” 听到学分这个词后，几个实习生的眼睛亮了。 “老师，现在再来还行么？”一人很有义气的试探问道。 “行，今天晚上你么帮我，以后我有困难随时找我。”罗浩微微一笑。 几人纷纷去打电话。 因为前些年有个实习生半夜去蹦迪，回来的时候出车祸死了，科教处背了大锅，所以那之后这块就由医务处统管。 只是一点学分而已，罗浩自己就能搞定，根本不用林语鸣出面。 罗浩静静的看着实习生们打电话摇完人，问道，“医院的各科室都知道在哪吧。” “知道。” “知道老师。” “伱。”罗浩指着一个男同学，“送这位患者去做x光，要是有骨折……” “老师您放心，拍完片后我问放射科的老师结果，有骨折我把人送去骨科，今天是骨4接急诊。”实习生麻利的回答道。 罗浩很满意，点了点头。 年轻人，一听到学分，看起来很有精神！ 安排完实习生们的工作，很快第一个真正的患者来到医院。 他捧着右臂，龇牙咧嘴，看样子应该是骨折。 这见鬼的天气导致车只能龟速前行，所以迟迟才到。 罗浩站在一边看着，机灵的实习生已经跑过去导诊。 简单询问后实习生带着患者去了外科诊室，不到三分钟就领着患者出来。 看样子是去x光拍片。 和罗浩擦肩而过的时候，实习生眨了眨眼，让罗浩放心，自己能顺利完成任务。 “叮咚~” 十五分钟后，系统提示音响起。 【已顺利接诊一名患者，患者得到妥善处置，任务积分+0.2。】 果然可以，罗浩很欣慰。 有实习生的帮助，人手顿时富裕了无数，急诊科变得井井有条起来。至于急诊任务，罗浩关注，却又并不是那么在意。 能顺利把这见鬼的冻雪的夜晚熬过去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一排实习生站在导诊处，罗浩觉得心里托底、安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急诊抢救室里的患者血压回升的时候，陆陆续续有外伤患者被送来。 这场冻雪对东莲市人造成的影响远超往年，刚刚因为地面像镜子一样，所有车都龟速行驶，20迈都算超速，甚至10-15迈都刹不住车，所以产生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延迟。 骨折、骨折、骨折，一个接一个的患者被送走，罗浩又联系林语鸣，让林处长出面通知骨科5病区也接急诊。 不到半个小时时间，两个病区接了26个骨折患者。 虽然大部分打个石膏就能回家，但收入院准备做手术的患者也有8个。 有人导诊，有人看病，两台120急救车都没回来，暂时没有危重患者，一切井井有条。 罗浩把注意力放到急诊抢救室的患者身上。 那位患者经过多巴胺、间羟胺刺激肾上腺髓质释放儿茶酚胺，并直接作用并兴奋α受体，进而促使外周血管收缩，增加心肌收缩力和心输出量。 来的时候血压测不到的患者血压渐渐回升，已经到了60/30毫米汞柱。 一切都在渐渐好起来。 …… …… 林语鸣在开车赶奔矿总。 类似的冻雪天气属于灾难气候，平均3-5年会遇到一次。 但这次是林语鸣记忆中最严重的一次。 晚高峰时间段，路上车辆多，速度虽然不快但也不慢。 忽然遇到冻雪，肯定有无数外伤患者，这一点毋庸置疑。 罗浩打来电话要慢诊的骨科病区接诊的时候，林语鸣就能想象到医院已经忙成什么样。 这时候在家肯定心绪不宁，数不清的事情要请示自己这个医务处长。平均5分钟接一个电话，林语鸣干脆开车出门赶奔医院。 一路上遇到大大小小车祸超过20起。 这还是林语鸣遇见的，没看见的肯定更多。 林语鸣甚至还遇到了分区医院的救护车出诊。 分区医院是从前的地方小医院，后来被收入医联体中，他们人员、技术水平都相当一般，120急救中心都不愿意派他们出诊，只拿矿总当牛马使唤。 林语鸣的脑海里已经有了初步的画面，矿总急诊科肯定有数不清的患者。 急诊科的走廊里人头攒动，所有人都焦躁不安，甚至会有殴打医护人员的恶性事件发生。 林语鸣想快一点，可车速一旦踩到20迈以上，就无法控制，差点没出事。 没办法，只能用5-10迈的速度一点点挪到医院。 见了鬼的天气。 把车停好，林语鸣直着腿一步步挪到医院大门。 不到10米的路，他走了将近3分钟，累出一身大汗。 脚踩在医院大门外的大理石上，林语鸣这才松了口气，急匆匆走进去。 不对！ 潜意识里林语鸣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 在想象中喧哗、吵闹声像是烧开的热水似的咕嘟咕嘟的响声没有出现，转角后的急诊科走廊里安安静静的，并没有吵杂的声音。 不可能啊，难道患者还没到？！ 林语鸣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加警惕。 普通小骨折的患者耽搁个一两个小时都不算什么，顶多骨折处充血水肿严重一点罢了。 林语鸣还见过小腿胫骨骨折的患者自己骑摩托从省城一路回来看病的患者。 但真要是急诊重症耽搁了几个小时，来医院后又遇到人山人海，再耽搁一会，那可就操蛋了。 这种患者是最容易出医疗纠纷的。 加快脚步，林语鸣走过转角处，他像是见了鬼一样瞳孔急剧收缩。 一排身穿白服的年轻人站在急诊科导诊台前，严肃、认真的等候着。 见自己出现，一个年轻人小跑过来。 “你哪不舒服？还是送患者来的？”年轻医生问道。 虽然询问的并不专业，但却有人管，有人问。外面一片银白，满地是冰，这声问候在这样的环境里很温暖。 “你是谁？”林语鸣问道。 “嗯？！”年轻医生有些不高兴，但他还是耐下心，皱眉看着林语鸣，“你哪不舒服我送你去哪，我是谁重要么？能看病么？” 哈！ 是实习生，林语鸣一下子明白跑过来的年轻医生是什么来路。 但凡在临床摔打几年，都不会和患者或是患者家属说出这么冲的话。 什么平等之类的根本不存在，现在临床要求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待遇还低，全凭一口治病救人的仙气、全凭奉献型人格撑着。 像这么不会说话的医生，早就被投诉到医务处，现在正培训呢。 “实习生吧，我是矿总医务处长林语鸣。” “你……啊？传说中的林处长？！”实习生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但自尊心的作祟下又不好意思奴颜婢膝的说话，讪讪的不知说什么。 “你跟哪个老师，怎么有这么多实习生在。”林语鸣并不在意，直接询问道。 “我在内分泌轮转，医务处的罗医生召集我们来急诊科帮忙，说有学分。” 淦！ 林语鸣心里骂道。 就罗浩鬼主意多，拿学分让实习生来帮忙。 还别说，真是个好主意。 实习生住在医院里，属于能来支援的最近的一批人，加上他们对医院熟悉、年轻力壮，还真就属他们最合适。 哪怕林语鸣冷静下来仔细掂量，也没找出罗浩半点问题。 当然，学分是严肃的，怎么能说给就给呢。和实习生这么说，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林语鸣最后找到罗浩的毛病，在心里训斥了一句。 “接诊多少患者了？” “五六十了。”实习生道，“我们负责带患者去做检查，然后送去病区，现在还有几个同学没回来。” 五六十！ 急诊科一晚上最高峰能看100多号患者，现在才几个小时，就这么多了！ 刹那间，林语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虽然自己已经很重视这次冻雪天气，但好像还是低估了它。 幸好罗浩在，林语鸣心里想到。 …… 注：某一次出120，遇到重大刑事案件，伤者血压几乎归零。上车后，发现没盐水……当时想骂娘来着，就是不太习惯，吼着120司机一路飞驰，4分钟回到医院。 幸好没出事。 要不说强迫症都是一点点被逼出来的。 46 长大了，却又没长大 “罗医生呢？”林语鸣问实习生。 “在急诊室看患者，有了老年患者血压都没了……”实习生唠叨着，林语鸣没心思听，直接大步走进急诊抢救室。 罗浩站在抢救床边，眼睛盯着心电监护上的数值与图形，正在思考着什么。 “罗医生。”林语鸣沉声道。 “林处长？你怎么来了。”罗浩回头，见是林语鸣，“这么滑的路，开车不安全，你来这干什么。” 虽然是埋怨，但字里行间满满都是关心。 林语鸣心生欣慰。 孩子还是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不像从前那么懵懂。 有人处理杂事，自己能居中指挥，处理需要刷脸的事儿，那是最好。从前，林语鸣可没这种待遇。 虽然医务处并不需要做到最完美，混日子也行，但林语鸣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条一条鲜活的人命，能尽力还是要尽力。 自己勤勉一点，可能就有一个人被救回来，只当给自己行善积德，给自己儿子攒点福气。 虽然这么说很不唯物，但医护都靠一口仙气吊着，这本身就不唯物，很玄学。 如今有罗浩在，急诊科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哪怕自己仓促坐镇也达不到这个效果，林语鸣对此相当满意。 不错， 非常不错！ 林语鸣微笑。 他今天心里面有些忐忑，心跳加速，总感觉有事儿发生。所以才赶过来。 看见罗浩把事情处理的明明白白，林语鸣觉得自己白担心了。 “林处长，骨科那面还是忙，再有就是重症监护室，要是能有随时待命的医生就好了。”罗浩安慰了一句后开始提要求。 林语鸣点点头，“我来安排，这个患者是怎么回事？” 患者家属在骨科打石膏，并不在，罗浩说话比较方便。 简单汇报病史，罗浩继续说道，“我考虑患者有主动脉夹层，需要急诊做64排ct。” 林语鸣看着朝气蓬勃的罗浩，心情复杂。 要不是自己亲外甥，但凡手下任何一個科员甚至科室主任敢这么说，林语鸣肯定一个大逼兜糊过去。 然后拎着他让他看看外面的地面，就这情况，怎么找人来加班？ 更何况还是初步诊断。 林语鸣皱眉，“还有别的办法么？” 罗浩也知道这种天气把人从家里薅过来做64排ct有危险，他挠挠头，“林处长，机器我也会操作。” “！！！”林语鸣无言以对。 罗浩的意思很简单，没人也行，只要自己给权限，他就能做。 至于资格，罗浩的中级证是林语鸣亲手办的，林语鸣心里明镜一般。 “林处长，患者的情况比较危急，也很棘手，就算诊断明确咱们矿总也做不了手术。” “那怎么办？”林语鸣问道。 “摇人啊。”罗浩自然而然的说道，“我找我师兄飞过来做，要是诊断无误的话患者需要做象鼻子手术，咱矿总应该没做过。” 艹！ 林语鸣直接骂了脏话。 治病救人归治病救人，可没罗浩这么治病的。 象鼻子手术是医生的说法，官方更简单，叫象鼻术，又叫主动脉弓置换手术。 因为主动脉弓形状近似于大象的鼻子，所以才有这个名称。 该项手术是心胸外科最大的手术，没有之一，业内认为其难度超过几乎所有心脏手术的难度。 别说是矿总，省城现在都没人敢拍着胸脯说百分之百能拿下来。 罗浩要在矿总做象鼻子手术？ 患者死台上怎么办？现在医患纠纷闹的那么厉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语鸣一脑门子官司，脑瓜子嗡嗡的。 “林处长。” 罗浩在林语鸣愣神的时候继续说道，“患者现在病情稍微平稳了一点，我想先带他去做肺部ct，看看情况。” 林语鸣叹了口气。 刚夸完罗浩长大了，结果他就给自己弄来一个大雷。 这都什么事儿。 林语鸣点了点头，罗浩开始招人搬运患者。 叫了4个男实习生跟着，兵强马壮，完全没有急诊科人手拮据的样子，一路浩浩荡荡赶奔ct室。 路上，罗浩凑到林语鸣身边小声说道，“大舅，我感觉患者是主动脉夹层，病情危重，没办法转运，只能请专家来做手术。” “哼！”林语鸣冷哼一声，表达了自己对罗浩“多事”的不满。 “大舅，我师兄做这种手术成功率很高。” “很高？”林语鸣抓住罗浩的“语病”，“是百分之六十还是百分之七十成功率？” “嘿。”罗浩听出林语鸣的不满，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管多高成功率，这类手术的死亡率要远超其他手术。 在医患纠纷3.0年代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语鸣倾向于转诊。 心善的，联系好上级医院，绝不耽误时间也就算尽心尽责了，何必非要给自己惹麻烦呢。 罗浩这个小东西，白瞎自己刚刚还夸他长大了，懂得心疼人了。 眨眼之间这货就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来到ct室，林语鸣一直阴沉着脸。 罗浩指挥实习生轻抬轻放，把患者放到机器上做检查。 扫描完，林语鸣眯着眼睛看影像。 他毕竟是国内最早的几批影像专业科班毕业的医生，临床经验丰富。 一搭眼林语鸣就笑了，罗浩这个狗东西竟然也有诊断失误的时候。 “罗浩，你是怎么诊断的主动脉夹层？”林语鸣言语轻松的说道，“反正我没看见有主动脉夹层的影像，来来来，你教教我。” 患者的ct很清楚，心包积液、右侧胸腔积液，右侧阻塞性肺炎、肺不张。 虽然肺部ct并不能诊断主动脉夹层，但经验丰富的医生总是能在肺部ct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注） 眼前被罗浩说得不做象鼻子手术就得死的患者肺部ct并无大碍，主要先对症治疗就可以。 林语鸣并不认为患者有主动脉夹层。 “大舅，肺部ct不能确诊，要不您和ct室主任商量一下？开机做64排？主动脉夹层可耽误不得，再说要是手术的话还得请人飞来，早几个小时是几个小时。”罗浩舔着脸笑嘻嘻的说道。 这时候的罗浩卑微到了极点，根本不像是平时阳光、正直的少年郎。 他就像是社会上的老油条一样，虽然态度卑微，言语轻柔，但林语鸣确定自己只要不按照他说的办，罗浩甚至可能躺地上打滚、装死。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都特么跟谁学的！林语鸣心中无奈。 “大舅，我有上中下三个……”罗浩见林语鸣不说话，便继续撺掇。 “滚！”林语鸣遏制不住心里的愤怒，破口大骂，“狗屁的上中下三个办法，你以为你是谁。” 只给一个方案，最后失败了就是给方案人的责任。 但给三个方案，最后失败了，就是挑选方案人的责任。 书里面那种油滑且隐秘的做法竟然出现在罗浩身上，这是林语鸣没想到的。 这孩子成长的真快，林语鸣第一时间找到可以夸奖罗浩的点。 毕竟是自家孩子，该夸还是得夸。 “大舅，还是得做64排主动脉ct。”罗浩恭恭敬敬的说道。 虽然表情恭敬，但他的语气却极其坚定，软磨硬泡，哪怕普通ct已经敲定没有任何问题。 “罗浩，过分了！”林语鸣严厉的说道。 “多做一样检查是小事，患者家属那面我去说。”罗浩死皮赖脸的说道，“可一旦疏忽，本来能救治的患者忽然猝死，我这不是担心您有麻烦么。” “别您您的，伱一说您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林语鸣斥道，“影像在这儿，你告诉我哪里有主动脉夹层？！” 罗浩面对林语鸣的责问沉默。 可他没有放弃，用眼神祈求着。 真特么受不了……林语鸣看着罗浩幽怨、哀求的眼神，心生不忍。 一瞬间林语鸣想到了罗浩的父亲，自己那位已经故去的老友。 爷俩一个脾气，真特么的！林语鸣心里骂道。 “大舅，就这一次，要是没有主动脉夹层，以后您说什么是什么。”罗浩小声哀求。 “要是有，我特么把片子吃了。” “别介，那玩意不好消化。”罗浩听出有一丝曙光，连忙说道，“那我替患者谢谢您了。” “患者？” “不不不，我谢谢您。” 林语鸣真是很无奈。 或许罗浩还在叛逆期吧，算了算了，想做就做吧。 林语鸣沉着脸去给ct室主任打电话。 虽然医务处是上级主管科室，但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 况且这次操作机器的人不是ct室的专业医生，很多麻烦事儿并不比做一台象鼻子手术少。 只要涉及人，一切都没那么单纯。 足足联系了半个小时，林语鸣才“说服”ct室主任，打开了64排ct室的大门。 机器嗡鸣，开始运转，罗浩既当医生又当护士，和患者家属沟通、给患者埋针、打造影剂、做检查。 看着所有工作一肩挑的罗浩，林语鸣的情绪更加复杂。 罗浩真心能干，可他有点太能干了，总是找麻烦。 趁着片子还没出来的时候，林语鸣语重心长的说道，“小螺号，下面荔波县的县医院昨天被砸了，你知道么。” “为什么？” “一个患者吃抗生素后喝酒，急性过敏，在小诊所抢救没过来，被送去县医院。气管切开，一顿抢救，最后人还是死了。” 罗浩凝神操作机器，“顺便”和林语鸣闲聊。 “这是挺正常的事儿，患者家属不甘心？这有什么好闹的，吃抗生素又喝酒，这不是找死么。”罗浩问道。 “家里告到卫健委，说一个小病送去医院，结果医生操作失误，把气管切了。”林语鸣用实例警告罗浩。 “！！！” “我承认绝大多数人都是好的，他们也理解医护人员。但你设想一种场景——只要不满、投诉，就能有收益，少则免除医院里花的费用，多则有几万、十几万、几十万的赔付。” “换你，你怎么想？会不会心动？”林语鸣问道。 “我又不缺钱。”罗浩凝神看着机器屏幕，随口说道。 “啪~” 林语鸣一巴掌拍在罗浩后脑勺上。 “大舅，打这儿容易把人打傻了。”罗浩捂着后脑勺抱怨道。 “你认真点，这种情况在你未来的工作里很可能会遇到。” “那也没办法啊。”罗浩无奈的说道，顺便看了一眼幸运值。 真心什么属性都想加，体力、精神、幸运。 系统给的那点属性点完全不够用。 如果可以，罗浩会把属性点都点满。 有这么高的幸运值加成护航，自己应该不会遇到不讲理的患者家属，罗浩心里琢磨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你想尽到一名医生的责任，也要分情况。” “这个患者家属看起来挺通情达理的，大舅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林语鸣的劝说又一次被罗浩给顶了回来。 狗东西，还是让事实教育他吧。自己跟他讲道理，说一句罗浩有十句等着。 林语鸣决定用事实说话。 而第一个事实，就是罗浩诊断失误。 见了鬼的主动脉夹层，林语鸣拿定主意后又一次看普通ct的影像。 根据他多年临床经验分析，患者没有主动脉夹层。 看片子出来他怎么说，林语鸣心里恶狠狠的想到。 “大舅，有问题！” 罗浩的声音打断了林语鸣的思路。 “有问题？哪里？”林语鸣看向64排主动脉造影的屏幕。 “这里。”罗浩的手点在屏幕上，“升主动脉刚出心脏的位置，有主动脉夹层动脉瘤！普通ct看不见，64排才能看见。” 林语鸣顺着罗浩手指的位置怔怔看着。 果然，那里有一个不太典型的主动脉夹层动脉瘤的影像。 真的是！ 林语鸣没有为之前的话羞愧，当着自己亲外甥的面，说过的话都是放屁，罗浩那小子还能嘲笑自己不成。 看见主动脉血管瘤的时候，林语鸣觉得手有点麻。 棘手的患者。 主动脉夹层分几种，1型最难处置，不像其他分型，大概率下个大架子就能搞定，血管科能做。 眼前的患者属于1型主动脉夹层里最难的那种。 血管刚刚离开心脏就出现夹层，即使要做手术，手术难度也会飙升。 罗浩给自己惹了大麻烦。 林语鸣心里甚至有一点点小阴暗，这种患者查出来还不如查不出来。 查不出来，患者猝死，只是有可能出现医疗纠纷。 但查出来……又能怎样？ 做象鼻子手术？ 别说现在的矿总，当年全盛时期的矿总都做不了。 别说矿总，省城的几家医院又怎么样？象鼻子手术对他们来讲都不是常规手术。 和家属说明实情，遇到通情达理的还好说，但要是遇到那种矫情的，医疗事故、医疗纠纷的概率马上提升到80%以上。 就在林语鸣愣神的时候，他忽然听到罗浩的声音传来。 “是我，你义父。” “正经事，你们医院做象鼻子手术成功率最高的老师是谁？” “害，我这叫初心不改，从前叫老师，现在还叫老师。不像你，从前叫我义父，现在成副主任了就想改口。” 这都什么跟什么，林语鸣听的一头露水。 “我这有个1型的患者，影像资料一会给你传过去，患者状态不太好，需要抓紧时间做手术，越快越好。” “韩老师啊，我不是不好意思麻烦他么。一想到找你比较仗义，算了，我问问韩老师。” “挂了啊。” 说着，罗浩挂断电话。 “你联系的谁？”林语鸣问道。 “安贞的崔明宇崔主任。” 艹！ 罗浩和安贞的主任都义父、义子这么交流了？回想刚才罗浩的话，林语鸣的手更麻了。 “大舅。” 罗浩凑到林语鸣身边小声问道。 “憋什么坏呢，有话就说。”林语鸣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患者情况危急，要做主动脉弓置换手术得准备至少20个单位的红细胞和1500ml的血浆。至于血小板啥的，能有是最好的。” 就知道罗浩没憋好屁，林语鸣恶狠狠的瞪了罗浩一眼。 “专家我联系，患者家属我去沟通，这都是小问题。但有些大问题得大舅您亲自出马才能搞定，您看……” 林语鸣一听罗浩称呼自己“您”，就一阵又一阵的头疼。 …… …… “同志，我是矿总院普外科主任温友仁，我实名举报医务处长林语鸣和医务处干事罗浩。” 温友仁抱着厚重的资料来到目的地。 进屋后，他等不及暖和过来，直接说明目的。 这事儿温友仁熟，因为他曾经干过。 很多年前一个和王国华齐名的老主任一直看不上温友仁，温友仁对他记恨在心。 老主任退休后没回矿总，而是去了一家私立医院，用自己的技术水平和人脉拉去不少患者。 私立医院的麻醉医生由他没有麻醉医生执业范围的爱人担任。 这就是温友仁的突破口，他耐心搜集了几十台手术的资料，最后实名举报，彻底把那位得罪他的老主任打倒在地又踩上几脚。 在温友仁看，当年的老主任横行霸道，去私立医院竟然为了收入高一点让他爱人动手麻醉，违反医疗原则。 自己是站在正义的一方。 此时此刻，就如同彼时彼刻。 罗浩为了一己私利，超范围用药，给患者用说明书里没写可以入血的碘化油。 这就是医疗界的害虫！蛀虫！必须清理掉。 厚厚的资料里，有碘化油的说明书，有罗浩手术的手术记录、用药记录，一应俱全。 这些资料温友仁搜集了很久，一直没露出马脚，就是为了今天的雷霆一击。 实名举报，就算有人要保罗浩也保不住！ 温友仁抱着那些材料，脸上露出微笑。 只是他的脸颊被冻僵，想象中的微笑有些狰狞，宛如冬天的饿狼。 …… …… 罗浩的手机响起。 接听电话，是急诊科护士打来的。 患者报了危急值，之所以迟迟没出，是检验科觉得数值太离谱，所以做了复查，耽搁了时间。 血色素38g！ 还没等手术，就要先输血。 这回不光是林语鸣，连罗浩都觉得头疼欲裂。 血色素要补到至少70以上才能手术，罗浩直挠头。 “我去和患者家属说。”罗浩叹了口气。 自己想要折腾，怨不得别人。 患者家属的确是骨折，他打了石膏吊在身前坐在急诊抢救室里忧心忡忡的等着。 罗浩回来后把他叫出来。 “你母亲的情况是这样。”罗浩先简单说了一下患者的情况，随后说道，“现在血色素太低，需要输血。” 听到输血之后，患者家属的眼睛一亮。 “医生，我有12本输血证！”患者家属说道，“可以免费输血！这不是问题。” 淦！ 罗浩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有这么简单？开玩笑。 可越是如此，就越是难和患者家属解释。 罗浩看着系统任务进度在一点点的往前走，躺赢不好么？为什么要治疗一个难度这么高的患者？ 念头在罗浩心里一闪，随即消散。 如果说患者还有一线生机的话，那肯定系在自己身上。 整个矿总能短时间内请来能做这么高难度象鼻子手术的人，只有自己。 算了，罗浩深深叹了口气。 “是这样。”罗浩解释道。 …… 注：说到这里，还是要哀嚎一声。 前几天值班，又一个患者呕血。急诊处置，把主任从家摇来居中联系，和消化内科沟通随时上台套扎止血。 患者病情平稳下来后和主任抽烟聊天，主任说科里80%患者呕血都赶我的班。 耸肩、摊手、望天。 没办法，这就是玄学。 从前在胸外科的时候，15年，8例肋骨骨折并发主动脉夹层的患者都是我的班接的。 这种罕见并发症误诊约等于死亡，我没见别人的肋骨骨折的患者有猝死的，所以基本可以确定。 不过8例患者我都诊断出来了，靠的就是普通ct。 其中一例不明显，我大半夜刷脸，找我最信任的ct医生来会诊看片子才拿到确定诊断。 真心没办法，或许我退休后我们医院急诊数量会少一些也说不定。 残念。 47 连环夺命call “现在献血证不好用。”罗浩小声说道。 “什么？！为什么不好用？！”患者家属怔住，傻乎乎的看着罗浩，仿佛他在骗人。 而且罗浩欺骗他的言语极其幼稚，无以言表。 当年献血的时候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怎么可能不好用！患者家属疑惑后开始愤怒。 一定是这个小医生想捞好处，在暗示自己什么。 “你先冷静一下。”罗浩也没办法，准备先安抚患者家属，等他冷静后再一点点解决。 “我献血的时候说好了，只要符合一定要求以后直系亲属需要血就能免费用，不管要多少都可以！” 患者家属情绪激动，表情有些狰狞。 话是这么说，但人家改口了，谁都没辙，罗浩心里想到。 当年针对献血的说法类似于庞氏骗局，现在回想起来罗浩感觉真心很操蛋。 “罗浩，你先去看患者。”林语鸣走过来，沉稳而淡定，“我和患者家属解释。” 罗浩微微犹豫，但还是把问题交给林语鸣。 “你好，我是矿总医务处处长林语鸣。” 罗浩离开的时候听林语鸣先自我介绍。 回到急诊抢救室，急诊内科医生开始和罗浩汇报采血化验的结果。 她给患者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小罗，要不收入院吧。” “嗯。”罗浩点头。 “住院单我开好了。”急诊内科医生早就开好了住院单，见罗浩点头，兴奋的说道。 “收到哪个科室？”罗浩问。 “循环内科啊。” “收icu吧，我通知胸外科去会诊。”罗浩伸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太阳穴砰砰砰的跳着，头疼欲裂。 急诊内科医生不知道64排ct的结果，但她没多问，这种患者本来也不是急诊能治疗的。 要是没有医务处的插手，她一早就把患者送去循环了。 不管哪科，只要不在急诊就行。 罗浩轻轻滑动鼠标，看着患者的化验指标。 忽然，他的手停住。 o型，rh阴性。 患者竟然是熊猫血，和自己一样！ 罗浩最清楚这种血型的少见，市中心血库即便有相关的血，最多也不超过5u。 而最大可能是——没有这个类型的备血。 “熊猫血？！”急诊内科医生也看见刚回来的血型，惊讶说道。 本来患者就病情危重，活下来的概率并不高，再叠加熊猫血……从某种意义上讲，基本已经判了死刑。 急诊内科医生惊讶后马上开新的入院通知书，别死在自己手里就行。 开完住院单，准备收入院，罗浩去和林语鸣汇报情况。 他来到狭小的沟通间，见患者家属眼睛红呼呼的，吊着石膏的绷带已经断裂，似乎刚刚情绪激动，但现在已经缓和了一些。 林语鸣安静的坐在他对面，表情平淡，看不出情绪。 “林处长，患者是熊猫血。”罗浩进来直接说道。 “？！”林语鸣微微动容。 “我有個办法。”罗浩轻声说道。 “什么办法？” “我有熊猫血的互助群，可以在群里问一下，大家对相互救助还是很积极的。说明情况，周边市县能来献血的人应该有几个。” “你怎么有这个群？！”林语鸣一句话说完，忽然安静下来，他死死的盯着罗浩。 罗浩也是熊猫血！ 要不然绝对加不进去这种群。 “林处长，我先去献血吧，麻烦您联系一下血库，我这就过去，尽快拿到红细胞。” 林语鸣又一次听到“您”这个字。 每次听到罗浩说“您”，都没什么好事儿。 这次尤其过分。 但患者已经报了危急值，生命垂危。罗浩还年轻，去献点血没什么，林语鸣想了想也就释怀了。 先献400ml……不，献200ml，然后再想办法。 虽然200ml血对患者来讲属于杯水车薪，但毕竟是血，还是罗浩这种年轻人的血，不是生理盐水，用处肯定有。 血里面应该满满蓬勃的生命力吧。 为了争取时间，林语鸣坐镇急诊科，和血库联系，罗浩自己开车去献血。 最近几年，急诊用血能勉强维持，但也只限于2-4u。中心血库给了血，患者家属也要找血源去献血，把亏空补上。否则的话再想要血，没有任何可能。 这些，罗浩都知道。 但那只是普通情况，真正凶险的是熊猫血的患者需要海量的血，就如同眼前。 上车，quattro在雪地冰面上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别的车开不动，带着quattro的“标志307”能开动。 罗浩试了试，感觉能开30迈，便停下车，在熊猫血的群里留言后自行开车去市中心血站。 …… 林语鸣一脑门子官司。 安抚患者家属，送患者去住院，叮嘱icu的医生护士，和血库联系。 急诊科还在不断地有新患者来就诊。 幸亏罗浩一早找来十几名实习生，急诊科的人手才没那么紧张。 要是没有罗浩的先见之明，怕是现在急诊科已经开了锅。 罗浩的确好用，无论是技术水平还是组织能力都很不错，林语鸣一边忙着一边给罗浩中肯的评价。 但就是心太软，太容易感同身受，这是年轻人的通病，和他爸一样。 在临床磨上五年，也就淡然了，这种事儿强求不得。 林语鸣对罗浩的“任性”无可奈何，罗浩像极了自己那位故去的老友，父子血脉相承，这也难免。 希望他能早点成熟起来。 早知道现在医疗系统这个情况，当年就不让罗浩选医生这个职业了，林语鸣有些后悔。 都是唯物主义者，可特么的偏偏让医护用一口仙气吊着。 现在对医护人员都只讲奉献，不讲唯物…… 就在林语鸣吐槽、懊悔的时候，120急救车的声音传来。 林语鸣坐在导诊台后面，没有站起来，只是看着实习生忙碌着。 “两个平车，要两个！并排放着，小心点！”侯东风的声音响起。 “？？”林语鸣怔了一下，难道是说相声的孙越来东莲市叫120急救车了？要不然怎么会要两个平车并排。 120急救的入口一阵喧哗，但很快安静下去，只是偶尔有声音传来。 过了足足3分钟，4个实习生和护工推着两个平车进来。 林语鸣看了一眼，哪怕老辣如他也一下了怔住。 三个男人侧身躺在并排的两辆平车上，他们低着头，尽量把自己的头埋的深一点。 虽然看不见全容，但林语鸣判断患者……们没有生命危险。 只是他们的姿势古怪，身上盖着蓝色的一次性无菌单保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林语鸣拦住侯东风问道。 “林处长！”侯东风立正，但听到林语鸣的问题后，哭笑不得，“三个人在家玩的开心，摆成州字，拔不出来，才叫的120。” “啥？”林语鸣恍惚间没听懂。 但话音刚落，林语鸣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州”字，林语鸣觉得自己再也无法直视这个字。 “送肛肠。”林语鸣皱眉，很不高兴的说道。 平时这事儿也就是个八卦，但赶在风雪交加的恶劣自然灾害的时间点，这就是占用公共卫生资源。 毛病！ “好。”侯东风刚要去，有几名实习生已经抢着推人。但他们只推了几步就停住，一个实习生回身问道，“老师，两个平车，怎么上电梯？” “！！！”林语鸣无语。 的确，这是个难题。 但他没心情管摆成“州”字的三个男人，让侯东风为难去吧。 因为林语鸣也不知道该怎么弄才能把三人送上电梯，送去肛肠科。 林语鸣目送平车远离，依旧静静地坐在导诊台后，心绪不宁。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心里总是很忐忑，感觉有什么事儿要发生。哪怕是坐镇急诊科，这种感觉依旧存在，没有消失。 林语鸣知道应该和冻雪没关系。 患者再多，哪怕出两起医疗事故，对成熟老辣的医务处长来讲都不算事儿。 自己已经坐镇急诊科了，扪心自问，全国上千家三甲医院的医务处长谁能做到自己这样？ 问心无愧，有医疗事故那也是命。 患者、当班的医生命不好，自己反而没有首当其冲。 可随着时间推移，林语鸣心中越来越忐忑，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干脆站起来背着手去巡视病房。 第一家肯定是骨科，今天收的患者至少有8成是骨科骨折的患者。 林语鸣来到骨科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满走廊的加床。 这还是轻症患者打过石膏就回家的结果，所有患者都需要手术。 估计明天骨科有的忙了。 林语鸣看见一溜小跑、脚不沾地的护士，便问道，“值班医生呢？” “林……林处长！”护士马上指了指骨科自己的重症病房，“在看患者。” “什么患者？” “失血性休克，诊断好像是股骨干骨折、骨盆骨折。” “去忙吧。”林语鸣背着手走过去。 骨科的值班医生愁眉苦脸的坐在病床前，眼巴巴的看着心电监护。 “患者情况怎么样？”林语鸣走进去后直接问道。 “林处长，您怎么来了？”骨科医生站起来，“他是您家的……” “不是，今天冻雪，我巡视一下医院，看看有没有什么困难。” “林处长，患者后腹膜血肿，骨盆骨折，急需输血。”骨科医生一点都不客气。 输血，已经把他给难死了。 林语鸣又一次听到输血这个词，眉头紧锁。 “患者家属组织去互助献血了么？”林语鸣问道。 “组织了，但雪大路滑，人还没到。估计红细胞最早天亮之后能到。可您看患者的……” 骨科医生无奈的瞥了一眼心电监护。 患者血压很低，泵着升压药，补着液体，但高压只能在75-80毫米汞柱附近波动，典型的失血性休克。 林语鸣知道怎么办，可他却没有直说，很犹豫。 “林处长，从前都是介入科做手术。我觉得这事儿应该属于血管科，您看我能不能给患者转过去？”骨科医生见林语鸣沉默，便想甩锅。 林语鸣瞪了他一眼。 骨科医生说的倒不错，本身这病是血管破裂，血管科治疗也没错。 但还是那句话，单纯的介入手术不挣钱，血管科忙着下大架子，根本不做这类止血的急诊手术。 从前都是介入科在做，但介入科能做手术的人都被南方挖走后，遇到类似的情况矿总就开始抓瞎。 但现在么…… 林语鸣犹豫再犹豫，再三犹豫，2分钟后摸出手机。 “罗浩，献完血了么？” “那就好，慢点开。你身体怎么样？” “现在有一个骨盆骨折、失血性休克的患者需要手术。” 得知罗浩身体没问题，听声音中气十足，林语鸣还是把罗浩给call了回来。 这属于夺命call的范畴。 要不是万般无奈，林语鸣也不会在一名医生刚献完血后还要求他上介入手术。 尤其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外甥。 骡子啊马啊那种大牲口都不能这么用，但人有时候就是不如牲口。 但事到临头该用还得用，林语鸣也很无奈。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林语鸣为自己解脱。 “林处长，能做介入手术？”骨科医生惊喜交加。 “嗯。”林语鸣心情不好，有些恹恹的点了点头。 心里的忐忑愈发浓郁，或许是因为罗浩献血后要上手术吧。 “你和患者家属做交代，催着去献血，另外做介入手术术前准备，抓紧时间把人送去介入手术室。”林语鸣道。 “好咧！”骨科医生也不甩锅了，连忙应道。 类似的患者只要做介入手术封堵出血血管就可以，其余的只剩下输血、补液。 s级难度的病瞬间变成b级难度。 林语鸣安排完一切后没有如释重负，而是心情恹恹，坐立不安。 他披着军大衣站在急诊大门口等罗浩回来。 过了足足1个小时，才看见罗浩的标志307出现在视野里。 林语鸣身披着军大衣也被冻的够呛，但他心里有愧，一直没回去取暖。 “回来了。”林语鸣见罗浩下车，脱掉军大衣给罗浩披上。 罗浩诧异，随即明白林语鸣的心思。 “大舅，没事。”罗浩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砰砰作响，“年轻着呢。” 年轻，真好。 “刚献完血就要穿铅衣做手术，唉。”林语鸣愧疚无限。 “有铅衣呢！大舅伱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罗浩微笑，安慰着林语鸣。 林语鸣仔细观察，罗浩虽然精神头不错，只是脸色有些白，应该是失血导致的。 “小螺号，你献了多少血？200还是400？” “400.”罗浩笑道。 “400有点多，你多注意身体。”林语鸣拍了拍罗浩的肩膀，“手术做不下来就算了，止血对症治疗，人未必能死。” “我知道，大舅。” 罗浩和林语鸣径直去了介入导管室。 患者已经被送来，血压70/40毫米汞柱，失血性休克状态在加重。 想来也是，一直有血管在出血，输进去的还只是盐水，血液稀释，各种负面效应都出来了。 罗浩看了一眼患者的片子，对病情做到心中有数，便转身去穿铅衣、刷手。 林语鸣一直跟在罗浩身后，沉重的装备一件件披在罗浩身上，林语鸣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特么靠一口仙气吊着，这本身就很不唯物。 给罗浩戴上铅帽、铅镜，林语鸣再次叮嘱做不下来就算了，别硬撑着。 罗浩认真答应，开始刷手。 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中，任务进度条已经到了2级。 有实习生帮着送患者，有林语鸣坐镇，矿总急诊收治能力提升了不是一点半点，罗浩很欣慰。 多了一个医疗组的人员“编制”，应该把陈勇加进来。 陈勇毕竟年轻，比王国华有潜力。 长期主线任务也该完成了，罗浩笑了笑。 献完血后身体的确有些疲倦，身上的铅衣比以往更沉重，罗浩觉得自己的活动受限，真想脱掉铅衣好好回回血。 但有林语鸣在一边，这个如意算盘是不可能的。 罗浩抗着山一般的重量走进手术室。 刚献完血，没有助手，几十斤的铅衣，这些都变成了debuff压在罗浩身上，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等长期主线任务完成，那15个自由属性点一定要加到体力上，罗浩又一次想到。 这15个自由属性点已经被罗浩用过无数遍。 现如今罗浩也只能自己给自己画大饼，这样的话人能精神一点。 消毒。 简单的动作让罗浩格外疲倦，四肢百骸有无数困倦涌起，手里的消毒钳子都极其沉重。 气密铅门关闭，罗浩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6点半了。 折腾了一夜，自己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抓紧时间把手术做完吧，希望能做下来，罗浩心里想到。 铅化玻璃外，林语鸣心事重重。 手机忽然响起，把林语鸣吓了一跳。 “林处长，你们献的血我这面做完了，派救护车来取吧。” 是市中心血库的人打来的。 “好，我这就让人去取。谢谢了啊！”林语鸣道。 “你们献血的那个小伙子怎么样了？让他静卧休息，不让他献那么多，他非不听。” “？？？”林语鸣愣了一下，眼前出现罗浩有些苍白的脸庞。 静卧，休息？ 他披着几十斤的铅衣在做手术。 “抓紧时间取吧，6个单位的红细胞，别搞错了。” 林语鸣的手一僵，瞳孔紧缩。 “你说错了吧，应该是2单位红细胞。”林语鸣颤声问道。 “没错，是6个单位。我都说一次不能献那么多血，你们单位的小伙子说患者需要的多，他还年轻，就一下子献了1200毫升。” 林语鸣的脑子“嗡”的一下。 罗浩，你个混账狗东西！嘴里没一句实话！！ “让他多休息，哪怕年轻，那也是1200毫升血。后来啊，血管都抽瘪了，我们护士没抽过这么多，手都直哆嗦。” 直到那面挂断电话，林语鸣都没注意到，他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飞来飞去，什么都听不清楚。 如果是别人，此时此刻林语鸣愿意给他所有的称赞，并且去院里申请各种荣誉。 但那是自己亲外甥！ 这个狗东西回来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说只献了400毫升血。 要知道他献了1200毫升血，说死都不能让他上手术。 但是！ 手术已经开始。 林语鸣的手轻轻颤抖着。 罗浩的手也轻轻颤抖。 献血的后遗症展现出来，罗浩瞥了一眼铅化玻璃，找了个死角把铅裙蹭开一道缝隙。 借着踩线的功夫稍稍回了口血。 直到能量转化，罗浩才精神了一些，手也暂时变稳。 手术做的很慢，正常的话骨盆骨折的栓塞手术罗浩用1个小时就能完成。 但因为身体进入虚弱状态，罗浩用了将近2个小时才准备栓塞最后一根血管。 这是一个负反馈的过程。 身体虚弱，手术时间延长，沉重的铅衣让身体进一步虚弱。 再加上患者的情况还很复杂，有5根血管出血。 直到栓塞到最后一根血管，罗浩才停住动作，喘着粗气回复精神。 “罗浩，行不行了？不行休息一会。”林语鸣按下对讲器和罗浩说道。 “林处长，没事，马上做完。”罗浩转过头，给了林语鸣一个笑脸。 狗东西！ 林语鸣见罗浩虽然笑，可铅镜下面的脸颊难以掩盖的苍白，心疼无比，在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句。 “有糖么？给我来一瓶，要10的。” “有。”护士马上打了一瓶10%的葡萄糖，又剪了输液管，一头放在葡萄糖瓶子里，一头顺着口罩缝隙塞到罗浩的嘴里。 10%的葡萄糖齁甜齁甜的，粘嗓子。 要不是感觉自己有点低血糖的征兆，罗浩说什么都不会喝。 几口糖喝进去，罗浩清晰感觉到黏膜吸收了糖分，迅速转化成人体需要的能量。 精神一振，罗浩眯了眯眼睛，又努力的吸了几口糖。 “好了。”罗浩把输液管吐出去，轻声说道，“顺便帮我把气密铅门关上。” “罗医生，要不要歇歇？”护士也看出来罗浩处于强弩之末，便劝道。 “手术做完的。”罗浩笑笑。 透过铅化玻璃，罗浩看见眉头紧锁的林语鸣。 气密铅门缓缓关闭，罗浩沉心静气，栓塞最后一根血管。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罗浩的手机响起。 是一个陌生号码。 林语鸣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罗浩罗医生么，巡视组接到实名举报，举报你你违规用药，来我办公室一趟。” ！！！ 林语鸣的手一僵，手机落在地上，砰的一声。 mb！ 难怪今天忐忑不安！ 上架感言 诸位书友大人： 展信悦。 今天中午12点上架，凌晨三点的更新已更，别漏看。 原本想着中午一起更，但想想还是算了，每天凌晨更新是一种习惯，不要去打破。 12点的上架章节当做加更好了。 上架当天还更新免费章节的书应该不多，还是要提醒读者大人们，别漏看。 开书后一直没开单章，只是默默更新。 《白衣披甲》近三十万字的免费期里很多次想写个单章，但最后都没写。 留在上架感言一起说吧。 今年流年差了点，发生了些事，不太顺利。 人在不顺的时候就会多想，渐渐的，我感觉自己知天命了。 算了算，也快五十了。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老夫子诚不我欺。 我有了一些改变，乐天知命了一些。但没躺平，以后更多的应该是发愤忘食、乐以忘忧。 码字、写书、讲故事的确能让我很欢乐。 昨天晚饭前修改上架章节后我和媳妇说，写的真好啊！可成绩却不太好，奇怪。 我很少自夸，也很少在修改章节的时候觉得自己写得好。很多情况下这种好都能共鸣，希望是这样。 成绩好不好是一回事，努力讲一个好故事是另外一回事。 文好可破这类幻想早已经不琢磨了，只希望能讲给读者一个好故事。 不辜负读者大人们订阅的小钱钱，也没辜负我的时间。 医疗文始终都是小众题材，偏专业一些，这是没办法的事儿，只能石头上雕花，涉及专业尽量简单易懂。 有关于这一点，我想过很多。 回首往事，直播间是码字十余年看到一线生机，拼命把能讲的都讲给大家听。 2002前半段算是我自己的回忆录，这本书写的很h，是我自己最得意的一本书。 治愈系的时候情绪不正常，开始就跑偏了，一個好想法，现在回忆蛮可惜的。 白衣披甲这个故事我很满意，写到10万字的时候觉得自己又长进了，更是满意。 我一直认为网文读者是宽容度最高的读者，没有成绩是自己的事儿，没写好，也和风口有关系。 拿出满满诚意，糟老头子努力写出让读者大人们会觉得好看的故事。 接下来肯定是要求订阅的。 毕竟成绩越好动力就越足。 这么看，似乎也没太知天命（笑脸）。那就顺其自然，毕竟还没到知天命的年纪。 最后，糟老头子奋力疾呼。 求订阅！ 求订阅！！ 求订阅！！！ 中午12点，不见不散。 此致 敬礼 真熊初墨 48 霸王卸甲（盟主萉垟加更） “林处长，怎么了？”技师小赵弯腰捡起手机，竖着耳朵想听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林处长对临床来讲如同凶神恶煞，到底是什么人把林处长吓的手机都拿不稳。 林语鸣有些茫然，他下意识接过手机，但下一秒却又像手机是烧红的烙铁似的把手缩了回去。 目光透过铅化玻璃看向罗浩，林语鸣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早已老眼昏花，心生退意。 罗浩身披重甲，已经肉眼可见的虚弱。 但差最后一根血管没栓，他还在坚持着做超选。那副倔强、不屈，就像是最后被洪水卷走的老友一样。 不干了！ md！ 有什么好干的！！ 一瞬间，林语鸣有了撂挑子的想法。 “领导，您稍等。”林语鸣接过手机，言语尊敬，但声音却冷若寒冰，“罗浩在做手术，我这就把手术停掉去汇报工作。” 说完，林语鸣按下对讲器。 “罗浩，手术……什么时候做完？” 虽然想撂挑子，但林语鸣本质上还是临床医生，和机关的那些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哪怕撂挑子也得手术做完，这种执念属于林语鸣三观的一部分。 只是 罗浩有些可怜。 何必呢，何苦呢。 渡人者不渡己，医人者不自医。 老话说得没错。 “林处长，马上就结束。你放心，这次超选一定成功。” 罗浩的声音虽然依旧阳光，但却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虚弱。 很明显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哪怕再年轻、再身强力壮，也扛不住失血1200ml后披甲临阵。 “稍等。” 林语鸣说完，把电话放到一边，一脚踢开气密铅门走进手术室。 “还踩线呢！”罗浩马上停止踩线，惊讶的看着林语鸣。 发生什么事儿了，大舅竟然直接闯进来。 手术的问题？不可能啊，整个矿总能做这类手术的人根本没有，大舅没这个本事。 罗浩有些疑惑。 林语鸣来到罗浩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帝都来的？”罗浩皱眉。 “是。” “林处长，麻烦您把手机拿来，我和那面说几句话。” 这孩子…… 林语鸣叹了口气。 他以为他是谁！ 真特么以为他是天王老子？还是龙傲天？歪嘴战神？ 林语鸣心里无数腹诽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如果这些牢骚话可以化形的话，罗浩早就被直接冲到大洋彼岸去了。 “林处长，我先沟通一下。人家找我，我总要说清楚在做手术，无论如何态度得端正不是。”罗浩又加重语气。 “好。” 林语鸣也没什么好办法，拖一会，自己打几个电话问问情况。 讲真，遇到这种事儿林语鸣的手也麻。 没想到温友仁玩这套！ 林语鸣拿了手机回来，放在罗浩耳边。 一身铅甲，透明的铅化玻璃面罩，罗浩就像是未来战士似的歪了歪头。 “喂，您好。” “我是协和罗浩罗博士，请问您是哪位？” 罗浩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视野右上角34点幸运值。 电话那面“啊”了一声，随后忽然安静下去。 “喂？您能听到么？我在介入手术室，信号有点不好。”罗浩又问道。 “能，你是矿总医务处干事罗浩？协和毕业的？三年前，你是不是在帅府胡同1号楼的重症轮转？” “是，请问您……” “哦哦哦，伱先做手术吧。”那人忽然义正言辞地说道，“人命关天，手术要紧。我这面有点情况跟你了解一下，都是小事，你放心。” “那行。” 罗浩说完，吁了口气，铅化玻璃面罩上起了一层白雾。 “挂了吧。” 林语鸣挂断电话，直勾勾的看着罗浩。 他听到了刚刚所有的话，心里有些猜测，但却不敢想自己的猜测都是真的。 自家的小崽子真要逆了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林语鸣“清醒”了一点，旋即把自己的猜测全部否定。 “大舅，没事，放心吧。”罗浩压低声音安慰林语鸣。 “你……”林语鸣差点一脚踹过去。 “真没事，你先出去吧，我把手术做完再说。”罗浩把林语鸣撵出去，又开始手术。 林语鸣心神不宁的走出手术室，关闭气密铅门。 他的眼睛已经开始不聚焦，看什么都是重影，虚弱的就像是一腔子热血都抽走了似的。 罗浩一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人家打个电话，这面按规定交罚款就可以。 温友仁实名举报，能这么简单？ 这次不扒层皮肯定过不了这关。 还是自己大意了，以为身正不怕影子歪，温友仁找不出来毛病。 没想到这条疯狗竟然无事生出是非。 林语鸣深深的自责着。 过了这关，把罗浩撵走，自己也混日子。他要有本事回帝都就回，回不去自己舔着老脸去找刘海森。 在省城打黑工也比在矿总强。 至于矿总，就这么烂下去吧。 林语鸣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琢磨找谁能解决这个问题。 他尝试打了几个电话，但刚提了个开头就遭到所有人明确的拒绝。 谁都不肯沾这事儿。 这种事情也不是东莲市的人脉能解决的。 就在林语鸣迷茫的时候，手术室的大门打开。 “这么进去合适么？”一个穿着中山装、剃着小平头的中年男人问道。 “穿隔离服、带鞋套、帽子、口罩就行。” 林语鸣站在走廊里眼睁睁看着自家大院长蹲下，拿着鞋套准备帮小平头套上。 ！！！ 正主来了！ 他们怎么来手术室了？！ 难道事情紧急，要把罗浩从手术室带走？！ 无数疑问在林语鸣的心里冒出来，一股子危机感萦绕全身。 曾经就有领导正在看会作报告的时候被带走的先例，可做手术被带走…… 林语鸣没听说过。 医护人员都是蝼蚁，犯不着人家兴师动众。 这个念头在林语鸣心里生出来，他马上意识到可能有问题。 “秋波院长，让我来，让我来。”林语鸣一溜小跑过去。 “来看看罗浩手术。”李院长蹲在地上，胖乎乎的肚子是他蹲下唯一的阻碍。 他只蹲了十几秒，脸就涨得通红，估计是肚子里的下水挤压膈肌上顶，心脏跳动都受到影响。 林语鸣第一时间也和李院长似的蹲下，帮人穿鞋套。 “不用不用。”一人说道，“你教我，我自己来就行。” “没事没事，很简单。”林语鸣说着，看见一人拿起鞋套打开后戴在脑袋上。 “……” 林语鸣不动声色，帮人穿上鞋套后，也拿了一个鞋套戴在头上。 他没笑话这几个人，都不是医疗口的，谁知道这东西干什么用。 别说是他们，前几年闹瘟疫的时候用n95，自己一个科班出身的医生都不知道那东西怎么戴，需要专门学。 “罗博士的手术做得怎么样了？”一人穿戴整齐，头顶着鞋套，平淡问道。 “唉。”林语鸣马上忧心忡忡叹了口气。 一声叹息，带着三分委屈、三分无奈、三分埋怨、一分难过，情绪复杂。 “罗浩半夜去血站献了1200毫升血急救用，回来又披着几十斤的铅衣上台做急诊手术。” “刚才差点没晕在手术室里，有点扛不住了。手术能不能顺利完成，看运气吧。” “啊？！”小平头一怔。 “什么手术，只有罗医生能做么？”李院长愠怒。 “是，只有他能做！”林语鸣现在也顾不上自己的前程，也顾不上李院长的面子，顶着李院长说道，“介入科的人都被挖走了，您知道的。” 几人进入操作间，屋子里的技师、医生、护士面面相觑，屏住呼吸，每一个人都觉查出来哪里气氛的凝重。 他们生怕自己的呼吸声被人听到，给自己惹来麻烦。 “哦，这就是传说中的介入手术。”一人透过铅化玻璃看向里面，“咱们这么进来，不会导致患者感染吧。” 他问的很业余，但没人嘲笑。 林语鸣连忙解释，“不会的，介入手术是微创手术的一种，大腿根的股动脉进针，创口就一个眼，无菌要求并不高，您尽管放心。” “罗医生真是医者仁心。”那人背着手，笑眯眯的透过铅化玻璃看着里面的罗浩。 医者仁心？ 有转机！他妈的有转机了！！ 林语鸣心中一动。 他想说点什么，但心念电闪，瞬间盘算了一遍，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对。 还是闭上嘴，支起耳朵，随机应变好一些。 操作间里安安静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 林语鸣甚至有一种幻觉——自己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赵哥，造影。” 对讲器里传出罗浩的声音。 技师小赵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众人。 “你忙你的，抓紧时间，罗浩身体撑不住了。”林语鸣又一次重复罗浩身体状况。 技师小赵马上操作机器，协助罗浩造影。 髂内动脉出血的分支都栓的很严实，造影没见有造影剂泄漏，手术做的干干净净。 “小赵，你帮我按压一会，我歇歇。” 对讲器里传出罗浩的声音。 小赵乐不得的。 操作间里的空气凝滞，他呼吸困难，只盼着离这些人越远越好。 罗浩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来。 轰~ 轰~~ 刚从战场浴血归来，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子铁血味道。 罗浩一边走，一边撕掉身上的一次性无菌衣，扔进黄色医疗废弃物桶里。 来到操作间，罗浩“刺啦”一声撕开铅衣，脱下后扔到一边。 “轰~” 铅衣落地的沉闷声仿佛大锤，砸在所有人心头。 霸王， 卸甲。 “罗博士！”小平头眼睛眯了眯，应该是在笑，但旋即保持严肃。 “您好，请问您是？” “呵呵，罗博士您贵人多忘事。”小平头道。 “！！！” “！！！” 啥？ 李院长和林语鸣都觉得自己耳背，听错了话。 贵人多忘事，这话应该罗浩满脸谄媚的说出来。 可从身穿中山装的小平头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 罗浩伸手和小平头握了一下，没说话，随后摘掉身上的钱铅裙等装备。 每一件装备落地，都会发出“轰”的一声。 闻者动容。 “罗博士，这一身装备得多少斤？” “一共56斤。”罗浩摘掉口罩，露出笑脸。 往日里阳光明媚的他此时满满疲倦。 “先说公事，再叙私谊。但说公事前，罗博士您先休息一下。”小平头道，“听说您献血救急诊患者了？” “一个熊猫血的急诊患者，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志愿者，正好和我的血型一样，没办法，只能去献血。”罗浩微笑。 “辛苦。” 小平头又伸手，握住罗浩的手，另外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罗浩的手背。 “放心，我们不会……让同志受委屈的。” “？？？”林语鸣愣住。 这句话算是半句，还有半句小平头像是忘了似的根本没说。 怎么回事？直接就好同志受委屈了？ …… …… 温友仁坐在主任办公室里，呲牙笑着。 脸上的笑容遏制不住的流淌出来，宛如实质。 扪心自问，医疗系统里干临床工作的谁能没事儿？只要是没事儿的，那都是没查，只要有人查就必然会有事。 大事没有，小事还能没有？ 小事没有，鸡毛事儿还能没有？ 扯淡。 “砰”。 主任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门把手撞在墙上，玻璃发出一阵哀嚎，马上破碎，哗啦掉了一地。 “友仁，你特么搞什么！”王国华凝眉大步走进来，厉声问道。 温友仁微微一笑，王国华他急了！ “师父，什么事儿这么着急。”温友仁慢条斯理的问道，仿佛根本没看见地上的碎玻璃。 “你干的好事！”王国华斥道。 “怎么了？”温友仁假作不知。 “你！”王国华伸手指着温友仁的鼻子，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 温友仁得意洋洋的看着王国华。 就喜欢看他这种不爽自己，却又干不掉自己的样子。 “是你实名举报的？”王国华虽然愤怒，但还是压低声音问道。 “是。”温友仁一脸正气，“罗浩用的碘化油在说明书里没有适用范围，那东西根本不能入血，他偏要用，真是不知道收了厂家多少好处。” 王国华须发皆张，一股杀气蓬勃而出。 温友仁有点害怕，但随即释然。 师父已经老了，老糊涂了。现在不站在自己这边，竟然还稀里糊涂的给罗浩说话，这不是老糊涂还是什么。 “师父，你别着急，看看你把玻璃都打碎了，别扎到你。” 王国华恨恨的看着温友仁，想起往事，把愤怒咽下去回手关上门。 门，关不关的没了意义。 他走到温友仁面前，居高临下，沉声说道，“你以为我是来求你的？” “嗯？” “我是来告诉你，罗浩做完手术正在院长办公室睡觉，李院长和院领导都在门口等着呢。” “啥？！”温友仁愣住。 “字面意思。”王国华叹了口气，“鸡窝里飞不出凤凰，你真是……算了，你要是有心，自己去看吧。我是来告诉你，你惹了天大的麻烦。” 说完，王国华转身离开。 温友仁一怔，连忙站起来一把抓住王国华的胳膊。 “师父，怎么回事？” “以后别叫我师父，我没脸当你师父。”王国华冷声道，“你自己去看看就明白了。” 说完王国华一甩胳膊，把温友仁的手甩掉，扬长而去。 温友仁愣在原地，品咂着王国华刚说过的话。 罗浩做手术，这没什么好想的。可做完手术在院长办公室休息，把李院长撵走，这是个什么鬼？ 谁家医生做完手术在院长办公室休息？ 一定是师父老糊涂了，胡说八道，温友仁心里想到。 可虽然这么想，但温友仁心里清楚，他犹犹豫豫拿起一分要签字的表格去机关，准备亲眼看看。 来到机关，门口负责登记的门卫不像是往常一般坐在那，而是衣着整齐笔直的站着。 温友仁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上电梯直奔7楼。 之所以是7楼不是8楼这是个玄学，按照七上八下的谐音梗来的。 电梯门缓缓打开，温友仁忐忑的走出去。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一个人影伫立在院长办公室门口。 院长办公室主任谭小利小心翼翼的守在门口，似乎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温友仁惊讶，他心里面已经信了师父刚说的话。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现在不应该是罗浩痛哭流涕，保证以后不犯错误，但没人理会，最后被吊销医师执照，甚至还有牢狱之灾么？ 温友仁蹑手蹑脚走过去打招呼，“谭主任，忙着呢？” 谭小利远远看见温友仁，他像是躲瘟疫一样紧贴着墙。但温友仁还是走过来，谭小利没办法，只好一脸嫌弃的看着温友仁，用表情告诉他离自己远点。 院长办公室主任的表情就像是在脸上写着——温友仁与狗勿近的字样，根本不用猜。 “谭主任，到底怎么了？您跟我说下？” 温友仁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问道。 “你瞎特么搞什么！”谭主任的声音极低，带着无尽的愤怒。 “……” “李院长陪着在说话，大家都等罗医生睡醒。” “！！！” 真的，竟然是真的！ “罗浩他怎么能在这儿睡觉。”温友仁茫然问道。 谭主任白了温友仁一眼，那意思是——罗浩为什么会在这儿休息，你不知道？ 其实谭主任也很疑惑，今天的事儿从骨子里透着不正常。 就像昨天晚上忽然而降的冻雪似的，都属于百年一遇的情况。 温友仁进退不得，他讪讪的站在谭主任旁边，想要问点什么，但不管问什么都不觉不对劲儿。 这件事充满了诡异。 罗浩非但没有受到自己“实名举报”的影响，反而……不对，他肯定受到了影响，但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负面影响，而是正面的。 要不然临床医生做完手术累的跟狗似的，只能在值班室窝着眯一会，随时随地都会被叫起来干活。 讲真，农村的大牲口都没这种用法。 可罗浩呢？ 做完手术，堂而皇之的在院长办公室休息…… 温友仁越想越不对，越想越觉得害怕。 对！是害怕。 虽然温友仁并不聪明，但也不是白痴，只这么一件事以及院长办公室谭主任对自己的态度，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罗浩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怎么不动声色中他就逃出生天了呢。 事情还没结论，但温友仁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一步一步倒着退出走廊，小心谨慎，蹑手蹑脚，生怕发出声音打扰了其他人，引来未知的目光凝视。 倒退到走廊尽头，温友仁脚后跟撞在门槛上，“砰”的一声响把温友仁吓了一跳。 他在谭主任敌视的目光下打了个踉跄，仓皇而逃。 温友仁苦恼，郁闷，一把一把薅头发。 为什么会是这样？！ 温友仁不知道。 站在机关楼外，凛冽的寒风吹在温友仁的身上，迅速带走了他身上的热量。 打了个寒颤，温友仁紧了紧身上的白服，容颜憔悴回到科室。 一路上温友仁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思量再三，去门诊找王国华。 师父对自己还是有情义的，哪怕说了那么狠的话，还不是先通风报信么。 温友仁了解王国华。 自己父母在那段时间里对王国华有恩，所以这些年自己一直在吃命运的红利。 来到门诊，找王国华看病的人络绎不绝。 趁着王国华看完一个患者，温友仁把门关上。 “师父。”温友仁可怜巴巴的看着王国华，“我去机关了，看见谭主任守着院长办公室，您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王国华目光冷峻，深深的看着温友仁。 “师父……”温友仁近似于哀求。 王国华看见温友仁耳边鬓角斑白，心一软，叹了口气。 “你一脚踢到钢板上了。” “钢板？” “我问了谭小利，他说的很含糊，我猜应该是罗浩在协和的时候帮过人，有过善缘。然后和罗浩在矿总刚好遇到，你说人家信你还是信罗浩？” 王国华含糊说完，一脸哀其不幸的表情看着温友仁。 善缘？！ 从帝都都特么善到东莲市了？！ 这得多大的善缘！！ 怎么可能！！ 罗浩在帝都的时候还是个学生，他就能通了天？！ 无数疑问在温友仁的脑海里翻江倒海，最后化为静寂虚无。 …… 几个小时后，罗浩睡醒。 身子乏的厉害，罗浩抻了个懒腰，洗了把脸后打开门。 “罗医生，你睡醒了。”谭主任春风满面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本章完) 49 只是个小误会 “这才睡了多久，要不再休息会？小罗你虽然年轻，但晚上献了那么多血，还要披着铅衣做急诊手术，肯定累的厉害。”谭主任关心的问候罗浩。 “心里有事，睡不着了。”罗浩微笑，阳光灿烂。 他的脸色虽然苍白，但已经恢复了一些活力，“先去解释一下，要不然睡也睡不好。” “来吧，都在书记的办公室。” 谭主任带着罗浩来到隔壁办公室，小平头见罗浩进来，热情洋溢的起身握手。 “罗博士，咱们先谈公事。”小平头和罗浩简单寒暄后直奔主题。 罗浩真心想不起来这位到底是谁，只能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碘化油的说明书里没有治疗肝癌、用于手术的适应症，这一点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小平头说的很客气。 李院长和孙书记交换了个眼神，只一句话，两只老狐狸已经有了判断。 “是这样。”罗浩清了清嗓子。 “坐下说，坐下说。”小平头拉着罗浩在身边坐下，“你说伱也是，治病救人总不能拼命不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是是是。”罗浩微笑，连声称是。 说着，罗浩拿出手机，登陆网站。 “厂家已经修改了说明书，这是6年前的事儿，适应症里说明可用于肝癌的介入治疗。” “国内也在逐层推动，就在不久前，食药监局批准，修改了药物说明书。” “这是最新的说明书，现在用的都是库存货，咱总不能因为一张说明书就把存药都退回去，让临床工作瘫痪不是。” 听到罗浩的解释，小平头如释重负，脸上笑意更盛，频频颔首。 “不过我也考虑到可能有隐患，要是遇到细心的患者会有误会。所以我汇报给医务处林处长，我院医务处向中华介入委员会以及食药监局的医疗主审医生做了请示，并得到允许。” 罗浩平淡自然的娓娓道来。 “哦？”小平头来了兴趣。 他也没想到罗浩罗博士这面竟然一早就有准备。 这么看，完全不用自己帮忙，人家心里有数着呢。 “审批文件的原件、复印件在医务处，我这就给您拿来。” “我就说罗博士为人严谨认真，应该不会有乱用药、超说明书用药的问题。”小平头点了点头，“文件拿来我们归档，公事公办。” “不过你身体怎么样？没问题吧。”小平头又关切问道。 “还行，没事，我这就去。” 罗浩离开，小平头靠在沙发背上，扫了一眼李院长和孙书记。 “你们医务处工作很认真，很仔细，的确不错。” “医务处处长是老临床，胆大心细，今年要提副院长。”孙书记直接说道，“以后分管临床工作。我们医院和其他企事业部门不一样，分管临床的副院长最好是临床出身，要不然业务不熟，早晚出事。” “呵呵。”小平头淡淡一笑，“贵院人才济济，尤其是普外科对跨专业的其他科室也有关注，难得。” 话只说了一句，他就开始说官话、套话。 李院长和孙书记心里明镜一般，事后一定要温友仁好看。至于怎么办，还要两人碰个头。 很快罗浩捧着文件夹回来。 “这是法国厂家的外文说明书，这是国内最新说明书的原件与复印件，刚刚审批完成不久，最新的产品里说明书才会替换。” “这是中华介入委员会的批准证明，有徐院长的亲笔签字。” “这是食药监局负责审批进口药物的任老师亲自写的证明材料，药物没有改变，只有说明书用药范围的更改。在替换新说明书期间，药物可以在临床应用。” 罗浩有条不紊的把一系列文件都拿出来，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公事公办。 按照流程，小平头手下的人把原件、复印件分文别类都收好，又书写了相关说明材料，由罗浩签字、按手印。 办理完公事后，小平头笑容更盛。 “罗博士，中午一起吃口饭。” “还没问，您是……” “3年前，小罗博士你在帅府icu轮转，有一位老人家你照顾了7天7夜，每天都和患者家属长时间交流、安慰，那时候我站在门外，你的医德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哦，想起来了。”罗浩一拍头。 很少有重症患者需要照顾7天7夜，说起这个，罗浩回忆起相关的人和事儿。 “对了，罗博士你这是支援边疆么？”小平头问道。 “不是，毕业后我没留在协和，回老家来工作了，现在是医务处的科员。” 小平头对此很是惋惜。 “罗博士，中午一定要一起吃口饭。我老领导一直念叨着要请你吃饭，表达对你的感谢，但没机会。正好遇到，这次你说什么都不要再推辞了。” 李院长和孙书记手脚发麻，相互对视，两人都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出来一丝异样的情绪。 时间已经不早了，小平头拉着罗浩说东说西，就像是老朋友似的。 矿总的院长、书记肯定不会让他们单独吃饭，早就在食堂准备好了“工作餐”。 找了个单独的机会，李院长和孙书记短暂的交流了一下。 …… …… 林语鸣怔怔的坐在办公室里。 从罗浩下手术后被“请”去院长办公室休息，林语鸣就一直捧着搪瓷缸子发呆。 可能再年轻二十岁，自己会认为这事儿没那么重要，或许是罗浩的老师涉及的人脉让他躲过一劫。 但林语鸣已经人到中年，很多事虽然没亲身经历，但站在旁边看过。 就像是等有了儿子后林语鸣知道年轻时候再天花乱坠的爱情都比不上儿子便秘时候的一泡屎。 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至于罗浩，林语鸣无话可说。 协和罗博士，罗浩竟然舔着脸报他的名字。这还不是关键的，最关键的在于人家竟然还真的认识他。 这小子，真是古怪，林语鸣心里想到。 自己看着天大的事情，罗浩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那个小平头甚至说出贵人多忘事这种话。 而自己毫不在意的一些小事，比如说熊猫血的患者，罗浩却格外上心。 那名患者要是自己接诊，最多告诉患者家属献血、输血的一些内幕，让他们别走弯路。 就这，林语鸣觉得自己已经属于大善人了。 可罗浩直接献了1200ml血，回来后还像没事儿人一样披着几十斤的全套铅衣上手术。 林语鸣想到这儿就觉得牙疼。 在罗浩身上林语鸣仿佛看见了已经故去的老友的身影。 一直年轻，一直热血沸腾。 但光凭着一腔子热血可不会让小平头说贵人多忘事。 “狗东西！” 林语鸣恶狠狠的骂出声。 罗浩藏的够深。 从他毕业回来，林语鸣无数次想要套出罗浩的底细，这是一种本能。 可不管怎么看罗浩都像极了普通的年轻人，有点亮点但是不多，为人和善却又并不软弱。 总体看，罗浩就是个阳光的年轻人，没什么特殊的。 可万万没想到！ 狗东西藏的真深，自己竟然都没发现。 骂完罗浩后，林语鸣嘴角含笑，捧着搪瓷缸子的手轻轻敲打在缸子边上。 不错。 这下子不用担心罗浩小人得志，自己给自己惹祸了。 …… …… 一顿饭，宾主言欢，但罗浩却应酬的有些疲倦。 1200ml血的丢失不是一天能补回来的，哪怕罗浩年轻、身体好也不行。 强打起精神应酬，直到把人送走，罗浩一股子精气神彻底没了。 罗浩从来不认为社交是无意义的，只是在临床一线工作比较忙，一直没时间而已。 像陈勇那样把时间都浪费在女生身上，这种事儿罗浩认为毫无意义。 “罗浩。”李院长把小平头送走，马上拉住罗浩问道，“这次你受委屈了，我和孙书记都看在眼里，你别有情绪。” “院长，我不会闹情绪的，一定更好的完成院领导交给我的工作，为我们矿总的健康、平稳发展尽到应有的责任。” 听到罗浩的回答，李院长和孙书记一阵一阵的头疼。 就像是有一根针在脑子里翻江倒海似的。 罗浩年纪不大，怎么说话这么油滑，自己本来想说点场面话开个场，然后套一下实情。 没想到罗浩直接用官话搪塞过去。 真特么的！ 就知道林语鸣那条老狗教不出好人。 孙书记拍了拍罗浩的肩膀，直接说道，“小罗，实话实说吧，我和秋波院长刚刚碰了个头，温友仁的事情得处理，要严肃处理。” 罗浩沉默，礼貌的微笑。 “你放心，一定会给你个解释，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人民监督是必要的。”罗浩淡淡说道，“我觉得温主任做的也没什么错。” ！！！ ！！！ 李院长和孙书记一下子认真起来。 之前的话有些孟浪，那是欺负罗浩年轻，所以直来直去。 年轻人么，总是情绪化的，用最简单的情绪来刺激罗浩会省心省力。 但他们没想到自己扔出去的话落到空处。 罗浩一直不接正题，展现出……良好的政治素养。 年轻人，不简单。 “具体还要我们俩和班子会再碰头，仔细研究。 这样，你别操心了，给你放三天假，你回家好好歇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这种年轻人是咱矿总未来的中坚力量，我和秋波院长以后退休看病可都指着你了。” 孙书记打了个哈哈。 罗浩知道他们的意思，但就是不接话头。 温友仁一脚踢到钢板上，那是他自作自受，但院里面要是不给个说法，罗浩会不会迁怒那可就不好说了。 挥手告别，李院长问道，“海涛书记，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千禾县医院那面跟咱们要了好几次人了。”孙书记平静说道。 千禾县医院与矿总是帮扶医院的关系，千禾县位于中俄边境上，上次千禾县医院院长来矿总，光是火车就坐了8个小时。 那地儿还没有高铁，只能坐绿皮火车。 如果说东莲市属于穷乡僻壤，那千禾县就是鸟不拉屎的地儿。 “我同意海涛书记的意见。”李院长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上。 孙书记瞥了他一眼。 温友仁是李秋波的人，要怎么处理需要李秋波点头。 只是他这个表态也太激烈了。 “我和温友仁关系比较好，和他爸妈也是老熟人，他的思想工作我去做。”李秋波知道不能把锅扔给孙书记一个人，自己该做的还是要做。 孙书记点点头，“千禾县那面医疗技术水平落后，咱们是帮扶医院，得派技术骨干。其他人选咱们再定，温主任主动请缨去比千禾县帮扶，精神可嘉。” “海涛书记放心，明天温主任就把申请报告交给你。” 原本哪怕给温友仁穿小鞋也得一年半载过了风声再说，可罗浩展现出的深厚底蕴一顿饭的时间里让两人同时改了主意。 听小平头和罗浩的对话，他们这才意识到罗浩背后的那些大佬们到底有什么样匪夷所思的能量。 哪怕被人指指点点，落人口实，也不能让自己冒险得罪罗浩。 刚刚还想着试探一下罗浩的口风，但罗浩轻飘飘几句话，让两人放弃了这个念头。 一个温友仁而已，撵去千禾县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两人同时沉默，看向远去的罗浩。 他像是一颗树，身材挺拔，阳光洒在身上，仿佛泛着一道光晕。 罗浩大步往回走，他没直接回家，也没关心温友仁，而是直奔骨科。 平时总开骨科玩笑，说什么德国骨科之类的。 但罗浩清楚骨科的水很深，一般情况下他不愿来这里，以免骨科主任觉得医务处要如何如何。 但今天罗浩必须得来，来看看术后患者。 只过去了半天时间，但患者经过输血、补液等对症治疗后生命体征平稳，和昨晚的危急情况迥然不同。 又去icu看了一眼输血的主动脉夹层患者，患者的血压严密控制在90毫米汞柱以下，避免血压太高血管瘤破裂。 罗浩和林语鸣联系，得到授权后与患者家属沟通，决定请专家来做手术。 患者家属知道罗浩一口气献了1200毫升血，对罗浩言听计从。 要不是罗浩一直拦着，男人吊着石膏都准备给罗浩磕一个。 这毕竟是救命之恩。 但罗浩却不这么认为，主动脉夹层还在，随时都会破，又被温友仁耽搁了半天的时间。 一想到温友仁，罗浩没有恨的牙根痒痒，而是如释重负。 从某种意义上讲，温友仁算是推了介入手术一把。 要不是他找到这个破绽，自己无奈之下去帝都刷脸，碘化油慢悠悠的通过食药监局的审批不知道要到哪年。 回到普外科，罗浩迎面看见温友仁站在走廊里，一脸迷茫。 同时温友仁也看见罗浩，他微微尴尬，但马上换上一副笑脸。 “小罗回来了。”温友仁招呼道。 罗浩阳光明媚的笑了笑，“温主任好。” 好…… 温友仁的心猛地一颤。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温友仁只能硬着头皮迎过去。 他努力让自己笑的温和一点，再温和一点。 可即便温友仁自己都能觉查出来自己笑的比哭都难看。 “小罗，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小误会，我想还是解释一下。”温友仁讪讪笑着说道，“去我办公室？” “不了温主任。”罗浩笑道，“秋波院长和海涛书记给我放了三天假，让我回家休息。我来看眼病历就走，不打扰您。” “！！！” 温友仁还想着罗浩年轻，脸皮薄，应该拗不过自己的邀请。 实在不行自己使出激将法，罗浩真给自己来俩大逼兜，或许有些事儿就能暂时揭过去。 但罗浩滑不留手，根本不接茬，对自己表面上也没有痛恨之类的情绪。 相反的是罗浩对自己更加恭敬。 越是这样就越糟糕，温友仁连忙拉住罗浩。 “小罗，真的只是误会而已，你听我解释。”温友仁诚恳说道。 “我知道，不过误会不都解释清楚了么。”罗浩笑着说道，“这次多亏了温主任，要不然全国介入科的医生还要等几年说明书才会修改。这始终都是颗暗雷，早排除早好，省得干活担心。” “我……我……”温友仁手脚发麻，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一点小误会，说开就好，温主任别放在心上。”罗浩笑眯眯的看着温友仁，“温主任还有什么事儿么？” 罗浩把温友仁要说的话都说了，温友仁彻底熄了火。 他有心跪下去，就像是津门青皮一样，就像是德云社当年的闹剧一样，自己占据道德制高点。 以后传出去，也是罗浩悖逆人伦，逼着自己一个糟老头子下跪。 可温友仁膝盖刚刚软了点，但却始终跪不下去。 能做这种事儿，不光心理素质要过硬，还得脸皮够厚心够黑。 当年老郭说出悖逆人伦的时候，多少人都以为金子把他慧姐给怎么怎么样了，结果闹到最后就是要涨工资。 把黑的说成白的，这是一种本事，温友仁没这本事。 “温主任，我先回了。”罗浩简单看了一圈患者，随后和木偶一般的温友仁说道，“回家休息休息，昨天忙了一夜，一直没缓过来。” 说完，罗浩大步离开，根本不给温友仁说话的机会。 温友仁眼睁睁看着罗浩离开，心中忐忑。 但他心存侥幸，或许……或许……没事。 手机铃声响起，把温友仁吓了一跳，他见是秋波院长，马上拿着手机躲进自己的办公室。 玻璃刚换好，温友仁进了办公室后接通电话。 “秋波院长，您指示。” “友仁啊，最近你那面有点小风波。别在意，就是同事之间的一点误会。” 温友仁一脸难堪。 “事情我给你压下去了，但你出去躲一段时间。” 电话里传来李秋波院长的声音。 出去，躲，一段时间，这些词合在一起把温友仁和弄懵了。 “秋波院长，我休带薪假么？”温友仁问道。 “千禾县是帮扶医院，你带人去帮扶一下落后地区。市里面要求帮扶医生技术水平要足够高，否则去了也没意义。我跟海涛书记推荐的你，你明天把申请表交给海涛书记。” “秋波院长……” 没等温友仁说完，电话那面已经被挂断，只有嘟嘟嘟的盲音传来。 温友仁傻了眼。 他万万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而且还是自己背后的靠山直接打来电话，不带半点犹豫就要把自己一脚踢到千禾县去。 这是罗浩的能量么？ 不可能吧。 林语鸣也不可能，他要有这本事早就副院长了，医务处长那位置又忙又没油水。 不对，是自己要去千禾县，温友仁愣了半晌，到最后也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怎么就要把自己撵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温友仁越想越上头，心一横，干脆直接去找秋波院长问个清楚。 哪怕是死，也不能当糊涂鬼不是。 …… …… 罗浩开车回家。 母上大人还没回来，罗浩洗了个澡，躺到床上。 李秋波院长的办公室里有一张床，当时也是困、累的狠了，躺下就睡。 虽然补了一觉，但身体还是倦乏的厉害。 罗浩没着急睡觉，先联系了韩老师，把外请专家的事情安排妥当后进入系统，查看任务。 急诊任务——冬雪？冻雪！还没全部完成。 第一阶段100积分早都到了，任务奖励等待领取。 系统标注——根据接诊、救治患者的程度给与0.1-10的积分，积分达到100分可以取得最基础奖励。 医疗组的“编制”+1只是最基础的奖励，罗浩觉得这个任务有点意思。 奖励给的也够多。 其实罗浩最想要的是心想事成石。 那块小石头罗浩用了，给他带来了成倍的收益。 要是最后能在系统里拿到一块心想事成石（大）该有多好。 罗浩心念一动，点击领取100积分奖励。 这个“编制”给陈勇吧，不过要和他先说好，可别每天就知道跟姑娘们撩闲。 罗浩刚想到这里，猛然间看见系统任务更新。 他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本章完) 50 敢欺负我学生！（盟主匪号孟德加更） 虽然没有罗浩心心念念的心想事成石（大），但第一阶段系统却给了10块诊断辅助ai碎片。 罗浩从来没想过系统竟然会这么大方。 而且就在罗浩审视系统任务的时候，发现任务的进度条还在向前移动。 这是怎么回事？ 罗浩想了很久，答案应该只有一个——收入院的患者得到的后继妥善治疗，也算在任务进度里。 呦呵？ 系统竟然这么大方！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躺赢吧。 因为失血过多身体疲倦的罗浩精神一振。 无论怎样，有奖励就是好的。而且现在自己算是躺赢，不用在一线当牛做马，在家躺着也有系统奖励。 帅气！ 后继任务的奖励系统没有颁布，罗浩对着34点幸运值许愿，希望系统能给自己一个心想事成石后沉沉睡去。 累， 累到了骨子里面。 …… …… “老板，罗浩那面出了点事儿。” 凶神恶煞一般的钱主任此时变成温柔的小猫，轻声汇报。 “哦？他又作出什么幺蛾子了？”一老者，身穿白服，满头白发打理的整整齐齐，精神矍铄问道。 钱主任把罗浩遇到的事情大略汇报了一下。 “是这样啊。”老者微笑，“罗浩，罗浩。小钱你说他会不会骄傲？” “骄傲？不会不会。”钱主任连忙替罗浩说话。 “呵呵，要是我年轻的时候能力挽狂澜，做这么多事，肯定会骄傲。”老者道，“也是介入学科在全世界都没有泰山北斗坐镇，要不然碘化油的说明书也不能拖了几十年都没改。” “法国的那家公司，我很不喜欢。”钱主任道。 “这是学科的事儿，你换成咱们用的药再看看。” “那倒是。有泰斗级的医生出面，只要说一声，佳栢公司肯定上赶着去发动人脉，最多五年就能通过ema的审批。” “小钱，你说罗浩以后能不能成介入学科的泰斗级人物？”老者饶有兴致的问道。 “哈。”钱主任没正面回答，只是鸡贼的哈了一声。 “走，陪我钓鱼去。”老者道，“再有，那些老东西们怎么说。” “罗浩已经妥善的解决了问题，别的老师都没说话。” “那怎么行！”老者一瞪眼，“订票，罗浩是我的学生，只有我能随便骂他，那些老东西们都不行。东莲市的那谁来着？” “东莲市矿总普外科主任温友仁。”钱主任一字一句说道，详细认真。 “他算个什么东西！” “是，老板您说得对！”钱主任顺着老者的话说下去。 “订票，我去看看罗浩。越是这时候就越是人心浮动，兴许还有人愿意折腾。我去看一眼，看看谁特么敢动老子的人。” …… …… 帝都，912。 心胸外科顾主任的办公室里。 顾主任站的笔直，主任的位置上坐着一位老者。 “老板，您就别去了，太远，别把您累到。”顾主任劝说道，“罗浩已经把事情解决了，这小子贼精贼精的，您放心好了。” “我不去？罗浩是被人欺负！”老者愤怒的一拍桌子。 “老板，您消消气。”顾主任连忙劝道，“刚好罗浩联系我，让我派个成手术者去做主动脉夹层。这样，我跑一趟，您在家居中指挥，这样总行了吧。” 老者眯起眼睛看着顾主任。 顾主任心里叹了口气，如果有可能，自己也不愿意跑。 自己已经多少年不出帝都了。 罗浩这个小家伙，真能折腾。 “不行。”老者断然说道。 “呃……” “伱带助手、麻醉医生、器械护士……体外循环师也带着。”老者不容拒绝的说道，“带整个团队去！” “……”顾主任哑然。 “这是给罗浩背书！今天他们敢动我的学生，明天就敢在我坟头蹦迪。” “老板，没那么严重。您消消气，消消气，我带整个团队去还不行么。”顾主任差点没哭出来。 罗浩在这些老人家的心里面是真有地位，要是自己出事，估计老板最多问一句，怎么可能非要不远千里去看看。 “手术，一定要百分之百拿下来。”老者叮嘱。 “老板您放心，我从头做到尾。对了，我再找个重症医生留守3天，要不然那面重症力量不够，患者术后别又出问题。” 听顾怀明这么说，老者的脸上才露出笑容。 随后，912开始动了起来。 …… …… 同时。 姜文明家里。 “师父，好像你说得对。”陈勇坐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这是姜文明家最干净的地方。 “是吧。”姜文明略有得意，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师父我眼睛亮着呢！” “我今天一早下手术，听人说出事了，被吓的立马精神。”陈勇开始绘声绘色的描述当时的八卦。 虽然他只愿意和女人说话，但姜文明是那个例外。 他对姜文明的感情近似于老师和父亲，属于真正的师父。 “害。”姜文明听陈勇讲完那些八卦，不屑的撇了撇嘴，“都是扯淡的，门诊那面传的更过分。” “怎么说的？”陈勇的眼睛亮起来。 “他们怎么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认为。”姜文明道，“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你以后能当外科主任，所以我才会让你多和罗浩联系。” “！！！” 这事儿陈勇第一次听姜文明说。 “师父，你怎么看出来的！”陈勇有些兴奋。 “医院外科的科室主任人均三婚。原配通常是医学院的女同学；二婚是科室护士或女药代，而且通常是带球上位；三婚是自己的硕士女学生，属于老房子着火；如果有四婚，就是是家里的保姆阿姨，照顾到老。” “我看你面相，至少4婚，你说不是科室主任还能是什么。” 陈勇知道师父调笑自己是个情种，挠头苦笑。 这种事强求不来，要陈勇过姜文明的那种生活，估计陈勇会想死。 姜文明只开一句玩笑便言归正传。 “我刚开始只是觉得罗浩背靠大树好乘凉，但我从来没想过他的大树超乎想象。” “运气好而已。”陈勇不屑。 “运气好？碘化油的说明书国外都改了好几年了，国内为什么没改？” “不知道。”陈勇老老实实的摇头。 “行业大佬不一样。”姜文明解释道，“谁都要背靠大佬，介入科是新兴学科，没有泰山北斗坐镇，有些事儿就是办不成。法国嘉柏公司也不着急，最后就卡在食药监局。” “你说罗浩运气好，这是必然的，可凡事巧合太多就不叫巧合了。” “历史的必然？”陈勇调笑道。 “我最近在看一本。”姜文明忽然转了话题。 “说是一个人运气不太好，但多少有点本事，他给一个美女下诅咒，每天晚上都要来找他啪啪啪。” “……”陈勇皱眉，“师父，你能不能看点正常的。” “害，我这不是多接触一点，好提供素材么。”姜文明不动声色的继续讲，“但这人运气不好，那个美女当天就车祸去世了。” “！！！”陈勇一愣，“诅咒还好用么？” “好用。”姜文明道，“刚开始几天还能勉强接受，但几天后美女火化，每天晚上都有5个骨灰坛子来找他。” “我艹！”陈勇骂了一句脏话。 殡仪馆火化的骨灰基本是混杂在一起的，这事儿陈勇知道。 但师父看的香艳最后竟然变成5个骨灰坛子，这是陈勇没想到的。 “师父，叫什么名字？我也看看。” “小孩子，学点好。”姜文明斥道，“我要跟你说的是，人的运气好呢，做什么都是对的。运气不好，美女变5个骨灰坛子。” 陈勇虽然觉得师父说的不对，但他对那本感兴趣，便没反驳，准备回家上网搜搜看。 到底是哪个倒霉作者脑洞大开，开车肆无忌惮，竟然开到这个方向。 “对了，罗浩最近一定有建立医疗组的打算。”姜文明严肃认真的说道，“这个机会你要把握住。” “师父，罗浩这人有病。” “嗯？传染给你了？粪口传播还是母婴传播？” “呃……”陈勇无奈的看着姜文明，自己算是师父最亲近的人，所以他愿意跟自己开玩笑。 “罗浩干活就像不知道累似的，生产队的大牲口都没这么用的。师父你知道么，昨天晚上罗浩去市中心血站献了1200ml血，回来又披着铅衣做手术。” “知道，就这事儿，放你师父我身上，能吹十年牛逼。”姜文明淡然说道，“咱平时都在吐槽，但就这么个情况，改变不了现实的话，那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 “什么是力所能及？” 姜文明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睛直勾勾的，看得陈勇有点害怕。 足足过了2分钟，姜文明才吁了口气。 “师父，你让谁上身了？”陈勇问到。 “别扯淡，我想到点事儿。”姜文明笑了。 “什么事儿？” “不能随便说，我怕你听完后耳朵就被404了。” 姜文明越是这么说，陈勇就越是好奇。 磨了半天，姜文明才说道，“好好好，我刚才想到我不是药神。伊马替尼这药贵的离谱，但你知道专利保护期什么时候过的么？” “不知道。”陈勇摇头。 “国内的专利保护期是2013年4月1日。那之后三家药厂拿到了仿制权，可以生产替代药。” “！！！”陈勇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呵呵，不能再说了。”姜文明严肃认真的说道，“你说，每天发牢骚的话能发的完么？”（这段还是有请本章说吧，真写出来估计就404了。） “发牢骚是发牢骚，该干的活还得干。” “师父，你呢？”陈勇不服气。 “我呀，走的冯唐的路子。”姜文明也没生气，只是抬手在陈勇脑壳上敲了一下，“你除了会哄女孩子开心，还会什么？” “我这难道不是技能么？人生必杀技。” “真想找个阿姨说我不想努力了？”姜文明问道。 “不至于，不至于。”陈勇连连摆手。 “去问问罗浩，以后有没有成立医疗组的打算。如果有的话，让他给你留个位置。” 陈勇的嘴唇微微动了两下。 “别不服气，真有人带你走一段路，是很幸运的。喏，你师父我年轻的时候就没遇到这种人。而且罗浩多仗义，给患者献血都能献1200ml，脑子有毛病。这种水平高，脑子有毛病的人你不……” 陈勇看着师父把罗浩归为脑子有毛病的类别里，嘴角露出好看的笑。 “你呀。”姜文明说着，摇了摇头，“但凡把用在女人身上的心思拿出一半用在手术上……好像也不行。” “嗯？！”陈勇分辩，“我没那么笨。” “人情世故很重要，你看我手术做得好吧，屁用没有。被温友仁压了10年，最后只能灰溜溜跑门诊去养老。” “是制度的问题。” “别没事就说制度，人家美国还是举荐制，举孝廉是啥时候的事儿？汉代，汉代！” 这是陈勇没想到的。 “找罗浩好好聊聊，我给你出个题。” 说着，姜文明开始在电脑上打字。 “闭上眼睛别看。” 陈勇虽然好奇，但还是很听姜文明的话，去阳台帮着浇花。 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要说姜文明的手速还真快，陈勇腹诽，师父几乎是童子功，练出来的麒麟臂，倒和文字工作适配度极高。 大约过了十分钟，打印机响起，随后吐出一张纸。 姜文明找了个牛皮纸信封把纸装起来，也没封口，交给陈勇。 “有时间找罗浩聊聊天，问他要是温友仁走了的话，普外科代理主任我有没有戏。如果我送礼，要给谁送。” “送礼？！” 陈勇心里升出一股子腻歪。 “呵呵，学着吧，你以为水平高就包打天下？扯淡。”姜文明看了眼时间开始撵人。 陈勇知道师父每天都要追一个寂寂无名的直播，眼看着就到直播时间了。 揣着信封离开姜文明家，陈勇很好奇，但强行忍住没打开信封看。 罗浩就是走了狗屎运，换自己在协和混八年，肯定也行！ 陈勇揣着信封去了万达广场，今天还有两个约会。 他乐此不疲。 …… …… 第二天一早，罗浩起床。 休息的时间足够长，罗浩感觉自己满血满蓝满状态复活。 任务进度又走了一截，想来昨晚骨科一直在忙，把因为冻雪滑伤的骨折患者做了一些。 闭合性骨折属于择期手术，24-48小时内做都没问题。 罗浩喜滋滋的一边幻想着系统会给自己一枚心想事成石，一边洗漱，吃早饭。 拿起手机，罗浩看见一连串的留言。 翻看留言，罗浩一下子愣住。 馒头塞在嘴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手机，样子有些傻。 “好好吃饭。” 林月娟的筷子抽在罗浩手背上。 “哦哦哦。”罗浩连忙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妈，我老板要来。” “哪个老板？你好像有七八个老板。”林月娟问道。 “就是六年前来家里坐了一会，我陪着钓了三天鱼的那个老板。” “哦哦，那个钓鱼佬老板。”林月娟给罗浩的老板们分门别类，说起钓鱼佬的标签马上就想起是哪位老人家。 “他来开会么？” “应该不是，我估计是想给我壮壮胆气。” 林月娟也没管为什么壮胆气，只是叮嘱罗浩要带老人家回来吃饭。 罗浩一直在愣神，似乎有什么心事。 勉强吃完饭，罗浩帮着收拾完碗筷后就跑出去。 给老板准备礼物用了一上午的时间，罗浩和尹经理一直在电话联系，充电宝都用了一半的电。 还是小时候用的诺基亚更好，罗浩并不喜欢水果机那种固定电池、连更换电池都不行的情况。 可惜，现在所有手机都一样。 可恶的苹果。 折腾完，罗浩才喘了口气，回到医院看住在icu的患者。 患者病情已经稳定住，能勉强手术。 主动脉夹层手术，尤其是1型夹层，从来都只有勉强手术，没时间把状态调整的更好。 见患者状态平稳，罗浩把各种资料发给帝都的师兄，这才离开icu。 正换衣服，迎面罗浩看见林语鸣进来。 “罗浩，你怎么又跑过来了。”林语鸣关切的问道，“你在家好好休息，别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就瞎搞。” “林处长，外请专家的事儿我得看着。那面需要很多资料，别人传资料我怕不周全。” “离了你地球还不转了？”林语鸣斥道。 “嘿。” “这次秋波院长批准，走院里的经费，算是咱们院开展象鼻子手术。”林语鸣说道。 “那挺好。” “帝都那面要的太多。”林语鸣抱怨道，“五万块钱，这不扯淡么。” 罗浩换完了衣服，“大舅，五万块钱是机票钱。” “坐专机来手术？还要五万块钱的机票！”林语鸣抱怨，“虽然你请的是912心胸外科大主任来手术，据说那位从来不出帝都，嫌折腾，但张口就要这么多，也有点过分了吧。” 果然，没自己在中间协调，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 罗浩笑笑，“大舅，不是顾老师一个人来。” “嗯？还带助手？” “带团队。”罗浩掰着手指头算。 做手术，两名医生；麻醉，两名医生；器械，一名护士；体外循环备用，两名医生；甚至还有一名重症的骨干医生一起来。 一共8个人。 “艹！”林语鸣惊呆住。 他以为就顾主任一个人来做手术，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飞刀。没想到912一口气来8个人，连备用的体外循环医生和重症医生都有。 “避免意外，而且升主动脉靠近心脏的位置的主动脉夹层很少见，手术也更凶险。顾主任也是求稳，所以带整个医疗团队过来。” 医疗团队！ 林语鸣沉默下去。 所有发过的牢骚都变成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不过林语鸣脸皮厚，根本不在意，他琢磨的是另外一件事。 “小螺号，你说这事儿能宣传吧。” “应该可以，来做手术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那好，我先和院长汇报，然后联系市电视台。”林语鸣道，“小螺号，你准备一下，到时候你来代表矿总讲话。” 罗浩犹豫了一下。 林语鸣板起脸，训斥道，“小螺号，这可是上级医院的团队来做手术，咱们矿总也有专家来飞刀，但一个高等级团队来飞刀却从来没有过。” “大舅，我还有别的事儿。”罗浩小声分辩。 “有什么事儿比陪912心胸外科顾主任还重要？你别不愿意抛头露面，对你有好处。我年轻的时候也不愿意抛头露面，觉得都是虚活儿，错过了很多机会。” “不是不是，我倒是愿意，可顾主任那面我没时间陪。”罗浩无奈，只能实话实说。 “！！！”林语鸣惊讶的看着罗浩。 这个狗东西是不是尾巴又翘到天上去了！ 刷脸，请来912的专家组给患者做难度极高的手术，再加上罗浩还有心胸外科执业范围，顾怀明顾主任来做手术，罗浩不刷手上台都说不过去。 而罗浩呢？ 听他的意思，竟然陪顾主任的时间都没有！ 猖狂！ 嚣张！！ 跋扈！！！ 林语鸣忽然露出极其微妙的表情，“你交女朋友了？” “啊，哈。”罗浩打了个哈哈，笑着说道，“大舅，我老板来，我得陪他。” “你老板？你还有老板撑腰么？”林语鸣疑惑，“要是有老板的话，你为什么不留在帝都。” 这个问题是罗浩无法回答的。 “算了算了。”林语鸣见罗浩给出一个“正当”的理由，也没办法反驳，只能挥挥手，“那你就不上台了，但得说好，顾主任那面你要陪着。” 罗浩苦笑，挠挠头。 林语鸣抬脚作势要踢，罗浩笑着躲开。 “我去和秋波院长汇报。”林语鸣道。 之前听罗浩说要请专家，林语鸣一直以为是一名专家。和912医务处联系，那面对自己爱搭不理。 林语鸣很清楚在912医务处看来，矿总是纯粹的地方医院，就像自己看千禾县人民医院一样。 千禾县医务科长和自己说话，自己也从来不往心里去。 没想到912心胸外科竟然这么重视罗浩的患者，直接派来一个医疗团队！ 这可是大事件，要是运作的好，能让矿总有巨大收获。 林语鸣没搭理罗浩，至于罗浩的老板……林语鸣也不认为会有多深厚的关系。 要是真的对罗浩好，为什么当初不把罗浩留在帝都？ 这个判断逻辑清晰。 林语鸣也没换衣服，既然罗浩看了自己也就省心了。 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机关楼，林语鸣很开心。 这几天真心否极泰来，温友仁被直接“派”到千禾县支援，还有912团队飞刀。 林语鸣来到李院长办公室门前，先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随后抬手敲门。 “进。” 林语鸣走进李院长的办公室，院长办公室谭主任正在和他汇报什么事儿。 “林处长来了。”谭主任笑着说道，“你先，你先。” 每天找院长汇报工作的人多了去了，得排队。 虽然绝大多数都不是正经事，而只是为了在院长面前刷好感度，但那也得排队。 不过林语鸣有正事儿，他也没客气，走到李院长面前。 “秋波院长，我了解了一下，912要5万会诊费的事儿要少了。” “！！！” (本章完) 51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帝都专家飞刀钱一般在一万五到两万，虽然顾怀明顾主任是全国最顶级的专家，可也不至于……”李院长皱眉看着林语鸣，话说到一半便停住。 “林处长，难道请的是赫院士？”李院长问道。 “秋波院长，不是赫院士，是912的顾主任，但他不是一个人来，是带整个团队来。”林语鸣得意的说道。 “！！！” “！！！” 李院长一愣，就连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出门的谭主任都愣住。 飞刀，带一个团队，这种事儿闻所未闻。 李院长马上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帝都到东莲市很折腾，如此兴师动众，说是治病救人，李秋波第一个不信。 一个念头在他心里浮现出来。 妈的，该不会罗浩真的这么有面子吧。 “带一个医疗团队？！真的假的？”李院长心里掀起万丈波澜，但却面沉如水，不动声色问道。 “真的，罗浩已经和912那面沟通过了，要是没意外的话，顾主任会带7名团队成员来我院给患者做象鼻子手术。其中还包括两名备用的体外循环师，一名重症医学的骨干医生。” 院长办公室里很安静。 仿佛林语鸣刚说的话带着回音似的，不断回荡，在李院长的心头嗡嗡作响。 老临床都懂，单独一个人来飞刀不算多难。 但那只是请普通专家，顾主任这个级别的专家极难请到。 有些事根本就不是钱的事儿。 顾主任号称不出帝都，人家奔着院士走，的确没时间飞刀。 飞刀的那点钱在普通人看来是巨款，但对于顾主任这个级别的医生来讲只是洒洒水。 正因为李院长知道，所以帝都要求5万块钱的时候他也没在意。 请顾主任来，自己陪着吃顿饭，留个联系方式，也算是结下一段善缘。 谁知道什么时候能用得上这段关系。 可李院长万万没想到顾主任不是自己来，还要带整个团队过来！ 一行8人！ 就为了做一台手术！！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林语鸣这么说，李秋波李院长是绝对不肯信的。 奇怪，为什么顾主任会这么重视！ 一念起，李院长马上意识到是肯定是因为罗浩。 “罗浩不错。”李院长点头，“林处长，罗浩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象鼻子手术时间有点长，他能抗住吧。” 说到这里，林语鸣有些无奈。 “秋波院长，罗浩不上台。” “嗯？”李院长一愣。 “他说要陪老板。”林语鸣哭丧着脸说道。 “！！！” 放着顾主任不陪，而且还是卖罗浩面子，以至于带着整个团队、一行8人来做象鼻子手术的顾主任不陪，罗浩竟然要陪老板。 一股电流直冲向李院长的囟门。 几乎要把李院长的囟门冲开，回到刚出生的状态。 温友仁这个熊蛋玩意，这是捅了马蜂窝了。 比912心胸外科顾怀明主任还重要的人，怕不得是院士了吧！ 人家不远千里来看罗浩，是单纯的看么？ 平时不来人，一出事大家都来，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行，你看着安排。”李院长沉着冷静的回答道。 等林语鸣走，李院长马上拿起手机。 “温友仁。”李院长的声音有些严厉，还带着一丝丝的怨气。 “秋波院长，什么事儿？”温友仁的话语声有些低落，没精打采。 “去千禾县支援，你抓紧时间。票我让谭主任给你买，伱收拾完东西，明天就走。” 温友仁万万没想到自己都被撵去千禾县支援了，秋波院长竟然嫌自己走得慢，恨不得今天晚上就把自己踢走。 md！ …… …… “罗浩，明天晚上有时间么？”陈勇很主动的拉着罗浩去抽烟。 在消防通道里，陈勇鼓足勇气问道。 在别人看来很正常的一件事，在陈勇眼里却极难，比别人和女朋友表白还要难。 如果有可能，陈勇宁愿在大街上随便找个女生表白也不愿跟罗浩说半句话。 和一个糙老爷们有什么好说的。 “没时间。”罗浩直接回答道。 陈勇有些生气，但又如释重负。 “明天912的顾主任来，我老板也一起过来。”罗浩解释道，“我得陪老板，是真没时间。” 原来如此。 陈勇松了口气。 “你有事？”罗浩问道。 陈勇摸了摸口袋里师父交给自己的锦囊妙计，虽然不情愿，但他还是尊敬师父，按照姜文明的安排问道，“有件事我想问一下。” “说吧。”罗浩叼着烟，微微一笑。 “罗浩你说我师父想要变成副主任，需要怎么做？我师父说不能单纯依靠技术。” “是啊，你师父没说错。” “那……” 罗浩看了一眼陈勇，这货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还是结结巴巴的，没丝毫改变。 相信换个女生，不管美丑，不管年纪，陈勇都会滔滔不绝的说上一天一夜。 医疗组的“编制”很宝贵，给这货一个？ 罗浩微微犹豫，但这件事情已经想过很多遍，陈勇的确是合适的人选。 虽然姜文明要比陈勇更合适，但可惜的是自己晚了一步。 姜文明弄的那个游戏、连续剧最近已经开始大火，估计姜文明不会同意来医疗组。 至于这个问题，罗浩也不认为姜文明真的对普外科的代理主任感兴趣。 姜文明卖版权的那个游戏已经紧锣密鼓的准备拍连续剧了，躺着挣版税不香么？ “罗浩，你有成立医疗组的打算么？”陈勇讪讪问道。 “陈勇，我要成立医疗组你愿意来么？” 罗浩感觉自己已经举起了瓶子，大声问道——我叫你名字你敢答应么！ “愿……愿意……” 陈勇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怎么跟婚礼现场似的，还是抢亲抢回来的新郎，罗浩看着陈勇的名字已经出现在医疗组的名单中，略有点后悔。 “这样，明天你陪我去接专家，你看看我和老板是怎么相处的。”罗浩心性豁达，木已成舟的事情不愿多想。 陈勇年轻风流，也不算什么大毛病，罗浩安慰自己。 “我陪着？不好吧。”陈勇有些不情愿。 “我是医疗组组长，你得听我的。”罗浩也不想和陈勇多说话，干脆搬出医疗组组长的身份结束了这段对话。 …… …… 第二天，机场。 矿总领导班子云集，护理部还带上几名盘靓条顺的护士很正式的拉起横条幅。 他们为了烘托气氛，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横条幅上写着——【欢迎912专家团队莅临指导。】 “罗浩呢。”李院长扫了一圈，硬是没看见罗浩的身影，他问林语鸣。 “罗浩提前来接机，现在估计已经走了。”林语鸣无奈的说道。 “罗浩的老板没和顾主任一班飞机？” “应该是一班飞机，但那位老人家走的另外一个通道。” “罗浩有点……有点……”李院长叹了口气。 912的专家组来矿总做急诊手术，这是天大的人情，罗浩即便要陪自家老板也行，但怎么也得露一面才对。 可罗浩倒好，根本不见人影。 眼看着一行人拎着拉杆箱走出来，林语鸣看过照片，认出顾主任。 他连忙迎上前，和顾主任握手寒暄。 “顾主任，这是我们医院的孙书记，这位是李院长。” 逐一介绍，顾主任没有不耐烦，含笑一一握手招呼。 “顾主任，您百忙之中抽时间做手术，真是医者仁心。”李院长直接拍道。 “说不上，说不上。”顾主任笑道，“罗博士找我，这么点事我总要办的妥善才是。” 罗博士！ 果真！！ 李院长心神一动，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人家之所以千里迢迢跑来做手术，治病救人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罗浩刷脸了。 单说治病救人的话，人家顾主任在帝都手术都做不过来，谁家患者的命不是命呢，就你家东莲市的患者金贵？扯淡。 跑来飞刀，还带着一堆人，真就是看在罗浩的面子。 但罗浩的这张脸也太大了吧，912的顾主任生怕手术有纰漏，自己来还不行，非要带医疗团队过来。 “罗医生没来，您多见谅。”林语鸣连忙解释。 “没事，说是这几天出了点事，有人实名举报罗博士，柴老板不放心，过来看看他。”顾主任一挥手，“罗博士跟我说了，他陪老爷子就行，不用陪我。” 说完，顾主任又笑道，“要是拉着老爷子一起看我做手术，我怕我不敢动刀。他们不在，正好。” 一番话，在李院长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果然都是温友仁惹的祸。 打了小的，引来老的。 幸亏自己决断明快，直接把温友仁给撵去千禾县，现在就算是有人问自己，自己也能说清楚。 幸好，幸好。 李院长心中侥幸，长出了一口气。 “顾主任，咱先看眼患者再休息一下吧。” “不用，主动脉夹层得抓紧时间做。”顾主任道，“今天做完，我留人看几天，我和其他人今晚回去。” …… …… “老板，您怎么看着不高兴呢。”罗浩开着车，和坐在后排的老者闲聊着。 “最近天越来越冷，鱼也懒。”钱主任解释道。 罗浩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 柴老板就是典型的钓鱼佬，估计是没钓上鱼被人鄙视了。 “老板，我送您个好东西。”罗浩道。 “杆？那有什么用。”柴老叹了口气，“冰天雪地的，我还真能凿个冰窟窿钓鱼么。” “怎么不能！” “罗浩，别胡说，再把老板冻到。真要是冻出问题，你付得起责任么！”钱主任制止。 “老板先帮我掌一眼患者，然后跟我走。”罗浩道，“钱主任放心，老板身体要紧，我知道的。等会看到我送老板的东西，你就知道了。” 老者听罗浩说得神秘，心中大动，不断催问。 但罗浩就是不说，一直把神秘感保持到看完患者。 “状态还行，要是你们矿总的麻醉医生麻醉的话可能有问题，但顾主任从912带了精干团队过来，没事。”老者给出自己的评价。 “老板，手术没问题吧。” “没问题，顾主任最近几年手术做得勇猛精进，已经开始琢磨巴蒂斯塔手术了。象鼻子手术，就这么回事吧。” 老者点评完，好奇的问道，“小螺号，你要送我什么礼物？” “嘿嘿。”罗浩只是笑，却不回答。 开车来到一处停车场，罗浩在一辆吉利汽车旁停下。 “老板，这是我送您的礼物。” “！！！”陈勇都惊呆了。 送礼，这种事儿陈勇能接受。 但看老者的气度、做派，陈勇估计这位大佬应该是工程院院士级别的存在。 要送点土特产，陈勇也能接受，可罗浩竟然要送一台车。 不是说礼物有多贵重，而是……送车的话怎么也得bba级别，哪怕是bba都觉得太轻，还不如送点土特产表表心意。 罗浩竟然送老人家一台吉利。 难道就图这车的名字吉利么？ 自己预习了一晚上，罗浩就给自己看这个？ 陈勇都觉得尴尬，低下头用脚指头抠地。 “哦？有什么特殊的？”老者并没有嫌弃，或者不高兴，而是兴致勃勃的问道。 “吉利豪越l，钓鱼专用车。” 艹！ 陈勇被罗浩的话惊到，心里骂了一句。 钓鱼佬们还有专用车？！ “我还做了点小改装，老板先试试，要是觉得合适，我找人开去帝都。” “牌照也是帝都的，老板不用操心。” “这车有什么特别的。”柴老眼睛愈发雪亮，饶有兴致的问道。 “32种座椅组合，总有一款适合您。”罗浩说着，打开车的后备箱。 宽敞的空间出现在眼前。 罗浩开始摆弄，调节出巨大的空间和并排两个舒服的椅子。 柴老的眼神更亮！ 二三排座椅放平后完全可以坐在唯一的椅子上垂钓。 “还有呢？”柴老继续问道。 钓箱、钓椅、竿包、线组、炮台、钓台、饵料、漂盒立即展现在老者面前。 装备齐全，把陈勇看的目瞪口呆。 “也没什么，就是空间大点。”老者摇摇头，似乎这些都看不在眼里。 “有电视、音响。” “不够。” “老板，肯定有秘密武器，您看这里。” 罗浩带着老者坐在后备箱的椅子上。 虽然说是后备箱，但空间宽敞，像是林中小屋似的。 罗浩和老者并排坐着，一点都不觉得拥挤。 一个屏幕出现在老者面前，罗浩探过身去解释。 “老板，这里是相控阵雷达监测，可以探查到哪里鱼多。” 淦！ 陈勇听到相控阵雷达这五个字后一下子傻了眼，陷入懵逼状态。 这是钓鱼么？ 这是要打仗吧。 相控阵雷达……罗浩想干什么？ “哦？民用版的？”老者的眼睛一下子雪亮，开心问道。 “嗯，民用版，比较简陋，但单纯钓鱼的话足够了。” 比较简陋！ 陈勇对罗浩一直开启的装逼状态表示不满。 钓鱼都用上相控阵雷达了，他竟然还说简陋！ “这里，是空气加压装置，能把鱼漂甩的更远。”罗浩继续介绍。 “能有多远？” “120米，不过这是极限，一般3、50米也就差不多了。”罗浩笑道，“专用的鱼漂，上面有摄像头，您可以随时随地看到鱼。 甩杆，有空气炮，要是云老坐在湖对面跟您比，您一杆子能把他给钓过来。” “！！！” “！！！” 陈勇和钱主任沉默、流泪。 “钓上来的鱼还有自动称重装置，数据不是克数，是斤两、钱数。” “三斤二两八钱？” “对，这样的话您应该能喜欢。其实也不难，算法很简单。” “不错。”老者终于给了一个肯定得评价。 但似乎还有哪里不满意。 “设备能接入到您的手机里，有ai自动截图，水下鱼咬饵的瞬间、钓上来的瞬间。您能随时随地把照片发给想发的人，不用动手，只需要设置一下就行。” 老者笑的眼睛眯了起来，长寿眉一颤一颤的。 “罗浩，这太先进了吧，是不是就没了钓鱼的乐趣。”钱主任有些疑惑。 “瞎说什么。”老者斥道。 钱主任一脸凶相顿时收敛。 “当年国内没有ct机，我们接急诊的时候都要猜到底是脑出血还是脑梗。虽然大概有思路，但哪里有做个ct简单省心明确。” “老板您说得对！”钱主任的马屁拍的生硬。 “小螺号，有心了。” “老板，还有。”罗浩哈哈一笑。 “哦？” “您要是想，车辆有自动用鱼遮挡号码牌的功能。” “！！！” “！！！” 钱主任和陈勇继续石化。 他们已经从青砖红瓦变成水泥浇灌。 自动遮挡号码牌，罗浩知道他在说什么呢么？ “不用不用，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愿意显摆，咱低调。”老者笑的嘴都合不拢，“谦虚”满意的说道。 “试试？”罗浩问道。 “走，试试！” “罗浩，别把老板冻到。”钱主任提醒。 “不会的，车里面有电暖气，打开车门的时候有保温装置，还有保暖的军大衣。我试过，温度足够。而且吧，冬天钓鱼，还有更专业的设备。” “那还怎么冬钓？”钱主任有些迷茫。 “视频监控。”罗浩回答道，“从前钓鱼都看鱼漂，有了监控后可以和鱼四目相对。” “……” “……” 罗浩招手，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坐在驾驶位上。 众人上车，司机开车直奔一处野湖开去。 足足开了1个小时，越开越偏，按司机轻车熟路的找到一条小路，最后车在冰面上甩了个大漂移，稳稳停住。 罗浩跳下车，拎了件军大衣给老者披上。 “老板，相控阵雷达显示这里鱼最多。”罗浩跺了跺脚下的冰面。 “试试，我还没冬钓过。” “以后您想的话我陪您。”罗浩一边笑眯眯和老者说着，一边取下设备。 电锯嗡嗡作响，一个直径40cm的冰窟窿很快出现在眼前。 “老板，您看看冬钓的专业设备。” 老者眼睛盯着冰窟窿里时不时冒头的鱼发呆，眼睛直勾勾的，好像没听到罗浩的话似的。 罗浩招呼司机一起取下一大堆东西，开始安装。 “这是什么？”钱主任问道。 “帐篷，搭在冰面上的，温度可以达到零上22度。”罗浩一边支帐篷一边说道，“老板要是不喜欢视频钓鱼，可以尝试这种。钱主任你也不用担心老板受风寒。” 冰面，帐篷，零上22摄氏度。 这些词合在一起，连身为东北人的陈勇都无法想象。 “老板，在帐篷里还是车里？”罗浩问道。 “帐篷，帐篷。”老者毫不犹豫说道。 很快，罗浩便和司机一起熟练的搭起帐篷。 帐篷里温暖如春，更让人惊叹的是冰窟窿也在帐篷里。 老者穿着一件羊绒衫坐在小椅子上，悠然自得的拿着鱼竿钓鱼。 不到3分钟，一条4斤多的鲤鱼便咬了钩。 老者眉开眼笑，欢愉至极。 陈勇默默的看着罗浩，刚开始腹诽罗浩装逼的那些念头早已经消散如云烟。 罗浩所说的“陪”老板和自己想象的截然不同。 倒像是自己精心策划下带着姑娘去露营，陈勇想到。 “你在哪淘弄的这些装备。”钱主任瞠目，小声问道。 “回来就一直琢磨，但改装车审批有点麻烦，又怕老板看不惯，正好吉利出了钓鱼车。”罗浩笑呵呵说道。 “啧啧。”钱主任啧了两声，微微摇头。 拍马屁这事儿要看谁做。 有人拍马屁特别生硬，能把好事办成坏事。 可这些年自己眼见着罗浩把一位又一位老人家糊弄的舒舒服服的，光是投其所好四个字不能尽述。 喏，眼前的帐篷、钓鱼车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老板坐在帐篷里，温暖如春但在眼前却又有冰窟窿，能享受冬钓的快乐。 关键是还能和老钓友们显摆！ 所有方面一应俱全，钱主任深深看着罗浩。 “钱主任，我准备了烧烤。”罗浩见老板专心致志钓鱼，回头和钱主任说道。 “！！！” “齐市的牛肉，最好的厨师秘制，一会我动手烤串，咱俩喝两杯。厨师，是我们这儿萉垟烧烤的丁老板，专业！” 罗浩没说完，钱主任的食指已经开始跳动。 不光是老人家们，自己不也是？钱主任拍了拍罗浩的肩膀。 后面一台车跟着开过来，半专业的烤串设备卸下，支在冰面上。 炭火很旺，很暖，很快肉香四溢。 (本章完) 52 东莲市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矿总，手术已经开台。 手术室、临床科室严阵以待。 矿总的书记、院长亲临手术室压阵，林语鸣居中协调。 阵仗之大，矿总有史以来第一次，足可以写进院史。 开台，随着胸骨锯嗡鸣声响起，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保持沉默，以免惊扰到正在做手术的顾主任。 手术室的会议室里，坐着相关科室的所有主任、副主任。 虽然知道大概率没什么伸手的机会，也不会有会诊的机会，甚至连看一眼都看不到，但他们还是来了。 他们是秋波院长一个一个打电话摇来的，就是怕手术失败，抢救的时候人手少。 为了这台突如其来的急诊手术，矿总可以说是全力以赴。 手术失败有很大的概率，所有人都知道不求手术百分之百成功，但求别再912的顾主任面前丢脸。 如果需要抢救的时候缺东少西……以后业界的评价会直接降两个档次。 “咱来还有什么意义。”重症监护室的主任小声牢骚道。 “害，我们不来可以，你这重症监护室的主任不来可有点说不过去了。” “你没看912带的是什么配置！” “什么配置？重症倒是带来一个人，是那名女医生吧，看着文文静静的，有什么特殊么？” 重症监护室的主任一撇嘴，“今年我去帝都开会，就是她上台做的压轴报告，讲的题目高深，反正我没听懂。” “！！！” “这尊大神是谁请来的？”一名内科主任还搞不清状况，小声问道，“秋波院长么？912的顾主任竟然带着整个医疗团队来，牛逼！” “不是，据说是医务处的罗浩请来的。” “我去，罗浩？！” “对，我听说也是罗浩请来的。” “不能吧，一般专家飞刀的话术者来也就够了，怎么一口气来了这么多人，人家连器械护士、麻醉医生都自己带。” “别忘了人家还带了个重症医生，怕下了台后咱们重症力量不够，患者抢救不及时。” 说着，他看了一眼坐在一边无聊发呆的重症监护室主任。 “至于么。” 有人撇嘴。 “怎么不至于，前些年咱们省第一台肺移植手术，术后患者状态就是不好，当地医院用尽一切办法都没办法稳住生命体征。后来还是无锡来了一名重症医生，当天就把患者的状态稳住了。” “人家做得多，无锡毕竟是肺移植基地。” “你以为象鼻子手术比肺移植小？术后一大堆麻烦事儿。我听说顾主任放话了，做完手术重症医生留下来看3天。” “牛逼。” 大家称赞着，忽然不约而同的同时沉默。 罗浩，一个绕不开的名字横亘在眼前，大山似的，遮天蔽日。 “一般来个术者也就差不多了，罗浩不是协和八年的本硕博连读博士么，怎么和912的关系也那么好。” “我听说……” 一人神神秘秘的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四周张望。 “快说，伱听说什么了。” 有人着急问道。 “老温实名举报的事儿你们知道吧。” “知道。” “好像这事儿惹的帝都几位大佬很不高兴，这是过来给罗浩背书呢。” “！！！” “不可能吧。” “罗浩有那么大的面子？” 所有人都不信这事儿。 “我也不信，但你们没发现罗浩不在么。昨天我跟着去接顾主任，人家说一位老人家亲自过来。” “！！！” “我猜啊，不管是顾主任带了一个团队来做手术，还是罗浩陪的那位老人家，都是来给罗浩背书的。人家用实际行动告诉咱矿总，少闹些幺蛾子，真弄急了罗浩肯定没事，咱矿总受不受牵累就不知道了。” “切，天高皇帝远。” “医保额度给你减三成，今年的奖金都发不下来。” 这名主任的猜测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 “老温说是今天就要去千禾县了，我还说怎么走的这么急。去支援之前，怎么也得一起喝顿酒好好聚聚。原来是这样！” “对！前天我听说老温要去千禾县支援，我觉得肯定和实名举报有关系，秋波院长是敲打老温呢。去不去的真不一定，我感觉不去的可能性大。没想到，竟然就过了一夜，老温就撵去千禾县。” 这些都只是猜测，但猜测合在一起，渐渐拼凑出来大家都信以为真的真相。 要不然，人家912心胸外科大主任凭什么来飞刀，而且还带着一个团队过来。 要不然，温友仁温主任为什么会被急匆匆的撵走。 的确是撵，像撵一条丧家犬似的撵走。甚至夹着尾巴逃走都不行，上赶着还得踢上一脚。 温友仁和秋波院长的关系可是不远，要不然也不会任由温友仁在矿总嚣张了这么多年。 可一旦碰到硬茬，温友仁只能仓皇的被撵去千禾县。 会议室里渐渐安静，在座的主任们都有些迷茫。 罗浩不是第一天回来，他在矿总工作了两年，不显山不露水。 从前只听说罗浩在帝都有些关系，能带人去帝都看病。 协和本硕博八年连读的博士，肯定会有一些人脉资源，这一点没人有异议。 但也仅限于此。 罗浩要是在那面有头有脸，有人赏识，还至于回东莲市，在矿总医务处当小干事么。 然而。 事实证明所有人都想错了。 温友仁第一个碰了马蜂窝，结果给自己惹了大祸，被撵去千禾县支援。 非但如此，912心胸外科顾主任带了整整一个团队来给罗浩背书。 吁~~~ 这特么哪是普通人能想象的。 有一名主任吁了口气。 他默默的看着地面，心里有无数念头冒出来。 幸好前几个月罗浩来自己科室办事，自己看在林语鸣的面子上没为难这、欺负个小伙子。 要不然今天自己也得惴惴不安。 主任们都在沉思，妇产科的孙主任和消化内科的李主任想的更多。 因为她们和罗浩接触的多，所以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对罗浩不尊重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不断有人去手术室外张望，打听手术做的顺利不顺利。 巡回护士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手术很顺利，才4个小时，主动脉弓置换已经完成。 又过了2个小时，手术室的走廊里传来孙书记、李院长爽朗的笑声，众人知道手术结束了。 他们探头探脑的看，见由孙书记和李院长陪着，顾主任身穿隔离服有说有笑，奔着更衣室走去。 虽然折腾了一天守候待命，众人一个都没用上，但诸多主任都没埋怨。 大家凑在一起，听到了很多八卦，也对医务处、对罗浩有了崭新的认知。 看样子以后要对医务处更恭敬些才是。 …… …… 火车站。 东莲市有东西两个高铁站，位居高铁站之间、曾经最繁华的火车站已经萧条的不像样子。 温友仁垂头丧气拉着拉杆箱独自站在检票处。 李院长的电话彻底击溃了温友仁最后的坚持。 就像其他主任想的一样，温友仁也觉得派自己去千禾县只是随便一说，等过段时间实名举报的事情淡了，没人追究了，自己还是矿总普外科的主任。 但万万没想到秋波院长竟然连夜给自己打电话，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给撵走！ 虽然没有下雪，但温友仁心里却觉得自己像是风雪山神庙的林冲，英雄一世，竟然阴沟里翻了船。 独自站在寒风里，温友仁并没注意到寒风凛冽如刀，心中的愤怒火焰熊熊燃烧，要把这个世界毁灭。 熟悉的广播声响起。 老火车站和高铁站不一样，老派、古朴，仿佛回到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那时候可真好啊，温友仁心里想到。 “友仁！”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二十年前自己进修的时候，师父也是这么喊自己，给自己拿上一堆吃的，怕自己饿到。 可师父他竟然背刺了自己。 温友仁摇摇头，苦笑。 世事无常，人情冷暖。 “友仁，怎么不进站躲躲风？”王国华粗粝的声音传来，温友仁怔住。 师父他怎么来了？ 僵硬如木偶一般回身，温友仁看见王国华手里拎着吃的、水果站在身后。 这一幕，一如二十年前。 “师父，你怎么来了。”温友仁涩声问道。 “你呀。”王国华把东西换到一只手拎，空出来的手拉住温友仁的胳膊，“进站说。” 温友仁行尸走肉一般跟着王国华进了老旧的火车站。 站里没几个人，冷清的厉害。 “我也是刚知道你着急走。”王国华把东西放下，看着温友仁，“你别窝火，听师父一句话，心态放平和，千万别把自己弄病了。” “师父，我不服。”温友仁一脸蛮横倔强的说道。 “呵呵。”王国华干巴巴的笑了笑，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你知道今天都谁来了么？” “谁来了？”温友仁一怔。 “冻雪的那个晚上，有个主动脉夹层的患者，罗浩请来了912心胸外科顾主任。” “哼~”温友仁冷哼一声。 飞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912虽然也是国内顶级医院，但只是请个主任来飞刀而已，没什么难度。 换自己也行。 “重点是顾主任不是自己来的，而是带着整个医疗团队来矿总做手术，包括器械护士、助手、麻醉医生、体外循环师，还有重症监护的一个副主任。” “啊？！”温友仁愣了一下。 王国华说了一大堆，每一个词都像锤子似的砸在温友仁的心底。 他也有过外请专家来飞刀的经历，这里面的事儿瞒不过温友仁。 术者一个人飞过来做台手术是一回事，带着一彪人马来矿总，那是另外一回事。 温友仁觉查出来不对，脸上不服不忿的表情散去，认真起来。 “师父，是罗浩请来的？” “是。” 温友仁知道自己一脚踢到了什么样的铁板上。 妈的！ 912心胸外科顾主任来给罗浩背书，估计他和罗浩是师徒关系，罗浩还是最受宠的小徒弟。 你有这么多关系不早说，脑壳有包啊，这么硬的关系回特么什么矿总！ 温友仁的心几乎要炸开。 之前他不服，是因为温友仁觉得罗浩的运气简直太好了，竟然遇到了熟人。 可王国华告诉他的消息里，带着另外不同的信息。 这才几天，对方就已经亮明车马带着一彪人马过来给罗浩背书。 唉。 温友仁深深叹了口气。 “你以为这就完了？”王国华看见温友仁一脸不服不忿的表情，知道他心里的坎儿还没过去，便戏谑问道。 “啊？” 温友仁这回才真的意识到事情不对。 还没完？912的大主任都带着一彪人马火急火燎的赶过来表态，这都不够，罗浩难道还想上天么！ “师……师父，还有什么事儿？”温友仁见王国华面色凝重，心中忐忑。 他自己这些年也做过很多灰色的事情，最起码收红包这事儿就不少。 真要是被罗浩实名举报的话，怕是也不好受。 虽然可能性不大，罗浩只要没疯就不会这么做，但谁知道呢。 “我年轻时候去进修，你知道的。”王国华道。 “我知道。” “柴老当年就是科室主任。” 温友仁有些糊涂，师父怎么说着说着说起当年的那些破事了？ 但他不敢催，他知道师父的脾气。 说不定自己心急、催促，下一秒师父的巴掌就糊自己头上。 都快五十了，何必呢。 “柴老今天和912的顾主任前后脚来咱们东莲市了。” “啊？啊！”温友仁一连啊了两声。 第一声，他觉得凑巧。 但第二声充满了惊讶。 温友仁一下子明白了师父的意思——柴中华柴老和顾主任一样，竟然金身前来给罗浩背书！ 麻痹，这是怎么回事？ 柴老是业内大佬，尤其是普外专业，一半的专业书籍的主编都是柴老。 “师……父，不可能吧。”温友仁哆哆嗦嗦的问道。 “我也不信，但这事儿是陈勇说的。” “陈勇？他知道个屁！”温友仁一下子放松，脱口骂道。 “陈勇现在正陪着柴老在野湖钓鱼呢。”王国华冷冷说道。 “！！！” 温友仁震惊。 “罗浩为了陪柴老，连顾主任的面都没见到。” “……” “咱们矿总压根不知道柴老要来，去接机的是卫健委的几位领导和主管医疗的副市长。而且他们这次口风特别严，竟然没告诉咱矿总的院长和书记。” “！！！” “接到人，连饭都没吃，说是柴老一脸不高兴，板着脸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和罗浩走了。” 事实要比温友仁想象中更严峻，他傻了眼，默默的看着老火车站破旧的地面发呆。 “我的意思是，友仁你在千禾县别把自己气病了。”王国华的目光忽然温柔了少许，“你多注意身体，不知不觉你也快五十了，没必要生闲气。” “师父。”温友仁声音有些哽咽。 “我喝酒吹牛逼说柴老是我老师，其实那是我高攀，当时我的带教老师勉强能攀上柴老一脉，估计柴老不会认的。”王国华认真说道，“讲真话，要是论资排辈的话，我最多叫罗浩一声师叔。” “……” “人家天天在帅府，见的人、做的事儿…… 有些事就别想了，那不是咱们这个层面的医生能想的。喏，这是给你拿的水果，趁着血糖没事赶紧多吃点，我血糖高了，好多年轻时候愿意吃的水果现在眼巴巴看着都不敢多吃。” 王国华像是送儿女远行的父母一样絮叨着。 这话要是别人说，温友仁直接就给怼回去，这不就是咒自己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么。 但这话是王国华说的，再加上他心神不宁，师父刚说的那些事儿在温友仁心里不断回响。 罗浩也太阴险了，早知道他后面有这么多强力的大佬背书，自己有病才会得罪他！ 温友仁泪流满面。 他现在已经出现初期ptsd的症状，一想到罗浩那张阳光灿烂的脸，就不由自主的打哆嗦。 …… …… “老板，时间不早了，咱回去早点休息。”罗浩把串撸干净，拿起纸巾擦擦嘴。 “这才7点半，着什么急。我一个老头子都睡不了这么早，你就知道催。”柴老不高兴的说道。 “回去就将近9点，休息会，洗漱，十点睡觉，刚刚好。”罗浩仿佛在威胁柴老，拿起手机。 柴老悻悻的瞪了罗浩一眼。 “老板，您得注意身体。” “我结实着呢，老许总劝我，结果怎么样？三年前人就没了。” 罗浩叹了口气，但他很坚决，开始招呼人收拾东西。 “老板，车我找人给你开去。别的都好说，空气炮甩杆你当心着点用，别伤到。” “啰嗦，你年纪轻轻怎么跟七老八十似的。”柴老鄙夷道。 他肉眼可见的生气，但罗浩丝毫没有迟疑，把东西收拾利索，躬身请柴老上车。 往回开，柴老坐在后排座上闭目养神。 罗浩和钱主任也没打扰他，老人家舟车劳顿，又玩了一下午，应该有些疲倦。 忽然柴老的长寿白眉动了动。 “罗浩。” “诶，我在呢，老板。” “放心大胆的做事。”柴老闭着眼睛，轻声说道，像是呓语，但言语间坚定，充满力量。 “知道，老板。”罗浩微笑，“一般的小事我都能自己搞定，真要遇到搞不定的，我连夜坐飞机去帝都找您。” “那几个老家伙都沉得住气，几只老狗，懒的不行。” “辛苦您。”罗浩恭敬说道，“您这次多住几天，我妈还说要做点东北菜给您接风。” “不了，你没事就好。”柴老淡淡说道，“我明天一早就回。” “太匆忙了吧，老板。” 柴老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罗浩没勉强，也没和老板多聊什么。老板年纪大了，加上着急，肯定心力交瘁，需要休息。 他和自己不一样，自己献了1200ml血，休息一两天后只要不干体力活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老板就不行。 把柴老和顾主任送到酒店，罗浩扶着柴老上楼后关门离开，和顾主任约好明天来接二位。 下楼，上车，罗浩松了口气。 “罗浩，那位是你老板？”陈勇满心疑惑，抓紧时间问道。 “嗯。”罗浩点头，“老板，之一。” “之一？那是什么意思？对了，刚才柴老说别人都沉得住气是什么意思。” 陈勇瞬间变成十万个为什么，无数疑问想问。 “你怎么就这么多问题。”罗浩微笑，“看懂了么？” “看懂什么？”陈勇一楞。 “你师父让你问我的事儿啊。” 陈勇更是惊讶，“罗浩，你怎么知道是我师父让我问的？” “你所有心思都在女人身上，怎么可能问我这些。” “！！！” “这么讲吧，江湖传说我有老人缘，各位老人家见到我都像是看见自家亲孙子似的。” “这话是骂人的？”陈勇问道。 罗浩笑笑，“你悟性真差。” “我差？我师父说我天赋很高！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眼就看中我。” “那我问你，你上班后送过礼么？” “没有。”陈勇鄙夷道，“除了请我师父吃饭。” 陈勇从衣袋里取出师父姜文明给自己的信封，准备看看师父的“锦囊妙计”到底中没中。 可罗浩却没继续说下去，而是随意说道，“也行，知道干活不偷懒，就算是合格的医生了。” “别呀，你给我讲讲送礼。你说我师父有没有机会？” 陈勇发现罗浩没按照师父想象中开导自己，只把自己定位于一头肯干活的驴。 心中不服气，陈勇拿着打印纸问道。 “你师父已经没机会了，送礼什么的他就是开玩笑。闲来无事，我给你讲讲吧，省得你以后闯祸。” 陈勇凝神。 他打开“锦囊”，看见上面的字，微微一怔。 “你师父对你是真好，他用不上这些，而且他想要我亲口说出来。” 罗浩笑了笑，真心当师父的人想的总是这么细致，就像是柴老。 “我师父水平高着呢！凭什么说他没机会。” “人家挣了足够的钱，好像最近又要借着游戏的热度拍连续剧，就这，你希望你师父回来？” 陈勇摇摇头。 “现在我讲给你听。” (本章完) 53 诊断辅助ai，闪亮登场 罗浩扎好安全带，打开夜灯，轰了一脚油门。 “你这破车油门还挺响，烧机油了吧。”陈勇忍不住讥讽道。 “我这车好着呢。”罗浩起步、换挡，一路60迈稳稳的开在东莲市的夜色里。 “你刚说我师父怎么的。” “我不知道，也没听人说过，就是猜。”罗浩专心致志开车，嘴里随口说道，“你师父刚来的时候年轻气盛，得罪了温友仁温主任。” “后来被冷落了几年，当然，也不是那种抱着温友仁家孩子跳井的得罪。温友仁小气的很，说不定一件小事就记恨在心。” “伱师父后来也想明白了，大主任不放手术，他就没有成长的机会。看的再多又怎么样，你说是吧。” “刚不是说送礼么？”陈勇反问道。 “这就是一不送，想通过孝敬改善关系，我跟你讲，一点用都没有。” 陈勇借着路灯的灯光往下看，这一条被师父列为第二条，说的和罗浩讲的大差不差。 ！！！ 见了鬼！ 陈勇疑惑，罗浩怎么跟亲眼见过似的？而且还能知道师父的心路历程。 “我想你师父送礼的时候大概率温主任会义正严辞的拒绝，再加上道貌岸然的批评。 因为实物感恩，可以搭建关系，拉近距离，但是不能扭转关系，真想翻身……得看人。” “我师父很厉害的！” “我也这么认为，但他之前运气不太好，遇到了温友仁。而且他挣钱早了几个月。要是一直留到现在，或许有一个好机会。” “温友仁只是支援，不是离退休。” 陈勇见罗浩言辞之间一副笃定的摸样，心里更是不服气，觉得罗浩太能装，忍不住反唇相讥。 “科室要挑选新的副主任主持工作，其实你师父是很好的人选。要是他现在还在科室里，我想我会推动一下。在这一点上，医务处的意见不重要，但林处长和我的意见很重要。” 陈勇找到语病，刚要反唇相讥，但话要出口的时候一下子憋了回去。 还真别说，现在罗浩和李院长、孙书记说点什么，尤其是推荐温友仁离开后的人事安排，那两位多少会给点面子。 毕竟，柴老不远千里来给罗浩背书，如果利用这一点因势利导，好像也没多困难。 而且还不止如此。 柴老对罗浩的感情很深。 接机的人有市里面的领导，但却没有矿总的领导，这里面的含义连陈勇这种不把精力用在人情世故上的愣头青都明白。 陈勇仔细看师父留给自己的锦囊妙计，上面写着——有硬伤矛盾，不送。 罗浩好像是对的。 “不过呢，我应该不会帮，所以假设你师父在，这次提一名主持临床工作的副主任的话，他够呛。” “怎么讲。” 陈勇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水平够主持临床工作，做一些急诊手术的人不多，但也不少，算上你师父至少有2个人。” “你师父是草根出身，大学也稍微差了一点，根本没有路径。 比如说他的竞争对手是大领导的亲戚，或者是圈里面某位大佬的子弟……” 说到这里，罗浩嘿嘿一笑。 “你们这群学阀，就没一个好东西。”陈勇鄙夷。 “我是靠本事自己考上的协和八年制本硕博连读好不好！” 这倒是实话。 想到高考，想到高三，陈勇有些茫然。 他想时间倒流，回到自己还在高中拼搏的年代。要是可以，自己一定头悬梁、锥刺股，一定也考上协和，绝对不能让罗浩这么嚣张！ 或许，高考是很多人一生中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可惜，自己错过了。 “这种情况你师父就会抓瞎，哪怕他手术做的比别人好，心比别人细，对患如亲，那也没屁用。 因为关系学的排序一定是——现搭的关系斗不过存在的；存在的斗不过直管的；直管的斗不过强权的。 所以啊，经济基础还是得给上层建筑让路。” “罗浩，有人说过你油腻么？”陈勇忽然问道。 “没有，老人家们都喜欢我，说我清爽阳光。”罗浩陈述了一个事实。 这话说得，陈勇想反驳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今天飞过来的那位老人家如何如何辛苦不说，单说罗浩好像预料到他会来似的，准备了最新款的吉利钓鱼车，还弄了相控阵雷达、空气炮、冬钓的专业设备……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陈勇把这一切都归咎在有钱上。 他低下头，看师父的锦囊妙计里写着——有硬关系挡路的，不送。 好像罗浩说得就是这个意思。 “再有一点，你师父没途径。”罗浩继续说道，“临阵抱佛脚也不是不行，但最好不要这么做。在家门口堵着，去办公室硬送，这都是愣头青的做法。” “那要是换你怎么做？”陈勇问道。 “我和师兄跑飞刀，去过一家医院。我们做完手术，患者送icu观察三天。我跟着把患者推进去，想要和她们的医生交代几句。” “正好看着icu的主任哭着跑出去，我问了下，说是他们主任要去院长办公室哭诉。” “啊？！”陈勇最怕女人哭，他下意识判断罗浩说得icu主任是位女主任，一瞬间心就软了。 “我和她们值班医生聊了几句，大约知道什么情况。这位主任原本专业不是重症，因为在原科室没办法提主任，所以趁着icu刚建立，就被调过来，先把级别提上去。” “水平很一般，事儿还多，下面的医生护士、护士长都不服她。但她有一个绝活，一遇到事情就去院长办公室哭诉。” “这不是讨人厌么。”陈勇皱眉。 “讨厌到的确讨厌，可院领导喜欢自己高高在上的那种感觉，我没办法详细描述，大约是这么个意思。所以只要她去哭，就一直会有收获。” “……”陈勇无语。 “你师父的脸皮太薄，这种事儿他一定不会做。别说去找院长哭诉，就算是作为责任主治医去汇报工作，你师父也不会做。” 罗浩的每一句话都一针见血。 他就像是每天都在注意姜文明，已经注意观察了好多年似的。 “有些东西靠悟性，你除了会哄女生开心，好像别的方面悟性都要差一点。你师父之所以转了十八道弯让你来问我，其中原因之一是希望你以后能圆滑一点。” “怎么说话呢，我情商高的很好不好。”陈勇不高兴的看着罗浩。 “回家吧。” 两人闲聊中，已经来到陈勇家楼下。 罗浩侧头看着陈勇，“先把手术量提起来，咱做医生的，菜就是原罪。有了本事，其他的上上心，该有的自然有。” “！！！” 陈勇双手握拳，很有精神。 看着这货蹦蹦跳跳的离开，浑身的精力无处发泄，罗浩微微一笑。 希望陈勇不要让自己失望。 医疗组的名额有限，把陈勇加进来，他最好能完成相应的手术例数。 要不然就是浪费，是犯罪。 独自坐在车里，罗浩没着急走，而是拿出手机和顾主任联系。 要陪柴老板，连顾主任的面都没见上，罗浩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还要询问手术情况，要不然一会去icu看眼患者罗浩都不知道要看什么。 顾主任那面已经登机，手机要关闭，匆忙聊了几句后罗浩欣慰的知道手术成功，患者应该没问题。 他吁了口气。 患者能活肯定是好事，不枉费自己操心费力而且还献了1200ml血。 视野右上角有轻微的光芒闪烁，罗浩之前一直没注意。 这时候闲下来，罗浩看了一眼，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诊断辅助ai碎片搜集齐了，系统提示合成。 齐了？！ 罗浩惊讶。 翻看记录，罗浩才知道顾主任做完象鼻子手术的那一刻，系统奖励了大量的经验值与诊断辅助ai碎片。 自己陪柴老板钓鱼、撸串，没注意到系统的提示。 罗浩顿时喜出望外。 好人有好报，当时系统并没提示自己这名患者得到救治会有什么好处，但自己连献血带找国内顶级术者来手术，阴差阳错完成了隐藏任务。 更何况顾主任不光是自己来的，他带来了一整个团队。 这个团队代表着国内心胸外科最顶级的手术水准以及术后护理、治疗的水准。 所以系统也给了相当高的评价，以至于可以合成辅助诊断ai。 意外之喜，却也在情理之中。 罗浩也不犹豫，点击合成。 所有辛辛苦苦积攒的碎片化作一道白光，消散在虚空里。 罗浩只感觉四肢百骸有股暖流流过，但却没找到诊断的面板在哪。 古里古怪的，罗浩也没在意，系统还算是靠谱，估计遇到患者的时候就有提示了。 应酬告一段落，罗浩身体有些倦，但他并没有回家休息，而是回到医院，直接去了icu。 来到icu，罗浩进门就看见一位身穿着深蓝色隔离服、小花帽子的女医生坐在中控台前，眼睛盯着屏幕，一丝不苟。 她大约35岁左右，精明能干的样子。 “邹姐！”罗浩招呼了一声，快步走过去。 女医生顺着声音侧头看去，微微一笑，“罗博士，你这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话说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 罗浩嘿嘿笑了两声。 “顾主任把我留下，照看患者两天。”邹医生伸手和罗浩握了握，“咱俩几年没见了？” “三年零五个月。”罗浩很肯定的说道，“那时候我和主任去参加一个会诊，咱姐俩见过一面。” “难得你有心，记得这么清楚。” “邹姐汇报病史，当时给我的触动很大。”罗浩平平淡淡的回忆，但每一句话都让邹医生特别舒服。 邹医生本来一脸严肃如冰似雪，但随着罗浩的回忆杀渐渐融化。 “邹姐，患者怎么样？” “没事。”邹医生笑道，“原本预定我留3天时间，现在看情况还能富裕出一天，到时候你带我玩玩。” “好咧，要是下雪，我开车带你去雪乡。要是不下雪，咱去江面上坐爬犁。” “爬犁？”邹医生问道。 罗浩随即给邹医生画图讲解。 手机响起，是邹医生的。她拿出手机，抱歉的说道，“家里的电话，我去接一下，罗博士你稍等啊。” “你忙你的。” 罗浩开始翻看电子病历。 顾主任从912带来的精悍重症人员素质超群，虽然身为客卿，但每一笔记录都详略得当，标准的甲级病历范本。 罗浩刚说的绝对不是假话，正因为真诚，所以才会让人有好感。 谁都不是傻子，临床一线人员更不笨，精明着呢，只是她们更多了一点奉献型人格。 罗浩先看手术记录，随后按照时间顺序看下去。 的确没问题，患者恢复的极快，估计36-48小时就能恢复自主呼吸，随后病情平稳的话可以在12小时内脱机。 下了呼吸机，患者可以说好了一半，治疗见了曙光。 邹医生迟迟没回来，罗浩扫了一眼病历后又去看患者的引流量。 引流液是淡红色的，术后到现在只有不到300ml，手术做的的确好。 顾主任不愧是心胸外科全国排名前三的术者。 罗浩蹲在地上看引流瓶的时候，邹医生回来。 “邹姐，手术……” 罗浩说了半句话，戛然而止。 邹医生眼圈红呼呼的，好像刚哭过。 呃，这是怎么了？ 重症监护室的医生护士离婚率特别高，因为他们根本没时间照顾家里。 罗浩脑海里第一时间涌出这个念头。 “邹姐，怎么了？” “没事。”邹医生哽咽道，“患者状态平稳，最近一次……” 她开始“汇报”最近一次的化验单。 所有数据了然于胸，根本不走脑子直接背出来。可是说着说着，邹医生的眼泪流了下来。 “邹姐，坐下坐下。”罗浩连忙拉着邹医生坐下，“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么？” 邹医生擦干眼泪，呆了一分钟，轻轻说道，“我爷爷肺癌晚期。” ！！！！ 罗浩愕然。 看邹医生的样子，应该是突发事件，不像早有心理预期。 如果早知道她家里有癌晚的亲人，随时可能去世，顾主任也不会带她来，留她看患者。 可癌晚…… 罗浩也知道有些癌症发现就是晚期，这是命，没办法。 “一点征兆有都没有，不应该啊。”邹医生红着眼睛小声说道。 她像是在和罗浩聊天，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罗浩静静的听着。 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做一个好听众就行。 “他最近有些咳嗽，但也不重，老慢支的毛病谁都有，尤其是入了冬。” “今天是正常体检，我都安排好了才和顾主任来这面的。谁想到竟然发现就是癌晚，半年前才查过，什么事儿都没有啊。” 邹医生在自责，她在责备自己，一脸懊悔。 癌症的确诊，尤其是治疗方案的确定，是一个相对较长的过程。 再加上之前一点征兆和音信都没有，现在突然说肺癌晚期，应该还不是最终确诊。 罗浩有些奇怪，可转念一想，邹医生是912的重症医生，她爷爷一定走的912门诊每年两次体检。 影像资料…… “邹姐，我看眼片子好么？”罗浩问道。 他虽然在询问，但语气坚定，就像是上级医生在问下级医生要患者的影像资料。 邹医生怔了一下，拿出手机，打开云端交给罗浩。 普通ct能看到右肺肺门处有巨大的占位性病变，双肺散在多处占位。 但这只是最粗略的检查。 只一天时间，相关的后继检查几乎都做完了，包括骨扫描和气管镜。 骨扫描提示胸骨、肋骨、腰椎多处疑似骨转移，气管镜下清楚地看到了气管内菜花样新生组织已经把右侧肺门堵了三分之二。 罗浩看着片子，手有点冷。 邹医生的爷爷是很典型的肺癌晚期并发全身多脏器转移的影像，几乎没有意外。 看完后，就在罗浩要把手机还给邹医生的时候，系统面板忽然出现诊断。 【初步诊断：肺占位性病变。】 淦！ 罗浩心里骂娘，这年头连系统都学会推卸责任。 诊断肺癌难么？ 非要含糊其辞的说是占位性病变。 攒了那么久的碎片，最后竟然合成了个废物？ 罗浩正想着，忽然看见下拉条。 意念一动，拉动下拉条，后面的内容出现在罗浩眼前。 【鉴别诊断：1、马尔尼菲篮状菌感染；2、抗干扰素-γ自身抗体介导的成人免疫缺陷病、3……】 罗浩陷入沉思。 鉴别诊断这条是从前没有过的。 占位性病变不是癌症，而是一种统称。 只是在临床上癌症最常见，所以看见占位性病变这五个字的时候，罗浩首先想到的就是癌症。 而马尔尼菲篮状菌这个诊断有点意思。 该类细菌主要分布于缅甸、束埔寨、中国南部、印度尼西亚、老挝、马来西亚、泰国和越南等国家。 它是胞内寄生菌，主要侵犯单核巨噬细胞系统，当免疫力低下时侵入机体，在肺、肝、肠淋巴组织、淋巴结及脾脏中繁殖，引起致死性系统性感染。 临床表现为咳嗽、发热、胸痛，伴淋巴结、肝和脾肿大等等。 主要宿主是竹鼠。 一般来讲吃过竹鼠的人有很大可能会得这病。 “邹姐，你爷爷吃竹鼠么？”罗浩问道。 邹医生怔了一下，忘记擦眼泪，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竹鼠？你怀疑是马尔尼菲篮状菌？！” 邹医生犹豫了一下便开心起来，她的言语里透着一股子欣喜。 她是重症医生，隔行如隔山，一时没想到马尔尼菲篮状菌也是正常的，罗浩不觉得奇怪。 自己要不是有系统提示，也想不到这点。 “老人家吃竹鼠么？” “吃过，他是南方人，小时候经常吃，现在偶尔也会吃。”邹医生马上拿回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罗浩深深的看着系统面板里的诊断辅助ai，这东西似乎有点用。 邹医生联系了很久，表情阴晴不定的回来。 “邹姐，怎么样？” “呼吸科副主任做的气管镜，说镜下看不像是恶性肿瘤，穿刺标本送病理科。” “病理科已经做了标本，要看的话得明天。” “罗博士，你认为是马尔尼菲篮状菌感染？” “可能性很大。”罗浩认真说道，“最起码不能直接认为是肺癌晚期。邹姐，你情绪波动太大，去休息吧，今晚我帮你看着。” 这话说得有点古怪。 患者是矿总的，人家邹医生属于帮忙，怎么就自己帮她看着了，罗浩刚想纠正，邹医生笑了笑。 “不用，我缓过神了。”邹医生道，“刚才忽然知道爷爷有事儿，整个人都乱了。我刚才捋了一遍病史，觉得肺癌晚期的可能性并不大。” 邹医生开始掰着手指陈述自己的观点，就像是全院会诊的时候进行汇报一样。 她从老年人的癌症进展比较缓慢开始，一路说到竹鼠。越说越是自信，言语逐渐坚定。 十多分钟的时间，邹医生情绪平稳下来。 “谢了，罗博士。”邹医生说完理由后整个人都精神了少许，她道谢，“你去休息吧，我听说你给患者献了1200ml血，熊猫血真心不容易。” “这面有我，你放心。”邹医生笃定说道，“3天之内，患者肯定脱机。” 见邹医生好了些，罗浩又陪她聊了一会便告辞离开。 没有病理结果，说什么都白扯。 他只是让邹医生再给老人家查一个真菌β-d-葡聚糖，以确定是否为真菌感染导致。 …… 顾主任刚下飞机就得知了这件事。 人，是他安排留在东莲市的，家里有什么事儿顾主任得负责。 这是最基本的。 如果偷懒、不负责的话，以后还有谁肯跟他干。 哪怕这事儿跟他没什么关系，顾主任也得管。 顾主任回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来到医院，直接跑去病理科看着病理科主任看镜下标本。 “顾主任，镜下看没什么事儿。” 病理科主任足足看了十分钟，这才抬头，摘掉花镜肯定的说道。 “没事？”顾主任一愣，“片子我看了，典型的肺癌晚期的表现，没有手术机会。” (本章完) 54 恶人谷的江小鱼（盟主超赞奶爸加更） “迟主任，患者的片子很典型，应该是癌症晚期没错。”顾怀明抱歉，“可能是穿刺活检的深度不够，我回去看看，亲手做一个。” “行，要是有新标本，直接给我打电话。” 顾主任拿着镜下标本的图片回到病区，他琢磨了半天，但最后却没和邹医生联系。 患者家属最怕的不是患者病重不治，而是一会给希望，一会又让人失望。 情绪像坐过山车似的，好人也得被折腾的稀碎。 很多患者家属就是在这种失望、希望之间被折磨的发疯，闹出很多医疗纠纷。 虽然邹医生是自家医生，不考虑医疗纠纷的事儿，但顾怀明还是很谨慎的没有告诉她并不确定的答案。 犹豫了一会，顾怀明拿起手机，把电话打给罗浩。 “罗博士，我，顾怀明。” “顾主任，病理结果出来了？是不是炎性的？”罗浩直接问道。 顾怀明真不知道罗浩莫名其妙的信心从哪来的。 不过好吧，罗浩这次猜对了。 “你猜对了罗博士，迟主任在镜下没发现肿瘤细胞。” 罗浩拿着手机，微微一笑，眼前系统面板上的诊断已经有变化。 虽然还是初步诊断，内容也是肺占位性病变，但鉴别诊断却有了改变。 从前马尔尼菲篮状杆菌感染位于鉴别诊断第一的地方，可是随着检查结果的完善，抗干扰素-γ自身抗体介导的成人免疫缺陷病的诊断提到了第一。 罗浩愈发有信心。 系统还真是好用，不愧自己惹怒了那么多老人家，执意回到矿总后又经过两年时间才开启的宝贝。 不管以后怎样，只就这一个“肺癌晚期”的病例来讲，系统的诊断辅助ai简直太智能了。 “顾主任，真菌β-d-葡聚糖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么？是不是强阳性？”罗浩问道。 顾怀明打开电脑工作站，调出邹医生的爷爷的化验单。 就像是罗浩“猜”的一样，真菌β-d-葡聚糖检验结果是强阳性。 “强阳性，没错。” “我考虑应该不是恶性肿瘤，而是炎性改变。至于是什么疾病导致的炎性改变，还要再看看。”罗浩的声音传来，顾怀明的眉毛皱了起来。 罗浩罗博士竟然这么武断？ 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直接下结论不是恶性肿瘤！ 顾怀明当然也不希望患者是恶性肿瘤，但医生必须要客观中立。 应该是罗浩这个小东西太希望邹医生的爷爷没事了，顾怀明心里想到。 “罗博士，既然不是恶性肿瘤，那你觉得是什么病？” 罗浩这时候却沉默下去。 顾怀明摇了摇头，罗浩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心里根本没数。 “顾主任。”罗浩的声音打断了顾怀明的思考。 “你说，罗博士。” “昨天晚上我问过病史，患者有吃竹鼠的既往史，考虑是马尔尼菲篮状杆菌感染。”罗浩道，“但今天我有一个新的观点。” “马尔尼菲篮状杆菌感染？”顾主任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他完全忽略了罗浩最后一句话，把注意力放在竹鼠引起的马尔尼菲篮状杆菌感染上。 他遇见过几例马尔尼菲篮状杆菌感染的患者，看症状、看片子，的确都是癌症晚期的表现。 再加上患者有吃竹鼠的既往史以及真菌β-d-葡聚糖强阳性的结果、病理检查没发现癌细胞等等，一瞬间顾主任的脑海里划过一道闪电。 之前的阴霾散去，露出晴空。 顾怀明心中已经开始偏向马尔尼菲篮状杆菌感染的诊断是正确的。 不知不觉中，顾主任的嘴角扬了起来。 “顾主任，我联系协和基因实验室，做个检查吧。” “不用。”顾怀明一听是协和，心里有些腻歪。 912曾经的南楼比帅府差？还是现在912西院比协和差？ 罗浩这个混蛋小子，养不熟的狼崽子，天生就带着协和系那种看不起全天下医生的心思。 “顾……” “我这面先做全面检查，然后再联系。”顾怀明断然说道。 “好吧。”罗浩也没坚持，顺着顾怀明的话答应道，“顾主任，有什么结果，一定要告诉我。” “放心，我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伱的。” 挂断电话，顾怀明都没敢把罗浩的建议告诉自家老板。 这要是老板听到，免不了又会一顿不高兴。 老人家诊断马尔尼菲篮状杆菌感染可能性很大，顾主任马上开始找呼吸内科、风湿免疫科、感染科等专家来西楼进行全院会诊。 所有资料都摆在眼前，顶级专家会诊后给出的意见与顾怀明的想法不谋而合。 马尔尼菲篮状杆菌感染！ 那就继续做检查，明确诊断。 真是，顾怀明牢骚着，吃什么竹鼠，容易生病不知道啊。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年轻时候接诊过一位患者，片子看是癌晚，伴有进行性消瘦，人已经瘦的不成样子。 手术没法做，只能化疗。 但化疗效果很差，人却偏偏总是不死，癌症晚期、晚期再晚期，似乎永远都处在晚期的状态中。 最后无奈之下家人就带着患者来912看看。 做了很多检查，患者确诊是马尔尼菲篮状杆菌感染，经过对症治疗后病情好转。 这个案例虽然和心胸外科没有特别的关系，但顾怀明记住这件事，每当接诊患者的时候都会问一句有没有吃竹鼠的既往史。 如果真的是马尔尼菲篮状杆菌感染却开了刀，那乐子就大了。 检查在深入进行。 在30c时马尔尼菲篮状菌呈现为菌丝型态，而在37c时则为酵母型态。 从酵母型态变为菌丝型态较容易，只需要1～2天即长出帚状枝并产生红色色素。 2天后，试验室镜下看还是没有标本没有任何改变。 顾怀明随后开始了各种检查——取骨髓涂片、肺组织活检标本、皮肤渗液压片、肠粘膜活检组织、网膜活检组织、淋巴结活检组织，行过碘酸染色、瑞氏染色或六胺银染色后镜检，而且做真菌培养。 但无论是elisa法对外周血进行马尔尼菲篮状菌细胞壁甘露糖蛋白mp1p抗原检测，还是间接免疫荧光法对外周血检测马尔尼菲篮状菌特异性抗体； 或者是采用斑点印迹elisa以及乳胶凝集试验、侧流免疫层析法检测尿液中tm抗原，结果都是阴性！ 顾怀明心力交瘁。 从信心满满，再到失望至极，只用了2天时间。 邹医生那面捷报频传，主动脉夹层患者已经脱机，再有一天时间就能转出重症监护室。 可自己这面的检查却迟迟没有进展。 顾怀明再一次刷脸，把相关科室的主任、专家都请来，大家坐下说一说意见。 2天前。 所有人都认为患者是马尔尼菲篮状杆菌感染的可能性很大，但现在面对全面到有些医疗过度的检查结果，专家们都沉默下去。 所有检查结果都排除了马尔尼菲篮状杆菌感染，也排除了恶性肿瘤。 但那是什么？ 一小时四十分钟的会诊迟迟没有结论。 顾怀明无奈。 他想起了罗浩，小声嘟囔了一句，“难道真要去协和？” “顾主任，你这是什么话。”一名专家不高兴地说道，“就这些检查，去协和他们能有诊断么？” “唉。”顾怀明摇摇头，“那今天就这样吧，辛苦各位了，我跟罗博士说一声。” “对了，我听说前一阵子罗博士那面有点小事，后来怎么样了？”风湿免疫科主任问道。 顾怀明已经拨通了罗浩的电话。 嘟嘟嘟的声音响着，顾怀明抽空回答道，“没事，早都过去了。罗浩这小子鬼精鬼精的，手续准备的特别齐全，根本……” “顾主任好。”罗浩的声音传出来。 几位专家的脸上都露出会心的笑容。 “罗博士，马尔尼菲篮状杆菌感染的相关检查都做了，没有阳性提示。”顾怀明没办法，只能实话实说。 “顾主任，我看了最近的所有检查结果，患者有可能是典型的疑难杂症。”罗浩道，“我有一点自己的考虑，不太周全。” “不用客气，小罗博士你说。”风湿免疫科主任直接打断罗浩的话。 “朱老师好，您也在。”罗浩问候道。 “先别客气，你说说你的看法。”风湿免疫科主任问道。 “疑难杂症首先考虑是风湿免疫类疾病，但您在的话，我就不这么考虑了。” “可以试试做基因检测，我觉得患者有可能是干扰素-γ受体缺陷病。” “嗯？什么缺陷？”顾主任和风湿免疫科朱主任异口同声的问道。 “干扰素-γ受体缺陷病。” 已经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搜索相关疾病。 拿着手机看病，对普通人来讲属于自己吓唬自己。 但凡能百度出来的，都是交过广告钱的黑心流量。 但正经医生肯定不会百度的，他们都是登录专业网站搜索相关的论文以及其他资料。 “顾主任，朱老师，我觉得还是送标本去协和的基因检测试验室。”罗浩道，“那面我已经说完了，您们看可以么？” 顾主任直皱眉。 “你确定？”风湿免疫科朱主任问道。 向来只有风湿免疫的医生鄙视其他科的医生“不会看病”，现在自己却要罗浩教做医生，这让朱主任很难接受 “应该确定。”罗浩道，“一般干扰素-γ受体缺陷病好发育婴幼儿与艾滋病患者，但基因缺陷患者也偶尔有发病的情况。” “这种疾病复杂在没有提示，临床检验也无法确定，只能靠猜，做基因检查才能确诊。” 罗浩一边说，一边看着系统诊断辅助ai给出的确定诊断——干扰素-γ受体缺陷病。 系统认证过的，还有疑问么？ 罗浩心中笃定，语气平稳的解释道，“实验室检查中患者一般免疫功能并无异常。 进一步检查发现外源性ifn-γ诱导患儿和无临床表现的异型合子的外周血单个核细胞产生tnf-α的能力下降。” 912相关科室的专家们开始脸上还带着笑，属于对小家伙的纵容，想要看看当年传说中恶人谷的江小鱼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但随着罗浩说的越来越详细，越来越笃定，越来越专业，专家们开始严肃起来。 13分钟后，罗浩说完。 “综上所述，我觉得诊断干扰素-γ受体缺陷病的可能性很大。” 专家们面面相觑。 之前初步诊断马尔尼菲篮状杆菌感染，所有人都做不到罗浩这样条理清晰的分析诊断。 毕竟只是初步诊断，没谁会笃定一定是马尔尼菲蓝状杆菌感染。 而罗浩诊断干扰素-γ受体缺陷病却极为自信。 “行，罗博士。”顾怀明也没办法，只能应道，“我派人取标本，送协和的基因试验室。一会你给我留言，把标本送给谁说一声。” 挂断电话后，顾怀明若有所思。 “罗博士回家后基本功没耽误。”一人说道。 “是啊，奇怪。非但没耽误，我怎么感觉罗博士比从前还强了不少呢。” “难道说他老家那面患者特别多？” 众说纷纭。 所有专家都知道罗浩，也对他相当感兴趣。 这源于很久很久以前，几位大佬碰巧赶在一年动了心思要收学生。 他们的年纪本来应该早就断了收学生的念想，即便挂着博士生导师之类的名号也绝对不会再手把手的教人，基本都是大师兄教。 但那一年偏偏机缘巧合。 甚至有人猜想是因为太阳黑子爆炸产生的连锁反应。 罗浩的运气好，当年他高考成绩在全国医学生中排第一，引来动了念头的大佬们的注意。 毕竟人在协和医学院，协和的大佬们捷足先登。 可怪就怪在其他大佬本来不该去协和抢人，但那年几位大佬偏偏就一眼看中罗浩。 宛如一见钟情。 所以罗博士这个名字被圈子里的很多人记住。 再加上罗浩毕业后并没有留在帝都任何一家医院，这让都市传说愈发精彩离奇。 如今遇到一个古怪的罕见病，众人听了罗博士的阐述后都升出一个念头——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哪怕罗浩诊断干扰素-γ受体缺陷病的理由并不是十分充分，但就凭着他条理清晰的逻辑思维以及临床分析手法，在座的众人都心生欣赏。 当年大佬们抢人无果，最后只好相互妥协。 还有人自嘲说这群大佬就是恶人谷的恶人，要把毕生所学教给江小鱼。 罗浩，就是江小鱼。 现在看，罗浩颇得几分真传。 “顾主任，结果出来告诉我一声。”风湿免疫科朱主任起身说道，“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 “拉个群，群里直接说。”有人已经开始动手建群。 顾怀明叹了口气。 真的要去协和？ 算了，去就去吧。 协和对很多罕见病的诊断、治疗都投入了相当大的精力。 比如说恶性高热这种麻醉的罕见病，国内研究最透彻的就是协和。 特效药也在协和。 干扰素-γ受体缺陷病么？912到也不是诊断不了，就是慢一点而已，顾怀明心里给912找借口。 但想要最快拿到结果，还得去协和的基因实验室。 …… …… “邹姐，谢谢。”罗浩微微躬身，表达自己的谢意。 “应该做的，不用客气。”邹医生平静说道，“罗博士，你说我爷爷的诊断对么？” “看结果吧，我已经在催了，大约12个小时后就能知道。但不管是什么罕见病，肯定不是癌症。”罗浩笃定的说道。 邹医生松了口气。 老人家年事已高，哪怕犯了基因类疾病也不要紧，对症治疗就是。 只要不是癌症晚期，老人家颐养天年、寿终正寝的概率极高。 “我送患者去普通病房，邹姐你好好歇一歇，不着急回去。”罗浩道，“相信我，等明天基因检测结果。” “行，我回酒店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这状态回家，我怕我会晕。到时候帮不了什么忙，还要变成累赘。”邹医生自嘲了一句。 罗浩送患者回普通病房。 心胸外科最大的手术术后3天从icu转回普通病房，对矿总来讲近乎于奇迹。 这要归功于顾怀明顾主任的手术，以及邹医生术后的看护。 缺一不可。 把患者转出icu，这个患者算是告一段落，罗浩的注意力都在干扰素-γ受体缺陷病上。 干扰素-γ受体缺陷病类似于克苏鲁，不可名状，无法通过病史来诊断，只能碰运气的走基因实验室。 所以该疾病的诊断很少，能准确诊断的都是幸运儿。 如果这次诊断辅助ai给出的确定诊断是对的…… 想到这里，罗浩平静的心里也有些激动。 那就意味着自己拥有了一件利器！ 战无不胜的利器！ 罗浩在群里催着自己的朋友，抓紧时间出结果。 没用12小时，10个小时后结果出来，诊断明确，是干扰素-γ受体缺陷病！ 诊断辅助ai果真是神器！ 罗浩特别欣慰。 拿起手机，罗浩打给顾怀明。 “顾主任，刚刚结果出来了，邹医生的爷爷诊断明确，是干扰素-γ受体缺陷病。” “什么？”顾怀明有些不敢相信。 “是干扰素-γ受体缺陷病，基因检测的结果应该误差很小，我已经催着做复查了。” “呃……”顾怀明愣住。 罗浩，竟然真的给出正确的诊断。 他没怀疑罗浩的话会是谎话，没有任何一名医生会在这种事儿上开玩笑。 真实性毋庸置疑。 “针对于治疗，我建议转到协和。协和有一个课题组，专门针对干扰素-γ受体缺陷病的患者做项目，您看可以么？” 顾主任恍惚中听到了“您”这个字。 罗浩和自己很熟，自己也把他当成老板的关门弟子，大师兄带小师弟，一身本事倾囊相授。 平时罗浩都叫自己“你”，“您”是怎么来的。 自己还没那么小气，有些罕见病的诊断、治疗上，协和就是强。 算了。 顾主任无奈的摇了摇头，“行，你那面核对结果出来后我就把患者转过去。” “顾主任，我今天送邹医生回帝都。患者已经转到普通病房，谢了。” “客气。” 两人平淡交流几句，挂断电话，顾怀明在刚建好没几天的群里面把结果公布。 和意料中不同，顾怀明以为干扰素-γ受体缺陷病的诊断会引来巨大的振动，大家会很积极的讨论。 可群里冷冷清清的，仿佛没人看见自己发的信息。 又等了十几分钟，顾怀明忍不住发了条信息。 【大家看见结果了么？】 【看见了，这病我没研究过，不敢献丑。】 这话是风湿免疫科的朱主任说的。 接下来所有人复制粘贴这句话，开始刷屏。 大无语。 顾怀明忽然觉得有点意思，平时朱主任的口头禅很嚣张，大概是除了我谁都不会看病。 没想到你老朱也有这么一天！ 顾主任想了想，他没打电话，而是直接去老板家，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当面跟老板汇报清楚。 想来老板知道罗浩回老家后非但没有荒废学业，反而勇猛精进，应该很开心才是。 …… …… 罗浩笑眯眯的看着系统面板。 诊断辅助ai真好用，而且不是一般的好用！ 虽然不至于直接给出诊断，还是要做各种检查，但它能在纷繁复杂中找到真相。 牛了！ 自己距离回协和又近了一步。 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邹医生，邹医生没有激动，和罗浩接触的这几天里，邹医生凭借自己专业的判断已经对罗浩产生了极强的信任感。 这是医生的直觉。 把邹医生送走，罗浩才松了口气。 没想到冻雪那天收了一个患者，前前后后这么多天才勉强解决问题。 放松下来，罗浩把目光看向长期主线任务。 医疗组下面的两名成员里，崔明宇每天都卷的飞起，他做的手术比自己多。对此，罗浩很满意。 而另外一个成员…… 陈勇正抱着手机，满面春风、手指带着残影聊微信。 罗浩皱了皱眉。 要是这样的话，医疗组的“编制”岂不是白给陈勇了。 最近自己忙，陈勇这货竟然也借机偷懒，太过分了！！ “陈勇，忙呢？”罗浩微笑，问道。 “有事儿？”陈勇头都不抬，没好气儿的问道。 “考你一个问题，你学会了可以问问妹子们。” “你能有什么有趣的问题。”陈勇好不掩饰自己对罗浩的鄙夷。 “有一个绿色的青蛙在上午7点还在看电视，突然有个人敲门7次，原来是那个青蛙的好朋友带来了惊喜早餐。 他带了了七种青蛙最喜欢吃的东西：巧克力派，芝士，巧克力糖，面包，炒饭，牛奶，活的苍蝇！ 你觉得青蛙应该先打开什么呢？” “啥？你再说一遍。” (本章完) 55 奖励——心想事成石（大） “话说陈勇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学完东西后还是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上？”罗浩问道。 陈勇知道罗浩一定不想好好说话，但想起师父姜文明的叮嘱，他还是勉强的点了点头。 “后来你把大块的知识点拆开，用当时老师的话说就是掰开了、揉碎了学。” “是啊，哪不对么。”陈勇理直气壮的问道。 “你之所以什么都不会，是因为知识的分子太大了，无法通过血脑屏障，所以导致伱学完之后脑海一片空白。”罗浩冷嘲道。 罗浩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和陈勇说话的时候略有一点尖酸。 “啊？”陈勇一怔。 因为罗浩说的太专业，导致陈勇一瞬间信以为真。 没等他反应过来，罗浩继续说道，“掰开了，揉碎了，倒是能通过血脑屏障，但可惜的是因为知识点的分子直径太小，全都经过肾小球过滤走了，被你尿出去了。” “艹！”陈勇终于知道罗浩在损自己，愤愤的骂了一句。 “问你这么简单个问题，你都回答不出来，还不高兴，害要点脸不。”罗浩鄙夷道。 “那你说，我跟你讲，你的答案要是个脑筋急转弯的话，可别怪我翻脸。”陈勇迎着罗浩的目光硬气说道。 罗浩刚才的问题就是个脑筋急转弯，陈勇可以肯定。 这种问题的答案都是扯淡的，讲给女孩子听倒是不错。一想起女孩子，陈勇开始怦然心动，想听罗浩的回答。 他开启了全盛状态，准备复刻罗浩说的每一个字，连标点符号都不会错过。 “短纤毛顶端的机械门控通道。”罗浩淡淡说道。 “啥？”陈勇一愣。 短纤毛顶端的机械门控通道？ 那是个什么见鬼的东西！ “罗浩，你骗我！”陈勇有些愤怒的扬起拳头。 “小青蛙听到这7次敲门声，声波通过中耳的集音作用→内耳，这里涉及到耳蜗感音换能作用。 听觉感受器位于基底膜:在静息时，毛细胞静息电位约-80mv。 当基底膜振动使短纤毛向长纤毛侧弯曲时，“短纤毛顶端的机械门控通道“开放，引起k+内流使膜发生去极化，膜电位改变引起毛细胞底部电压门控钙通道开放，触发递质释放。 与此同时，也激活毛细胞底部的钙激活的钾通道，引起k+外流，使膜电位回复到静息电位水平。 这是耳蜗内毛细胞和前庭器官，所有毛细胞产生感受器电位的机制。” “第一段+听觉感受器兴奋，产生听觉神经动作电位，随之向听觉中枢传递信息，产生听觉。然后小青蛙才能做出随后的反应所以正确答案应该是:短纤毛顶端的机械门控通道。” “大学的生化、生理课上，你是不是都睡觉呢，要不就是和女朋友卿卿我我，根本没听课。” 罗浩不屑的问道。 陈勇茫然的回忆了一遍罗浩说过的话。 那段话虽然复杂，但陈勇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这段话和女孩子说，她们也听不懂啊，好遗憾。 刚想到这里，陈勇就看见罗浩的眼睛盯着自己看。 他瞬间觉得羞愧，甚至还有点害怕。可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陈勇也说不清。 不对，自己被罗浩给pua了！ 下一秒陈勇意识到这点。 “好好做手术，多用点心在专业上。” “切。”陈勇小声的切了一句。 “年底咱们去省城开学会，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过完年我准备在省城工作一段时间。要是你的水平不够，跟不上我的节奏，医疗组可就散架了。” “省城？”陈勇疑惑，“人事关系调去省城么？那可是很难的。” “调过去干嘛，费那事呢。只是去进修，不调人事关系。”罗浩道，“省城的患者更多，各种疑难杂症也多，去涨一涨临床经验。” “然后呢？在外当牛做马，回来继续当马做牛？”陈勇习惯性的怪话连篇。 罗浩用看傻逼的目光看着陈勇。 “难到不是么？” “肯定不是。”罗浩笃定说道，“如果一切顺利，后年这时候我大概率要回协和，工作关系调帝都去，回矿总有什么意思。” “！！！” 听到协和这个名字后，陈勇的眼睛亮起来。 和看到漂亮姑娘时候的眼神一样。 “我是很希望你能跟住我的脚步的，虽然我也知道我走的很快，这点要求强人所难。” 淦！ 陈勇看见罗浩装逼就浑身不舒服。 可他知道罗浩说的都是真的。 当时柴老来看罗浩，那种渴望他回帝都的殷切之情溢于言表。 陈勇可以肯定，罗浩只要想回协和就肯定能回去，没有任何意外。 想着想着，他忽然有些慌张。 “你要带我回去？” 不知不觉中，陈勇也用了“回去”这个词。 “当然，谁不希望自己的助手是一名大魔导师呢。”罗浩微笑。 大魔导师…… 陈勇无语。 但对罗浩的厌恶情绪被心里对协和的向往压倒。 对于一名医生、医学生而言，协和就是最高殿堂，没有之一。 罗浩能做的也就这些，陈勇要是不上心的话，罗浩也没辙。 在罗浩的督促下，陈勇很明显的上心，努力学习并完成介入手术。 看着手术例数的上涨，罗浩体会到了资本家的快乐。 有些事根本不用自己做么。 不知不觉，陈勇就已经开始当牛做马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天气越来越冷，几场大雪过后整个北国银装素裹。 眼看着第二阶段的长期主线任务就要完成，罗浩也越来越期待。 海量的经验值足以让手术技能从4级跃升至5级，那是一种什么体验？ 自己的手术等级提升到省级水准，真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帝都。 一日。 罗浩一早悠闲的起床。 林月娟准备好了早饭，罗浩呼噜呼噜吃的正香，手机响起。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哪有少年愁这两三钱。】 “大舅，怎么了？”罗浩接起电话，嘴里叼着馒头含含糊糊的问道。 “骨科4病区，赶紧来。”林语鸣语气严厉的说道。 “好！”罗浩马上回答道。 一听就知道出事了，罗浩来不及问究竟，直接应下来。 这时候林语鸣的话就是号角，罗浩是等待冲锋的战士，哪有那么多问题，去了之后什么都知道了。 “你大舅找你去会诊？”林月娟问道。 “嗯。”罗浩叼着半拉馒头急匆匆穿衣服。 “我一早买菜，听人说昨晚好像有矿难，当时死了两个，伤了十几个，人都送你们医院去了。” “！！！”罗浩马上知道大舅林语鸣为什么语气严肃。 较大事故，限定3人以上10人以下。 已经死了2个人，一旦再死一个，就会定性成较大事故。 到时候矿区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难怪大舅这么严肃。 估计是矿区那面给的压力极大。 虽然矿总已经脱离矿区归市政府名下，但从前毕竟是矿区的附属医院，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很多压力是实实在在的。 “妈，我去医院了。”罗浩叼着馒头飞奔出来。 上车，踩离合，换挡，一脚油门标志307飞了出去。 只要肯踩油门，罗浩的307能在德国不限速高速上飙车，不逊于任何车。 但罗浩平时只肯开60迈，多一点都觉得危险。 今天罗浩踩着限速开，一路赶到医院，换了衣服后急匆匆赶奔骨科4病区。 全院会诊已经开始，罗浩打开医生办公室的门，蹑手蹑脚的走进办公室。 李院长在，罗浩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罗浩，这面。”林语鸣招了招手。 罗浩严肃的来到林语鸣身边，坐下听值班医生的汇报。 患者股骨干骨折，病情比较简单，没有严重的复合伤，也没有颅脑损伤，昨天下午做了急诊手术。 但术后7小时，患者突然出现神志不清，伴有呼吸困难，呼吸急促，频率40次/分，并有周身出汗，体温上升到37.7c，当时急诊复查头部ct，仍无明显异常。 骨科医生束手无策，只能找会诊。 “叮咚~” 任务提示音在罗浩耳边响起。 【选择性任务。】 刚看到这五个字的时候，罗浩怔了一下。 选择性任务？ 这是什么意思？从字面理解，应该是做和不做都行。 继续看下去。 【选择性任务：种子。 任务内容：为当地保留特殊性治疗的火种 任务时间：一周 任务奖励：心想事成石（大）。】 ！！！ 罗浩看见了心想事成石（大），他没兴奋，而是愈发严肃认真起来。 任务并没有说明是诊断、治疗单个患者，这种不常规的描述透着一股子怪异。 而且任务内容含糊不清，但给的奖励却极其丰厚。 再加上选择性任务的字样，罗浩确定任务难度必然极高。 应该和眼前的患者有关系，但关系又不会特别大。 罗浩扫了一眼办公室，李秋波院长在，在李院长身边，坐着一个清清秀秀的男人，大概30岁左右。 他穿着便装，戴着金丝眼镜，板着脸，脸色难看。 “林处长，我想去看一眼患者。”罗浩小声说道。 “去吧。”林语鸣耳语道，“患者现在考虑肺栓塞，你了解一下情况，然后问问你老师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肺栓塞！ 罗浩凛然。 骨科患者术后因为需要制动，所以容易出现血栓。小的血栓有可能引起肺栓塞，导致患者死亡。 这种并发症发生的概率不高，但的确存在。 看样子李院长身边的那人应该是矿区的什么人，罗浩心领神会，蹑手蹑脚离开办公室。 坐在李院长身边的年轻男人本就心烦意乱，他见罗浩来了又走，有些不高兴，冷哼一声。 “李院长，你们会诊都这么不严肃么。”年轻男人问道。 “褚秘书，那位是协和毕业的罗博士，水平很高，估计是去看患者。”李院长解释了一句。 他也愁容满面，没什么心思多说话。 只希望这个雷最后别变成矿总的水平太差，好端端的患者送进来做了手术就死了。 虽然好端端、送进医院这两件事互不相干，但无论是谁都愿意相信。 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几年医疗行业被用完了之后变成了老鼠，人人喊打。 又遇到这么大的事件，李院长也不愿意多事，只想着平安度过。 “博士有什么用，我还以为你们找哪个老主任来呢。”褚秘书轻声抱怨，“看来只能等医大二院楚教授了。” 说着，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罗浩关上医生办公室的门，来到病房。 患者处于浅昏迷状态，口唇发绀，呼之无应答。 罗浩听了一下患者的肺脏，有少量湿啰音，估计是用过了解痉平喘的药物。 正在查体，罗浩忽然注意到患者身上有小出血点。 出血点并不多，而且呈针尖样。 如果不是罗浩心细的话根本无法发现。 罗浩微微一怔，按说这种针尖样的小出血点根本没有临床意义，但罗浩想到了一种可能！ 患者刚做完手术不到12个小时，没穿衣服，盖着被子。 罗浩把被子揭开，赫然看见患者右侧大腿内侧石膏边缘的针尖样出血点更多，左侧大腿内侧也有类似的出血点。 多是多，但也在可以忽略的范围之内，并不如何显眼。 “干嘛！”一名陪护的工友见罗浩年轻，不客气的抢过被子给患者盖上，“着凉了怎么办！刚做完手术。” 罗浩赔笑，并没和工友发生争执。 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里，诊断辅助ai在闪烁，随后出现了一个和罗浩想法一致的诊断——脂肪栓塞。 是脂肪栓塞，而不是血栓导致的肺栓塞！ 虽然脂肪栓塞也很严重，但和肺栓塞有着本质的区别。 患者大腿内侧针尖样的出血点以及诊断辅助ai让罗浩心里有了数。 赶回去，说明情况。 走着走着，罗浩一下子愣住。 他想起一件事。 矿总从前有东莲市唯一的一间高压氧舱。 最近高压氧舱一直处于年久失修状态，如果要维护的话需要一大笔钱。 对医院来讲，高压氧舱属于负资产，每个月都要赔钱。 能凑合运行就不错了，更别说还要拿出几百万来维护。 所以上个月院周会上决定废弃高压氧舱。 这就是个赔钱货，医院自负盈亏的话根本养活不起这种高端的东西。 罗浩并不是很认可这个决定，但他没资格参加院周会，更没发发言。 他也是从林语鸣的唠叨中知道这件事的。 以后东莲市就没有高压氧舱了…… 脑出血、脑梗的患者康复的几率小了几个百分点，一些特殊疾病的治疗干脆断了念想。 难道系统任务和高压氧舱有关系？ 让自己推动高压氧舱留下来？！ 罗浩哭笑不得。 系统难道不该只针对某个患者颁布任务么？它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不过也是，系统颁布的是可选择的任务，做不做都行，只是不做的话任务奖励就拿不到了。 淦！ 罗浩眼神逐渐坚定，大步往医生办公室走。 迎面院办谭主任带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看见罗浩后，谭主任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随后躬身开门，请男人进去。 罗浩加快脚步，凑到谭主任身边问道，“这是……” “矿区在医大二院请的专家。” 说着，谭主任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 “矿区着急，gl8接到人，一路超速赶过来的。下车后，侯教授说腿都软了。” 罗浩想起一个段子——你只管开，其他交给财务。 好像是某年某家公司急用公章，一路超速，用最短时间把公章送达。但那台车就废了，还罚了8000多块钱。 没想到自己在现实中竟然会遇到类似的事情。 “谭主任，您请进。”罗浩客客气气的说道。 谭主任让了让，见罗浩坚决，便先走进去。 专家进门后也没废话，直接阅片，查看各种化验报告。随后他们去病房看患者，进行查体。 再次回来后，瘦高个的楚教授问道，“cta的片子呢，我怎么没看见？” “还没来得及做。”值班医生讪讪回答道。 楚教授愣了一下，他有些愤怒，但转念一想这里是下级医院，就了然了。 “先做肺部的cta检查，真是，连金标准的检查都不抓紧时间做。” cta血管造影，又叫64排ct，在矿总没有夜间急诊。 骨科医生也很少接诊类似的患者，没有临床经验，以至于专家都到了检查还没做。 “等等。”楚教授忽然说道，“先把溶栓药泵上，抓紧点时间。疑似肺栓塞的患者不先给溶栓，也不做金标准的检查，你们矿总的医生都没见过么！” “抓紧时间！”楚教授说道。 矿总这面开始乱起来，有医生开始下医嘱，有人要去推患者，有人问侯教授溶栓药的浓度与速度。 “老师。”罗浩干净清爽的举起手。 他就像是课堂上的学生。 “嗯？”楚教授看了一眼罗浩，没在意，只当他是个实习生。 “诊断只是初步诊断，溶栓药是不是晚一点给更好？毕竟患者刚做完手术，直接给抗凝药会导致出血。” “术后出血重要还是肺栓塞重要！”楚教授不高兴的怼了一句。 “肺栓塞只是初步诊断，不是确定诊断，要等64排cta检查出来才有明确诊断。”罗浩坚持自己的观点。 楚教授被气笑了，他指着罗浩问道，“你们矿总谁说了算？一个实习生出来指手画脚的，有人管没有。” “迂腐。”楚教授没等有人回答，随即冷声斥道，“学点皮毛就站出来指指点点，这是急诊急救！” “李院长，你们医院的医生怎么能这样！”褚秘书很不高兴的看着李秋波院长，压低声音吼道。 能看出来褚秘书已经急了。 毕竟一般事故与较大事故之间有着天然的鸿沟，甚至可能影响到领导未来的前程。 作为领导的贴身大秘，褚秘书不着急才是假的。 罗浩并没争执。 急诊急救，只能有一个声音说话。 要是这时候跳出来和对方产生争执，哪怕赢了也不好看。 罗浩低下头，转身去帮着抬患者做cta。 “什么都不懂，学着别人急诊抢救，真是有够扯淡。”楚教授鄙夷道。 李院长也奇怪，按说罗浩应该说点什么。 可他就这么走了。 李院长连忙去赔不是，说点好听的让楚教授消消气。 罗浩帮着把患者抬上平车，护士带着微量泵赶过来。 安装微量泵，调试给药速度。 “我来吧。”罗浩微笑，“一边去做检查一边调整速度，能快点。” “好，谢谢罗医生。”护士连忙道谢。 罗浩扶着平车，把微量泵的数值调试出来，但却关闭了输液阀。 假如64排cta证实是肺栓塞的话，再给药也来得及。 但罗浩不信。 诊断辅助ai连极罕见的遗传类疾病都能诊断出来，再加上罗浩自己的判断，他就真不信患者不是脂肪栓塞。 还是得有金标准。 楚教授没陪着患者做检查，而是坐在办公室里等结果。 李院长让林语鸣去督促、协调。 等林语鸣来到ct室，患者已经送进机房。 “罗浩。”林语鸣把罗浩拉到一边，“你刚才在做什么？” 要是从前，林语鸣上来就是一脚，让罗浩知道自己姓什么。 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林语鸣已经对罗浩刮目相看，言语之间也客气了一些。 “大舅，楚教授给的诊断不对。” “嗯？不可能啊，患者的临床症状和书上写的一模一样。不说书上写的，我见过肺栓塞的患者，和他差不多的表现。” “你看见患者大腿内侧有针尖样出血点了么？”罗浩问道。 “……” 林语鸣一怔。 “那是脂肪栓塞的标志，我考虑是长骨骨折继发的脂肪栓塞。要是没判断错误的话，患者的64排cta不会有大的变化。” “可给着溶栓药呢！”林语鸣一下子急了。 “我把输液阀关了。”罗浩微笑，耳语道，“放心。” 林语鸣嗓子眼一堵。 难怪罗浩乖巧的被“骂走”，原来他不是不想争，而是从源头上动了手脚。 这狗东西的胆子也太大了一点。 往好处说，这叫艺高人胆大；往坏处说，这叫一意孤行。 林语鸣没给评判，而是静静地等着影像出来。 20分钟后，机器的翁鸣声中，影像一帧一帧的出现在林语鸣的眼前。 【这是一个海边人上山下海的日常！ 没有装逼打脸，只有上山下海的悠闲！ 年代文，日常，赶海，种田，养娃，家长里短，不喜勿入，勿喷！】 叶耀东只是睡不着觉，想着去甲板上吹吹风，尿个尿，没想到掉海里回到了1982年。 还是那个熟悉的小渔村，只是他已经不是年轻时候的他了。 混账了半辈子，这回他想好好来过的，只是怎么一个个都不相信呢…… 上辈子没出息，这辈子他也没什么大理想大志向，只想挽回遗憾，跟老婆好好过日子，一家子平安喜乐就好。 (本章完) 56 暴风雪征，咩见过?（盟主那天那年加更） 林语鸣愣愣的看着影像。 ct室主任也愣住，他连忙翻看患者病历，找病程记录。 诊断没记错，的确是肺栓塞，可栓子呢？栓子的影像在哪？ 影像图片中，根本没有栓子的存在，而肺脏却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特征。 林语鸣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这种影像，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林处长，这是典型的暴风雪状阴影，从影像上看还考虑有右心负荷量增加。应该是脂肪栓塞，没错。”罗浩肯定的说道。 “暴风雪阴影？” “没时间解释了，咱们抓紧回去。”罗浩催促道，“要是护士看见输液阀关闭，打开给患者溶栓就操蛋了。” “嗯嗯嗯。”林语鸣一时也没了主意。 一面是罗浩，一面是医大二院的专家，相左的意见自己到底听谁的？ 肯定是罗浩。 林语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对罗浩有了极大的信心，哪怕对面是医大二院的专家，他也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就把信任票投给罗浩。 “你去说服医大二院的专家。”林语鸣给罗浩派任务。 罗浩头也不回的往病区跑，“林处长，给科里打电话，说片子出来了！” 急匆匆的声音在ct室的走廊里回荡着，满满急诊抢救的节奏。 林语鸣笑了下。 这急匆匆的样子才像是年轻人。 永远朝气蓬勃，永远热血沸腾。 他预留了1分钟给罗浩，到时间，把电话打给秋波院长。 “什么？没看见栓子？林处长你确定么？”李院长听到这个消息后很惊讶。 但他的惊讶有一半是假的。 本质上讲，李秋波院长和林语鸣一样也更信任的是年轻的罗浩，而不是医大二院的这位专家。 得知了这个消息，李秋波终于松了口气。 “什么？没有栓子？调出影像我看看。”楚教授严肃的说道。 “马上，您稍等。” 骨科主任开始刷新界面，很快64排cta的影像出现在屏幕中。 患者的化验回报中二聚体升高，血气分析提示氧分压在吸氧情况下只有55毫米汞柱，二氧化碳分压28毫米汞柱。 诊断低氧血症，过度换气，一型呼吸衰竭，这一切都符合肺栓塞的表现，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就等着cta的结果。 然而当cta的结果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医大二院的专家都愣住了。 图像中，并没有出现栓子。 该死，那该死的栓子呢！！ 一下子，不光楚教授，连骨科主任都傻了眼，难道不是肺栓塞？！ 不可能啊，患者呼吸困难，已经昏迷，不是肺栓塞还是什么！ 怔怔的看着影像，楚教授甚至开始手动一帧一帧的寻找。 “楚老师，患者不是肺栓塞。” 一个开朗、阳光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楚教授没回头，他全神贯注的寻找肺栓塞的栓子，忘记了自己长途奔波已经不在医大二院，而是在东莲市的矿总院。 仿佛在医大二院参加全院会诊，楚教授听到同事说出不同意见。 “也可能是栓塞的动脉比较小，cta看不见或者很难一眼看见。” 楚教授解释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以解释64排cta的结果，也能解释患者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但还有一点没办法解释——患者为什么出现神志不清的昏迷。” “那是因为……” 楚教授绞尽脑汁的琢磨，可他的知识储备里压根寻找不到罗浩这个问题的解释。 “患者手术后制动，是引起肺栓塞的常见高危因素，但患者的检查结果并不符合，考虑到患者为长骨骨折，还应该注意到脂肪栓塞综合征的存在。” “脂肪栓塞？你有什么证据？”楚教授问道。 “看64排cta的x光平片。” 血管造影都带着x光平片，但基本没人看。有更加详细、准确的影像，谁会看粗糙的平片呢。 楚教授刚要反唇相讥，但看见cta上模模糊糊的肺炎影像他又有些犹豫。 “伱考虑是什么？”楚教授问道。 “肺部暴风雪征。” “！！！” 楚教授连忙退出一帧一帧的搜索状态，找到x光平片。 患者肺部暴风雪征的表现极为明显，而暴风雪征是脂肪栓塞的典型影像。 “还真是脂肪栓塞。”楚教授喃喃说道。 “患者全身皮肤，以双侧大腿内侧为主，有针刺样出血点。”罗浩继续说道，“这也是判断脂肪栓塞的主要理由。” “肺栓塞可以诱发ards，危及生命，而脂肪栓塞，一般表现为局部栓塞区，出现出血，渗出，并形成间质水肿，气体交换困难，而ards的表现则肺部改变更为明显。” “患者的尿袋里引出的尿液有轻微脂肪尿的征象。” 罗浩把自己观察到的关键体征都说出来。 楚教授努力回忆查体的情况，他有点懵，自己真没注意到针刺样出血点。 哪怕现在回忆，依旧没有任何印象。 办公室里，一下子陷入死寂。 “李院长，你们的小医生能不能不干扰专家会诊！”戴眼镜的褚秘书很不高兴的和李院长说道。 他说话没有压低声音，压根不掩饰自己对罗浩的不满。 李院长赔笑，但却没说话，只是梗了梗脖子。 “你小点声。”楚教授不高兴的看了眼镜男一眼，随后喃喃自语道，“好像是脂肪栓塞。” 忽然他的身体顿了一下，“不好，患者还给着溶栓药呢！” “我这就把溶栓药停了。”罗浩一溜小跑跑出医生办公室。 “他是谁？”楚教授看着罗浩的背影问道。 “小罗是协和八年制本硕博毕业的医生，在我们医院算是个宝贝。”李院长判断清楚形势，笑着解释，“他回来后我和林处长把他放在医务处。” “医务处？怎么没去临床？” “在医务处主持全院会诊工作，这些年罗博士诊断了很多疑难杂症，为我们东莲市的老百姓做了实事。” 接下来的话李院长出口成章，早已烂熟于心，开会的时候千锤百炼，绝对没有任何错误、但也没什么实际意义的东西。 也没人在意他说什么，只当是背景音乐。 协和，八年本硕博连读毕业，这可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不知想到了什么，楚教授叹了口气，继续研究片子。 双肺典型的暴风雪征，自己刚刚没看见血栓，忽略了这一点。 楚教授有些惭愧，老脸一红。 他努力看着片子，不愿让人看见自己脸红的尴尬。 忽然楚教授想起一件事，他急匆匆站起身，大步往出走。 “楚教授！”李院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快步走出去。 “我去查体，看看患者身上的针刺样出血点。” 针刺样出血点！ 除了褚秘书外，在场的都是老医生，罗浩说得针刺样出血点，没一个人在查体的时候留意到。 李院长也是好奇，简单与褚秘书交代了一下，便跟着去看患者。 罗浩捧着微量泵出来，和楚教授撞了个对头。 微微闪身，罗浩给楚教授让了一条路。 楚教授扫了一眼罗浩，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也没细想，楚教授进病房看患者。 果然，患者身上散落了很多针刺样出血点。 这种出血点都很小、很细，如果不仔细分辨的话根本不会注意。 虽然像罗浩说的那样，患者双侧大腿内侧出血点多一点，但也绝对不惹眼。 楚教授看着出血点发呆。 李院长跟着进来，看了半天，才将信将疑的问道，“楚教授，是这个么？” 他指了指大腿内侧并不明显的出血点问道。 “嗯。”楚教授点头，“脂肪栓塞综合征导致的针刺样出血点。” “那是……” “是指直径10-40微米的血管内，脂肪颗粒堵塞血管官腔而引起的一系列病理改变的综合征，多发生于严重外伤，骨折，特别是长骨骨折。” “出现脂肪栓塞后，大约24-48小时内会有严重的症状——以意识障碍，进行性低氧血症，呼吸困难，皮肤瘀斑为特征。 临床表现差异大，经常与休克，颅脑外伤，肺挫伤等并发。” 楚教授像是给学生讲课似的把脂肪栓塞相关的知识点讲述出来。 患者家属听的眼睛放光，此时此刻，楚教授如天神下凡一般专业，所有人都对患者的恢复有了希望。 “原来是这样。”李院长见楚教授也同意罗浩的诊断，心里渐渐有了数，石头落地，顺势捧哏。 “楚教授，要紧么？”李院长问道。 “在骨折时，脂肪细胞核静脉窦破裂，脂肪作为血肿内容物进入静脉循环，海绵状骨颗粒和较大的脂肪滴阻塞最小的肺血管分支，而小的脂肪滴可以通过肺前毛细血管旁路，进入肺静脉。” 楚教授没有回答李院长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小声说道。 他有一个毛病，那就是遇到大事的时候心里想什么嘴上会说什么。 这不是个大毛病，无伤大雅，最多落个嘴碎的评价。 “脂肪颗粒的毒性作用会导致肺内皮细胞核肺细胞的直接损伤。 在此基础上，毛细血管漏出，血管周围出现，血小板粘附和血凝块形成。 表现为肺水肿，出血，不张和纤维蛋白沉积为特点的化学性肺炎表现，由于栓子被水解，肺的机械性梗塞已经不是主要矛盾。 患者继而出现肺通气/血流比例失调出现气体弥散障碍，最终导致低氧血症，呼吸窘迫综合征。” 楚教授啰嗦着，随后声音提高。 “准备……患者体重多少？”楚教授问道。 “180斤。”有工友回答道。 楚教授开始心算。 “30mg/kg，2700mg……” 他很快算出答案，让护士去配药，给与甲强龙冲击治疗。 “李院长，贵院有高压氧舱吧。” “有是有，就是年久失修，勉强能用。” “能用就行，先给甲强龙，然后对症治疗。等患者状态改善，第一时间送高压氧舱。” 有了准确的诊断后，一系列的相关治疗顺理成章。 甲强龙随着微量泵进入患者的静脉，不到40分钟，呼吸困难明显改善，血氧饱和度逐渐恢复到92%左右。 又过了1个小时，患者清醒。 虽然只是结束昏迷状态，人只能睁眼睛，暂时还不能说话，但这对医生来讲已经足够了。 各种神经科查体也有改善。 所有一切都证明了诊断以及治疗的正确。 随着患者苏醒、血氧饱和度提升，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 楚教授想和罗浩说几句话，他觉得这个小伙子的确很不错。 但一想到自己进门就对罗浩凶巴巴的，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自责。 很快褚秘书把事情汇报给矿区的领导，他们知道患者病情稳定，生命无大碍，也高兴异常，来看患者。 病房里热闹起来。 罗浩找了个角落呆着，没上去凑热闹。 等矿区的领导热情邀请楚教授去吃饭，林语鸣给罗浩使了个眼神。 两人无声的交流，林语鸣知道罗浩不想去，要看护患者。 也行，虽然患者暂时脱离了危险，但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毕竟是脂肪栓塞，哪怕危急程度要小于肺栓塞，但也是急危重症。 把罗浩留下来更稳妥。 要不然半场开香槟，那面吃着喝着，这面患者一个意外呼吸循环骤停，哭都没地儿哭去。 等人都走光了，病区终于安静下来。 刚刚火急火燎的一群人喜笑颜开的去吃饭，罗浩干脆搬了个凳子去病房，坐在患者床边看着监护仪。 患者状态平稳，血氧饱和度也在缓慢的升高，呼吸困难的症状在甲强龙的冲击下迅速改善。 这都算是肉眼可见的变化。 罗浩审视了一会任务，患者虽然诊断明确，治疗及时，但任务却没有什么进展。 算了，暂时不去想。 拿出手机，罗浩给陈勇发了一条信息，把他叫到骨科4病区。 很快，陈勇跑来，罗浩听到他在走廊里和骨科值班护士说笑的声音。 虽然刚开始有点看不惯，但习惯就好。 罗浩并不强求，也从来没想过要把陈勇变成自己的样子。 足足3分钟后，陈勇才眼泛桃花，戴着口罩进了病房。 “罗浩，你找我有事儿？”陈勇问道。 他和罗浩说话很硬，透着一股子不耐烦，没有和护士说话一半温和。 “患者诊断是脂肪栓塞，你看一眼针刺样出血点。”罗浩坐在凳子上，背靠着病房的墙壁。 “……” 陈勇愣了一下，但他不傻也不笨，马上知道罗浩是想要自己多一点临床经验。 虽然正确诊断脂肪栓塞对普外科医生来讲没什么非常重大的意义，但谁知道什么时候能用得上。 陈勇细心观察皮下针刺样出血点，问了几个问题，罗浩一一回答。 随后罗浩又让陈勇去把x光机推来，给患者拍了个床头胸片。 等片子洗出来，患者双肺暴风雪征已经消失。 但又过了1个小时，再拍片，又出现暴风雪征。 不过罗浩没有继续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而是让陈勇回去看书。 …… …… 众人酒足饭饱。 楚教授听了无数的吹捧，但他心里有数，要不是矿总的那个年轻医生在，患者现在怎么样真还就不一定。 回去的路上，楚教授执意和林语鸣一台车。上车后，楚教授就问道，“林处长，罗医生是你外甥？” “嗯。”林语鸣一边开车一边得意的点了点头。 他很清楚楚教授坐自己的车是为了打听罗浩。 罗浩最近可是给自己长脸，经过温友仁实名举报后被撵去千禾县一事，现在临床主任看见自己，畏惧+3。 就连被请来救火的医大二院的专家都对罗浩感兴趣。 小家伙，的确不错。 “按说协和回来的博士，在矿总……我不是说矿总不好，我的意思是最起码也得给个副主任吧，要不然人家凭什么回来。” “是我外甥么。”林语鸣把外甥这个词说得尤其响亮。 “他见我这面困难挺多，尤其是涉及到疑难杂症，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出现大型医疗纠纷，所以就留在医务处，负责全院会诊。”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这是重要的岗位，但外人却很难知道重要性。但没什么名分，也没发展，有点耽误年轻人。”楚教授认真说道。 “嘿，谁让他是我外甥。” 林语鸣愈发得意。 提到罗浩的时候，他心里慢慢的自豪，他是我外甥，这个念头轰轰作响。 楚教授能听出林语鸣言语之中的得意，转念一想，要是自己有这么个外甥，那该有多好。 他要是自己外甥，那该多好。 “罗医生真不错。”楚教授羡慕的说道，“说实话，当时我没意识到是脂肪栓塞，他的诊断是对的。” “楚教授客气了，其实咱心里清楚，罗浩就是比您早看患者两眼，要是再给您点时间，误诊不了。” 虽然得意，但林语鸣也没落了楚教授的面子。 这话说得真中听，楚教授对林语鸣好感满满。 他有意无意打听罗浩的事儿，但林处长却处处隐瞒，语焉不详。 这都要保密？楚教授有些无奈。 矿区的领导已经回去了，李院长也喝了几杯回家去了，本来要送楚教授去酒店休息，明天等患者平稳再回省城。 但楚教授不放心，半路让林语鸣开车去医院再看一眼。 来到医院，楚教授进病房就看见罗浩坐在患者床前，手里拿着一个夹子，夹子上的a4纸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数字。 “小罗医生，你一直看护患者呢。”楚教授看见罗浩认真的样子，心里对他的好感顿时爆棚。 “楚老师，您回来了。”罗浩马上站起来，开始“汇报”这段时间患者的生命体征变化以及做的化验检查的数值。 楚教授注意到罗浩并没有看纸上的数字，心中更是惊讶。 当罗浩汇报完毕，楚教授的手机响起。 他拿出手机，见是视频。 关闭。 可没等楚教授把手机放起来，视频再次亮了起来。 楚教授有些烦躁，但无奈之下只好接起视频。 “我在东莲矿总会诊呢，有什么事儿一会说。”楚教授直接沉声斥道。 “老板，师妹的老鼠又死了，哭的不行，我们担心……” 林语鸣怔了一下。 师妹的老鼠？ 那是什么东西？ 楚教授玩的挺花花啊。 但好像自己想错了，林语鸣努力把自己的思维扭转到正常的轨迹上。 “我会诊呢……” 楚教授刚想发脾气，视频里传来伤心欲绝的呜呜呜的哭声。 “楚老师，是药物试验用的小白鼠死了么？”罗浩问道。 “嗯。” “您看患者，我和您的学生交流一下行么？”罗浩微笑问道。 楚教授也没多想，把这个“麻烦”扔给罗浩。 罗浩拿着手机走出病房。 病房顿时安静下来。 楚教授松了口气，拿起罗浩书写数值的a4纸，再次看了一遍刚才罗浩汇报的东西。 年轻人，记性好也是应该，自己年轻的时候电话号码本都是空的，所有电话号码都能记住。 楚教授一边看，一边在心里给自己解释。 患者恢复的的确不错，药物对症，生命体征不再在生死边缘游走，看样子应该没问题。 几分钟后，楚教授心满意足的离开病房。 他对这名患者的急诊急救很满意，虽然最初的诊断不是自己拿出来的，但各种抢救医嘱可是自己下的。 患者能顺利恢复，自己至少有80……不，70……不，50%的功劳。 “林处长，小罗医生真不错。”楚教授想起罗浩帮自己敷衍学生，笑眯眯的称赞道，“水平高，还认真负责。” “他有强迫症。”林处长解释道，“本来不用坐在床头看患者，但罗浩说去别的地儿心里忐忑，还不如坐在床头。” “哈哈哈。”楚教授会心一笑。 “遇到患者少的时候还行，一旦患者多，那怎么能处理的过来呢。您说是吧。” “小罗医生还年轻，等再过几年就好了。” 说着，两人回到医生办公室。 门没关，楚教授的双侧瞳孔忽然急剧收缩，宛如直视太阳。 林语鸣也愣住，茫然的看着办公室里的罗浩。 (本章完) 57 我只发过几篇小论文 林语鸣做梦也不会想到罗浩竟然还有学术氛围满满的时刻。 罗浩站在医生办公室的写字板前面，手里拿着黑色粗壮的记号笔，正在黑板前“讲课。” 林语鸣都不知道罗浩竟然还会这个。 他该不会误人子弟吧，林语鸣并不担心，只觉得好笑。 “你在造模的时候，不应该选择免疫系统正常的小鼠。 你应该选择免疫缺陷鼠。 只有免疫缺陷鼠，它才没有排斥反应。这样的话肿瘤细胞才能够生长。如果你用健康的小鼠，它都有正常的排斥反应。” 楚教授怔怔的看着罗浩，表情木讷，目光空洞。 “师兄，那我要怎么做？” 不远处，传来一个模模糊糊的女声。 “给伱讲一下immune缺陷的一个简单的发展历史你就明白了。 首先，这个第11号染色体上出现缺陷的基因，包括mone这个基因，有变化，然后造成了它胸腺有缺陷，造成t细胞发育受阻。” 罗浩开始用记号笔在黑板上写下林语鸣完全看不懂的东西。 估计是科研内容，晦涩难懂也是应该的，林语鸣猜到。 他侧头刚想问楚教授，可林语鸣看见同样目瞪口呆的楚教授傻乎乎的看着罗浩。 难道…… 难道！ 楚教授也不懂？ 一个怪异的念头浮现在林语鸣的脑海里。 淦！ 虽然这个念头无比荒诞，但林语鸣却渐渐相信这就是事实真相。 世界就是草台班子，林语鸣相信这一点，所以对楚教授不懂小鼠试验也没什么惊讶。 现在科研、晋级都充满了荒诞，宛如草台班子。 要临床医生去弄什么科学研究，还和晋级、收入挂钩，制定这个政策的人脑子都进水了。 他们不知道临床工作有多忙么？ 把这些不干人事儿的家伙弄临床倒几天班，都特么老实了，林语鸣心里想到。 虽然，这种事儿绝无可能，但林语鸣想一想就觉得开心。 罗浩一直讲着，对林语鸣来说罗浩讲的什么小鼠、什么癌症基因就像是天书一般晦涩难懂。 足足十分钟后，罗浩讲完。 “懂了么？”罗浩对着对面的手机问道。 “差不多，这位师兄，能留个您的联系方式么？我有什么不懂的地儿随时请教。” 视频里，刚刚哭的泣不成声的女学生早已经不哭了，她认认真真的问罗浩要联系方式。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罗浩讲课的时间不长，但专业性满满。 “没问题。” 罗浩走过去关闭了视频，抬头看见楚教授和林语鸣站在门口。 “楚老师，您忙着呢，没事儿了。几个小问题我和她们交流了一下，她们很聪明。”罗浩轻声说道。 “……” 楚教授默默的看着罗浩，风中凌乱。 本来以为年轻的罗浩罗医生是临床医生，毕竟自己都没看出来的脂肪栓塞是人家告诉自己的。 但却没想到罗浩竟然还会科研。 最近楚教授被科研差点逼疯了，个中酸楚不足为外人道。 他有些兴奋，忘形的拉住罗浩的手，“小罗医生，你会搞科研？” 林语鸣和一边的褚秘书怔住。 这……也……太疯魔了吧。 楚教授像是看见了宝贝似的，忘形起来。 “略懂一点，我毕业总是要写论文的。”罗浩微笑，不动声色的把手从楚教授的手里抽出来。 “那你给我讲讲tsiri和tsiri1两组基因的区别。” 看着热情的楚教授，褚秘书心里生出有无限荒诞的错觉。 这位，可是自家领导刷脸，从省城请来的大名鼎鼎的专家！ 怎么来到矿总后像是学生一样，处处被这个叫罗浩的年轻人压制。 一次，或许是偶然，但这偶然也太多了吧。 褚秘书有些迷茫。 但他不蠢，非但不蠢还很聪明。 一切不合理都落在罗浩身上，最后汇成一个答案——这个年轻人肯定有特殊之处。 罗浩足足讲了半个小时，楚教授这才心满意足的吁了口气。 “我就错了，当时选课题的时候就不应该选这种。”楚教授无奈的说道，“一切都靠自学，真是没办法。” “您临床工作多，没时间弄科研，大家都理解。就像今天，来我们东莲市救火。这种事儿楚老师肯定经常做，活人无数，用老话讲叫万家生佛。” 罗浩很诚恳的说道。 “……” 楚教授一时之间不知道罗浩说得是正话还是反话。 看他的表情，好像不是在讥讽自己。 但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要是所有诊断都是自己给的，小鼠的药物、基因实验自己也能搞定，这么说倒是不错。 可现在…… 楚教授瞬间失了神。 罗浩笑笑，“楚老师，患者您看过了，没问题吧。今晚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患者状态挺好，稍晚点去高压氧舱做高压氧，估计大概率会完全恢复。” “好咧，咱俩留个联系方式？我今天看护患者，遇到什么问题好和楚老师您请教。” 这也是楚教授想说的。 他很干脆的和罗浩交换了联系方式，心满意足的拉着罗浩说道，“小罗啊，你科研水平不错，发表过论文么？” “发过几篇小论文。” 小论文啊，楚教授终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想来也是，这小伙子毕业后回老家，应该是在学校得罪了老板。 没有老板当通讯作者，想要发表高等级的文章是很难的。 甚至，眼前这个出色的小伙子博士毕业了没都说不好，楚教授渐渐有了清晰的判断。 真是璞玉啊，这是老天爷奖赏自己的么？ 来的路上gl8狂奔，楚教授甚至觉得自己随时随地会死于一场车祸。 当时他心里赌咒发誓，以后再特么也不来东莲市了。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让自己遇到了这么个宝藏年轻人。 “有机会咱俩合作，我带你发表文章。”楚教授殷切的说道，随后他面露得意，“至少都是中字头的。” 褚秘书哑然无语。 他万万没想到楚教授竟然对矿总的这个年轻医生这么重视。 “好的。”罗浩微笑，“以后楚老师多多提携。” “客气，要说学习能力，还得是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强。我，老喽。” “哪有，楚老师现在正是好时候，临床经验丰富，精力充沛。医生这行，您的年纪正春秋鼎盛，大有所为。” 两人商业互吹了几分钟，楚教授依依不舍的离开。 上了车，楚教授长吁了口气。 “楚教授，患者能活吧。”褚秘书关心的问道。 楚教授有些膈应，他瞥了一眼褚秘书，但没怼回去，而是含含糊糊的说道。 “现在呢，患者还处于危险期，无论是脂肪栓塞还是肺栓塞，都是急危重症。不过找到病因就好，有针对性的办法，患者应该会慢慢好起来。但并不排除一些罕见的情况，比如说……” 楚教授说起套话也不比任何人逊色，这是多年和患者家属沟通中锻炼出来的能力。 他一边信口敷衍，一边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褚秘书听了十几秒后便泪流满面。 这帮医生真特么狗，一笔写不出来两个狗字！ 无论是谁，无论老的还是小的，无论关系远近，打死都不可能说肯定没事之类的话。 就这，自己回去怎么和领导交差？ 难道要把楚教授的话重复一遍？ 要是这么说，领导还不得给自己俩大逼兜！ 褚秘书凝神静气，整理思路，想要换个方向询问。 可没等他想到要怎么问，楚教授忽然惊讶骂了一句，“艹！” “？？？”褚秘书一怔，“楚教授，怎么了？是患者有问题么？” 一瞬间，褚秘书整个人都绷紧，身上开始冒汗。 可千万不能有事！ “不是不是。”楚教授手里拿着手机，怔了几秒钟，“罗医生刚才是不是说发表了几篇小论文。” “是啊，我也听到了，您没搜到么？没搜到也正常，估计是刊物特别小，百度的大数据没有存留。”褚秘书惊魂稍定。 “搜到了……”楚教授看着手机发呆。 褚秘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他探头看去。 硕大的《nature》的字样出现在眼前。 《自然》杂志？ 世界顶级期刊！ “楚老师，您准备在《自然》上发表文章？”褚秘书问道。 “没，是罗医生说的小文章，刊登在《自然》期刊上。” “！！！” “！！！” 褚秘书哑然无语。 他知道在许多科学研究领域中，很多最重要、最前沿的研究结果都是以短讯的形式发表在《自然》上。 这可是世界最顶级的科学期刊之一，罗浩竟然能有文章发表在这儿！ “大意了。”楚教授缓过神，苦笑，“人家跟我客气两句，我却当了真，想着占点小便宜。格局真是不够，唉。” 这话说得，褚秘书都不知道怎么接。 可那个叫罗浩的年轻医生都在《自然》上发表文章了，怎么还窝在矿总当小医生呢？古怪。 楚教授一直看着手机，整个人都沉默下去。 也是，自己不会的东西罗浩罗医生顺手拈来，讲的清清楚楚，证明他的基本功扎实无比。 但楚教授想破了头也没想明白上学的时候就能在《自然》期刊上发表文章的牛人，怎么就回东莲市矿总院了呢。 简直是暴殄天物。 …… …… 送走了楚教授，罗浩又回到病房看患者。 “罗浩，你一直看患者？”陈勇午休，来找罗浩。 “嗯，看一天，度过急性期就好了。”罗浩坦然说道。 “你这强迫症是不是越来越重了？这是病，得治。” “介入手术准备的怎么样了？”罗浩反问，“把时间安排好，医疗组现在就咱俩，我还有别的事儿，这些都指着你了。” 陈勇的嘴唇动了动，估计是在吐槽，但没说出口。 有人探头探脑张望。 罗浩见是褚秘书，四目相对，褚秘书眯了一下眼睛，向罗浩招招手。 “罗医生，刚刚抱歉啊。”褚秘书把罗浩叫出来，认真道歉。 “您客气了，褚秘书。都是为了患者，心焦，理解。”罗浩笑着摆摆手。 “罗医生，您给句实话，患者没事吧。”褚秘书问道。 罗浩微微一怔，马上知道褚秘书为什么这么问。 想来不管是李院长还是大舅林语鸣，亦或是楚教授，每个人都用临床的话术跟他说，就是没一个人给他确定的答复。 所以褚秘书有点急。 一般事故和较大事故的处理有着天壤之别。 罗浩心中一动，“褚秘书，咱找个安静的地方说。” 刹那间，褚秘书对罗浩感激涕零。 一天了，整整一天了，都没人肯说一句实话。 还得是东莲市的本家医生，褚秘书心里想到。 来到防火通道，罗浩摸出口袋里的烟。褚秘书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抽烟。 罗浩也没拿，又把烟放了回去。 “是这样，褚秘书。” “我比你大，叫哥吧。”褚秘书道。 “褚哥，实话实说，你不用担心，患者99%能顺利出院。” 褚秘书差点老泪纵横。 终于有人肯跟自己说出这句话了！回去后，自己也能跟领导又个交代。 “不过我发现一个问题，随口一说哈。” “你说你说。” “患者状态平稳后要送去高压氧舱，刚刚的情况褚哥你也看见了，咱总不能光把生命体征搞回来，结果患者变植物人吧。” “虽然一般事故和较大事故只计算死亡人数，万一，我说万一，患者家属不认可一直上方怎么办。” “那倒是。”褚秘书沉思。 “这次没问题，高压氧舱里治疗一段时间患者就能康复，基本不会留后遗症。” 听罗浩再次重申，褚秘书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但下次呢？咱矿区干的就是危险活儿，都说安全生产，大家也都想安全生产，可意外无法避免。” 褚秘书严肃的点了点头。 “矿总离开矿区，在市里面可苦呢。”罗浩叹了口气“高压氧舱都养不起，眼看着就要关了。这次能用，下次估计就够呛了。褚哥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矿区出安全事故就像我们医院出医疗事故一样，不可能没有。” “问题是怎么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说是吧。” “你的意思是矿区给一笔钱，把高压氧舱维持下去？”褚秘书很精明，马上抓住重点。 “嗯。”罗浩也没耍心眼，直接承认，点头道，“说实话，这次可把我们吓了一跳。我们也希望少点事儿，平平安安的吃着火锅唱着歌。” “然后麻匪就来了。”褚秘书道。 “是呗。市财政不给拨款，别说是高压氧舱，连工资都不能足额发放。我们的日子过的也苦，每次聊起来大家都怀念在矿区的时候。” “要不然咱矿区出事，我们矿总这么上心呢。” “小罗，我回去和领导说一声。一个高压氧舱没什么，三千万够不？” “多了多了，几百万就行。” “但公账不好走，现在你们隶属于市政府，雁过拔毛，我怕到时候一分钱都流不到你们手里。” “我去市里面联系，褚哥你放心。” “好，一言为定。”褚秘书不怕罗浩有要求，就怕他没要求。 有事儿找自己办就行，几千万那都是公款，国家的钱用在国家的医院身上，谁能说点啥。 只要患者别死、别残就行。 敲定了这事儿，罗浩客客气气把褚秘书送走。 回头，他看见陈勇一张臭脸。 “你那是什么表情。”罗浩问道。 “养狗么？好养活，舔狗。”陈勇鄙夷道。 “毛病。” “你才有毛病，我光是听你刚才那些话都替你难为情。你也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出来的人！” 陈勇义愤填膺的斥道。 “你懂个屁。”罗浩笑骂道，“高压氧舱每年收治多少患者你知道么？” “我为什么要知道。” “脑梗、脑出血、外伤康复的患者，每年至少200人在高压氧舱里进行康复治疗。就算无法恢复原有的功能，但有高压氧舱，功能至少能多恢复20%！” “你还是好心了？” “你以为。”罗浩云淡风轻的说道，“想不懂就滚回去问问你师父。” “你……” “明天手术日，手术做不好就滚蛋，我的医疗组不养闲人。” 罗浩没生气，但他对陈勇说话很强硬。 通过一段时间的了解，罗浩感觉陈勇吃这套。 下午，罗浩带着患者去高压氧舱做治疗。 血管损伤可逆转的时间有限，越早越好，越早患者恢复的就越彻底。 等带着患者出来，罗浩又做了评估，并且把评估表给褚秘书发过去，下面有罗浩自己的评价。 总体来看，一切都很理想，患者肯定会一天天好起来。 忙完手头的工作，罗浩又去找林语鸣。 他感觉自己已经不是医生，而是院长，只有院长才操心这些事，这还得是有正事的院长。 林语鸣还没走，对着电脑相面。 “林处长。”罗浩进屋后先笑，随后汇报了患者的情况。 “坐下说。”林语鸣满是慈祥的看着罗浩。 汇报完患者的情况后，罗浩说到正题，“大舅，我想问矿区要一笔钱，维修高压氧舱。” “噗嗤~” 林语鸣正喝水，听到罗浩的话后一口水差点没呛到肺子里。 “小螺号，你没发烧吧。” “没有。” “这是你该管的事儿么？”林语鸣哭笑不得。 “我和褚秘书说过了，这也是为了矿区安全运行，为了保障……” “别跟我说这些套话。”林语鸣斥道，“你只是，只能是一个临床医生，真当自己是院长了？” “大舅，我准备过完年就去省城。”罗浩轻声说道。 “嗯？定下来了？” “应该没问题，刘老师跟我说过几次。他那面患者更多，我需要手术量。” 林语鸣沉默。 虽然孩子总有一天要远走高飞，但真到了这一天，总归会恋恋不舍。 “要来一笔钱，把高压氧舱维修一下，还能用十年，两千多患者。” 罗浩说得很慢，声音很轻，但林语鸣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心脏似的，一股热血涌上来。 “我去找下李院长，这事儿得李院长亲自出马。”林语鸣权衡后说道。 “辛苦大舅。” “矿区那面答应了？” “应该没问题，那面我督促。” …… …… 一周后。 患者除了大腿打着石膏不能活动外，其他一切恢复正常。 直到此刻，众人才松了口气。 褚秘书没有食言，林语鸣也从矿区得到消息，只能硬着头皮去找李秋波。 一大早都是来院长办公室刷脸的职能科室的主任，林语鸣也没插队，他慢慢的排着。 其实林语鸣早都后悔了。 当时热血上头，答应了罗浩，事后越想越不对劲儿。 市里面穷哈哈的，据说明年公务员的工资都开不出来。 一笔钱落到账上，能到矿总手里才怪。 想到任务难度巨大，林语鸣恨不得把罗浩吊起来，像小时候那样用皮带抽他。 这个狗东西，脑子进水了么！ 这种事儿院长都不敢想，他罗浩一个小小医务处科员竟然…… 林语鸣在心里面骂了罗浩无数遍。 终于排到他了，林语鸣敲门进去。 一进屋，林语鸣换上另外一幅面具，满脸堆笑，像极了罗浩有事儿求他的时候的表情。 “秋波院长，我来跟您汇报工作。” 李院长抬眼皮看了一眼林语鸣，心里有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 这条老狗一看就没有好心思，他要干嘛？ “秋波院长，矿区事故的患者……”林语鸣开始背诵早已经烂熟于心的患者情况。 李院长摆了摆手，“今天我听过了，有人比你早到。语鸣啊，关上门说实话，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林语鸣的腰弯下去少许，笑出了褶子，“秋波院长，是这样，矿区这次特别高兴，说要给咱矿总拨款翻修高压氧舱。” “嗯？！”李秋波李院长愣住。 这么大的事儿自己竟然不知道。 “害，都是罗浩瞎弄。” 林语鸣知道糊弄不过去，只能实话实说。 虽然尽量美化整个过程，但李院长的表情却越来越严肃。 等林语鸣说完，“啪”的一声，李秋波拍案而起。 “林语鸣，你特么知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呢！” (本章完) 58 我给他立生祠（盟主 露稔伊加更） “秋波院长，这事儿是好事，好事。”林语鸣讪讪的解释。 “好事儿？走私账，你林语鸣去接？走公账，矿区对接市政府，钱能落到咱们手里么！” “市财政现在还欠着咱医院2个亿的试剂钱，都多少年了！”李院长越说越闹心，低声骂了很多脏话。 “那笔试剂钱咱不要，可拨款给的比例越来越低。有钱的省市是足额，还有溢出，咱们呢？已经跌了十多次，现在马上就到20个点。” 林语鸣心里叹了口气。 国家规定的是规定，市里面实在是没钱了，给医疗口的款项马上就只给20%。 可不从市里走，一旦有问询，谁能解释？ 必然会出事。 医疗口还算好的，有些教师的工资已经拖欠几个月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面想什么呢，你也知道钱要不回来，就特么过来撺掇我去市里要钱。我跟伱讲，有本事你去要，你要是要不回来，这笔钱我从你们医务处的工资里扣！” “林语鸣，你说说你脑子里长的都是什么！肿瘤么！！” “秋波院长……”林语鸣哭丧着脸想要解释。 都是成精的老妖怪，自己玩什么聊斋李秋波一清二楚，林语鸣有些苦恼。 “别特么叫我秋波院长，你是语鸣院长！” 林语鸣脸上的笑愈发僵硬，越来越像哭。 “谁给你出的主意！都说临床那帮医生屁都不懂，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就知道治病，也得有钱治病啊！没钱，你特么跟医保要去啊。” “一问就说治病救人，脖子梗的跟特么三九的屎橛子似的硬，扔出去能把狗砸个跟头。可有本事天天喝西北风，靠着治病救人的信念去活着，别一少发钱就过来跟我哭。” “我不知道高压氧舱好啊！你也得养得起算！林语鸣，你是不是昏了头，人家撺掇你几句你就当真，你这个医务处长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有的是人愿意干！” 林语鸣的话就像是导火索，彻底引爆了秋波院长的情绪。 他破口大骂，把外面等着汇报工作的人吓的瑟瑟发抖。 自从温友仁事件后，李秋波和林语鸣之间的关系迅速升温，要不然李秋波李院长也不会这么骂他。 几分钟后，李秋波的情绪稍稍稳定，他瞪着林语鸣，“你说，谁撺掇的你！”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他不想让老子好过，老子也不让他好过！ “秋波院长，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再。” “是谁！” 李秋波咬着后槽牙问道。 林语鸣低头，不说话。 李秋波怔了一下，火气减消，他从林语鸣的语言、动作里品咂出了什么。 “是罗浩罗医生？”李秋波迟疑了一下。 但仔细想，这种事儿还真就罗浩能办出来，他也能办到。 看着沉默的林语鸣，李秋波知道这就是答案。 “你让罗医生自己去市里弄，只要他能要回来钱，我保证一毛钱都不放到别的地儿，都给高压氧舱。”李秋波忍住怒火。 罗浩还真是闯出一些名气了，林语鸣心里想到，连秋波院长都要多少给点面子。 可这事儿不行，别说罗浩，李秋波李院长连垫付的试剂钱都要不回来，这都多少年了。 市里面穷的厉害，眼睛冒蓝光，都不算是雁过拔毛了，属于大雁飞过能带走一根毛就算他们没本事。 “秋波院长，他就是医务处的一个干事，级别不够。”林语鸣硬着头皮帮罗浩说话。 “呵呵。”李秋波冷笑，“你还知道级别不够？罗浩能折腾，就把钱彻底折腾回来，我就在这儿！” 说着，李秋波用力敲了敲自己办公桌右前方对着阳光的位置。 “我就在这儿摆上罗浩的照片，每天烧香，替在高压氧舱治疗的患者给他立生祠！” “……” 林语鸣差点没哭出来。 李秋波李院长是真的生气了，连立生祠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没办法，林语鸣只能讪讪的不断道歉，然后灰溜溜的离开。 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是窝心，林语鸣感觉自己血压已经高到要从脑瓜顶呲出去的程度。 林语鸣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起电话把罗浩一顿臭骂，并且让他自己搞定。 罗浩被骂了一顿，自己来到防火通道，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发呆。 系统就没有白给的任务。 奖励的确丰厚，也是罗浩心心念念的心想事成石（大），但难度是真大。 罗浩自己坐了20分钟，最后把烟收起来，回去换衣服。 虽然罗浩都不知道衙门口朝哪开，但还是一腔孤勇准备去试一试。 开着标志307，罗浩来到市里面。 找位置停车，罗浩略有愁苦。 他一边慢慢的走去大门，一边琢磨是不是应该先给周天赐打个电话，问问自己应该先找谁。 或者，找陆战凯试试？ 医生么，越高级别的人认识的人就越多，人脉就越广，但很多医生宁愿不用。 罗浩倒没这个忌讳。 只是犹豫了半晌，直到龟速来到大门口，罗浩还是决定自己先试一试，其他的事儿以后再说。 真要是不成的话，说不定要问问陆战凯。 虽然从帝都回来后再没和陆战凯联系过，但罗浩觉得陆战凯多少还是能帮自己点忙。 要不到全款，能要一半也是好的。 “罗……罗医生？”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罗浩微微一愣，转头看见一个脸庞黝黑、敦实的男人试探着招呼自己。 好像在哪见过，罗浩脑海里迅速寻找这人的相关信息。 但眼前这人实在是太陌生了，记忆也实在是不够深，罗浩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过目不忘的本事罗浩有，但大脑的冗余信息太多总归不好，罗浩总是定期清理内存。 “您是？”罗浩脸上露出标志性微笑，不管认识不认识，先把手伸过去。 应该是患者家属，还是比较远的那种，来看过一眼患者，自己恰好遇到，罗浩是这么认为的。 “我姓娄，挖煤的。”敦实的男人爽朗笑着伸手和罗浩的手握住。 “罗医生，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罗浩摸不清头脑。 人家客气，说自己是挖煤的，那就意味着应该是煤老板。 不远处，一台奔驰巴斯博的司机缓缓拉上车门，看样子应该是这位煤老板的座驾。 “娄老板，您太客气了，可不敢当不敢当。我这脑子也不好用，咱们在哪见过？”罗浩也不是很惯着娄老板，直接问道。 “我见过您，您没见过我。”娄老板笑道，“前段时间，您送段科长去省城，私人订制，我远远的见过你的车。” 哦，原来是那次，罗浩恍然。 “罗医生，您那台车我能掌一眼么？”娄老板一看就是爱车的人，他忙不迭的说道，有些着急，一时没顾得上含蓄、礼貌。 但说这话的时候罗浩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光。 就像是自家柴老板喜欢钓鱼一样的光。 “我回去后就琢磨，标志307车壳子多小，也装不下大牛的发动机啊，后来咨询了很多顶级改装车的大佬，有人告诉我最新的设计是利用视觉差，就跟变魔术一样。 壳子比正常标志307大很多，但一般人看外观根本看不出来，属于最顶级的改装之一。” 罗浩微笑，终于有人看出来了。 “看起来是标志307，其实视觉差有很大的问题，各种尺寸都要比正经的标志307大。罗医生，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娄老板满眼的小星星，罗浩点了点头。 “一般改装没这种，我见过超级版1.6t：用在标致308gti和雪铁龙爱丽舍，可直接量产的1.6thp、380匹马力的赛、民两用发动机。 在2014、2015和2016年w世界房车锦标赛连续3年以大比分的差距领先。（注） 娄老板说起车，全身的气质都出现了改变。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又像是眼睛里飞过狮子座流星雨。 这一刻，他不再是煤老板，仿佛变成专业的赛车手。 “娄老板，我不懂车。”罗浩笑了笑，“随便改着玩，那车改完后我早都后悔了。平时我开车都是60迈，上高速压着120限速开。从来没飙过车，改了也白改。” “啊！” 娄老板一脸明珠暗投的遗憾。 他想了想，“罗医生，我们哥几个刚在魔都买了一栋楼。要不您出个价，咱俩换一下？您放心，您说个价我不讲，不行的话就当交个朋友。” 说完，娄老板补充道，“中粮海景壹号。” 哦呵？ 罗浩又重新审视了一下娄老板。 娄老板注意到罗浩的目光有了改变，哈哈一笑，“都是小钱，不值一提，看看您的车？” “害，不了不了。中粮海景壹号一平32万，我那台车不够一个平。”罗浩笑着拒绝。 最近在尹经理的投资报告里，罗浩看见了有关于大悦城控股的消息。 据说是内蒙的几个煤老板投资，接手了魔都顶级高端公寓。 但再具体的罗浩也没细研究，没想到这位娄老板是真有钱。 买魔都顶级观江公寓都一栋一栋买。 见罗浩拒绝的干脆，娄老板也很是惋惜。 但人各有志，娄老板没强求。 “罗医生，那咱俩留个联系方式吧，都是喜欢车的人，以后交个朋友。” 娄老板退而求其次，主动拿出手机，找到二维码递到罗浩面前。 他对罗浩这个神秘兮兮的年轻人不感兴趣，有钱人多了去了，很多身世成谜，自己知道的越少越好。 哪怕娄老板有钱有势，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知道全国自己惹不起的人多了去了，罗浩说不定就是其一。 罗浩见娄老板热情，只好扫了二维码，加他好友。 “罗医生，您来干什么？”娄老板通过罗浩的好友添加信息，发了一个动画表情，笑吟吟说道，“我来你们这收购设备，都是矿区很多年前剩下的。 最近我买了点蒙古那面的股权，一个露天大煤矿，设备不够，想过来淘点。但东莲矿总萧条的厉害，很多设备的产权都和市里面有瓜葛……” 娄老板很健谈，罗浩左耳朵听，右耳朵冒，根本不走心。 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哪怕是真的，罗浩也觉得跟自己也没关系。 “罗医生，您来干什么。”娄老板先说了自己的事儿，随后问道。 “我在矿区拉了一笔赞助，但现在矿总归市政系统了，钱不能直接落账。”罗浩苦恼。 娄老板一愣，“多少钱啊，还得您亲自跑一趟。” “几百万吧。” “！！！” 娄老板哭笑不得，他很干脆的大手一挥，“这点钱啊，我捐给矿总，您要是嫌不够光明正大，咱就办一个捐赠仪式。但您要是想在这儿要到钱，那可就难喽。 几百万，咱不折腾。不要您的车，就当交个朋友，您说个数，我回头给您转过去。” “……”罗浩挠头，煤老板是真有钱，而且办事敞亮、阔气。 难怪中粮海景壹号这种40多个亿的项目要找煤老板坑。 “谢谢娄老板。” “我大你几岁，叫我娄哥就行。” “好的，娄老板。” 娄老板哈哈一笑，并不以为意，“罗医生，你这钱可是很难弄。” “娄老板，我第一次来这儿。”罗浩也有些愁苦，随口问道，“您知道我该怎么办么？” 说着，两人走进大门，在门卫处登记身份信息。 “应该先去财政部门，依我说，别折腾。我知道您不差这点，但是公账……哈哈，可是难。”娄老板笑着说道。 “罗医生？你怎么来了？” 罗浩正在登记信息，侧面一个人一溜小跑跑过来，满脸惊喜问道。 是陆战凯的秘书。 “柳哥，你好。”罗浩和陆战凯的秘书握了握手，说明来意。 陆战凯的秘书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吟吟说道，“走吧，先去我办公室。” 说完，他看了一眼娄老板，给了娄老板一个客气礼貌的微笑。 娄老板怔住。 从反腐开始，这面的工作就越来越难做，光是有钱绝对不够，还要更硬的关系。 最好是发小，知根知底的那种。 最关键的是做事情还不能越线。 东莲市矿区的设备迟迟弄不到手，眼看着就要耽误事儿，娄老板只能亲自跑一趟。 如果这次还不行，他就准备买高价设备了。但一里一外，差了几个亿。 虽然家里有矿，但还是能省则省。 脸色是难看，一切都走流程，还没人推动。 再加上矿区和市政府之间的关系复杂，千丝万缕，有些陈年烂账根本找不到头绪。 娄老板知道来这儿办事极难，或许当地人会好一点。 但罗医生这个当地人的待遇……也太好了一点吧。难不成罗医生有什么特殊关系？ 娄老板满腹狐疑的跟着一起上楼。 罗浩也没拦着，总不能这时候说自己跟娄老板没关系不是。 一路柳秘书问明情况，来到办公室他也不啰嗦，直接打电话联系。 娄老板怔怔的看着。 不到半个小时，几名工作人员“上门服务”，把程序全部走完。 “小罗，你早说就不用跑一趟了，一个电话的事儿，你是知道我想你了吧。”柳秘书笑着说道，“这面的人你都见了，矿区那面的钱什么时候过来，5天之内给你们矿总转过去。程序有些复杂，你别嫌费时间啊。” “……” 娄老板傻了眼。 都说投资不过山海关，屁大的事儿都难办。 可罗浩进来喝着茶水就把事情给办妥了，速度之快，令人发指。 而且和自己的事情一样，都牵扯到矿区与市里面复杂关系的事儿。 这也太牛逼了吧！ 娄老板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罗医生。 “柳哥，谢谢。”罗浩认真感谢。 “你看你，哪的话。领导早就说要找你去家里吃饭，但最近不方便，领导闭门谢客呢。”柳秘书压低声音笑着说道。 换届前都不方便，罗浩知道。 “小罗，你朋友是陪你来办事的？”柳秘书干净利索的把罗浩的事情办完，也很开心，顺便问了一句。 这就有点尴尬了。 罗浩和娄老板不熟，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这位。 而且他不知道娄老板的事儿违不违规，犯不犯法。但真要说不认识，似乎也有点过分。 “我和罗医生不太熟，是车友。”娄老板笑道，“刚在大门口见到，就一起进来。” 原来是这样，柳秘书的笑容温和客气，但距离感马上就出来了。 “那我回去了。”罗浩起身告辞。 “等完事的，我去接你。”柳秘书双手握着罗浩的手，“去领导家里吃饭，领导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嫂子下厨做几样拿手小菜，一起喝两杯。” 娄老板风中凌乱。 虽然不知道柳秘书的真实身份，但一看就是哪位大领导的身边人。 做事情有章法，有规矩，更有分寸。 帮了罗浩的同时，别人还挑不出毛病。 这人就够厉害的了，更离谱的事儿在于柳秘书嘴里的领导一直要找罗浩去家里吃饭。 和领导吃饭，难比登天，娄老板心里明镜一般。 能请出来吃顿饭可能性都很低，馆子的档次越低，证明关系就越好。 然而领导要请客，还是去家里吃饭，更是让那位不知名的领导的爱人下厨做菜。 这些因素合在一起，让娄老板无言以对。 不知不觉，娄老板心里对罗浩的认知再上层楼。 柳秘书把罗浩送到大门口，依依惜别。 娄老板也没着急办自己的事儿，一直陪着，直到柳秘书离开。 “罗医生，厉害。” 娄老板认认真真的竖起拇指赞道。 罗浩擦了一把汗，“害，我都不知道这事儿要怎么办，运气好碰到柳哥。” 娄老板笑呵呵看着罗浩，他没提任何事。 他与罗浩的关系只算是萍水相逢，根本不可能借力。之所以一直“浪费”时间，是因为娄老板对罗浩的车心心念念。 见娄老板始终跟着自己，罗浩也很无奈。 来到标志307旁，娄老板一下子露出欢喜若狂的表情，上上下下查看改装的标志307。 视觉错觉，这台车看上去是普通的标志，其实却要大了一圈。 娄老板恨不得钻车底下去，至于身上穿的西装会不会脏，他一点都没管。 还是罗浩拉住娄老板，给了他一个联系方式，把娄老板介绍给改装的专业人员，娄老板这才作罢。 “罗医生，您有时间去省城、去魔都开会，一定要提前告诉我。”娄老板临走的时候和罗浩说，“我知道几个小馆子，咱哥俩喝两杯！” …… …… “领导。”柳秘书进了陆战凯的办公室，把罗浩的事儿汇报清楚。 “小罗还真是初生牛犊。”陆战凯微笑，“不过这事儿算是正经事，矿总作为市里最大的医院，还是有必要保留高压氧舱的。” 柳秘书随后又和陆战凯汇报了一遍流程，临走的时候柳秘书顿了一下。 “小柳，怎么了？”陆战凯问道。 “罗医生这次来，是和一个煤老板一起来的。” “哦？”陆战凯严肃起来。 “他们好像不认识，煤老板就是内蒙的那个娄老板，一直琢磨着矿区废弃设备的那位。” “不认识？” “应该萍水相逢，娄老板挺巴结罗医生，但罗医生有分寸，不该是帮娄老板办事。” “哦，这样。”陆战凯想了想，“正常流程走。” “好的，领导。” …… …… 罗浩都不知道自己帮了娄老板多大的忙，开车摆脱了娄老板后，罗浩松了口气。 娄老板痴迷于机械设备，车自然也算其中之一。就像是自家老板痴迷钓鱼，看着有些可笑。 但人活一世，有点爱好总归是好的。 转瞬后，罗浩把娄老板忘到脑后。 萍水相逢么，虽然娄老板是中粮海景壹号的幕后大买家，但罗浩也不觉得如何。 一周后。 李秋波李院长得知那一笔钱到账，一下子怔住。 …… …… 注：这段来自12月6日读者20190313234736164733612本章说。的确不懂车，笑脸，听人八卦，就写下来的。 (本章完) 59 罗浩？不能给他点好脸 “确定么？”李秋波疑惑的问谭主任。 这种事儿已经超出李秋波的认知，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林语鸣舍得一身剐，吊死在那面的大门口。 有一瞬间，李秋波李院长都想上抖音看看有没有新的本地新闻。 “确定，秋波院长，我也不信，反复核对过。” 谭主任也是一脸疑惑。 每次去要钱都说没有，好在院长不缺钱，院里医生护士也很少有人知道矿总替市里堵了这么大的窟窿。 “秋波院长，我还给林处长打了个电话，他说他也不知道。” “林语鸣也不知道？那这事儿是天上掉下来的？我还以为林语鸣爬上楼，跟民工似的要钱去了呢。”李秋波不信。 “林处长说，是罗浩自己去办的，好像就去了一次，一周前的事儿。” “……” 李秋波听谭主任的汇报，整个人一下子沉默了。 这件事要是他自己去办，倒是也可能办成，可钱一分不动直接转给矿总，那纯属于做梦，想都不要想。 除此之外，去一次是绝无可能的，至少要跑上三五七次才能略有点眉目。 总之，不脱层皮是办不到的。 办到，也只是办一点点，和眼前的办到毫无相关。 而罗浩…… 想到罗浩，李秋波感觉眼前光芒大盛，仿佛看见了罗浩那张阳光灿烂的脸。 不知不觉，李秋波眯起眼睛，就仿佛真的直视太阳。 这也太没有逻辑了，自己堂堂东莲市最大三甲医院的院长都做不到的事儿，罗浩轻而易举的就做到了。 可能么？！ 不管可能还是不可能，钱是真的。 “院长，咱们医院后门花园一直缺一笔钱。您看要不要先借用一下？反正招投标至少得半年一年的，到时候有钱的话再填上也来得及。”谭主任小声提醒。 李秋波嗯了一声，抬头冷冷的看谭主任。 熟知李院长脾气秉性的院办主任看见李院长的眼神后身体冰冷，如坠冰窟。 这是生气了，谭主任手脚发麻，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逼兜。 多这个嘴干嘛。 “招投标那面你催着点，速度要快，要标准，别玩围标之类的事儿。”李秋波冷漠的说道，“每一分钱，都要用在正地儿。” 谭主任严肃的点头，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好的，秋波院长，您放心。” “一定要盯紧，别动歪心思，给自己惹祸。”李秋波又叮嘱了一遍。 惹祸！ 谭主任凛然。 他第一时间想起了温友仁。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我这就去办。”谭主任谨慎说道。 “去吧。” 谭主任还没走出门口，李院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要快。” 等院办谭主任离开后，李秋波起身站在窗前。 医院的大院里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一年十个亿的营收，省内最高排名第四。 现在矿总虽然没落了，但对于东莲市的人来讲这里依旧是医疗的天花板。 天花板每年都在缓慢下坠，只是他们没意识到，或者意识到也没办法。 罗浩虽然改变不了大环境，但却延缓了一点点，能让这些人多喘口气。 挺好，李秋波心里想到。 十分钟后，李秋波拿起手机。 电话接通，传来温友仁的声音。 “秋波院长？！”温友仁不敢相的问道。 “温主任，在千禾县怎么样，还习惯么？” 电话那面，温友仁似乎很感动，他对秋波院长打来的电话有些意外，更加激动。 几秒钟的时间，温友仁的声音已经哽咽。 “谢谢秋波院长关心。” “呵呵，你看你说的。去千禾县支援，劳苦功高。”李秋波淡淡说道，“辛苦伱了，那面条件很差，医疗技术水平也低。 我准备在最近的院周会上提议开展远程医疗，你那面有疑难病例，可以通过林处长举行线上会诊。” “……” 温友仁愣住。 他原本以为李秋波是先关心一下自己，或许会通知自己什么时候回来。 要不然李院长给自己打电话干什么？ 他才不信李院长有这个闲工夫关心自己。 但温友仁没料到李秋波说的却是“正经事”。 一定还有后话。 果然，李秋波又关心了几句后说道，“温主任，那面的情况你比较了解，我准备和孙书记说一下，你支援的时间延长到一年。” “！！！”温友仁傻了眼。 “老少边穷地区不容易，尤其是最近国家提倡精准扶贫，医疗也是扶贫的一项指标。你是咱们医院的骨干力量，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 “千禾县需要你这样的技术骨干，党和人民需要你这样的技术骨干。精准扶贫，不能用普通医生糊弄。我们矿总要拿出最大的诚意，坚决、不打折扣的完成任务。” 李秋波开始像作报告一样讲着各种高大上的话。 一顶一顶帽子落在温友仁的头上。 温友仁戴这种高帽子比戴了绿帽子还要难受。 把自己一脚踢到鸟不拉屎的千禾县不说，竟然还打电话告诉自己让自己留在这儿一年！ “温主任，在那面好好干！”李秋波还在继续，“等你回来，给你开表彰会。” 温友仁比吃了死耗子还恶心。 挂断电话，李秋波吁了口气，玩味得看着住院部大楼。罗浩这么能折腾，想来应该在矿总留不了多长时间。 矿总的池子太小，容不下他这尊大神。 等罗浩走再让温友仁回来，可千万别惹毛了罗浩。 真要是罗浩死窝在矿总说啥都不走，那就算温友仁倒霉。哪怕回来，矿总下面还有无数的医联体，让他去那面也行。 总之，不能让罗浩不开心，李院长心里想到。 能在市里面全须全尾把拨款要来的人，李院长就算不怕，也绝对不想得罪。 …… …… “啊切~~~”罗浩打了个喷嚏。 “谁念叨我呢。”罗浩揉揉鼻子。 “谁能念叨你，你每天就跟工具人似的，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话说罗浩你就没点别的爱好么？”陈勇牢骚着。 “害，咱俩不一样。你吃糠咽菜长大，现在还吃糠咽菜也没什么不习惯。我不行啊，我含着金汤匙出生，一天苦日子都没过过，让我吃糠咽菜我吃不下去。” “……” 陈勇和远在千禾县的温友仁一样的感受。 真是够了！ 每天从早忙到晚不说，还得时时刻刻听罗浩装逼。 摔！ “你们协和毕业的都这么说话？” “怎么会。”罗浩道，“我是我，他们是他们。” 装，继续装。 “叮咚~” 任务提示音响起，罗浩看见视野右上角系统面板上有任务完成的提示。 “你把病历写完。”罗浩临走还没忘记给陈勇安排任务。 走出医生办公室，罗浩来到老地方。 坐在防火通道的角落里，嘴里叼着一根烟，罗浩美滋滋的看着系统面板。 【选择性任务：种子（已完成）。 任务内容：为当地保留特殊性治疗的火种 任务时间：一周 任务奖励：心想事成石（大）。】 任务奖励领取，心想事成石（大）终于到手。 罗浩没有立即使用，这种神级道具肯定要用在刀刃上，或者……罗浩还有其他打算。 长期主线任务第二阶段已经接近完成。 自己只做了一半的手术，另外一半是崔明宇完成的。 这还是崔明宇进医疗组的时间比较晚，所以才没独占鳌头。 还是得往上走半步，去省城，患者更多，手术量更大！ 罗浩看着心想事成石，又盘算了一下，希望没什么问题。 15个自由属性点，自己到底该怎么用呢？这才是罗浩最纠结的。 所有属性都有用，还得留下几个属性当备用，罗浩刹那间就觉得要是能再来15个属性点，那该有多好。 三天后。 依旧是防火通道，依旧是偏僻的角落，罗浩嘴里叼着没点燃的烟，眉开眼笑。 【长期主线任务：更小的损伤，更多的可能（第二阶段）（已完成）】 15个自由属性点，一次大转盘，海量经验值到手。 先点击升级，海量经验值瞬间用光，手术技能提升到5级。 按照罗浩自己的判断，5级应该是平均水准，相当于所有手术都能达到省级标准。 国家级？ 要是自己能达到6级国家标准的话，应该可以和顾主任、钱主任这些临床一线大牛们比一下。 但现在，还是略差一点。 话是这么说，但罗浩还不到30岁，再有几年时间的历练，超越国家级水准也不是什么难事。 5级手术水准，罗浩看着系统面板，手指微动，笑的很开心。 老板们要是知道自己手术达到这种层次，一定会不相信吧。 讲真，现在回协和也不是不行，罗浩的水平在协和可以带组了。 但这不是罗浩追求的。 还有一个长期任务，奖励是手术技能+1。 水平要赶上几位师兄再说。 到时候，吓他们一跳！ 随后罗浩开始斟酌自由属性点。 针对这一项，罗浩最近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做手术以外都在琢磨。 自由属性点很珍贵，罗浩准备留下3点应急用。 还有12点。 罗浩先给幸运值加上6点。 40点幸运值，似乎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 罗浩一直认为幸运最重要，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还有一种说法，社会上中产阶级相信自己的努力。但越是更高阶层，就越是信命。 要不然，也不会有何燊20亿买命，也不会有那谁在手术室做手术，楼下开坛做法的怪事。 很多事情都需要气运，罗浩坚信自己气运非常棒！ 但谁又嫌幸运值低呢？ 肯定一半的自由属性点都要加在幸运值上。 剩下的，罗浩给体力、智力、耐力、精神力各加一点，多的两点加给了体力。 穿着几十斤的铅衣做手术是真累，哪怕罗浩的身体素质要比一般同龄人好一点，也很难承受。 尤其是遇到高难手术的时候，说不定得穿着铅衣鏖战十几个小时。 到那时候，体力就愈发珍贵。 加完属性点，罗浩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 自己耳聪目明，身体里精力无限，仿佛可以披着铅衣做三天三夜的手术也不嫌累。 罗浩强忍住冲动，没把剩下的3个自由属性点都用掉。 这种感觉可真开心，而且上瘾。 随后罗浩开始琢磨幸运大转盘。 上次任务奖励的大转盘，自己用了心想事成石（小），给自己带来了丰厚的奖励。 这一次呢？ 罗浩屏气凝神，全心全意想着心里最重要的事儿——回帝都。 慎之又慎，罗浩点选心想事成石（大），一道光华落在身上，40点幸运值灿灿生辉。 开始大转盘。 罗浩看着大转盘，心如止水。 能做的事情自己都做了，唯一值得商榷的是可以把6点属性全都加在幸运值上。 但罗浩觉得并没有百分之百的必要。 大转盘旋转速度渐渐降低，眼花缭乱的各种奖励也渐渐清晰。 罗浩感受到精神力提升的好处。 虽然速度依旧很快，但自己能隐约看到那些让人流口水的奖励名称。 当大转盘停下来的时候，罗浩心无旁骛，目光落在大转盘上。 是一个红色的格子，格子很小，应该是稀有奖励。 【史诗级主动技能——心流（inthezone）。】 就这？ 罗浩愣了一下。 他想要抽到手术技能等级+1的奖励。 可惜，哪怕有心想事成石（大），再加上40点幸运值的加成，还是没能心想事成。 继续往下看。 【技能简介：保持专注，激发潜能，可以短时间内提升手术技能水准。】 成了，似乎又没成，罗浩叹了口气。 估计是手术技能+1的优先级太高，哪怕有石头、再加上40点幸运值都只能打个擦边球。 但这也有好处，毕竟5级升6级需要的经验值要比6升7少很多。 随时随地能享受到更高级的技能，却又不用花费相应的经验值升级。 罗浩很快就开始想到好处。 但继续往下看，罗浩苦笑，果然没有白得的好处。 【注意！注意！该技能使用后会让使用者获得负面效果。每使用1分钟，将获得10分钟内所有属性降低一半的负面作用。】 也就是说，一台手术一个小时，自己要睡一觉才能“缓”过劲儿来。 本来智力只是比普通人强一点，体力也没翻倍，使用心流状态后自己将…… 罗浩不敢想下去。 这都特么什么事儿！ 心心念念的心想事成石（大）到手，任务做完，最后告诉自己技能会有负面作用？ 所有带副作用的技能都是垃圾。 罗浩虽然心里认可这个技能，但还是忍不住腹诽了几句。 有腹诽，但罗浩也承认自己收获颇丰。 副作用也只是消耗过度，只要休息休息就能恢复，不是永久性降低。 罗浩叼着烟，开始尝试进入心流状态。 刹那间，罗浩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时间流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降低，阳光里的灰尘缓慢的飘荡，罗浩甚至连灰尘有多少个都能数清楚。 强！ 好强的技能！！ 这是一种玄妙的状态，无法描述，罗浩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成了克苏鲁。 不过虽然玄妙，但并不沉浸，罗浩思路清晰，按照实现预定的10秒时间毫不犹豫脱离心流状态。 停止后，罗浩看了一眼属性值，果然都减半。 甚至连幸运值都变成20点。 这技能……太强大了。 罗浩周身无力，虽然不至于虚脱，但却连手指都懒得抬一下。 100秒后，瞬间恢复。 有点意思。 罗浩仔细回味进入心流状态的感觉，又代入到手术中。 现在手术等级是5级，进入心流状态后应该不止6级！ 这是个宝藏技能！ 可惜，副作用太强了一点。100秒无所谓，真要是处于虚弱状态十几个小时……罗浩想一想都觉得难受。 看样子还是走阳关大道吧，手术不能取巧。 真到急诊急救、迫不得已的时候再说。 最起码有一个救命的技能。 涉及到生命，难受十几个小时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罗浩把烟拿下来，装进烟盒里，悠然走出防火通道。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哪有少年愁那两三钱。】 拿起手机，是医大一院胃肠镜室石主任打来的。 罗浩接起电话。 “石老师好。” “小罗，十天后开年会，你一定来参加，别忘了。” 石主任根本没询问罗浩的意见，而是直接用肯定得语气敲定这件事。 “好的，石老师。” 罗浩也想参加，能见见高手，多聊聊天，或许会对技能有提升。 “帝都的秦主任来做示范手术。”石主任哈哈一笑，“没想到吧，我们把秦主任都请来了。” “秦晨秦主任？” “是啊，他的胃肠镜做的已臻化境，示范手术准备了两台，一台esd手术，一台胃镜下逆行阑尾切除。” 秦晨，罗浩的师兄之一。 他挠挠头，有些搞不懂秦主任为什么会来省城参加年会，而且还要做示范手术。 这些师兄，一个比一个忙，他们年纪基本已经到了，正在为成为院士努力。 就像顾怀明顾主任一样，从来不出帝都，来东莲飞刀是给自己面子，一般人根本请不去。 古怪。 “小罗，你和秦主任认识么？”石主任忽然压低了声音问道。 “认识。” “秦主任特意跟我说，要你参加年会，他还不让我告诉你。我跟你讲小罗，可别说走嘴！” 汗。 罗浩想起秦晨的模样，心里有一种不好的猜测。 …… …… 帝都，秦晨刚下手术。 “秦主任，老板给你打电话，让你下台回他。” 秦晨脱掉铅衣，交给自己的助手后伸手，电话落在他手上。 “老板。” “什么时候去冰城参加年会？”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十天后。”秦晨一边往更衣室走，一边回答道，“老板放心，我都安排好了，罗浩参加学会。” “那帮老家伙们太宠着罗浩了，年轻人得摔打，要不然不知道军锅是铁打的。你去，露两手，让罗浩紧张起来。在东莲市混日子，成什么样子！” “我肯定让罗浩看傻了眼。”秦晨笑道。 “手术录像别忘了。” 老板越老越像小孩子，什么事儿都反复叮嘱，生怕自己忘了。 “老板，放心，绝对不会忘的。罗浩的所有手术我都拿给您看，但我担心罗浩他不行。” “当年您那么留他，他死了活了非要回老家，你说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这些年我一直想当面踢他一脚！您放心，我肯定踢他！” “咳咳咳。” 电话那面传来咳嗽声。 “老板，冬天就去海南吧，这种寒冷天气对您的老慢支、肺气肿很不友好。” “没事，早都习惯了。见了面，一定替我狠狠踢罗浩几脚。” “好咧！” “小晨，你说罗浩的水平耽搁的应该不多吧。” 电话那面的老者前脚骂完，借着便忧心忡忡的问道。 “肯定耽误，但他年轻。年轻人么，肯定会挥霍一下。我这次要做逆行阑尾切除术，就是告诉罗浩，以后外科都没出路，过来跟着我一起干才有前途。” “去吧去吧，手术录像别忘了。” “不会的。” 再后，老者又絮叨了至少三遍手术录像的事儿，秦晨秦主任这才挂断电话。 老爷子老喽，这辈子过不去的坎儿就是罗浩。狗东西，老爷子让他留下来是给他脸了，结果罗浩蹬鼻子上脸！ 秦晨表情严肃，换完衣服后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 他也清楚，罗浩当年是无法抉择。 7位老人家都要罗浩归到自己门下，吵的不可开交，换自己的话也很难抉择。 但是！ 屁股决定脑袋，自己肯定要站老板这边。 年会，一定要吓罗浩一大跳；一定要用手术告诉他，外科没前途。 以后所有手术都是微创，只能越做越小。 秦晨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严肃的走出手术室。 想来那个石主任应该转告罗浩了，真是好奇，罗浩到底想拿什么来应对自己呢？ 秦晨也有些好奇。 当年罗浩还是初生牛犊的时候可从来不服气。 esd治疗早期食管癌，这可是高端术式，全国自己做的最多，这只孙猴子翻不了天。 秦晨心里想到。 …… 十天后。 罗浩开车带着陈勇如约来到省城。 “罗浩！” 陈勇下了高速，专注、认真的说道。 “嗯？” “你准备怎么装逼，然后技惊四座？”陈勇双手握拳，已经跃跃欲试。 “说什么呢。”罗浩哑然，“咱们是来参加学会的，听一听老师们讲课，然后看看示范手术，怎么不管什么事儿到你那都变得这么难听。” 陈勇啐了一口，“别扯淡，你平时一天不装都难受，这可是省里的年会，你能不装？” “平时？我那都是实话实说。” 陈勇不说话了，他默默的猜测着罗浩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这货肯定没和自己说实话！ 他一定早就有预想，在年会上技惊四座。所谓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三年不飞，一飞冲天。 如果仅仅是省内专家也就算了，关键是还有帝都来的秦主任，那可是国内顶级胃肠镜的专家学者。 罗浩能错过这个机会？ 平时他总是跟自己装，现在像个人了？ 陈勇不信。 “罗浩，我算是你医疗组的人，你跟我说实话，到时候我好配合你。”陈勇忍不住再次追问。 本书又名【法外大律师】【千胜律师】 苏白作为一名胜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律师穿越到了平行世界。 民法，刑法，宪法，行政法样样精通。 审判庭上。 面对着对方律师和法官。 苏白只有一句话：依法办事！ 60 自带背景音乐的男人（盟主枫爱雲加更） “别闹，好好的，你想多了。”罗浩斥道。 下了高速，罗浩没有直接去敖麓谷雅酒店，而是直接来到医大一院。 这个点，医大一院里根本没有停车位，到处都是车。只能慢慢的溜车，看谁要走好第一时间抢车位。 不到1分钟的时间，罗浩发现了40点幸运值的好处所在。 在医大一院的车海里徜徉，罗浩原本做好了耽搁至少半个小时的准备。 可很快罗浩就看见到两台车同时开走。 罗浩不仅有停车位，还有选择。 停车，罗浩先去b超室找刘海森刘主任。 见面后刘海森用力拍着罗浩的肩膀，亲昵异常。 “小螺号，我听林老大说你前段时间被实名举报了，真没事儿？”刘海森关切问道。 “没事，就是一点小小的误会，解释一下就可以了。” “嘿，哪那么容易。你这也不容易，我最烦的就是平时不干活，又看不得别人干活的那种人。”刘海森也没追问，独自唠叨、安慰罗浩。 罗浩身上有一点点林老大的影子，刘海森知道这种大事儿肯定不会随随便便说。 刘海森的八卦之心并不如何重，他更多的是担心罗浩。 见罗浩坦然，他也就放了心。 “小螺号，我还说找伱来参加我们的年会，没想到让石主任捷足先登了。”刘海森道，“怎么样，这次你准备什么手术了？” “没准备。” “？？？”刘海森怔了一下。 胃肠镜室石中坚石主任是想让罗浩在年会上做示范手术的，这事儿从前他们去飞刀的时候聊起过。 石主任对罗浩的水平相当认可，觉得罗浩要是再年长几岁、资历再深一点，来医大当个副主任一点问题都没有。 做台示范手术也是理所应当的。 所谓示范手术倒不一定要比别人做的强多少，只要能做，还看得过去眼就足够了。 主要是当着全省相关专家的面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这手术我能做！ 再加上罗浩年轻，手术难度比较高，就一定能给与会专家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是老一代术者提携新一代术者的方式之一。 这么做的确有危险。 曾经有人做示范手术，结果因为水平一般再加上紧张，手术做的……惨不忍睹。 但刘海森并不认为罗浩会出现这类问题，属于风险可控。 “小螺号，你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做示范手术？”刘海森诧异。 “刘老师，我是来学习的。”罗浩坦然说道。 陈勇听罗浩这么说，嘴撇到天的那一边，口罩差点没掉地上。 装！ 接着装！！ 陈勇绝对不信罗浩会放弃这种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本身罗浩就愿意装，平时跟自己说话，三句之内必须装个逼，要不然他浑身不舒服。 这可是全省专家都参加的学术会议，还有示范手术。要说罗浩没什么想法，陈勇第一个不信。 来之前陈勇心血来潮占卜过，确定有事儿会发生。 “据说帝都的秦晨秦主任要来参会，并且做两例示范手术。能和秦主任一起做示范手术，多好啊。”刘海森搓着手，表示惋惜。 “是呀，所以我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罗浩认真的看着刘海森，就差没让刘海森看看自己虔诚而单纯的眼神。 “害。”刘海森心里笑了笑，估计罗浩是胆怯了。 这也难免。 毕竟是年轻人，水平高是一方面，但要罗浩当着这么多与会专家的面，还有胃肠镜国内最顶级的专家秦晨的面做ercp手术，更要超水平发挥，有些强人所难。 “行行行，不做就不做，有的是机会，不急于这一次。”刘海森拍了拍罗浩的肩膀，“吃饭了么？” “还没，先来看看您，我再去找石主任报道。” “一起去。” 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刘海森和手下的医生交代了几句，换衣服和罗浩去胃肠镜室。 来到门口，刚好遇到石主任出来。 “小罗医生！我刚要给你打电话问你到哪了。”石主任招呼罗浩，“我要去接秦主任，一起一起。” 说完，石主任还略有点担心的看着罗浩。 罗浩看见石主任的表情，心里透亮。 石主任就像是偷了自己东西的小贼一样，透着一股子心虚。 “好的，石老师。”罗浩老老实实的应道。 石主任长吁了口气，但总是觉得对不起罗浩，小声说道，“我参加过秦主任的学习班，他的水平高，但脾气不怎么好，要是说话过分的话，小罗医生你别生气。” 罗浩扬了扬眉。 陈勇顿时兴奋起来。 这不就是师父姜文明平时琢磨的那些情节么。 遇到一个高水平的专家，主角闪亮登场，一切都是铺垫，为了主角装逼而铺垫。 “石老师您放心，不会有问题的。秦主任是国内知名专家，怎么会难为我这种小医生。” 石主任欲言又止，深深的看了一眼罗浩，没多说话。 各自上车。 刘海森觉得有问题，没上罗浩的车，而是跟着石主任上车。 “石主任，到底怎么回事？”刘海森关上车门后马上问道。 “害，别提了。”石主任皱着眉，嘴角耷拉着，有些愁苦的说道，“我本来想找小罗参加年会，做台示范手术，算是帮他扬个名，也算是提携晚辈。” “可十天前，秦主任忽然给我打电话，主动问我年会需不需要他来做示范手术。” “……” 刘海森哑然。 这种级别的专家，无论是自己还是石中坚都请不来，哪怕露个脸都难比登天，更别说做示范手术了。 一般都是厂家为了推广新设备、耗材，才能请动秦主任这种级别的专家。 至于要什么代价，那就要看专家的咖位，上不封顶。 秦晨竟然主动打电话要求参加年会并且做示范手术，这是个什么鬼！ “当时我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直接答应下来。敲定了一台esd治疗早期食管癌的术式，一台肠镜逆行切除阑尾的术式后，秦主任问我，东莲市的罗博士是不是也来参加年会。” “！！！”刘海森不说话了。 他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可罗浩一个医务处的干事，怎么就招惹到帝都的秦晨秦主任了呢？ 按说这种事儿应该发生在两大学阀的门户之见，甚至有可能为了争夺一个院士的席位，才会在学术会议上用技术来为自己背书。 虽然当选院士和技术并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所有硬件、软件都不相上下的情况下，直接去踢场子似的做示范手术，是医疗界最硬气的手段。 没有之一。 医生，菜就是原罪。 罗浩？他配么？ “刘主任，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儿，当时我就懵了。”石主任叹了口气。 “你怎么说的？” “我还能怎么说。”石主任垂头丧气，哭丧着脸，“前些年刚学esd、ercp手术的时候，我去帝都进修，参加了秦主任的短期培训班。 秦主任也照顾我，培训班结束的毕业照我就坐在他身边，别人都是站着的。 后来但凡我有患者做不下来，就让患者去帝都找秦主任。” “人家把屁股给我擦的干干净净，患者回来后非但没有挑毛病，还对我感恩戴德。” 刘海森也叹了口气。 秦晨对石主任是真不错，算是知遇之恩了。 这么点小要求，石主任总该不会拒绝。 “我只是多想了下，也不觉得秦主任会和小罗医生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甚至我想是不是秦主任特别欣赏他，想找小罗医生当助手。” “但昨天秦主任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小罗医生做不做示范手术，手术是什么术式。” “你怎么说的？”刘海森心中一动。 “小罗医生说他抱着学习的态度来，做示范手术不合适。我实话实说，没想到秦主任直接就生气了。” “……” “他把我训了一顿，气呼呼的挂了电话。”石中坚直挠头，他有些无奈，“我从来没想过秦主任那种级别的专家……” 说着，石主任忽然想起了什么。 “刘主任你说会不会是罗浩上学的时候得罪过秦晨秦主任？” 刘海森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秦主任还特意叮嘱我说要带着小罗医生去接机，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我哪知道。”刘海森有些不高兴，“你怎么不和罗浩说？” “秦主任不让，他还反复跟我强调，这事儿不能告诉小罗医生。” 刘海森鄙夷的看了石中坚一眼。 “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他们之间闹出什么大问题。”石主任坚定的说道，“你放心，放心。” 可是他的语气越来越虚弱，中气不足，底气更不足。 “我和小螺号的大舅是大学同学，一个寝室的，可不能看见小螺号受欺负。”刘海森发狠，“我跟你讲，真要是说几句，我没意见，但要动手的话，别说我不给秦晨脸。” “不至于，不至于。”石主任哭丧着脸，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下去。 来到机场，刘海森拉着罗浩把这事儿告诉他。 罗浩却没多害怕，只是安慰刘海森不用担心。 但当刘海森问罗浩他和秦晨之间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的时候，罗浩却语焉不详。 应该真有问题，刘海森看出端倪。 说不定当年罗浩课间见习的时候做了什么错事，导致无法挽回的医疗事故。 类似的事儿也不是没发生过，当事医生肯定会恨闯祸的见习生一辈子。 罗浩也是，知道人家秦晨盯着他，竟然还赶来接机，这不是把脸凑过来给人打么。 众人各怀心思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一个一米八、身材挺拔、竖着大背头、身穿西服、披着风衣的男人出现。 这幅扮相和高进不能说相似，简直就一模一样，只差一副墨镜。 “秦主任。”石中坚迎上去，握了握手，主动接过秦晨秦主任手里的拉杆箱。 “罗浩。”秦主任只是敷衍了一下石中坚，目光落在罗浩身上。 “秦主任好。”罗浩微笑。 “示范手术都不做？你是回老家后把手术都荒废了吧。”秦主任言语之中的鄙夷之气洋溢而出。 陈勇愣了一下。 说好的装逼呢？怎么罗浩见面后就被训？！ 秦晨秦主任身上自带一种王霸之气，大背头梳的相当有范儿，自带bgm。 关键是罗浩还没反击，只是憨厚的笑着。 md！ 就知道天天根自己装，遇到真的高手，一下子就怂了。 陈勇开始鄙视罗浩。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你该不会真这么想吧。在东莲市那种鸟不拉屎的破地儿当鸡头有意思么？” “仗着几位老板对你还有点情谊，自己惹了篓子就拉着柴老板去给你背书站台。爽是爽了，但你这层次也太低了吧。” 秦晨见面后不容分说，劈头盖脸的训斥罗浩。 而罗浩只是憨厚的笑着。 刘海森的脸拉下来。 但罗浩却不在意，只是接过拉杆箱，默默的跟在后面。 秦晨一拳打空，看样子也很难受，恶狠狠的瞪了罗浩一眼，大步往出走。 “罗浩，没事吧。”刘海森落在后面，小声问道。 “秦主任说两句就说两句，不碍事的。” 罗浩只是笑，看样子真没往心里去。 刘海森吁了口气。 他还真怕罗浩和秦晨在机场打起来。 普通人以为的竞争可能是专业上的竞争，但这个世界就特么是个草台班子，刘海森太了解了。 不说医疗，当年3721和百度竞争的时候，3721的一个猛人单挑百度4个人，被打成脾挫伤。 后来就因为能和百度对着刚，升职加薪，变成3721的标兵模范。 再往后，演化成3721的员工出门都随身带着锉刀，看见百度员工的车最起码也要把4个轮胎扎爆，甚至还有扎油箱的。 再后，百团大战的时候美团、饿了么天天打架，还相互泼大粪。 前几年，知名创业大佬，互联网公司的老板上演了抢公章的闹剧，把所有人看的目瞪口呆。 现实的商战和电视里演的商战截然不同，但却从侧面证明了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的理念。 要是秦晨动手，刘海森毫不意外。 好在秦晨还有理智，知道人老不以筋骨为能，他虽然在手术上处于巅峰状态，但那是体力、经验的综合判定。 真要是动起手，中年的秦晨肯定不是罗浩这种年轻人的对手。 刘海森脑海里闪过无数的杂念。 直到秦晨上了车，刘海森才彻底放心。 他上了罗浩的车，反复叮嘱千万不能和秦晨闹的不可开交，要不然万一遇到狠茬，像帝都的那个律师，自己敲掉自己十几颗牙，硬生生把原告送进去踩缝纫机。 秦晨的身份、地位，真要这么不要脸，罗浩一辈子就毁了。 罗浩只是应着，笑而不语。 先把陈勇送到万达广场，这货晚上还有两场相亲的kpi。 再把刘海森送回家，罗浩这才随便吃了口饭，回到江边别墅洗漱、进系统手术室做手术训练。 至于秦晨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训斥，罗浩并不在意。 秦主任说话不好听，自己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这人虽然说话不行，但还算是心善。 第二天一早，罗浩开车来到医大一院。 学会上午在医大一的礼堂开，主要是大家交流这一年来的心得。 从手术到救治，有5名医生上台。 中午、下午开始示范手术。 其中秦晨的手术有2台，石中坚有1台。 往年一般不会有示范手术，今年多了这么个流程，来参加会议的人都多了很多。 能亲眼看上级医院的医生做手术，这对医生来讲有着特殊的意义。 成长，就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机会难得。 罗浩来到礼堂，找了个后排的座位坐下。 在罗浩上学的时候，年会都由各大厂家赞助，尤其是循环内科的年会，世界知名厂家申请赞助，排队能从华山医院排到黄浦江去。 但最近几年不行了。 桌子上放着冰露，没有花里胡哨的礼品，一切从简。 但罗浩更喜欢现在这种形式，简单、更接近事情的本质。 学会么，完全没必要弄那么复杂，大家是来学东西、相互交流的。比如说这次，秦晨秦主任做示范手术就很好。 很久没见秦主任做手术了，罗浩有些怀念。 “喂，你昨天睡得怎么样？”陈勇走进来，一屁股坐在罗浩身边问道。 罗浩见陈勇精神抖擞，反问，“你呢？鏖战一夜？” “怎么可能，公事公办，就完成个kpi。今天有示范手术，我要好好看看，怎么可能熬夜。”陈勇死死的盯着罗浩，“你说，你心里怎么想的？是不是今天拿出秘密武器，给那个嚣张跋扈的秦主任致命一击！” 罗浩哭笑不得。 “想什么呢，又不是电视剧。”罗浩道，“要讲点逻辑。” “我师父说，、电视剧才有逻辑，现实根本没逻辑。”陈勇三句话不离姜文明。 这话倒是真的，罗浩也认为世界没有逻辑，所以他才喜欢能用逻辑解释通的事情。 一切都按照流程进行，省城的几家大型三甲医院的主任们纷纷上台发言。 他们都准备了精美的ppt，针对内镜诊断、治疗与临床实践中的认知发表自己独到的观点。 罗浩听的津津有味。 陈勇却开始哈气连天。 “有意义么，你怎么听的这么认真。”陈勇差点没睡着了，勉强忍着困意和罗浩沟通。 “这都是丰富的临床经验，就像我让你去看针刺样出血点，你还记得吧。” “记得，那东西真难分辨。” “我参加一次学会，有一位老师总结了30年内所有脂肪栓塞患者的资料，其中有很多老照片。”罗浩给陈勇讲道，“针刺样出血点也有很多可能，我听完老师的课以后就记住了。” “那个患者的针刺样出血点刚好和老师记录的一个病例相似，所以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陈勇依旧无动于衷。 在他看来台上讲课的都是老头子，陈勇在基因驱使下，已经昏昏欲睡。 但在这种场合打呼噜是很没礼貌的，陈勇又打了个哈欠，“来之前我使用了占卜仪式。” “哦？”罗浩也来了兴致，趁着一名专家发完言，工作人员正在整理下一名专家的资料，他问道，“看见什么了？” “什么都没看见，就是感觉你在学会上肯定会装逼。” “那你的感觉是不准的，话说你是女巫的流派么？” “我和几名女巫的关系都很好。” 罗浩微笑，他明白陈勇的“好”是什么意思。 正聊着，最后压轴的秦晨站了起来。 他没有着急走上讲台，而是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大背头。 秦晨不知道打了多少发蜡，头发一丝不苟，就像是他的手术一样。 但秦晨依旧习惯性整理了一下，这才走上讲台。 和其他专家相比，秦晨要年轻不少，但那股子庄重的气势、隐隐带着的背景音乐，经典的《thefinalcountdown》在与会专家们的耳边响起。 “淦！”陈勇精神起来，“罗浩，你看人家，真有气势！” “毕竟是国内顶级三甲医院的科室主任，厉害着呢。”罗浩轻描淡写的说道。 秦晨站在讲台上，台下掌声响起。 他双手平齐，微微压了一下，目光却径直看着罗浩。 与会专家们开始还没发觉，但很快就有人顺着秦晨的目光找到罗浩。 “他是谁？” “不认识，秦老师怎么一直盯着他看？感觉有点古怪。” “我昨天跟着去接秦老师，你猜怎么着？秦老师出了机场就把那个年轻医生骂了一顿。” “！！！” 听到八卦，周围的人都竖起耳朵。 “我没听全，秦主任说的也比较含蓄。” “你赶紧说啊，快点。” “我猜应该是2年前秦主任想把那个年轻人留下，他应该是秦主任的关门弟子吧，想留在帝都。结果人家回了东北老家，秦主任还很生气说他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竟然还有这么笨的人！” “对啊，医生多吃平台！去县级医院当院长也不如在帝都当管床医生，他不懂么？” “谁知道，反正秦主任很生气。” 议论声如同潮水一般此起彼伏。 秦晨就像是没听见似的，和罗浩四目相对。 足足15秒后，秦晨才撇了撇嘴，轻蔑说道，“没出息。” (本章完) 61 你的助手比他强 “哄~” 与会的人群迸发出巨大的喧嚣声。 虽然秦晨说的声音不大，但他面前的麦克风忠实的把每一个字都送到人们的耳朵里。 没出息！ 秦晨是在骂人，但又不是骂人。 言语中那股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满溢出来。 几乎所有人都回头，顺着秦晨的目光看向罗浩。 无数道目光落在罗浩身上，罗浩面不改色，反倒是坐在罗浩身边的陈勇扛不住了，努力把自己的身体佝偻起来，缩小关注点。 陈勇绝对没想到大boss一上来就露出血条，把矛头直指罗浩。 这和自己在东莲开个小超市，东子哥和小马哥带着人直接杀上门有什么区别！ “秦主任真是很看好他啊。” “是啊，这么年轻就能成为秦主任的关门弟子，可是天大的好事！他为什么不干？难道秦主任要招上门女婿？” “想不懂，可能真是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害，这么想的人脑子都有病。在地区医院威风算什么，在帝都威风才是真的厉害！” 众人的窃窃私语传到罗浩耳中，他淡淡笑了笑，并不在意。 当年罗浩离开帝都的时候面对的压力要比眼前的压力大了几十上百倍，不一样过来了么。 秦晨只说了一句，凝视罗浩3秒，便开始讲课。 “今天，我不准备讲既往病例，而是准备与各位同仁说一说我对未来内镜手术的看法。” “首先，我表明我的观点——在未来五十年内，经过我们两到三代消化内科、胃肠镜术者的努力，胃肠外科的绝大部分的手术都会被取代！” “被，我们，取代！” “哄~~~” 秦晨的话如同一枚石子砸进水塘里。 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医生、专家们瞬间激动起来。 秦晨的气势强大，甚至带出背景音乐。 这一切仿佛无形中让所有人增加了信心。 他的这句话，也无形中带动了在场所有内镜专家们的情绪。 “哗哗哗~” 掌声再次响起。 人们的目光再次落到秦晨秦主任的身上，掌声雷动。 陈勇羡慕的看着秦晨，大丈夫就该像秦晨一样。再看看罗浩，被骂直接就怂了，一声不吭。 “罗浩，秦主任真牛！你说你怎么不站在那，讲出这种让人热血沸腾的话呢。” “秦主任本身就很厉害，无论是技术水平还是江湖地位。要是我说他说的话，那叫东施效颦。” “连示范手术都不肯做，我看你就窝里横的能耐。平时我说一句伱怼我三句，怎么没看你怼秦晨？看他那么嚣张，我的拳头都硬了。” 罗浩没解释，只是微微一笑，认真聆听秦晨讲的内容。 秦晨等掌声小了后，随即开始把刚刚那句话展开讲解，其中包括这些年秦晨对胃肠镜手术的研究以及未来可能得发展方向。 他的讲话并没有局限于国内，更多的是国际上的新潮流以及新研究方向的猜想。 每每秦晨讲到高潮时，大礼堂中都会有雷鸣班的掌声响起。 众星捧月一般。 秦主任肚子里是真有干货，这是所有与会专家的共识。 渐渐地，有人想起身后那个拒绝秦主任的年轻人。 他们甚至开始可怜起罗浩，年轻人不懂事，能跟着秦主任，祖坟的青烟都能赶上澳洲山火了吧。 时间匆匆，一个小时转瞬即逝，包括陈勇都听的如醉如痴，困意荡然无存。 最后，秦晨双手下压，让掌声暂停。 “今天我会做两台示范手术。”秦晨朗声说道。 他的目光落在罗浩身上。 “罗浩。” “你给我当助手，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我让你知道你浪费的两年有多可惜！” 秦晨的话有些古怪，但所有人都知道其中含义。 秦主任已经是国内顶级水准，但依旧还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但那个年轻医生回了老家，两年时间就这么浪费了。 地方医院的软件、硬件都有限，消化内科更是如此。 小地方的消化内科能做无痛胃肠镜都算牛逼的了，更别说esd这种高等级微创术式。 罗浩原本不想上台，但秦主任现场点将，他无法拒绝。 秦晨对其他人的目光毫不在意，全部无视，大步走到罗浩身边。 “罗浩，助手该做什么，你不会都不知道了吧。” “你放心，我只是给你一个上手术台看手术的机会，让你知道这两年内手术已经变成什么样了。” “你就算是水平再差也不会影响手术的，你老老实实看着就行。” 秦晨和罗浩擦肩而过，扔下几句冰冷的话，便直奔手术室。 陈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想象中罗浩应该可以不断的装逼，开始高光时刻。 但一切都没发生。 罗浩就像是小卡拉米似的被秦晨无情的碾压，没后一丝反抗之力。 即便是陈勇都开始怀疑罗浩当年是不是想躲避帝都巨大的压力这才选择回东莲市。 要是这样的话，难怪秦晨秦主任会如此生气。 会场里。 台上，大屏幕缓缓升起。 台下，与会的专家都疯了似的开始议论。 这可是天大的八卦！ 国内胃肠镜顶级高手秦晨秦主任来参加省级学会，为的是给当年不听话的学生一个教训，并且用自己的手术作为客观事实来表明学生的选择是错的。 爱恨情仇，师生情谊，执着挽救，浪子回头。 一系列狗血似的浓烈感情凭空出现，在众人心头回荡。 大家也很克制，并没有多说罗浩什么。 毕竟秦主任虽然言语冰冷，可他的殷切之情溢于言表。 别现在说的开心，人家师徒二人事后言归于好，那名年轻医生立马会走上康庄大道。 今儿自己说的所有坏话都有可能会被人记住，而且会在若干年后翻出来。 半个小时后，一道光影从投影仪的镜头出现，打在屏幕上。 手术已经开始。 所有微创手术的手术直播都要比外科手术方便一百倍。 机器会自动录制，如果有需要，数据会拷贝一份传输到会议现场。 而外科手术涉及的事情太多，麻烦的很。 手术开始后屏幕上展现的视野是术者的视野，特别好代入。 镜头对着食管内的病变，视野清晰。 与会的医生们做过成百上千的胃肠镜检查，一眼就看出来那是癌前病变。 esd术式在临床上指的是内镜下黏膜剥离术，是指内镜下将病变黏膜从黏膜下层完整剥离的微创技术。 内镜下黏膜剥离术是一种择期诊断性手术或根治性手术，创伤相当小，患者愈后的生活质量很高。 就像眼前的患者，诊断是食管癌癌前病变。 在esd手术出现前，要么保守观察，等待癌细胞生长，半年到一年后做食管癌根治术。 要么现在就做食管癌根治术。 总之，无论选择什么治疗方式，患者的一部分食管都无法保留；胃也要被切掉一部分，剩下的胃提到胸腔和食管吻合。 术后患者因为贲门被切除，胃液返流成为常态。 哪怕癌症被根治，返流性食管炎也会困扰患者一生。 这还只是最简单、最基础的并发症，其他更严重的并发症还有很多。 而esd下黏膜剥离，对早期诊断明确的癌前病变做根治性治疗，术后的并发症相较于食管癌根治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寻找到癌前病变的位置后，术者开始标记切除范围。 术者手法纯熟，每一步都干净利落。 就像秦晨抹满发蜡的的发丝一样，手术的每一步都一板一眼，几乎和教科书上写的没有两样。 典型的教科书式手术。 做的漂亮！ 接下来术者开始注入盐水，让切掉的部分浮起来。 这一步相当考验术者的水平。 深了，不行，切多了会出现食管瘘。 浅了，也不行，切少了会有癌细胞存留、生长，术后会复发。 只有不深不浅，恰到好处，手术才能说是成功。 正在观看手术直播的医生们几乎都做过esd手术，胃部的手术多于食管的，因为胃部哪怕多切一点黏膜也不会有太过于严重的后果。 但无论如何，做到这一步的时候都慎之又慎。 每一次注射器打盐水都提心吊胆，生怕位置不对。甚至力量略有极细微的差异，就会导致手术失败。 可以说这一步是手术的观点步骤，而且难度极大。 可秦主任的动作虽然不是飞快，但却和之前没有变化，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 秦晨的手术做得的确游刃有余。 哪怕是这种绣花的功夫，也看不出他有任何迟疑。 庖丁解牛一般。 随后内镜手术刀做出切割线，镜头瞬间被殷红覆盖。 吸引器吸引，电烧止血。 观看手术的人被麻利的动作惊呆。 秦晨的手术牛逼，助手也一样牛逼。 刚刚那一幕，在场所有人扪心自问，能第一时间协助术者做到出血便止血的人屈指可数。 难怪秦主任会屈尊来参加一个省级的年会，甚至当年指着鼻子骂一名年轻医生。 爱之深，责之切。 这也难免。 随后剥离癌症病灶，从患者口中取出送术中冰冻活检。 局部止血、冲洗，手术宣告结束。 一台高难度的早期食管癌esd手术只用了不到20分钟就做完了。 神了！ 虽然秦晨不在，但会议室里响起掌声。 手术做的漂亮！ 这才是示范手术！！ 很多医生一边鼓掌，一边若有所思。 只是观看手术，就对他们有所触动。 很多时候闷头做手术、不做任何交流会让人的思维陷入一个盲区。交流、碰撞后，认知会突破，豁然开朗。 这也是学会存在的意义之一。 秦晨的手术让很多专家获益颇丰，他们脑海里琢磨着手术细节，恨不得现在就回家做一台esd手术印证一下。 术者查无活动性出血，手术宣告结束。但下一台手术并没直接开始，术者在等术中冰冻的回报。 将近半个小时后，结果回报——切除病灶边缘无癌细胞。 手术完美。 这证明秦晨的手术做的超出普通专家的认知，已臻化境。 大屏幕上同步出现术中冰冻的回报，所有与会专家都惊叹、感慨、羡慕、佩服。 20分钟，有条不紊的做完一台早期食管癌esd手术，术中冰冻显示手术做的特别好，没留后患。 越是懂行的人就越知道这里面的难度。 秦晨秦主任真不愧是国内顶级术者！不愧是自带bgm的男人！！ 一位坐在角落里的男人看到术中冰冻结果后走出礼堂，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第二台手术随即开始。 肠镜逆行切除阑尾，这术式最早做的专家是省城医大二院的，后来被宇宙第一大医院挖去了中部地区。 秦晨在冰城做这手术，里面带着一股子挑衅的味道。 可在场的专家们，包括医大二院的人，都不觉得有什么错。 哪怕不认识秦晨，看过他做的手术，也会极其认可他的技术水平。 国内顶尖水准都无法准确形容秦晨的水准。 第二台手术做的也干净利索，半个小时左右，阑尾被切下来，查无活动性出血，手术结束。 手术室里。 秦晨先查看阑尾，又看了一边术区。 等手术彻底做完后秦晨转身下台。 “罗浩，没想到你这两年还不算彻底荒废。”秦晨有一说一。 虽然他想用力踹罗浩屁股，把这个拒绝了自家老板的小东西踹醒，但罗浩给他配了两台手术，秦晨知道罗浩的功底远要比自己想象中更深。 原来这两年罗浩也算是有点正经事，没有彻底躺平。 “秦主任，您进步也很大。”罗浩也有一说一。 “那当然。”秦晨傲然道，“医生的手术，都是用患者量堆出来的。你自己觉得自己天赋高，可以自行顿悟，没手术磨，你顿悟个屁。” “那也不一定。”罗浩笑呵呵的开始搬运患者。 秦晨刚要训罗浩，手术室的门打开，石主任走进来。 “秦主任，这是我们金院长。” 男人伸手，和秦晨握了握。 “秦主任，您的手术做的是真好。”金院长诚恳的说道。 “客气。”秦晨淡淡回答道，言语之中一股子傲慢。 他有骄傲的资本，刚刚的手术就是明证。 “秦主任，我父亲最近状态不是很好。”金院长也不过多兜圈子，第二句话就切入正题。 “你父亲？”秦晨秦主任微微一怔。 随后，他就想明白究竟。 老人家肯定年事已高，身体不好，外科治疗手段很难介入。 这时候，肯定需要胃肠镜类的微创治疗。 可石中坚石主任的水平够不到，做不下来，这位金院长还不信自己的水平，要眼见为实。 看过手术后，他这才赶过来找自己会诊。 秦晨虽然傲慢、说话难听，但他也七窍玲珑。 只一瞬间，秦晨就把这里面的种种细节都拎了个清楚。 他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下意识抬手拢了拢头发。 “秦主任，是我父亲。老人家已经84岁了，以前还做过大手术。” 秦晨瞬间彻底明白是怎么回事。 内镜手术最难的肯定不是切阑尾，那台手术属于秦晨来国内最早用内镜切阑尾的省会城市炫个技，属于小小个人恶癖。 最难的手术——胃肠道外科手术后的患者需要做ercp。 本身ercp属于四级手术，难度极高，地市级医院的医生能做最简单手术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而各种消化道脏器改道手术后的患者需要做ercp，难度更是以几何倍数往上增，因为原有的解剖结构会改变。 所以该类手术被业内誉为内镜诊疗皇冠上的明珠。 “roux-en-y术还是别的手术？”秦晨心里琢磨着，嘴上不动声色的问道。 那位院领导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贼亮贼亮的。 秦晨秦主任果然是业内大佬！ 牛逼！！ 自己刚说个开头，他就猜到自己父亲从前做过roux-en-y术。 “秦主任，是roux-en-y术。” 秦晨不动声色，可脑瓜子嗡嗡的。 roux-en-y术——包含有胆总管囊肿空肠吻合术，胆总管空肠吻合术，总胆管囊肿空肠吻合术。 简单讲，患者的消化道脏器已经被改的乱七八糟，没了从前的正常生理解剖结构。 “找谁看的？”秦晨问道。 “魔都，郑教授。他说手术非常复杂，在我们医院可能会有各种问题，包括器械不够、手术室的设备差等等。”金院长一脸苦涩，“再有就是术后重症监护的力量也未必能够。所以，郑教授建议我带着我父亲去魔都。” “84了，我真怕路上折腾，人到魔都已经没气了。” “秦主任，业内都说南郑北秦……”院领导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尴尬的开始用脚趾扣鞋底。 自己不找秦晨却要找魔都的郑教授，是因为他认为北派手术更糙，微创手术上肯定要比南方差。 放着帝都的北秦不找，去找南郑，这事儿无论如何都圆不回来。 大家都是明白人，自己解释的越多就越错，还是少说话比较好。 “我休息一下，去看眼患者。”秦晨冷静的说道，随后转身训斥罗浩，“抬个患者都这么慢！抓紧时间，陪我去换衣服。” 石主任怔怔的看着秦晨。 之前秦晨和罗浩两次见面，他都对罗浩极其刻薄，甚至当着与会专家的面骂罗浩“没出息”。 可秦晨连换衣服都叫着罗浩，关系却又紧密到了极点。 “好咧。”罗浩帮着把患者抬上平车，陪秦晨去更衣室。 “你们去别的地儿等我。”秦晨在进更衣室的时候冷声说道。 说完，他就钻进更衣室。 “秦主任这里……”罗浩指了指头，小声解释，“手术帽把头发压扁了，不好让外人看见。每次手术做完，秦主任都要清场。” “！！！” “！！！” 癖好归癖好，清场但却只叫罗浩进去，这是几个意思？ 罗浩笑了笑，微微躬身，替秦晨表达了歉意，转身跟着进了更衣室。 “秦主任，抽根烟。”罗浩拿出烟，散给秦主任一根。 秦晨坐在【禁止吸烟】的牌子下面叼上烟，等罗浩给自己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罗浩，你手术没扔下，你让我怎么踢你？”秦晨眯着眼睛看罗浩。 “肯定不会扔下的，而且这两年我的手术有巨大进步。” “切。”秦晨鄙夷。 “真的，刚刚配合手术，我相信秦主任有感觉。” 秦晨忽然走了神，说着说着就不说话了。 罗浩知道秦晨是在琢磨那个患者。 “秦主任，魔都的专家都不肯接，估计难度极高。” 魔都郑教授没来飞刀，邀请他的人还是医大一院的某位院长，按说两人之间应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这，都毫不犹豫拒绝。 以此作为背景板，手术难度骤然提升。 “我也不是不能做。”秦晨要脸，不会当着罗浩说不行。 “试试吧，要不怎么办呢。而且有我给你当助手，成功率总要比郑老师高一些。他，可没你这么好的助手。”罗浩轻声道。 秦晨忽然昂起头，目光如炬看着罗浩。 罗浩与秦晨目光对视，无数看不见的火化迸溅。 “老人家们惯着你，我可不是老人家。” “不要怀疑老人家们的眼力。”罗浩把秦晨的话怼了回去。 秦晨沉默。 这件事自己不好推。 南郑北秦，是内镜专业的一句戏谑的调侃，来自于南慕容，北乔峰。 更深层次的内核在于内镜专业会在5年之内大概率出现一名工程院院士。 为了成为院士，秦晨这些年砸了所有资源、精力进去。 最后南郑北秦脱颖而出。 一想到郑教授不敢接的手术自己接了，秦晨的心就开始悸动。 可要做砸了呢？ 至于罗浩…… 刚刚他给自己当助手，秦晨能明确感受到罗浩的手术技巧比在学校的时候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哪怕他不离开帝都，留在老板身边，这两年一直跟自己做手术，应该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进步才对。 还真是个不可理喻的家伙。 现在，罗浩主动请缨。 秦晨没说话，站起身去洗澡。 换了衣服，他从背包里取出镜子、梳子、发蜡，一点一点仔细打理大背头。 每一根头发都打理的很细，毫无破绽，就像他的手术。 “我能相信你么。” 重生1986年，在这个不禁枪、不禁猎、不保护野生动物，甚至因为黑熊、野猪祸害人民群众辛勤劳动果实，上级部门鼓励、号召各村屯积极打猎的年代。 作为永安屯民兵排小兵、猎人大队小队员的赵军，背枪走向了大山，过起了牵狗打猎的生活。 本故事纯属事实，如有雷同，那是真的！！！ (本章完) 62 就这？皇冠上的明珠？（盟主 我是混蛋加更） “秦主任您都做不下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患者死吧。其他的事儿放在一边，遇到了，总要试一试。” 罗浩只说了一句话，像是一柄锤子，敲打在秦晨的心里。 “砰” 钉子被钉进去。 “如果患者有一线生机，就在咱们俩身上。” 秦晨看着罗浩，小家伙2年没见，怎么这么有自信？ 魔都的郑泽渊都不肯接的患者，他却撺掇着自己上台，并且表现的自信满满。 “先看患者吧，怎么样，秦主任。”罗浩最后说道。 秦晨已经拿定主意。 收好镜子、梳子，秦晨并不觉得自己事儿多，出门前双手上举，在大背头上拢了一下。 可是这次背景音乐没有响起。 秦晨明白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完成这台手术。 真要是失败了，对方会说什么，哪怕用大脚趾猜都能猜得到。 “秦主任，刚刚失礼了，我作为患者家属连自我介绍都没有。”医大一院的那人站在门口，见秦晨出来，马上低头弯腰说道。 “我姓金，医大一院主管临床科室的副院长，从前是神经外科出身。” “金院长客气了。”秦晨淡淡说道，一脸云淡风轻。 金院长对秦晨客气至极，石主任有些麻爪。 礼堂中还有开年会的那么多人等着呢，可石主任却根本不想做示范手术，至少不想现在做。 金院长的父亲是什么情况，石主任一清二楚。 石主任觉得ercp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只能外科出手。 但经过3天5轮全院会诊，外科愣是没人敢做。 不管自己说什么，他们都拿患者已经84岁、有一大堆的老年病、再加上有过大型外科手术的既往史，肚子里粘的乱七八糟，根本做不了为由推给ercp。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连南郑都不肯接，金院长也是病急乱投医。 南郑北秦，水平差不多，郑教授不肯接，没把握，秦晨就有把握？ 石主任好奇的跟在秦晨身后，让手下的一名医生去通知参会的专家们稍等。 来到病房，秦晨换了一件白服，开始极其专业的查体。 罗浩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中，诊断辅助ai已经有了诊断。 疾病大致分几种，眼前的患者属于诊断明确，但没办法治疗的那种。 诊断辅助ai的作用并不大。 患者已经有了黄疸，估计是刚用过镇痛药，昏昏沉沉的睡着。 整体状态极差，外科手术应该很难撑过去。 哪怕是一个全麻，麻醉科都要掂量再掂量。 如果是普通患者，麻醉科能找出180个理由拒绝麻醉。但金院长在，如果需要的话，麻醉科主任估计得哭着上台亲自麻醉。 患者有极大可能性死在台上，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看完患者，秦晨去办公室看片子。 坐在电脑前，秦晨右手落在鼠标上，一帧一帧的看着患者的影像资料，手脚有些麻。 当年患者做的改道手术特别大，整个局部解剖结构一塌糊涂。 难怪魔都的郑教授不敢接。 无论是南郑还是北秦上手术，不往多了说，至少有50%的可能性手术会失败。 看着秦晨越来越严肃的表情，金院长一颗心也渐渐沉了底。 国内最顶级的专家全都给出一致判断。 难。 等秦晨看完片子，金院长第一时间微微躬身，沉声道，“秦主任，麻烦您。咱都是搞医疗的，我父亲的情况我知道。” “上台，99%死；不上台，100%死。” “死马当活马医，求您上台试试。手术失败，就是我父亲命不好。您放心，我肯定没一句怨言。” “秦主任……” 金院长几近于哀求。 他明白要是ercp的顶级术者不做手术的话，哪怕再好的医疗资源扔进去，这也是个无底洞。 老爷子最多能在痛苦中熬半个月到一个月。 没有生活质量的活着，仅仅为了调一口气，完全没必要。 趁着秦晨秦主任在，让他试一试，成不成都算尽力了。 金院长想的明白，本身他就是外科医生，对医生的顾虑也门清儿着呢。 那句做手术99%死；不做手术100%死，是神经外科医生最经常说得话。 如今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分外古怪，这也算是回旋镖？ 秦晨没说话，刚要站起身的他抬起手，拢了一把大背头，再次坐下，重新阅片。 金院长非但没生气，反而喜出望外。 秦主任这是同意了。 自己的态度诚恳，打消了秦主任所有的顾虑。 他！ 愿意背着失败的风险试一试！！ 金院长长长吁了口气，感激涕零。 圈子里的那些事儿金院长多少有了解，南郑北秦绝无可能一起当选工程院院士。 五年之内，技术上精益求精的可能性不大，他们都要做的事儿是发表更多、更有分量的论文。 而且更重要的事情是不出错。 秦主任冒着“天大”的风险同意手术，这是恩情。 “秦主任，您放心，哪怕是手术失败也无所谓，我保证不会有更多人知道。”金院长慎重说道。 秦晨还是没说话。 只是他翻看影像资料的动作又慢了几分。 每一帧都看得极其仔细。 然而！ 越仔细看片子，秦晨的脸色越黑。 金院长一句废话都不敢说，生怕哪句话不对，秦晨拂袖而去。 他给石中坚使了个眼色。 “秦主任，手术难度肯定很大，我给您当助手，连护士都不配。” “你？”秦晨冷笑。 “……” “……” “你水平不够。”秦晨淡淡说道，“有罗浩呢，用不到你。” 石主任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这回他真的明白，自己在秦晨秦主任的眼中真心比不上罗浩。 “伱去做你的示范手术，这面急诊做吧。”秦晨看完片子后调出患者的化验单。 “各种指标快速下降，今天要是不做，明天的把握性更小。” 金院长沉默中不断鞠躬，用动作表达自己的感谢。 哪怕只有1%的可能性，那也是希望，总比宣判死刑，眼睁睁看着老爷子死来得好一些。 “我没带人来，手术难度……” “秦主任，您放心，我都知道。说句不好听的，要是真的下不来台，那也是我父亲命不好。我但凡说您一句坏话，天打雷劈！”金院长赌咒发誓。 “言过了。”秦晨淡淡说道，“尽力而为。” “谢谢秦主任！” 金院长深深一躬。 来到ercp室，秦晨在更衣室叹了口气。 “秦主任，担心？”罗浩笑着问道。 “刚弄好的头发。”秦晨无奈。 罗浩知道，秦晨每天只进一次手术室，不把所有手术都做完，他不肯出门。 为的，就是发型不乱。 秦晨秦主任的这个动作有着满满的仪式感，也有着满满的那个年代的味道。 “秦主任，我先做前置步骤。” 秦晨点点头，默默的换衣服。 就像是要上战场的士兵一样，悄无声息却又行动迅捷。 这世界是个草台班子，所以但凡专业那么一点点，都能凸显出来。 秦晨和罗浩来到ercp室。 金院长已经在操作间里等着，他披着铅衣，看样子准备一起进去。 “秦主任，人我安排好了。这位是技师，我当年做大脑中动脉动脉瘤的介入手术时，他就一直配合我手术。里面那位是我当年用的护士，可能对ercp的一些操作不熟练，您多见谅。” “没事。”秦晨对金院长的安排很满意。 都安排金院长的自己人，如果手术失败，对自己的影响会降到最低。 没有任何一名医生愿意做百分百失败的手术。 曾经有位国内顶级专家做新术式的时候，术间的门始终都是关闭的，人也用固定的人。 谁闯进去，迎头就是一顿臭骂，赶上手术不顺利，扔来一堆止血钳子也不是没可能。 “这位是我们麻醉科副主任，当年我做神经外科手术，只要有可能，我都找他配台。技术水平不说很高，但绝对稳。” 金院长又给秦晨介绍麻醉医生。 一套班底都是当年金院长熟悉的、关系最好的也是最趁手的。 又赶上周末，ercp室没有手术。 大门关闭，空荡荡的。 来帮忙找器械的ercp室护士长把所有东西都准备齐全后，立即被金院长撵出去。 此时此刻，ercp室变成一个密闭空间。 穿铅衣，刷手。 医大一院的铅衣外层是粉色的小花，罗浩不喜欢。 据说这种颜色可以缓解视觉疲劳，但在罗浩看来有些不严肃，而且陈勇特别喜欢这种骚气的小粉花。 不过铅衣的重量要比大舅林语鸣给自己准备的装备轻了很多，罗浩毫无负担，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站在术者的位置，罗浩开始手术。 金院长披着铅衣，见秦晨只换了衣服，并没上手术，微微一怔。 但他没说话。 前置步骤由下级医生完成，这是业内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哪有专家从消毒开始一步一步直到缝完最后一针的道理。 像前段时间912顾怀明顾主任带着团队去东莲矿总飞刀，从头到尾都是顾主任亲手完成，那是因为有特殊情况，绝对不是普遍现象。 罗浩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的做手术，并不知道金院长的情绪变化。 他没最开始就使用【心流】技能，而是按部就班的先做前置步骤。 进镜到胆肠道吻合口的距离较长。 因解剖结构发生改变，腔道更为弯曲，难度极高。 手术等级提升后，这中弯曲对罗浩来讲并不算什么，所有弯曲、甚至几乎呈直角弯的弯曲都被罗浩一蹴而就的过去。 金院长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身上铅衣仿佛重愈千钧，压的他喘不过气。 虽然金院长没做过ercp手术，但最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的。 几个直角弯“毫无难度”的穿过，正在做前置步骤的年轻医生水平…… 高到金院长无法相信。 难怪秦晨秦主任亲自点将，只看几眼就知道那年轻医生的水平至少不比石主任差。 但他们不是有矛盾么？ 杂念刚刚升出，金院长就把念头又按了下去。 这都不重要！ 秦主任的年轻助手水平都这么高，那秦主任的水平岂不是要比想象中更高？！ 一点星星之火似的希望在金院长的心里燃烧起来。 镜子来到十二指肠袢处，因为几十年前的手术关系，这里像迷宫一样。 乱糟糟的，根本不见正常解剖结构。 罗浩伸手。 “短型小肠镜。” 护士马上开始寻找。 她的动作有些生疏。 “左手第三个。”秦晨提醒。 护士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她麻利的打开无菌包装，把短型小肠镜交给罗浩。 金院长了一眼秦晨。 秦主任双手背在身后，依旧稳坐钓鱼台。 “秦主任，您……” “不着急。”秦晨淡淡说道。 金院长不敢多催。 毕竟是求人做手术，秦主任想什么时候上，自己管不着。 哪怕自己是患者家属。 但金院长明白，自己并不属于典型意义上的患者家属。 可秦晨秦主任也太托大了吧，他穿上衣服站在手术台上，也比在下面站着更能安抚情绪不是。 铅衣都披了，就差这么一点？ 金院长困惑、不解、凌乱。 和他有一样情绪的，还有秦晨秦主任。 原本秦晨觉得罗浩水平还行，当助手绰绰有余。 然而！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罗浩站在术者的位置上以后，气势为之一变，前置步骤做的简单直白流畅，哪怕是秦晨都觉得要是换自己上去，大约也就能做到这个地步。 这个狗东西什么时候这么强了？秦晨疑惑。 他想多看几眼。 几个直角弯，罗浩操作胃肠镜顺利通过，个中技术细节金院长看不懂，秦晨却看得一清二楚。 罗浩的水平堪比自己！ 秦晨对罗浩有了准确的评估。 哪怕在一天前，秦晨都认为这是无稽之谈。 但面对罗浩的手术，面对罗浩举重若轻的动作以及技术细节时，哪怕是秦晨也只能承认这一点。 按说手术做到这步秦晨该上去了，但他没动。 秦晨想继续再看看罗浩到底有多强。 患者十二指肠输入袢的位置有数不清的弯曲，仿若迷宫。 在术前秦晨评估难度的时候认定这里是最难的地方，自己能让镜子过去的可能性不超过50%。 估计魔都的郑教授也是这么想的。 而罗浩却没有让自己上台的动作，仿佛信心十足。 难道他真的能行？ 秦晨越来越好奇，他在等罗浩失败一次，自己马上就上去试试。 罗浩把小肠镜送到十二指肠输入袢的位置，稳了稳心神，点击系统面板上的【心流】技能。 一瞬间。 罗浩眼前的世界变了。 时间仿佛缓慢，扭曲的十二指肠输入袢似乎变成透明的，每一个位置该怎么过，手上的力量要怎么用，脑海里都有清楚的感知。 这是罗浩第一次正式使用【心流】技能。 很好用，比刚得到技能的时候自己评估的还要强！ 罗浩没时间欣喜，沉浸在心流状态中的他已经短暂突破手术6级水准，甚至达到连秦晨都没曾触摸的6级巅峰水准。 小肠镜在十二指肠输入袢中缓慢前行，套管一拉一缩，镜子就轻巧的转过一道弯。 九曲十八弯，激流险滩。 而罗浩手里的小肠镜却宛如一叶扁舟，履险如平，不到3分钟就穿过十二指肠输入袢的位置。 小肠镜镜头穿过十二指肠输入袢，最终有惊无险的到达胆肠吻合口。 可见一左肝分支胆管开口处狭窄，见脓苔，可见结石嵌顿于开口处的时候，金院长还好，他只是在想秦晨秦主任什么时候上。 而秦晨已经彻底石化。 患者的十二指肠输入袢的弯曲、复杂、黏连程度要比片子上看得还复杂数倍。 如果自己做的话，连一半成功的可能性都没有。 术前评估五五开，现在看，那是高估了。 秦晨看了一遍手术过程，看了一遍患者局部解剖结构。 他有清晰的判断——自己动手做，最多有3成可能性成功。 然而！ 不到3分钟，没有一次失误，罗浩举重若轻的把小肠镜穿过十二指肠输入袢，看见了胆肠吻合口。 在看见胆肠吻合口的一瞬间，秦晨差点没疯掉。 罗浩！ 毕业后直接回老家。 连esd手术都没开展、ercp也是最近才做了几台手术的地方小医院，患者量、疾病复杂程度可想而知。 医生需要平台。 更高的平台才有进步的可能。 不光是人脉，还有海量、高难度的患者。 但罗浩呢？ 回到鸟不拉屎的老家，水平进步的竟然比自己还要快！！ 这怎么可能！！ 秦晨心中惊讶莫名，早已经石化，忘记看见胆肠吻合口后自己要上台的事儿。 他现在脑海里的念头只有一个——罗浩肯定能把这台手术拿下来！ 金院长在屏幕中看见胆肠吻合口，看见脓苔、隐约看见崁顿的结石，他有些着急。 “秦主任，您上吧。”金院长试探提醒道。 “要不还是你上吧。”秦晨的思路被金院长打断，一点都不惯着他，直接怼了回去。 “！！！” ercp室里，麻醉医生、器械护士、技师，所有人都傻了眼。 “废什么话，有本事你上，我转身就走。你不上，就老老实实看着。”秦晨没好气的斥道。 金院长浑身颤抖，泪流满面。 他搞不清状况，这特么是怎么回事？ “插管，准备造影。”罗浩的声音打断了ercp室里的尴尬。 器械护士连忙把罗浩要的东西递给他，气密铅门缓缓关闭，开始造影。 “球囊，要6个毫的。” “取石篮网。” “不是这个，篮网要三丝花瓣的。您右手边第二个，打开给我就行。” ercp室里，只有罗浩温和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传出。 插管、造影、球囊扩张、篮网取石、置入引流支架等步骤行云流水一般。 手术时程42′22″。 术毕。 罗浩进入【心流】状态31′11″，要休息5个多小时。 但罗浩却注意到自己并没有那么虚弱。 系统标注的虚弱时间没有变，但自己的感受很明显，真正做手术使用【心流】状态后虚弱要远比自行测试的时候强。 或许是【能量转化】的原因，罗浩猜到。 “手术做完了，秦主任。”罗浩转身，撕掉铅衣。 之前“轻飘飘”的铅衣现在重愈千钧，罗浩直接把铅衣扔到地上。 “轰~” 一声闷响。 “手术做完了？！”金院长心中茫然。 这就做完了？ 一个学生就把手术给做了？ 这还是魔都的郑教授都不敢接的高难度手术么！ 这还是石中坚石主任说的ercp皇冠上最璀璨的那颗明珠么！！ 在罗浩手里，那颗明珠变成了鱼眼睛，罗浩甚至都没遇到什么困难。 短短40分钟就完成了手术。 刹那间，金院长心里升出一股子做梦的错觉。 他有一种被全世界欺骗了的感觉。 “做完了，好累。”罗浩叹了口气，“金院长，麻烦帮我找个休息间，我想睡一会。” “年纪轻轻，身体这么虚。”秦晨习惯性鄙夷道，“都告诉你别交那么多女朋友。” “……”罗浩没有反驳，他懒得解释。 虽然使用技能后的虚弱感因为【能量转化】的对冲淡了很多，可还是有点虚弱。 技能是真好用，使用技能过后的虚弱也是真难受。 罗浩知道自己进入贤者时刻，急需休息。 “金院长，安排一间休息室，暖和点，别把罗博士冻感冒了。”秦晨沉声说道。 “好，好，好。”金院长忙不迭的先去安排休息的地儿。 等罗浩去休息，金院长才叫人把老爷子抬上平车送回病房。 金院长拿着险些要了自己父亲老命的结石，疑惑问道，“秦主任，不是说我父亲的情况九死一生么？” “你们医院和患者家属交代病情的时候不这么说？”秦晨鄙夷问道。 “……” 金院长眼眶里噙满泪水。 “秦主任，我听石中坚石主任说这个类似的手术算是ercp手术皇冠上的明珠。” “哪那么多明珠，在我看来就是一台普普通通的小手术。刚你也看见了，这种简单的手术我都不用上。” 秦晨说完，缩了缩脖子，回头看了一眼。 罗浩，不在。 那就好，秦晨抬手，拢了拢大背头，背景音乐响起。 …… …… 注：就不开单章了，和追读的大人们说一声，周末去开学术会。纠结了很久，但还是准备去听听八卦，看看学术界新动态。周日晚或周一回，周二盟主加更继续。 抱歉，抱歉~~~群摸各位。 (本章完) 63 “患者家属”，现身说法 我艹！ 金院长要不是老医生，说不定就信了。 二次手术，无论对哪个科室来讲都是极难的。 自家父亲的情况自己也亲眼看见了，十二指肠输入袢位置复杂无比，根本看不清走向，比黄河九曲十八弯还要绕。 刚开始看见情况的时候金院长都绝望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能操作小肠镜毫无阻碍的进镜子。 只这一点就堪称神迹！ 要不然魔都的郑教授也不会根本不敢接手术，让自己带老人家去魔都。 南郑北秦，本来以为他们水平差不多，没想到事实上两人的差距竟然这么大！ 郑教授不敢接的手术，秦晨秦主任非但接了，他连手术台都没上，任由自己的助手独立手术，最后40分钟手术成功。 一想到这里面蕴含的种种意味，再加上老爷子被秦晨从鬼门关……不，从奈何桥……不，从小鬼的油锅里给捞回来，金院长兴奋的浑身发抖。 他已经站不稳了，连忙说道，“秦……秦……主任，我坐会。” 秦晨微微一笑，“给我准备个移动硬盘，手术过程我要拷贝。” 他甚至都没问“患者家属”金院长的意见。 “好好好。”金院长忙不迭的说着好。 但他的腿已经软的像面条，全身抖的仿佛筛糠，站都站不稳。 技师和麻醉科副主任连忙扶着金院长去操作间的沙发坐下。 “金院长，术者的水平牛逼！！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牛逼的手术。”技师小声称赞道。 要想知道一名外科医生水平高低，得问麻醉师。 要想知道一名介入手术术者水平高低，得问技师。 金院长缓缓闭上眼睛，眼眶里的眼泪流下来。 死里逃生。 麻醉科副主任连忙给金院长擦干眼泪，颤声说道，“金院，咱家老爷子福大命大造化大！这不，就遇到贵人了，我就说肯定没事。” 的确。 人已经上了奈何桥，对面的小鬼都把油锅给支起来，露出满脸狞笑。 可就在这档口，遇到秦晨来做示范手术。 就这么机缘巧合的把人从奈何桥上，从小鬼的油锅里给捞了回来。 这要不是福大命大造化大的话，那什么才是！ “小李，你看手术做的没问题吧。”金院长缓了缓神，颤声问道。 “1周，能出院回家。”技师小李很肯定的说道。 “！！！” “！！！” “1周？说什么呢。明天休息一下，后天就能回家。”秦晨走进操作间，冷声说道，“技师，你把刚刚手术过程全程拷贝一份给我。” “好咧！”技师小李马上应道。 所有人都有慕强的心理。 人家秦晨秦主任连手术都没上，只让助手上台，ercp皇冠上的明珠就被轻而易举的摘下来。 这种强者要点资料还能拦着？ 技师小李没那么不开眼。 “小李，你去找硬盘给秦主任拷贝手术资料。”金院长虽然还没完全缓过来，但终于清醒了一些，他马上安排。 一边说着，金院长一边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深深的给秦晨鞠了个躬，差一点没直接跪下。 “秦主任，谢谢。” “手术是罗浩做的，伱谢他就行，谢我干什么。”秦晨淡淡说道。 论起装逼，秦晨是高手。 罗浩是自家小师弟，就算贪天之功也无所谓，想来罗浩也不会拆自己的台。 只几分钟，秦晨就有了通盘打算。 但话还是要说明白。 “知道，知道，秦主任。”金院长拉着秦晨的手，老泪纵横。 十几分钟后，技师小李把手术资料拷贝下来，交给秦晨。 “我那面还开年会呢，先不去看患者了。”秦晨道。 他沉稳的态度更让金院长放心。 “秦主任，我陪您去。” 秦晨没拒绝，先去看了一眼罗浩，唠叨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身体真差，随后换衣服来到会场。 大屏幕上，石主任还在做着ercp示范手术。 秦晨扫了一眼，面露鄙夷，直接走到台上。 “告诉石中坚，画面这面切断了，手术正常做。”秦晨朗声说道。 “啊？！” “怎么了？” 台下正在看石主任做手术的专家、主任们惊讶莫名。 石主任的手术不能说好，但也绝对不差，属于省里一流水准。 大家正一边看一边评估自己的水平和石中坚的水平差距有多大，要是自己的话，会不会表现的比石主任好。 可秦晨秦主任回来就让人把手术信号切掉。 这也太没礼貌了吧，很难相信这是堂堂帝都专家在学会上说的话。 难道石中坚抱着他家孩子跳井了？ 会议的工作人员不敢说“不”，犹犹豫豫的把信号切断。 “这个，里面拷贝的手术录像，放出来。”秦晨把硬盘交给工作人员。 看见工作人员拿着硬盘跑开，秦晨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麦克风，扫了一圈与会的专家们。 “新术式，新设备，已经多少年了。”秦晨的大背头锃光瓦亮，气势十足，所有人的心里都响起了背景音乐。 赌神高进， 闪亮登场。 “你。”秦晨随手指向一名专家，“ercp皇冠上的明珠是什么手术？” 那名专家被点名，忐忑不安。 但听到这个问题，心里一松，站起来朗声回答道，“是外科改道后的ercp取石手术。” “你能做么？”秦晨继续问道。 那名专家老脸一红。 “明珠，明什么猪！”秦晨把珠字的声音拉长，听起来就像是猪。 “秦主任，手术的确很难，尤其是……” “坐下吧。”秦晨没时间跟一个不知名的所谓专家计较。 “刚刚，石主任做手术的时候，我助手完成了一例明珠手术。” “！！！” “！！！” “！！！” 所有与会专家的头顶都冒出无数的惊叹号。 秦晨秦主任在说什么？！ 他的助手利用刚刚的时间完成了一台明珠手术？ 这面，石主任连普通的esd手术都没做完；另外一面，明珠手术已经完成，并且秦主任带着手术录像回来。 耀武！ 扬威！！ 人们心里都浮现出这四个字。 20分钟完成早期食管癌的esd手术还不算，逆行阑尾切除也不算，人家秦主任竟然拿明珠手术下手。 不对，秦主任都没动手，人家助手出手就搞定了顶级难度的手术。 国内有这么厉害、这么牛逼的存在么？ 专家们脑海一片空白。 明珠手术的难度如何，只有他们这帮最专业的人才懂。 正因为懂，所以他们很难相信。 这么短的时间，他们认知中的秦晨秦主任都无法完成明珠手术，更别说秦主任的助手。 真的？ 假的？ 有人开始怀疑。 但秦主任自带bgm，那种专家范儿爆棚，让人有着极强的信任感，但依旧无法冲散技术上的怀疑。 “我们搞内镜的，不能像当年的外科医生一样不思进取！掌握个esd手术就认为自己无所不能了？扯特么蛋！” “一会大家看手术，你们会了解到……” 说着，秦晨顿了一下。 “不说世界范围，你们会了解到真正的、国内的最高水平的术者是怎么完成手术的。” 淦！ 秦晨秦主任这是宣告自己是国内内镜水平最高的医生么？ 不不不，秦主任的助手，应该是那个不争气的年轻医生是国内内镜水平的天花板。 而秦主任则坐在云端，鸟瞰众生。 这么牛逼么？！ 已经有专家开始觉得秦晨在说大话，看他有些不顺眼。 正在这时候，一道光落下，秦晨拿着麦克风退到一边。 手术录像是从胃镜进食管开始的。 看下面的日期，就是发生在刚刚的事情。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手术录像。 随着胃镜向下走，专家们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之前绝大多数人都认为秦晨是找了一个简单患者做手术，算是“偷换概念”。 可胃镜视野里，患者的消化道已经没了教科书里的解剖结构，乱糟糟的。 即便是解剖结构异常，也是有段位的。 眼前这种情况，简直就是王者级别，台下坐的所有人扪心自问，自己遇到这种患者，一定能过不会收入院，直接打发去上级医院。 这也能做ercp？ 扯淡呢吧。 然而，随着视频进行，众皆凛然。 前面还好，几个近似于直角弯的位置术者都顺顺当当通过，专家们心里冒出钦佩的念头，以至于他们的坐姿都端正了不少。 术者的确牛逼，但确定不是秦晨亲手做的？ 而当视野来到十二指肠输入袢位置的时候，会场里间断有“啊”“咦”的声音发出。 这种无意识的声音是观看者太过于入神，心中惊讶，肺脏气息不稳导致的。 十二指肠输入袢扭曲迂回，从镜子里看，根本没有手术途径。 众人把自己换到术者位置，要是自己做手术看见这种术区，估计下一秒就会宣布手术结束，让患者去外科做外科手术。 但凡迟疑一秒，都是对这么扭曲的十二指肠输入袢的不尊重。 这！ 手术！！ 还能做？！！ 大礼堂中，鸦雀无声，只有若有若无的心跳声传进秦晨的耳朵里。 秦晨此时再次看手术过程，心中生出一丝寒意，随即心生庆幸。 如果魔都的郑教授手术做到这种地步，自己干脆断了院士的念想算了。 就算人家双手把院士让给自己，自己有脸接？ 还好还好，是自家小师弟。 可恶，罗浩一直不肯入门。 要怎么说服他呢？ 秦晨一边看手术，一边琢磨着另外一个和手术不相关的问题。 难怪罗浩这面出事，几位老人家都急火攻心，912顾主任带着团队去给罗浩背书，柴老更是金身亲至。 这孩子是真厉害。 就这！ 自己要是早知道罗浩的手术这么牛逼，也肯定会上门。 妈的！ 秦晨看见手术中罗浩操作着小肠镜“有惊无险”的穿过十二指肠输入袢后，鼻子一酸。 一种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 之前训斥罗浩的话反过来作用在自己身上。 谁特么能想到罗浩在那鸟不拉屎的地儿，手术水平能精进的如此之快！ “过去了？” “怎么过去的？” “金主任，视频回放一下，我没看清楚。” 就在小肠镜通过九转十八弯的十二指肠输入袢后，看见胆肠吻合口、看见脓苔、看见结石后，在场的专家们坐不住了。 有人甚至跳起来，要求回放。 秦晨压根没理这些人。 他压下心里的复杂情感，云淡风轻的斥道，“坐下好好看手术，什么样子都，一个个的。” “！！！” “手术视频想拷贝就去拷贝，回家你看几天几夜都没问题，现在是学术会！” 专家们冷静下来。 主要是有强者站在台上毫不留情的训斥，想撒野也不敢撒。 如果站在台上的人是石中坚石主任，怕是医大二院的内镜主任早就上台揪着脖领子让他重新播放。 手术录播还在继续，术者每一步做的都极其精准，有人看着看着，开始把自己替代到术者的位置上。 一个看起来寻常的小操作仔细品咂，竟然越来越有滋味。可等想明白，才发现刚刚自己错过了至少5分钟的手术过程。 如果不是秦晨说可以随便拷贝的话，现在坐在大礼堂的专家们会疯掉。 顶级手术水准，无法相信的手术过程，仿佛是ai自动生成的一般。 甚至有人看手术像是在欣赏一副世界名画，美妙绝伦，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结石被取出，术者留置引流，手术宣告结束。 “轰~” 屏幕暗下去的一瞬间，礼堂中喧哗声大作，差点没把医大一院的礼堂房顶给揭开。 “安静一下。” 秦晨满脸严肃，但心里却暗自得意。 虽然手术不是自己做的，可装逼的事儿怎么能少了自己！ 说罗浩是自己的助手也没错，前两台示范手术可都是罗浩协助自己完成的。 助手手术都做的如此逆天，岂不是衬的自己水平更高？ 虽然拿着麦克风，但秦晨的声音在大礼堂的音浪中还是无情的被淹没。 那台手术做的让与会所有专家进入忘形状态。 秦晨没有再制止这群专家们议论，而是沉默，凝视。 每位手术医生都会遇到各种稀奇古怪的情况，患者的解剖结构也不都按照教科书上画的那么标准。 解剖结构异常，是所有术者都为之头疼的事儿。 甚至秦晨知道有人为了手术顺利，养成一种特别古怪的习惯，比如说自己。 为什么一直要梳大背头，还要打发蜡？ 那是因为秦晨还是老板的博士生的时候，老板研究胃镜下的一些操作，秦晨每一次上手术都会遇到“意外”。 直到有一天他用了发蜡，那天的手术做的格外顺利。 为了保持好运气，为了避免意外，秦晨就养成了抹发蜡的习惯。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再比如心胸外科最难的手术是什么？ 象鼻子？心脏移植？ 都不是，心胸外科最难的手术是各种复杂的先天畸形。 为什么难？ 因为没有正常生理解剖结构。 想要顺利把手术拿下来，需要极其深厚的各种功底。 眼前的情况也是这样。 为什么说改道后的二次ercp手术是ercp皇冠上的明珠？ 因为没有正常解剖结构。 但罗浩却轻车熟路，根本不加思考，只用了短短40分钟的时间就操作肠镜通过复杂的、改道后的胃肠道把肝内胆管结石取出来。 这已经可以说是神乎其技了。 秦晨虽然说也能做到，但绝对没有这么顺畅，也无法保证百分百成功，距离罗浩展现出来的水平差了一线。 无论是南郑还是北秦，都要碰运气才能做到。 技术水平上升，能拿下来的百分比会不断提升，一直到99%，99.9%，无限趋近于100%。 自己要更努力才是！ 秦晨眼中已经不再有与会专家的热烈讨论，满是罗浩的手术过程。 水平越高就越能看出、学到精髓。 巧了，秦晨就是这其中水平最高的那位。 可恶！ 罗浩罗博士不是回到老家后荒废了技术么，怎么他的技术在荒废了2年后反倒要比当年在帝都的时候更强？ “你们说会不会是假的？”有人开始小声质疑。 这句话说出口，把他吓了一跳，身边的人愣了一下，仔细琢磨，似乎的确有问题。 “手术倒是做的好，可做的太漂亮了，怎么看怎么像p出来的。” “p什么p，ai制图已经能做视频和小电影了。我估计是ai弄的。” 这种观点像是瘟疫，小声的在与会专家之间蔓延。 金院长听到，他站起来。 这哪是学术会议，比菜市场还不如。 台上，秦晨手里拿着麦克正在发呆，发型微乱。 台下，那些眼高于顶的专家们不知为什么事儿争论的面红耳赤，口水横飞。 缓步来到讲台上，金院长先是微微躬身，与秦主任交流道，“秦主任，我父亲已经醒了，不用镇痛药，黄疸也在肉眼可见的消退。” 秦晨点点头，下意识抬起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 “谢谢，秦主任。”金院长毕恭毕敬的说道，“您的助手罗医生还在休息，我没打扰他。” “行。”秦主任点了点头。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看得台下众人有些迷糊。尤其是省城的专家，认识金院长，更不懂为什么一个学会竟然把常务副院长给引来。 按说不会。 “金院长，患者你认识？”医大二院的内镜主任站起来问道。 秦晨心里和明镜一般。 都是老妖怪，什么聊斋没见过？ 金院长倒是会做人，秦晨很满意。 问秦晨要过麦克风，金院长试了试麦后说道，“各位医生，大家好，我是医大一院主管临床的金荣灿。” 台下正在热烈讨论的专家们不约而同的闭上嘴。 “我父亲因为23年前过roux-en-y消化道改建术，解剖结构异常。3天前住院，诊断为肝内胆管结石，但我院和魔都的专家会诊，认为很难行ercp手术。” 这是患者家属“现身说法”？！ 专家们怔怔的看着金院长。 之前有怀疑是ai作图的说法也都不攻自破。 金荣灿，医大一院主管临床的副院长，应该不会为了区区一个ercp手术拿自己的信誉背书。 他现在只是患者家属。 而且这种事儿很好查，哪怕查不到相关病历，金院长总不能把医护人员的嘴用水泥给封起来不是。 “经过国内顶级专家的会诊，认为手术难度相当大……” “正好秦晨秦主任来我院莅临指导，做手术示范，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请秦主任为我父亲做手术。” 台下静悄悄的。 根据手术录播的时间计算，应该就是秦晨做完示范手术之后的事儿。 时间点也能对得上。 “秦主任医者仁心，答应了我的要求。后来手术么……” 说着，金院长犹豫了一下。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实话实说。”秦晨微笑。 “之后怎么了，金院长？”有人问道。 “上台后，全程是秦主任的助手一个人完成的，我亲眼目睹。”金院长轻声陈述事实。 虽然是事实， 虽然当时金院长还被秦晨怼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但哪怕事后说出来，金院长还是有做梦的感觉。 秦晨秦主任都没出手，皇冠上的明珠就被他的助手拿了下来！ 而且大家还清楚的记得，秦晨秦主任在发言之前还当众训斥那名助手——没出息。 台下，陈勇目瞪口呆。 手术真的是罗浩做的？ 他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技术水平！ 而且这货跟自己说好了不装逼，但却隔山打牛的装了个大的！ 陈勇熟知各种装逼手段，这都是姜文明灌输的，也是平时自己参悟的，毕竟姑娘们喜欢。 可他从来没想过竟然还有隔山打牛这种手段。 就说罗浩的话一个标点符号、一个音调都不能相信。 之前他信誓旦旦的说就是来学习的，结果呢？ 那群老专家们刚才忘形的讨论手术，这些陈勇都看得一清二楚。 罗浩这个狗东西！ “秦主任的确不愧是国内最顶级的内镜专家。”金院长诚恳的感叹。 不是商业互吹，也不是拍马屁，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通过他的助手就可以管中窥豹。” 秦晨脸上的笑容保持的很好，一副绝顶高手的风范，大背头却隐隐渗出红色。 羞红的颜色。 妈的！ 回去要拼死了做ercp手术，怎么都不能被罗浩那个狗东西超过去！ 秦晨心里赌咒发誓。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实现生者愿望，弥补死者遗憾。 一切从宋词获得蛤蟆吞天罐开始…… 原名《魔罐》又名《我在人间渡众生》、《心愿摆渡人》。 友情提醒：请不要在人多的情况下观看本书，避免社死~ (本章完) 64 老部长都留不下的学生 金院长说完，又深深鞠了个躬，以此表达一名患者家属对手术医生的感谢。 他从患者家属的角度为秦晨秦主任背书，所有的疑惑都烟消云散。 秦晨的水平之“高”，无以言表，与会专家们看秦晨的眼神都不知不觉发生了改变。 原来秦主任的水平早已经超出想象，就连他的助手、能随意呵斥的小助手都比自己强。 “秦主任，我有几个问题想向您请教。”一名专家站起来说道。 “累了。”秦晨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的请求，“我要回帝都，你们有什么疑问可以和罗博士说。” “！！！” 专家们哑然。 秦晨这也…… 不过无所谓，人家的助手都比自己强，的确没理由打扰秦主任。 强者有任性的理由。 “秦主任，罗博士是您的学生吧，您当老师的水平和手术水平一样高！”金院长觉得秦晨的拒绝有些生硬，连忙圆场。 “学生？开什么玩笑。” 专家们露出矜持的笑。 明明看好那名叫罗浩的年轻医生，但秦晨还是嘴硬，坚持说不是自己学生。 这对师徒还真有意思。 “那是我老板的……老板教的，当年我老板要收他当关门弟子，手把手教他做手术，被他拒绝了。” 秦晨说起往事，愤怒的情绪不知不觉爬上了大背头。 “！！！” “！！！” 这个转折专家们每层想过，所有人都呆住。 陈勇怔怔的看着真情流露的秦晨，心里掀起万丈巨澜。 之前秦晨都在板着脸装逼，只有这句话真情流露，带着无限的怨念。 就像是委委屈屈的小媳妇似的。 妈的，罗浩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秦晨的怨念，说明了一切。 …… …… 石中坚石主任手术结束，坐在操作间里调阅手术录像。 示范手术半路被打断，石中坚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毕竟在医大一院，隔壁发生了什么事情石主任心里清楚。 要不是手术绝对不能做一半把患者扔手术台上，石中坚都想第一时间跑出来。 金院长父亲的情况他很清楚，当时也想找秦晨会诊。 但金院长找到魔都的郑教授，事实证明手术难度已经超过了自己的预期，所以石中坚没有让秦晨看。 秦主任是给自己捧场，自己拿一个巨难的手术出来，这不是砸场子还是什么？ 可石中坚万万没想到，这么难的手术竟然让罗浩给做了。 他心里面有着太平洋一般的疑惑。 秦主任是什么水平，石中坚心里清楚。 类似的手术秦主任做是肯定能做的，只是哪怕能成功，也绝对不可能40分钟的时间就完成。 这么潇洒写意，那绝对不是秦晨的水准，而是国际上屈指可数的几位大佬的水平。 甚至这种人存不存在，石中坚都表示怀疑。 调出手术过程，石中坚静静地看着。 他忘记了那面还开着学会，忘了时间，忘了一切，只是静静的看着手术。 石中坚静悄悄的看着，脸上仿佛戴了一张面具似的，没有表情。 手术做的……他只能看出好，可一些技术细节，哪怕石中坚可以暂停、慢动作回放，他知道自己绝无可能看明白。 吃得苦中苦，成为人上人。 这话不对。 所有事情，努力只能打个基础，至于能到什么高度，还要天赋与运气的加持。 石中坚只是想不懂，矿总废弃的ercp室虽然被林语鸣保留完好，可却连取石篮网都没有，还得让厂家送。 这证明罗浩罗医生平时没做过ercp手术。 他怎么就做的这么好的？ 忽然！ 石中坚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 那天，厂家的销售大佬不远万里飞去东莲市矿总，毕恭毕敬的把耗材拿出来任由小罗医生挑选。 态度之恭敬、来的销售人员级别之高，现在回想，有大问题。 看着看着手术，石中坚尴尬的直用脚指头扣拖鞋。 自己是以专家的身份去矿总飞刀，可真正的专家却在矿总，还是自己一辈子都撵不上的那种。 石中坚心里骂了一句自己不要脸。 随后他笑了。 “罗医生在哪休息呢？”石中坚石主任问道。 “在医生值班室。” 石中坚起身来到医生值班室，偷偷打开一条门缝看了眼。 罗浩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做台手术就要休息？ 石中坚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诡异的想法。 前几天听刘海森唠叨，说下冻雪的那个晚上，罗浩献血1200ml，后来还披着铅衣做了一晚上的手术，但却差点没被人从手术台上给拎走。 为此刘海森义愤填膺，自己也很愤慨。 按说罗浩的体力这么好，献血1200ml后都能披着铅衣做一晚上手术，不至于40分钟的时间就累趴下。 一定是罗浩和秦主任之间有什么矛盾。 罗浩这是和秦晨秦主任生气呢。 害，年轻人，脾气就是大，说给秦主任甩脸子就甩脸子，根本不带犹豫的，也不会考虑后果。 可凡事和自己一样考虑后果，那还叫年轻人么。 “咚咚咚~”石中坚敲门。 “请进。” 石中坚走进值班室。 “小罗，累了？”石中坚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但他的脸部肌肉僵硬，像是一块石头，硬是没有一点笑容出现。 “还好。”罗浩笑了笑，从床上坐起来。 第一次使用【心流】技能，罗浩感悟颇多，身体倦乏倒还在其次。 “小罗啊，你手术做的是真好，我之前没想到。”石主任感慨，随后切入正题，“但你是不是和秦主任有矛盾？” “矛盾？没有啊。” “害。”石主任摇摇头，“没必要，秦主任心直口快，人是非常好的人。伱……小罗，有些事儿吧，不能太任性。” 罗浩见石中坚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他会错意了。 “石主任，不是您想的那样。” “你还嘴硬。”石主任苦恼的笑了笑。 罗浩手术做的的确好，平时办事也让人如沐春风，但真遇到有人怼他，罗浩是真不在意回怼，哪怕是帝都的专家。 “石主任，您坐，我的确有点累。”罗浩没办法解释自己做一台手术就被累瘫的事实，只能把话题拉扯到另外的方向。 “我和秦主任关系很好，当年我还在学校的时候总去找老板玩。” 玩？ 石中坚对罗浩的描述表示不满。 “老板愿意找我聊天，我有事没事陪着老板晒晒太阳，说玩也不过分。” “老板？部长？”石中坚问道。（注） “嗯。”罗浩轻轻点头。 石中坚瞬间石化，比他看见罗浩冠绝天下的手术还惊讶。 部长是大家的昵称，那位可是曾经卫生部的大首领。 老人家竟然……罗浩竟然…… 石主任就像是起了静电反应，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 没事和老部长坐着晒太阳。 妈耶！ “害，不说这个。”罗浩轻声道，“老人家在78年就开始ercp的研究，并发表论文，算是国内ercp的先驱者。他觉得我还是有点天赋的，可以好好雕琢一下，但我家里有事，就回老家了。” “秦主任骂我几句，我肯定不会生气。” 罗浩很简单的解释了几句，石中坚听着听着，泪流满面。 难怪秦晨秦主任会在私下里叫罗浩狗东西，的确狗啊。 陈老都想留他在帝都，他竟然，竟然，竟然！ 竟然会拒绝？ 这种事儿没人能拒绝的好不好！ 石中坚已经想不下去了，沉默无语，看着罗浩。 “老板说，当年自己研究ercp，但是没有设备，很多手术都做不了。后来技术的发展得力于香江那面的帮助……” 罗浩开始胡扯起来，试图把话题扯远。 但石中坚却仿佛根本没听到，直接打断了罗浩的话。 “小罗医生，你是说老部长要收你当学生，你没同意？” 罗浩轻轻的点了点头。 动作虽然轻，但对于石中坚来讲却宛如从天而降的那掌落在身上。 整个人顿时四分五裂。 “你怎么想的？” 石中坚难以置信的问道。 “害，脑子进水了。这不是老板就生气了么，秦主任跑来骂我一顿。”罗浩道。 “……” 石主任也想挨骂，被骂的越狠越好，然后收拾东西，拖家带口去投奔老部长。 罗浩不愿意多说过去的往事，“石主任，您带我看眼患者？我这几天好像有点感冒，撑着做了台手术就累的不行。术后没送患者，心里不安稳。” 石中坚上下打量罗浩，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这种天赐的机会罗浩说放弃就放弃，很难说这孩子脑子里没什么毛病。 要是换了自己！ 石中坚已经开始幻想起来，一念永恒，他甚至想到秦主任成了工程院院士后自己接任主任后的事情。 看着陷入沉思的石主任，罗浩也很无奈。 直到几分钟后，石主任才渐渐“醒”过来。 罗浩撑着技能使用后的虚弱状态和石主任去看金院长的父亲。 还是说点技术上的事儿吧，真要是说自己的过去，罗浩怕石主任当场就给自己跪下磕几个，叫自己一声小师叔。 金院长的父亲已经恢复了少许力气。 结石取出来，梗阻性疼痛消失，手术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甚至连黄疸都已经肉眼可见的好转。 查体，确定没事后罗浩和石主任离开病房。 一群人身穿白服呜呜泱泱的走过来。 为首的人梳着大背头，阔步挺胸，标准的专家范儿。 “秦主任。”罗浩打招呼。 “嗯？你怎么起来了？不多休息一会？”秦晨问道。 “来看眼患者，要不然心里不托底。”罗浩道。 “你别走，等我。”秦晨很直白的说完，带着一众人走进病房。 “罗医生。” “罗医生。” “罗医生。” 每个路过罗浩身边的专家都露出友善的笑容和他打招呼，友善中带着崇拜，乃至于一点点的膜拜。 罗浩背靠着墙，头微微低着，阳光灿烂的笑容在脸上刻着，低调的无以复加。 “罗浩，怎么回事？你的手术什么时候做的这么好了？”陈勇跟在最后，他没进屋，屋子里没他落脚的地儿。 “我的手术一直这么好，你不知道？你该不会以为以你三脚猫的手术技能真的可以跟我回协和吧。” 罗浩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戴着口罩的陈勇，罗浩就忍耐不住的嘲讽两句。 这人还真是做战士的料，不用使用技能，光是往那一站，浑身上下就充满了让人想踹他两脚的冲动。 陈勇也是这么想的。 “你骗我！你说你是来学习的！！”陈勇有些愤怒。 罗浩耸耸肩。 陈勇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但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罗浩破防。 关键是罗浩没破防，自己的防御倒是被破的一干二净。 陈勇从头到尾看见那些专家们的态度转变，直到刚刚路过的时候纷纷和罗浩打招呼，心里羡慕嫉妒到了极点。 要是换成自己，那该有多好。 “罗浩，我要学手术。”陈勇站在罗浩身边，小声说道。 “一直在教你，可是你一半的时间都浪费在和姑娘们打情骂俏上。” “……” 到底哪个更重要？ 陈勇一时间陷入沉思。 可没有姑娘……们的话，就算再受人尊重，又有什么意义？ “罗浩，送我回酒店。” 秦晨看完患者，走出来后不容拒绝的说道。 随后回头和石主任说道，“你们忙吧，我和罗浩一起聊会。” 石主任隐约知道一点罗浩的事情，也没送，只能目送罗浩和秦晨离开。 两人走到门口，罗浩感觉少了点什么，回头招手。 陈勇指了指自己鼻子，罗浩点头，陈勇才迈着迟疑的脚步跟上去。 …… …… 出了住院部，来到停车场。 罗浩拉开车门，恭恭敬敬的请秦晨上车。 秦晨却自己打开车门，直接坐到副驾的位置。 “秦主任，明天的飞机？”罗浩笑着问道。 “你还有脸笑。”秦晨冷声说道，“上次见你是什么时候？” “张老师去世的葬礼上。”罗浩道。 “这都多久了，不知道回去看老板一眼。” 秦晨像是训斥自己带的博士生，语气愈发严肃。 “秦主任，我这不……” “在东莲那面，手术耽搁了多少？别以为你手术做得好就没事了！”秦晨严厉斥道，“你要是在帝都，手术水平会比现在还要高！” “……” 罗浩无语，秦主任想骂自己，真是能找到各种不同的角度。 算了。 “秦主任，张老师去世了，儿科那面工程院院士好像一个都没了，最近有什么消息么？”罗浩强行扭转话题。 “临床四个二级学科内外妇儿，儿科连个院士都没有，不像话。”秦楚依旧严肃，哪怕说起别的话题。 罗浩扎安全带，侧耳聆听。 “儿科从评选工程院院士开始只有三位。褚福棠老爷子上世纪90年代去世，胡亚美老奶奶前几年离世，张金哲张老师也仙逝了。” “堂堂二级学科竟然没有院士，简直滑天下之大稽。都说没人干儿科，就这，还指着有人干？你不干有的是人干，这话他们也好意思说出口！我倒要看看几年后儿科怎么样。” 秦晨很严肃的斥道。 陈勇这时候才略微看懂，这位秦主任好像看谁骂谁，对罗浩好像比较温柔了已经。 “青岛大学的老董刚刚是院士有效候选人，但没选上。真不知道在搞什么，搞什么搞！” “秦主任，你认为谁能当上？”罗浩问道。 “切。”秦主任抬手拢了一下头发，高进的发型一丝不苟，“他们就折腾吧，早晚把儿科折腾散架才心满意足。” “对，你别想转换话题。”秦晨把话题又转回来，“你说，你什么时候回帝都？还要在外面浪多久！” “秦主任，我的情况您是知道的，身不由己啊。”罗浩苦恼的说道。 陈勇坐在后排微微一怔。 身不由己？ 你要是被胁迫了就眨眨眼，可光看你装逼了，也没见有什么无奈。 又装， 真特么能装！ 陈勇心中鄙夷。 “听说前段时间你这面有点事儿，912的顾主任带着整个团队直接飞过来了？”秦晨问道。 “正好遇到一个升主动脉夹层的患者，顾主任也是想把患者捞回来。” “就是惯着你。”秦晨鄙夷道，“有本事回老家，你倒是有本事自己解决这些破事啊。ercp都做的这么好，我就不信一个象鼻子能把你难住。” 这是两回事好不好，罗浩心里想到，但却没反驳。 “你看你，平白荒废了两年时间！本来你这个年纪正是涨手艺的时候，仗着自己年轻，随便荒废。你以为能完成一台手术就了不起了？要是在帝都，现在你已经是世界级的术者了。” “秦主任，我也不想，但真没办法。”罗浩叹了口气。 “都说让你跟着老板干活，外科没前途。尤其是普外科，未来五十年内，会被咱们逐步蚕食。” “现在正是创建新术式的时候，你年轻，脑子活，不抓紧时间，非要……” 秦晨不断絮叨着。 渐渐地，陈勇听懂了，这特么哪是骂罗浩，就跟自己母亲絮叨自己不静下心找个对象早点要孩子一样，每一次埋怨里都透着满满的爱。 妈的！ 罗浩怎么命这么好！ 陈勇坐在后排心里腹诽。 “这次来，我只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手术水平，让你知道在地方浪费时间没前途。可没想到被你小子阴了一道，你什么时候练的手术？做的真特么好！” 秦晨心里有数，也不惮于说出口。 罗浩微笑，开车不语。 “我做的那两台手术本来以为很漂亮了，但和你的手术比起来不算什么。” “我想要来炫技，关键是炫技都没炫好，被你比下去了。”秦晨随后骂了一句脏话。 “秦主任，对未来的术式你怎么想？”罗浩又一次把话题岔开。 “逆行切胆囊，我这面已经有点思路了。可惜老板年纪大了，眼睛花的厉害，手也开始抖，只能做理论上的指导。罗浩，你回来，咱俩1年就能用镜子逆行切除胆囊。” “秦主任，逆行胆囊切除我师父做过很多例。”陈勇插嘴道。 “秦主任，这位是陈勇，我医疗组的助手，最近帮了我很多忙。”罗浩介绍道。 “逆行，你以为是外科的逆行？我说的是十二指肠镜逆行胆囊切除术。”秦主任鄙夷道，“外科那么糙的治疗方式也配和ercp比？” ！！！ 陈勇沉默，这位还真是见谁怼谁，哪怕自己一个小卡拉米都不放过。 他甚至怀疑在路上看到一条狗，秦晨秦主任都会上去踹两脚。 罗浩马上把话题接过去，给陈勇解围。 两人一路闲聊，直接来到敖麓谷雅aoluguya，罗浩把秦晨送上楼。 陈勇一直在大厅等，二十分钟后，罗浩与秦晨下楼。 “喝羊汤的话，我这面有几家熟悉的店。”罗浩一边走一边说道，“都很正宗。要是在东莲，我认识一家烤串店，老板很有意思，做的烧烤也特别正宗。配上大冷面，肯定让秦主任你吃的开心。” 远远看去，秦晨梳着大背头，穿着长风衣，就差戴个墨镜。 粗略一看，仿佛高进走出镜头。 哪怕他今儿有点狼狈，心情复杂，但发型依旧纹丝不动。 “找个最近的地儿。”秦楚道，“时间不早了，我晚上要早点休息，老板已经在催着要看你手术录像了。” “秦主任放心。” 陈勇跟在二人身后走出敖麓谷雅aoluguya。 转角，是一家老招牌的羊汤馆。 江北是新建的，罗浩介绍这家羊汤馆本来在道里，后来在江北开了一家分店。 也只有这家分店。 “我去南方，想喝点羊汤是真难。从前还跑飞刀的时候，我愿意去宁夏那面，滩羊是真心不错。只可惜……哒哒哒……” 秦晨说着说着，陈勇听到古怪的哒哒声。 嗯？ “那面的学生每年都要给我送刚杀的滩羊，但我尝试了很多种做法……哒哒哒……没有老店做出来的味道。” “哒哒哒~~~” 古怪的声音不断。 …… …… 注：听课的时候，一位退休的老教授说老部长的往事儿，他遗憾的说老部长去世早，无限遗憾。 这里，写给老师。么，弥补遗憾，哪怕只有想象中。 危机处理，也叫突发事件处理；是指预防和减少自然灾害、事故灾难、公共卫生，及社会安全事件的发生，控制、减轻和消除事件引起的危害，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维护公共安全秩序。 特警出身的顾几下载了一款《危机处理游戏》，看着那冰冷的枪口，他现在有两个选择： 【耐力提升（小）】or【格斗专精（小）】 (本章完) 65 上门挖人 陈勇下一秒注意到秦晨在打哆嗦。 被冻的。 淦！ 这位秦主任为了要风度不要温度，零下20多度的天估计就穿了一身单衣！ 难怪哒哒哒的声儿不断，他这是上牙撞下牙呢。 秦晨秦主任也觉得太冷，想要加快脚步。 但今年的冬天分外古怪，虽然仅仅零下20多度，但却冷的透骨，直接把骨髓冻硬、把南方小土豆冻哭的那种冷。 从前有个梗——南方的冷是魔法攻击，北方的冷是物理攻击。 如今的冷，魔武兼修，已经快赛博升天了。 只几分钟，秦晨的腿就被冻僵，每每想要加速，速度却根本快不起来。 要不是罗浩在一边有意无意的扶了几下，秦晨怕不得摔几个跟头。 他哆哆嗦嗦的努力快步走，看起来好像一只丧尸。 再帅的大背头都掩盖不了丧尸的本质。 幸好罗浩找的羊汤馆子离敖麓谷雅aoluguya只有步行3分钟的距离，但凡再多点，估计秦晨都会英年早逝。 进了屋，秦晨抬起手想要拢一拢被凛冽寒风吹散的大背头。 可惜刚一抬手，秦晨发现手抖的像是得了帕金森，抖的厉害。 “秦主任，东北和帝都不一样。帝都的风都是暖的，东北可是纯粹的物理攻击。”罗浩带着秦晨找了个单间，又问老板要了个电暖气拉进屋子里。 “回头我给你弄件军大衣，那玩意是真暖和。” “你上学的时候穿也就穿了，哒哒哒~~~我穿军大衣，像什么话！”秦晨打着寒颤，兀自嘴硬。 “害，多穿点好，要不然老寒腿。你看老板，现在多遭罪。他那时候是没条件，现在有条件，能不得还是不得的好。” 罗浩一边和秦晨闲聊着，一边开始点羊汤。 他对秦晨的饮食习惯很熟，没问秦晨，自行点菜并且催老板先上三碗羊汤。 一碗羊汤下肚，秦晨暖和过来少许，这才抬手拢了拢大背头。 “罗浩，实名举报伱的那人现在在你们那个狗屁医院干什么呢。”秦晨看上去很随意的问道。 陈勇心里一紧。 他从秦晨的眼神里能看到杀意。 “柴老板来的当天，我们院长就派他去千禾县支援了。”罗浩生怕秦主任不知道千禾县是哪，拿出手机找到地图，放大再放大，在边境线附近找到千禾县的位置。 “哼！”秦晨冷哼，这才作罢。 “话说啊，我大舅是牧医毕业的影像专业本科生，他那面在清朝的时候是宁古塔，流放之地。”罗浩笑着开始八卦，“秦主任，千禾县可要比宁古塔都远。” “打狗还得看主人。” “秦主任，不至于吧。”陈勇虽然不喜欢温友仁，但却也不喜欢秦晨这种霸道、能装的劲儿。 “看不惯？以后你看不惯的多了去了。”秦晨瞥了一眼陈勇。 知道陈勇是罗浩医疗组的助手，秦晨倒也给他留了几分薄面。 “不多说00后整顿职场么。”罗浩笑着打圆场。 “切。”秦晨鄙夷道，“好莱坞有个说法，就是导演和编剧的屋里有个红沙发，你坐上那个沙发，就默认你接受一切潜规则！！” “！！！”陈勇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世界是草台班子，他知道。 可秦晨说的太危言耸听了一些吧。 “害，说这个干嘛。”罗浩微笑，他丝毫没有惊讶。 正说着，门打开，一股寒风吹了进来。 包间的门开着，寒风钻进来一丝丝。 秦晨打了个寒颤，但旋即眼睛亮起来。 罗浩瞥了一眼，见是一位20多岁的女生牵着一条柴犬进来打包羊汤回家。 一般羊汤很少有外卖，真走外卖的话但凡路上耽搁几分钟，寒风一吹，汤凉了就没法喝了。 所以一般要自己开车来取。 罗浩会意，侧头，“陈勇，你去问问那位美女，能不能盘盘她家狗。” 陈勇怔了一下。 盘狗？ 但他也只是愣了半秒钟，马上意识到应该是秦晨喜欢狗，属于看见就像盘一盘的性子。 陈勇起身，犹豫了一下，摘掉口罩走出单间。 很快，外面传来欢声笑语，陈勇和那女生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秦晨捋了捋大背头，“你这助手有一套啊。” “一个祸害。”罗浩道。 “还能有你祸害？” “不一样，我可不是祸害，我是社会主义接班人。”罗浩微笑。 两分钟，陈勇的声音传进来，“罗浩，你来盘一下。” 罗浩扬了扬眉，吹了个口哨。 柴犬眼前一亮，嗖的一下子跑进来，直接跳到罗浩的腿上。 “柴桑，你好。”罗浩笑眯眯的和柴犬打招呼。 秦晨伸手盘了几下柴犬，心满意足，“你就这点招猫逗狗的本事，竟然还没扔下。” “秦主任，好好的话好好说，老板不是说过吗，除了山海经里的那些，见了我都亲近。其实吧，我觉得就算是有山海经里那些在，我也能跟他们玩的开心。” “我每次，都觉得你是召唤师。” 陈勇和姑娘跑进来，看见柴犬老老实实、一脸享受的趴在罗浩怀里，瞬间无语。 姑娘马上斥道，“饭团，有礼貌，下来！” 可柴犬就像是罗浩从小养到大似的，根本不听姑娘的话，窝在罗浩怀里，好像全身的骨头都被拆掉，软塌塌的一动不动。 粉红的小舌头吐出来一个尖尖，时不时的舔舔鼻子。 罗浩对着姑娘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师兄喜欢狗，借着盘两下。” 说完，罗浩拍了拍柴犬。 “柴桑，去吧。” 柴犬睁开眼睛，满眼幽怨的看着罗浩，仿佛在痛斥他这个渣男似的。 罗浩吹了个口哨，弯腰贴在柴犬耳边小声耳语两句。 柴犬这才恋恋不舍的跟着姑娘离开。 “你这……跟谁学的？”陈勇惊讶莫名。 “夏老师。” “夏老师？” 陈勇没听懂，罗浩的确回答自己的问题了，但说没说一个样。 “他给夏老当过三个月助手。”秦晨不屑的说道，“结果据说是学会了兽语。” “！！！” “宠物不算什么，军犬、军马都听他的话。就差一点，被军犬总队强行要走。对了，养信鸽的部队好像对罗浩也感兴趣。” 陈勇目瞪口呆，愣了几秒才问道，“夏老是谁？” 秦晨没回答陈勇的问题，对他连夏老都不知道投以鄙夷的目光。 “夏咸柱夏老，我协助夏老研究犬瘟热病毒的时候学了点兽语。”罗浩解释道。 陈勇偷偷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后默默戴起口罩。 喝完羊汤，罗浩没着急走，而是和秦主任闲聊着。 又过了二十分钟，一位京东小哥敲门进来。 “罗先生是吧。” “是。”罗浩接过快递，打开后一件崭新的军大衣出现在眼前。 秦晨满脸鄙夷。 “山东的大棉花，暖和着呢。穿上穿上，这里是冰城，认识你的人不多。了不起回帝都脱掉，以后不穿还不行么。” 罗浩做了一个双手交叉的动作，“手在袖子里，这样不冻手，更暖和。” “不好看。” “暖和最重要。” “不穿。” “秦主任，你在这么任性我给老板打电话了。”罗浩严肃警告，“东北零下二十多度，你非要把自己折腾感冒才行么。” 秦晨的手微微一僵。 “喏。”罗浩起身，拎起军大衣。 秦晨无奈，他有些畏惧罗浩的“威胁”，只好站起来任由罗浩把军大衣给他披上。 随后秦晨又在罗浩的指导下双手插袖，竖起衣领子。 “再多个狗皮帽子就好了。”罗浩微微遗憾。 “不要，就3分钟的路，这就够了。” 罗浩也没坚持，三人出门回酒店。 寒风凛冽，秦晨忽然“咦”了一声。 “不冷了，是吧。” 陈勇直挠头，这位秦主任派头十足，但接触下来怎么跟小屁孩似的呢。 “还真别说，山东大棉花真暖和。”秦晨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连声赞道。 “那是，我们东北有句老话，十层单不抵一层棉。真要是暖和，什么大鹅都不算数，那都是智商税，直接穿军大衣。” “不好看。”秦晨认真反驳。 鉴于秦晨已经穿上军大衣，罗浩就没说什么，几人一起回酒店。 把秦晨送回酒店后又聊了十几分钟，约好明天来接他，罗浩起身告辞。 “罗浩，你说回帝都，是要跟秦主任一起工作么？” 回去的路上，陈勇问。 “不知道，不过我想大概率应该不会。” “为什么？秦主任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我觉得他对你相当好。”陈勇疑惑。 “说话不好听还能有你说话不好听？”罗浩反问。 “！！！” “那都是后话了，先不着急想。”罗浩笑了笑，“倒是你，手术是要大量做，然后才能磨出来的。” “你呢？”陈勇反问，“我怎么没见你做过，然后忽然一下子手术就做的那么好。” “你在跟我比？要不要再睡一会？你看你都开始说梦话了。” “咯吱咯吱。”陈勇恨的直咬牙。 “好好学吧，虽然你永远都达不到我的程度，但秦主任的水平还是能期待一下的。” 咯吱咯吱。 …… …… 东莲市，矿总。 周末，消化内科李主任站在病区的角落里观察着机关楼。 她个子很矮，很瘦，站在角落里连人影都仿佛隐藏了起来，忍术段位相当高。 李主任已经忍了几个月，但最近她忍不住了。 前段时间全院会诊，林语鸣最后搂着温友仁的肩膀说给你机会你也中用。 可李主任现在觉得自己也不中用。 罗浩简直太勤快……不，他太特么卷了。 卷到后来，已经几乎把自己给卷死。 尤其是省城开ercp年会，竟然不请自己这个正牌大主任，而请的是罗浩。 这让李主任有一种很不好的错觉——罗浩要鸠占鹊巢！ 最后整个胃肠镜室和ercp室都是罗浩的。 李主任犹豫了很久，决定先和秋波院长沟通一下。 她不敢得罪林语鸣，更不敢得罪罗浩。 但涉及到自己盘子里的肉，该争一下总是要争的。如果实在争不过，那就算了。 虽然温友仁的下场李主任都看在眼里，但自己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儿，总不会把自己也撵去千禾县。 李主任一早就没堵着秋波院长，说是来了什么人，他们中午去吃饭了。 吃完饭，秋波院长大概率不会直接回家，而是要回办公室喝会茶。 中年男人，哪有愿意回家的。 周末能出来加半天班，就能加班一天，回去那么早干嘛。 即便是回家，还不是要先在车里面蹲一会么。 哪怕没什么事儿，抽根烟，耳根子清净一下也是好的。 中年夫妻相看两厌，各自有点空间，对谁都好。 果然！ 李主任看见秋波院长下了车，慢悠悠的站在门口半分钟后才走进办公楼。 她连忙下楼，急匆匆去找秋波院长。 周末打扰秋波院长，被横眉冷对也无所谓，李主任横下一条心准备说出自己的想法。 “咚咚咚~” “进。” 李主任推开门，看见秋波院长真的在沏茶。 “秋波院长，刚好看见你回来，我来跟您汇报点工作。”李主任脸上堆满了笑。 李秋波上下打量消化内科李主任，目光颇为玩味。 “秋波院长，我们最近遇到了点困难。”李主任道，“您是知道的，咱们院的ercp设备买了很多年，但能玩得转的人不多。” “哦。”李秋波应了一声，坐到座位上，双手放在丹田的位置拇指绕来绕去。 “罗浩罗医生最近一直在搞ercp，我看他能力很强，您看能不能把他调给我当责任主治医？秋波院长，我们真的很缺人。而且罗浩留在医务处，真的是浪费人才。” “哦？”李秋波又哦了一声。 李主任有些茫然，秋波院长的态度值得玩味。 自己以退为进，先表达最罗浩的好感，然后要罗浩到自己手下。 哪怕罗浩以下克上，那也是几年以后得事情，算算自己也该退休了。 就这么几年，罗浩总不会等不急吧。 李主任的算盘打的噼啪乱响，但秋波院长很干脆的就是不接招。 “秋波院长，罗浩真的特别能干，我这面有数据。” 李主任开始背诵数据。 三个月，罗浩、陈勇做了多少台手术，她烂熟于心。 “最近三个月的手术量已经超过了以往很多年的累计数量，罗浩对这个也感兴趣。而且最近几天省里开年会，罗浩接到邀请。省里医大一院的石主任对……” “哦？罗浩接到邀请，你呢？”李秋波问道。 “我……我……” 李秋波面带微笑，手指不疾不徐的绕着，眼睛玩味的看着李主任。 气氛有些尴尬，这和李主任想的不一样。 “我没接到邀请。”李主任的脸红了，就像是挨了一个大逼兜。 “秋波院长，之前几个技术骨干离职去南方，我们的工作一直没开展起来。这不是我看见罗浩是个不错的人才，所以才想向您要人。” 以退为进，李主任都觉得自己这招玩的漂亮。 温友仁蠢的跟猪一样！自己能和他似的直接挑衅林语鸣和罗浩？ 开什么玩笑，自己可不想去千禾县。 “坐吧。”李秋波温声说道。 李主任诧异的看着秋波院长。 自己周末打扰他，秋波院长非但没生气，反而让自己坐下。 这是个什么鬼？ 李主任心中忐忑的坐下，犹犹豫豫的看着秋波院长。 李秋波也没继续说话，而是开始烧水，洗茶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主任感觉沙发上长了钉子似的，根本坐不住。 “秋波院长。” “等会。”李秋波认认真真的洗茶具。 李主任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 但转念之间便释然了。 生扑秋波院长的年轻护士多了去了，秋波院长怎么会对自己有非分之想。 说起来，自己还真是异想天开。 不过随着自媒体越来越发达，有些事情根本控制不住。 比如说那谁谁谁，和小护士开房后玩的太大，人最后送去了icu。事情闹的不可收拾，真是脸都不要了。 李主任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忽然思绪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秋波，你说的萉垟烧烤吃着还不错。”一个瘦高男人走进来，朗声说道。 李主任怔了下，她下意识的想要走。 可李秋波有意无意看了她一眼，李主任没敢动。 林语鸣随后进来。 “这次我就是尝尝，丁老板亲手烤了俩串。”那人笑眯眯的说道，“下次，让罗浩请我。” “赵院长，您放心。”林语鸣微笑。 “李主任，这位是医大二院的常务副院长，我大学同学。”李秋波介绍到。 “！！！”李主任一头露水，不知道李秋波李院长跟自己说这个干嘛。 她站起来，茫然的打招呼。 “李主任，消化内科的？” 李主任谨慎的点了点头。 “来问我要罗浩。” “哦？去干什么？”赵院长问道。 “责任主治医。” 李秋波笑着摇了摇头。 消化内科李主任被搞蒙圈了，她甚至有一种被戏耍的愤怒。 领导们这是什么意思？ “秋波院长？我哪里做的不对么？”李主任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赵大周末的，从省城跑到咱东莲市。你猜来干什么？他来问我要人。” 要人！ 李主任立马想到一个可能，但旋即给否认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罗浩的确挺能干，但这种能干应该仅限于东莲市。 这次年会，罗浩之所以不做示范手术，是因为他找不到患者。 示范手术的患者要医院、机构给一大笔钱才行，就跟国外做药物试验一样。 哪有不经过患者允许就直接公开手术的。 要是那样的话，哪怕是一只猫，也会瞬间噶掉。 连一台公开手术都没办法做，罗浩能惊动医大二院的常务副院长来？ 再说，年会在医大一召开，和医大二也没瓜葛。 “老赵要罗浩去医大二院。”李秋波下一秒打破了所有的逻辑。 这世界从来不讲逻辑。 消化内科李主任怔了一下。 “小罗医生在年会上做了一台手术，我们院的内镜主任带着手术视频大半夜敲我家门。我要是不干，他能住我家里。” “！！！”李主任愣住，呆呆的看着几人。 “老赵要给罗浩一个医疗组，16张床，而且他们内镜的主任已经59了，明年退休。”李秋波淡淡说道。 咔嚓！ 一道闪电劈在李主任头顶。 哪怕知道对方开出的条件，林语鸣再次听到这一系列的条件，还是恍惚了一下，风中凌乱。 小螺号竟然直接就要成医大二院内镜室主任了？这都不是三级跳，这是左脚踩右脚，直接机械飞升，赛博成仙。 “也就是我们内镜主任年纪大了，他说，他要再年轻十岁，肯定给小罗医生当副手。” 淦！ 消化内科李主任心里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李主任，一个责任主治医可留不下罗浩啊。”李秋波笑眯眯的看着李主任。 “秋……秋……秋波……院长。”李主任结结巴巴的说道。 她心里面已经把自己骂的狗血喷头。 自己没事儿抖什么机灵，还以退为进，现在可好，直接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按照这个思路，自己得表态，罗浩愿意留下来，自己这个消化内科主任主动让贤。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万一罗浩真留下来了呢？ 李主任泪流满面。 “行了，李主任你回吧。”李秋波道，“选几个年轻人重点培养一下，送去医大二院进修。” “好好好。”李主任忙不迭的说道，随后落荒而逃。 “老赵啊，罗医生可是我们的宝藏医生。”李秋波淡淡说道。 “你看你，还拿上架了。”赵院长鄙夷的撇了撇嘴，“说吧，要什么？飞天的话我家还有2瓶，再多就没了。” “来，我给你看样东西。”李秋波招手。 赵院长好奇的站起来。 “这面，来我的位置。” 赵院长疑惑的走过去。 一张罗浩身穿白服的定妆照摆在李秋波办公桌的右上角。 冬日暖阳洒在照片上，罗浩的笑容阳光灿烂。 温暖而亲切。 “我靠！”赵院长愣住。 他万万没想到老同学的办公桌上竟然摆着罗浩的照片。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66 跟罗浩学坏 “秋波，你这……开玩笑开的也太过了吧。”赵院长一下子不高兴了，他撇着嘴说道，“要什么条件你开么，跟我整这出，还拿我当老同学不？” 说着，赵祥明赵院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照片，心情古怪。 “坐坐坐。”李秋波微微一笑，“林处长，你给老赵讲讲究竟。” 林语鸣也愣住。 前天自己来秋波院长这儿汇报工作的时候可还没有罗浩的照片。 虽然怔住，但林语鸣多精明，瞬间参透了秋波院长的意思。 “赵院长，是这样，您误会秋波院长了。” “怎么误会他了？” “前段时间我们财政紧张，高压氧舱年久失修，眼看就要不能用了。而我们东莲市唯一的一座高压氧舱就在矿总，要是关了，怕是我退休之前东莲人就没高压氧舱用喽。” “没了，的确很可惜。”赵院长面色如常，端起一盏茶，轻轻抿了口。 “罗浩也是这么想的。”林语鸣忆往昔，渐渐入了戏。 “罗浩？” “嗯，刚好前一阵子我们这儿有一起矿难，当场死了2名，还有一个做完手术后突发脂肪栓塞。” 赵院长严肃起来。 “罗浩把人给救回来，不知怎么就说服矿总给拨了几百万维修高压氧。但我们的情况特殊，钱要现在市里面绕一圈。” 赵院长一边品茶，一边听林语鸣讲的故事。 这里面的弯弯绕瞒不过他。 去市里要钱？就东莲市这穷地儿？ 开什么玩笑。 哪怕自己拿着省里的文件下来，东莲市也得卡个三五七年。 “当时秋波院长把我批评了。”林语鸣故作扭捏，看着李秋波。 “我当时说，只要罗浩把钱全须全尾给要回来，我在这里。” 说着，李秋波指了指罗浩照片的位置。 “给他立生祠。” “靠，过了吧！”赵院长惊讶。 “害，我哪能想到罗浩全须全尾的把钱给要回来。老赵伱知道，别说我们东莲市这种穷嗖嗖的地儿，就算是省城又怎么样，钱到了市里面，就像是……” “肉包子打狗。” “哈哈哈，对！”李秋波笑道，“没办法，咱吐口吐沫就是根钉，说了就得做。我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秋波院长您说，替高压氧受益的患者给罗浩上柱香。” “对！”李秋波一拍桌子，“虽然这都是封建迷信，但算是古老文化传承么。” 得，话都被他说了。 赵院长想补充一句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赵院长并没想说什么，而是陷入沉思。 只会做手术的人多了去了，虽然有些人手里资源无数，看起来也精明厉害，但要么是时运不济，要么是资源不到位，要么是其他原因，每每与良机失之交臂。 比如说去市里面要钱这事儿。 几百万，在赵院长看来就是毛毛雨。 医大二院每年机器维修的钱都是这笔钱大十几、几十倍。 可把自己换到罗浩的位置，甚至把自己的资源也都换过来，赵院长还真就没把握能把这笔钱全须全尾的要回来。 不是不能，而是为了公家事儿，何必要动用自己的私人人脉呢。 厉害！ 赵院长打心底佩服这位小罗医生。 如果说之前他是被内镜室主任逼着来抢人的，现在真是动了心。 他回东莲市才多久，到底是什么人脉说用就用，一点都不吝惜？赵院长陷入沉思。 “秋波，给句实话，什么条件放人。”赵院长沉思良久，端起茶盏敬李秋波。 “没条件。” “嗯？” “我们矿总留不住人。”李秋波深深叹了口气，“没办法，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说是吧。别说是我们，你们不也一样，这些年省城南下的医生得有好几千了。” 赵院长心有戚戚。 说到这儿，他有些心灰意懒。 “唉，估计去我那也留不住。” “老赵，你怎么跑来的？”李秋波问道。 “我们内镜室的主任看完小罗医生做的手术后红着眼睛来我家，说要是不把人要来，就吊死在我家门口。” “哈哈哈，你还真信啊。” “就是个态度，我信不信的不重要，总不能让老同志寒了心不是。” “对了。” 赵院长说着，还准备努力尝试一下，他认真的看着林语鸣。 “赵院长，您请讲。” “事业编不用担心，着急的话肯定不行，但三个月，我给办下来。”赵院长道，“我们医院还有隐藏的政策，只是平时很少用，小罗医生要是来，医院附近给买个一百平左右的房子。” 林语鸣木然看着赵院长。 他以为罗浩去医大能打黑工就不错了，学点手艺回来，一辈子好有出路。 但连林语鸣这个大舅都不知道，小螺号竟然……能让医大二院的院长背着这么多条件来挖人。 这哪是挖人啊，这特么是抢人，还是生怕晚一步就抢不到手的那种。 “赵院长，您言过了。”林语鸣慎重组织语言，生怕把罗浩给卖了，“罗浩的事情得他自己做决定，但我感觉……” “感觉什么？” “够呛。”林语鸣叹了口气，假装不舍。 其实他心里已经腆胸迭肚，得意洋洋。 罗浩，我老林的外甥，牛逼着呢！！ “是，我也听说了一些小罗医生的事儿。”赵院长并不意外，只是有些惋惜。 “老赵，你听说什么了？”李秋波问道。 “你不知道？” “别诈我，有事儿直接说。” “小罗医生做手术的患者是一院老金的父亲。” “啥！”李秋波愣住。 医大一院常务副院长老金？ 他父亲？ 手术让罗浩做？！ 这些关键词再次刷新了李秋波的认知。 刚说出来的这一系列的关键词可要比赵院长亲自来挖人更加震撼。 但李秋波和林语鸣没想到还有更震撼的。 “你们是不是不信？我也不信。后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老金找了魔都的郑教授会诊，号称南郑北秦的那位大佬。人家说的客气，这病太重，飞刀的话可能不方便。你带人来，我给你留床。” 这句话就像是互联网公司的流行的赋能、抓手之类的黑话似的，身位医生的李秋波和林语鸣秒懂。 哪里是郑教授说的那么光明正大，分明是特么不敢接，不敢做，所以才会这么说。 “后来你们都知道了，我家修主任说当时手术成功，老金差点没跪下给秦主任磕一个。” “手术不是罗浩做的么？”林语鸣不高兴了。 “秦晨秦主任当场就说了，这手术不用我上，我助手都能做得下来。” “！！！” “！！！” 李秋波和林语鸣马上嗅到了一股子浓浓的火药味儿。 这事儿要是让魔都的郑教授听见，不知道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林语鸣心里有点腻歪这位秦晨秦主任，敢抢小螺号的功劳，找死。 但转念之间又有点担心。 “林处长，别担心。”赵院长笑道，“我不是说小罗肯定没麻烦，但就我的观点看，咱都是从年轻医生过来的。不知道你们，反正我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大佬们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别说卷进去了。” “小罗医生有本事卷进去，就有本事囫囵个出来，放心。” …… …… 秦晨下了飞机。 帝都还是暖和，军大衣被他塞进拉杆箱，没舍得丢。 上了车，秦晨吩咐一句，直接回医院。 本来要去老板家的，但老板的意思是家里的电脑屏幕太小，看不清楚技术细节，还是在医院的大屏上方看起来更舒服。 老板跟小孩儿似的，秦晨闭目养神，脸上露出微笑。 来到医院，几位院长都在。 毕竟老部长回来，任谁都要放下手头的事儿陪一会，除非自家房子着火。 “秦主任，这次学术会议你威风的很啊。”一名院长见秦晨西装革履的走进来，迎上去后调笑道。 “还行。”秦晨双手抬起，拢了一下大背头。 只是没有背景音乐。 秦晨其实也心虚，毕竟手术不是自己完成的。 哪怕是装逼，也不会那么畅快。 “秦晨，放手术。”老部长已经等了很久，见秦晨还在捋头发，急的直顿拐杖。 秦晨不敢怠慢，他心知要是稍微慢一点，怕是拐杖就会抡到自己身上。 设备都准备好，很快光线变淡，屏幕上出现胃镜的影像。 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懂手术，一名坐在秦晨身边的副院长问道，“秦主任，我都听人说了，手术是几年前的那个叫罗浩的学生做的。做的真的好么？” “不能说好。”秦晨道。 副院长微微一笑。 “应该说做的相当好，国内超一流。” “！！！” “这么说吧，魔都的郑思远郑教授，患者家属先找的他，他没敢接。” “我听说了，你扔下一句话——手术简单，我助手都能做。”副院长没生气，而是笑吟吟的说道。 自家医院自然不用理会国内同行么，对自家医院来讲，其他医院都是下级医院，都是小医院。 秦晨说的没什么不对，他要是不这么嚣张，回来会被人看不起。 别说是魔都的某家医院，就算是在协和内部，本科不是在协和念的主任、医生也会多多少少被歧视一下。 “厉害！我就说，论排面，咱们医院谁都超不过你秦主任。”副院长竖起拇指赞道。 “那是！”秦晨毫不客气把这份称赞收下。 手术录像的时间要比术程短一点，半个小时后，手术播放完毕。 看录像的众人都在等老部长说点什么，称赞、夸奖甚至是学术上的讨论。 但老部长缓缓站起来，一句话都没说，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走出会议室。 秦晨上前搀扶，可没想到老部长倔强的甩开他的手。 “老板，您……” 老部长像是没注意到秦晨，直接把他无视。 不光无视了秦晨，老部长还无视了其他所有人。 就像是个倔强的孩子。 秦晨怔怔的站在会议室里，目送自家老板独自一人，步履蹒跚的离开。 “秦主任，老部长这是怎么了？” 只有秦晨知道老板的心思。 罗浩的手术做得太好了，越是在行的人就越能感到压迫感，那种压迫感从始至终，压的人喘不上气。 自己在年会上贪天之功，强行装逼，把压迫感转移到魔都郑教授身上。 爽，倒是极爽。 也为自己造了势。 以后业内谈起手术水平，谈起各种八卦，估计少不了这件事。 可真实情况呢？ 再加上当初罗浩强行离开，没有选择任何一位大佬，甚至是自家老板。 秦晨没注意到大背头有些凌乱。 他沉默，想了几秒钟，低头走出会议室。 目送老板的车驶离，风把秦晨的头发吹乱，他的心更乱。 …… …… “罗浩，我之前还准备让你来进修的，现在是真说不出这种话。”石主任惋惜的说道。 “我正在申请出来进修，矿总的患者量已经到了极限，想要提升技术水平的话还得去上级医院。”罗浩客观阐述一个事实。 虽然系统没有马上颁布下一阶段长期主线任务，但罗浩有感觉距离任务的颁布其实并不远。 “你还来？”石主任惊喜。 “应该是。” “那你……带带我的手术。”石中坚刚开始还有点羞赧，但有些事儿、有些话只要说出口，接下来就顺畅了。 “小罗，我从来没想到你的手术做得那么好！” 面对石中坚的彩虹屁，罗浩只是微笑，无动于衷。 直到进站，陈勇才疑惑的看着罗浩，“按照你说话的风格，不应该好好装一下么？” “我什么时候是你说的那种人。” “你跟我说话，每一句都不离装逼！” “哦，你是医疗组成员，我只是实话实说。石主任毕竟是外人，总归要客气一点的。”罗浩坦然说道。 陈勇泪流满面。 罗浩这只只会窝里横的禽兽！ 原来承受罗浩饱和式装逼的人只有自己。 陈勇沉默下去，罗浩也没说话，各怀心思检票进站。 到了一个配件，车送去改装，罗浩和陈勇只能坐高铁回来。 高铁站台人很多，年会给买的一等座，上车后罗浩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罗浩，以后怎么办？来医大一进修？话说你的水平好像不需要进修。” “的确不需要进修，但我需要大量手术。” “不做手术，你的技术水平都比秦主任高，你还做那么多手术干什么？”陈勇疑惑。 罗浩惊讶无比，侧头看着陈勇。 “我脸上长花了？”陈勇摸了一下n95，摘掉口罩拿在手里看着。 路过的乘务员看见陈勇的侧脸，脚步微微踉跄了下，眼睛发亮，仿佛发现了宝藏。 “没有啊。”陈勇又戴上口罩。 “提升技术水平不是为了治病救人的么？怎么在你心里面这东西是为了装逼用的呢。”罗浩疑惑的问道。 两人的思维频道根本不在一起。 陈勇也琢磨了很久才弄懂罗浩在想什么。 “你这人真怪。”陈勇也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罗浩。 这时候，陈勇和罗浩终于有了共同点——他们看彼此的眼神都类似。 “我师父问过我一个问题——回到10年前，还会选择学医么。” “你怎么回答的？”罗浩问道。 “当然不！”陈勇沉浸在虚拟式的假想中，丹凤眼里露出向往的神色，“我一定要买比特币，然后财务自由，再也不用管科里面的奖金这个月又扣了多少，也再也不用为了kpi跟姑娘们约会。” “我看你和姑娘们约会挺开心的。” “为了kpi约会和正常约会还是有区别。”陈勇注意到自己的思路被罗浩打断，他马上扭回来，“罗浩，要是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你会做什么？” “做手术。” “……” “你想啊，都买虚拟币财富自由了，还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陈勇试图引导罗浩。 “是啊，我就想做手术。” “你喜欢？” “嗯。”罗浩点点头，“或许这是咱们最大的区别吧，我喜欢看患者出院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喜欢看手术成功的时候，患者家属的开心。” “尤其是每一次手术成功，我的心情都很好。这种正向的情绪价值很难得，所以我劝你也要珍惜。” 艹！ 陈勇知道罗浩为什么是工作狂了，这货脑子压根就不正常。 “倒是你，每天和那么多姑娘聊天，累不累。” “我喜欢啊。” “喜欢就找个姑娘结婚呗。” “我说我喜欢每一个姑娘身上的香气，你身上就没有，臭烘烘的，难闻。可要是结了婚，就只有一种味道，多可惜。” 两人鸡对鸭讲。 火车准点运行，看着窗外向后飞速消逝的站台，罗浩心里怅然若失。 陈勇还真是不靠谱，和自己没有志同道合的劲儿。 编制给他是不是一个错误呢？ 罗浩在沉思，而陈勇则拿着手机，运指如飞，在屏幕上敲打着。 哪怕戴着n95，也无法阻止他的笑容溢出来。 两人沉默，不再交流，各自想着各自的事儿。 车上人很多，前排坐着一对母女。罗浩顺着椅子的缝隙能看见5、6岁小女孩戴着口罩的侧脸。 稚嫩，充满阳光，简单而干净。 车开起来，小女孩摘掉口罩开始吃零食。 她手里拿着薯片，一片一片，咯吱咯吱，看起来很幸福。 咯吱，咯吱。 罗浩想起大舅林语鸣偶尔会哼的儿歌——小老鼠，上灯台，偷吃油，下不来。 “罗浩，你说会不会有广播，某某车厢有患者生病，请医务工作者赶紧去。”陈勇似乎和某位姑娘聊天告一段落，开始和罗浩说话。 罗浩注意到陈勇现在似乎不太抗拒和自己说话了，他自己似乎都没意识到这点。 “哪那么多急诊患者，天下太平是最好的。”罗浩道，“安安静静的回家，不是很好么。” “万一有呢？那么多目光注视下，我踩着光，像是神仙一样降临。” “一般降临的都是恶魔。”罗浩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那是西方的说法，咱们叫邪祟。”陈勇补充了一句。 “陈勇，你学的道法有什么？我关注了一个抖音播主，他好像真会点道术。” “我不懂，没遇到过名师。” 说到这里，陈勇的心一沉。 罗浩特么的肯定要开始装逼了。 果然，念头还没落下，罗浩便说道，“就你？遇到名师又能怎么样？我够不够厉害？可你学么？” 淦！ 果然是这样，罗浩就特么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装逼的机会。 陈勇叹了口气。 罗浩这货还真是只会窝里横，装逼也只逮住自己装，往死了装。 换个人，哪怕是和已经五体投地的石中坚石主任说话，他都温文尔雅，客客气气，谦逊温和。 世界上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能用在罗浩身上。 唉。 陈勇挠头。 东莲市转瞬即到。 高铁大幅度缩小了城市之间的距离，和温友仁坐的绿皮火车不能比。 陈勇虽然有些别扭，但还是主动来到前面放拉杆箱的位置拎起两个拉杆箱。 “这位先生。”乘务员等了很久，见陈勇准备下车，这才鼓起勇气。 陈勇拿出手机，一个二维码出现在乘务员面前。 全套业务熟练到了骨子里面，把乘务员都看傻了眼，但她随后眉开眼笑，含羞带臊。 扫码，加好友，罗浩这时候才来。 “谢谢。”乘务员羞红了脸，小声说完，开始准备进站、开车门。 “又被搭讪了？话说你微信好友够用么？要不要开个企业微信？”罗浩笑眯眯问道。 “有些事情，你这种凡夫俗子是想不懂的。搭讪是常态，我对你说的‘又’，表示遗憾。” 陈勇很得意，他感觉自己装逼的水平见涨，这都是和罗浩学的。 别的没学会，装逼倒是学了不少，陈勇甚至有总结。 钻研起装逼，陈勇比学手术、学专业上心多了，人生一世，总不能一直做牛做马不是，陈勇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他得意的回头看着罗浩，晃了晃手机，示意这对自己都是小事情。 忽然，陈勇像是看见诡异的一幕，瞳孔迅速缩小，手机凝在半空中。 (本章完) 67 罗浩，你敢坐地起价！（盟主 sueyee12加更） “你没事吧。”罗浩推了陈勇一把。 陈勇缓过神，连忙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快速低下头，仿佛看见了暗恋的女神。 罗浩疑惑，回头顺着刚刚陈勇的视线看过去。 前座的母亲正在给女孩儿戴口罩，一大块红色的“胎记”在女孩儿的脸上。 “胎记”有点重，猩红色，随时都会滴血似的。 母亲用口罩把它遮住，又谨慎、不满的和罗浩对视。 罗浩没有在意母亲保护小女孩的目光，他感觉“胎记”似乎又哪里不对，女孩儿咧嘴的时候可以隐约看见红色已经蔓延进她的嘴里。 见罗浩还在看，母亲特别不高兴，用身体挡住罗浩的目光后匆忙给女孩儿戴上口罩，遮挡住那块“胎记”。 “别看，你怎么这么没礼貌！”陈勇见罗浩还在观察女孩儿，一只脚踩在罗浩的脚上，压低声音斥道。 “别闹。”罗浩用肩膀撞开陈勇，走到母亲身边。 “您好。” “你……好……”那位母亲有些迟疑，但还是礼貌的回答。 “我是协和医院的罗浩罗博士，您带她去看过么？”罗浩首先表明自己的身份。 应该是协和这个名字比较好用，母亲听罗浩提到协和后脸色明显好看了很多。 “刚从省城回来，说手术风险很大。”女人解释了一句。 “加个微信吧，火车上人多，不好说话。” 罗浩笑眯眯的给小女孩儿来了个摸头杀，随后拿出手机，找到二维码。 看着好像有点雷同，这一幕似曾相识，陈勇目瞪口呆的看着罗浩。 两个人临下车之前都加了别人微信，但目的各不相同。 “回头联系。”罗浩微笑，扬了扬手机，随后转过头等着高铁进站下车。 “怎么回事？” “幼儿的颌面部血管瘤，估计省城不敢做。”罗浩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手机，见女人并没点击加自己好友，就和陈勇闲聊道，“我老师能做，实习的时候我见过至少100例痊愈的病人。” “害。”陈勇对此毫无兴趣。 高铁进站，罗浩和陈勇排队下车。 往出走着，手机振动，罗浩看了一眼，女人刚申请加自己好友。 “真是小心。”罗浩微笑。 “怎么了？”陈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罗浩给他简略讲了一下事情经过。 “那是伱太丑了，要是我的话，肯定不一样。”陈勇得意的和罗浩说道。 “我建议你去消化内科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大肠杆菌上头了。”罗浩表情严肃，仿佛视诊似的看着陈勇。 “滚！” “我是看病，你是撩妹，那能一样么。”罗浩背着双肩包，认真的说道。 “看病？有你这么看病的？你有执业证么。” “啪~” 一沓子复印纸甩在陈勇脸上。 “你出个门怎么还带这么做执业证，毛病。”陈勇翻看，惊讶问道。 “怕有人挑刺，现在坏人多多，我加人个微信，人都不敢通过。我高度怀疑是你的存在，增加了我看病的难度。”罗浩一边往出走，一边说道，“以后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正经点，省得我被人误会。” “我高度怀疑你是羡慕嫉妒，还有恨。” 陈勇学着罗浩说话的口吻说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走出出站口，罗浩也没和那位小患者的母亲说什么。 萍水相逢，罗浩只是给她多一个选择，太主动了反而不好，适得其反。 出站口外，林语鸣正挥舞着手臂。 罗浩张开手走出去，给了林语鸣一个大大的拥抱。 “赵院长，他就是罗浩，我外甥，亲的！”林语鸣骄傲满满的介绍道。 “小螺号，这位是医大二院主管临床的常务副院长，赵祥明赵院长。” 罗浩多机灵，他伸手和赵院长握了一下。 “赵院长好，我叫罗浩，是林处长的外甥，亲的。” “哈哈哈。”赵祥明被罗浩的自我介绍给逗乐了。 “真的！娘亲舅大，我父亲去世的早，一直都是大舅在领着我走。”罗浩认真说道。 提到罗浩的父亲，又看见罗浩如今的样子，林语鸣的鼻子有点酸。 但更多的是高兴。 小螺号长大了，离开自己似乎这狗东西也能活的很好，林语鸣视线有些模糊。 “小罗医生，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啊。”赵院长开始客气的说道。 “还好还好。” “还好？”赵祥明笑眯眯的看着罗浩，上下打量，“我今天冒昧来东莲市，是想问问小罗医生你有没有想法去省城。” “有。”罗浩一五一十的说道。 赵院长也没想到罗浩竟然这么实诚，心里颇为感慨，还得是年轻人，说话真实在。 “不过我不能长留。” 赵院长自己有自己的算盘，他微微一笑，“好商量。小罗医生，我来的早，你大舅带我去尝了尝萉垟的烤串，还不错。” “我也饿了。”罗浩背着双肩包，笑容灿烂，“赵院长有品位，萉垟的丁老板手艺相当不错，我老师前段时间来东莲，我就是叫丁老板去现场烤的。” 赵院长听罗浩这么说，微微失神。 这小伙子看着年轻，可哪里有年轻人的那种懵懂劲儿，自己还没开始灌迷魂汤，他就暗中点自己。 这些话就像是禅宗的得道高僧对话似的，外人很难听懂。 但凡在社会上少历练几年都没这本事。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赵院长也不再提请罗浩去医大二院的事儿，一边走一边聊起烧烤。 “小螺号，你车呢？”林语鸣问道，“我记得你说开车去。” “有个改装的配件到了，扔在省城弄一下。”罗浩解释。 “你那破车怎么总改装，没完没了的，一年也不见你开多久。”林语鸣笑眯眯的看着罗浩，满眼慈祥。 “不改一下除了喇叭哪都响，没办法。破车，还费油。” 上车，众人直奔萉垟烧烤。 罗浩没有去海华院长的车，而是和林语鸣一起走的。 上了车，罗浩把双肩包一摘，这才松了口气。 “小螺号，你这次去省城都干嘛了？”林语鸣直到这时候才询问罗浩。 之前赵院长忽然来东莲市，林语鸣只和罗浩微信沟通了一下，并没细问。 罗浩把发生的事情简单讲述一遍。 “不至于啊。”林语鸣一边开车一边沉吟。 “林处长，什么不至于？”陈勇好奇的问道。 “这点事不至于赵院长亲自来东莲市挖人，不管怎么讲都没道理。”林语鸣疑惑不已。 “啊？”陈勇一愣，“罗浩这次手术做的相当好，技术水平在省里可以说屈指可数。做手术的时候石主任要上台帮忙，被秦主任拒绝，说他水平不如罗浩。” 林语鸣压根没搭理陈勇这种生瓜蛋子，对他的疑问也没做回答。 罗浩看了一眼陈勇，“你觉得技术水平高就能让医大二求才若渴？伯乐就会亲自上门？” “难道不是么？”陈勇惊讶。 罗浩说的，是他的世界里理所应当的。 可无论是林语鸣林处长或者是罗浩，似乎都不这么认为。 “当然不是，院长们的想法都差不多，有的是人愿意干，你不干就滚蛋，爱干不干。” “！！！” 陈勇怔住。 赵院长都屁颠屁颠的来东莲市，摆出一副求贤若渴的架势，怎么罗浩却说不是这样呢？ “等没事儿了我跟你详细讲。”罗浩笑了笑。 “小螺号，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林语鸣含糊问道。 “我在火车上遇到一个颌面部血管瘤的患儿，想请师兄来手术。”罗浩回答道。 “？？？” 这回答，驴唇不对马嘴。 林语鸣略有疑惑，但转念之间变露出笑脸。 “行，医务处这面我来沟通，手续齐备就行，还有别的要求么？” “大舅，颌面部血管瘤比较棘手，需要做很多准备。”罗浩认真说道。 可还没等他继续解释，耳边响起“叮咚”脆响，系统忽然颁布了任务。 【特殊任务：并不罕见的罕见病 任务内容：完成100台颌面部血管瘤手术。 任务时间：三个月。 任务奖励：自由属性点+2。】 自由属性点啊。 罗浩对此表示满意。 【心流】状态的确好用，但之后的负面效果太强，以至于虚弱到秦晨直接开嘲讽说让罗浩少交几个女朋友。 破解的办法罗浩也想过，那就是把属性点堆到翻倍。 这属于大力出奇迹的简单粗暴解决办法，但的确好用。 可属性点很珍贵，一个3个月的中期任务只给2个属性点。 罗浩又看了一眼系统面板，见长期主线任务还没更新，略有遗憾。 系统宕机了么？还是等自己换地图后再刷新？ 罗浩不知道。 “喂，罗浩，你怎么了？想什么呢，怎么忽然不说话了呢？还是犯病了。”陈勇见罗浩说话说一半就愣住，便拍了拍他。 “没怎么。”罗浩挠了挠头，“我准备搞一个科研，你想来么？” “不对，应该说我准备搞一个科研，你那面抓紧时间做相关准备工作。” “！！！” 陈勇像是看傻逼一样看着罗浩。 他在命令小爷？昏了头吧！ “有关于患儿颌面部血管瘤的介入治疗的研究。”罗浩把题目扔出去，“相关论文你写个大概，然后我润色，不用担心发表。” “喂，你还真当自己是医疗组组长？官迷吧，医疗组可是凭空虚拟的！” 陈勇看不惯罗浩这种装逼的样子，直接怼了回去。 “哦，影响因子10以上的sci论文，我扔出去能当彩礼，你信不信。”罗浩鄙夷道。 陈勇还真是没见识。 “……” “你真不想？奇怪，还有医生会拒绝这个？”罗浩疑惑。 陈勇泪流满面。 光顾着怼罗浩，忘记了自己也需要论文才能晋级。 不写论文也可以，但要当一辈子老主治，无法出头。 陈勇一听sci，影响因子10以上，顿时老实了几分。 林语鸣不关心年轻人之间的事儿，虽然他对陈勇很不看好，这货太花花，前段时间和医务处主管法律咨询的科员眉来眼去，传出不少绯闻。 本来想找机会收拾一下这个花花公子来着。 对林语鸣来讲，收拾陈勇根本不用费心，想收拾他，病历里多个标点符号都是丙级病历。 扣科室奖金，然后有的是人搞陈勇。 但这货的运气不错，和小螺号关系还行，那就放他一马。 开车到萉垟烧烤，林语鸣已经订好了单间。 “丁老板，你这眼圈又黑了。”罗浩见到丁老板，调侃道，“用不用我给你开个滋阴补阳的方子？” “你会？”丁老板并不介意，而是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老板和广安门中医院的几位老院长都很熟，随便问问就行。” “那说好了。”丁老板热情的一把抓住罗浩，“我亲手给你烤几个大腰子！” “给陈勇就行，我用不到。” 说笑几句，众人进了包间。 因为有院长这个级别的领导在，还有医生又爱又恨的医务处处长在，陈勇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想偷偷尿遁，然后给罗浩发个信息。 可刚要走，就想到sci论文，还是影响因子10以上的那种，不是什么水货。 只要有一篇，自己没什么特殊需求的话可以用一辈子了。 陈勇只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沉心静气，熬着时间，听罗浩和医大二院赵院长谈笑风生。 这货还真是长袖善舞，是个官场扯皮的好手，陈勇心里鄙夷的想到。 很快，丁老板拿着一大捧串送过来。 “要了这么多啊。”赵院长道，“年轻人真是胃口好，能吃。” 陈勇心情烦躁，和几个老爷们、尤其还都是院领导有什么好吃的？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他下意识的刚要说话，脚面忽然一疼，罗浩的脚踩在他的脚上。 “赵院长，首先是萉垟烧烤的串是真香，好吃着呢。”罗浩不动声色的解释道，“其次呢，吃饱了好有力气干活，您说是吧。” “我年轻的时候……” 赵院长就着罗浩的话打开话匣子。 “你踩我干毛！”陈勇不高兴的和罗浩耳语。 “你是不是想怼他？”罗浩的笑容阳光灿烂，嘴上却说着毫不相干的话。 “是啊，那又怎么样！”陈勇也知道不对，把心里暴躁的小脾气压了下去。 “怼他就怼狠点，你就说吃的再多也没你拿的回扣多。” 淦！ 陈勇就算是再有勇气，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他知道罗浩是怼自己，真是很憋气。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哪有少年……】 罗浩的手机响起。 看了一眼，罗浩做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走出包间。 陈勇顺势也跟了出去，他觉得自己仿佛是罗浩的狗腿子。 可狗腿子也要比在包间里陪着几个老男人说些不三不四的话要好。 “金院长，您好。” “啊？您到了？” “我……正和二院的赵祥明赵院长吃饭呢。” 罗浩说着说着，有些无奈。 陈勇竖着耳朵听八卦，他表面平静，心里却极其不平衡。 怎么医大一的金院长也来了？！ 为了罗浩，至于么！ 院长们秒变沸羊羊。 就在陈勇幻想院长们都变成沸羊羊，甚至有的脑袋上还长出青青草原的时候，罗浩又说了几句，挂断电话。 “医大一的金院长要来？”陈勇问道。 罗浩耸了耸肩，却没说话。 陈勇惊讶，“你怎么不装逼呢？这时候不正好适合你云淡风轻的装逼么？” “开什么玩笑，你不觉得这是要好处的好时机么？”罗浩琢磨着。 “好处？罗浩，你真的很油腻，社会油。” “有本事别要。”罗浩看样子瞬间拿定主意，走回包间。 赵院长正和秋波院长、林语鸣谈笑风生，见罗浩回来，笑呵呵问道，“小罗医生，是不是打扰你和女朋友周末约会了？” “那倒没有。”罗浩正色道，“金院长和石主任、刘主任已经快下高速了。” “？？？” “！！！” 众人愣住。 医大一的常务副院长也来了？这个周末好像太热闹了一些。 林语鸣短暂失神后，胸脯舔的特别高，得意洋洋。 毕竟罗浩是他外甥，亲的。 秋波院长微微愣神，随后苦笑。 赵院长的表情却变得极其严肃，如临大敌。 一顿饭，前一秒还谈笑风生，后一秒就严肃的像是组织找谈话。 风格变化之大，令人发指。 赵祥明也没什么心思吃下去，金院长已经要到东莲市了，把人扔到一边明显不合适。 没用人催，赵祥明胡乱吃了点东西，喝了一碗疙瘩汤就草草结束。 离开萉垟烧烤，赵祥明拉着罗浩问道，“小罗，明人不说暗话，你开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肯定不会含糊。” “祥明院长，还是等金院长来了之后再说。” 赵祥明有点不高兴，“小罗，我长你几岁，你叫我一声老哥没问题。咱做事不能太功利，虽然我知道你想让我们坐下来说说条件，但是呢。” “呵呵，我的条件可能有点高，祥明院长您未必能答应。当着大家面说一次，就跟和患者家属交代病情似的，省事。” 赵祥明微微皱眉。 罗浩虽然年轻但做事却老道，他在高铁站点了自己一句。 可自己身为医大二院常务副院长，礼贤下士，来招揽罗浩，这态度难道还不够？ 罗浩一直端着，让赵祥明心里生出不快。 他已经做出决定，不行就算了，省得罗浩狮子大开口。 彤云密布，雪花飘落。 忽然而至的大雪把东莲市包裹起来，白花花的一片，臃肿了几分。 “今年的天真是不正常，我怀疑未来北冰洋会融化，到时候咱省城会变成宜居城市。” 坐在会议室里，赵祥明看着外面忽然下起的鹅毛大雪有感说道。 “未来的事儿谁都说不好，我估计咱是看不见了。”李秋波道。 赵院长看着窗外茫茫大雪，心思复杂，渐渐痴了。 …… …… 忽然而至的大雪让郑思远很苦恼。 昨天晚上，郑思远看了一夜的手术录像。看完后，他毫不犹豫的买了最近一班的机票飞到省城，又坐机场大巴赶奔东莲市。 的确很折腾，但再怎么折腾都无法阻止郑思远想要第一时间来到东莲市，看一看罗浩。 南郑北秦，相互之间竞争极其激烈，甚至可以说是惨烈。 最了解一个人的人不是他本人，而是对手。 秦晨？郑思远不要太了解。 所以当郑思远听到别人复述秦晨的话——这种手术我都不用上，我助手就能搞定的时候，就知道秦晨在装逼。 秦晨能做什么时候，可能老部长或是秦晨自己都不清楚，但郑思远一定知道。 虽然如此，但这并不影响郑思远对手术的评价——手术术者强到了一定程度，甚至自己和秦晨都比不过。 所以郑思远来了，第一时间赶到东莲市。 大雪纷飞，郑思远亲眼看见一辆家用小车在高速上失去控制，跳着舞似的撞向自己。 那一瞬间，郑思远有一种濒死的感觉。 思绪平面铺开，郑思远一念永恒。 幸运的是这只是一起小事故，没怎么见过雪的郑思远高估了车祸的严重程度。 大巴车只是晃了下，并没出大问题。 郑思远“死里逃生”，拿出手机发了个朋友圈。 【故事的开始：亮愿效犬马之劳，助主公匡扶汉室！ 故事的结尾：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配图是居高临下的车祸现场。 虽然有些不吉利，但郑思远却觉得很合当时自己的感觉。 出了车祸，大巴车要处理事故，郑思远和人拼车，一路摇摇晃晃来到东莲市矿总。 来的有点匆忙，郑思远也不想惊动其他人，便去消化内科打听罗浩。 一般来讲，这种地方城市的医院内镜室并不是独立的，基本都隶属于消化内科。 “您好。”郑思远找到医生办公室，敲门，“请问罗浩罗医生在么。” “罗浩？他不是我们科的，你找他干嘛。” 一个中年女人没好气的回答道。 郑思远一怔，中年女人的言语里充满了始乱终弃的怨念。 罗浩的日子过的也很艰难啊，郑思远微笑。 (本章完) 68 萧何月下追韩信？不存在的 “我慕名来找罗浩医生。”郑思远整理了一下衣服，从口袋里取出自己的工作证，证明身份。 “郑思远？教授？魔都？”消化内科李主任看着郑思远的工作证愣住。 郑思远和善的很，他微笑道，“是同行，来的匆忙，没问别人罗医生的电话，您能帮我联系一下么。” 这话说完，郑思远也有些失望。 看来东莲市真心没什么人才。 自己把工作证拿出来，如果对内镜有研究的医院、医生会第一时间站起来，惊喜交加，甚至会和自己合影。 但眼前这位李主任却一脸木讷，根本不知道郑思远这个名字。 她是消化内科主任？ 真是不可思议。 郑思远很无奈。 “罗浩去开学会，还没回来。”李主任虽然不想听到罗浩的名字，但这个名字却“不知好歹”的出现。 鉴于对方是同行，李主任拿出手机，“你把你电话给我，我给罗医生，至于能不能联系上，看罗医生的意见。” 郑思远把自己的手机号写下来交给李主任。 …… …… 会议室里。 “各位老师，各位院长，感谢诸位对我的知遇、提携。”罗浩微笑，“我的确有过完年去省城进修一段时间的想法。” 医大两所附属医院的常务副院长对视一眼，敌意满满。 只是赵祥明有些腻歪，心生退意。 “我的情况有点特殊，这里开诚布公的讲一下，哪里有疏忽，还请各位老师、院长谅解。” “第一，我需要成为4级教授。” 罗浩说着，看了一眼系统任务。 【长期主线任务2：升任4级教授。 任务内容：尽快提升到4级教授。 任务时间：3年。 任务奖励：手术等级+1，自由属性点+5。】 这任务已经颁布了有一段时间，完成的时限是3年，任务奖励诱人到了极点。 罗浩干脆把这事儿拿出来，准备一并解决。 “小罗医生。”赵院长差点没被气笑了，“你这……也太着急了吧。” 教资共分为7个等级，其中正教资分为1-4级，副教授分为5-7级，教授岗位里面以一级教授称最高，而四级正教授在正教资文位内职称最低。 医大附属一院、二院都有教资，他们的主任、副主任医师也都带着教授、副教授的抬头。 5-7级教授属于副主任医师，4级教授属于正主任医师。 罗浩绕了一个大圈子，说的事情其实是要晋正高。 医生正高级职称要求申请者已从事临床医学工作满十年或以上，并且至少五年以上具有副高级职称。 罗浩第一个要求就是极难的难题，至少要走个破格，而且还是从主治越过副主任医师，提到主任医师。 不会走，就想跑，而且还煞有其事的坐在那跟自己谈条件。 赵祥明腻腻歪歪的瞥了罗浩一眼，心里有些后悔，不该来东莲市。 年轻人么，得志便猖狂是常态。 但罗浩这已经不能用猖狂来形容，简直就是嚣张跋扈，自认为奇货可居，竟然坐地起价。 真特么的晦气！ 赵祥明等罗浩说完，打了个哈欠，眼睛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发呆。 他的表情、动作很明显告诉罗浩自己已经放弃了。 金院长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认真的琢磨了一下。 “小罗医生，职称很重要么？” “很重要。”罗浩认真说道。 “行，省里面我来跑，走破格。但是呢，总不能太离谱，基础条件伱那面尽量满足。”金院长慎重说道。 破格！ 坐在罗浩身后的陈勇眼睛瞪大，他没想到罗浩极其不要脸的狮子大开口竟然能得到回应。 为什么？ 不就能做个手术么？ 以省内最顶级的两家大型三甲医院的常务副院长的身份、地位，还在乎这个？ 金院长父亲是特殊情况，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都未必能遇到一次。 当罗浩提出要求的时候，陈勇差点没把脑袋插到桌子底下去，真是太让人羞愧、尴尬了。 但金院长还真答应了罗浩的要求。 儿戏，简直太儿戏了。 陈勇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这个世界，他想去师父家，哪怕家里乱糟糟的。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完全没有逻辑。 罗浩微笑，“谢谢金院长。” “客气。” “第二件事，我要带医疗组一起去。” “医疗组？！” 这次惊讶的不是省城的两位院长，而是李秋波和林语鸣。 陈勇听到罗浩的话后，心脏险险停止跳动。 是真的，真的！ 罗浩没骗自己！！ “医疗组的话……”金院长皱眉，“有几个人？” “暂时有一位。”罗浩看向身后。 “我问一下。”金院长审慎的回答道。 “请。”罗浩舒舒服服的靠到椅子上，拿起手机。 他看见了消化内科李主任发给自己的信息。 “各位领导，稍等。” 罗浩拿着手机跑了出去。 这……太没礼貌了吧！ 赵祥明心里想到，随后看向金院长，准备坐下好好看热闹。 年少得志的人大多如此，少有例外。 这面正谈正经事儿，罗浩却跑了，赵祥明很难相信会有什么比现在谈条件还重要的事儿。 罗浩给的条件极其苛刻，这还没完事儿呢，再往后不一定还有什么。 就这，他还要往出跑，把金院长留在这儿。 上赶着不是买卖，赵祥明心中不屑。 是自己唐突了，忽然心血来潮跑到东莲市，结果让罗浩产生了误判，觉得会做手术就牛逼。 啧啧。 年轻人，还真以为有本事就一定有前途？ 太幼稚了。 林语鸣也很尴尬，李秋波很不满意的把头凑过来，“林处长，罗浩这有点托大了吧。” “是是是，我回头教训他。”林语鸣叹了口气。 本来是好棋，可却让罗浩走的变了味儿，林语鸣想训他几句，但实在找不到机会。 李秋波叹了口气，罗浩所作所为透着一股子嚣张跋扈，自己在老同学面前丢了面子。 有机会真要和罗浩好好聊聊。 几分钟后，罗浩带着一个中年男人回来。 “各位领导，这位是……” “小罗，你忙你的。”郑思远和善说道，“我是魔都的医生，来找小罗聊下业务上的事儿，不巧在高速上遇到了车祸，打扰各位开会了。” 说着，郑思远微微一笑，安静坐到角落里。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魔都的医生？ 有什么了不起，还坐在那旁听，简直太不懂规矩了。 赵祥明现在看罗浩愈发不顺眼起来。 这面正在谈正经事，罗浩却根本不懂规矩，什么人都领进来。 罗浩敢领，那个医生也敢坐，真特么是一对活宝。 看他岁数不小，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金院长神情一动，深深看了一眼郑思远，没打招呼，慎重说道，“罗医生，我请示了院长和书记，你的编制已经是极限了。要是带人去的话，可能有点为难。” 话音未落，金院长不等罗浩说话，继续说道，“这事儿交给我吧，争取三到六个月解决医疗组内医生编制问题。” “请问，这位……” “陈医生。”罗浩道。 “陈医生，你是什么学历？” “海归硕士。”罗浩见陈勇已经懵逼，便替他回答。 “哪所医学院校？”金院长神情一震。 “埃克塞特大学魔法与神秘学专业硕士。” 罗浩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陈勇身上，包括刚来的郑思远，他惊讶后笑了笑，小罗博士有点意思。 面对所有人的目光，陈勇第一次感觉自己当年选的专业有多不靠谱。 他低着头，羞愧无比。同时也在腹诽罗浩，这货说自己毕业的本科院校也行，怎么就非说埃克塞特大学！ 一定是给自己难堪。 狗东西！ “哈哈哈。”金院长失声大笑，“小罗医生医疗组还真是人才济济。” “所有学科到最后都会是玄学，我这也算是先下手为强，留住一个专业人才。” 看着罗浩一板正经的胡说八道，连林语鸣都有些怒了。 这狗东西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呢么？ “金院长，陈医生的编制问题拜托了。”罗浩把话题拉回来，没让众人就魔法与神秘学专业多问，“至于我的编制，必要性不大。” “不不不，我知道小罗医生你很快就会去帝都，但编制该有还是要有。” 金院长露出一个你我都懂的表情。 “第三。” 罗浩又继续提条件。 金院长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不像刚开始那么坚定。 伯乐不好当。 关键是千里马的脾气似乎并不好，直接尥蹶子，而且还不是尥一下，这匹千里马一下接着一下，永无休止似的。 踹的金院长脸颊生疼。 他无奈的看着坐在对面的赵祥明，心想老赵还是聪明，第一时间想退。 金院长看在罗浩对自己父亲有救命之恩的面子上还在忍耐。 当罗浩提出第5点要求后，李秋波都看不下眼了，他趁着金院长没翻脸，连忙说道，“小罗，先给金院长和赵院长点时间，休息一下。” 金院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骂。 李秋波刚要继续打圆场，忽然手机响起。 他下意识的要把手机静音，先解决这面的事情，可按下静音键的同时注意到来电显示。 李秋波马上站起来。 “砰~” 椅子被撞倒，椅背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李秋波却仿佛没听到，拿着手机急匆匆走出去。 走到门口，他接通电话。 “领导，您请讲。” 前脚刚踏出会议室，后脚还在会议室里，李秋波忽然顿了一下。 他的动作极其生硬，给人一种强烈的顿挫感，让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感觉到很不适应。 “郑教授？郑思远郑教授？魔都来的？在，在，就在我身边。” 李秋波反应极快，他在刹那之间就想到了罗浩带来的那位魔都医生。 顾不上感慨，李秋波马上回应对方的电话。 “好，我去接您。” 李秋波挂断电话，先来到郑思远面前，热情洋溢的伸出手，“郑教授，省里知道您来的时候遇到交通事故，委托市里来看您。” “没什么事儿，小问题。”郑思远儒雅的摆摆手。 “那我去接市里的领导，您稍候。” “会议”暂停。 金院长神情疑惑，他冲罗浩招了招手。 罗浩来到身边，金院长压低声音问道，“小罗，郑教授是……” “南郑北秦，郑思远郑教授。您不是还找郑教授会诊么，就是这位。” 果然是他。 金院长一早就猜到应该是南郑的郑思远。 可人家这排面也太大了吧！很难想象。 “省里？我没听错吧。”金院长有些恍惚。 罗浩却一点都不惊讶，他凑到金院长耳边小声说，“咱们省里的老大当年是魔都普陀的区长。我估计前些年的胃肠镜都是郑教授给做的，两人关系应该不错。” “！！！” “我看郑教授刚发了个朋友圈，感慨了一下生命无常，应该是被看见了。” “！！！” 金院长凛然，背后冒起一层白毛汗。 妈的！ 哪怕你赵祥明比鬼还精，这次也看走了眼！ 幸好，幸好。 “郑教授找你干什么？”金院长已经没了之前的矜持，直接问道。 “应该是探讨一下学术上的问题。” 看着云淡风轻的罗浩，再加上罗浩之前对江湖八卦知之甚详却又表现的极其平淡，金院长心生凛然之意。 “小罗，条件别太多，我回去不好交代。我可以保证，你需要什么，我尽量帮你争取，你看怎么样。”金院长立马说道。 “差不多也就这些。”罗浩笑了，“主要是4级教授，正高职需要破格，我这面比较难弄。” “这事儿包给我，你的论文、科研之类的东西，但凡有帮助的都给我，我去办。” 金院长第一时间举手投降。 作为省城顶级大型三甲医院的常务副院长，金院长很清楚真正高端医生的能量。 这也是金院长等父亲情况稳定后直接来追罗浩的含义。 本来想做个萧何月下追韩信的戏码，可没想到郑教授也第一时间赶过来。 南郑北秦，两人并称，秦晨能比郑思远差到哪去。 罗浩和秦晨的关系，金院长都看在眼里，而且罗浩对这里面的门道娓娓道来，远要比自己这个常务副更清楚。 金院长拿定主意，下了狠心，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把罗浩挖走。 即便罗浩有言在先，在医大一的时间不定，但有一天算一天，哪怕走了，以后也特么是医大一的人。 什么萧何月下追韩信，根本不存在。 自己就是结个善缘，当是公器私用，以后说不定这份善缘什么时候就会有用。 随着李秋波笑容满面的和一群人进来，金院长的想法更加牢固，灌了水泥似的。 金院长以为市里领导进来后第一件事应该是和郑思远郑教授寒暄，慰问等等。 然而为首那人进了会议室后一眼就看向罗浩。 “小罗医生，你也在啊。” “老领导，您好。”罗浩站起身，笑容可掬的说道，“郑教授来找我探讨学术上的问题，结果遇到了大雪，出了点事故，但人没事。” 罗浩的解释简明扼要。 随后罗浩给陆战凯介绍郑思远。 看着罗浩游刃有余的处理这些事，金院长又给水泥打上了思想钢印。 那面寒暄中，金院长也没多留，把林语鸣叫过来交代了几句后便拉着赵祥明离开。 赵祥明整个人都傻了，还没搞清状况。 罗浩给金院长解释郑思远为什么能得到省里大佬的垂青时，他也听到了。 在听到的一瞬间，赵祥明就已经开始后悔。 自己本来都拿到了先手，结果因为一个误判把先手彻底葬送。 妈的！ 罗浩哪里是年少得志，行为乖张！人家是正常出价，怕自己把价钱开低喽。 大好机会，这就这么错过了，赵院长欲哭无泪。 在林语鸣的陪同下，两人上了车，石主任和刘海森刘主任根本没有露面的机会。 他们安安静静的坐在车里。 “林处长，我怎么看小罗医生和你们市长的关系比……比秋波院长还亲近呢？”临走之前，金院长有意无意的问道。 “罗浩带陆市长去帝都看过病。”林语鸣解释了一句。 “！！！” “说来惭愧，我们诊断的是癌症晚期，罗浩坚持说是小毛病，不是癌症。我是几十年的老影像，那片子拿出来我能拍着胸脯说肯定是癌晚。” “所以罗浩就带着去了帝都，最后还是罗浩的诊断是对的。” 林语鸣说起罗浩，眼睛发光，言语里满是自豪。 “小罗忙着呢，我就先走了，麻烦林处长转告小罗医生，准备来我们医大一院吧。”金院长又确定了一件事，握着林语鸣的手不断拍着、嘱咐着。 上车，黑色奥迪缓缓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林语鸣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曾几何时，自己觉得罗浩能去医大一院打个黑工就顶天了，可谁能想到这小子竟然能变成现在的样子。 省城两家医院的常务副来抢人，最后金院长答应了罗浩所有的要求，就等着罗浩点头了。 甚至林语鸣还有一种“错觉”，罗浩点头去省里，是给金院长面子。 自己怎么会有这种错觉呢？林语鸣站在雪地里，忽然仰天哈哈一笑。 畅快。 陆战凯很热情，但郑思远一直拒绝，能看得出来郑思远对这面的一个市长只是礼貌、客气，却并没有打算做太多的敷衍。 把省里大佬的问候带到，陆战凯也没多打扰。 “郑老师，那我先告辞了。”陆战凯客客气气的离开，“小罗，你送送我。” 李秋波听的直咧嘴，陆战凯都这么说了，自己不好跟着。 怎么什么好事儿都和罗浩有关系呢，李秋波表示想不懂。 “小罗，没想到你和魔都的郑教授关系不错。”陆战凯一边走一边和罗浩说道，“郑教授说的客气，但你不能太不客气。” 罗浩懂陆战凯说的意思，但他也没和陆战凯解释太多，关心了问了问病情，把陆战凯送上车。 挥手告别，罗浩回身才看见林语鸣站在门口的角落里。 林语鸣肩膀上落满了雪，还站在那傻笑着。 “大舅。”罗浩责备道，“你这是干嘛呢，怎么不进屋。” “在外面偷着乐会。”林语鸣用力拍了拍罗浩的肩膀，“小螺号，你牛逼啊！” “害。” “夸你两句，你怎么还客气上了。”林语鸣笑吟吟的说道，“能让省城医大一、医大二的常务副来抢人，能让魔都的专家来找你讨论，这些事儿我做梦都不敢想。” “未必是好事儿。”罗浩平平淡淡的说道。 “你看你。”林语鸣端起架子，“平时我总说你要夹着尾巴做人，但年轻人么，总是要有点年轻的样子。现在是人生得意，你不用跟我装。当着大舅的面，想笑就笑。” “大舅，真不是。你知道郑教授和我是什么关系么？”罗浩问道。 林语鸣不屑的摇摇头。 “南郑北秦，是内镜的两名顶级专家，南郑就在屋子里坐着呢。” “北秦呢？” “是我师兄秦晨，算是师兄吧，大舅你可以这么理解。” “！！！”林语鸣隐隐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几年内，两个人是主要竞争对手，竞争一个工程院院士的名额。院士么，需要投票，现在他们俩水火不容。” “！！！” 林语鸣略微知道一点内幕，但不如罗浩讲的清楚。 如今听罗浩说完，林语鸣已经开始担心起来。 “学会上，我做完手术，师兄秦晨说，这手术，我助手一个人都能做下来。那患者金院长先找的郑教授，郑教授觉得难度很高。” “不对啊，郑教授进来的时候我看金院长没有特殊的……” 林语鸣说着，自己拍了一下头。 请专家会诊，知道对方所在医院和水平也就够了，而且大概率是通过石中坚联系，金院长还真就未必知道郑教授的全名，更别说长什么样了。 “那怎么办？”林语鸣开始担心起来。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自己的外甥会被卷入这种级别的漩涡之中。 工程院院士，未来的，冒着大雪兴师问罪。 林语鸣打了个寒颤。 (本章完) 69 矿总的医生都是臭流氓（盟主哆啦A冯加更） “大舅，你别担心，我能妥善处理。”罗浩安慰道。 “你小子没骗我吧。”林语鸣忧心忡忡的问道。 “当然没。”罗浩很坦诚的说道，“放心啦，我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事儿。而且呢，我身份地位比较特殊，没有必要，郑老师不会碰我的。就算有必要，他也得考虑一下。” 林语鸣根本不信罗浩的话，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简直太刺激了，上一秒林语鸣还沉浸在罗浩飞黄腾达的喜悦之中，下一秒林语鸣又开始为罗浩的未来感到担忧。 郑教授可是能惊动省内大佬的存在，罗浩这小身子骨能扛得住么？ “大舅，你忙吧，我和郑教授去看手术录像。”罗浩没有和林语鸣说太多，安抚几句后回去找郑思远。 “郑老师，您好。”罗浩回去后很正式的和郑思远握手，“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我才是久闻大名，罗博士，一直没见过面，现在看，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郑思远很儒雅、温和，不像是秦晨那么夸张，但言谈举止中掩饰不住他的骄傲。 “协和罗博士，我在魔都都听的耳朵起了茧子。还想着过几年有机会见一面，没想到这么早。” “郑老师您打个电话，我马上飞去魔都，您多忙，没必要折腾。”罗浩笑容可掬的客气着。 “哈哈哈，我是先听人说找我会诊的一个患者的手术在年会上让秦晨的助手给做了，秦晨还放话，这手术他助手一个人就能顺利完成。” 林语鸣远远的听到郑思远的话，额头冒汗。 “咱们去看录像。”罗浩邀请郑思远。 “找我看病的患者太多，根本记不起来是哪个患者。等我看手术录像的时候才直到，秦晨这几年吹牛的习惯真是越来越严重。这是病，得治。” 郑思远毫不客气的开嘲讽，嘲讽远在帝都的秦晨。 罗浩只是微笑，并没说话。 “我这么说伱师兄，你没意见吧。”郑思远直接问道。 “意见多少有点，毕竟老部长教过我，辈分上算，秦主任是我师兄。不过郑老师您说得对，我有一年多没见过秦主任了，这次见面，感觉他水平没怎么精进，装逼的劲儿却比从前严重了很多。” 郑思远笑呵呵的上下打量罗浩。 “我拿不下来的手术秦晨想做下来？反正我不信。话说回来，罗博士，你手术怎么做的比秦晨还好？没道理啊。” “可能是因为我天赋比较高。”罗浩回答道。 陈勇跟在后面，趔趄了下。 看样子罗浩不光是跟自己装逼，哪怕面对国内顶级内镜术者，他依旧能顺畅自然的装逼。 刚还说秦晨秦主任，陈勇觉得罗浩才有病，而且得治，当急危重症去治。 说笑中，来到医务处的纠纷办。 纠纷办有投屏，比较方便看手术。 郑思远也不挑剔，来到纠纷办随便找了把椅子直接坐下，和罗浩一起看手术录像。 对罗浩，郑思远很是欣赏。 这个小家伙办事干净利索，也不多废话，寒暄后直奔主题。 郑思远看过很多遍手术，见罗浩打开手术录播，郑思远来到笔记本前，接过鼠标轻轻一点。 时间落在15′22″处。 “这里。”郑思远抬头看着图像，时间刚刚好，分秒不差。 “螺旋直角弯你怎么操作镜子过去的？要是我的话，会多尝试几次，但稍微用力的话就会有肠道破裂的风险。” “是这样，郑老师。” 罗浩开始讲解。 陈勇在后面听了几句，刚开始还能听进去，但不到两分钟，陈勇就开始打瞌睡。 和上学的时候老师讲课一样，陈勇觉得这就是最好的催眠曲，听的昏昏欲睡。 郑思远经验丰富，手术做过成千上万台，问的问题直击要害。 而罗浩的回答也不啰嗦，很干脆的几个点讲一下，又有手术时操作镜子自己的手势描述。 很快，郑思远恍然大悟，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记下要点。 “郑老师，您这是速记？”罗浩问道，“现在会速记的人可不多。” “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差，想到什么就得先记下来，要不然转头就忘。”郑思远淡淡说道。 陈勇一下子来了精神。 看人家郑思远郑教授装逼装的，这范儿可要比秦晨秦主任强好多！ 淡淡的装逼，不仔细品咂都感觉不到。 郑思远记下要点，随后拿起鼠标又一点，时间来到18′12″。 “这里。” 郑思远不断说着自己的疑问，罗浩不断做着解答。郑思远并没有觉得自己是内镜顶级专家而端着，罗浩也没有客气。 两人一问一答，再问再答，气氛很融洽。 林语鸣扒门缝看了两次，陈勇则哈气连天。 半个小时转瞬即逝，郑思远神情专注，还在不断地问着。 忽然！ 办公楼一楼大厅里传来吵杂的骂声。 郑思远怔了一下，随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罗浩挠挠头，“不好意思郑老师，这里是纠纷办，应该是有患者家属要投诉，您稍等我一下。” “没关系，你忙你的。”郑思远道，“正好我回忆一下，你刚讲的几个点我还得往深了琢磨琢磨。” “砰~” 纠纷办的大门被撞开，两个女人气冲冲的走进来。 “这里是纠纷办？” “是，您要投诉谁？”罗浩温和笑着，起身给两个人去倒水。 “投诉姜文明姜医生！臭流氓！！”一个女人恶狠狠的说道。 淦！ 陈勇本来还在乐滋滋的看热闹，可没想到她们是来投诉自己师父的，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 罗浩的动作顿了一下，但马上恢复正常，给两个女人倒了水。 “姜医生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 “我来体检，说是有腺乳小结节，需要做钼靶。然后那个臭流氓不给我开检查，还非要问东问西，最后要我脱内衣听诊。” 女人被气的不行，喘气都粗了几分。 “哦？”罗浩多少了解姜文明，他看了一眼陈勇，微笑着说道，“您先别生气，做的检查我看一眼。” “啪~” 患者把片子摔在桌子上。 罗浩拿起片子，插到阅片器上。 “哦呵？”陈勇一眼就看到了异常。 双侧头乳部有样式精美的钉乳，胸部平片看得很清晰。 罗浩看着平片，陷入沉思。 郑思远好奇，凑过来看片子。 他关注的点和陈勇不一样，虽然两枚钉乳明晃晃的，但被郑思远直接无视。 患者双下肺有炎症，但好像不是一般的炎症，怎么看怎么觉得古怪。 郑思远不是影像专业的医生，也不是呼吸内科专家，所以他没说话，只是饶有兴致的准备看罗浩怎么解决问题。 患者怒气冲冲，以郑思远的临床经验判断，这事儿不好办。 “您前一段时间生病了么？”罗浩问道。 “哼！”患者一撇嘴，冷哼，“你们矿总现在是不是好医生都去南方了，留下一堆混日子的臭流氓！” “我跟你讲，这次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肯定要给你一个说法！” 郑思远觉得很吵，有点头疼。 他很久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临床第一线的纠纷了，找他看病的人都客气的很。 临床一线难干，估计那名姜姓医生就是想听听肺部的啰音。 结果到患者嘴里就变成了臭流氓。 听诊肯定要解开内衣，然后……郑思远想笑。 但这种严肃的场合，只要是笑场的话会让纠纷更尖锐，郑思远强行憋住。 罗浩只问了一个问题，随后便在吵闹声中似乎入了定，凝神看着x光片。 “什么臭流氓，你有肺炎，医生要听诊不是应该的么！”陈勇开始帮姜文明说话。 “你谁呀你。”患者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对着戴口罩的陈勇开喷。 陈勇真想摘掉口罩，破除封印。 但还没等他做什么，罗浩忽然转过身，“这位是我们医务处请来的神秘学专家。” “啥？” “啥？” 患者、患者家属甚至包括郑思远都一脑袋问号。 “这样吧，您也别生气，最起码先消消气，我说几件事您看对不对。” 罗浩没有等患者说行，这种上了头的患者要直接把她镇住。 “半个月到一个月前，您去南方旅游了，而且最大的可能性是去的东南亚。” “？？？” “！！！” 纠纷办终于安静下来。 “咱们统一叫南方吧。”罗浩道，“你们玩了很多项目，或者下田体验生活，去收三季稻之类的植物。” 患者不说话了，张大了嘴，怔怔的看着罗浩。 “回来后你发过一次烧，但马上就好了。”罗浩看见了患者的情况，越说越快。 不是诊断辅助ai帮助，因为类似的片子罗浩在《新英格兰》杂志上见过。（注1） 试着问问病史，两句话后罗浩就确定自己的诊断是正确的。 当然，只是初步诊断，还要诊断辅助ai最后定诊。 “你的腓肠肌，就是这里。”罗浩弯腰，点了点身边陈勇的腓肠肌，“酸痛的厉害，一直在疼。” “现在有咳嗽或者呕吐、腹泻的症状。对了，还有畏寒、怕冷。” “你……你调查我个人隐私了？！”患者缓过劲儿后指着罗浩的鼻子问道。 “没调查您的个人隐私，我是根据片子做出来的推测，您说我刚说的对不对。”罗浩问道。 “你们矿总就没一个好人，都是臭流氓，还敢调查我……” 患者又开始骂了起来，情绪极其不稳定。 郑思远叹了口气，他搞不懂罗浩为什么非要回到这种破地儿来当医生。 体验生活么？ 虽然和罗浩并不熟悉，但郑思远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罗浩的信息。 毕业的时候，全国所有医院罗浩可以随便挑，这都是应该的。甚至去克利夫兰、霍普金斯继续深造都没什么问题。 结果他选了这么恶劣的环境。 这应该算是支援边疆了吧，当年自己支援边疆的时候也没这么恶劣。 “累了吧，喝口水歇口气再继续骂。”罗浩也没生气，而是把温水递给患者和患者家属。 患者被气笑了，她看着罗浩问道，“肯定是那个臭流氓看见情况不对给你打电话，你背地里了解我一些情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矿总有多黑！打麻将，八饼现在都叫矿总。” “……” 罗浩满脑门子黑线。 患者越说越气，越气就越是控制不住情绪，随后破口大骂。 罗浩就安静的听着，直到大约3分钟后，患者骂累了，喝了口水。 “罗浩，这也太不讲理了吧！”陈勇小声和罗浩抱怨。 “晚期神经症状。” “啥？” 罗浩没和陈勇费口舌，见患者开始喘气休息，便说道，“我没调查过你，是凭着这张片子猜的。” “我是去过东南亚，犯法么？和你们矿总的臭流氓有什么关系！” 罗浩微笑，也没挑衅患者，更没多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挨骂，是医务处纠纷办的工作人员的基本技能。 患者又骂了几分钟，这回是真的累了，直喘粗气。 “既然您情绪这么激动，我长话短说。”罗浩看着患者的眼睛，“我和门诊的姜医生都高度怀疑您的肺炎有问题，我考虑可能是钩端螺旋体病导致的。” “就是一种寄生虫病，您的影像上，肺部可以看见有间质性肺炎。” 患者休息，罗浩开始讲述起来。 他没说太多医学专业名词，从东南亚的生活体验，稻田里感染了钩端螺旋体，再到发热、全身酸疼以腓肠肌为主等等讲起。 一直讲到现在影像学的提示。 郑思远点了点头，罗博士不愧是业内传说的天才。 一张x光片子、不配合的患者，遇到这种情况郑思远都没有思路解决。 最关键的不在于病情的隐秘，而是患者不配合。 但罗浩先是咋呼了一下，说什么神秘学，随后诈出真相，继而顺藤摸瓜，找到问题所在。 眼看着患者已经开始相信了，一起纠纷就这么解决了。 “现在您的情况我建议住院做肺泡灌洗，但是呢，咱们矿总做不了。”罗浩最后说道，“肺泡灌洗液做培养，检查寄生虫，大概率可以确诊。” “真的假的？” 被罗浩“吓唬”了半天，患者终于怂了，她开始害怕起来。 “真的，我说太专业的词汇您可能不理解，但高烧，腓肠肌疼痛，这总是真的吧。” 罗浩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的小腿腓肠肌位置。 “姜医生也只是怀疑，不是耍流氓。” “我建议您去省城，这是我的建议，听不听在您。” 他没有把自己刚说的话都写下来，而是温和的看着患者。 “我想想。” “不能等。”罗浩很肯定的说道，“病人早期的症状与感染的菌株及其毒力、个体免疫力水平等因素相关，临床上很多患者症状不典型或仅有轻微症状，极易误诊为流行性感冒。部分患者早期得到有效抗生素治疗后即可痊愈。” “但当时您的治疗并不及时，已经出现了精神类后遗症。” “你才精神病呢！”患者张口就骂。 “她从前脾气没这么暴躁，是不是。”罗浩冷静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患者家属。 患者家属点了点头，满脸担心。 她已经信了罗浩的话。 “可以治，用我们的话讲就是可逆。”罗浩在患者的骂声中继续说道，“不过别耽误太久，最好明天一早就去。” “小倩，你安静点。”陪患者来的闺蜜拉住患者，忧心忡忡问罗浩，“医生，严重么？” “很重，但可逆，抓紧时间去。” 罗浩又劝了一会，患者的闺蜜才勉强把她拉走。 直到几分钟后，骂声还在风雪里飘荡着，有绕梁三日的架势。 “罗博士，要说你们协和的学生基本功是真扎实。”郑思远感慨。 “类似的病例我在《新英格兰》杂志上见过，相似度比较高，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罗浩，你怎么没帮她联系医大的医生？”陈勇问道。 罗浩回头，看傻子似的看陈勇。 “你经常帮患者联系上级医院？”郑思远笑着问道。 “偶尔，主要看患者情况与病情。”罗浩解释了一句。 “就不该给她找。”陈勇恨恨的说道，“非说我师父是臭流氓。” “和这个没关系，患者已经有了精神症状，暴躁易怒，很罕见。我也怕她去医大再一顿闹，我还得去省城跟老师解释。” “罗浩，我去看眼我师父。” “没必要，你师父心理素质比你好多了。人家有一条又宽又广的退路，你知道你师父为什么不辞职么？” “为什么？” “还是有信念的，治病救人，晚期，没治了。穷的跑出去干点活，挣到钱，但还是得接触患者，要不然身子不舒服。” 说着，罗浩看了一眼郑教授。 “郑老师，您说是吧。” “财务自由了？厉害。”郑思远赞道。 “我被女人包围了，版权在他师父的手里，大概财务自由吧。” 郑思远开始感慨。 “我给丁老板转账，你去买串。”罗浩和陈勇说道。 “又吃串？！” “郑老师大老远来的，吃点本地特色。我估计郑老师还有很多问题，咱就不折腾出去了，你买回来吃，快点。” 罗浩把陈勇撵走。 纠纷办里终于安静下来，郑思远又开始提问，罗浩逐一回答。 又两个小时后。 郑思远深深的出了口气。 陈勇正在用竹签子剔牙，吊儿郎当的，一点专业气质都没有。 他看见郑思远的动作后，也松了口气。 终于要结束了，郑思远的问题可真多。 最关键的是罗浩这个怂货只特么知道怼自己，对郑思远那叫一个和蔼可亲，有问必答。 “小罗，牛逼！”郑思远闭着眼睛，轻声赞道。 “还好。”罗浩也没多客气。 讲了一晚上的手术技巧，要是这时候客气，相当于指着鼻子骂人。 “找个明天手术的患者，咱俩晚上给做了。”郑思远忽然睁开眼睛，提出一个“非分”的要求。 “！！！” 罗浩怔怔的看着郑思远。 “怎么了？找我来飞刀，一台手术5万，不过我基本不会出门。”郑思远有些不高兴，“你该不会没患者吧。” 郑思远的手已经痒到不行，不做台手术的话估计觉都睡不踏实。 罗浩苦笑，“郑老师，我这儿不是协和，也不是您那，是东莲市矿总，没那么多手术。一般情况，类似的患者我们都是急诊，慢诊……都去帝都、魔都了。” 郑思远也怔住。 仔细一想，两人相对苦笑。 再多的话没必要说，复杂的很，但两人都清楚。 郑思远遗憾的叹了口气，“你们急诊有什么？” “内镜室晚上都不开门。”罗浩道。 “最近一次做急诊内镜止血，罗浩是把手术室的门踹开冲进去的。”陈勇在一边看笑话，加了一句。 “！！！”郑思远知道今晚应该是没机会了，他很遗憾，如果现在能有一台复杂的手术，虽然不至于像金院长父亲那么复杂，但也能巩固自己刚刚理解的东西。 有些念头一闪即逝，现在抓不住的话以后也够呛。 郑思远摇摇头，“小罗，我知道你以后不会去魔都，但是呢。”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罗浩。 陈勇感觉就像是姑娘……们看自己的眼神。 “以后但凡帝都有什么问题，你腻歪了，不想留在帝都，就来魔都找我。” 轻飘飘的一句承诺，远要比省城两家医院给出的条件丰厚百倍。 “谢谢，郑老师。” “害，客气。你教我一晚上，应该我叫老师才对。”郑思远温和笑道，随即话锋一转，“秦晨的脸估计会克隆，是真厚。竟然说自己水平高到不用上台，是谁给他的胆子。” 罗浩笑而不语。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哪有少年在意这两三钱。】 “国华主任，您好。” 罗浩接起电话。 “我回来了，开个会，不会耽误很久，明天还要上班。” “出多少血？！” 罗浩耳边响起“叮咚”的任务提示音。 【急诊任务。】 …… …… 注1：惭愧，看病例的影像资料时，第一眼看见的不是间质性肺炎，而是金属钉乳。emmmm，惭愧惭愧。 (本章完) 70 医疗组不养闲人 郑思远的眼睛亮了，真是心想事成！ 他无比期待马上能上台做手术，巩固一下刚刚的感悟。 等罗浩挂断电话，郑思远也顾不上吐槽秦晨，“小罗，什么急诊！” “胃底静脉曲张，呕血。” “哦。”郑思远露出一丝遗憾。 “老主任以为我在省城开会，加上下雪，不敢催我，所以一直没打电话。”罗浩一边说，一边来到自己的更衣柜位置换手术服。 “郑老师，这是我的柜子，您把外衣放柜子里。军大衣，您披上，东北晚上冷。” “你呢？” “我已经习惯了。”罗浩道。 “失血性休克，还有别的么？”郑思远并没和罗浩客气，继续问道。 只是区区失血性休克而已，完全入不了国内顶级大佬的法眼。 “没了，患者现在的问题是血压特别低，刚刚一口血上房。”罗浩换了衣服，快步如风，“郑老师，我……” “我跟你一起去。下了雪，今晚是回不去了，我让他们把手术挪到明天吧。”郑思远跟在罗浩身后。 陈勇挠挠头，那位置应该是自己的。 可国内内镜顶级大佬郑思远站在那，似乎特别和谐、融洽，仿佛天造地设一般。 就像郑思远才是医疗组的成员。 陈勇胡乱把竹签子扔到桌子上，也跟着跑去消化内科。 …… …… 先看患者。 诊断辅助ai上显示的诊断并非非常简单。 失血性休克，门脉高压……十几个诊断乱糟糟的。 简单讲，患者就是乙肝、肝硬化、胃底静脉曲张呕血。 这类呕血很常见，就像是上次急诊患者一样，首先选择内科止血，等出血暂时止住后上台进行套扎。 但那是病情不重的患者。 眼前的患者很明显出血点很大，单纯用药是止不住的。 血已经灌进去10u以上，基本是灌进去多少呕出来多少，一脸盆一脸盆的。 甚至短暂止血、血压升高后患者一口把血喷上房顶。 现在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一个——套扎。 罗浩看了眼患者，确定诊断无误，让送患者。 他直接去内镜室。 经过上次的急诊急救，林语鸣给罗浩的指纹录入到指纹锁里，不用踹门就能进。 “基层医院真不容易。”郑思远看着“简陋”的更衣室有感而发。 “习惯就好了，我们这儿属于比较大的医院。在二三十年前，基础设备甚至堪比魔都。” 郑思远心领神会。 经济基础决定一切。 那些年矿总有钱，虽然煤炭价格有起有落，但总体上来讲矿区属于富得流油的大型国企。 尤其是10年左右，煤炭价格爬到天际，矿区手指缝漏一点，就给矿总添了很多新设备。 可惜，本以为是开始，但那却成为了矿区最后的挽歌。 新能源崭露头角，强势压制老旧能源，矿区再也没了之前的风光。 而矿总作为矿区下属的医院，也转交给市政府，从那后设备也已经十几年没有更新换代了。 所以在魔都的郑思远看来，这里很简陋。 “小罗，你这面类似的急诊很多么？” “不多，一年10例左右，其他都能慢诊解决。” 正聊着，地板微微颤抖，仿佛有一只远古巨兽走进来。 “国华主任！患者送来了？”罗浩听脚步声就知道是王国华。 “来了。”王国华瓮声瓮气的说道。 进了更衣室，王国华一眼就看见正在换衣服的郑思远。 “国华主任，这位是魔都的郑思远郑教授，国内内镜顶级大佬。”罗浩介绍道。 王国华的眼睛一亮。 “郑教授，您好。”王国华和郑思远简单握手后便开始换衣服。 患者的血压低至60毫米汞柱，可没时间寒暄。 能一边换衣服一边闲聊几句都属于王国华看得好，但凡水平稍微差一点的医生看护，现在患者估计已经凉了。 罗浩一边系口罩一边走进内镜室。 郑思远只是在罗浩身后跟着，左看右看，就像是来参观的。 内镜室里的血腥味儿，急诊急救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气息似乎对郑思远无效。 王国华犹豫再三，来到正在准备设备的罗浩身边。 “小罗，郑教授来都来了，患者还很危重，伱看要不要……”王国华欲言又止。 “没事，国华主任，有我。”罗浩打断了王国华的话，眯了一下眼睛，“这种小手术，郑教授给我压阵就行，我上去试一次，不行再请郑教授上。” 王国华怔了下，有些不高兴。 明明有更好的术者在一边，罗浩非要自己动手！ 关键是郑思远一点要动手的意思都没有，就在那看，置身事外，真特么的。 要不是王国华自己做不了，拿不下来，他恨不得一脚把罗浩和郑思远踹一边去。 不爱做就特么滚蛋！ 可惜，这么硬气的话王国华说不出口。 菜，就是原罪。 罗浩手脚麻利，该有的设备、耗材也都有，王佳妮那面沟通顺畅，很早就把相关的耗材准备了一份留在内镜室里。 趁着患者呕血的间歇期，罗浩把胃镜送进去。 红呼呼的一片，镜头下依旧没有术野。 看到这一幕，郑思远也不再左顾右盼，而是凝神看着屏幕。 不光是红呼呼的一片，屏幕上还能看见有黑红色的血喷出来的画面。 仿佛置身即将喷发的火山里，到处都是岩浆，那种炙热、紧张感已经溢出屏幕。 到处都在出血，但要确定哪里出血，连郑思远都说不出来。 手术竟然这么难！ 郑思远凝神看屏幕，准备看看罗浩是怎么操作的。 “快点！”罗浩斥道。 “来了来了。”陈勇手脚稍微慢了几分就被罗浩呵斥。 不过急诊急救中，陈勇也没时间腹诽罗浩。 那些红色、暗红色的血早已经把陈勇的肾上腺素催发出来，他虽然不紧张，但手却在颤抖。 这是肾上腺素浓度过高出现的副作用。 罗浩没有因为陈勇手抖而训他，拿住胃镜，摆了一个位置后让陈勇握住。 套扎器下进去，不到2秒便收回来。 第二个套扎器进去，又不到2秒便收回来。 5分钟后，吸引器把胃里羁留的残血吸干净，手术已经结束。 “吁~” 罗浩吁了口气。 【心流】使用后的虚弱感萦绕全身。 和ercp不同，这次没有【能量转换】，术后虚弱感爆棚。 还是得加属性点，唉，自己的属性人生哦，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可【心流】是那么的好用，罗浩哪怕顶着强大的副反应也舍不得不用。 收尾工作罗浩没下去，顶着虚弱状态一点点处理。 前后手速判若云泥，但却没人觉得罗浩哪里不对，郑思远沉思着。 等罗浩转身下台，郑思远来到罗浩身边，“小罗，我那有个年会，全国的，你能来做一台示范手术么？” 罗浩已经筋疲力竭，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走一步都费劲。 郑思远殷切的目光就在身边，罗浩却小声说道，“不好意思，郑老师，最近我事儿比较多，可能去不了。” “唉，没事没事。”郑思远叹了口气，并没因为罗浩的拒绝而生气，只是有些惋惜。 刚刚罗浩展现出来的技术水平郑思远亲眼见的，做不了假。 那种血满屏的状态，换自己做的话，手术根本没法进行，郑思远有着清晰的判断。 可就在这么恶劣的情况下，罗浩却迅速完成手术，这不能不让郑思远惊诧莫名。 去更衣室，郑思远心神不宁，他没陪着罗浩，而是客客气气的告辞。 罗浩处于虚弱状态，肉眼可见的疲惫，郑思远拒绝了他把自己送回酒店的“客气”，独自离开。 在更衣室里，罗浩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背靠着窗台闭目养神。 【心流】是真好用，可结束【心流】状态后的虚弱感却又让人痛不欲生。 不过好在这次使用技能的时间并不长，40多分钟的虚弱期很快过去。 等陈勇来换衣服的时候，罗浩刚好恢复。 “罗浩，国华老主任想让郑教授上台，你怎么没干？一台手术而已，何必呢。而且郑教授不是想做手术么，你拦着干嘛。”陈勇好奇的问道。 毕竟之前郑思远主动提出要做一台明天的慢诊手术，遇到急诊，刚好解解手痒，所以陈勇百思不得其解。 “害，这手术他做不了。”罗浩很随意的说道。 “！！！”陈勇惊诧莫名。 “这么说吧，越是顶级的专家，越是不做基础手术。举个例子，我上学的时候，一个主任为了给我讲缝合，在做完一台大手术后亲手一层一层缝的。呃，叫逐层缝合。” “哪里不对么？”陈勇看着罗浩。 “后来患者脂肪液化，多换了半个月的药。那个主任看见患者就满脸黑线，最后发誓，以后再特么也不缝皮了。”罗浩微笑。 “呃……”陈勇怔住，“不可能吧。” “他们都多少年没缝过了，简单的还行，稍难一点的肯定不会那么麻利。郑教授的确是国内曾经做套扎最好的医生之一，但那是曾经。” “现在呢？”陈勇疑惑。 “多少年不做了，郑教授专心做esd、ercp等更高级的术式。要是非要他上台，也不是做不了，但肯定没我做得快、做得好。” 陈勇嗅到了不对。 前脚郑思远郑教授刚走，后脚罗浩就在这儿装逼。 果然，罗浩只会跟自己装逼。 妈的！ 淦！ 陈勇心中腹诽。 “主任么，要做的就三件事儿。第一，把手术做好；第二，把科研弄好；第三，把队伍带好。陈勇，你觉得哪个最重要？” 陈勇想想，按照他从前的想法，肯定是把手术做好才最重要。 师父姜文明的手术就好，所以陈勇一直替师父抱屈。 可现在…… 明显是把队伍带好更重要。 陈勇在罗浩的熏陶下，已经缓慢成长起来。 “给下级医生希望，画无数张大饼并且能让下级医生吃到嘴里。”罗浩站起来，开始换衣服。 “画饼还能吃？” “影响因子10的sci，小自然，我没开玩笑。”罗浩悄无声息的扔出一张大饼。 “！！！” “以后一些小操作也会放给你。”罗浩道。 “！！！” “比如说今天这种急诊手术。” “！！！” 陈勇脑门子上满是惊叹号。 什么时候这么凶险的病情，竟然变成小病了？！ 换成温友仁，他但凡能做、会做，都不说百分之百成功，也不说像罗浩这么熟练，温友仁能从年头吹到年尾。 “咱们过段时间去省城，我不想来回跑。你抓紧时间成熟，以后矿总遇到类似的患者，由你回来飞刀。” “！！！” 陈勇已经无法说话。 从前他总是抱怨温友仁把着手术不放，要不然自己会如何如何。 可罗浩是真放手术。 一旦放下来，陈勇心里一虚，差点没哭喽。 自己拿不起来啊。 大哥，先放我几台胆囊切除不行么？直接来高难度的？ “抓紧时间成熟，要不然我在医大一找个能干的把你换掉。”罗浩威胁到。 “渣男！” “上岸第一剑。”罗浩微笑，“我带着你去医大一，给你要了编制，带你发论文，如果这还不够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屁大的手术你都拿不起来，医疗组不养闲人的。” “……” 陈勇无言以对。 “走了，去看一眼患者。” “罗浩，你觉得我行么？”陈勇心虚，鸟悄问道。（注） “你少把精力放在姑娘们身上，多研究一下手术，有什么不行的。”罗浩道，“你是在质疑我的眼光，还是在质疑你的能力？” 两样，陈勇都无法质疑，可他又都没什么信心。 事情和师父姜文明预料的差不多，但陈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一般情况下，做小手术，大家是不希望大佬上台的。” 回科室的路上，罗浩继续给陈勇八卦。 “比如说一位大佬，已经九十高龄，每天还坚持做一台手术。” “我去，牛逼！”陈勇惊呼。 “牛逼个毛线，出事儿的概率很高，毕竟已经九十了，谁九十岁手不抖。大佬做手术的时候，身后至少要有1-2名正值当打之年的徒子徒孙护航。” “只要有问题，立马刷手上台帮他解决。” 陈勇对罗浩的描述无法理解。 在陈勇的脑海里，都是年纪越大，水平越高，要不然为什么说医生越来越值钱呢。 可罗浩却说的是另外一种情况。 “有五年时间，你就能独当一面。精力、体力都在巅峰，积累一些临床经验，不说帝都，你在省城肯定能站得住脚。” 罗浩的大饼画的特别好，香喷喷。 虽然影响因子10的sci还没影，但罗浩的手术、《自然》《柳叶刀》上的论文似乎都在无形的背书。 最关键的是，医大一的编制已经到手。 如果从现在开始陈勇跟不上罗浩的脚步，他也能有省城的编制，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做不得假。 陈勇凝神想了想，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去看了一眼术后患者，出血点已经被套扎，没有再出血的迹象。 血压也稳中有升，只要没有dic等情况，这人就算活了。 “罗浩。”王国华瓮声瓮气的把罗浩叫出去，“慢诊的胃底静脉曲张你会做么。” “会，硬化术，慢诊不难。” “教我。” 如果换陈勇，怕不得直接怼王国华。 但罗浩知道王国华心思直来直去，想学就说，没考虑别的。 所以罗浩只是笑笑，“好，国华主任您最近收一些相关患者，半个月内包您学会。” “半个月够呛，老喽。”王国华自嘲。 “我年后要去省城，时间不多。” “省城？进修么？”王国华问道。 “医大一，给编制，求着罗浩去的。”陈勇实在忍不住了，在一边插话。 他的得意洋洋并没有让王国华反感，王国华一颗心都落在省城、编制等等重点词上，以至于恍惚之间没听清医大一。 “哪家医院？省院？我听说最近他们被南方挖走一大批人，人手缺的厉害。”王国华道。 “医大一。” 陈勇又重复了一遍。 “！！！” 王国华不说话了，眼神中带着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罗浩微微一笑，“国华主任，那我先回家了。” 王国华没说话，默默的点了点头。 等罗浩和陈勇离开，王国华沉默半晌后打了几个电话。 随着得到的消息越来越准确，王国华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缓步回到普外科的主任办公室。 拿出手机，王国华听见嘟嘟嘟的声音，默默出神。 “师父！”温友仁的声音传出来，有气无力的。 “那面怎么样？”王国华问道。 “冷。”温友仁的话语里带着哭腔，“师父，古代流放也就到宁古塔，我特么都到千禾了，老毛子流放罪犯也就是西伯利亚。” “活该！”王国华冷声斥道。 电话对面沉默下去。 “友仁，过完年你应该就可以活动一下回来了。” “！！！” 惊叹号和兴奋的多巴胺、肾上腺素顺着无线信号从手机里冒出来。 “真的？！师父，是您帮我活动的吧。谢谢，谢谢，还是您心疼我。”温友仁又惊又喜。 “不是，是罗浩年后要去医大一。” “进修？那就半年啊。”温友仁又开始患得患失。 “不是进修，那面给编制，罗浩还把陈勇也带着，一样有编制。” 温友仁再次沉默。 “今天，医大一、医大二的常务副院长一起来的咱院，做下来谈条件，哪家给的条件好去哪家。” 王国华说到这里，心生茫然。 当年交通不发达的时候，每当酒局他都会乐滋滋的听属下吹牛逼。 什么东莲第一刀，什么不比省城差。 但王国华心里明白，自己赶不上省城的那些大佬。想像罗浩一样让人求着去，还给出编制等等条件，王国华更是做梦都不敢。 师徒二人沉默无言。 足足一分钟后，王国华才缓缓说道，“友仁啊，回来后老实点，钻点业务。” “嗯。”温友仁明显还在失神状态，没反应过来。 “咱当医生的，菜就是原罪，不能混日子啊。”王国华叹了口气，“我跟罗浩学胃底静脉套扎术，等你回来，我教给你。能急诊急救，全东莲市就你会，以后也算能站稳了。” 王国华似乎老了很多，声音里带着虚弱与无奈。 …… …… 年会过去，罗浩又陆续接到一些年会的请柬，但都被他拒绝了。 还没到崭露头角的时候，罗浩知道自己现在缺的是属性点，要把那该死的【心流】状态后的虚弱期度过去。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金院长那面已经把手续办完，只等年后罗浩入职。 根据罗浩的要求，没去石主任的内镜室，而是去了介入科。 现在罗浩还有一个中期任务，再加上【能量转化】可以抵消一部分虚弱状态，介入科是罗浩最好的选择。 眨眼之间就到了小年。 科室里患者寥寥，不光是东莲市，系统【医疗组】里，崔明宇在安贞的手术量都直线下滑，眼看就要归零。 这是习俗，罗浩懂。 虽然着急，但不急在这几天。罗浩准备利用年前的时间把东莲市矿总的杂事收尾，过完年就去医大一院。 小年，罗浩来到医院，换衣服去科室，在走廊里罗浩一眼就看见陈勇戴着口罩在和人说话。 最近陈勇也很上心，他学手术要比王国华快，而且眼疾手快，天赋不说超一流，一流总是能算上。 除了要完成他的kpi以外，陈勇终于一颗心都扑在医院，这让罗浩很满意。 这不，一大早就和患者家属沟通。 罗浩脸上露出微笑，孺子可教。 “没看出有什么问题。”陈勇和患者家属说道，“身体里没脏东西，我换了几种方式都看过，就是脑子里想的事儿太多，建议去看看心理医生。” ！！！ 罗浩满头黑线。 …… …… 注：鸟悄，这里用出来，蛮带感的。这句话是开会的时候一个辞职去南方的老哥说的，一下子记住了，我很多年没说过这两个字。 (本章完) 71 幸运值，40+1！（盟主小小515加更） 不过罗浩并没当着患者家属的面训斥陈勇。 医疗组组长也不能跋扈，得考虑到成员的方方面面，否则早晚都会成为孤家寡人。 看“病”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女孩。 “罗浩，你来了。”陈勇眼角余光瞥见罗浩，心里哆嗦了一下。 陈勇也知道这事儿在医院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所以没等罗浩说话，陈勇就已经开始心虚起来。 “嗯，你忙着。”罗浩微笑，阳光灿烂，但却没有进去换衣服，而是站在陈勇身边。 “忙完了。”陈勇忽然灵机一动，“罗浩，我考虑她应该是焦虑症，伴有轻微抑郁，你帮我掌一眼，别弄错了。” 患者家属一脸懵逼。 罗浩也不客气，详细询问病史，辅助诊断ai给出的确定诊断和陈勇说的差不多。 还不算误人子弟，罗浩安了心，把患者放走，叮嘱去精神病院治疗抑郁症。 交完班，年底患者少，除了值班医生外其他人都陆陆续续走了，说是置办年货。 辛苦了一年，临到过年也没人会在这时候认真，包括临时负责的王国华。 罗浩拉着陈勇来到值班室，叼了根烟笑眯眯的看着陈勇。 陈勇“做贼心虚”，主动摸出火机，但却被罗浩拒绝。 烟，对罗浩来讲只是道具，也不知道是跟哪个老板学的。 “我是专业道士，专业魔法师，那些事儿也很正常。”陈勇挠挠头，解释道。 “呦呵，真的假的。” “真的。”陈勇道，“伱看，我说那女孩身上没有脏东西，就是脑子里想的事儿多，所以才考虑是精神类疾病。以前也遇到过类似情况，有经验。” 还别说，陈勇的解释让罗浩也说不出什么。 “真的有道理？有逻辑？”罗浩好奇的问道。 “真的！” 说起这事儿，陈勇精神起来。 “讲讲。” 陈勇开始讲怎么驱魔祈福之类的事儿，说的煞有其事。 尤其是这货已经中西结合，把道术和魔法揉在一起，竟然还能自圆其说。 罗浩有些可惜，陈勇明显智商极高，心灵手巧，他但凡把歪门邪道的精神头分一半给临床，成就必然是一个科室主任。 这还是保底。 “有机会我去帝都的时候，也去宫里许个愿。” “不要！” 罗浩随口一句话，像是踩了陈勇的尾巴似的，陈勇差点没跳起来。 “怎么？你也有门户之见？”罗浩笑眯眯的看着陈勇调侃。 “不不不。”陈勇很严肃的说道，“前一阵子小绿书上流行很火的一句话——你只管许愿，其他交给宫里。” “是啊，据说很灵验。” “不对劲儿，我是没去过，但也不是门户之见。”陈勇认真说道，“但是罗浩你别去哈。” “展开说说？”罗浩对陈勇的神神叨叨开始有了点兴趣。 “这么讲吧，当时我看许愿灵验的人特别多，就知道有问题。” “比如说有人许愿发一笔财，发财是发财了，可方式不对。他是出了一次车祸，得到一笔赔偿金。” “还有个人许愿步步高升，结果下个月公司就从6楼搬到8楼，没过几个月，从8楼搬到12楼。” “你说对吧，的确对，至少字面意思是对的。可说不对的话，也能讲出道理。” 罗浩不太懂，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陈勇会这么认真的给自己解释。 “就那种搞法，关上门说句不中听的，感觉不是正神，是民间的做事方式。” “这还分民间和官方？” “当然分。”陈勇欲言又止。 罗浩能看出来陈勇在这方面的确慎之又慎。 只有懂，才会畏惧，罗浩真的有点信了陈勇。 “你们道观，冷清的很。咱后面的山窝子里就有一家道观，天天关门，我就没看他们开过。当风景名胜也好，总比关门强。”罗浩把话题岔开。 “害，走的方式不一样。”陈勇说起这个，明显轻松了很多，“那家我知道，前段时间我去帮人祈过福。” “！！！”罗浩瞪大眼睛看陈勇。 这货怎么净在这些路数上弄钱？ emmm，医院给开的钱只够糊口，饿不死，这也不能怪陈勇。 罗浩马上帮陈勇开脱。 “那家道观走的是上层路线，和庙不一样。庙里呢，是香火，大门广开。那家观主要针对……你懂哈。” “真的假的。” “正好我技能冷却过了，今晚我回家给你祈福。”陈勇一拍胸脯，“我仗义吧。” “啧啧。”罗浩没说话，啧了两声。 “你别不信，明天……不，今晚你就会发现运势会渐渐好起来。” “那我多谢了。” …… …… 晚上。 罗浩在系统手术室做手术训练，苦耕不辍。 他出来的时候，审视系统面板，忽然发现幸运值有改变，从40变成40+1。 不是41，而是40+1！ 罗浩震惊。 一定是陈勇祈福的效果。 罗浩研究了很久，都没发现端倪，只能先睡，剩下的第二天再说。 第二天见到陈勇的时候，罗浩认真问道，“陈勇，昨天你真的给我祈福了？” “妈的！”陈勇直接骂了一句。 “怎么回事？” “你有点怪，祈个福差点没把我耗成人干。” “！！！”罗浩惊讶，“展开说说。” “没什么展开的，你应该会感到最近运气开始好起来。”陈勇看都不愿意看罗浩一眼，避之唯恐不及。 罗浩看了一眼40+1的幸运值，觉得陈勇有点门道。 “好好做手术，话说你帮我祈福，今天我请你吃饭吧。” “就你？开个18手的标志307，除了喇叭，哪哪都响，穷的到处漏风。算了，还是我请你吧。”陈勇鄙夷道。 “冲完kpi了？” “没，今天还有一个。”陈勇笑吟吟说道，“两个桌，你在隔壁桌自己吃，我和姑娘吃，结账的时候我一起结。” “好。”罗浩没有拒绝陈勇的这种请客方式。 如果仔细想一下，陈勇的请客也应该算是别开生面。 “话说你去相亲，一顿饭多少钱？” “放心。”陈勇的口罩鼓了一下，罗浩估计他长出了口气，“都是网站掏钱，可以报销。我绝对不会做那种冲冠一怒为红颜，花呗欠了三五年的蠢事。” “对了，上次跟你一起aa的那个女生呢？” “哪个？忘了。”陈勇口罩之上的表情充满了迷茫。 正说着，一个彪形大汉捂着肚子敲门。 “医生，急诊科让我来会诊。” “稍等。”罗浩站起来。 陈勇帮自己幸运值+1，虽然不是41，罗浩估计应该是临时的，但罗浩也很谢谢陈勇。 所以他决定多干点活，文章抓紧时间发表，别光给陈勇画饼。 “您哪不舒服？”罗浩问道。 彪形大汉递给罗浩一沓子化验单，“右下腹转移性疼痛，考虑是阑尾炎。已经做了b超和尿常规，排除了肾结石。血象里白细胞高，分叶……” 他足足说了两分钟。 比一般的医生和上级医生汇报病史都要详细。 “哦？挺专业啊，当过医生？”罗浩接过化验单，一边往处置室走，一边问道。 “没有，我就是怕死，单纯的怕死，所以研究过。”彪形大汉满脸络腮胡子，一看就凶的很。 怕死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些荒谬、离奇。 “害，哪有人不死的。”罗浩随口说道。 “我争取不横死。” “……”罗浩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罗浩是专业的医生，一般接诊的时候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来到处置室，罗浩让壮汉在床上躺下。 虽然化验检查结果都证明是急性阑尾炎，但罗浩还是坚持查体。 彪形大汉很熟练的躺在诊床上，双腿蜷起来，解开裤腰带把裤子往下褪了5cm，上衣搂起，到膈肌附近。 所有动作熟练的一逼，根本不用罗浩引导。 要是所有患者都这么熟练，那该有多好，罗浩想到。 不过罗浩马上注意到彪形大汉的肚子上满满的纹身。 还不是左青龙、右白虎的普通样式，而是纹满了字。 “你这……” 罗浩仔细观察那些字，脑海里想到的却是《射雕英雄传》中的铜尸与《九阴真经》。 “怕死，所以都纹身上了。”彪形大汉回答道。 罗浩一点点辨认彪形大汉身上的纹身，渐渐地哭笑不得。 这哥们把姓名、性别、出生年月日、血型、过敏史、紧急联系人都纹在身上，可以说相当详细。 如果在路上遇到这么一个无名氏，会省很多事儿。 尤其是血型、过敏史、既往史、紧急联系人，这都是极其重要的信息。 “哥们，牛逼！”罗浩由衷的称赞道。 听到罗浩的称赞，彪形大汉“哈哈”一笑，但笑声牵扯到右下腹肌肉，哎呦一声，疼的捂住肚子。 “轻点，我先查体。”罗浩道。 “你掀开我上衣看看。”彪形大汉很明显在显摆。 要是换个人，罗浩肯定要怀疑是不是在骚扰自己。但眼前这位，罗浩知道他要和自己显摆什么。 把上衣揭开，罗浩赫然看见了做梦都不会梦到的一幕。 胸骨中下1/3处，两侧头乳连线中点位置，也就是胸外按压点处，有一个纹身标记。 旁边密密麻麻的纹了该如何做胸外心脏按压的文字，还有人工呼吸的教学文字。 “哥们，这也太牛逼了吧！”罗浩看完后由衷的钦佩。 “是吧！谁让我怕死呢。”彪形大汉得意的说道，“我可是求生吧的8级大佬。” “牛！” 罗浩看完热闹，开始给彪形大汉查体。 右下腹麦氏点压痛明显，有反跳痛但不伴有肌紧张，典型的急性阑尾炎体征。 再加上门诊资料齐全，诊断辅助ai也给出确定诊断，急性阑尾炎没跑。 “入院，准备急诊手术吧。”罗浩说完，忽然想起一件事，“哥们，有个小秘诀我跟你说。” “什么？”彪形大汉对罗浩很欣赏，毕竟能由衷称赞他这一身纹身的人并不多。 “胸外心脏按压的节奏一般人掌握不好。”罗浩笑笑，看着彪形大汉。 “是啊，但如果我遇到意外情况，忽然晕死，需要抢救，也不能想运气太好遇到专业医生不是。我把急诊急救的频率什么的都纹上了，再多的，也不是我能做的。”彪形大汉明显有些苦恼，这事儿他应该考虑过。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罗浩轻声哼着。 “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彪形大汉跟着哼起来。他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 凤凰传奇的这首歌节奏明快，和胸外心脏按压的频率一样！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四句歌词唱完刚好能按压31次，再接两次人工呼吸，非常契合心肺复苏按压时的硬性要求。” 罗浩随后给他讲解道。 彪形大汉的眼睛放光！哼了一遍，还真是这样！！ “而且还有玄学。”罗浩神神秘秘的说道。 “玄学？” “最后曾毅大喊一句——留下来！你就说，吉利不吉利吧。” “我艹！！” 陈勇正好进来，听到罗浩的玄学，也被惊到。 彪形大汉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拉着罗浩的手不断表示感谢。 歌曲是一回事，那句“留下来”才真是打动人心的宝贝。 “客气客气，抓紧时间手术吧。不过你胸前纹的字太多了，要怎么纹才能让急救者发现，还要仔细琢磨。” “嗯嗯嗯。”彪形大汉连连点头。 收入院，把患者送去病房，陈勇准备急诊手术，这才鄙夷的说道，“你总说我怪力乱神，没想到罗浩你个浓眉大眼的也玩这套。” “上学的时候考胸外心脏按压，所有人心里默唱最炫民族风，这是常识，你不知道么？”罗浩问道。 陈勇沉默。 “难道你上学的时候不考胸外心脏按压！” 罗浩仿佛见了鬼似的问道。 陈勇继续沉默。 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在罗浩能装逼的点上自己还要发问，这不是送给罗浩的送分题么。 被罗浩装逼装多了，陈勇已经有了ptsd的症状，现在已经开始发作。 “没事，哪家医学院都一样。” 没想到罗浩却说出这么一句话。 陈勇叹了口气，“怎么会一样。” “哦，我说的是除了协和，哪家医学院都一样，毕业生基础都不扎实。”罗浩淡淡说道。 淦！ 陈勇心里骂了一句。 装！ 往死了装！！ “慢慢补吧，耽误了那么多年，着急也急不来。” 陈勇开始工作，不去理睬罗浩。 这货简直太特么能装了，三句话不到肯定要各种炫耀。 关键是，自己还不能反驳，陈勇已经开始后悔昨晚为罗浩祈福的事儿。 虽然普外科比较清闲，但手术室很忙。 前面排了7台手术，都是剖腹产。 这几年生育率下降，妇产科没那么忙了，可今天说是什么良辰吉日，都赶着今天生孩子，生不下来也要硬剖。 等接到手术室电话让送患者的时候，已经过了午休时间。 罗浩帮着陈勇送患者去手术室，协助陈勇做了腔镜下阑尾切除术。 手术非常顺利，陈勇的技术水平已经到了矿总普外科的天花板。 只是矿总普外科的天花板有点低。 能切阑尾，能切胆囊，仅此而已。 送患者下台，彪形大汉还不断的问罗浩还有什么救命的小绝招。 能看得出来，这大哥是真心怕死，怕到了骨子里的那种。 对此，罗浩只能不断安慰，让他别焦虑。 下了手术，陈勇有些得意。 “罗浩，我手术水平是不是见涨！”陈勇问道。 “是，不过这只是阑尾切除。” “什么叫只是！为患者解除病痛，小手术就不是手术了？！” “行了行了，别显摆了，抓紧时间写手术记录，吃饭。”罗浩道，“我吃完饭还要回家休息。” “你和我师父真像。”陈勇鄙夷道，“完全不知道娱乐，只有工作。” “对我来讲，看病、做手术就是最好的娱乐。你看他们玩的是什么？蹦迪，k歌。你看我，急诊抢救的时候综合了短跑、举重、耐力赛等等，肾上腺素飙升，这不比蹦极什么的强多了么。” “而且还有成就感，对了，要是抢救失败还要面对患者家属的投诉，还有危险感，前程尽毁，甚至有血光之灾。什么极限运动能包含这么多，你说是吧。” 对于罗浩的强词夺理，陈勇已经习惯，没搭理罗浩，开始写手术记录。 罗浩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捧着一本书看起来。 没有急诊的日子总是让人开心的。 下班点，陈勇干完活，罗浩换了衣服和陈勇下楼。 上车后陈勇很满意的拍了拍罗浩的标志307。 “喜欢？”罗浩有些小疑惑。 陈勇看样子不是汽车、机械的发烧友，连那位煤老板一眼都看不出自己307的好处，陈勇怎么会觉得好。 “这车简直太适合我了，低调。” “？？？” “开abb出去，彰显不了我的魅力。”陈勇笑眯眯的说道。 罗浩觉得陈勇跟自己学坏了，虽然是实话实说，但从前的陈勇可没这么多实话。 开车到了一家餐厅，罗浩去找停车位，陈勇则拿起手机找相亲对象。 看陈勇的样子，罗浩也有些无奈。 但罗浩问过这么做亏心不，没想到陈勇回答——我从来不骗色，遇到我是她们的运气。 算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节奏与习惯，只要陈勇安心在医疗组工作，自己没理由去管他的私生活。 找到停车位后，远远的，罗浩看见陈勇正在两个姑娘说话。 其中一个姑娘包裹的跟毛熊似的，只露出一双眼睛，但能看到发红的皮肤，应该是脸色羞涩导致的。 怎么？ 年底冲业绩？竟然一下子相两个？ 罗浩对此一窍不通，跟陈勇对高等级手术术式的理解一样。 不过这并不影响罗浩吃饭。 进饭店，陈勇和两个姑娘面对面坐在一个靠窗的卡位，正谈笑风生。 与跟自己说话不一样，陈勇现在眼睛闪着光，整个人充满了生机与活力，浑身洋溢着罗浩说不清楚的气质。 或许在姑娘们看来，这就是魅力吧。 罗浩坐在旁边桌，开始点餐，随后打开网站刷专业论文。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爱好，罗浩看专业论文也很开心，渐渐沉浸其中。 半个小时后，陈勇起身，应该是去卫生间。 罗浩瞥了一眼，发现陈勇的手机还在桌子上，不会是买单。 所以他也就安心继续吃东西。 专业论文是真下饭，罗浩根本没去偷听陈勇和姑娘们是怎么交流的。 一边看着最新的科研进展，罗浩脑海里一边琢磨着该如何进行下一步工作。 虽然金院长说抓紧时间给自己办理破格正主任医师的事儿，但想要破格，还要更多的底蕴、拿得出手的东西。 否则的话被人实名举报，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省城不像是矿总，自己偷偷摸摸开个后门无所谓。 当年之所以不留在协和，就是因为老板们都没办法突破规则屏蔽。 哪怕有老板给自己办7张执业证，未来一旦涉及到各种评审总归会出问题。 矿总也会出问题，但概率比较小，加上医务处长是自己大舅。 “罗浩？你自己吃饭呢？” 周天赐正路过，猛然看见罗浩，惊讶问道。 “嗯，你呢？年末聚会？”罗浩把手机放在一边，微笑。 周天赐瞥了一眼，满屏幕的英文，只看一眼就脑子发昏，连忙收回眼神。 “几个朋友小聚一下，你这也……”周天赐笑了笑，“要不进屋一起吃吧。” “不了不了。”罗浩拒绝。 周天赐也没强行拉罗浩进去，只是把服务员叫过来，给罗浩加了几个菜。 罗浩怎么劝都没用。 “天赐，嘛呢！慢慢悠悠的，一点麻利劲儿都没有。赶紧的，人马上就到了。” 包间门口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对着周天赐招手。 “来了来了。”周天赐马上满脸赔笑，一溜小跑走。 干什么都不容易，罗浩看着周天赐的背影略有感慨。 不过罗浩不是文艺青年，感慨只是一时的，没到2秒钟就把刚刚想什么忘到脑后，继续捧着论文下饭。 陈勇和姑娘们说的开心，爽朗的笑声时不时传来。 “小罗？你连吃饭都学习？” 一个陌生却又有点点熟悉的声音说道。 …… …… 注：身上纹姓名、血型、过敏史，的确是求生吧的一位大佬做的。很有用，但我下不去手。拱手，佩服！ (本章完) 72 陈勇有毒 “柳哥。”罗浩回头，看见陆战凯的秘书站在身后正擦眼镜上的霜。 “小罗啊，都说你们协和全国第一，难怪如此，你这读书也是真用心。”柳迟感慨了一句。 “没什么事儿，吃饭的时候刷论文比刷抖音强，下饭。” 冬天的东北室内外温差极大，进门后不擦眼镜不行，柳迟缓了半天。 但他却没走，一边擦着眼镜一边坐到罗浩对面，把眼镜上的霜擦干净后笑眯眯的问道，“自己一个人来吃饭？” “嗯。”罗浩瞥了眼正和姑娘们聊天的陈勇，点了点头。 “我最近调动工作，新部门里有个刚来的小姑娘，本科毕业，颜值很高，脾气还算温和，看着跟你挺般配。” “不了不了。”罗浩连忙拒绝，但马上注意到柳迟前半句话。 “柳哥，我前几天还看见了老领导，伱调工作了？” “呵呵，副提正要换地儿，老领导过完年就去别的市了。”柳迟小声说道，“这几天要公示，保密哦。” “！！！” 秘不发丧那件事原来落在这里，罗浩微笑，“恭喜。” “害，我宁愿跟在老领导身边。不能带联络员走，我这几天心里空落落的难受着呢。” “步步高升，好事，好事。” 柳迟笑眯眯的看着罗浩，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小罗啊，老领导最近要公示，所以一直都没请你去家里吃饭。估计年后的机会不太大了，那面忙的厉害。” “没关系，有机会总是要叨扰的。” “想给领导当一辈子的联络员。”柳迟轻声说道。 罗浩礼貌的微笑。 柳迟见罗浩没问，也觉得省心省力，交流起来不费劲儿。 “前段时间魔都的郑教授来看你？”柳迟问道。 “郑老师莅临指导工作。” “害，小罗你还把我当外人。”柳迟假做不高兴的斥道，“我虽然不知道事情经过，但郑教授可是大佬。” 两人都没说一句完整的话，跟打机锋似的。 “元旦前我在省城做了一台手术，郑教授觉得我做得好，就跑来跟我研究一下。其实没必要，打个电话，我飞去魔都多好。”罗浩简单解释了一下。 柳迟的笑容平淡，一点改变都没有，宛如戴了一张面具。 “你没女朋友？真不用柳哥我给你介绍一个？”柳迟把话题转换，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柳迟瞥了一眼，直接静音。 “没，当医生的就别找女朋友了，误人误己。” “你看你这话说得。” “太忙，没时间照顾家。其实吧，现在还好，当住院总才遭罪呢。在帝都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愿意当住院总，因为当住院总后分手的概率太高。” “为什么？”柳迟开始八卦起来。 罗浩给柳迟讲了几个相关的例子，柳迟颇为感叹。 “住院总这么辛苦，简直一点都不人性化。” “是。”罗浩点点头，“所以，当初把我给吓回来了。” “小罗，谦虚是美德，但你这不叫谦虚。”柳迟道，“反正你单身一个人，也没什么事儿，年前哪天有时间晚上去我家，我下厨给你炒几个菜。你哥我做下酒菜的水平可是不低！” “哈。”罗浩有些小意外，“那我不客气了。” “客气什么，这里人多，太吵，聊起天也不舒服。在家里坐下喝点酒，看场球赛，要多舒服有多舒服。可惜哦，这么舒服的日子不多。” 罗浩很清楚柳迟的意思。 郑思远郑教授来那天出了小车祸，惊动了省里的大佬。 陆战凯应该和省里大佬联系密切，所以那面一个电话，陆战凯亲来看看郑思远有没有什么事儿。 这层关系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关键自己还不是从政的人，相对单纯，所以柳秘书……不对，这些年不能叫秘书了。副部级以下不配秘书，都叫联络员。 所以柳迟有意亲近，把老领导的资源尽量挖掘出来。 罗浩倒是无所谓，柳迟帮自己要过钱，算是帮了个忙，吃顿饭也是应该，耽误不了什么事儿。 再加上人家有意亲近，自己总不好摆一张冷脸拒人千里之外不是。 “领导，您来了，怎么坐在外面啊。” 刚刚把周天赐叫进去的矮胖子出现在柳迟身后，满脸堆笑。 “哦，遇到个老……小朋友。”柳迟有些遗憾，站起身，“小罗，那咱们约好了，你别放我鸽子，就明天晚上吧。” “行，我这面没事，您去吃饭，咱到时候联系。”罗浩起身送柳迟。 柳迟笑吟吟走进包房，主位空着，给他留着。 脱了外衣，柳迟笑道，“遇见了一个朋友，多说了几句话。天赐，我说的朋友就是你的发小，罗浩。” 周天赐一怔。 他倒是知道陆战凯去帝都看病的事儿，可没想到柳迟竟然和罗浩成了朋友，什么时候的事儿？ 周天赐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来，天赐，坐我身边。”柳迟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给我讲讲你们小时候的事儿。” 身边那位立马拎东西换地方，他没提任何意见，只是羡慕嫉妒的看了周天赐一眼。 周天赐直接傻了眼。 他是来当马仔的。 能来这种级别的饭局当马仔，周天赐已经觉得家里祖坟上的青烟三丈高。 可怎么就坐在柳部长的身边了呢！ 这不是开玩笑么。 “小周，赶紧去，别让领导等着。”被换地儿的人没有任何不高兴，见周天赐还在迟疑，连忙耳语两句，把周天赐推了过去。 椅子上仿佛放了钉子，周天赐一屁股坐下去被扎了无数的窟窿。 周天赐很不自在，往前挪了挪，半拉屁股坐在椅子上，惶恐不安。 “天赐，你和小罗是发小，小时候关系怎么样？” 周天赐打了个冷颤，马上进入到贤者时刻。 “罗浩一直很帮我，上次……段科长的小孙子的手术就是罗浩帮忙联系的。做完后段科长不放心，一直想复查，罗浩就带着一起去了帝都。” 柳迟微笑，开始提酒，时不时的和周天赐说话。 周天赐感觉…… 列祖列宗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紫气升腾。 …… …… 一个小时后，陈勇去买单，挥手与姑娘们告别。 罗浩见终于完事了，几口把剩下的大米饭吃光，打开双肩包，拿出牙线剔牙。 这顿饭终于吃完了，好累，以后再也不要陪陈勇出来相亲，罗浩心里想到。 “罗浩，刚跟你说话的是谁？”陈勇满面春风的问道。 “一个朋友。”罗浩找到车，打开车门。 “真是好久不见用钥匙开车门的车了，话说罗浩你挺复古啊。”陈勇心情看着不错，直接坐到副驾的位置上。 罗浩把双肩包摘下，扔到后排，扎好安全带。 他瞥了一眼，见陈勇拿出手机，手机播放出吵杂的背景声。 “你干嘛呢？”罗浩疑惑。 “教你个乖。”陈勇一脸坏笑，“相亲的时候是不是担心人家姑娘跟你客气，不说实话？” “不相亲，没担心。”罗浩平淡回答道。 “害，早早晚晚的事儿，你急什么。现在不相亲，不代表以后不相亲。”陈勇完全不在意罗浩的回怼，只要罗浩不装逼，陈勇的ptsd就不会发作。 “要破解这事儿，得请姑娘和她闺蜜一起吃饭。中间你假装去卫生间，手机录音。” “？？？”罗浩一头问号。 “你不在，姑娘们会说实话的。”陈勇得意洋洋的拿出耳机，开始听录音。 没用的知识又增加了，罗浩耸耸肩，开车把陈勇送回家。 明年约了饭，罗浩又加深记忆，免得把这个不重要的饭局给忘掉。 自己虽然要走，可林语鸣还在。 多个熟人多条路。 虽然罗浩知道大舅未必能用得到，真要用的时候，怕柳迟也不好使。 但他还是加深记忆，免得明天忘了。 回到家，和母上大人坐下看了会连续剧。 母上大人在追医疗剧，她看得津津有味，可罗浩是真心没眼睛看。 各种老槽已经吐的天花乱坠，坚持了半个小时，罗浩举手投降。 回屋躺下，罗浩没着急睡觉，而是进入系统空间继续打磨手术。 对于手术技能增进的事儿，罗浩虽然着急，但却也不着急。 突飞猛进与水滴石穿，罗浩都要。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天赐啊，这么晚有事儿么。” “林阿姨，罗浩睡了么？” “没呢，这才几点，进来坐进来坐。”林月娟把周天赐让进来。 “罗浩，天赐来了。”林月娟随后敲门喊罗浩。 罗浩穿着睡衣出来，“天赐，你们吃完了？” “嗯。”周天赐满脸红光，应该不是喝酒喝的，而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所以开心愉悦，这才来找罗浩。 “罗浩，刚刚领导夸了你一晚上。” 罗浩挑挑眉，但没打断周天赐的话。 他知道周天赐的心情。 啰啰嗦嗦说了很久，周天赐还意犹未尽。 罗浩觉得应该找时间劝劝周天赐，他这个城府可成不了什么事儿。 嗯，大舅说得对，还是太年轻，容易翘尾巴。 罗浩下意识的把自己尾巴夹起来。 夹着尾巴做人，挺好。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哪有少年在意这两三钱。】 手机响起，罗浩见是陈勇打来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起电话。 “罗浩！出事了！！” “别慌，怎么了？” “晚上和我吃饭的姑娘回家就晕过去了，现在在急诊抢救呢！” 淦！ 罗浩马上站起来，“不好意思，天赐，有急诊抢救，我去医院。” 一边说，罗浩一边回屋换衣服。 32秒，没等周天赐缓过神，罗浩已经换好衣服冲出屋。 麻利无比。 “罗浩就这样，当医生的确辛苦，手机都得24小时开机待命，随时随地去医院抢救。”林月娟解释道。 “林阿姨，那我不打扰了。”周天赐礼貌的说道。 辛苦么？要是有罗浩的路数，自己宁愿每天晚上在单位加班，周天赐心里想到。 …… …… 罗浩开车直奔医院。 一路上罗浩开始回忆。 因为有两个姑娘，所以罗浩也不确定是哪个。 再加上他对陈勇为了kpi相亲的事儿一直不太赞同，所以也没仔细端详。 在罗浩看来，那俩姑娘叫受害者。 琢磨了一遍，依旧没有头绪，罗浩只能抓紧时间赶去医院。 罗浩家距离矿总很近，他赶到的时候陈勇还没来。 值班医生是侯东风侯哥。 “侯医生，有年轻女患急诊抢救？说是在家忽然昏迷。”罗浩大步走进急诊抢救室，直接问道。 “小罗，有！”侯东风虽然称呼罗浩小罗，但言语中带着点敬畏。 上次被罗浩抓到120急救车上没带盐水的事儿已经给侯东风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患者是年轻女患，23岁，因周身瘙痒伴有呼吸困难来我院就诊。” “考虑什么病？” “过敏。”侯东风道，“已经给了肾上腺素和地塞米松，现在症状已经缓解。” 罗浩去看了一眼患者，确定是进门前裹的跟毛熊一样，脸红害羞的女生。 难不成陈勇有毒？罗浩脑海里闪过一个不着四六的想法。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这是我们医务处负责疑难病症会诊的罗博士。”侯东风很认真的和患者家属介绍。 患者家属是另外一个女生，两人应该是闺蜜。 她早已经慌了神，不知所措。 看着罗浩，眼睛里透着茫然、无助的神情。 罗浩见患者脱离急性期，暂时不会有喉头水肿等情况发生，就先去找侯东风借了一身白服穿上，再回来查体。 患者在吸氧，身上红色斑丘疹已经开始消退，但还是能看见之前的痕迹。 经过对症处置后，她的病情也逐渐缓解，现在呼吸顺畅，意识恢复，看起来跟没事儿人似的。 的确是过敏。 对症用药后，症状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平时有过敏史么？”罗浩问道。 说起过敏史，罗浩想起那个彪形大汉。 把过敏史纹在身上……的确很重要！罗浩甚至在女生惶恐无助的表情里已经判断出来她肯定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 女生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说点你知道的。” “晚上我们俩去吃饭，吃完饭回到我家。” “你家？”罗浩问道。 “嗯，她家在广东，今天刚到，要去省城冰雪大世界玩。” 女生很明显已经慌了神，她说话颠三倒四的，很多都要罗浩诱导式提问才知道回答。 而她的回答罗浩也要重新梳理一遍才能用。 患者女性，南方人，今天刚到东莲市，陪着闺蜜一起相亲，准备玩几天然后去冰雪大世界，在南方中转帝都飞到东莲市。 吃完饭后还好好的，就是说东北的风太硬，太冷。 回到家，两人还说笑了一会，患者去洗澡，出来的时候就一下子摔倒，被送到医院。 其他既往史，早已经慌张的不成样子的女生完全不知道。 罗浩看了眼诊断辅助ai，它似乎正在计算，可能还是资料不足。 好像哪里不对劲儿，罗浩使劲琢磨。 可那种飘忽不定的感觉很讨厌，明明就有个想法，但却抓不住。 但患者暂时没什么事儿，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过敏原…… 相亲的女生和陈勇都没事，也不应该是食物问题。 又或许东北的吃喝与南方不一样？ 罗浩想到这里，脑海里忽然被一道闪电击中。 相亲的女生坐在自己面前，而当时自己看见两个女生和陈勇有说有笑，其中一个包裹的跟毛绒玩具似的。 一看就知道是南方小土豆。 她！ 不是相亲对象，但戴着围巾、帽子能看见眼睛旁皮肤发红，仿佛娇羞。 当她摘掉围巾之后，脸红彤彤的。 这种红，可以认为是娇羞，也可以觉得是被冻得，但也不能排除是过敏。 对！就是这里不对劲儿！！ 就在这时候，罗浩看见视野右上角系统面板上诊断辅助ai已经出现确定诊断——寒冷性荨麻疹。 艹！ 这也行？ 罗浩倒是知道这个诊断，倒不算是什么罕见病，只是这名女生的情况比较罕见。 寒冷性荨麻疹是物理性荨麻疹中最常见的一种荨麻疹，可见于任何年龄。 有家族性和获得性2种。 “我来了。”陈勇风风火火的跑进来，“怎么样？” “没什么事儿，初步诊断是寒冷性荨麻疹，就是对冷空气过敏。”罗浩说道。 冷空气？ 不光那名慌张的女生，连陈勇和侯东风都傻了眼。 这是个毛线过敏？ “你家里多少度？”罗浩问道。 女生没回答，怔怔的看着陈勇。 罗浩叹了口气，“问她，她家里的情况。” 陈勇摘掉口罩，和善的问道，“小贾，你家里多少度？” “啊？今年供暖一直不好，前几天家里只有十五六度，这几天暖和点了，也没到20度。” 女生麻利的说道。 “洗澡的时候患者还正常吧。” “正常，我在门外，我们俩一直说话来着。”女生已经换过点劲儿，正常的回答道。 “应该是浴室温度高，达到40度以上，打开浴室门的时候温差过大导致突发性寒冷性荨麻疹。” 罗浩说了一句很绕的话。 女生没听懂，向陈勇求助。 “你懂了么？”罗浩问道。 “大概懂，你确定是对的？” “你在质疑我的诊断？”罗浩反问。 “没有，就是确定一下。”陈勇ptsd已经发作，坚决不给罗浩装逼的机会，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你和她们解释吧，注意保暖，别去冰雪大世界玩了，别再把命丢那。”罗浩说完，转身离开。 “小贾，是这样。” 没等罗浩走远，陈勇已经开始做起解释。 罗浩竖起耳朵，听陈勇解释的像模像样，哪怕他不理解，但却执行的很好。 这是优点，罗浩心里想到。 “小罗，患者真是冷空气过敏？”侯东风跟着罗浩出来，疑惑问道，“下飞机都没事。” “做好了防护。”罗浩解释道，“你没看见，吃饭的时候她们进饭店，那姑娘包的跟个粽子似的。但脸上有红肿，我以为是害羞，所以当时没注意。” 侯东风的耳朵竖起来，似乎有什么隐秘。 罗浩也没跟侯东风多解释，一般都是女生才会带着闺蜜去相亲，两个大男人去相亲，这种羞耻的事儿罗浩说不出口。 不过幸亏相亲了，要不然那个南方女生应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寒冷过敏的毛病。 真要是直接去冰雪大世界，倒在冰天雪地里，后果不堪设想。 罗浩微微一笑，看见了40+1的幸运值。 或许，陈勇祈福祈来的1点幸运值也能带给身边人好运？ 比如说这个寒冷过敏的女生，比如说周天赐。 emmmm，一定不能忘明天柳迟约自己喝点小酒。 罗浩没什么事儿，但却也没走，把白服还给侯东风，坐在走廊的候诊区里等陈勇出来。 但是吧，罗浩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陈勇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带着几乎无限的不耐烦，而和姑娘们说话，却滔滔不绝，半个小时，还没见陈勇挪地儿。 他好像和姑娘们有着聊不完的话题。 又过了十几分钟，急诊抢救室里已经传出笑语欢声。 罗浩有些不耐烦，低声骂了一句，陈勇这个狗东西，就不知道代表患者家属出来感谢一下临床医生？ “咬我，你特么敢咬我！我让你咬我！！我咬死你！！！” 一个声音从急诊走廊尽头转弯处传来。 罗浩听到骂声后笑了笑。 是一个女生骂的，这让罗浩想起在帝都急诊的时候遇到的一件事。 两个大学生去过圣诞，情浓的时候女生在男生胸口狠狠咬了一下。 男生可能是脑子进水了，也一口咬回来。 本来是闺中情趣，但你一口、我一口，咬出真火，最后伤痕累累，来医院就诊。 当时接诊的医生都看傻眼了，这俩年轻人……还真是一言难尽。 emmm，也不知道陈勇有没有咬人的毛病，罗浩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 然而，下一秒，罗浩看清楚走进来的女生后，觉得自己看错了。 仔细端详，罗浩一下子站起来，大步走过去。 (本章完) 73 天上掉下个罗博士（盟主妞妞点点猫加更） 进来的女生大约20岁左右，穿着一件睡衣，外面套着羽绒服。 她手里拎着一只……一只死老鼠。 老鼠死状凄惨，头部血肉模糊，有牙印清晰的出现在死老鼠的头上。 罗浩回想起刚刚听到的话，心中茫然，难道说是老鼠咬了女生一口，然后她反咬了回去？ 这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充满了荒谬和反逻辑。 有一句话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回头咬狗一口？ 可偏偏有人能咬回去。 这女生，够刚！！！ 罗浩心里赞道。 反正自己是下不去嘴，被老鼠咬只能自认倒霉，抓紧来医院消毒、打针、观察病情。 “你怎么了？被老鼠咬了？”侯东风见女生拎着一只死老鼠进来，也奇怪的问道。 一般被老鼠咬，来医院让医生看一眼伤口也就是了，没必要把“罪魁祸首”也带来不是。 况且绝大多数女生都害怕老鼠，眼前这位拎着老鼠进来，侯东风还是第一次遇见。 “医生，它咬我。”女生看见侯东风后恢复正常，娇娇弱弱，带着夹子音。 “……” 罗浩差点没笑场。 这么泼辣、狠戾、不吃亏的女生竟然也是夹子音。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伤口在哪，我看看。”侯东风躲避着女生手里的老鼠。 能看出侯东风有点怕这种小小的、毛茸茸的东西。 “这里。”女生把脚伸出来，右侧大脚趾上有个小伤口。 “它咬我，我也把它咬死了，医生伱说我不能感染狂犬病吧。”女生有些担心的问道。 “现在很少有人被咬，一般为了保险起见都要打破伤风和狂犬疫苗……什么，你等等。” 侯东风本来还按照正常流程走，话说到一半才注意到女生刚刚说了什么。 她！ 把！ 老鼠给咬死了？！ 仔细打量，老鼠的头部有两个明晃晃的牙印。 侯东风吓了一跳，是白描，不是比喻。 身材瘦小的侯东风向后跳走，仿佛受到了惊吓的老鼠，再不走的话女生随后一嘴要下来，把他也咬死似的。 女生拎着老鼠尾巴，那只死老鼠死不瞑目，还在晃荡着。 侯东风躲到墙角，瑟瑟发抖。 这特么也太彪悍……太虎了吧，她还真咬了老鼠一口！ “罗……罗……罗……” 侯东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像是喂鸡一样，嘴里发出罗罗罗的声音。 “侯医生，你去看别的患者，这里我来吧。”罗浩无奈，叹了口气。 再次换上白服，罗浩开始接诊。 他略有点怕老鼠。 但眼前只有一只，还是死的，心里虽然有一点点障碍，却勉强可以克服。 侯东风已经怂了，自己再不上，以后传出去——矿总的医生被老鼠吓的拒绝接诊。 那成什么样子。 按照正常流程，罗浩先简单询问病史，检查伤者的伤处，又把口外医生喊来会诊，看看女生的口腔里有没有创口。 罗浩还觉得不够，把感染科也给拉过来。 谁特么知道老鼠身上带着什么病菌，矿总能做的检查不多，尤其是那些稀奇古怪的检查，这儿又不是协和。 能拉来的人都拉来，摇人么，有问题大家一起承担。 罗浩听老板们说，这叫集体决策，用人话讲就是——出了事儿大家一起背锅。 老板们都要集体决策，罗浩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殊的，更不会逞强。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老鼠的尸体妥善保存留作化验，罗浩这才把古怪事情处理完毕。 把白服还给侯东风，罗浩心想不管陈勇走不走，反正自己要回家。 这一晚上在急诊竟然遇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儿。 尤其是罗浩一想到晃晃荡荡的、被咬的死老鼠，他就有点晕，估计今晚会做噩梦。 走到急诊抢救室门口，过敏的患者已经像没事儿人一样坐在床上和陈勇有说有笑。 “陈勇，我回家了，你走么？” 罗浩问道。 “我……” 陈勇犹豫了下，病房里，两个女生都露出不舍的表情。 这时候，罗浩要不是知道谁是患者，根本分不清相亲对象。 “我给你们变个魔术。”陈勇笑吟吟说道。 “好呀好呀！” 两个女人兴高采烈的应道。 “你怕冷，别出门，就爬窗台上看。戴上点围巾，小心冷风。”陈勇很细心的叮嘱道，“以后身边最好常备一个肾上腺素注射器，一旦发现不对马上给一支。能救命，切记切记。” 罗浩知道陈勇终于要走了，这是在做最后的叮嘱。 “杯子我用一下。”陈勇和隔壁床的大娘借了个杯子，然后带着相亲对象走出急诊抢救室。 “你要干嘛？”罗浩问道。 “你上车等我。”陈勇凑到罗浩耳边小声说道。 ？？？ 罗浩不明所以，微微皱眉。 陈勇却没仔细解释，去洗手间的大热水器里接了满满一杯热水后和相亲的女生有说有笑的走出急诊大门。 临出门之前，陈勇把水杯放下，细心的给女生把帽子、围脖戴好。 还真是个中央空调，随时供暖，马力还挺足，罗浩心里想到。 罗浩回到307上，扎好安全带，打开车窗准备看陈勇要做什么。 他要了一个水杯，害接满热水，这是准备表演泼水成冰的戏码？ 但…… 好像和魔术没什么关系。 天知道陈勇会用什么方式、什么办法逗女孩子开心。 罗浩就从来不会在这些事儿上用心。 陈勇和相亲的女生说笑几句，站在急诊抢救室的窗外，比划了一个帅气的姿势。 随后他活动了一下，双臂反向大风车，由慢到快。 简单的热身结束，陈勇拿起水杯，手臂快速旋转。 嗯，速度比网上那些视频快多了，罗浩给了一个中允的评价。 但不一样的是——一般泼水成冰都是半圈，180°。陈勇的泼水成冰，手臂一直360°高速旋转。 热水泼出，瞬间成冰。 氤氲的水汽蔓延，变成好看的冰雾。 随着陈勇一圈又一圈快速的360°旋转，水汽遮挡住陈勇的身体。 宛如仙境，陈勇仿佛仙人下凡一般。 艹！ 一个泼水成冰陈勇都能玩出这么多花活！罗浩赞叹。 不到10秒，陈勇的身体已经全部隐藏在水雾之中，消失不见。 相亲的女生兴奋的跳脚、拍手。 玩过的人都知道，这可不简单。 甚至有生手被泼出去的热水烫伤的案例。 能180°泼水成冰就已经很棒了，更别说陈勇玩了不知道多少个360°大回环。 “开车，走了。” 陈勇的声音在耳边传来，把罗浩吓了一跳。 “我艹！”罗浩打了个哆嗦。 “开车！”陈勇催促道。 罗浩看了一眼水雾还没消散，水杯放在地面上，又侧头看了一眼陈勇。 这是……水遁？ 还是忍术？ 罗浩踩离合，换档，开着307缓缓开走。 “你车里够冷的，买台电车吧，虽然在东北不适用，但不贵，而且暖和。” “你确定零下三十度的时候电车车主没有里程焦虑？”罗浩问道，随后他很感兴趣的询问，“陈勇，你刚才是忍术么？水杯遁？” “你别管什么遁术，你就说她们开心不。”陈勇问道，略有得意。 “还不错。” “你光明正大的走，难道就不行么？”罗浩又问道。 “害，就是完成个kpi，以后都没再见的机会，给她们留个念想。多少年之后一想起那年、那月、那天、那次泼水成冰的少年郎，总归是美好的回忆。” 罗浩听不得这种文艺青年的无病呻吟，屏蔽了陈勇的得意，开车送他回家。 …… …… 省城，一家中档饭店门口。 这家饭店以聚餐为主，最大的一个餐桌据说能做30-40人，是科室聚会的好地儿。 医大一院介入科主任沈自在吃完饭，站在门口等车。 他喝了几杯酒，脸有些红。冷风一吹，酒气上涌，感到有些冷。 抬手哈了口气，水雾氤氲。 “自在，你别想多了，能看出来你最近压力很大。”风湿免疫科申主任一脸谁都看不起的样子，哪怕是私下几个关系好的同事年前聚餐，他依旧如此。 “我哪想多了，特么的给我找个小爷来。这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正好砸我身上。而且还不是一个，自带医疗组，申主任你说这都什么事儿。”沈自在苦恼。 “那是我家小叔，小叔！带个医疗组怎么了，惹到你了！”申主任头发花白，可说起小叔的时候，口水差点……已经喷到沈自在的脸上。 “我倒想让小叔来我风湿免疫科，但人家不来。”申主任无奈的叹了口气。 “去，赶紧去，别来我介入科。”沈自在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道。 “你知道个屁！”申主任鄙夷道，“你以为人家能看上你这仨瓜俩枣？” “看不上别来啊！” “2年半前，小叔毕业，多少业内大佬要他。我老板的老板，曾经zj省总查房，总查房！要他去他都没去。就你这破地儿，小叔掐半拉眼角都看不上。”申主任说到总查房的时候申请激动，满脸向往。 “什么是总查房？”沈自在不懂。 不懂就问，这是好习惯。 “你那破母校当时还是卫校呢，中专。” 母校被鄙视，沈自在不高兴了，但却又不能还嘴。 申主任是浙医毕业的高材生，自己是普通二本，完全没有可比性。 说多了就是自讨其辱。 “总查房九十年代就没了，但你只要脑子没问题就知道总查房的水平到底有多高。别说浙江，让你在咱省城医大几家附属医院查房，你有那本事么。” “老板的老板当年亲自飞去帝都，跟小叔直接说你来跟着我干。待遇什么的咱不提，掉价。老人家那个层次，待遇都不是问题，想要就能有，只要别太离谱。” “切，要是真的，为什么不去？”沈自在觉得这就是一个都市传说，以讹传讹，当不得真。 “我也不知道。”申主任摇摇头，“但前段时间小叔那面被人实名举报，说是你们碘化油说明书有问题，超范围用药，你总知道吧。” 说起这事儿，沈自在恍惚了起来。 他是省内介入手术顶级专家，自然比别人多知道一点。 虽然说说明书事件最后是中医大徐院长和几位老人家出面解决的，但这里面多少还有那位罗小叔的功劳。 “事后几个老人家震怒，912派了一个医疗组，一行8人去矿总飞刀。柴老，80多岁，硬是直接过飞去。” “你觉得小叔能看得上你这仨瓜俩枣？开什么玩笑。” 沈自在想了想，心里的担心略微淡了点。 “老申，你和那位熟么？” “我跟他熟，但小叔跟我不熟。” 申主任说了一句颠三倒四的话。 “这几天患者少，趁着没什么事儿，你带我去看看？” “你？上门？什么名义？拜年么？是不是要磕俩？”申主任说话压根不给人留余地，哈哈大笑后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申主任，我很认真的。”沈自然正色道，“我听金院长的意思是让我好好配合罗浩罗医生工作。既然是配合，之前了解一下脾气秉性，这不是应该的么。” “你就是担心小叔抢了你的主任。话说啊，就你的水平，别说是个主任，当个普通医生都勉强。你别说我说话直啊，我说话就这么直。” 沈自然没在意申主任怼自己的语气。 申主任眼高于顶，他们干风湿免疫的都这熊样，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 在他们眼里，除了风湿免疫的医生，其他医生都是混子，没人会看病。 早都习惯了。 “我去看看情况，据说小罗医生内镜水平很高，前段时间年会，一台手术震惊大江南北。” 这话说得，申主任很是受用。 夸罗浩，比夸申主任更让他开心。 “震惊大江南北，嗯嗯嗯。”申主任连嗯了三声。 “但咱搞医疗的都知道，隔行如隔山，你申主任诊断水平是很牛逼，但你做不了我介入科的手术。咱不说栓前列腺，最简单的子宫动脉，并排能走8根导丝的血管，你能拿下来，我直接原地退休。” “你什么意思？说我家小叔做不了介入手术？” “害，这不是去看看么，先问一嘴小罗医生能做什么手术，省得人家来了，一旦我说其他术式小罗医生做不了，还以为我给他下马威。” 申主任知道沈自在这话半真半假。 他主要还是担心忽然从天而降的医疗组。 去看一眼也行，申主任也想和这位传奇小叔多一点沟通。 “行，那就这几天，咱们找时间一起去。叫着刘海森，他和小叔的大舅是同班同学。” 这关系乱的。 沈自在直皱眉。 不过定下来就行，叫着几个熟悉的主任一起去看看，以免自己和罗浩产生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沈自在开始盘算着。 …… …… 第二天一早，罗浩起床，打开手机，看见有一条留言。 是高铁上遇到的那名颌面部血管瘤的小患者的母亲留的言。 应该是想明白了，罗浩回复了一句，吃早饭后去上班。 上午，几台手术后，罗浩让陈勇去送患者回病房，自己则带着已经等在手术室门口的患者家属去看片子。 小患者在省城做了一系列检查，资料是齐全的。 罗浩问她要了云台，随后把资料传给老板。 “手术很难，省内的医生虽然能做，但安全系数多少还值得商榷。”罗浩把云台发送给老板后和患者家属介绍道，“如果您同意，我想联系协和的专家来飞刀手术。” 听到协和的字样，患者的母亲长出了一口气，连连点头。 “费用的话是一万二，接送专家不用考虑。” “是哪位专家？” “暂时还没定，但肯定是国内知名专家。”罗浩笃定说道，“婴幼儿的颌面部血管瘤手术难度不低，主要涉及到孩子，咱国内儿外、儿科介入都……一言难尽。” “罗医生，风险高么？”患者的母亲忧心忡忡的问道。 “是这样，没人能保证手术百分之百成功，但您跑了很多家医院，也知道国内医疗水平综合评定最高的是协和医院。” “咱找协和的专家，技术水平在国内排名前十，已经是极限了。真要有问题，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罗浩讲解道。 没有大包大揽，患者的母亲非但没有迟疑，反而对罗浩增加了一点信任。 她遇到过说百分之百能成功的医生与医院，但事后一打听，那是黑医院。 也不知道让他们对着妈祖保证，他们会不会还这么说。 经过几年的寻医问药，患者的母亲已经多少知道情况，越是正规的大医院的医生说话就越是含糊其辞。 他们不肯保证百分之百，甚至连个屁大的小手术都要说出一百条可能猝死的理由。 “罗医生，只要一万二？” “嗯。”罗浩点头，“您要是同意的话我就先联系着，到时候看您的意见。” “行，那谢谢了。”患者的母亲拿过片子，深深鞠了一个躬。 “客气。”罗浩没有拒绝。 这事儿让她带着孩子满世界去跑的话，怕是十万、二十万都打不住。 最关键的是找不到真正合适的医生。 她能同意是最好的，罗浩瞥了一眼系统任务。 emmm。 任务距离完成应该不远了。 100台手术，放在矿总是个问题，但在省城的话，全省的疑难患者汇聚，100例手术只是一个小数字。 患者的母亲告辞，罗浩心情不错。 颌面部血管瘤一般是良性的，在出生的时候就又，被人成为胎记。 这类血管瘤有一部分会忽然增长，大多数会伴随患者一生。 如果比较小，只有几个平方厘米的话完全可以不管。 但要是类似于高铁上看见的小女孩，颌面部血管瘤会影响她的一生。 罗浩可从来不信什么和素颜和解之类的说法。 颜值就是正义，不信就看看陈勇，那货风生水起着呢，属于多吃多占的典范。 从前颌面部血管瘤多以手术切除为主，后来演化出局部注射硬化剂的治疗方式。 再往后，血管介入手术的效果非常好，只不过颌面部血管瘤涉及的血管范围比较大，水平不够的话风险高，国内肯做类似手术的医生凤毛麟角。 包括小患者去省城就诊，就被医大几家医院告知手术做不了，建议去帝都或者魔都。 去省城之后呢？罗浩想着手术要怎么开展，怎么抓紧时间完成系统任务，怎么增加属性点。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哪有少年……】 手机响起。 罗浩接起电话。 “刘老师，您好。” “小罗啊，你最近忙不忙？”刘海森问道。 “不忙，眼看着要过年了，病房都空了。” “不忙就行，明后天哪天有时间？我和几个朋友去看看你。” 看看？ 罗浩微微一怔。 但转念之间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介入科沈主任要来？”罗浩直接问道。 “哈哈哈，小罗你是真聪明。”刘海森笑道，“先去看一眼，省得你来之后工作上有摩擦。” “好的好的。”罗浩回答道，“这几天可能有一台颌面部血管瘤的手术，除此之外就没事了。” “颌面部血管瘤！” 电话那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介入做么？” “是沈主任吧，沈主任您好，我是罗浩。”罗浩客客气气的打招呼，讲了一下手头的患者。 “小罗医生，你准备请协和的谁来？潘主任么？” “潘主任最近总跑医联体，手术太多，未必能来。” “不管请谁，你那面定下来告诉我，我去看看。” “好的。” 挂断电话，沈自在想了几秒钟，忽然笑了。 “沈主任，你笑什么？”刘海森问道。 “颌面部血管瘤，小罗医生的心真大，那手术很难。潘主任最近几年懒得折腾了，很少出帝都，手术也主要以射频消融为主，肯定不会接这活。” 刘海森秒懂沈自在的意思。 “去看看，去看看。”沈自在也不多说什么，把事情定下来。 三天后，几人坐上去东莲市的高铁。 (本章完) 74 丢了协和的脸 高铁上，沈自在默默的看着窗外飞驰的白雪皑皑发着呆。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很紧张。 自从知道罗浩从天而降，而且是常务副院长金院长亲自去挖的人后，他的情绪就一直不太正常。 好好的当着自己的大主任，吃着火锅唱着歌，忽然麻匪就来了！ 看电影，这只是个段子。 当段子活生生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沈自在才知道这句话的残酷。 其实沈自在一直在腹诽，介入科属于狗都不干的科室，那个叫罗浩的年轻医生脑子进水了？ 还是大肠杆菌逆行通过血脑屏障入脑了呢。 论挣钱，肿瘤科、各手术科室，哪个不比光吃线的介入科强。 就算是吃线，也有高下之分。 循环科、血管科，大架子一个接一个的下，要多爽快有多爽快。这些科室的主任，结了离，离了结，年纪越来越大，媳妇越来越小。 可自己呢。 介入科活又多又累，说狗都不干有点夸张，主要是狗干不了，也不愿意干。 人家摇摇尾巴就有狗粮，可可西里的网红狼都以最快的速度进化成了哈士奇。 真想不出来介入科有什么好的。 罗浩有病，有大病。 但哪怕心里骂无数遍，也改变不了这个现实——一名年少精锐术者空降医大一介入科。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沈自在心里想到。 “刘主任，你见过罗医生的手术，做的怎么样？” 沈自在忽然问坐在身边的刘海森。 刘海森笑了笑。 这是最近几天沈自在沈主任第n次问自己相同的问题，沈主任就像是得了老年痴呆似的，问过什么他自己都不记得。 “罗浩手术做的不错，但说实话，术业有专攻，我对他的选择也表示很遗憾。”刘海森叹了口气，“还是太年轻，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不懂。” “是啊，你说他b超做得好，石主任说内镜做得好。如果是我的话肯定选内镜啊，简单轻松，未来发展还大。”沈自在低声抱怨。 “这次去，我找机会劝劝他。”刘海森安慰焦躁不安的沈自在，“我估计吧，罗浩是想全方位发展。” “全方位……” “年轻么，不知道难处。”刘海森继续劝说，“我估计也是上学的时候得到了各专业大佬们的青睐，听到的好话太多，所以他有点飘了。” “的确漂。”沈自在说出真心话，“比如说颌面部血管瘤，孩子的血管多细，手术很难做。超选不到位的话，栓塞剂直接进大脑血管，患者不死也要重残。” “你以为我不想做？儿童医院那面前几年连着出事，后来直接把这种术式给停了。” “这次罗浩要做的患者我看过，被我拒绝了，让她去帝都、魔都试一试。” 刘海森听沈自在这么说，有些担心。 他和罗浩接触的比较久，心里还是盼着罗浩飞黄腾达的。 那种念想虽然比不上林语鸣，但却比别人浓烈的多。 “沈主任，颌面部血管瘤手术的难度有多高？”刘海森问道。 “好几层楼那么高。” “好好说话。” “这么讲吧，跟伱说手术你也不了解，这病其实并不完全是手术的事儿。” “儿童医院的唐主任的水平我是服气的，比我好一线。他在儿童医院干了半年，做了20多台类似的手术，失败了3台。结果，差点没被患者家属从楼上扔下去。” 刘海森心中戚戚。 “你说怪患儿家属？谁家孩子重残不闹心。你说怪唐主任？术前说的好好的，手术难度高，找不到地方就医，哭着求着找唐主任给手术。” “所以呢，老唐出事后我去看了他一眼，人都抑郁了。所以从那之后我干脆不做，直接认怂，老子我做不了，去帝都、去魔都，谁爱做谁做，我就做点力所能及的。” “咱这叫心里有逼数。”沈自在自嘲的说道。 刘海森心有戚戚。 “没想到，罗浩竟然敢接这种活，你说他是不是没事儿闲的。”沈自在抱怨道。 “风险这么高！唐主任我知道，前些年出事我也大概知道一点，后来就没消息了。” “他留在省城一直抑郁，后来去岭南的一家地级市当主任去了，我估计他现在都听不得颌面部血管瘤这六个字。” “类似的手术协和做得多么？”刘海森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多。”沈自在道，“协和只是某些科室比较强，又不是所有科室都是全国第一。请协和的专家，我还真就不信。我跟你讲，刘主任，这患者去协和，就算找到潘主任，潘主任也不会接，得让他去儿童医院。”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儿童医院，应该是这里，刘海森直挠头。 他能听出来沈自在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实话实说。 看来自己真得和罗浩说说，他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老一辈人还是多少得给他一点指点。 全科精通？ 做梦呢吧。 这种高难度的手术最好也别碰，尤其是儿科的。 “咱们医院的苏医生，你还记得吧。”沈自在问道。 “苏自强？” “当年苏自强多牛逼，三十岁就拿到了各种奖项，心气儿高，奔着杰青走。后来还不是因为做一台儿科手术失败了，被患者家属堵在医生办公室里一顿打。 最后怎么样，脑出血，偏瘫，手术是没法做喽。” “当年多少人劝他别做别做，可他非不听，患者家属给他一跪他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沈自在说着，叹了口气。 作为夜壶行业，要明白自己是被转移矛盾的对象，自保的同时能做点治病救人的活就已经很不错了，再多的谁都不敢想。 刘海森沉默下去，忧心忡忡。 苏自强的情况和罗浩有些类似，这个小罗，怎么非要做这些高难度的手术呢？ 类似金院长的父亲那种患者难道就不是患者？做什么手术不是治病救人？ 真是脑子有病。 “我估计吧，主要是小罗医生是协和出身，自视太高，觉得协和天下无敌。这个想法要不得，绝对要不得。” “嗯。”刘海森严肃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不管你们怎么劝，来到医大一，小罗医生肯定是准备猛龙过江，我这条蛇老老实实的盘着。但是他如果开颌面部血管瘤手术，我肯定不干！” “哪怕金院长找我谈话也不行，实在要做，把我调去医务处挂起来。反正到时候雷劈下来，别劈到我身上就行。” 沈自在撂下狠话。 刘海森有了全盘理解。 虽然沈自在有私心，但刘海森认为沈自在说得对。 就连一直站在罗浩一边的申主任都不说话了，也是满脸忧色。 但凡有一丝可能，刘海森都能想象到申主任会怎么说。 肯定是我家小叔如何如何，你特么屁都不懂，还不赶紧闭嘴。 现在，连申主任都不说话了。 见面后劝劝罗浩吧。 高铁很快，来到东莲市，几人下了车。 林语鸣来接站。 见面后，林语鸣礼貌热情的打了招呼。 上车后，刘海森便问道，“林老大，小罗医生这次做的手术有多难，你知道么？” “大概知道一点。” “你没劝劝？” “呵呵。”林语鸣笑了笑，“自从小螺号去省城开完年会后，我就不管他的事儿了。年轻人总是要长大的，我这个老家伙脑子僵化，现在说多了已经不是给他引路，而是坏人好事。” “……”刘海森无语。 半年前，林语鸣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林语鸣眼睛里，罗浩还是个小孩子，他不厌其烦的叮嘱罗浩有了点成绩不能翘尾巴。 可现在，态度直接360……不，180°大转弯。 “林老大，我觉得你该劝一劝。颌面部血管瘤很难，如果一旦手术做呲了，后果不堪设想。” “有我医务处呢。”林语鸣专心开车，淡淡回答道，“医务处是干什么的？还不是给医生保驾护航的。举贤不避亲，别人的事儿我能管，小螺号我就不管了？哪有这种道理。” 淦！ 林语鸣几句话，把刘海森给噎了回去。 沈自在静静地听着。 他脑海里已经对罗浩有了一个基本的画像了解。 本身就是天才，协和八年本硕博连读毕业，上学期间得到无数大佬的认可，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回到矿总。 医务处处长是他大舅，天生就带着医二代的光环。 这种光环有免伤效果，所以做事情横冲直撞，根本不去做过多考虑。 有他吃苦的时候，沈自在也懒得劝，心里想到。 “林老大，这次请的谁来飞刀？” “我不知道。”林语鸣宽厚的笑着。 刘海森彻底无语。 林老大这还真是大撒把，说不管就一点都不管，让罗浩处理所有问题。 这么难的手术，他非但不劝，连请谁来做手术都不知道。 “罗浩呢？” “去机场接手术专家去了，时间应该差不多，那面看眼患者，直接去介入导管室。” 刘海森也不好再劝，只能说点有的没的，等去了手术室看完手术之后抓住罗浩私下里偷偷说。 至于罗浩听不听，那是他的事儿，和自己无关。 …… …… 罗浩正开着车，副驾位置上坐了一名37、8岁的中年医生。 “云老师，一会做完手术您别着急走，咱去吃铁锅炖大鹅。”罗浩目视前方，和身边的云教授说道，“东北菜已经没落了，实在是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铁锅炖大鹅就不错。”云教授满脸愁容，勉强应付着。 “第一届厨艺大赛，83年举办的，第一名做的就是东北菜，兰花熊掌。没辙，现在都保护了，吃一顿得判10年。” “……” “不过最近可以去俄罗斯吃，那面熊掌有一些地方不在保护行列里。可惜，厨艺基本已经失传。 别说熊掌了，我妈说小时候偶尔打打牙祭，吃的都是蘑菇炖飞龙，飞龙就是花尾榛鸡，现在吃一顿，五年以上，十年以下。” “再往后，我小时候还是山鸡炖蘑菇，但我上初中的时候山鸡也变成保护动物，吃一顿判三年。 你就说东北能不没落？吃个东西都不行，东北菜系直接垮掉。” “罗博士，你别扯淡了，我心里慌的厉害。”云教授叹了口气，“我就说我不来，你非要我来，还找老爷子跟我说。” “云老师，别担心么。”罗浩微笑，“手术难度不大。” “可那是小孩，我没做过。”云教授干脆耍赖，在副驾位置上一瘫，摆出葛优躺的姿势。 “手术你帮我扶一下导丝就行。” “？？？” “！！！” 云教授脑门上冒出无数的标点符号。 “那你特么找我来干什么！”云教授怒道。 “害，云老师，就是要协和个名字。”罗浩正色道，“我要给患者做，患者家属也不信任不是。您也别担心，您看我做手术，但凡有一丁点不满意的，您抬脚把我踹下手术台，您自己做。” 云教授哭丧着脸，风中凌乱。 自己做？自己也得能做才行。 “罗博士，丑话说在前面，手术我是拿不下来，但挑毛病我还是会的。”云教授坐正，认真说道，“手术但凡有一点不满意，你马上下，我也肯定不会上。 咱俩一起下，我披着铅衣去跟患者家属当面道歉。” “手术我拿不下来！真是的，协和的脸都被我丢光了。” “什么飞刀钱，咱都不提了，我就没想着拿。算我自费来看你一眼，回家我去找老爷子报销。” “老爷子身体还好吧。”罗浩问道。 “还好，硬实着呢。” “还没病区呢？” “当年院里要给，老爷子不要。现在，想要病区都没有。”云教授叹气，“患者都在其他病区，谁有事儿就找会诊。你看我万步打底。” 协和有介入科，却没病房。 当年院里要建立介入科，但当时还是科主任的老人家没要。 理由是病房少，患者多，我们介入科可以每天会诊，哪个科室需要就去哪个科室做手术。至于病房么，还是先可着需要的科室给。 所以，这一直是协和介入人的遗憾。 “罗博士，这手术……真不能做。你让患者去儿童医院啊，那面虽然筛患者筛的厉害，但每年还能做百十来例。” “嘴里都有血管瘤，很重，儿童医院未必能收。” “！！！” “云老师，您放心，手术做下来您就说太简单，自己都不用出手。”罗浩安慰道。 云教授哭笑不得，“罗博士，你这是跟秦主任学的？” “嘿。” “秦主任已经疯了。”云教授道。 “疯了？”罗浩没有惊讶，只是笑了笑。 “过年不休息，手术排到大年初七。”云教授摇摇头，“好像说是他去省城做示范手术，当时装了个逼，就是你那句话。回来被老部长拿拐杖给揍了，追着满院跑。” “啊，别扯淡，老部长还能跑动么？一听就知道不可能。” “我也觉得是假的，但秦主任现在钻手术室里，一天至少15台手术。不管什么都收，往死了做。 说是有一天手术结束，他去换衣服，累的直接躺地板上。地板上一道水一印子，跟水鬼似的。” 罗浩哈哈一笑。 爱装逼的秦晨估计是惹老部长生气了，而且他也知道技术水平必须要提高，否则他和郑思远都没脸去争院士。 吃点苦也应该。 “罗博士，你还拿这话让我说，我可不想死。”云教授继续说道，“他们ercp手术最多占一半，术程还短。咱的手术，动辄两三个小时，全程铅衣。我跟你讲，我甲状腺功能已经出问题了。”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来到矿总。 先看了眼患者，云教授看得眼皮子直跳。 虽然在帝都接到罗浩的云台，看过患者造影的片子，但那不够直观。 五六岁的小女孩半边脸都是血管瘤，一直蔓延进嘴里。 这孩子现在就能去好莱坞演鬼片，都不带化妆的。 要是不做手术的话，估计以后找个男朋友都难。 而且手术越往后越不好做。 可哪怕理由千千万万，云教授依旧不想做。 手术不做，跟自己没半毛钱的关系；手术要是做了，哪怕自己认怂，最后也得有责任。 可自己是被老板点的将，不来不行。 云教授尽量保持自己表情平静，没直接掀桌子骂娘。 不过他已经拿定主意——一旦罗浩做的稍微艰难一点，超选失败3……不，2次，自己就停止手术，去和患者家属道歉，说明情况。 无论如何，总比孩子出大问题，自己背锅强。 看完患者，陈勇把孩子送去介入导管室，罗浩陪着云教授。 刘海森、沈自在也到了，和云教授打了招呼，一起来到介入导管室。 看着他们换衣服，沈自在不再紧张，他悠然自得。 刘海森有些惊讶，他凑过去小声问道，“沈主任，是不是云教授水平特别高，手术一定能拿下来？” “怎么可能！”沈自在鄙夷道，“我还以为罗浩有什么通天的本事，随便摇人，一个电话就能让潘主任屁颠屁颠来飞刀呢。这手术，潘主任能做下来都勉强，其他人？免谈。” “……” “结果，来的是云教授。”沈自在脸上露出一丝讥笑。 “他不行么？”刘海森担心的问道。 “协和不以导管介入为主，不是他们不能做，原因你懂的。但量多量少，对潘主任没什么影响，人家水平就是高，可对下面的教授影响太大了。” “平时一大半手术做的是射频消融，是微波消融，那是穿刺技术。导管技术？嘿。” 沈自在摇了摇头。 他说话声音不大，几乎是和刘海森耳语。 毕竟沈自在也不想凭空得罪业内大佬。 真是越来越奇怪了，本来沈自在以为自己能见到潘主任，还想着看看潘主任的高超技术水平。 没想到！ 罗浩简直就是瞎胡闹！！ 透过铅化玻璃，沈自在见罗浩身披重铠出现在手术室里。 他愣了一下，“罗博士，你怎么穿这么多？” “我给罗浩准备的。”林语鸣道，“介入手术吃线，罗浩还没个女朋友，多穿点，以免意外。” “可这也太多了。”沈自在说着，忽然明白罗浩做介入手术应该不动手，要不然这一身至少50斤，别说做手术，站久了都腰椎间盘膨出。 害。 自己白担心了，这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不，是肯定有误会，罗浩应该去内镜室。 难道金院长借着这事儿敲打自己？沈自在沉思。 “林处长，问您件事。”沈自在小声说道。 他一边说，目光一边透过铅化玻璃看着正在消毒的罗浩。 “沈主任，您讲。” “我们院里通知说罗浩带着医疗组来介入科，是不是我听错了，还是哪有问题。” 沈自在问道。 罗浩已经消完毒，开始铺置无菌单。 “我是想他去b超或者内镜室的。”林语鸣回答道，“可罗浩没跟我商量就开始提要求，后来金院长那面直接答应去介入科。” “？？？” 真的是介入科！ 沈自在直挠头，哪里弄错了么？还是罗浩误判了形势？ 犹豫中，罗浩已经开始穿刺，护士准备完各种导丝、导管后抓紧时间离开手术室。 气密铅门已经缓缓关闭。 该换人了，沈自在虽然看不见罗浩的细微动作，但大致能判断出手术进行到了哪步。 股动脉穿刺成功，血管鞘植入，导丝顺着血管鞘进去。 这都是助手应该做的。 正常手术，此时罗浩应该向一边挪动一个身位，云教授会站到术者的位置上。 可是！ 云教授竟然把器械台拉到自己身前，找了个顺手的位置，他老老实实的站在罗浩身边助手位上，一点要伸手做手术的想法都没有。 ？？？ 难道云教授都不准备上，真正做手术的是罗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沈自在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颌面部血管瘤的手术本就极难，这个患者自己曾经接过诊，对患者的手术难度评估在“s”级。 自己肯定拿不下来，云教授大概率也拿不下来。 罗浩要自己上？ 这不是扯淡么。 沈自在想看热闹，在罗浩带着医疗组去医大一院前，碰个壁也是好事，最起码让他收敛一点。 猛龙过江，嘿！先让他自己盘好再说。 可手术到底怎么做，沈自在也不知道，他很好奇。 很快，开始踩线。 沈自在全神贯注，目光落在屏幕上。 到底谁做手术，马上就能有结果。 (本章完) 75 渊渟岳峙，一代宗师（盟主大宝路过加更） 罗浩踩线，能感受到有x光落在身上。 x光射线经过【能量转换】变为能量，让身上的层层重铠轻了少许。 造影剂在血管里流淌，呈现在罗浩与云教授对面的屏幕上。 云教授看见图像后倒吸一口冷气。 “罗浩，不行啊。”云教授凑到罗浩耳边小声说道。 麻醉医生也披着铅衣站在手术室里，他的耳朵动了动，虽然低着头，但却竖起耳朵，准备听八卦。 “我看还好。” “好个屁啊，颈动脉异常分支，拐了八百个弯，你准备怎么办？面动脉那个分支，直角就下去了，你想怎么做？” “超选。” “！！！” 罗浩说了一句废话中的废话，云教授无语。 的确，造影后下一步是超选，可就这血管条件，特么能超选么？！ 正常的解剖结构是颈动脉-颈外动脉-面动脉-内眦动脉。此外面动脉还分出上下唇动脉、鼻外侧动脉等等。 躺在手术台上的患者造影显示颈动脉有一个异常分支，和面动脉伴行一段后给颌面部血管瘤供血。 此外还有面动脉的分支给颌面部血管瘤供血。 每一个分支都是一处异常解剖结构，而且血管直径最粗的地方只有0.4-0.5mm左右。 无论是迂曲的程度还是血管直径的粗细，都让云教授看着头皮发麻。 这能做超选？！ 涉及面部血管，一旦超选不到位的话会出现一系列的副反应，甚至会栓塞大脑的某些供养血管导致患儿脑死亡。 一想到严重的后果，云教授不光头皮发麻，手也发麻。 “罗博士，算了。”云教授轻声说道，“没法超选，就这样吧。不用你跟患者家属说，我去说总行了吧。但回去后，老爷子那面得伱说，别让我背锅。” “云老师，不着急，我试试。” “……”云教授深深叹了口气，“就试一次。” “行，试一次，您看先超选哪根血管？”罗浩很尊重云教授。 毕竟手术是云教授做，打着协和的旗号。 云教授一直担惊受怕，罗浩也觉得有些亏欠。 “面动脉的分支，你能超选……你先超选试试吧。罗博士，可能当年你在咱院的时候看过的导管介入少，潘主任的水平还高，所以你觉得手术不难。” 说着，云教授又叹了口气。 操作间里，沈自在双手抱着膀子看手术。 当操作间的屏幕上显示出来密密麻麻、纷繁复杂的血管网时，沈自在马上确定这手术没办法做下来。 术前检查就已经明确手术很难，可沈自在没想到手术竟然会这么难。 患者的血管瘤面积太大，供血的分支血管太多，这玩意怎么栓？ 看到图像后，沈自在再一次确定自己当时拒绝手术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沈主任，我不太懂你们的手术。”刘海森一看图像也有点麻爪，他悄声问道，“我看异常增生的血管很多，要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难度太大，我做不了。”沈自在一点都不羞愧，直接回答道。 做不了就是做不了，总比赶鸭子上架强。 一旦被加上去下不来可就操蛋了。 “呃，假设呢？有没有手术方案？”刘海森看见点一八的微导丝已经出现在屏幕中，细细的微导丝就像是蛇一样，活灵活现的顺着颈动脉往里走，进入到面动脉。 “这里。”沈自在走到屏幕前，手指着屏幕的一个点说道。 手术，可能不是所有人都能做，但说一说么，丰富的临床经验总会起作用。 “面动脉有一个异常分支，几乎是直角，叠加血管很细，完全不可能超选成功。” 顺着沈自在的手看过去，操作间里的所有人都看见了一根很细的分支。 它由面动脉分出来，呈直角弯，随后又蔓延出很多血管给血管瘤供养。 “成人面动脉直径大约是1.5-2mm，我不涉猎儿科手术，但粗略估计这孩子面动脉直径最多也就1mm。” “这么细，角度还这么刁钻，怎么超选？但直接栓面动脉？不怕出事？” 沈自在一边说，一边扫了一眼众人。 胡扯。 不过沈自在也很满意。 罗浩作的越过分，等他年后去医大一院，带着医疗组进入介入科，自己也就越是有理由拒绝他一些合理或是不合理的要求。 想猛龙过江？ 那也得看到底是什么龙！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猛龙。 沈自在相信在场的医生都能看懂，当他的目光扫过去的时候，看见矿总医务处长皱起眉，双手像是打太极一样下意识虚捧在身前。 刘海森也愁容满面，他应该意识到罗浩非要手术，最后却根本做不下来。 申主任……申主任的表情有点过了，他口口声声叫罗浩小叔，但总不至于真是小叔。 最开始申主任脸上肌肉僵硬，微微跳动着，可当自己看过去的时候，申主任油亮油亮的头顶仿佛迸发出一种光。 与此同时，他的眼神也有了变化。 就像是狗子看见了肉的那种眼神。 眼前一亮！ 对，就是眼前一亮！ 何必呢，表情做作，略显浮夸。 沈自在心里有些得意，看样子年轻人不是那么难对付，而且站在他身边的这些老家伙们也都在演戏。 “沈自在，你让开点，挡我视线了。”申主任眼前一亮，随后冷声说道。 “呃……” “你说的难，是不是你做不到？”申主任随后开始人身攻击。 他急了，他急了！ 沈自在笑吟吟的看着申主任，“我肯定做不到，全国估计都没几个人能做到。即便能做到，也要反复超选。眼前这个……” “闭嘴吧你呐。”申主任斥道，“你回头看看，小叔已经超选完了。” “不可能。”沈自在一边说，一边侧头。 视野中，点一八的导丝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已经从面动脉里落到分支血管里。 什么直角弯， 什么超细的血管直径， 似乎对术者来讲完全不是障碍。 点一八的导丝就像是通了灵似的，还在向前进行着超选。 呃…… 沈自在怔住。 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 纯粹的血管直角弯超选沈自在不是没做过。正因为做过，所以沈自在才知道为什么难。 要是自己的话，可能尝试个十次、二十次或许有可能做到。 但一蹴而就，这就…… “沈自在，给你脸了是不是，让你躲开点，没听见啊。”申主任脸一板，上前一步，把沈自在拉开。 “你挡我看手术了！” “……” 一路上沈自在一直在说颌面部血管瘤的手术有多难，申主任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刚刚他还对着屏幕，笃定的说手术没法做之类的话。 但转瞬之间沈自在就被打了脸，申主任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管他手术能不能顺利完成，沈自在敢站在这儿对小叔指指点点，自己肯定要站出来为小叔说话！ 要不然还让他沈自在翻了天？ 小叔再年轻，那也是自家师门的小师叔，虽然罗浩不承认。 “沈自在，你做不到是你水平不够，不代表别人做不到。”申主任继续说道。 “可能是碰运气，就是运气好。”沈自在沈主任看着屏幕，喃喃说道。 “喏，前面，是更细的螺旋弯。正常来讲手术要把这道关过去，才算超选成功。但我估计罗医生过不去，他会在螺旋弯前面停住。” 沈自在急于找回颜面，指着接下来的超选血管说道。 正在做手术的罗浩就像是听到了沈自在的话似的，在血管呈螺旋状的位置前顿了一下。 沈自在松了口气，他是真怕罗浩做出什么事儿让自己下不来台。 还好，他还是个人，不是妖孽。 直角弯他能过去，下面这段血管百分之百过不去。 “螺旋弯基本过不去，知道前列腺动脉为什么难栓塞么？就是增生的血管绝大多数都是螺旋形的，超选难度高上了天。” 沈自在还在讲着，下一秒，他瞪大眼睛。 点一八的导丝只是顿了一下，仿佛捕猎的猛兽遇到猎物之前先俯下身子蓄势一般。 自己一句话还没说完，点一八的导丝就继续前行。 沈自在也没看出来术者的技巧，只见点一八的导丝顺着螺旋弯就下去了，一点阻碍都没有。 仿佛微导丝就是天生为了螺旋弯打造的一般，那种顺畅、丝滑的感觉，让沈自在有一种点一八的微导丝行走在主动脉里的感觉。 他！ 是怎么做到的！！ 沈自在耳边有一个巨大的声音在呐喊。 怎么做到的！！ 从屏幕上，压根看不出来术者的手法。 不懂行的人以为没什么难度，但做过类似手术却超选失败的沈自在知道，这已经不是自己这个技术层次能理解的了。 一刹那，沈自在仿佛老僧入定，怔怔的看着屏幕，完全无视了申主任的调侃与挑衅。 超选到位，微管道送进去。 接下来是给血管瘤内部打药，然后用凝胶海绵把血管塞住。 这都是正常程序，难点还在于之前的直角弯和螺旋血管。 dsa的操作间设备基本类似，沈自在熟悉到了骨子里，念头一起，他下意识坐到旁边的电脑前，打开操作系统开始回看刚刚罗浩的手术过程。 面动脉内的直角弯处，点一八的导丝并没有被无形的力量变弯，也没有超自然现象。 点一八的微导丝在面动脉内穿行，微微靠下，在经过分支血管的时候，微导丝前端钝头“恰好”碰到分支处。 用分支位置的碰撞再加上术者对角度的控制，点一八的微导丝便丝滑的进入到分支血管里。 我！ 艹！！ 沈自在点击再看一遍。 牛逼！！ 又看一遍，还是觉得牛。 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觉得好看。 什么美女，那都是红粉骷髅，哪有手术好看。 沈自在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这还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技术细节。 林语鸣默默的看着几近癫狂的沈自在，他虽然技术水平不高，但毕竟也是临床出身，知道这种感觉。 看样子是小螺号手术做的牛逼，这才让一直喋喋不休、说着不吉利话的沈自在闭上嘴。 可到底手术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有这种效果呢？ 林语鸣不知道。 他也不需要知道。 身为罗浩的大舅，林语鸣只需要知道罗浩手术做的牛逼，不经意之间就折服了医大一院的介入科主任就足够了。 这个牛逼，林语鸣能吹一年。 一抹微笑出现在林语鸣的嘴角上。 …… 手术室里。 云教授已经不说话了，他默默的扶着导丝，全神贯注协助罗浩手术。 刚刚面动脉超选，别人看起来有些惊悚，但对云教授来讲还算正常。 云教授的水平很高，直角弯进入属于有难度，但可以克服的那种。 技术要点在于快、准、稳。 只有一个小小的点，术者操作点一八的微导丝直接撞在这个点上，并配合手型，让微导丝“拐弯”。 罗浩能做到，云教授并不是很意外。 要是连这两下水平都没有，还扯什么做颌面部血管瘤，直接停止手术得了。 果然，罗浩操作点一八的微导丝一蹴而就，穿过直角弯。 接下来就到了云教授关注的点——螺旋状增生动脉的超选。 当时罗浩似乎觉得有点难，顿了一下。 可只一下，不到2秒的时间，随后云教授感觉罗浩周身气质为之一变。 如果说从前的罗浩的标签是阳光的话，那么此时此刻罗浩的标签就变成深邃。 沉稳的气息在罗浩身上溢出来，渊渟岳峙，宗师之气顿现。 云教授刚刚觉察到改变，点一八的微导丝就开始前行。 刚刚通过直角弯的操作云教授懂，但点一八的微导丝现在操作他完全看不懂。 罗浩用右手拇指、食指、中指拧着微导丝，没见有特殊的动作，微导丝便丝滑的进入螺旋形增生动脉里。 云教授知道，现在的罗浩才是认真的罗浩。之前那个直角弯，罗浩根本没上心，只是常规操作而已。 他不敢分心。 正在“专心”的罗浩做手术的动作并不快，可所有动作没有一丝冗余，简洁、干净到了极点。 因为没有多余的小动作，所以总体来讲速度骤然提升，云教授只有全神贯注才能配合上罗浩的动作。 超选很快结束，云教授的后背已经不知不觉冒出一层白毛汗。 打药，栓塞，面动脉的分支血管栓塞结束。 云教授看了一眼时间，从股动脉穿刺开始到现在只不过用了13′12″。 竟然这么快。 然而下一秒，罗浩的声音传来。 “技师，回放一下造影。” 云教授怔了一下，这是准备继续超选，继续栓塞的节奏。 他来不及欣赏、回忆罗浩之前的手术细节，全神贯注配合罗浩。 全神贯注尚且不够，但罗浩明显有几处微微放慢动作，等了一下云教授。 别人看不出来，但云教授心里清楚。 他甚至来不及惭愧，来不及感慨，云教授祈求的是自己能跟上手术就行。 罗浩身上的气息带来的压迫感太强，强大到让人窒息，云教授感受最深。 他只盼着自己千万别出错。 这时候的云教授仿佛回到学生时代，老师放了第一台手术，让他当助手。 除了全神贯注配合之外，云教授只能祈祷自己千万别拖后腿。 要不然老师肯定不会再给机会。 手术继续，这次进行超选的是颈外动脉的一个分支血管。 血管迂曲，绕了不知道多少个弯。 操作间里，技师早已经麻木。 作为号称最懂术者的人，技师现在一句废话都不敢说。 他没见过这种手术，也没见过水平这么高的术者，哪怕矿总曾经最辉煌的时候。 而沈自在却对着旁边的屏幕傻笑，他刚刚看到罗浩操作点一八的微导丝超选螺旋动脉。 申主任看见栓塞了一根血管，知道手术必然会成功。 心中托底，他忽然升起恶作剧心态，来到沈自在身后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啊~” 沈自在一声惨叫，差点没被吓出心脏病。 “你干嘛，老申。” “这根血管已经栓完了，罗浩在超选颈外动脉的异常分支血管，你不看了？”申主任问道。 “啊？栓完了？这么快？！” “对啊。” 沈自在一拍自己的头，满脸懊悔，马上站起来回到操作台前。 申主任没骗他，手术正在进行。 迂回盘旋的血管分支已经超选到最深处，眼看着就要打药、栓塞。 沈自在沈主任发出一声哀嚎。 比刚才申主任吓唬他的时候叫的还要惨上几分。 “你怎么了？” “手术是怎么做的，你们看清楚了么。”沈自在问道。 “我又不做介入手术，哪里懂。” 沈自在又看别人，除了技师茫然的摇了摇头之外，其他人都一脸木然。 “你们怎么什么都没看！”沈自在癫狂后脑子不太好用，他很气愤。 “我们就是来观台的，看看小叔手术做的有多好就够了。”申主任鄙夷道，“你刚才不是说手术根本没法做么？平时说你水平低，你还总说我傲慢，是原罪。喏！” 申主任一努嘴，“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水平低了吧。” 陈勇站在角落里，有些恍惚。 他并不是因为罗浩技术水平高而恍惚，陈勇是觉得申主任说话的风格和秦晨有点像。 难不成医疗界的大佬们都这么愿意装逼？ 还是所有人都愿意？ 应该是所有人，当年项羽看见秦始皇东巡的时候不也羡慕的很么。 大丈夫生当如斯！ 想到这儿，猛然间一股子豪迈之气从心底升起。 陈勇双手握拳，用力抿着嘴唇。 “技师，准备造影。” 对讲器里传出罗浩的声音。 “好咧！” 技师和护士忙碌起来。 沈自在透过铅化玻璃，默默的看着罗浩。 再造影，意味着手术主体已经结束，造影确认一下栓的结不结实。 真快。 罗浩不仅能做，而且做的又快又好。 隔行如隔山 这患者幸亏我没接 曾经说过的话就像是回旋的巴掌一样抽在沈自在的脸上，啪啪作响。 沈自在沉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罗浩的技术水平高到自己看不见顶的程度，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说多了只会让自己更狼狈、更不堪。 沈自在有最基本的认知，认错要站直，挨打要站稳。 幸好自己一直没有说什么挑衅的话，做人留一线这种老话还是对。 沈自在心中暗自庆幸。 就在他内心波动的时候，气密铅门再次关闭，开始造影。 影像上出现一大片空白，曾经占据巨大位置的血管瘤的影像彻底消失不见。 手术， 成功！ 完美成功！！ “云老师，我有点累，接下来麻烦您了。”罗浩抽出微导管，说了句话后转身下台。 云教授连忙说道，“你去休息一会，剩下的我来。” 他完全没在意罗浩把自己当小医生使唤。 人家手术做的是真好，自己全程都没动手，处理一些术后的小事儿是应该的。 “砰”的一声传来，把云教授吓了一跳。 罗浩把铅衣撕开，扔在地上。 手术室的地面似乎都在颤抖。 刺啦~ 铅裙被撕开。 轰隆~ 铅裙落地。 每走一步，罗浩都会脱掉一件铅衣。 一脚踢开气密铅门，罗浩无力的走出来，一屁股坐到操作间的沙发上。 “罗浩，你这是怎么了？”林语鸣关切问道。 “林处长，那身装备太沉了，累。”罗浩把责任推给装备。 “害，累了就休息一会，没事没事。沉点好，沉就是真材实料，里面都是铅，能不沉么！”林语鸣笑呵呵的说道。 “罗浩，你该锻炼下身体了。” “我……”罗浩有苦难言。 现在真是一句废话都不想说，就像躺下好好歇歇。 但大舅在关心自己，还有医大一院的几名专家，还真不是躺下的好时候。 “陈勇，你刷手去按压，别让云教授一个人忙。”罗浩安排到。 “好咧，这就去。”陈勇乖巧的应了一声，转身去刷手。 “罗医生，欢迎您来医大一介入科。”沈自在表情严肃，腰弯成90°，伸出双手，恭敬说道。 (本章完) 76 你助手有点意思 “沈老师，您这是干嘛。”罗浩被吓了一跳，连忙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让到一边，不肯接沈自在这个大礼。 “欢迎罗医生。”沈自在直起腰，看着罗浩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道，“以后工作中，还请罗医生多多指教。” “客气。” 林语鸣看见沈自在这种做派，乐的牙花子都能看见。 这还是收着笑的，要不然顺着林语鸣的嗓子眼都能看见内裤上的花儿。 “我初来乍到，还请沈老师多多关照。”罗浩微笑，还了一礼。 “老师不敢当，绝对不敢当。小罗医生，你这手术做的……”沈自在想夸一句，但却不知道怎么夸。 罗浩进入【心流】状态后手术水平已经不是沈自在能看懂的了。 看都看不懂，沈自在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夸才能夸到点上。 “还好。” 罗浩忍着浑身酸疼、属性下降的不适感和沈自在客气着。 “罗博士。”云教授从手术室里出来，陈勇在按压止血。 “云老师，我有点不舒服，不好意思啊。”罗浩解释道。 “别。”云教授笑笑，“当时老人家让我来飞刀，我还腹诽来着。没想到是自己眼皮子浅了，不知道你的真是水准。话说啊，你见习的时候我带伱做过几台手术，没看你水平这么高啊。” 云教授有些迷茫，但他和罗浩的关系比较近，所以也不客气，直接问道。 “回家两年，手术总是要有长进的。”罗浩很正式、很官方的回答道。 回家！ 云教授品咂品咂嘴，嘴里发苦，像是吃了苦瓜一样。 矿总什么样他看一眼大概就知道，在这儿破地儿想要手术技巧精进，还是罗浩这种勇猛精进，这不是开玩笑么！ 要不是云教授亲眼目睹，而且手术的后半程连做助手都跟不上节奏，要罗浩等一下的话，云教授才不肯信。 他苦笑，伸手拍了拍罗浩。 “累了吧，歇着。” 说完，云教授把罗浩按到沙发上。 “别客气，你跟我瞎客气什么。你这种情况我知道，难受得很。” “你超选下面的血管，我感觉到你的气质都有改变。这种专心致志的状态我经历过一次，下了台后就像是发了高烧一样，浑身酸疼。” “但当时不觉得，做手术有了状态时，我感觉时间都变慢了，之前做不到的操作能轻松做出来。” “歇着，歇着。” 罗浩一愣，“云老师，您说的那种状态是？” “我也不太懂，偶尔能感受到。我估计你也是进入这种状态了，对不对？” 罗浩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一直担心罗浩身体虚弱的林语鸣终于放了心。 但旋即他又开始担心起来。 小时候看得武侠里有天魔解体大法之类的邪门功法，可以短时间提升战斗力。 “云教授，您说的这种状态没什么后遗症吧。”林语鸣忧心忡忡的问道。 “不会的，不会的。”云教授光是看表情就知道林语鸣心里怎么想的，因为他也这么想过。 “只会有好处，进入一次这种状态就对手术多一层感悟，不像圣斗士似的，被雅典娜的血激活，一个月一次。” 好好的话，怎么说着说着就有点歪？ 云教授自己也愣了下，意识到不是在自家介入导管室，而是在矿总，哈哈一笑。 “没事，放心。” 说着，云教授坐在罗浩身边，饶有兴致的说道，“几年前你在咱们科轮转的时候我和潘主任聊过你。” “我当时的想法是，老实本分、家境平平、没家底却又有家教，你这种孩子最难在社会上立足。” 林语鸣有些生气，他想反驳。 可当他把云教授的话重新想了一遍，顿时哑然。 云教授看着老实巴交的，但却是个人精。 这句话四个形容词，言简意赅，可却简单生动的说尽了那些郁郁不得志的少年们的特征。 老实，有家教，却得不到家里的助力，这得多聪明的人能总结出来，这得见过多少血泪才能看清楚。 “我是万万没想到你个小罗博士竟然能这么快熬出来。” “云老师，您说笑了。”罗浩微微一笑。 “其实吧，当年你就熬出来了，出科没多久我就听老人家念叨你的名字。当时很意外，轮转的学生每年都有，可从来没听老人家念叨过谁。” 说着，云教授侧头看罗浩，“好好干，你今天这手术做的，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本来我飞来一肚子怨气，但现在么，哈哈哈哈。” 云教授接连用力拍打着罗浩的肩膀。 正处于虚弱期的罗浩躲不开，愁眉苦脸的赔笑。 透过铅化玻璃，云教授瞥了一眼正在按压的陈勇，凑到罗浩身边小声笑着说道，“你那助手有点意思，一身石楠花味儿。” “……” 罗浩还真就没闻出来。 但他知道云教授看着一本正经，其实在手术室里开起车，车速那叫一个快，自己根本接不住。 所以罗浩也没在意什么石楠花味儿。 “以后准备带他回协和？”云教授问道。 “要是他争气的话，应该是。”罗浩也看了眼一身石楠花味儿的陈勇。 “你歇着，我厚着脸皮去和患者家属报喜去了。” 说完，云教授起身捡起罗浩扔在脚边的铅帽戴在头上，走出操作间。 他做完手术只摘了无菌手套，铅衣一件都没脱。 现在又戴上罗浩的铅帽，看起来愈发专业。 “罗浩，这位云教授……有点意思。”林语鸣见云教授离开，像评价两句，但却感觉怎么评价都不准确。 “林处长，你猜云老师叫什么名字。” “？？？” “云台。” “！！！” 这名字，真好！ 罗浩随口说了句后，见沈自在还站在一边，满脸复杂的表情。 有几分没缓解过来的错愕，又有几分羡慕、佩服，连忙站起来。 “沈老师，您坐，您坐。” “呃……”沈自在受宠若惊。 罗浩的虚弱肉眼可见，但云教授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种状态沈自在也只是听说过，从来没见过，无法理解。但罗浩顶着虚弱状态和自己客气，这是什么鬼？ “罗医生，您太客气了，歇着歇着。”沈自在干干巴巴的客气道。 微一迟疑，他苦笑，“罗医生，你可别叫我老师，羞死我了。咱达者为师，以后我叫您老师。” “可别，沈老师您的确是我老师，不是开玩笑的。”罗浩正色回答道。 沈自在的脸有点红，又有点生气。 罗浩这是逮住自己往死里埋汰，他每喊一声老师，就是往自己身上捅一刀。 何必呢。 刘海森忽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 不过这话不能当人面说，他凑到沈自在耳边，“沈主任，记得我去年找你办过一张半年期的进修证的事儿么。” “啊？什么时候的事儿？”沈自在茫然，他早都把这种小事忘的一干二净。 “害，估计你忘光了，进修证是罗浩要的。有进修证在，他叫你一声老师于情于理都应该。” 沈自在不傻，他脑子转得极快。 罗浩、协和八年本硕博连读、矿总、内镜大牛、介入手术做得比自己好一个数量级。 这些事儿瞬间在脑海里转了一圈，恍然大悟。 刚要调笑一下，沈自在忽然意识到这都是有意的，眼前这位小罗医生似乎从博士毕业开始就有成为全领域大牛的想法。 想法是想法，但人家能落到实处，并不是空想。 而且看罗浩的节奏，一步一个脚印，踏实着呢。 但也是好事儿，没想到刘海森刘副主任竟然在一年前帮自己攒下这么个善缘。 “小罗，那我不客气了。”沈自在正色说道，“总叫主任，听起来疏远。” 说着，他顺势把罗浩按下，自己则坐在罗浩身边。 坐下后沈自在瞥了一眼申主任，心里很是得意。 “沈老师，去年麻烦您了，明年，还要继续麻烦您。” “太客气了，我多问一句，小罗医生你想大量开展类似的手术么？” “要是有患者源的话，那是最好。” “我回去就和妇儿医院那面打个招呼，他们做不了的让患者过来咱们筛一遍再说。” 有了那层关系，沈自在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虽然办理个进修手续不意味什么，但善缘有总比没有强。 一声沈老师，总比从天而降的医疗组直接强势上位，与自己唱对台戏要好。 而且看罗浩办事，对云教授的态度，也大概能看出端倪。 人家话里话外说得明白，以后回协和。 医大一，只是一个落脚点而已，还是临时的，时间绝对不会很长。 放心了，沈自在心里舒畅，越看罗浩越是顺眼。 要不说平时得与人为善，谁知道什么时候善缘就落到自己脑袋上。 15分钟按压结束，陈勇送患者回病房。 罗浩没着急，和医大一的几名专家闲聊着。虚弱期过后，罗浩张罗着晚上吃铁锅炖大鹅，以尽地主之谊。 超选到位，手术托底，所有人都放心，加上还有协和的云教授，医大一的几位也没着急回省城。 铁锅大鹅，吃的云教授满嘴流油。 术后再提吃的，和术前罗浩接他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也是云教授放了心，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谈笑风生，云教授讲了很多黄段子。 这人看起来一本正经，但不管说什么，都能让人联想到那方面。 哪怕他不说话，只是笑一笑，都会让人有遐想。 不能不说，这也是一种能力。 第二天，罗浩带着陈勇去送云台。 拎着小拉杆箱，云台云教授准备过安检，他看了罗浩一眼，又看了一眼“石楠花”味儿的陈勇。 “小陈，加油，协和见。” 说完，云教授和罗浩握了握手，转身离开。 一句话，让陈勇心情极其复杂。 他挠挠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但协和见这三个字却让他热血沸腾。 “加油，陈勇。”罗浩目送云教授，淡淡说道。 “呃……” 这话从云教授嘴里说出来是一个味儿，从罗浩嘴里说出来，却是另外一个味儿。 陈勇的ptsd都要发作了。 云教授过了安检，回头挥手告别，直到身影消失，罗浩手机响起。 “校长！”罗浩接起电话，整个人瞬间笔直。 陈勇一愣，校长？那是谁？ “科研我一直在做，学弟学妹提供的数据也很快。” “好的，好的。” “行，我去油城，当面感谢姜主任。” 挂断电话，罗浩没动，他一直沉思，过了很久才若有所思的回身。 “罗浩，你想什么呢？”陈勇问道。 “要s。” “啥？”陈勇怔了一下。 “cs？那可是挺古老的游戏了，你的手速足够，应该不用开挂。再说，那种对战游戏加了外挂还有什么意思。” 罗浩像是看傻逼一样看着陈勇，把陈勇看得微微发怒。 “身为一名医生，你s是什么都不知道？！”罗浩有些惊讶的问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 “c，是《细胞》杂志；n，是《自然》杂志；s是《科学》杂志。” “！！！” 三大杂志赫赫有名，如雷贯耳。 陈勇当然知道，可“s”是几个意思？ 在陈勇看来，这种世界顶级的杂志自带神圣光环，需要实打实的硬实力再加上运气才能勉强发表一篇。 自己这辈子就别想了。 “害，你该不会真不知道吧。”罗浩瞪大眼睛，实在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知道。”陈勇有些不好意思的反驳，“但那些顶级期刊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发表论文啊！” 陈勇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 罗浩一定是在嘲弄自己，是的！他一定在嘲弄自己！！ 能发表一篇中华期刊，对陈勇来讲就很不错了，罗浩画饼小自然，那东西对陈勇来讲属于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要不是医大一院给解决了编制，陈勇肯定把罗浩随随便便说的一句话当真。 现在，罗浩竟然拿出一张更大的饼出来。 香么？香！ 的确是香。 可没屁用。 “别吹牛了。”陈勇不高兴的说道，“说得像你你发表过似的。” 话还没说完，陈勇就被一种预感包围，罗浩一定会反问自己——你没发表过？ “你肯定没发表过，不理解，其实也没多难。”罗浩微笑，安慰着陈勇。 陈勇感觉这话说得还不如直接反问自己。 “知道那位美女院士么？” “哈，知道！在国内受了气，结果去美国拿到外籍院士。你说说咱们国内的选拔机制，我就是觉得有问题。” “你能不能少看点自媒体，他们什么都不懂，光知道什么吸引眼球就写什么。我估计你看的标题会是——震惊！美女科学家落选工程院院士，出走美国，获得外籍科学院院士称号。” “！！！” 陈勇沉默。 “我跟你讲吧，她刷s，那才叫疯狂。”罗浩道。 “你怎么知道？” 罗浩没回答陈勇的问题，继续说道，“她们那一脉当年有人当选院士，总不能好处被一家都占了吧，而且她的成就也没什么太特别的，去美国后都蹭不到科研经费。” “……” “话说回来，我准备s，你做好准备。emmmm，好像你现在没什么用，让你做你也不会，算了。” 罗浩的语气并没有轻蔑，而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但就是陈述事实的语气让陈勇无法接受。 “你怎么说话呢！” “好好看着吧。”罗浩并不是使用激将法，“明天去一趟油城。” “干嘛去？” “那面有一项对糖尿病的大样本研究，历时几十年，涉及十几万人。现在在内分泌领域，这是最拿得出手的数据。” “哦？这么厉害！和你有什么关系。” “几年前，校长带我去油城，对这个项目进行长期跟踪。” “校长是谁？” “我们学校的校长你都不知道？呼吸内科的书，主编有两位，记得么？” 陈勇马上想起了那两个名字。 都是如雷贯耳的业内大佬，一南一北。南面那位肯定不是罗浩嘴里的校长，那只能是另外一位。 艹！ 怎么什么好事儿都围着罗浩转。 “去看看，拿数据，先水几s。” 罗浩的语气很清淡，就像在说明早吃什么。 陈勇表示不相信。 “走了，回去休息，明天做完手术你陪我去油城。” “为什么要我陪你，我还有kpi。” “相亲没有前途，相信我。以后这种小工作都会交给你做，这个解释你满意么？真是很头疼，你上大学的时候除了学魔法、神秘学之外，就一点试验都没做过？” “……” “小白鼠呢？我在自然上发表过一篇文章，做白日梦、发呆对大脑发育的影响。这个试验，用的就是小白鼠。” “……” 罗浩越说越无奈，陈勇越听越惊讶。 他偷偷拿出手机，准备搜索，但却不知道该怎么查找。 “你做科研要是有你相亲一半的实力，咱俩半年内就能刷50s。” 陈勇沉默，他并不相信罗浩的话。 听罗浩说的，在世界顶级期刊发表论文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甚至都不用考虑能不能行，能影响罗浩发表文章的因素只有时间。 罗浩也没过多解释，第二天两人去看了一眼术后患者。 小女孩活蹦乱跳的，没有神经症状。 但血管瘤缩小需要时间，绝对不是24小时肉眼能看出来的。 只有这么一个患者，罗浩和患者的母亲聊了几句，并告诉她能回家过年。 背着双肩包，带着陈勇，罗浩踏上去油城的高铁。 没有直通的高铁，需要在省城转一班，正好和一众医大一院专家同行。 换车，下午三点半，罗浩和陈勇来到油城东站。 “比咱们那面暖和。”陈勇下车后说道。 “正常来讲西伯利亚寒流直接吹过来，应该比咱家那面冷。”罗浩背着双肩包，手里拿着手机，一边和人聊微信一边往出走。 人很多，都是回家过年的。 真是造孽啊，陈勇心里想到。 放着好好的年不过，放着好好的亲不相，竟然要和罗浩跑到油城来。 他还敢更不靠谱一点么？ 随着人群往出走，忽然前面一阵骚乱。 有保安飞快的分开人群冲过去，罗浩诧异的抬起头，顺着人群缝隙看见一个中年男人跪在地上，全身不住颤抖，他拼命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小的纸袋子。 他汗流浃背，喉咙里发出喝喝喝的声音，看着特别吓人。 罗浩微微皱眉，分开人群，大步走过去。 “你回来，危险。”陈勇一把抓住罗浩的胳膊，“那人看着不正常。” 跪在地上的男人想要拼命撕开手里的袋子，但他似乎已经失去活力，双手颤抖，连跪在地上的力气都在快速流逝。 大白天的……竟然在火车站看见这种人，陈勇心里叫着倒霉。 可罗浩似乎还没认清楚现实，一甩胳膊，奔着男人大步走过去。 “你疯了！离他远点。”陈勇低声吼道。 男人已经一头栽倒在地上，全身痉挛，但他眼睛里只有那个白色的袋子。 拼尽全力，男人把袋子撕开一个口。 袋子里装着白色颗粒粉末，男人的手颤抖着，白色颗粒粉末不断飞出来，撒到一边。 但是男人的眼睛赤红，他的世界里只有一件事——无论如何都要把白色颗粒粉末倒进嘴里。 “不许动！”一个年轻保安也很害怕，但壮着胆子飞起一脚踢在男人的手臂上。 随着罗浩接近，他能清楚的听到男人的嗓子里发出喝喝喝的声音。 白色颗粒洒的到处都是，年轻的保安伸手就要抓住男人的胳膊，想要背过去，以免他伤人。 “他是生病了，你轻点，别把人弄伤。”罗浩拍了保安一把。 “他……他……” 年轻的保安也没经历过这种事儿，恐惧、兴奋掺杂在一起，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沉重。 “你怎么知道，躲远点，要不然把你一起抓起来送检。我跟你讲，要是那样的话，年都过不上。”陈勇死死的抓住罗浩的胳膊警告他。 罗浩哭笑不得，“赶紧找瓶可乐。” “？？？” “你该不会以为那袋子是什么违禁品吧。”罗浩快步走过去，捡起男人掉在地上的简易包装纸袋。 上面的标志有些熟悉——肯德基。 …… …… 注：盟主加更都加完了~~~嗷呜。是真心没有存稿，咬老鼠和小土豆可以作证。emmm，这本书写得慢，想写的更好看，就要多想想。 的确很辛苦，但24小时追订数据很棒，自信心也渐渐强了起来。 年末了，求月票。明天有求月票的加更。 月票真的很重要，深深鞠躬，感谢各种订阅的书友大人们，群摸。 (本章完) 77 你管这叫“水”论文？ 肯德基的糖袋。 联系罗浩之前说的话，陈勇猜中年男人应该是低血糖。 可是…… 刚刚男人的行为像极了陈勇印象中的那些“不法分子”。 虽然还在疑惑，但陈勇的动作极快，第一时间摘掉口罩，快步跑到人群中，不知道问谁要了半瓶可乐回来。 要是在医院的话，一管子高糖推进去，1分钟就好。 但现在没条件，罗浩只能给患者喂“糖水”。 几分钟后，患者发出一声“嘤嘤嘤”的呻吟声，转醒过来。 罗浩心里觉得好笑，他抢救过一些低血糖的患者，绝大多数都是长出一口气，喉咙里的痰鸣音清亮，睁开眼睛。 可眼前这位豪迈的中年男人却嘤嘤嘤，和他粗犷的外貌不相符。 但治病救人么，总要严肃，否则专业性-1。 年轻保安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他有些尴尬，还担心患者醒了后乘客因为那脚找他麻烦。 惶恐不安。 但中年男人“醒”过来后却像是没了那段记忆似的，努力从罗浩怀里挣扎着坐起来。 一老爷们躺在别人怀里，还是个男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光罗浩不习惯，“患者”也不习惯。 低血糖这事儿来的快，去的也快。 半瓶可乐下肚，中年男人看着正常多了。 “谢谢，谢谢。”中年男人连声道谢。 “这东西不行。”他看着肯德基的糖袋叹了口气。 “你这是经常低血糖？”罗浩问道。 “倒霉的时候就这样，发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中年男人叹了口气，“从去年下了支架就添新毛病了。” “多久一次。”罗浩问道。 “不知道，总感觉自己一只脚站在悬崖边上。朋友跟我说巧克力还是有点慢，让我带一袋糖，感觉不对就赶紧吃。” “可当时我连撕开包装袋的力气都没有，真特么的。” 想起刚刚濒死的那一幕，中年男人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罗浩又问了几句后忽然心念一动，“去医院查过么？” 中年男人挠挠头，“我就是医生。” “哪家医院的？我先送你去医院查个血糖。” “不用，谢谢。”中年男人道谢，“经常犯病，一会吃口东西就行。” “我去油总，顺路么？”罗浩笑着问道。 “哦？你是？” 说着，中年男人撑地站起来，他活动了一下，没感觉到异样，长长出了口气。 这回不是嘤嘤嘤了，罗浩心里嘿嘿一笑。 “我是东莲市矿总的罗医生，去油总交流。” “？？”中年男人怔了一下。 交流？大过年的，有什么好交流的。 进修医生？也不会。 进修医生一般不会说交流这个词，这个词透着一股子平等劲儿，甚至带着一些居高临下的感觉。 而且临近年关，进修医生早都放假回家了。 “交流？伱是……” 中年男人又好奇的问道。 “东莲市矿总罗浩罗医生。” 中年男人还是不知道他是谁。 罗浩见年轻的保安还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便和他耳语两句，让他赶紧去忙。 陈勇不见了，罗浩回头找了一圈，见陈勇站在自助售货机前正在买可乐，身边有一个姑娘，两人谈笑风生。 对于陈勇逆天的被动技能，罗浩一点都不羡慕，这对罗浩来讲太耽误时间。 可是罗浩琢磨了一下，忽然眼前一亮。 有大用！ 但不是现在。 “陈勇，走了！”罗浩大声喊道。 陈勇弯腰拿出可乐，交给身边的姑娘，并没着急回来找罗浩，而是又和姑娘慢悠悠的聊了几句，这才在姑娘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走回来。 “抓紧时间，一会人家下班了。” “拿了人家可乐，总得还一个，要不然像什么话。敢情不是你要，有本事下次你去啊，以你渣男本色，完全可以不用管还不还可乐。” 罗浩回想起当时陈勇毫不犹豫的回头，直奔有可乐的姑娘走过去，难不成这货早就把路过的所有异性都看了一遍，并且记住了一些特征？ 念头只是一闪，罗浩没再继续想下去。 “你要去油总哪个科室？” “去内分泌科。” “内分泌科？奇怪，他们最近没什么交流啊。”中年男人仔细想。 “您是？”罗浩也有些好奇。 “我是医务科副科长薛建国，开会刚回来。”薛建国伸手和罗浩握了一下，算是正式认识。 “内分泌科，是那个项目么？”薛建国问道。 “校长和内分泌科姜老师联系过了，资料已经发给我，我是上门道谢的。” “姜主任？”薛建国微微一愣，联想起罗浩说的校长，沉吟中走了几步后忽然问道，“你……您说的校长是王院士？” “嗯。”罗浩点头。 “！！！”薛建国猛然回身，上下仔细打量罗浩。 几秒钟后，他疑惑的说道，“你是协和的罗博士？” 陈勇眼睛瞪的像铜铃。 协和罗博士，这五个字怎么好像谁都知道！ 帝都、省城的医生知道还有理由，来到油城，他们油总医务科副科长竟然也知道，真是奇怪。 “是，薛老师您是怎么知道我的？” “还真是！”薛建国热情了很多，伸出双手抓住罗浩的手用力摇了摇。 “几年前，王院士带着朝阳医院内分泌科的主任莅临我院指导科研工作，主要就是内分泌的那个项目。我记得他还带了一个博士生，很年轻，一直坐在后排。” “是我，是我。”罗浩微笑。 “好几年没见，你现在在协和还是在朝阳？”薛建国问了一句废话后有些尴尬。 “你怎么回东莲矿总了？那面这几年说是不景气。我看王院士对你相当看中，留不在协和总能留在朝阳啊。” 罗浩沉默，继续微笑。 薛建国知道自己问多了。 帝都每年的博士生海了去了，能留下的少之又少。 自己刚刚那个问题，是在揭罗博士的伤疤，而且还反复的揭，特别没礼貌。 “对不起啊。”薛建国小声道歉。 “啊？没事没事。校长让我来当面表示感谢，那些数据已经出结果了。” “什么结果？”薛建国茫然问道。 王院士是呼吸内科大牛，但油总的科研内容是有关于糖尿病的，八竿子打不着。 在薛建国看来，王院士属于醉心于科研的真正医生，人家是工程院副院长，代表工程院来莅临指导科研工作，油总祖坟青烟冒了三年。 可听罗博士的话，似乎哪里不对劲儿。 “高血糖严重破坏了动物肺部树突状细胞的某些亚群的研究。” “啥？” “呃，简单讲就是糖尿病患者容易得肺炎的研究工作。针对于长冠，也有一些新的观点和看法。” “！！！” “！！！” 这都能联系起来？！ 薛建国和陈勇同时愣住。 陈勇一直以为罗浩在吹牛逼，可这次罗浩拉来工程院副院长、协和医学院校院长王院士背书。 说的科研似乎也像模像样。 难道是真的？ 不会是真的吧！ 可罗浩分明说“水”科研啊，陈勇有些茫然，但随即他想到要是自己提出这个问题，罗浩肯定一脸淡然的告诉自己——那是谦虚，你怎么就不懂。 淦！ 薛建国沉默，随后他的心热起来，八卦的说道，“这个科研怎么也能上国际好一些的期刊杂志吧。” “我们这个项目已经做出了5篇顶级科研。” “cell已经预留了版面，最新一期发表。”罗浩淡淡说道，“校长的意思是油总专心临床，可能对科研的一些潜规则不太了解，导致顶级科研论文发的太少，这次我来帮油总多做一些。” 这时候已经走出出站口，薛建国听到罗浩的表述后感觉最近的风有点冷。 “是《细胞》杂志么？”薛建国茫然问道。 “是。”罗浩笑了笑，重复了一遍，“校长当通讯作者，版面已经预留。” “！！！” 《细胞》和《自然》、《科学》还有不同。 虽然并称s，但医学专业一般只发表ns，c更专注于基础理论研究，相对的逼格也更高一些。 而薛建国说的顶级期刊，主要是《新英格兰》这类的医学期刊s做梦都不敢想。 他虽然自己说是医生，但已经脱离临床多年，罗浩说的似懂非懂。 滴了一台车，三人直接赶奔油总。 临近年关，不光矿总患者少，油总的患者也少了很多。 大过年的，这四个字同样能用在患者身上。只要不是急得不行的病，都要等过完年再说。 已经过完小年，医院也迎来了一年之中难得的悠闲时光。 油田总院的停车场罕见的有空位。 来到内分泌科，姜主任带着科室的所有医生早就在办公室里等了不知道多久。 看见罗浩后，姜主任很热情的寒暄。 “那我先走了。”薛建国笑呵呵说了几句后，转身离开。 姜主任没心思送薛建国，但罗浩等薛建国走后却严肃的和姜主任说道，“姜老师，薛科长在高铁站因为低血糖晕倒了。” “我知道，他自从去年做完支架手术后就有习惯性低血糖的毛病。来我们这儿查了几遍，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好多病就这样，查不出来怎么回事。” “我怀疑是某些药物引起的，建议做几样检查。” “药物？”姜主任一怔。 “去您办公室说？” 姜主任心里虽然对科研热切，但还是带着罗浩先去了他的办公室。 陈勇默默的坐在医生办公室里，周围内分泌科医生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对此陈勇早就习以为常，为了避免“抢戏”，在进来前他还特意加了一副口罩。 一层外科口罩，外面一层n95，看上去有些怪。 又不是前两年，现在很少有人会戴n95。 罗浩这货真是耽误时间，薛建国只是一个“小小”的习惯性低血糖，罗浩却小题大做。 还拉着姜主任去办公室鬼鬼祟祟的说什么。 陈勇已经用上鬼鬼祟祟的字样来形容罗浩，他觉得罗浩肯定是分赃去了。 但没用多久，罗浩和姜主任从办公室出来。 姜主任打电话把薛建国给摇回来。 “薛科长，做几样检查。” 等薛建国回来，姜主任不容置疑的说道。 “我就是偶尔，用不着……” “是什么是，我听罗博士说你在高铁站晕过去了。危不危险！虽然吃点糖就能恢复，看上去没什么事儿，但还是得检查。” 薛建国无奈。 姜主任下了一连串的医嘱，有临床医生开了单子。 至于薛建国是正常刷卡还是刷脸，就跟她们没关系了。 等薛建国走后，姜主任关上门，微笑。 “罗博士，王院士说让你来表示感谢，我说不用的。这个项目，多亏了王院士莅临指导，咱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 “姜主任，校长的意思是咱们关上门商量一下论文的署名。” “王院士肯定……”姜主任早就有预期，她也知道王院士如果动心思抢论文，自己抢不过他。 别说抢，要是王院士需要，自己双手奉上都要看看态度端正不端正。 想到这里，姜主任心情黯然。 “姜主任，顶s论文，您预期半年内能发表几篇？”罗浩也不客气，直接问道。 “呃……1，不，2篇。”姜主任咬着后槽牙，说了一个她都不敢想的数字。 讨价还价么，王院士估计是不好意思直接抢，要加人名。他虽然不需要，但徒子徒孙，比如说眼前这位罗博士肯定需要。 先喊个天价再说。 罗浩微笑。 “王院士那面怎么说？” 罗浩伸出手，五根手指明晃晃的出现在姜主任面前。 “校长的意思是咱们做科研太老实了，派我来给大家增加一点积极性。” “？？？” 姜主任看见罗浩伸手，并不认为是五s论文，而认为是不行、摆手拒绝的意思。 她心里有些不高兴。 不过幸好自己喊了个天价，2篇不行，那1篇总行吧。 只是狼多肉少，科研署名要怎么分呢？ 姜主任愣神，心中无数念头闪过。 “半年内，五s论文归油总，第一作者肯定是姜主任或者您指定的人选，您看还满意么？” 啥？ 5篇？ 5篇！ 姜主任腿一软，差点没从椅子上摔倒。 “罗……罗博士，你说……说几篇？” “五篇。” 罗浩又晃了晃手。 可恶！ 陈勇知道罗浩又开始装逼了！ 但罗浩装逼和别人装逼不一样，罗浩是真有东西。 陈勇把自己换到姜主任的位置上，他觉得自己肯定无法拒绝。 五s论文，第一作者明确归属姜主任或是她指定的人。 这就是一个大礼包！ 姜主任失神看着罗浩，难以置信。 罗浩微笑着，阳光灿烂。 五根手指在半空中，仿佛五指山一般把姜主任压的透不过气。 “罗……罗……” “姜主任，您还有什么要求？”罗浩温和问道。 “真的……真的假的？” “真的，《cell》的版面已经留好了，我明天再做一些修订发给你看一眼，就给编委发邮件。” “！！！” “前五的作者，第二作者应该是朝阳医院的内分泌科主任，您没意见吧。” “没有没有。” 从天上掉下来的《cell》论文，把姜主任给砸懵了。 还能有什么意见！ “姜老师，第五作者，能不能给我？” “第5作者？可以可以。” 姜主任觉得这位罗博士真好说话，心也不野，只要第五作者。 要知道论文主要是罗浩写的，跟她没什么关系。 发表《cell》论文，数据、内容只是一方面，行文也很重要，或者说是非常重要。 有大佬推荐、打招呼，然后行文要符合西方人的阅读习惯。 这些都不是自己能轻易做到的。 不，这是自己根本做不到的，姜主任心里还是有数的。 之所以这个大范围筛查、涉及十几万人的庞大调研几十年内只发表了5篇顶级期刊论文，和这些因素不无关系。 而眼前，罗博士竟然承诺半年内发表5篇！ “谢谢。”罗浩微笑。 姜主任缓了缓神，足足过了1分钟，才问道，“罗博士，准备发在iscience、joule、matter还是chem上？” “咱们的科研项目世界领先，甚至可以说是独苗，肯定不会发表在子刊上，要发就是主刊！”罗浩回答道。 主刊！！！ 姜主任还以为会是iscience、joule、matter和chem这类的子刊，没想到真的是主刊！ 虽然说起来都是《cell》，但主刊和子刊的区别很大。 姜主任的头晕了一下，她知道是自己太过激动导致血压增高。 “稍等我一下。”姜主任拿出降压药，口服后休息了3分钟。 她闭着眼睛，但眼皮子不断地动着，就像是她激动的心。 “罗博士，《cell》的论文已经通过了，那下一篇呢？两个月后能发么？”姜主任冷静下来，开始询问以后的事儿。 “姜主任，《cell》是周刊。” “？？？” “我的计划是每周发表一篇，同时还会在《nature》、《science》上发表其他论文。” “？？？” “！！！” 一名副主任没听懂，他举起手。 “这位老师，您请讲，不用客气。”罗浩微笑。 “罗博士，你说三大期刊都发表同一篇论文么？这好像不行吧。”戴眼镜的副主任质疑。 “论文肯定是不一样的，我说了，是其他论文。”罗浩道。 “可不就一个课题么？” “是这样。”罗浩拉开椅子，走到办公室角落里的黑板旁，“上次校长来参观、评估后，我领衔的课题组这几年一直在做针对性研究。” 领衔！ 陈勇敏锐的捕捉到这个词。 这时候应该敲黑板划重点啊，罗浩怎么能轻飘飘的放过去呢。 可惜。 “这几年内，通过对糖尿病和非糖尿病小鼠的150，000多个单肺细胞进行观察，对单个细胞水平的基因表达进行了评估，并进行了一系列广泛的实验。 涉及免疫、代谢机制，并对感染糖尿病小鼠的免疫细胞基因表达进行了深入评估。” “在糖尿病小鼠中，他们发现某些肺树突状细胞出现功能障碍，而这种免疫细胞是协调针对致病性感染的靶向免疫反应的重要一环。” “再针对这些肺树突状细胞做基因研究，我们课题组已经取得突破性进展。” 罗浩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写出来一大堆古怪的字符。 “如果我们需要，每一个基因组都能写一篇论文，甚至每一段基因都能写论文s三大刊或者柳叶刀、新英格兰、呼吸内科、内分泌科的诸多杂志都愿意刊登。” “说句不客气的，到时候我登在哪个刊物上，是看在和编审的关系好，而不是刊物本身。” 罗浩的每一句话都让办公室里的气氛热烈了很多。 姜主任微微失神，自己是不是要少了？ “简单点说，咱油总从前的论文就像是《三体》，把无数概念都塞进去，变成一本旷世名著。” “我做的工作是把它们拆解开，每一个点子都写一篇论文。纳米技术、二向箔、水滴、三体星，诸如此类。” “这是学术界很常见的‘水’论文，诸位见笑了。” 众多医生风中凌乱。 如果可以，她们愿意水一辈子这种论文。 陈勇也怔怔的听着，罗浩说的水论文竟然是这样。 “罗博士，您能简单讲解一下么。” “事情还要从几年前的状冠病毒说起。”罗浩开始讲述，“长冠后遗症里有糖尿病，校长注意到这点，潜意识里校长觉得糖尿病和肺炎应该有关系，所以他的目光落在咱们医院的科研上。 可以说，咱们医院的这项大样本调研世界领先，所以校长前几年来看看。” 罗浩娓娓而谈。 从前些年的长冠后遗症讲到这几年他领衔的课题组对小白鼠的相关研究。 足足讲了一个半小时，罗浩才微笑着停住。 “大约就是这样，校长让我来，对一线进行跟踪、回访的医生们表示感谢。” 说着，罗浩深深鞠了一个躬。 “大家的工作很细致，默默付出，为我国内分泌领域的科研进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也为全世界糖尿病、长冠的深入研究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姜主任汗颜。 她手里只有数据，极难做出顶级科研论文，就更别说罗浩说的这些事儿了。 至于那些贡献……姜主任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重要。 有那么一刹那，姜主任觉得身体轻了很多，似乎随时能飞起来。 “罗博士，您客气了。”姜主任已经用上了“您”的称呼，“那我静候佳音。” “年前，新一期《cell》就会有，到时候我给您微信留链接。” (本章完) 78 新年大礼（求月票） 把罗浩和陈勇送走，姜主任还有些失神，她还没从惊喜交加再到怅然若失的情绪里走出来。 “主任，王院士他们是不是有点太小气了。”一名副主任抱怨道，“听罗博士说，咱们的数据能做出几十篇顶级论文，就分给咱们5篇。” 姜主任听她这么说，心中一凛，脸一下板了起来。 回到医生办公室，小医生们都准备下班回家，忽然看见主任又回来，脸色不善，手里的工作同时停下。 这是怎么了？医生们都猜到。 “和大家说件事。”姜主任又关上门，严肃的说道，“有的医生认为罗博士和王院士给咱们的文章少。” 那名副主任脸一红，低下头。 “说句实话，我也觉得少。”姜主任的表情忽然轻松了起来。 吁~~~ 办公室里的医生们都笑了。 “但是！” “这个课题我还没来医院上班的时候就开始了，历时多少年，我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当年油田职工大范围体检、筛查的时候还是年轻棒小伙、大姑娘。” “最近一次呢？” “当年参加筛查的人都退休了，一部分已经去世了。” “这是我们三四代医生跟踪的数据，可咱们做出几篇科研论文？” “这辈子能有一篇《cell》主刊论文，我想我死了眼睛也能闭上。而且主刊有了，你们拿着最原始的数据，发表一些影响因子在10以上的论文，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姜主任扫了一眼在场的医生们。 她忽然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水平，的确是王院士高，这一点咱们不佩服是不行的。” “主任，王院士是呼吸内科专业。” 一人小声提醒。 虽然罗浩解释过，但她们还是多少有些不服气。 尤其是想到几十篇最顶级的论文，那可都是未来的康庄大道的铺路石。 想没妒忌情绪，是不可能的。 “薛科长，你们看见了吧，知道他的情况吧。”姜主任忽然话锋一转。 她也努力压抑住自己心里的羡慕、嫉妒心理，给手下医生解释道。 众人点头。 “罗博士提醒我，我才注意到薛科长经常发作的低血糖是因为他支架术后口服氯吡格雷导致的。” “！！！” “！！！” 薛建国的情况在场的医生们都知道个大概。 可谁都没想到会和支架术后口服氯吡格雷有关系。 有人马上拿出手机开始搜索氯吡格雷的药物说明书。 “主任，常见的不良反应为消化道出血、中性粒细胞减少、腹痛、食欲减退、胃炎、便秘、皮疹等。偶见血小板减少性紫癜。” “说明书上写的不全。”姜主任肯定得说道。 “！！！” “！！！” “最新研究，半乳糖不耐症的患者口服氯吡格雷后会出现间断性低血糖的情况。根据薛科长的病史，罗博士提醒我会不会是氯吡格雷导致的。” 姜主任有些感慨，无奈的笑了笑。 “不说别的，咱就说本家专业的诊断，罗博士的水平也比咱们高。 疑难杂症要去协和，我想我们要对协和、对协和医学院的院校长王院士有着最基本的尊重。” “这件事就这样，跟踪数据要抓紧，我年后去找体检中心，找油田领导。上一辈医生留下来的数据，我们不能光用，还要壮大。大数据追踪现在不比从前方便？” 她说话断断续续的，并不是在和手下的医生护士说，而是在自言自语。 …… …… 罗浩和陈勇下楼。 陈勇想了很久，“罗浩，你真准备水csn？” “是拆解，不是单纯的水论文。毕竟csn还要脸，不像是有些破杂志，只要给钱就能刊登，还刷影响因子。” “哦？有什么杂志这么牛逼？！”陈勇一下子来了兴致。 罗浩无奈的笑了笑。 陈勇似乎对这些歪门邪道特别感兴趣，正经s什么的反而不太关注。 住院部一楼大厅，风有些冷。 大门开了对角各半扇，门框上挂着厚厚的门帘。 来往行人有些不便，需要掀开重重的门帘，但这也是保暖所必须的。 油总这样，矿总也是如此，整个东北都如此。 最近这些年还好一些，玄关的中央空调呜呜呜的吹着，换前些年，更冷。 罗浩掀开门帘，忽然对面一个人低着头走进来。 她一把抓住罗浩的衣襟，把衣服扯开，像扯门帘子似的，然后一头钻进罗浩的怀里。 我艹！ 陈勇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啊~” 钻进罗浩怀里的女生意识到不对，发出一声惊叫。 她向后跳开，连声说着对不起。 “大妮子？”罗浩看清楚冒冒失失的人，喊了一声。 “啊？！” 王佳妮抬头，稀里糊涂的她终于看清楚自己钻到了谁的怀里。 “罗医生！怎么是伱？！”王佳妮问出了罗浩要问的话。 自从踹内镜室大门做急诊手术的那天见过一面，罗浩再没见过王佳妮。 没想到再次相遇不是在矿总，而是几百里外的油总。 “罗医生，简直太巧了！刚才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是门帘子呢。”王佳妮傻乎乎的说道。 “没事，你这是来跑业务？” “是啊是啊。”王佳妮自来熟，一点也不拘束，“现在业务难跑，也不让跑，我就一直在东莲闲着。要过年了，来盘点一下这面的库存。” 说着，王佳妮抬头看了一眼罗浩，想到刚才自己钻进罗浩的怀里，马上红着脸低下头。 罗浩倒也没想什么，“那你忙吧，对了，年后我去医大一，你跟你们总监说一声，跟我去省城。” 对于这件事，罗浩用的是肯定句。 这是顶级医生的底蕴，罗浩见的多了，从来不怀疑自己也有这种底蕴，说出来非常自然。 “啊？”王佳妮一怔，随即大喜。 她喜怒都写在脸上，眼睛瞬间大了一倍，瞳孔幽蓝，估计是戴了美瞳。 “真的！能去省城！！” 罗浩直挠头。 这姑娘还真是思维简单，这么久了，自己不联系她，她竟然也不联系自己。 这固然有大环境的因素，但也和王佳妮一直摸鱼有关系。 不过挺好，罗浩也讨厌别人来烦自己。 有个每天都在摸鱼的厂家销售总比屁股后面跟个尾巴好很多不是。 “是。”罗浩微笑，“那你先忙，我年后就去医大一院上班，你跟我过去的。抓紧时间，我不确定在那面会不会用到你。” 说着，罗浩把羽绒服的拉锁拉上，又紧了紧双肩包的带子。 “我先走了，下次请你吃饭。” 罗浩说完便大步离开。 “好的，罗医生！”王佳妮还在傻乐。 “人家姑娘都投怀送抱了，你不该请人吃饭么？还下次，你就这么做人的么？”陈勇住上去唠叨了一句。 “什么叫投怀送抱，真难听。就是没注意撞一起了，多简单的事儿，被你说出来怎么就这么难听。” “上次我看这姑娘看大门可是挺辛苦，你该不会一直没请人吃口饭吧。” 陈勇很惊讶，比知道罗浩能水顶s期刊的时候还要惊讶。 这货脑子该不会真的有问题？！ “没事请她吃什么饭，我一个月就挣3000多。” “这是挣多挣少的事儿么！这是礼貌，是礼貌！但凡有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都做不出来你这种事儿吧。” “没兴趣，不喜欢。”罗浩冷漠回答道。 陈勇远离了罗浩半步。 “我对你更没兴趣。”罗浩敏锐的察觉了陈勇的小动作，“第一s没你的。” “你就要了个第五作者，肯定没我的，不过你这个第五作者有用么？” “第五作者？第二作者我都看不上。”罗浩斜睨陈勇，“第五作者是送给沈老师的新年礼物。咱们去医大一院多有打扰，送个礼，大家关系能缓和不少。” 罗浩说完，微微一笑，“我虽然看不上第五作者，但想来沈老师会很高兴。” “第五作者！有啥用。” “第一千个作者都有用。”罗浩轻描淡写的说道。 “一千？”陈勇怀疑自己听错了。 “天文学的论文里，作者很多，一千个也不是很少见。” 漫天风雪，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皑皑白雪之中。 …… …… 帝都。 一处池塘。 柴老板板着脸收了杆，恶狠狠的瞪了池塘一会，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钓了一天的鱼，颗粒无收。 所幸今天没别人来，要不然这张老脸真挂不住。 “老人家，今天没钓到鱼？”这家池塘的主人笑呵呵的说道，“别上火，钓不到鱼送一只家养的小笨鸡，您拿着。” “我要这东西干什么。”柴老不高兴的说道。 “害，您收着，收着，这是我们池塘的规矩。” 柴老拎着渔具，很不高兴，一点兴致都没有。 塘主笑呵呵的拎着小笨鸡跟在柴老身后，看样子他准备把小笨鸡硬塞给没钓到鱼的柴老。 手机响起，柴老把渔具放到地上，接通电话。 “小尹，你到了？” “柴老，我到了，就在外面。您今天怎么没钓鱼？” 柴老听到尹经理的话后脸一黑。 妈的！ 自己没钓到鱼的事儿本来以为谁都不知道，尹经理像是沾了毛的猴子似的，还没见面就知道了！ 不对，他说的是没钓鱼，而不是没钓到鱼 柴老马上注意到用词上的细微差别。 “你怎么知道？”柴老问道。 “我开了相控阵雷达，这一片没有鱼影子。” “！！！” 柴老一下子愣住。 他回头看塘主。 塘主也听到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满脸堆笑。 “老人家，老人家，你听我解释。” “你有什么好解释的？”柴老有点不高兴，但其实心里却特别高兴。 不是自己技术问题，而是遇到了黑心商家，鱼塘里根本没有鱼。 只要不是技术问题就行，柴老对此很在意。 至于奸商不奸商的，柴老一点都不在意。 “我本来也不是开钓场的，我这是养鸡场，你一来就要钓鱼……我还没来得及跟您说，那池塘里根本就没鱼。” “……” 柴老愣住。 前几天和人去山里玩，看见这有一片池塘，没有钓鱼佬，很明显是一处好地儿。 记住位置，今天来试试手气。 没想到这里竟然是养鸡场！ 这事儿闹的。 柴老没生气，反而仰天大笑，扬长而去。 出了养鸡场，柴老一眼就看见罗浩送给自己的“钓鱼车”。 尹经理在车旁站着，双手放在身前，恭敬异常。 “柴老，您今儿得闲。” “害，来错地方了。相控阵雷达在哪？我看看。” 尹经理给柴老打开雷达扫了一圈，教老人家学会怎么使用。 柴老爱不释手。 要是早有这东西，还至于枯坐一天，一条鱼都没钓上来？ “啧啧，好宝贝！” “罗先生亲自调控，里面还有一个随身携带的简易版相控阵雷达。” “嗯？哪来这么多。” “淘宝买的，很便宜，几百块钱。” 柴老觉得有些头疼。 在他的脑海里，相控阵雷达还是高精尖设备，国家能掌握技术就很不错了，怎么会流落到民间。 更离谱的事情是——淘宝就有卖，几百块钱一个。 “国外不是打仗呢么，大范围采购，把价钱炒起来了。要不然更便宜，最低的时候一百五左右。”尹经理介绍道。 “罗浩干嘛呢。”柴老一边稀罕着宝贝，一边问道。 “正在忙科研，王校长的项目。”尹经理介绍道，“年后要去省城医大一院，我估计罗先生准备用一到两年时间做出点事儿，然后才好回帝都。” “科研啊。”柴老很随意的说道，“跟他说，给柳叶刀的文章直接发给我，我先审一遍再发给其他编委。” 尹经理知道柴老是《柳叶刀》的副主委，主委已经躺在伦敦国王医院的icu里两年多了，柴老的意见相当重要。 柴老一句话，罗浩罗先生至少能预定20篇《柳叶刀》的文章。 他也清楚《柳叶刀》的分量，但却面不改色，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淡与客气。 “好的，我和罗先生说。” 一路上，柴老对钓鱼车爱不释手，问东问西，问左问右。 尹经理早就做好了功课，对答如流。 等把柴老送回家，钓鱼车也停在柴老家门前的停车位上，尹经理站在远处摸出一根烟点燃默默的看着钓鱼车发呆。 一台车，把老人家哄的开开心心的，罗先生还真是厉害。 …… …… 沈自在很自在。 去了一趟东莲市，他的心病彻底没了。 回到医大一的时候，沈自在甚至在低声吹着口哨，像极了三十年前的那个下晚自习的夜晚。 几天后，二十九儿一早，沈自在写了申请，去院里提交。 介入科最大的大佬是徐克徐院长和滕院士。 滕院士在金陵，那面比较远，沈自在不知道，交流也少。但中医大介入科过年都关门，医生护士好好休息一个假期。 他拿着申请单去医务处提交申请。 这都是常规，沈自在全身心都已经开始放假。 希望过年期间别有急诊打扰自己，沈自在迈着轻快的脚步来到医务处。 “沈主任！”一名医务处科员看见沈自在后打了个招呼。 沈自在感觉他的眼神有点怪。 “小孙，怎么了？你怎么看我呢？我脸上长花了？” “沈主任，您还真是深藏不露，佩服佩服。”医务处的小科员赞道。 “啥？”沈自在怔住。 “没什么，没什么。”小科员神神秘秘的说完，转身去忙。 深藏不露，自己哪里深了？哪里又藏了呢？ 难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牛逼？沈自在心里琢磨着。 敲开医务处长冯子轩的门，沈自在看见一双饿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泛着蓝光，让人不寒而栗。 虽然蓝光转瞬消失，但沈自在还是清楚的记得。 “冯处，我……我……”沈自在有些疑惑，今天哪哪都透着不正常。 尤其是冯子轩，他平时笑里藏刀，哪怕来临床杀人的时候也满脸笑容。 可今儿，他却丝毫不加以伪装，眼神能把自己撕碎。 “沈主任，厉害！！” 冯子轩坐在椅子上，眯起眼睛看着沈自在，嘴里赞道。 “冯处，到底发生什么了？”沈自在手里拿着申请表，有些害怕。 “你干什么了自己都不知道？别藏着掖着，每年年底医务处都有大摸底。”冯子轩笑了笑，刚刚那种骇人的表情烟消云散，温和而又儒雅，“我又不会嫉妒你，就是觉得你沈主任厉害。” “以后再s，记得提前跟我说一声。”冯子轩冯处长轻声说道，“我虽然不是科教处处长，但临床哪个主任干出工作成绩，我总得心里有数。医务处么，要配合临床工作，你说是不是啊。” 冯子轩的声音拉长，让沈自在打了一个寒颤。 “！！！”沈自在愣住。 什s，自己还能发s的论文？ 是冯处长没睡醒吧。 “冯处长，您看您说的。”沈自在道，“我哪有那本事，不管是《cell》还是……” “你还知道《cell》，主刊上发表了一篇大作，也不请客吃饭。才华这东西吧，藏不住的。沈主任你身怀六甲，我早就看出来了。”冯子轩笑眯眯说道。 “！！！”沈自在愣住，“我没啊。” “你没？”冯子轩看见沈自在一脸迷茫，不像是作伪，也一下子愣住。 他打开电脑，登陆《cell》的网站，找到那篇论文。 仔细查验，的确是沈自在。 “沈主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知道，蹭油总内分泌科的论文可能会有人说三道四，但能蹭到就是本事，而且署名也不太靠后。” “通讯作者是王院士，你是第五作者。” 说着，冯子轩抬头，认真观察沈自在的表情。 “这种大刊，前五作者、甚至前十作者都有大用处。你别担心么，我倒要看看到时候谁说三道四。” 沈自在傻了眼，他顾不上和冯处长客气，凑到电脑前仔细看。 果然，拼音是自己的名字。 拉到最下面，挂靠单位也是医大一院。 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虽然看标题是内分泌、呼吸内科的论文，但自己的名字赫然在目。 八竿子打不着的《cell》论文，怎么就和自己有关系呢。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 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正好砸在自己头上了！ 不可能！ 沈自在使劲揉眼睛，觉得是自己没睡醒。 “沈主任，你和油总很熟么？”冯处长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我和他们介入科修主任开会的时候见过几面，说不上熟。他们水平还行，没请我去做过手术。” 沈自在嘴上说着，脑子却在高速运转，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论文和介入科没半毛钱关系，自己也不认识油总内分泌科，怎么就挂上自己名字了？！ 排名还不靠后，第五作者。 哪怕有的评审要求严格，《cell》的第五作者没用，但以后自己逢人都能吹牛逼，自己有一篇世界顶级期刊杂志的论文。 一切，都像是做梦。 “你真不知道？”冯处长也愣住。 “不知道，真不知道。” “咦？这种好事我怎么没碰到过。”冯处长疑惑的拿起手机，当着沈自在的面拨打电话。 但他观察到沈自在的表情没有变化，充满了疑惑、茫然、不解。 冯处长联系油总医务处长。 对方是个女人，平时不怎么联系，但接到冯处长电话后她很热情的去打听消息。 不到10分钟，准确的消息传来。 这下子不光是冯子轩，连沈自在都懵了。 罗浩，参与了王院士的科研，并且把第五作者算在自己头上。 这是什么？ 新年大礼？ 这礼物也太丰厚一些了吧。 冯子轩面沉如水，想了十几秒后问道，“罗浩，是前段时间给金院长父亲做手术的那个医生么？” “是。” “金院长去东莲市挖的人就是他吧。” “是。” 冯子轩随即陷入沉默。 过了很久，他招了招手，沈自在把申请表递过去。 冯子轩签字后笑了笑，“沈主任好福气。” 这话真还就没法反驳。 从天而降的《cell》论文，不是福气是什么？ 等沈自在离开，冯子轩拿起手机，想了很久，拨打了个电话。 “林处长，好久不见，给你拜个年！” (本章完) 新的一年，诸位健康如意（求票单章） 首先，给书友大人们拜年~~~ 2024，阖家健康，心想事成。 最新一章，新年大礼，应情应景，我心里也很得意。 最近一年多，很少写单章，不是倾诉欲少了，而是琐事缠身。 中年男人么，难免的，大家都懂。 说回书。 适度健身吸引异性，过度健身吸引同性。 emmm，这话其实挺对的。 白衣披甲里，我已经注意调整。开篇还是稍微专业了点，后面就越来越好了。 这一点数据上也有回馈。 而且我自己也很满意。 昨天回头找金院长的名字，翻开一章。呦，写的不错。 不知不觉，翻看了十几章。 看完后我就笑了，写的真好，棒棒哒。 讲真，除了改错别字，我从来不回头看自己的文。这次不一样，写的……真好。 但代价是经常枯坐一两个小时写不出东西。 从前最深刻的一次记忆是写直播间的时候，觉得情节不对，平淡了，枯坐一个小时，翻看各种资料，找到新英格兰一个個案报道——澳洲护士心梗自救。 于是就有了刘旭之雪夜心梗，郑老板千里走单骑的那段。 白衣披甲里，枯坐已经变成常态。 比如说年会那段，可以随便写一下，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最后写出来秦晨捋着大背头说——这手术简单，我助手都能随随便便完成的戏码。 也为之后郑思远去东莲市做了铺垫，还为将来留足了冲突空间。 总体上讲，还是很棒的。 再有是我脸皮越来越厚，感觉此处应有小高潮点却又想不出来该怎么写，闭关枯坐无果，就一个电话打给朋友，跪求该怎么写。 已经很努力了，元旦的凌晨，还在奋笔疾书。 害，我是多希望能进入【心流】状态，奋笔疾书，写出自己回头看都拍案叫绝的情节。 【心流】也是我内心的一个投射，希望能进入【心流】状态次数多一点。 正写单章，发现求月票加更章节《新年大礼》没过审。 去看看哪里有问题。 最后，认认真真的求下月票。那些拿鞭子抽，要多更的书友大人们别抽了，真没了…… 深深鞠躬，恳求订阅支持，恳求月票。 群摸大家。 79 超vip待遇 电话那面沉默了几秒。 很明显林语鸣有些吃惊，上级医院的医务处长竟然主动打电话拜年？ 发生什么大事了？还是说有人投诉到省卫健委，自己却不知道？ 无数的疑问在林语鸣脑海里出现，又被他否定。 虽然都叫医务处，可矿总的医务处属于科级单位，林语鸣了不起只是个科长。 而医大一院的医务处属于处级单位，级别上就有着巨大的鸿沟。 平时林语鸣都很勤快，拜年什么的少不了。 但那都是大年初一的事儿，敲过零点钟声，林语鸣会逐一发微信，给所有上级关系拜年。 包括冯子轩冯处长。 可是今年耗子给猫当伴娘的荒诞事情上演。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冯子轩七窍玲珑，听对面沉默，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甚至有可能被迫害妄想症发作。 他也没继续调戏林语鸣，“林处长，你外甥年后要来我这面。你跟他说，工作上的事儿随时随地来找我，别客气。我记得去年医务处年终工作会议，你带了个年轻人过来，是他吧。” 原来是罗浩！ 林语鸣终于弄懂为什么冯处长会给自己打这个电话了。 罗浩真心厉害，林语鸣老怀甚慰，于是便不琢磨冯子轩还有别的意思。 一次又一次的事情在最近几个月忽然喷发出来，证明罗浩的与众不同。 这叫什么？ 这叫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冯处长，我还准备等罗浩过去后带着他上门拜访您。”林语鸣虽然心中得意至极，但嘴上还在客气。 “您看您先把电话打过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应该提前去医大一托您关照一下罗浩的。” “咱俩就别客气了。”冯子轩淡淡说道，“那就这样，年后伱来，咱们一起坐会儿子。” 挂断电话，冯子轩沉思了足足十分钟，才慎重的又拿起电话。 信息差极为致命，冯子轩一辈子小心谨慎，不想在一个年轻人身上翻了船。 而且，冯子轩的鼻子比狗都灵，甚至要比女人的直觉都灵。 随随便便扔出一篇《sell》论文当礼物送人却又不直接邀功的年轻人，他到底有多少秘密，那还用说么？ “李处长，我是医大一的冯子轩，给您拜个早年。” …… …… 林语鸣挂断电话，脸上的笑容已经遏制不住的流淌出来。 孩子有出息，林语鸣这个当大舅的开心是自然的。 他捧着搪瓷缸子傻笑。 回忆过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林语鸣觉得鼻子有点酸，一定是自己老了，林语鸣没有叹息，他的笑容里蕴含着越来越多的宽慰与轻松。 孩子长大喽。 做了一会白日梦，林语鸣拿起座机把电话打给罗浩。 “罗浩，来我办公室一趟。” “大舅，我和高中同学有聚会。”罗浩不好意思的说道，“翘了一会班，要去看我高中班主任。急事么？” “哈，你小子学会翘班了。” 林语鸣没有声色俱厉的训斥罗浩，而是打了个哈哈。 “呃……” “忙吧，没什么事儿，就是想告诉你晚上和你妈来我家吃饭。” 林语鸣说完，挂断电话。 罗浩，那个调皮捣蛋、上初中就知道给同学抄作业挣钱的混小子终于长大了。 但奇怪的是三岁看老，自己一直认为罗浩是那种钻进钱眼里的家伙。 可没想到长大后罗浩也能一身浩然正气。 啧啧，还是老友的基因好，也是咱老林家的基因好。 林语鸣捧着搪瓷缸子，眉飞色舞。 “罗浩，这都大年二十九了，正常单位都让职工去买年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怎么说翘班？”一名同学问道。 “当医生的哪有假期，手机24小时开机，随叫随到。” “你们是真不容易，不过话说医生肯定很挣钱，要不然谁这么拼命。” 罗浩只是笑了笑。 这话说来话长，他不想解释，说了也没人信。 几人在等其他同学。 冬日，暖阳。 阳光从3楼走廊的玻璃洒进来，暖洋洋的，晒的人心生宁静。 墨镜男同学依旧戴着墨镜，像是租来的，少戴一秒钟都亏似的。 不过他装逼的劲儿比秦晨要差很多，根本没有秦晨那种多年颐指气使、说一不二积累下来的气质，主要还是硬装。 “曹振，听说你最近的生意不错。”有同学无聊，和墨镜男聊起来。 肉眼可见，这一群同学里面墨镜男混的最好。 进入社会，被按在地上摩擦，懂事儿的一早就服了，生性倔强的也在被摩擦出火星子后服了软。 虽然距离上次同学聚会只有几个月，但同学们都有了改变，哪怕改变不大，却依旧能看出来。 墨镜男摆了一个冷酷的造型，他的意识中自己帅的一逼，得意说道，“还行，混口饭吃，勉强能吃饱。” “你那还叫勉强能吃饱的话，我们可都要饭了。”同学羡慕道。 “老曹挣多少钱是一回事，关键是他仗义。”另外一名同学称赞道，“这次耿老师生病，还是老曹找的他们副主任给耿老师看病。” “罗浩是矿总的，应该更方便。”有人小声嘟囔了一句。 “医务处，我知道，狗都嫌弃。我和医生朋友们吃饭，说起医务处都跳着脚骂。”墨镜男说着，搂住罗浩肩膀，“就不给你找麻烦了。我知道你们算是医生的上级，谁都怕，但你也不是医务处长。” 罗浩笑了笑，没说话。 “正好我和矿总的医生熟，和消化科的主任更熟，喝过几次酒，说话也方便，找个病房还不是手拿把掐的。” “老曹，仗义！”有人竖起拇指。 “嘿！那是！！到时候什么都忘不了耿老师和咱们这帮同学。”墨镜男道。 罗浩拍了拍墨镜男搂着自己的手。 被人搂着，有点不习惯，无论男女。 “老曹，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罗浩挠挠头，“我还行。” “别勉强，没事。”墨镜男很敞亮地说道。 “老曹人面熟。”一人捧哏，“前段时间我妈体检，也是老曹给安排的。咱们同学里，老曹算是最出息的。” 说到这儿，曹振忽然顿了一下，摘掉墨镜，严肃的说道，“可不敢胡说。” “你们知道年后天赐的工作要调动了么？” “啊？调哪去？” “组织部，可能要提副科。”曹振满脸羡慕，但却压低了声音，“天赐这个岁数就副科，以后最起码是个正科。要是走的顺，能迈过副处的那个坎儿，以后咱都得靠着天赐。” 绝大多数人在这个年纪还不知道周天赐迈出了人生多么重要的一步。 但曹振知道。 “难怪老曹你一直不上去看耿老师。”有人对手哈着气，被冻的直跺脚。 “以后你们懂事了会感谢我的。”曹振一本正经的说道，“天赐马上就到，咱们看完耿老师回头我请大家吃饭。其他活动再a，吃饭我买单，谁都别跟我抢。” 其他人懵懂，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选择相信强势的曹振。 罗浩刚看过，耿老师是急性胃肠炎，输液后很快能好起来，应该勉强可以回家过年。 所以罗浩也没担心。 曹振虽然蛮横了一些，愿意装个逼什么的，但毕竟没什么坏心思，罗浩也不想拂了他的面子。 再说，装逼还能装得过秦晨去？秦晨都能忍，曹振属于小菜一碟，对罗浩来讲如清风拂面，毫不在意。 一众人站在走廊里闲聊着，很快电梯门打开，周天赐阔步走出来。 他西装笔挺，没穿臃肿的羽绒服，外面套了件羊绒大衣，走的虎虎生风，走的春风得意。 “天赐！”墨镜男曹振看见周天赐下电梯，满脸笑容的迎上去。 “老曹，你们等多久了。”周天赐四周望了望，看见罗浩后草草和曹振握了握手，没等曹振说点什么，他便加快脚步奔着罗浩走过去。 虽然距离不远，但周天赐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步还是小跑过去的。 “罗浩，你怎么没穿白服？难不成你们医生也放假？”周天赐热情的问道，顺便还开了个小玩笑。 “今天基本没事了，我也休息。”罗浩笑了笑。 “你们辛苦一年了，休息休息应该，也是为了明年更好的……”周天赐说着，忽然停住话。 平时说这些话说习惯了，顺口就带出来。 和别人说没什么问题，但和罗浩这么说，问题就大了去了。 周天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罗浩，耿老师在哪间病房？” “是老曹安排的。”罗浩微笑看着曹振。 ？？？ 周天赐怔了下，但转念之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走吧，去看耿老师。”罗浩微微闪身，让曹振先走。 来到病房门口，曹振刚要开门，忽然周天赐伸手，打开门。 开门应该自己来么，看样子天赐还是没习惯当领导，曹振略有点尴尬，但他很守规矩的站在一边，等周天赐先进门。 可是！ 周天赐没动，脸上带着温和、恭敬的笑，只是打开门，随后便闪身到一旁，头微垂30°，看上去像是……像是和领导一起来的，他只负责开门。 人到门开，丝毫不差，这工作被周天赐做到了极致。 墨镜男曹振一下子愣住。 都是同学，哪里有领导？ “不用这么客气。”罗浩笑了笑。 曹振一皱眉，忽然想起上一次同学聚会天赐的领导来找罗浩的那件事。 肯定是罗浩带人看病有点人情，还是天赐厚道，曹振想着。 “罗浩，你是医生，你先进，我们算是跟着查房的小实习生。”周天赐笑呵呵的说道。 虽然说的客气，但他的表情、语气更可气。 罗浩觉得有些尴尬，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大步走进去。 “怎么回事？他们客气什么呢？怎么不进屋？” 有同学问道。 “不知道。” 罗浩走进病房，耿老师正在输液。 “耿老师，我们来看您了。”罗浩轻声说道。 “华主任说没什么事儿，您就是急性胃肠炎，补补液，不耽误回家过年。”曹振马上说道。 “我就说没事，你们非要我来。”耿老师坐在床上，虽然埋怨着，但却分外欣慰。 现在这个年代，学生能记住老师的不多。 况且这帮同学还忙前忙后，安排专家看病，并且聚在一起大过年的来看望自己。 耿老师只说了一句话，眼睛里便噙满泪。 “耿老师，这是干啥，大过年的。”曹振连忙说道，“别哭别哭，不吉利。小毛病，肯定不耽误过年，我问的华主任，他说晚上能偷偷回家，您明天再来补液就行。” “嗯，不哭，我开心着呢。”耿老师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病房的门推开。 华主任打开门出现在病房门口。 曹振一看华主任出现，脸上笑出了褶子。 “华主任，您来了。” 但下一秒，曹振愣住。 华主任只是开门，但却没往病房里走，看见自己后也没说话。 其实曹振和华主任不熟，关系托了好几层。 一个身材矮小、戴着眼睛、身穿干净白服的医生仿佛没看见病房的门，径直走进来。 她身上的那种专家气质几乎肉眼可见。 “李主任。”罗浩点了点头，“这位是我高中班主任。” “小罗。”李主任看见罗浩的一瞬间，身上、脸上的专家气质顿时荡然无存。 伸手拉住罗浩的手，李主任像是个唠叨的老太婆似的，“怎么住普通间，小罗这就是你不对了，给我打个电话就那么难么。” 说着，李主任微微侧头。 管床医生一直注意着李主任的动作，见她侧头，便凑过来。 “一会把耿老师挪高间去，跟护士长说，别收高间费用。” “好的，主任。”小医生应道。 “小罗，说你年后要走，怎么年还没过就这么见外。你再这样，我可就不高兴了。你是去医大一，但再怎么说你也是咱矿总的人，常回家看看。你要是这么客气的话，以后还咋回来。”李主任拉着罗浩的手，亲切的埋怨着。 “谢谢李主任。”罗浩含蓄抽回手，说道。 “你去哪都是我内镜室的医生，那天我正和秋波院长说，准备把内镜室给你负责。”李主任遗憾的说道，“可惜了，晚了一步，没留住你这只金凤凰。” “你要去哪？”曹振一脸懵逼问道。 “医大一，年后去。”罗浩轻声回答道。 “去医大一好，咱医生要看平台。”李主任继续亲切的絮叨着，说了两句，她拍了拍罗浩的手背，“小罗，先不跟你客气，我看眼耿老师。” 说着，李主任一伸手，管床医生拿出全套查体工具。 罗浩一脸黑线。 有些神经科的查体工具消化科一辈子都看不见也用不到，大病历里写的那些都是扯淡的。 李主任却把所有东西都摆出来…… “耿老师，您好，我是矿总消化内科主任，来看看您。”李主任恭敬、客气的弯着腰，和坐在床上的耿老师说道。 耿老师有些茫然。 她没想过自己在医院会有这种待遇。 “您哪不舒服？” “肚子疼，拉肚子，浑身没劲。” 李主任详细问诊后，几乎是按照教科书上写的所有步骤开始视触叩听。 专业的一塌糊涂。 罗浩站在一边不置可否，只是默默的看着。 李主任的心思罗浩知道一些，但懒得猜。年后自己就去医大一了，没必要想这么多。 诊断辅助ai也给出耿老师的确定诊断——急性胃肠炎。 小毛病，给药、补液，2-3天就好。 只是赶在过年期间，略有点不方便而已。 半个小时后。 李主任直起腰，笑着和罗浩说道，“急性胃肠炎，小罗你放心，耿老师这面有我。” 说完，她又和耿老师的儿子交换了微信。 “有什么事儿直接微信联系，哪怕大年三十也没关系。一定不要客气，无论什么事儿，无论什么时间。” 李主任强调道。 同学们都愣愣的看着李主任，矿总的医生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尤其是曹振，他眼睁睁的看见华主任全程低眉顺眼，一句话都没说，他就知道华主任在科室的地位不像酒桌上吹的那么高。 医生等级森严，曹振从前听说过。 今天一见，果然如此。 可罗浩他凭什么？ 曹振心里略有不服气，但转念之间想到周天赐对罗浩的态度。 不对！ 墨镜男曹振愣住，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他对罗浩并没意见，小时候被罗浩挣点钱，可自己也抄到作业了不是。 现在看，似乎应该…… 没等墨镜男曹振想完，李主任已经开始指挥医生护士把床推去高间。 李主任并没有站在一边看着，而是亲自动手推床，罗浩想帮一把都被李主任推开。 “罗浩，你在院里的地位这么高！”曹振趁罗浩没什么事儿，连忙凑过去，满是歉意的说道。 “害，我不是在医务处么，和各科室都熟悉一点。”罗浩的笑容阳光灿烂。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多事了。”曹振连忙给自己找补。 “哪有，都是老师的学生，一片心意，都懂，都懂。” 见罗浩对自己没什么意见，曹振反而有些慌。 罗浩和其他同学不一样，倒和自己平时打交道的那些人一样，城府深，每一句话都不是实话。 墨镜男曹振心里叫苦连天，琢磨着该怎么办。 耿老师要休息，毕竟是病人。 换到单间后，同学们和耿老师聊了十几分钟，就一起离开。 周天赐和罗浩走在最前面。 “罗浩，多谢了。”周天赐见周围没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年后我调去组织部，没人跟我说为什么，但我知道肯定是柳副部长的意思。” “哦，恭喜。”罗浩真诚说道。 “我懂，都是因为你。”周天赐表达着感谢。 “没了，还是你工作做的踏实，往上走一步半步是早早晚晚的。”罗浩道，“和我没什么关系，真的。” 周天赐没和罗浩继续客气，只要表达自己知道就可以。 有些事儿不能说多了，说破无趣。 “我听我妈说年后你就要去省城了。”周天赐道，“你放心，林阿姨我照顾。嘿，其实也没什么好照顾的，但有点什么事儿我能帮着应个急。” “谢谢。” 周天赐和罗浩一边闲聊，一边上了电梯。 墨镜男曹振坠在后面，沉思着什么。 “老曹，罗浩混的挺牛逼啊，我怎么感觉那个李主任看见罗浩就像是老鼠看见猫似的呢。”一人嫌事儿不大，习惯性挑事儿。 但曹振并没理会，只是皱着眉想事情。 “老曹，我怎么觉得罗浩混的最好。” “想什么呢。”曹振一瞪眼睛，“咱都是同学，不管谁好一些，那都是好事！” “虽然平时帮不上忙，也没法帮，顶多是过年你给人送点土特产，人家回你两箱茅台的关系。” “……” 同学怔住。 还有这儿好事儿？ “但你一旦被人欺负了再看看。”曹振正色道，“别胡乱说话，给自己惹祸。你没看见天赐对罗浩什么样么！” 怎么能没看见。 罗浩不经意间已经成了同学的核心，甚至“最有出息”的周天赐都像是秘书似的陪着罗浩，开门、按电梯、拦电梯门，每一步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周天赐不觉得不对，罗浩也没拦着，更没客气。 大意了！ 曹振一拍头，深深叹了口气。 按说上次同学会，当时周天赐的科长出现在同学会上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注意到罗浩和别人不一样。 淦！ 曹振坐旁边的电梯下楼，他脑子有点乱，时而是段科长、时而是刚刚呆若木鸡的华主任、时而是消化内科李主任的殷勤。 电梯门打开，曹振刚要出去，忽然看见罗浩站在一楼大厅里正和一个人握手。 这人曹振认识。 那人殷切的拍着罗浩的肩膀，满脸笑容，和蔼的一塌糊涂，和自己认识的那位根本不一样。 如果说医务处是所有医生的上级机构，罗浩沾了点便宜的话，那现在这一幕更加证明了自己猜得对。 曹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罗浩看。 可他们怎么这么熟？ (本章完) 80 没校长，想大量发cns还是有难度 “老曹，你倒是走啊。”身后的人推了曹振一把。 曹振正在看罗浩和那位，所以反应有些迟钝，在电梯门要关上的一瞬间把手伸进去，拦着电梯门。 “你傻啊，别伤到！”同学连忙按按键。 曹振没说话，蹑手蹑脚的走出电梯，如履薄冰的样子像是个在家受气的小媳妇。 “老曹，你到底怎么了？”同学不明所以。 “小点声。”曹振拉住身后的同学躲到角落里。 “那是矿区的领导。”曹振惊讶的目视前方，嘴里喃喃说道。 大厅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用力握着罗浩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放开。 他眼圈有些湿润，能看出来有些动情。 而罗浩的笑容温和、客气，但曹振隐隐觉得那是拒人千里的客套。 “矿区领导怎么了？”同学疑惑。 曹振没回答同学“愚蠢”的问题。 他做矿区物资生意，和眼前这人见过面，打过交道，知道他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和善。 平时这人都是用眼角瞥人，总来不正眼看人……不对，是从来不用正眼看自己。 眼下他和罗浩说话的时候看的那叫一个端正，感激满满。 很快，罗浩就用力抽出手，把人送走。 “罗医生，真亏了伱。”褚秘书没走，他站在罗浩身边看着远去的车，感慨道。 “应该是多亏了你，褚哥。”罗浩笑道，“我哪有那本事，还都是你上下运作，这才把我们的高压氧舱保留下来。” “哪有，要不是你提醒我，我哪知道这么多事。”褚秘书正色道，“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当时我是觉得你帮了矿区大忙，得给你点好处，咱矿区的人知恩图报。” “从前我没注意，但知道高压氧舱这事儿后我了解了下，咱东莲市还真就缺不了这东西。像吴经理的母亲，才在高压氧舱里治疗了3次，已经好多了。我听管床医生说如果没有高压氧的话，大概率会瘫。” 罗浩微笑。 “小罗医生，那我也走了。”褚秘书转身，和罗浩握手。 褚秘书伸出双手，和罗浩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上下晃动了三下便松开手。 很正式，有强烈的仪式感。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罗医生功德无量。”褚秘书认认真真的看着罗浩的眼睛说道。 “咱是唯物主义者，不说这个，褚哥你太客气了。”罗浩笑道。 把人送走，罗浩这才松了口气。 “罗浩，你跟矿区的人这么熟？”曹振凑上来问道。 “不熟，他们就是患者家属，打过两次交道。”罗浩淡淡说道。 曹振心里叹了口气。 自己虽然没恶意，但真是闲出屁了，同学会跟罗浩装什么装，结果现在罗浩一副拒人千里的语气。 要是自己和周天赐似的跟罗浩关系好，怕是随便介绍一下，自己就能揽到大笔业务。 曹振也没继续提这事儿，更没表现出让人不适的殷勤，同学们去聚餐吃饭，其乐融融。 认清楚罗浩这个狗东西现在已经飞黄腾达了，哪怕他跑到省城也无所谓，曹振有自己的想法。 吃完饭，罗浩开车回家。 上车后连接蓝牙，罗浩把电话打给陈勇。 “陈勇，相亲呢？”罗浩问道。 “咦？你在我身上安监控了？”陈勇问道。 “还用猜？过年了，外地打工的年轻人回家，被催婚是正常的，也正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话说，你现在很忙么？” “有话赶紧说。” “《cell》的论文一周一篇，大年三十、初一给你放两天假，初二来单位，我教你外国评审要求的行文格式。” “……” 电话那面沉默。 “你该不会英文都说不利索吧。” “罗浩，我是埃克塞特大学的研究生，在英国留学一年，你说呢。”陈勇冷冷回答道。 说完，陈勇生怕罗浩不懂，“英文就特么是屎山，魔法咒语单词三千多个，都是你一辈子遇不到的，我倒背如流。” “哦，那就是耽误你相亲了？”罗浩问道。 陈勇用沉默代替了自己的回答。 “毛病，你拿着《cell》的论文去学校，别说第一作者，你肯加第三四五六七八作者，还用相亲？” “你不懂，我不缺钱，这是爱好。年轻的、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姑娘们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 罗浩吁了口气。 就算是协和的一条狗，听到《cell》后都得跑过来对着自己晃尾巴。 可陈勇倒好，特么的为了相亲没时间写论文。 “那好吧。”罗浩也不是勉强人的性子，在学校的时候师弟、师妹们做科研也都凭自觉，罗浩从来没多说过什么。 哪有陈勇这样的。 “初二，是吧。”陈勇忽然说道。 “哦？有时间了？”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有的。对了，这句话是不是鲁迅说的吧。” “不知道，初二，上午八点我在办公室等你，不见不散。” 陈勇挂断电话，微微发楞。 罗浩那个狗东西竟然连顿饭都不请，哪里有医疗组组长的样子！ 看来他不是不请女生吃饭，而是穷的连顿饭都舍不得请。 想到这里，陈勇露出鄙夷的笑容。 “装，让你装！” …… …… 院长办公室。 李秋波看着统计报表，回身打开文件柜的抽屉拿出一个档案袋，打开档案袋后取出罗浩的照片。 擦拭掉不存在的浮灰，李秋波严肃的看着照片里阳光明媚的罗浩。 好像两人在对视。 李秋波端详了几分钟后把照片下面的文件袋打开，拿出统计表格，在上面写下——1月，23的数字。 随后李秋波又把相框和统计表格的纸放进档案袋里，认真系好，放回身后的档案柜中。 …… …… 年，就这么过去了。 罗浩安安静静在家陪着林月娟、林语鸣过了一个年。 他没着急去省城。 有关于系统任务之类的事情再大都大不过在家陪母上大人和大舅。 但罗浩也没“浪费”时间，还是把陈勇拉来，从头开始教他怎么写论文。 出乎罗浩的意料，陈勇远要比自己想象中上心。 论文就像是漂亮姑娘似的，陈勇的态度很端正。 这才对么！ 哪有正经医生不写论文的。（注） 更何况还是《cell》这类的顶级期刊，别人一辈子想都不敢想。 陈勇还要自己鞭策。 大年初七，罗浩收拾好行囊和陈勇坐高铁去省城。 林语鸣把罗浩送进安检，这才依依惜别。 来到省城，金荣灿金院长、沈自在沈主任和一个长相清秀、男生女相的中年男人来接罗浩。 “小罗，终于把你给盼来了。”金院长道。 “感谢金院长。”罗浩客客气气的回答道。 长相清秀的男人微笑，沉默，仿佛隐身了似的，罗浩要不是注意力一直放在他身上，下一秒就会把这人给忘干净。 “冯处长，您好。”罗浩随后和冯子轩打招呼。 “小罗，你记得我？”冯子轩也有些诧异。 “前年我大舅带我来省城参加医务工作的会议，冯处长的发言给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您是那种最好的医务处长，有您在……” 冯子轩面带微笑，但心里对罗浩的评价翻了个个。 之前，冯子轩以为罗浩是那种学霸级别的医生，一手论文能写的天花乱坠。 可见面后听罗浩说话，这小子不光记忆力好，能记住一年多前的事儿，说起话更是让人如沐春风，亲和力满满。 他说的几个要点，都是自己最得意的点，观察力也不错。 拍马屁也是要功底的，罗浩的水平至少专业八级以上。 冯子轩没有沉浸在罗浩的马屁中得意忘形，相反他对罗浩有了比较深的提防。 “小罗医生客气了。”冯子轩笑眯眯说道，“只是平时工作里的一些感悟。年前，我给矿总的林处长打过电话。” “我大舅说了，在这面遇到难事儿就找您。冯处长，以后肯定会有很多麻烦您的地儿，还请您多多包涵。” “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沈自在没说话，他只是感激满满的看着罗浩。 他也不着急，上班后有的是时间跟罗浩聊天。 上车，来到医大一院。 在车上，金院长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已经给罗浩准备好柜子等等琐碎用品。 之前联系过，医大一的职工宿舍也准备好了，但被罗浩拒绝。 众人先来到医院。 新入职的医生由常务副院长迎接，算是比较罕见。 车开进医大一院的院里，忽然看见前面有一群人呜呜泱泱的围着看热闹。 陈勇好奇，透过车窗也跟着看起热闹来。 “有人要跳楼！”陈勇忽然说道。 他有点小兴奋。 罗浩皱了皱眉，这种事儿陈勇这么兴奋干嘛？ 他顺着陈勇的目光看过去。 下一秒，罗浩愣住。 门诊5楼的窗台上坐着十几个身穿白服、披着军大衣的人。 看样子是不会跳的，毕竟都准备跳楼求死，哪还会穿军大衣。而且他们有的露脸，有的则干脆背对着外面，看不出来有要跳的架势。 可这事儿…… “够乱的。”罗浩微笑。 冯子轩脸上的笑容没变，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门诊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不知道。”冯子轩问道。 “冯处，门诊有医疗纠纷么？” 电话里隐约传出一个惊讶的反问，很明显医务处的人也什么都不知道。 事情是刚发生的。 “停车。”冯子轩道，随后他看向罗浩，“小罗医生，不好意思啊，我看一眼。” “冯处长，您忙您的。” 罗浩跟着金院长和冯处长一起下车。 “肯定不会跳楼，这种事儿哪有组团的。”陈勇在罗浩身边小声说道，“罗浩，你猜是怎么回事？” 罗浩没说话，抬头看向坐在门诊8楼窗台上的人们。 他们明显很谨慎，哪怕对着外面的人身体重心也在内侧，完全没有坠楼的风险。 应该是只想把事情闹大。 很快，准备好的白布、黑字被垂下来，出现在眼前。 原来是医大一属下医联体的员工。 他们的诉求也是众所周知的那点事。 罗浩摇摇头，转身回车上。 “罗浩，医大一都这样了？穷嗖嗖的。”陈勇对自己的前途忧心忡忡。 “哪家医院不这样。”罗浩道，“你还是太年轻。” 年轻？ 陈勇瞥了罗浩一眼，“罗浩，协和也这样么？” “协和比这好。”罗浩实话实说，“咱矿总勉强维持，基层医护靠爱发电，除了……”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金院长。 “除了主任、院长以外基本都会越来越穷。关键是吧，医院属于很多地儿唯一的现金奶牛，借钱给公务员开工资，只借不还的那种，借到医院也开不出来工资。” 陈勇略有点迷茫的看着爬窗的医生们。 “不管什么行业，越往上面走路就越窄，相对收益也就越大。你在相亲网站完成kpi，不也一样？话说你算不算是金牌员工？” 陈勇挺胸，口罩在寒风中都透着一股子精神劲儿。 “你要是去了帝都，会不会每天忙的没时间做手术？”罗浩半认真、半调侃问道。 “不会，那只是爱好，我的主业……是会魔法的道士。”陈勇认真说道。 罗浩刚要反唇相讥，可马上看见系统面板上幸运值40+1。 “的确。”罗浩认真说道，“那话说回来，你当医生干什么？” “机械飞升啊！”陈勇也很认真的回答，“了解人体结构，从最基础的做起。我有想过，以我的天赋想要白日飞升很难，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 罗浩叹了口气。 陈勇在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自己的理想，可罗浩一句话都不想听。 他还算是个医生？ 这都说什么呢，有一点唯物…… 可每当罗浩想到这儿，就看见系统面上的40+1的幸运值。 “那你写论文是不是也很勉强？”罗浩打断了陈勇的话。 他觉得自己把陈勇拉进医疗组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真特么的！ 幸运值40，还能遇到这种不幸的事儿，真是邪门。 “不啊！”陈勇的眼睛发光，“我越写论文就越是觉得有意思！” “哦？”罗浩看着爬窗的医生们，心里有些不舒服，干脆和陈勇回到车里，“怎么讲？” “等我做出成果的。” “你该不会要研究魔法，然后在霍格沃茨发表论文吧。” “当然不会。”陈勇笑笑，没继续就这个话题展开。 罗浩也没多问。 两人陷入沉默，过了一会，陈勇问道，“罗浩，你猜这事儿怎么处理？” “为了给患者一个良好的就医环境，医护人员利用春节假期，主动、自发来医院擦玻璃。” “我艹！罗浩，你还要点脸么。” “要不然怎么办？” 陈勇想了很久，他不擅长这个，没得出结论。 又过了一会，沈自在抱歉的上车，“小罗医生，小陈医生，不好意思，金院长和冯处长要去处理问题。” “没关系，咱去科里认认门，明儿我俩来上班。”罗浩憨厚的笑了笑。 沈自在也没说“擦玻璃”的事儿。 这种情况普通医生，哪怕是临床主任都要远离。 这才是真正的雷区。 关键是知道再多的八卦也没有解决办法，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小罗，《cell》的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独自和罗浩相处，沈自在说话自由多了，不像是金院长、冯处长在的时候那么拘束。 “我当时知道发表了一篇《cell》论文，还是第五作者，把我吓了一跳。说实话，我做梦也想不到这辈子我的名字还能在这种顶级刊物上出现。” “一般前五作者也就够了，沈老师您要是有心思申请杰青之类的，咱们再商量。”罗浩微笑，淡淡回答道。 杰青！ 沈自在眼皮子猛的跳了几下，好在是左眼。 罗浩这心思够野的！ 忽然沈自在心中一动，问道，“小罗，我是没这个想法了，年纪都过了。但你肯定要奔着杰青之类的走，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行，差的东西不多，今年刷几十篇论文也就差不多了。” “！！！” 沈自在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忽然一动不动。 今年？ 罗浩才多大。 据沈自在茶余饭后闲聊了解，全国最年轻的杰出青年基金获得者是35岁。 罗浩难道要大幅刷新记录？ “小罗。”沈自在对罗浩的热情又进一步，“我的确用得到，最起码喝酒吹牛的时候说起来，谁能比得过我？谢了！” “对我来讲第五作者已经足够了，但对你应该还差点？可哪怕第五作者也行啊，有时候申请各种奖项，相互之间比较只差一线。” “沈老师，客气客气。”罗浩笑笑，“项目我跟了几年，好在师弟师妹们争气，数据做的好，今年进入收获期。” 罗浩没继续说下去，可沈自在的眼皮子越跳越厉害。 看罗浩淡然的表情，沈自在能猜到人家心里笃定没问题。 即便杰出青年基金的申请还要三五年时间，可论文不是困难。 真是羡慕，沈自在心里感慨。自己也发表过文章，可大多数都是需要“版面费”的，也就是花钱买。 至于sci论文，有一批专门写论文卖钱的人存在。 沈自在除了《sell》的第五作者论文以外，唯一的一篇影响因子10的sci论文是买的，花了五万六。 不买不行，硬条件过不去，很多该拿到的东西拿不到。 “小罗，我问句不该问的。” “沈老师，您讲。” “第一作者，卖么？”沈自在殷切的看着罗浩。 “啊，是这样啊。”罗浩皱眉，沉思，几秒钟后说道，“要是您有确切的需要，我可以送给您一篇。卖，还是算了，您知道，这个项目是校长亲自跟进，所有文章校长都是通讯作者。” 校长！ 沈自在右眼皮也开始跳起来，仿佛冥冥中一种力量在警告他。 “我就是随便问问，这种论文真是没办法买到。”沈自在讪讪的笑了笑。 “嗯，的确挺难的。”罗浩道，“没有校长的帮助，想大量s还是有难度的。” 看见没，人家都没说发不了，而是说有难度。而且！罗浩还加了一个大量的形容词。 难度这种事儿，不是看人么？ 沈自在看着罗浩的表情心里有一个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想法——哪怕没有那位校长、工程院副院长的帮助，罗浩也有办法弄出几十篇顶级期刊论文。 人和人真心不能比。 “小罗，这是咱们的介入导管室。”沈自在打开指纹锁，开门闪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老师您太客气了。”罗浩把沈自在现“推”进更衣室。 “这是你的柜子，指纹锁明天后勤修理班来人录入。” 沈自在指着并排的四个柜子说道。 手术室的柜子金贵，罗浩很清楚。 像大外手术室，能有一个自己专属的柜子，那是身份的象征。 只有科主任、老院士才会有柜子，其他副主任想都别想。 就这，新晋的主任还得排队。 医大一院的介入导管室比手术室强点但估计也强不太多。 血管科、神经内外科、介入科都要用这间手术室。 绝对不可能一人一个柜子。 沈自在沈主任出手“阔绰”，给自己和陈勇一人俩柜子！ 看着不起眼，但罗浩知道其中的难度。 “谢谢，沈老师。”罗浩认真道谢，“一人一个就够了，两个的话……” “总得有柜子放耗材。”沈自在很随意的说道，“有些手术需要特殊耗材，总不能一个电话就让厂家的人过来吧。” 罗浩微笑。 陈勇想起在油总那个一头钻进罗浩怀里的姑娘，好像还挺好看。 “来，看看咱们的手术室。” 换了鞋，戴上帽子口罩，沈自在领着罗浩进了手术室。 一共4个术间，比矿总一个术间多很多。 机器是飞利浦的，术间里干净整洁，透着一股子专业有素的劲儿。 “咱们的机器是16、18年陆续更换的，基本和国际上最先进的设备差不多。” “这里是平时常用的导丝、导管。” “操作间的电脑和你们矿总有些不同。” 沈自在详细的给罗浩介绍，罗浩认真倾听。 “砰~” 一个声音从更衣室里传来。 “我特么要了2年柜子，硬说没有！” …… …… 注：我就没有，在这里diss一下自己。 另：这章是想主要写“擦玻璃”的，新地图，新事件，但纠结再三，还是怂了，昨天临时大改，一笔带过吧。 (本章完) 81 随身带个牧师加状态 沈自在皱眉，低声骂道，“什么玩意。” 陈勇刚要问，罗浩拽了下他，示意别说话。 “不好意思。”沈自在叹了口气，“科室里的一个刺儿头副主任，留学回来，自己觉得自己牛逼。真牛逼，还能回来？在美国当医生不香？” “谁在里面？八十八还是六十六？” ？？？ 罗浩怔了一下。 八十八？六十六？ 沈自在的脸都黑了，额头挂起了黑线。 看见沈自在的表情，罗浩笑了。 说不上秒懂，但却马上捕捉到更衣室里那名医生的点。 “什么八十八？”陈勇问道。 “技师。”罗浩道。 “我艹！医大一足浴进医保了么？我就说省城还是省城，真先进！”陈勇问道。 沈自在泪流满面，自家有一个活宝就算了，罗浩竟然也带来一个。 足浴进医保这种梗一部分人常说，但在医院里却从极少有人提起。 这个小医生还真是百无禁忌。 “别瞎说。”罗浩斥道。 正说着，趿拉趿拉的声音响起。 一名医生穿着隔离服、趿拉着拖鞋走进来。 “嗯？沈主任，你怎么在。”那人看着沈自在疑惑问道。 “我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咱们科新来的同事，罗浩罗医生，陈勇陈医生。” 罗浩伸手。 但那名医生却好像没看见罗浩的手，径直走去操作台。 “我叫袁小利。” 说着，那名医生打开电脑主机，开始调资料。 “主任，我要了那么久的柜子你都不给，现在直接搬来俩！”袁小利唠叨着。 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罗浩。 袁小利的眼神很怪，并不是仇恨的那种看不起，而是居高临下，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祗鸟瞰凡尘俗世的一只蝼蚁。 罗浩不喜欢袁小利的眼神。 “小利，你有点礼貌！”沈自在斥道。 “很有礼貌了。”袁小利回头开始调出手术视频。 “小罗，别介意，他说话就这样，脑子有问题。”沈自在压住火气和罗浩解释道。 袁小利并没有因为沈自在说自己脑子有问题而生气，他开始选取手术。 罗浩微笑，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在意，随后站在袁小利身后一起看手术。 几分钟后，罗浩认真起来。 袁小利调选的手术是昨天傍晚的，一台骨盆骨折后栓塞止血手术的录像。 术者手法精湛，罗浩只看了2分钟就清楚术者的技术水平要和自己不开【心流】状态时差不多。 罗浩心里有了数，袁小利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术者应该是袁小利，他正在看视频，回忆昨天的手术，找到做的不满意的地儿加以改正。 之所以确定，是因为袁小利并不是从头看手术，而是鼠标滑动，准确的选取手术时间。 “小罗，我带伱去科里看看。”沈自在见袁小利沉浸在手术之中，便拉着罗浩离开。 罗浩也没留下和袁小利一起看手术。 这是最基本的礼貌，瞥两眼就行，罗浩没有社牛属性。 “袁医生是我们科的副主任，美国留学回来的。”出了介入导管室的大门，沈自在跟罗浩解释道，“水平是很高，我承认比我高，但他这个做事风格很不招人喜欢。” “水平的确很高。”罗浩一边走一边回忆刚刚的手术过程，顺着沈自在的话说道。 “咦？这话别人说可以，但你说……”沈自在惊讶，“小罗，你做的手术他可拿不下来。” “呵呵。” 罗浩笑笑，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长期主线任务第三阶段还是没公布，系统的反应有些慢。 其实罗浩并不在意有人手术做的比自己好，他见过世界最顶级的术者，也给最顶级的术者配过台。 吃过见过，一些小波澜罗浩并不会放在心上。 “小罗，他要是有你一半的情商，也不至于回来。”沈自在解释着。 罗浩笑了笑，能看出来沈自在是真惯着袁小利。 这位沈主任也是技术型人才，对袁小利惺惺相惜，话里话外全都是帮着袁小利解释。 换做矿总，袁小利不知道被温友仁搞死多少次了，最起码也是个灰溜溜滚蛋的下场。 罗浩刚要说点什么，让沈自在放心自己不会在意，陈勇的手机响起。 与此同时，系统任务提示音也在耳边传来。 长期主线任务终于来了！ 罗浩精神一振。 可当他仔细看得时候，情绪复杂。 【急诊任务：查不出来的免疫缺陷？ 任务内容：诊断并不意味可以治疗，治疗并不意味着可以避免复发。请避免一名多次患急性真菌性脑膜炎患者再次复发。 任务时间：1周。 任务奖励：随机属性点+2。】 罗浩有些开心，开心的点在于任务奖励随机属性点。 但罗浩又有些不开心，因为任务不是长期主线任务。 使用过心想事成石（大）之后，罗浩不是很想做一些小任务。 就像搞科研的时候，他把和小白鼠打交道的任务交给师弟、师妹，自己只负责答疑解惑和书写论文。 “喂？”陈勇的声音打断了罗浩的思绪。 “我在医大一，你怎么知道的。”陈勇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没时间，没兴趣，挂了。” 陈勇直接挂断电话。 沈自在直挠头，看样子罗浩带来的这个助手也不是什么善茬。 难道他和罗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难对付了，沈自在有些愁苦。 “你还真是穿上秋裤就不认账啊。”罗浩微嘲道。 “找我祈福的，说是家里一个孩子总生病。”陈勇无奈的说道。 “？？？” 罗浩怔了一下，没想到系统任务竟然和陈勇联系起来。 “人呢？”罗浩并没急吼吼的，而是慢条斯理的问道。 “跑东莲去找我，没想到我来省城了。”陈勇一撇嘴，口罩动了动，“就没那个缘分，何必呢。再说，我祈福数是有限的，给我师父一次，给你一次，我基本就空了。” 这话说得。 罗浩对陈勇的汉语表达的方式表示遗憾。 “你真有冷却期啊。”罗浩问道。 “你可以理解为法力值，就那么多，还有两个长期的吸血鬼。”陈勇鄙夷的眼神让罗浩更加无奈。 这货说话就这样，阴阳怪气的，但这人还是不错。 姜文明一生不顺，后来竟然机缘巧合卖了一个大火的版权，直接财务自由，陈勇祈福的效果可以说是逆天。 但自己呢？只有幸运值+1。 或许是自己基础值太高的缘故，罗浩心想到。 “带我去看看。” “你会？”陈勇惊讶。 “咳咳。我是医生！” “靠，人家是来找祈福的。我估计吧，患者去你家协和看过了，没屁用。” 这话说得，罗浩直接不高兴了，“带我去看看。” 陈勇的口罩又动了动，但没有坚持，回拨电话。 沈自在听的目瞪口呆，祈福是什么鬼？当年自己玩魔兽世界的时候牧师在香草时代有一把史诗级武器叫祈福。 罗浩身为医生，竟然随身带个人给自己祈福？ 沈自在不信这种事儿，但当医生久了，怪力乱神的东西肯定见过，至少也听说过，所以他脑子乱糟糟的。 从前知道罗浩可能会让自己很为难，但接触后发现罗浩人很好，情商够高，加上出手阔绰，值得深交。 但随身带着牧师加状态，他确定脑子没问题？ 就在沈自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陈勇联系完了，一摊手，“我跟他们说了，在介入导管室门口，他们马上到。” “陈勇，我很认真的跟你说件事。”罗浩严肃的说道，“以后别说什么你们协和，那是咱家协和。你只要好好干，我肯定会带你回协和。” “我知道，你毕业的学校是个二流本科，但不能自暴自弃。” “……” …… 娄大山娄老板满面愁容，和一个仙风道骨的中年人一起急匆匆赶奔介入导管室。 他也是没办法，儿子三番五次得急性脑膜炎，无论是省城还是帝都、魔都都去过。 医生们“嘴损”，非说急性真菌性脑膜炎一般是机会致病，好发于艾滋病患者。 这话谁愿意听！ 娄大山了解自己儿子，他老实本分，在自己多年的教育下已经不琢磨什么创业之类不切实际的想法，属于一个标准的宅男。 而且儿子三观很正，只有一个女朋友，还不去夜店之类的地儿，平时窝在家里两口子一起打游戏。 两家已经见了家长，进入谈婚论嫁的程序。 艾滋病？ 第一次听医生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娄大山差点没动手。 他是矿工出身。 娄大山自我介绍是挖煤的，并不完全是谦虚。 虽然已经奔五走了，但打一两个没干过什么体力活、一身过劳肥的医生还是没问题的。 事实证明娄大山是了解自己儿子的。 儿子并没有艾滋病，也没有任何免疫缺陷方面的疾病，包括各种昂贵的基因检查他都给儿子查了，结果全部是阴性。 但奇怪的是，急性脑膜炎总是发作。 发作一次就要在icu趟一次鬼门关，不过好在第一次发作是在帝都，动了很多关系娄小山才住进协和并且痊愈出院。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者只要按照前者的医嘱进行治疗就可以。 两性霉素b一天就将近3000块钱，icu的其他花费一天要一万多。 幸亏娄大山是挖煤的，不缺这点，所以他儿子才会一直吊着命。 久治不愈，娄大山甚至带儿子去过梅奥诊所，花了300万美元做了全面体检，但最后依旧没查出来任何问题。 所以，娄大山才会想起祈福这件事。 这属于死马当活马医。 “先生，你帮我找的人靠谱么。”娄大山问道。 “我这么跟你说吧。”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缓缓说道，“他有一个师父，祈福后直接财务自由。当然，那几千万你看不上，但对普通人来讲也够了。” “！！！” “但我先说好，他会不会给你祈福不一定。这人命格特殊，我看不懂，脾气也怪，平时贪恋红尘。” “我不缺钱……”娄大山声音发涩。 他很清楚到了一定级别后，钱只是数字，办不到的事儿多了去了。 “呵呵。”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嘲笑娄大山不自量力。 两人一边走，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一边给娄大山讲有关于那位年轻人的事儿。 他还反复叮嘱娄大山，如果被拒绝，千万不能用强。而且那位只同意叫他陈家小哥，什么仙师、大师之类的称呼只要一说就会生气。 娄大山不断点头。 下了电梯，娄大山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微微一怔。 是罗浩！ 罗浩好像正在教训另外一个人，表情严肃的说着什么，另外一个年轻人低着头，老老实实的挨训。 别看罗医生年纪轻，但人面是真广，而且他那台车是真好，娄大山心里有一个念头闪过。 但这个念头马上被挥散，他连上前打个招呼的想法都没有。 “陈家小哥在哪？”娄大山有点紧张。 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顿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盯着罗浩看。 “怎么了？” 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后面无表情的快步走过去。 来到近前，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双手作揖。 “陈家小哥，打扰了。” 陈勇翻起眼皮看了一眼，他已经要被罗浩烦死了。 不想跟男人说话，罗浩还非要拎着自己耳朵说些乱七八糟的。 妈的！ 此时陈勇心情极差。 “不做。”陈勇很肯定的说道。 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一怔，苦笑。 娄老板难以置信的看了看陈勇，又看了一眼罗浩。 在见面前，陈勇陈家小哥被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说成天赋异禀的天才，走的还是阳关大道，虽然贪恋红尘，但却有着诸多神奇。 可见面后，娄老板亲眼看见那位竟然被罗浩拎着耳朵训成狗。 这…… 娄老板有些局促，他不知道是要先和陈家小哥打招呼还是和罗浩打招呼。 但他毕竟见过世面，决断明快，转瞬间，娄老板就搓了搓手走过去。 “罗医生，忙着呢？” 罗浩看见娄老板过来，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患者家属竟然是见过一面的“车友”娄老板。 “娄老板，您好。”罗浩伸出手，热情洋溢。 娄老板原本以为罗浩会不给自己好脸看，毕竟上次在东莲碰倒，自己想看看他的车都说了好半天。 “罗医生，我都快愁死了。”娄老板握着罗浩的手，深深叹了口气。 还没说话，娄老板黑壮的身子微微颤抖，已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罗浩没有直接安慰，患者家属情绪激动的时候最好让他们自己冷静下来，如果有外来情绪加入的话只会火上浇油。 不过娄老板毕竟精明强悍，十几秒后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罗医生，不好意思。咱算是他乡遇故知，我家里有点事，一时没忍住。” “没事，都理解。”罗浩伸手拍了拍娄老板粗壮的肩膀，“娄老板，是您儿子生病了么？” “是，真菌性脑膜炎，第一次在协和就诊，icu里住了32天才活着出来的。我问过，这病死亡率高，预后很差，会反复发作。” 久病成医，娄老板简单描述倒也能抓住重点。 “现在在哪？” “在一院的icu住了6天，一直不见好，所以才想请陈家小哥帮个忙。” 有罗浩在一边做引子，话题顺利展开。 说着，娄老板顺势看向陈勇。 “不好意思，现在没空。”陈勇戴着口罩，冷漠的直接回绝。 “陈家小哥，我知道一点俗世钱财不足挂齿，但我也只有钱。您开个价，我绝不还价。” 这句话似曾相识，好像娄老板跟自己说过类似的话，罗浩挠了挠头，煤老板是真有钱，什么事儿都绝不还价。 “陈勇，去看一眼吧。”罗浩劝说道。 陈勇有些不耐烦，恶狠狠的瞪了罗浩一眼，嫌他多事。 但罗浩说了话，陈勇也不好反驳，默默的点了点头。 “多谢多谢！” 说着，娄老板递过来一个黑色的皮箱。 “不管事情成不成，陈家小哥您去帮着掌一眼都是天大的情分。这是一点小心意，如果小山能……” 陈勇拉着罗浩转身就走，把娄老板晾在那。 沈自在看傻了眼。 那箱子一看就是专业装钱的皮箱，香奈儿的标志明晃晃的，里面大约有几百万。 看一眼，这笔钱就是罗浩罗医生带来的助手的。 可他却根本不在意，这就是传说中的视钱财为粪土么。 沈自在不敢多想，更不敢多看那个黑色的手提箱，生怕自己口水流出来，连忙追上去。 “小罗，我带你们去icu吧。”沈自在说话的时候心神有些不宁，左右脚拌蒜，差点没摔倒。 “小心。”罗浩拉了一把沈自在。 “小罗，陈勇他……” “陈勇是我医疗组的成员。”罗浩说了一句没用的废话，把沈自在后面的疑问给堵回去。 “罗浩，你也真是的，人家可是去了你……咱们协和的。”陈勇抱怨道，“去了协和都没用，你让我去祈福？九年义务教育你是怎么通过的？你还带我做科研，你有点科研精神没。” “别扯淡，我可没说让你去祈福。”罗浩直接把陈勇的话给怼了回去，“我说的是去看看患者，你是不是医生，平时少想点乱七八糟的事儿。” 陈勇一愣。 他没想到罗浩无论什么事儿都能把自己怼的哑口无言。 角度清奇，出人意料。 “患者可是在协和icu出去的，你老师们都不行，你行？！”陈勇还在强行辩解。 “身为协和的医生，要谦虚、谨慎。水平越高，就越知道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我们会对每一个患者都保持谨慎、认真的态度。” 罗浩冷漠的说起来。 沈自在叹了口气。 罗浩医疗组看起来不是很太平。 带他们来到icu，沈自在也换衣服进去。 毕竟罗浩没来过，真要被人撵出来反而多事。 三人进了重症监护室，看见申主任坐在icu正中间的圆形护士站里，正在对着电脑相面。 “申主任。” 罗浩上前打招呼。 申主任抬头，本来要发怒，埋怨来人打扰了自己的思路，但一看是罗浩，惊喜交加。 “小叔，你什么时候来的？” “呃……申主任，叫我小罗医生就行。或者，罗博士？” 申主任有些黯然。 想来也是，罗浩肯定不会接受自己叫他小叔。 要是这么简单的话，罗浩早就去大老板门下了，怎么会“流落”到东莲市。 “罗……小罗医生。”申主任仗着胆子小声叫了一句。 “嗯。”罗浩点点头，“我看眼病历。” “患者，男性，24岁。”申主任见罗浩坐下后，开始“汇报”病史。 沈自在的眼皮子又开始跳起来。 为人蛮横的申主任像是名小医生似的站在罗浩身边“汇报病史”，这幅画面让沈自在觉得特别不真实。 罗浩到不觉得什么，申主任说的病史详略得当，比自己一页一页翻看病历好多了，节省时间。 一边看患者的化验单，一边听申主任说患者病史，罗浩的眉头渐渐皱起来。 诊断辅助ai还在闪烁，估计是等自己去看患者、进行查体才能给出确定诊断。 但罗浩已经无限倾向于患者现在的诊断没有任何问题。 “我怕神经内外科的医生水平不够，亲手给患者做了腰穿。颅内压200mmh2o，检验结果提示脑脊液隐球菌荚膜抗原阳性，真菌孢子阳性，蛋白高、氯低、糖低。” 申主任在一边继续说着。 所有检查结果都有一个共同的指向，现有诊断并无错误。 罗浩又把所有化验单重新看了一遍，见没什么遗漏，便站起来，“申主任，我去看眼患者。” “这里。” 随着申主任来到患者病床前，罗浩看见患者正在捧着手机玩游戏。 他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还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没事，随后就又开始玩起来。 辅助诊断ai这时候停止闪烁。 确定诊断出现——急性真菌性脑膜炎。 诊断， 无误。 (本章完) 82 我就想看看号角，结果她直接cos出来 罗浩查完体，娄老板的儿子看着状态还行，躺在病床上，安安静静的玩着手机，配合着查体。 的确是宅在家里的游戏男，连医生查体的时候都在玩手机。 重症监护室里，患者未必都是昏迷不醒的。 罗浩很清楚眼前这个年轻人只是看着还行，正常来讲这病预后很差，会经常发作。 10分钟后，查体、问诊终于结束，罗浩没什么特殊的发现。 但罗浩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可问诊、查体、检查结果、治疗方案都没有问题。 甚至连诊断辅助ai给出的诊断结果都无声的佐证着这一切。 那系统任务是什么意思？ 罗浩看着系统面板上的任务字样，静静沉思着。 “小……罗医生。”申主任抬手盘着自己的光头，“真菌性脑膜炎一般常见于老年患者或者是艾滋病的患者，主要因为身体免疫力低下导致的。” “但现在这个患者年纪轻轻，也没什么不良嗜好，除了玩游戏，感觉就很怪。” “我考虑过……” 申主任随后说出十几种极其罕见的疾病名称，但自己都逐一否定。 他像是在和罗浩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自行做着鉴别诊断。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很快申主任也沉默。 沈自在和陈勇有自知之明，简单的诊断可以，但刚刚申主任提出的十几种罕见的鉴别诊断，他俩合一起都没听过一半的疾病名称。 别看沈自在是医大一院介入科的主任，医学壁垒森严，跨科室的知识他知道的并不多，和陈勇不相上下。 “沈老师。”罗浩忽然站起来。 “怎么了，小罗。”沈自在连忙问道。 “哪能抽根烟？”罗浩问道。 “哦，跟我来吧。”沈主任领着罗浩去了icu的医生值班室。 进门后沈主任打开窗户，一股冷风直吹进来，让人顿时清醒+3。 “小罗，平时不见你抽烟。”沈自在笑道。 “偶尔，很偶尔，基本不抽。”罗浩说话很慢，好像大脑cpu在处理大量文件，导致外输系统功率不够出现卡帧似的。 “都跟你说了，没用。”陈勇鄙夷道，“不是所有病都能治，患者家属明白，人在icu，也没耽误治疗。你非要不自量力，林处长总说伱飘了，你还不承认。” 他说的有点乱，似乎也在犹豫着什么。 “不是你说的那样。”罗浩又瞥了一眼系统任务，皱眉，“我总觉得有点空。” 说着，他右手握拳，敲了敲自己心脏的位置。 “啥？你看见初恋女友了？怎么心里还有点空呢。” “滚！”罗浩斥道，“是凭借我多年的临床经验，潜意识里发现了问题，但却没抓住，不知道问题究竟是什么。” 说着，罗浩摸出烟盒，手腕一抖，一根烟“跳”了出来。 烟的过滤嘴有很多牙印，不知道被罗浩叼过多少次。 终于，这一次， 这根烟，在劫难逃。 “小……罗医生。”申主任还是有点不太习惯，他顿了一下，“你考虑是什么？说出来咱俩参考一下。” 罗浩摇头，“我就是潜意识里觉得哪有问题，但就是抓住不。那个念头就在这儿！” 手伸出，罗浩在自己眼前比划了一下，示意念头近在咫尺。 “需要我做点什么？”申主任很殷切的问道。 他也有这种感觉，但申主任有数，自己抓不住那种稍纵即逝的感觉。 所以申主任把希望寄托在罗浩身上。 罗浩又摇摇头，手里拿着一次性火机，火机上面印着——协和男科医院的字样。 “小罗，你用这种私立医院的广告火机？”沈自在觉得好笑。 “啊？”罗浩抬头，眼神有点空。 “他琢磨事儿呢，别理他。”陈勇的口罩动了动。 “陈医生，你怎么一直戴着口罩？”沈自在问道。 “习惯了。”陈勇瓮声瓮气的回答道。 这俩人，面子上对自己尊重，其实一个比一个敷衍，沈自在也很无奈。 但他也不求别的，只要面子上尊重就行。 还真是古怪，不说小罗医生，他医疗组的成员陈勇陈医生面对着那箱子钱，根本无动于衷。 这一点沈自在就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现在这个年代，有钱就是英雄好汉。 患者家属说得明白，只要进来看一眼，成与不成这箱子钱就是陈医生的。 可他一眼都没多看，沈自在甚至替那些钱叫屈，觉得它们被陈勇亵渎了。 有本事的人真是很怪。 陈勇怪，能拎着陈勇的耳朵把他训成狗的罗浩更怪。 猛然间，罗浩忽然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罗浩也没点烟，随后把那根烟塞进烟盒里。 “小罗，你想起什么了？” “诊断！”罗浩立即往出走，“患者的诊断是急性真菌性脑膜炎！” “？？？” “？？？” 申主任和沈自在面面相觑，这不是废话么。 “你们等我，我去看看情况，别跟着来。”罗浩叮嘱。 沈自在和申主任停住脚步，陈勇跟在罗浩身后一起出去。 “申主任，我不太懂，急性真菌性脑膜炎这个诊断错了么？”沈自在问道。 申主任急的用手搓自己脑袋，锃光瓦亮的，像是电灯泡。 “诊断肯定没错，换谁来都是这个诊断。”申主任回答道。 他心里似乎揣了无数的傻狍子，蹦啊蹦的，还是不是用头撞一下左心房。 房颤的症状明显。 但申主任虽然心痒难耐，加上心悸、胸闷、乏力、头晕等等房颤症状加持，却没有跟着出去，最多只是趴在门口探头往出看。 沈自在心生无奈，虽然觉得一向蛮横、霸道的申主任也有今天，他心里有些开心，但更增加了对罗浩的忌惮。 本来被《cell》冲淡了很多的忌惮再次浮现出来。 “申主任？” “你没事叫我干嘛！”申主任不耐烦的说道，“诊断肯定没错，所有人都这么诊断的，小叔刚刚也没说诊断错误。” 说着，申主任忽然怔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 沈自在没敢出声。 这时候的申主任处于暴走的边缘，他可不想碰触这个霉头。 “不对！” “真菌性脑膜炎的患者能抢救回来的概率不高，五五开。哪怕是被抢救回来，以后也容易复发。” 申主任重复了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想要避免复发的话需要增强患者免疫力，改善免疫缺陷。” 申主任说着说着，又沉默下去。 他还是毫无思绪。 …… “玩什么游戏呢？”罗浩来到患者床边，搬了一个白色的凳子很随意的坐下。 “明日方舟。”患者目不转睛，双手拇指在手机上不断滑动。 罗浩有点抓瞎。 他不玩游戏，此时此刻想要找出一点共同话题都很难。 加上娄小山专心致志的玩着，罗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陈勇哭笑不得。 他是第一次见罗浩这么窘迫。 “罗浩，就这？”陈勇实在忍不住，奚落了罗浩一句。 这种机会很少见。 罗浩叹了口气，怔怔的看着娄小山玩游戏。 娄小山很专注、很认真，仿佛游戏里的世界就是他的全部。 也好，看他这样应该出去鬼混的概率不高。 可自己该怎么办？ 罗浩想起一件事，那天自己踹开内镜室的铁门急诊急救，第一次遇到王佳妮。 好像那姑娘也玩游戏。 起身，罗浩去了卫生间，拿出手机把电话打给王佳妮。 “大妮子，干嘛呢。” “罗医生！我在租房子搬家，终于来省城了，在东莲市简直太无聊了，差点没把我憋死。虽然省城的漫展也不多，但还是有的。而且省城有直飞魔都的飞机，方便的话我可以跟你请假，飞去一天参加漫展。” 王佳妮很爽朗，也不见外，开始自来熟的说起漫展。 她果然喜欢这个，罗浩着急，打断了王佳妮的“啰嗦”。 “大妮子，你玩游戏么。” “玩啊！很多cos都是游戏里的人物。” “明日方舟呢？玩么？”罗浩追问。 “罗医生，你竟然也玩明日方舟？你玩cos么！！” 手机里，王佳妮的声音透着一股子青春活力，惊喜满满。 “你冷静点，我不玩游戏，就是咨询一下。”罗浩马上一盆水浇灭了王佳妮的热情。 陈勇的口罩动了动，幅度特别大，在他看来罗浩简直就是煞风景的怪兽。 一个青春洋溢、美丽动人的姑娘在跟他聊cos，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难道不该顺着一直说下去么！ 罗浩这个狗东西，竟然敢打断姑娘的话！ “罗医生，你要咨询什么？是你女朋友……” “不是，是患者。”罗浩直接问道，“明日方舟里有什么腿特别好看的人物么？” “有！罗医生，你竟然是足控？你在哪？我马上去找你。” “……” 罗浩无语。 王佳妮这话说得，让罗浩无言以对。 罗浩甚至感觉自己是个lsp。 “不用，我在一院icu呢，就是想问问游戏里的人物长什么样。” “维多利亚风暴突击队的号角！她的盾牌……算了，给我10分钟，我马上到，你等我啊罗医生，一定要等我。” “喂喂喂~” 罗浩的手机里已经传出嘟嘟嘟挂断电话的声音。 “唉。”罗浩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却没拨打过去。 “罗浩，你是不是因为年轻时候失恋，受过刺激？”陈勇满满怜悯的看着罗浩。 “我没谈过恋爱，没意思。”罗浩平淡回答。 “毛病，青春年少不谈恋爱，你还准备老了再黄昏恋？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话云老师经常说，我总觉得哪里不对。”罗浩淡然回答道。 “你是不是跟谁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陈勇鄙夷的眼神已经遏制不住的倾泻在罗浩身上。 “要不然呢？我是来给患者看病的，不是谈恋爱的。” “啧啧，病得不轻。”陈勇感慨了一句后问道，“你打听这玩意干什么？听起来就像是跟姑娘搭讪。” “是这样。” 罗浩摸出那根被咬了无数牙印的烟，终于点燃。 深深吸了一口。 “我曾经遇到过一位老师，你知道，手术站时间久了有可能出现下肢静脉曲张。” 陈勇皱眉，罗浩这话题甩的可是够远，一般的狗都接不住。 “为了避免下肢静脉曲张这种职业病，很多五十岁左右的外科医生上手术前都穿丝袜或者血管科的那种弹力袜。” “？？？”陈勇一脑门子问号，他没见过。 “有位老师习惯不好，每次脱袜子后都要使劲闻一闻。” “然后呢？”陈勇一脸茫然。 “后来就真菌性肺炎了。” “！！！” “娄小山是真菌性脑膜炎，我不确定会不会是这种事儿引起的，所以看看他在玩什么游戏。这病诊断没问题，但问题在于诊断是——急性真菌性脑膜炎。” “哪里不对么？” “急性！仔细查体的话，娄小山的体征还是和治愈后复发有轻微的区别。” “？？？”陈勇依旧一头露水。 但罗浩并没详细解释哪里不同，而是继续说道，“既然是急性，那就有可能意味着娄小山一直在接触有霉菌的传染源。” “霉菌，生活内常接触最多的就是袜子。” “所以我想看看他玩的游戏——明日方舟里是不是有类似的人物。” “淦！” 陈勇被罗浩的脑回路惊呆。 绕了八百个圈，罗浩是怎么想的？ “罗浩，想看姑娘cos，直说就行，不用这么绕弯子吧。”陈勇无限鄙视罗浩的说道。 “就像在知乎里，想看大腿就会提问——有没有什么什么类型的腿，然后很多姑娘就来晒照片。话说你应该不用啊，没想到看上去你浓眉大眼的，其实却这么多花花肠子。” “想什么呢，我这是看病，很严肃的。” “狗屁！”陈勇的口罩动了一下，他随后摘掉口罩，伸手要了根烟。 “罗浩，有什么事儿就直接点，你是足控也行，不管是偷偷摸摸的控还是光明正大的控，没人管，但你这个借口太蹩脚。” 罗浩没搭理陈勇，拿出手机。 “申老师，麻烦给你们皮肤科打个电话。对对对，今天是休息日，一般皮肤科没有上级医生在。麻烦找个水平高点的医生，对对对，会诊。” “鼻腔，细菌培养，我想看看有没有真菌存在。” “多久能出结果？” 罗浩很快就挂断电话。 “再做个化验检查就可以了。”罗浩嘴里叼着烟，含含糊糊的说道。 抽完烟没多久罗浩的手机响起。 是王佳妮打来的。 罗浩和陈勇走出icu，打开门，看见王佳妮穿着一身绿色的军大衣，把自己裹的跟毛熊似的，还拎着一个大的夸张的银色拉杆箱。 “罗医生，我来了！”王佳妮跳起来，兴高采烈的说道。 这姑娘每一个细胞里似乎都孕育着浓烈的生命力，一举一动青春洋溢。 用罗浩的话说，这姑娘活蹦乱跳，贝儿贝儿乱蹦。 “你……”罗浩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也不用罗浩废话，王佳妮摘掉茸帽子，一头淡淡金黄色的头发洒下来。 随后她脱下军大衣，一身黑灰色带着金属质感的“战衣”出现在罗浩面前。 双腿修长，大腿1/3位置雪白、娇嫩的肌肤是那么的扎眼。 “还有盾牌！”王佳妮弯腰要打开拉杆箱。 “不用了！”罗浩马上喊停。 这身装扮出现在漫展里，会有无数人照相，无数人合影。 可出现在医院……罗浩真是不知道王佳妮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她，就这么来医院让自己看看游戏里的人物长什么样！ 难道不该是给自己发个游戏截图就行的么？ 是自己那句话说的不对？还是王佳妮的理解有问题？ 可不管怎么说， 真好看。 罗浩上前拿起军大衣给王佳妮披上，用力紧了紧，把王佳妮裹在里面。 “你cos的就是号角？” “嗯！”王佳妮点头，金黄色头发飞舞。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罗浩顺着王佳妮的军大衣看下去，看见了她的脚。 “好看吧。”王佳妮看见罗浩的目光落在自己脚上，她大大方方的抬起左脚，换了几个角度、姿势给罗浩看，“号角的人气很高！我出一次漫展能挣2000。” 这和自己想问的没什么关系，罗浩也知道王佳妮的线条比较粗，经常答非所问，所以也没在意，只是一直在看王佳妮的脚。 “砰~” icu的大门被推开，申主任摸着秃顶快速走出来。 随后他就看见罗浩和王佳妮，还有那条细长、苗条、妙曼的小腿和玉足。 “咯咯咯~~~”申主任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行，我知道了。”罗浩收回目光，脸有点红，但还是语气平淡的问道，“大妮子，给我讲一下号角。” “是这样，号角……” 王佳妮开始给罗浩科普，罗浩迎着申主任怪异的目光一动不动，似乎根本不在意。 真特么的！ 罗浩一边记下王佳妮说的东西，一边暗自骂了一句。 以后一定不能让王佳妮穿这身儿出现在医院，像什么样子！ 一点都不严肃！！ “小……罗医生，你这是干嘛呢？”申主任结结巴巴的问道。 “患者玩一款游戏，我高度怀疑和cos、丝袜有关。” 申主任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眼睛里释放出贼亮贼亮的光。 “我草！”申主任大喊一声，“袜子！真菌！！” “是。”罗浩擦了擦汗。 还好遇到一个明白人，都想陈勇这样的，自己以后还怎么带师妹做试验。 倒不怕师妹们怀疑自己变态不让自己带，罗浩怕的是做试验前，师妹们一水丝袜，要让校长、老板们知道，自己还不得被鄙视致死？ “皮肤科的人来了么？” “马上，打电话说是有患者，我去换一下，让他来会诊。”申主任用力盘着他的秃顶，兴奋的说道，“这个重要的病史我……” “还没确定，只是一个思路。患者每次都诊断是急性真菌性脑膜炎，不像是复发。” 罗浩只是简单的讲述了一下，而申主任的眼睛愈发明亮。 很明显，申主任已经确定罗浩的说法是对的！最起码，也是一个之前被忽略的方向。 王佳妮愣愣的看着罗浩。 “没事了大妮子，你回去吧。”罗浩挥了挥手。 “罗医生，还有没和你讲的呢。”王佳妮有些遗憾，毕竟如果罗浩要是也喜欢cos的话，那以后的工作做起来会更简单，也更有乐趣。 为了摸鱼，哪怕罗浩没兴趣，也得培养出兴趣。 “不用了。”罗浩微微一笑，“谢谢，以后冬天别穿这么少出门，冷。” 说完，罗浩转身回到icu里。 “你可真渣啊。”陈勇感慨万分，“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渣就好了。” “呵呵，你已经登峰造极了。”罗浩道，“这事儿不用我教。” 罗浩掌握了一些信息，回去和娄小山“闲聊”。 猜得没错，都没等聊，罗浩看见娄小山手机里的画面就是号角。 别说，王佳妮cos出8分神韵，这还是没拿盾牌的前提下。 有的放矢，罗浩知道自己找对了方向。 等娄小山游戏结束，罗浩开始和他聊天，说起号角的时候娄小山眼睛放光，沉默寡言的他开始滔滔不绝的说着各种与号角相关的内容。 皮肤科主任会诊结束，罗浩也得到了最重要的信息——娄小山的确是足控，而且为了满足自己的癖好，强迫女友不洗袜子。 emmm，有点重口，但罗浩理解。 只要不生病，健健康康的，怎么开心怎么来。 可生病就不好了。 又几个小时过去，检验结果出来，在娄小山的鼻腔里发现了大量真菌。 “叮咚~” 【急诊任务：查不出来的免疫缺陷已完成 任务内容：诊断并不意味可以治疗，治疗并不意味着可以避免复发。请避免一名多次患急性真菌性脑膜炎患者再次复发。 任务时间：1周。 任务奖励：随机属性点+2。】 系统很快把奖励的属性点加到了精神上。 罗浩现在已经对幸运值没有特殊要求了，他只求各种属性全面翻倍，好应付【心流】过后的虚弱期。 “罗浩，还有你这么看病的？”陈勇小声问道。 …… …… ps：明日吧里，一名医生贴的。玩归玩，闹归闹，癖好什么的不重要，但一定要注意健康~~~什么癖好真不重要，身体第一。 (本章完) 83 罗浩，你有病啊，刷牙的时候看这个！ “那你是怎么看病的？”罗浩又加了2点精神属性，精神抖擞，侧头看了陈勇一眼。 “……” 陈勇说完刚刚那句话就后悔了，他已经低下头，保持沉默，坚决不给罗浩装逼的机会。 “我跟你讲，少年！”罗浩有些小小的兴奋，“抽丝剥茧，顺藤摸瓜，根据一点点小猜测、怀疑最后找出真相，这是很难的。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患者从协和icu出来一直不见好！” “没有强大的逻辑推理能力，根本做不到。” 陈勇低头，沉默。 罗浩还要说点什么，他毕竟还是少年心性，可见陈勇低着头一言不发，马上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自己好像有些得意忘形，这样不好，罗浩在心里警告自己。 只是看个病而已。 但罗浩不管怎么想都有些得意，患者的情况相当特殊，自己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得出了正确的结论，这不能不让罗浩愉悦不已。 “走了。”罗浩抻了个懒腰，淡淡说道。 “装完逼了？”陈勇抬头，眼巴巴的看着罗浩，“没装够可以再装一会，我还行。” 罗浩沉默，准备让陈勇感受一下社会的险恶。 “小叔！牛逼！！”申主任兴冲冲的跑过来，他满脸难以遏制的兴奋、激动。 陈勇表示很遗憾。 怎么总有人捧罗浩臭脚呢？想不懂。 “还好。”罗浩被陈勇怼了两句，那种兴奋早已经荡然无存。 回头想想，只是自己找对了思路，更主要的是系统颁布了任务，指了一条明路。 如果没有系统的话，怕是自己也搞不定这件事。 别说搞定，或许自己连患者有问题都意识不到。 罗浩深深的看了一眼陈勇，决定这次放过他，不让他体会社会的险恶。 “申老师，您过奖了。”罗浩微笑。 “怎么会！”申主任兴奋的说道，“我把病历简介发到我们风湿免疫群里，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发的？”罗浩一愣。 “小叔伱来之前就发了，这患者我总觉得有问题，但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当然要集思广益，大家一起研究下。万一谁遇到过类似的患者呢？” 申主任手舞足蹈的说着。 的确是这样。 罗浩微笑，点头。 集思广益，有时候破解谜题只需要一句话就足够了，或者是接过一个类似的患者。 一个聊天群，可以挽救数不清的患者性命。 “小叔，你都不知道，所有人都觉得就是典型的真菌性脑膜炎，还说患者可能是有……” “申老师，麻烦别叫我小叔，叫小罗医生就行。” “好的，小叔！” 罗浩收起笑容，转身离开。 沈自在一直陪着，他都看傻了眼。 罗浩的思路天马行空，从一筹莫展到去看看患者，再到什么游戏、丝袜。 沈自在现在还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不影响沈自在对罗浩的判断——自己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相敬如宾，举案齐眉，难道就不好么？ 沈自在不是被虐狂，没这个爱好。 他想的是自己不能得罪罗浩，也得让手下那些不听话的骄兵悍将也老实一点。 对，以后和罗浩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其乐融融，等罗浩去协和的时候，送给他一个两吨重的大奖章。 罗浩走在icu更衣室外的走廊里，脚步有些轻快。 加了2点精神后五官六识似乎都敏锐了一些，隐约能听到走廊里的哭声。 罗浩脱掉长款无菌衣，换了自己的羽绒服走出icu。 娄老板蹲在地上，泪流满面。 icu的医生手足无措，无辜的看着娄老板。 “你回吧，我来。”罗浩轻声说道。 icu的医生愣了一下，随后一只大手拍在他脑袋上。 “回去吧。”申主任蛮横中带着一些关爱的说道。 这种时候患者家属的情绪很不稳定，比较难沟通，加上icu里还有别的患者，没人愿意干这活。 关键是消息不好不坏，很难判断患者家属接下来会怎么样。 icu医生似乎被大赦了似的掉头就钻回去，一点停留的意思都没有。 他不认识罗浩，但认识申主任。 “娄老板，我们看完了，娄小山的情况比较明确，以后应该不会再接触污染源。” 罗浩轻声说道。 “罗医生，以后还会复发么？”娄老板蹲在地上问道。 “大概率会。” “……” “你不缺钱，是吧。”罗浩正色问道。 说到钱，娄老板精神一振，马上站起来，很随意的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要多少钱？罗医生你尽管说。” 罗浩摸了摸身上，一支笔随即递过来。 陈勇怔怔的看着申主任这个“狗腿子”第一时间把原子笔递给罗浩。 随后又拿出一张化验单，把单子反过来，背面空白处留给罗浩。 真是狗腿子啊！还是那种久经训练的，陈勇感慨着。 申主任也好意思，那么大岁数了，这些溜须拍马的事儿做的可真顺手。 心里在鄙夷申主任的动作，陈勇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前白服口袋的位置。 罗浩接过笔和纸，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这是蒙特利尔神经医学中心罗莱博士的联系方式，可私人订制治疗方案。钱够的话，不说百分之百，但只是真菌性脑膜炎的后遗症，还是可以大概率治愈的。” 娄老板接过罗浩手里的纸，有些愣神。 这就是传说中世界顶级的私人订制医疗么？ 他曾经问询过，但那些中介要么是骗子，要么根本接触不到真正的世界顶级资源。 等娄老板缓过神，想要说谢谢的时候，罗浩已经离去。 看着罗浩的背影，娄老板很快把目光落在跟在罗浩身后的三个人身上。 娄老板的人生从挖煤开始，基本属于开局一把锹的地狱难度。 能做到现在，娄老板经历过很多，血腥、暴力、尔虞我诈，这些都属于家常便饭，毫不为奇。 所以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很多人不一样。 他见过很多装逼卖弄的骗子，但没一次被骗，包括那些名噪一时、已经把行骗上升到哲学高度的骗子。 罗浩不一样，娄老板擦了擦眼睛，凝视着一行人的背影。 “沈老师，咱们去科里看眼？”罗浩站在电梯前问道。 “小罗，不吃口饭？你住的地方安排了么？”沈自在觉得很不好意思。 虽然患者不是自己的，但毕竟罗浩忙了一下午。 这都晚上七点多了，罗浩连口水都没喝上。 “我租了房子。”罗浩笑笑，“吃饭不着急，一会我和陈勇随便对付一口就行。” 娄老板在不远处听到他们的对话，随后拿起手机。但他忽然想到那天晚上，在江边别墅群看见罗浩的标志307缓缓驶出的画面，微微一怔。 随后娄老板苦笑。 人家不缺钱，自己还真没什么能“巴结”罗浩的。 “行，那先去科里看一眼。咱们科室还没开业，明天才来上班。”沈自在笑着介绍道，“这都是中医大的传统，咱们科没有急诊，急诊手术的话哪科请会诊就回哪科，过年期间大家歇歇，过个好年。” “的确挺好，沈老师体恤下级医生、护士。” “一共35张病床，小罗你有要求么？”沈自在假装很随意的问道。 “床位没有要求，我准备做一些颌面部血管瘤的手术，患者源还要沈老师您帮我。” “我来。”申主任自告奋勇。 “谢谢。” “叮咚~”电梯门打开，几人上了电梯。 病房空荡荡的，像闹鬼似的，看一眼就算。 参观完后，罗浩婉拒了申主任、沈自在留饭的请求，带着陈勇下楼准备离开。 滴了一台车，罗浩和两位主任挥手告别。 “你不是有车么。”陈勇上车后唠叨道，“不开车来，非要坐高铁，以后是不是要把你那台破车供起来？还是说你准备一直开到你入土，然后坐着那台307过奈何桥。” “我一般不上高速。”罗浩笑笑，“哪怕只开120，风险系数也要高于坐高铁。” “那车呢？不开了？” “我让人送过来，明天到。” 陈勇挑了挑眉，换了一个话题，“咱们住哪？” “租的房子，就在附近，步行5-10分钟。” 果然是5-10分钟，网约车3分钟就把两人送到楼下。 “医院给报销吧，按说你个穷鬼租不起这么好的房子。话说啊，你就属于那种愿意装的，收入就那么点，还开着307，每天在医院订饭、订奶茶都得几百块，收入都覆盖不了，何必呢。” “我平时又用不到钱。”罗浩微笑，没解释。 “钱到用时方恨少。” “娄老板给你的钱你怎么不拿？” “我又不缺钱，不过你穷点是穷点，眼光却不错。” 陈勇看着大平层有些感慨。 本来他还打算自己出钱租个宽敞明亮的房子，好在罗浩面前趾高气昂一把。 没想到医大一真心不错，竟然能报销租房子的费用，罗浩的眼光没问题，这房子兼顾风景、距离，而且装修很有品味，不是那种土大款风。 “嗯。” “一个月租金多少？该不会比咱们的工资高吧。” “陈勇，说件正经事，两间卧室，你随便选，我住另外一间。”罗浩进门后认真的说道，“你别带女朋友回来就行。” “为啥？” 陈勇本就没打算带女朋友回来，但罗浩这么说了，他肯定要反驳一下，要不然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我要练习手术，不希望有人打扰。” 陈勇瞥了罗浩一眼，没答应。 但罗浩似乎就当陈勇答应了，开始收拾行李。 “你选一间。” “你是组长，还是你选吧，要不然到时候又那么多事儿。话说罗浩，你真不准备请王佳妮吃顿饭？”陈勇开始喋喋不休的为王佳妮打抱不平。 罗浩算是看出来了，陈勇属于最典型的中央空调。 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姑娘，陈勇也会很在意对方的感受，并且不断想要说服自己。 罗浩对此毫无兴趣，分了房间后，罗浩直接打开笔记本电脑忙碌起来。 还真是个无趣至极的人，那个叫王佳妮的姑娘都钻怀里去了，硬被他薅出去，陈勇对罗浩的三观表示怀疑。 …… …… 沈自在没离开医院。 他来到介入导管室门口，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回想了一遍，打开指纹锁。 “小利，没睡呢吧。”进门后，沈自在大声问道。 袁小利是个怪人。 他没有家，吃住都在医院。 因为病房常年乱糟糟的休息不好，所以他睡介入导管室。 袁小利吃饭基本就是食堂、值班室，同事聚餐他也极少参加，每天就是抱着介入导管室的电脑看手术，琢磨手术。 可以说，袁小利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但他却是让沈自在最头疼的人。 袁小利是个刺儿头，说话很直接，他生怕袁小利和罗浩闹出什么不愉快，所以第一时间赶过来先嘱咐几句。 “吼什么吼，号丧啊，在呢。” 声音从操作间传来。 还在看手术，沈自在也是很服气这种人。 最起码整个医大一院，沈自在没见过能宅在医院不出门的。 “看什么手术呢？” 来到操作间，沈自在瞥了一眼。 是神经外科的动脉瘤手术。 “看这个干嘛，神外不可能把手术放给咱们。当年他们和神内为了争动脉瘤，差点没把脑浆子打出来。” “为了点钱，脸都不要了。”袁小利张嘴就是难听的话。 “好好说话。”沈自在慎重的说道，“小利啊，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下午那种事儿我不希望再看到。” “你？”袁小利一撇嘴，冷笑。 “你不是愿意看手术么。”沈自在知道怎么治他，拿出u盘，把罗浩年前做的颌面部血管瘤手术录像导入进操作间的电脑里。 “沈主任，你的手术没什么好看的。”袁小利打了一个哈欠，“你是准备让我早点睡么？” “不是我的手术，我做不出来这么好的手术。” “哦？”袁小利一下子精神起来，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进度条，一句废话都没有，根本没有和沈自在交流的欲望。 随着导入进度条结束，袁小利瞬间点开手术录像。 “嗯？颌面部血管瘤？” “是，你看看吧。” “国内很少有人做。”袁小利脸上的戏谑神情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脸端正、肃穆，“我老师十年前做这个项目，这类手术就算是我老师、大师兄、二师姐都觉得有些难度。” 沈自在微微一笑。 傻逼！ 让你成天把普林斯顿挂在嘴边上，老子说不过你，但有人能治你。 “手术难度么，还得分人。你看看能不能猜出术者是谁。” 沈自在卖了一个关子。 但袁小利似乎把他的话当放屁，根本不在意，全部注意力都用在观看手术视频上。 面动脉的直角弯，术者超选一蹴而就，沈自在当时就是卡在这里。 但袁小利顺着看下去，这里并没有引起他的惊讶，似乎对袁小利来讲这都是基操。 即便有失误，第二次超选也会成功，没什么好看的。 手术继续。 沈自在也不着急，他很清楚袁小利的水平。 等手术录像超选到了颈动脉分出来的螺旋小动脉的时候，袁小利不知不觉身子挺的笔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如果能看得更清楚的话，沈自在好不怀疑袁小利会钻进去，哪怕头皮血流。 “咦？沈主任，你找到我三师兄的手术录像来调戏我是不是。” 等看完后，袁小利轻声说道。 “看你说的。”沈自在哈哈一笑，“我就问你，手术是不是做的比你好。” “看手法，像我三师兄的。但下面的时间之类的标注不是普林斯顿的格式，是你ps过的吧。小把戏，不值一提。” “我哪知道你三师兄是谁。”沈自在提高音量，得意的说道，“别转移话题，我就问你，手术是不是做的比你好。” “那肯定，超选的时候，尤其是超选最难的增生螺旋动脉分支那一步，是我三师兄的手法。举重若轻，大巧若拙。” “不是！”沈自在洋洋得意，“我今天带来的那个医生，罗浩，这是他在东莲市矿总院做的。年前，时间我没做修改。还记得年前我出过一次门吧，当时看的就是这台手术。” 袁小利怔了一下，乱蓬蓬的头发几乎立了起来。 “不可能，其他手术我不敢说，颌面部血管瘤，还是10岁以下大儿的颌面部血管瘤，国内没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说着，袁小利加重语气，“中医大的徐克，东南中大的滕皋军都不做这类手术。” “不都跟你说是罗浩做的了么，不是徐老师和滕院士的手术。” “沈主任，你以为我好骗？你做多少年手术了，能完成这种术式么？”袁小利根本不为所动，他坚信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并且不听别人在说什么。 “你经常说做手术要看天赋。”沈自在把袁小利挂在嘴边上的装逼话语当做回旋镖撇回去后，心情爽快到了极点。 “你天赋不够的，所以小利啊，还要继续努力。” “明天罗医生来上班，你对他客气一点。平时你是怎么说的？手术做的不好就低下头，抬头的话会让人觉得恶心。” “还有什么来着？我想想。” “对了，想起来了。” 看着袁小利想吃了一口翔似的表情，沈自在身心愉悦。 沈自在足足说了三分钟，这才把所有回旋镖都扔给袁小利。 “真的？” “当然。”沈自在道，“我亲眼看罗医生做的，还能有假。” “不可能啊。”袁小利伸手握住鼠标，轻轻点在进度条上。 “我可不看了。”沈自在见画面回到难度最高的超选位置，马上拒绝。 这手术他看了好几天，年都没过好。现在要是被袁小利拉着再看上三五十遍也没意义。 只等开始收患者后看看手术技巧有没有提升。 “你慢慢看，我先走了。”沈自在转身，但还是回头叮嘱，“小利，记住你自己说的话，我不希望看见你和罗浩之间产生冲突。” 袁小利没说话，认真看着手术。 沈自在很清楚袁小利的性格，他知道袁小利这一晚上都别想睡了。 至于袁小利和罗浩谁强，和他这个大主任没任何关系，稳坐钓鱼台，看他们相互竞争就挺好。 科室大主任，可不是技术好就能当上的。 …… …… 第二天一早。 罗浩睁开眼睛。 看着天花板，罗浩先盘算了一下今天要做什么，随后起床开始洗漱。 对门卧室的门关着，陈勇还没起。 这货是真懒啊，罗浩心里想到。 调出一段手术视频，罗浩一边看一边刷牙。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谁呀。”罗浩像叼着烟似的叼着牙刷，含含糊糊的问道。 自己还没点外卖呢，怎么一早就有人敲门。 打开门，罗浩赫然看见陈勇容光焕发的拎着早餐出现在眼前。 md！ 陈勇竟然没在“宿舍”住！ “你干嘛去了？！” 罗浩刚问完，就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傻到了极点。 “我艹！罗浩，你有病啊。”陈勇怔怔的看着罗浩摆在眼前的手机，看着里面的画面。 这家伙有毛病，大早晨起来刷牙的时候还看手术！ “你昨天夜不归宿？”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刷牙的时候还看手术视频？”陈勇把早餐放在餐桌上，“刚进门的时候我以为你看深田老师的作品呢，还想你平时也像个人似的。” 陈勇平淡说到，他决定不给罗浩任何一个装逼的机会。 “没想到啊没想到，罗浩你一大早就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罗浩看了一眼手术视频，又回头看了一眼陈勇，继续刷牙。 刷刷刷。 “你喜欢深田老师么？” “你能不能问我，《cell》的论文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罗浩刷完牙，面无表情的坐在桌前。 “最近几天就给你。”陈勇嘿嘿笑了笑，“别急么，人生总不会像你这么乏味、单调。” 看在早餐的份上，罗浩没搭理陈勇，吃完后漱口，换衣服去医院。 这里距离医院很近，一早不好叫车，罗浩干脆走着过去。 一路上陈勇似乎觉得昨晚不回寝室不好，很主动的和罗浩说话。 来到医院，迈进住院部大门的时候，“叮咚”的任务提示音响起。 【长期主线任务】的字样出现在罗浩眼前。 (本章完) 84 把勺子吃进去了？ 【主线任务：更小的损伤，更多的可能（第三阶段）。 任务内容：完成1000台dsa手术。 任务时间：三个月 任务奖励：自由属性点+30，幸运抽奖+1，【心流】技能获得加强（加强幅度由完成时间判定）。】 罗浩终于看到了第三阶段长期主线任务。 但看到的那一刻，罗浩差点没骂街。 从前是介入手术，b超下穿刺术也算，1000台手术量看起来很多，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而且还有医疗组的加持，让进度更快了几分。 然而！！ 第三阶段明确要求做dsa介入手术，这特么简直就是难为人！ 并且要求的时间也由6个月缩短到3个月。 按照平均来讲的话，每天至少要做10台dsa手术，节假日无休。 且不说自己能不能做到，手术量、患者量也是问题。 整个医大一院的介入科算是省内数一数二的存在，一年也就1000多台手术的手术量。 现在要自己一个季度就干完一院介入科整个科室大半年的手术。 罗浩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难道自己要回协和，对着潘主任他们问——你们愿意成为我医疗组的一员么？ 要是这样的话，应该能完成任务，可罗浩怕潘主任一个大逼兜把自己从本院扇到医联体去。 虽然任务奖励看起来很美，30点自由属性，强大的【心流】技能再次加强，这都是罗浩梦寐以求的。 可吃不到嘴的东西还有什么意义。 “喂，你怎么了？”陈勇见罗浩忽然停下脚步发呆，回头问道，“低血糖？还是有畏难情绪？要说你就是窝里横，成天就会跟我装逼。” “畏难情绪？”罗浩心里一惊。 别陈勇这个会魔法的道士真知道什么。 “昨天袁小利进来就踹柜子，那人看起来脑子有问题，伱怕了吧，怂样。”陈勇鄙夷的撇着罗浩说道。 “哪有。”罗浩放下心，但视野右上角的长期主线任务竟然开始倒计时！ 系统在催自己，罗浩欲哭无泪。 “走吧，没事。”陈勇道，“他敢碰咱们一根汗毛，我让他在介入科无法立足。” “？？？”罗浩一怔。 陈勇吹牛逼的这股子劲儿是跟自己学的？ 不可能啊，自己从来都是实话实说，绝对没有陈勇这么浮夸。 “你看你。”陈勇见罗浩还不走，以为猜对了，慎重的想了想，抬手摘掉口罩。 封印解除。 罗浩觉得陈勇也就和年轻时候的小李子长得差不多，也就那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姑娘喜欢呢？ 想不懂。 再过几年，陈勇肯定越长越像列宁同志，看他到时候怎么嚣张。 “你把主任搞定，我把护士、护士长、护理部搞定。”陈勇认真说道，“袁小利但凡敢给咱白眼，上下给他下绊子。你看他那宅男的样子，和科室里的人关系肯定都一般……” 罗浩哑然。 “你有这本事，怎么不搞定温友仁。”罗浩问道。 “人家是老主任，再说我师父不让。”陈勇一说起温友仁就有些气愤。 但那货已经被发配边疆，听人说过年的时候他回来，别人都认不出来了，老了二十岁似的。 “戴上口罩，别祸害医院。”罗浩道，“我是想到今年要开始琢磨四青的事儿，有点头疼。” “私情？”陈勇眼睛一亮，“是和王佳妮么？你没女朋友，那叫爱情，不叫私情。原来，你罗浩也有春心萌动的时候。” “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女人？！”罗浩已经出离愤怒。 自己的助手竟然连四青都不知道，说出去简直让人笑话。 罗浩看了一眼40+1的幸运值，觉得陈勇简直太幸运了，要不然一定要他知道知道社会的险恶。 “是一二三四的四，青年的青。”罗浩咽下一口恶气，开始给陈勇解释，“包括优青、青长、青拔、青千四个基金。” “害。”陈勇一听不是罗浩春心萌动，觉得无趣，戴上口罩直奔电梯。 罗浩摇摇头。 自己今年不到30岁，已经开始惦记起四青，放谁那不得惊掉下巴。 可陈勇竟然无动于衷，他似乎特别愿意看见自己和王佳妮谈情说爱。 他一定是要把自己拉下水！ 傻逼都这样，把底线拉低，然后用他们丰富的经验打败对手。 不能让他得逞，罗浩心里暗下决心。 再说，是真没时间谈恋爱。 罗浩瞥了一眼系统面板，认为要完成第三阶段长期主线任务，首先要完成升任4级教授。 手术等级提升一级，比自己随时随地开启【心流】还要强大。 到时候自己再开大，怕不得十几分钟一台手术？ 至于患者量…… 罗浩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追上陈勇的脚步，两人来到介入科。 “小罗，小陈！”沈自在一早就来了，他笑眯眯的站在走廊里“迎接”罗浩。 “沈老师好。” “害，别这么客气。”沈自在道，“昨天没好意思找护士长，今天一早把你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沈自在领着罗浩去医生值班室。 更衣柜已经倒出来俩，里面放着四件崭新、没开包装的白服。 两件长袖，两件短袖。 “这是你们的更衣柜。” “铭牌已经提交申请了，估计就这几天的能下来，先别急。赶上过年，什么事儿都慢。”沈自在解释了一句。 “不着急。”罗浩笑了笑，“咱今天有手术么？” 沈自在面不改色，心里却感叹还得是年轻人，真是干劲满满，精力充沛。 过完年刚上班，罗浩就问有没有手术。 “今天主要收患者。”沈自在解释道，“咱们介入科过年休息，只留急诊手术的教授待诊。” 好吧，罗浩叹了口气，又要耽误几天。 忽然，视野右上角的系统任务完成数字从“0”变成“1”。 我擦！ 老崔可以啊！ 罗浩知道是安贞的崔明宇在大年初七的一早就完成了一台介入手术的缘故。 自己也要抓紧了，罗浩心里想到。 “小罗，手术别着急，有的是。”沈自在安慰罗浩，“咱这面和矿总不一样，矿总的手术不多，咱这面手术可劲做，只要你有精力的话。” 换上衣服，沈自在领着罗浩去交班。 简短的介绍后，交接班结束。第一天，没患者，介入科整体比较悠闲。 可能其他医生并不在意，但罗浩不行。 手术完成的数字已经从“1”变成“2”。远在帝都的崔明宇像是一头老黄牛似的，正在默默耕耘。 罗浩闲来无事，“偷偷”溜出病房。 他来到办公楼，准备去找金荣灿金院长“汇报”一下工作，顺便督促他抓紧时间把破格的事儿搞定。 再有就是青年长江学者的申请需要在高校挂职，这些都要抓紧时间。 找到金荣灿的办公室，门口已经开始排队，有两三名四五十岁、身穿白服的人等着找金院长签字、汇报工作。 他们小声闲聊着。 毕竟刚过完年，大家都很轻松，脸上带着笑。 罗浩也不着急，站在后面慢慢的等着。 他的出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罗浩是那么的突兀，就像是兔子窝里混进了一匹狼。 签字么？ 没看他拿签字申请表。 汇报工作？ 一个不到三十的年轻医生有资格和常务副院长汇报？ 有些主任不断看着罗浩，开始猜测这个年轻人是什么来头。 前面的人越来越少，后面也有人排队。 罗浩静静的等着。 忽然，一个人走过来，瞥见罗浩，一步迈到罗浩身前。 这也能加塞？罗浩无语。 但他没有警告那人礼貌点，到后面去排队，而是向后挪了挪脚，给前面的人足够的地方。 院长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金院长急匆匆的出来，直奔卫生间。 刚上班，签字、汇报的破事多，他连上厕所的功夫都没有。 看来领导也难，就是不知道领导上厕所的时候会不会也很威严，便秘的时候对着屎沉声说道——你给我自己出来！ 罗浩乱七八糟的想着。 系统面板的任务倒计时仿佛催命似的，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罗浩要加快速度。 可罗浩也没办法，摊手，望天。 几分钟后，金荣灿甩着手回来。 他刚要进办公室，忽然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罗？！”金荣灿站在办公室门口招手，“你来。” “！！！” “！！！” 排队的众人惊的连后槽牙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年轻人是谁！ 罗浩脸上挂着阳光灿烂的笑容，越过身前众人。 “今天刚上班第一天，你就知道找我，不错，不错。”金荣灿笑眯眯的说道。 “和领导汇报工作，是应该的。不能只低头拉磨，还得领导帮忙抬头看方向。”罗浩轻声说道。 金荣灿代他进了办公室。 “吴主任，你先去门口等我。”金荣灿进屋后不容置疑的把等了一会的人撵走。 “金院长。”罗浩站在金荣灿左前方，恭敬的说道。 “坐着说，坐着说。”金荣灿起身，把罗浩按在旁边的沙发上，这才回来坐下。 “小罗，第一天上班就来跟我汇报工作，我很意外啊。”金荣灿笑的很开心。 汇报工作这种事儿别说是年轻人，临床上一些性格很“轴”的老主治都不会做。 所以！ 他们活该一辈子当老主治。 罗浩却不一样，竟然上班第一天就知道在自己办公室门口排队，这让金荣灿对罗浩刮目相看。 “金院长，跟领导汇报工作，是应该的。” 这话，似乎不是罗浩这种年轻医生应该说的，但金荣灿知道罗浩的意思。 自己当时答应罗浩的事儿还没完，罗浩这是来催自己。 “过年期间，我在《cell》、《science》的主刊上各发表了一篇论文。” “啥？”金荣灿有点懵。 沈自在得到罗浩的好处，在《cell》上有个第五作者的论文，这事儿他已经从冯子轩那知道了。 讲真，金荣灿有点羡慕，但只是一点点。要是自己年轻的时候遇到罗浩，那该有多好。 可也就一点，论文对院长没什么大用，自己也不想走学术。 金荣灿对罗浩的认知又全了一些，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罗浩不仅能做、会做手术，而且还是科研人才。 但怎么转瞬之间就又多了两篇顶级期刊杂志的论文呢？ 《cell》、《science》这种期刊，整个医大一院一年也未必能发表一篇文章。 罗浩过年期间就各自发表了一篇？ “小罗，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金荣灿严肃起来。 “过年期间，我在《cell》、《science》各发表了一篇论文，都是第一作者。”罗浩又汇报了一遍，“以后每周都会发表1-2篇论文。 文章内容肯定是过硬的，期刊也会筛选，不会找野鸡刊物，都是类似s或者柳叶刀、新英格兰或者是各学科影响因子排名前三的期刊。” “……”金荣灿怔怔的看着罗浩。 罗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跟我说过，打铁还需自身硬，想要破格的话，很多东西要我自己先做好。这是领导对我的关心，我肯定会很努力的。” “当然，这是未来的规划，我从前还有一些论文，10篇《cell》、12篇《science》……” 罗浩侃侃而谈。 金荣灿一脑门子懵逼，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刻刀在他脸上写下不可思议四个字。 “科研的话，王校长主持，我领衔，也做了一些工作。” “金院长，您看还需要我在哪方面继续加强一下？” 几分钟后，罗浩“简单”汇报了情况，微笑看着金荣灿。 金荣灿的手有点麻。 当时他也是为了报恩，所以才答应了罗浩一大堆的要求。 但毕竟是老临床，总会给自己留下后门，有备无患。 可这些后门都被罗浩堵的死死的。 科研、论文、学术，这些硬件一个不缺。罗浩唯一缺少的就是资历，他实在是太年轻了。 而这，也是罗浩的要求。 金荣灿有些尴尬。 但毕竟修炼千年早已成精，金荣灿心里想的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分毫。 “小罗，厉害啊。”金荣灿赞道。 “都是一些基础的研究工作，我还有几个项目一直在跟进，那些项目要出成果就比较难了。” “哦？什么项目？”金荣灿随口问了一句。 全世界科研领域虚无缥缈的项目多了去了，大多都是骗经费的。 没想到罗浩年纪轻轻就学会了骗经费。 “溶栓纳米机器人，可注射的。” “！！！” “我考虑这类机器人也可以应用于癌症的治疗，但那是以后的事情，急不得。” “！！！” 金荣灿认真的看着罗浩，罗浩脸上阳光灿烂，差点没闪瞎他的氪金狗眼。 “小罗，你的事情我会抓紧的。”金荣灿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闪过刚刚罗浩说的那些期刊、杂志的名字。 耳边一个又一个炸雷滚滚而来，金荣灿耳鸣、眼花。 “难度，是有，但毕竟是我答应你的。” “金院长，我就是来汇报工作，您给指个方向。仙人指路，省得我走错了，最后南辕北辙，所有努力都白搭。” 罗浩说着，站了起来。 “那我不打扰您了。”罗浩微微鞠躬。 “我送你。” 金荣灿也没挽留，和罗浩并肩走出院长办公室。 “小罗，这面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要是不在办公室，你去找冯处长。” “好的。” 金荣灿和罗浩肩并肩走出院长办公室的画面仿佛带着魔咒，让时间停止，排队的众人纷纷行注目礼，满眼错愕，目送两人来到电梯前。 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排队众人目瞪口呆。 金荣灿按下电梯按键，给那个年轻人叫了电梯。 “小罗，我没想到你的基础这么扎实。” “毕竟是协和医学院，老师要求的严，工作、论文、科研都要兼顾。”罗浩微笑。 “叮咚~” 电梯门打开。 罗浩上了电梯。 与此同时，金荣灿的手机响起。 罗浩见他在忙，又一次微微躬身，表达自己对金院长的尊敬，面带阳光般的微笑，看着电梯门缓缓关闭。 金荣灿的脸随着电梯门缓缓关闭越来越窄。 猛然间，一只手伸进来。 电梯门再次打开。 金荣灿招了招手，示意罗浩下来。 嗯？ 罗浩愣了下，但旋即大步走出电梯。 “你再说一遍病史。” 说着，金荣灿把手机贴到罗浩的耳朵上。 “医学院的一个学生过完年就跑回来做试验，说是一早吃豆腐脑把勺子给吞进去了。你说说这不是扯淡么！老金，能不能用胃镜取出来？能不开刀就不开刀，你知道我们这面的难处。” 金荣灿微微昂头，看着罗浩的眼睛。 罗浩会意，轻轻点头。 金荣灿长出了口气，收回手机，“尽量，从前倒是做过，但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你在哪？” “急诊科！” “稍等，我这就来。” 金荣灿也不啰嗦，再次叫电梯。 他看都没看一眼来签字、汇报的众人，和罗浩上了电梯直接下楼。 “那人是谁？怎么把金院长带走了？” “不知道啊，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你不认识他？那个年轻人叫罗浩，是去年年底金院长亲自去东莲市挖来的人。” “挖他？凭什么？” “说是水平高，内镜的石主任做不下来的手术他能做。” “水平高的人多了去了，医大二内镜的水平高不高，还不是让宇宙第一大院给挖走了一组人。” “谁知道。” 他们窃窃私语着，满满的错愕。 之前有几个对罗浩加塞不服气的人也都沉默下去，若有所思。 能让常务副直接带进办公室的人不少。 但能让常务副把手机贴到耳边，听他电话的人却是不多。 要不是知道老金为人保守，为了当大院长不会犯作风问题，他们肯定会以为那个年轻人是金院长的私生子。 “我估计是以讹传讹。”金院长等电梯门关上，这才和罗浩说道，“一个大活人，把勺子吞进去，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罗浩只是笑，没反驳金院长。 这世界上稀奇古怪的事儿多了去了，金荣灿属于临床经验不够丰富，所以才会惊讶。 21年跟着老板去英国开会，一大早就有个急诊。 一名男子的直肠里卡主了一枚2战的57mm反坦克炮弹，长度17厘米。 当时惊动了军方，甚至防爆队都赶到医院。 询问患者，全世界的患者说法都一样——脚一滑，不小心坐上去的。 57mm反坦克炮弹都能出现在直肠里，吞个勺子也不算什么。 和年轻的罗浩相比，反倒是金荣灿显得幼稚、没有见识一些。 来到急诊科，金荣灿和一名穿着羊绒大衣的中年男人握手，简单寒暄，就去看患者。 那人应该是医科大学的校长或是副校长。 罗浩去看患者。 患者20多岁，男性，老实巴交的，精神状态没什么问题，站在一边低着头，好像犯了十恶不赦的大过。 金院长赶奔外科急诊室，一张腹部平片插在阅片器上。 十几公分的勺子影像横跨胃体幽门、十二指肠球部，静静的“躺”在那里。 真是勺子，还那么长！ “怎么吞进去的？”金院长惊讶的问道。 “说是喉咙上沾了一粒花椒，他想用勺子抠出来，结果一个干呕反倒把勺子给吞进去了。”范校长无可奈何的说道，“真是废物！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罗浩瞥了一眼范校长。 “联系石主任，看看能不能取出来。”金院长慎重的看着片子。 虽然他本专业不是胃肠或是内镜，但医学院的学生都知道要是晚一点的话，怕是患者的十二指肠会被勺子怼漏。 消化道梗阻、出血和穿孔等并发症随时随地会发生。 到时候可就不是内镜能解决问题的了，必须要外科手术才行。 抓紧时间办理入院手续，石主任很快匆匆赶过来。 他在急诊科看了片子，很严谨的与范校长说道，“范校长，勺子横过来躺着，角度不是很好，而且看密度是塑料勺子，进去后粘着消化液，很滑。” “未必能取出来。” (本章完) 85 盲操 办理住院手续虽然不是很繁琐，但距离手术还有点时间。 金院长和范校长去离开，交给石中坚石主任办理。 一个小时后。 罗浩来到内镜室。 这里他比较熟悉，年会的手术就是在这儿做的。 给石主任打个电话，找他带自己进门。 手术室包括内镜室都有看门人，上次是周末的年会，和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手机铃声在更衣室里响起，不远。 石主任直接推门出来。 “小罗，来来来。”石主任招手。 罗浩微笑，和石主任进了更衣室。 石主任先带罗浩去门口取隔离服的地儿，把罗浩介绍给看门的大姐，领了一套衣服和钥匙后回来。 “说是明后年咱们也改造，都是刷脸了。”石主任给罗浩介绍。 “嗯，帝都很多家医院的新院区都是刷脸的，很方便。” “小罗，你在介入科怎么样？” “暂时还没手术。”罗浩很遗憾，“石老师，要是有介入dsa下手术的患者，麻烦您给我介绍一下。” “放心。”石中坚满脸笑容，“颌面部血管瘤你都能做，介入的手术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当时我看你做了手术，没觉得什么，只认为沈主任水平……哈哈哈。回来了解了下，才知道伱这是真牛逼。” “还好，还好。” “小罗啊，我算是你长辈，有句话我随便说，你随便听。”石中坚沉吟，“业务这块多不如精，你内镜技术那么好，何必去做介入手术呢。” “咱们做ercp能吃几个线，介入科可是常年吃线，完全没有可比性。” 罗浩微笑。 见罗浩没正面回答自己的话，石中坚也无奈的笑了笑。 罗浩看着温和，其实人家心里面有数，人生规划比自己脸上的褶子都要清晰。 “我就是随便一说，对了小罗，听说你发文章有一套。” “石老师，您需要什么文章？” “呃，哈！”石中坚越看罗浩越顺眼，这小伙子是真大气，直接问自己需要什么。 “中字头的我都够了，发起来也没难度……如果……能有影响因子高一点的期刊论文就好了。”石中坚犹豫措辞，断断续续说道。 “行，我找机会的，一个月内给您答复。”罗浩把石中坚的话应下来，并给出时间。 最开始在东莲矿总，石中坚帮着自己刷过手术，罗浩想还了这个人情。 “谢了！”石中坚咧嘴一笑，“小罗，我多问一句，你想帮我发什么刊物？” “《柳叶刀》吧，柴老板是《柳叶刀》的副主委。” 啧啧。 石中坚吁了口气，带着喜悦和惋惜。 多好的小伙子，非想不开去干介入。 要是来自己内镜室，半年内自己就把他变成副主任，然后就自己可以躺平摸鱼。 可惜。 石主任知道罗浩看起来温和从容，其实内心硬的像一块石头，别人的话改变不了他。 换了衣服，两人走进内镜室。 内镜室的气氛有些压抑，护士行色匆匆，路过的时候给石中坚使眼色。 来到操作间，石中坚赫然看见冯子轩冯处长坐在操作台前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眼睛盯着手术室里正在忙碌的医生们。 “冯处，您怎么来了？”石中坚有些惊讶。 难怪气氛压抑，原来是冯子轩这个煞星来内镜室。 “我来看一眼，居中协调。金院对患者很重视，你们抓紧。”冯子轩没和罗浩说话，只是看着忙碌的医生，“要是你们做不下来，转外科手术。” 他的话语有些生涩，虽然脸上挂着笑，但石中坚却感受到了一股子阴寒。 这位冯处长做事儿风格大家都知道，石中坚也没套近乎，直接去手术室里跟着忙碌。 冯子轩亲自来坐镇，代表着院方的态度。 有些事儿不用说也清楚。 石中坚只是心里默默的叫苦，但有罗浩在，他觉得心里还是很踏实的。 高手护航，石中坚认为要是这都做不下来，那就是患者的命不好。 很快，手术开始。 石中坚操作下，胃镜快速就位。 胃镜一进入胃腔就能看到一根长长的塑料勺子横跨在胃体至十二指肠球部。 石中坚开始用异物钳尝试抓住勺子。 可勺子太大，异物钳在勺子面前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不管怎么张口都夹不住勺子，更别提把它拽出来。 “小罗，你见过类似的情况么？”冯子轩问道。 “冯处长，见过几例，不多。”罗浩透过铅化玻璃看着里面正在忙碌的石中坚，轻声回答道。 “你觉得要怎么做。” “石主任做的没问题，能不能取出来要看运气。” “异物钳根本取不出来，要用圈套器。” 一人在身后说道。 冯子轩看也没看，更没回答，只当身后除了罗浩之外都是空气。 果然，几分钟后石中坚石主任放弃了异物钳，开始准备用圈套器套住勺子，把它拉出来。 “我就说不行，得用圈套器。”身后那人轻声说道。 冯子轩还是没说话，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修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里面忙碌的医生。 气密铅门是开的，毕竟不是ercp手术。 几名内镜室的医生站在里面看手术，石主任头上的无菌帽很快被汗水打湿。 圈套器下进去，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勺子的头部顶在胃壁上，很宽大，圈套器套不进去。 石主任尝试了十分钟，无奈的冲外招了招手。 罗浩知道石主任是想让自己去试一试。 可没等罗浩动，身后有人说道，“石主任招呼我去试一试，冯处长。” 说完，他大步走进手术室。 嗯？ 罗浩觉得有点意思。 他也没着急，只是静静的看着。 石主任见那人进去，愣了一下。 “石主任，我来试试吧。”那人一边大声说道，一边开始戴无菌手套。 石中坚并没坚持，深深的看了操作间里的罗浩一眼。 罗浩清楚自己虽然来了医大一院，但却属于介入科的医生，这时候上台名不正、言不顺。 那人上去后，开始操作套圈器进行操作。 石中坚摘掉无菌帽来到操作间，看了一眼罗浩。 “石主任，那位是？” “科里的李伟李副主任。”石中坚小声给罗浩介绍，但没说别的话。 罗浩很清楚医院科室内部的一些矛盾以及激化过程。 眼前的患者是医科大学的学生，医大一院属于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两者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 手术院里很重视，冯子轩冯处长亲自坐镇。 想要出头，给院里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 能厚着脸皮去和院长汇报工作的人其实不少，但言之有物的却少之又少。 眼前的患者，就属于言之有物的案例。 至于得罪石中坚石主任，估计那位副主任根本没有顾虑过。 有可能两人的矛盾已经摆在明面上，或者已经翻过脸，只是都奈何不了对方。 这种天赐良机，李主任哪里会错过。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罗浩见怪不怪。 曾经走过一些科室，罗浩亲眼看见主任和副主任之间水火不容，就差在早交班的时候指着对方鼻子开始骂娘。 所有医护人员都低着头，交班像上坟一样艰难。 罗浩觉得这都很正常，菜就是原罪，没办法开脱。 “石主任，给胃肠打电话吧，叫他们准备手术。”冯子轩冷冷说道。 石主任犹豫了一下，但没有说不，还是拿起手机给胃肠拨打电话。 联系完胃肠外科后，石主任瞥了眼罗浩，罗浩会意，和他一起进了手术室。 屏幕上，圈套器已经下进去。 李主任操作着圈套器一点一点移动，他很小心、很谨慎，准备一蹴而就。 石主任凑到罗浩耳边，“小罗，换你的话有把握么？” “还行。”罗浩回答道。 石主任眼泪差点没流出来。 都这时候了，罗浩说话还这么狗，一句肯定的话都不说。 没办法，石主任理解但不满意罗浩的说法，但他知道换自己的话也是这么说。 他深深的看着罗浩，可迎接他的却依旧是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 妈的！ 石主任真想拎着罗浩的耳朵把他训一顿。 帮老子把手术拿下来，你能死啊！ 手术是不是自己做的，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不是李主任做的就行。 当时自己有点紧张，怎么能被李主任喊下来呢，石中坚在后悔中。 他的脾气有些温和、随意，要不是早就占据了大主任的位置，肯定要被更犀利的李主任压一头。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要知道是这样，当初自己就不应该客气，而是直接要罗浩上去把勺子取出来。 石中坚悔的肠子都青了。 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 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啊！石中坚石主任心中懊悔不已。 屏幕中，圈套器已经靠近胃壁，李主任利用圈套器的力量把胃壁往下压。 随后圈套器顺着间不容发的缝隙进去。 成了？ 可是，下一秒，勺子微微一晃，换了个角度，把圈套器又闪到外面。 勺子就像是有自己的神智已经通灵了似的，一直在“避免”被取出来。 “嗯？”李主任有些意外，嗯了一声。 他往后退了退圈套器，准备再次尝试。 罗浩知道刚刚的步骤失败是因为勺子上沾满了消化液，再加上是塑料材质，所以比较滑，一些精细的操作肯定会变型。 想把勺子取出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闪念之间，罗浩来到系统手术室尝试手术。 十分钟后。 李主任的无菌帽也被汗水打湿。 内镜操作虽然细微，看上去并不是什么体力活，但越是如此，就越是紧张。 那些腠理之间的小操作其实比大开大合更消耗体力。 再加上一些场外因素的干扰，李伟李主任的眼睛都开始花了，操作圈套器的动作微微变形。 石主任敏锐的捕捉到了这点。 “李主任，你歇歇，我来吧。”石主任拍了拍李主任的肩膀。 “你？能取出来？”李主任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不屑的说道。 “大家轮班试一试，你的动作已经变形了，下来歇几分钟，要是我还不行你再上。” 这话说得有道理，而且石主任态度比较温和，李伟李主任想了想，转身下来。 他不光无菌帽，前胸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打湿。 手术时间虽然短，但消耗却很大，李伟下来后没出手术室，直接坐到角落的凳子上。 “小邹，给我打瓶10的糖。” “伟哥，别喝出糖尿病来。”内镜室护士像往日一般开起玩笑。 可是，手术室里安安静静的，气氛凝固，她那句不是玩笑的玩笑话显得格格不入。 内镜室护士连忙闭上嘴，老老实实的给李伟打了一瓶10的糖。 “这手术只有我能做下来，我要是都不行，那就等着外科来吧。”李伟狠狠地喝了一口糖水，补充能量，低声说道。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石中坚。 可恶！ 这么好的机会，自己竟然没把握住！ 但已经有了经验，等石中坚尝试失败后自己再做，一定能成！ 咯吱~ 糖水瓶子发出哀嚎。 石主任戴上无菌手套，径直走去助手的位置。 虽然难看，但此时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可还没等石主任落位，罗浩戴上无菌手套，肩膀有意无意撞在石主任肩膀上。 “小罗？” “石老师，你来。”罗浩轻声说道。 “？？？” “顺着我的方向走。”罗浩的声音压的极低。 ？？？ 石主任满头问号。 罗浩应该是想让自己当术者，他当助手。 可能行么？ 勺子横亘在胃体与十二指肠球部之间，石中坚尝试过，但没取出来。 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罗浩能不能完成，石中坚心里都不敢保证，更别说罗浩当助手。 算了，自己先试一试，不行的话换罗浩再站术者位置。 石中坚拿定主意，心也就静了下去。 圈套器下进去，罗浩的手也搭上来，石中坚终于安了心。 想起年会的时候罗浩完成的高难度手术，他愈发觉得手术应该没问题。 下一秒，操作杆上传来罗浩的力量。 “往下走，去十二指肠球部。”罗浩的声音也传来。 石中坚一下子愣住。 胃里操作空间大，副损伤小，应该在胃里尝试把勺子给“套”出来。 要是去十二指肠球部，胃镜的镜头看不清楚术野，很可能造成副损伤。 取不出来是一回事，但要是造成副损伤，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刚想质疑罗浩的决定，石中坚想到了秦晨的大背头和他叫嚣着挑衅郑思远的那句话。 石中坚马上把心里的其他念头都憋了回去。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再说，罗浩的水平远超自己，自己还是别哔哔哔了。 “对，慢着点，顺着我的力量走。”罗浩在石中坚耳边低语。 他的声音很小，只有石中坚能听到。 顺着罗浩的力量，圈套器很快擦着勺子的边缘往下走，径直来到十二指肠球部。 “嗯？” “没视野啊。” “石主任，您这是要干什么？这能套住勺子么。” 周围观台的医生都发出惊讶的声音，他们都看不懂，有人甚至下意识的直接发问。 石中坚哪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别分心，石老师。”罗浩的声音在耳边传来，温暖而有力量，石中坚静了静心。 “好，开始收圈套器。” “慢着点，一点点来。对，就这样。” “给力量。” “收！” 圈套器上传来力量的反馈，石中坚心中一喜，应该是套中了勺子柄。 刚要动，罗浩的声音又传来。 “慢点，先把圈套器收紧，不着急往出拉。” “对，就这样，动作要慢，要轻柔。” “好，右上方32°的位置，给力，往出拉。” 罗浩每一句都温言细语，但却让人十分安心。 “瞎弄什么，整出血的话外科也不好办。”李伟有些不高兴，他手里拿着10%的葡萄糖站在后面死死的盯着屏幕。 “李主任，小点声。”有人好心劝导。 “谁不知道勺子柄好套，但看不见，没有术野，那不是瞎弄么。”李伟冷冷斥道。 他看见罗浩上台，原本以为这事儿就这样了，那位年轻人的水平可要远超自己和石主任。 但李伟万万没想到还是石中坚当术者。 石主任像是失心疯了似的，竟然开始盲操，这不扯淡呢么。 可是没等李伟继续说话，他的手就下意识的握紧，咯吱咯吱~ 糖水瓶子被捏瘪，里面的葡萄糖液冒出来，但他全无所知，死死的盯着屏幕看。 屏幕中。 勺子正在被一点点拉出来。 原本横亘在胃体与十二指肠球部的勺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出“走”。 成了？ 成了！ 李伟不敢相信。 盲操，石主任那可是盲操！！ 他什么水平李伟李主任知道，石中坚绝对不会盲操！ 但事实很快就展现在李伟面前。 勺子柄上有圈套的钢丝缠着，渐渐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这怎么可能？ 李伟恍惚的看着屏幕。 石主任的水平他知道，跟自己差不多，但两人差在年纪上。 李伟要比石中坚年轻，眼神也要更好，所以他坚信如果勺子能被取出来的话，一定是自己！ 可是！ 石主任操控着圈套器，一点一点的把勺子给拉了出来。 那柄自己没取出来的勺子就这么慢悠悠的出来了，似乎在嘲弄着自己技术水平低似的，李伟恶狠狠的看着屏幕。 如果眼神有力量的话，屏幕早已经被他“看”碎。 “石主任，出来了！” “我靠，怎么出来的！！” “牛逼，盲操！” 周围传来一片惊呼声。 操作间里的冯子轩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眼睛凝视着术间里的罗浩，久久没有离开。 石中坚见勺子全须全尾的被拉出来，一块石头落了地。 接下来的活他会干。 把勺子顺着食管取出来，随后石中坚用十二指肠镜仔细检查患者的十二指肠球部。 查无活动性出血！ 手术主体宣布结束。 “这东西怎么进去的？”有好事者带了手套拿起勺子仔细欣赏。 “嗓子眼可够粗的，你说现在的大学生都用勺子抠嗓子眼么？” “啧啧，长见识了。来之前我还以为是挖耳勺，没想到是这么大一个勺子！” 石中坚查无活动性出血，下意识转身要下台。 可他这时候才注意到身边没人。 我艹！ 助手呢？ 罗浩呢？ 见鬼了？ 石中坚一怔。 不过他马上看见罗浩手里拿着手机出现在身边。 罗浩戴上手套，在地上铺了一块蓝色无菌巾，又拿了标尺放在勺子旁边后开始拍照。 “小罗，你干嘛呢？”石主任不动声色的留在手术台上，疑惑问道。 “石老师，拍几张照片发文章用。”罗浩笑眯眯的照相，心情大佳。 他没故意说石主任带他发文章，那么做没什么意义。 今儿人情已经送到位了，而且天上掉下来这么个病例，直接又刷一篇《柳叶刀》的个案报道。 虽然《新英格兰》更愿意刊登这类个案报道，但毕竟柴老板在《柳叶刀》那面，对罗浩来讲更方便。 “轰~” 手术室里乱成一团。 对，能发文章！ 大家都只顾着看热闹，却没想到这一点。 医大一院这个级别的医院发文章基本都靠花钱，真有本事发sci的人不是很多。 有人眼红。 可手术是石主任和罗浩一起做的，别人即便想发文章也不好意思硬抢。 关键是，抢也抢不来。 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罗浩拍了十几张照片，又查看了一遍，补了几张。 年会的时候内镜室的医生们都见过罗浩，知道秦晨秦主任对这位另眼相看。 现在看，人家做事有板有眼，的确是名门大派的弟子风范。 这事儿羡慕不来。 当时秦晨秦主任对罗浩什么态度，内镜室的人都看在眼里。 “送患者。”石主任把胃镜管子拔出来，大手一挥，志得意满。 转身，下台，刚迈了一步，拖鞋发出啪嗒一声。 “怎么粘拽拽的。”石主任感觉拖鞋被站在地上，奇怪的问道。 随后，他便看见李伟像是傻了似的站在一边，手死死的握着糖水瓶子。 呵，是他。 (本章完) 86 很好，很有精神！ 罗浩拿到第一手资料，剩下需要的影像资料在电脑里，不着急。 心情大好。 石主任帮过自己，自己也能帮他一把，罗浩觉得很开心。 回到操作间，冯子轩深深的看了罗浩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小罗。” “我就搭把手，手术是石老师做的。”罗浩微笑。 “呵呵。”冯子轩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对罗浩的话不置可否。 “小罗，你就是给金院长的父亲做ercp的那位吧。”一个身材瘦小枯干、却长了满脸络腮胡子的医生迎上来，“你好，我是胃肠外科主任陈岩。” “陈老师，您好您好。”罗浩伸手，弯腰。 不弯腰不行，这位陈主任的个子实在是太矮了。要说个子矮也有好处，谁见到都得低头、弯腰。 罗浩甚至怀疑陈主任上手术要用两个脚凳才能看见术区。 顶天一米五。 “小罗，牛逼！”陈岩笑呵呵的看着罗浩赞道，满脸的络腮胡子都在夸奖罗浩似的。 “啊？哪里。” “都是自己人，我和老石的关系好着呢，我还不知道他么。”陈岩见冯子轩走了，他拍了拍罗浩的胳膊，“走，一起换衣服。” 罗浩跟着陈岩离开，陈岩一边走一边说道，“这手术，他们内镜室拿不下来，刚才我看见你给老石当助手，他就忽然就有如神助。凡事反常必有妖，伱说呢，小罗。” “呵呵，我就是搭把手，真没做什么。”罗浩微笑。 “害，你这人嘴是真严，没劲。”陈岩来到更衣室。 脱了隔离服，罗浩赫然看见陈主任一身的护心毛，整个人毛茸茸的。 啧啧。 要是医院无菌观念再严一点，非逼着他把一身护心毛都剃掉才行。 “小罗，你说你怎么就去介入科了呢。”陈岩陈主任感叹了一句，“不管是内镜室还是各个外科，去哪不行，介入科狗都不干。” “手头有个项目。”罗浩微微一笑。 “项目？” “有关于颌面部血管瘤的研究。”罗浩看了眼视野右上方的系统面板，无奈的说道。 “牛逼，那种破项目还有人做！” 罗浩听不出来陈岩陈主任是夸自己还是损自己。 或者，只是实话实说。 “话说啊，你初来乍到，还不熟悉。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别客气。”陈岩一边换衣服一边和罗浩说道。 罗浩心中一动，来到系统空间，打开手术术式迅速扫了一眼。 有关于胃肠外科的介入手术……不是很多，但也有几项。 陈主任自己送上门帮着刷手术例数，这种机会罗浩不会错过。 “陈老师，真是太感谢您了！”罗浩真诚的道谢，“我刚来，人生地不熟，谢谢您。” “客气了不是，有空……” “您看您手里的肠梗阻患者，要是不着急上手术，想试试保守治疗的话能不能安排做一下肠道插管减压术？” “！！！” 陈岩的满脸络腮胡子仿佛遇到了静电反应，一下子竖起来。 他是万万没想到罗浩竟然真的提要求，一点都不见外。 而且，还是谁都不肯做的手术。 一般来讲，介入科是穷逼科室，还吃线，愿意干的人不多。 而介入科的手术也分几种，dsa透视下下空肠营养管、肠插管减压术这些连介入科的医生自己都不愿意做。 罗浩竟然提出这个要求。 陈岩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罗浩，这小伙子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为了刷手术量，这是已经开始拼命了么？ 年轻人，是真卷啊。 “陈老师，您看可以么。”罗浩客客气气的又询问了一句。 “可以，当然可以。”陈岩笑眯眯的说道，“那咱们一言为定。” “其实吧，就是介入科的医生不愿意做，我们医生也觉得吃线不想上。你都懂，既然你愿意做，那是最好不过的。” 换完衣服，挥手告别。 “主任，那个小罗医生这里不正常吧。”陈岩身边的教授指了指脑子。 “呵呵，谁知道呢。”陈岩笑了笑，“给他一个半个手术。” 话，说了半句。 但陈岩手下的教授懂主任的意思。 哪有所有手术都给一个人的道理，别看介入科不想做肠插管减压术，但真要所有该类手术都给罗浩，沈自在怕是会相当不自在。 “最好是晚上，老沈也说不出什么。今天你是二线，一会要下他的手机号，晚上有肠梗阻给他打电话，急诊下。” “哈哈哈。”教授会意，哈哈一笑。 …… …… 罗浩回到介入科，陈勇趴在护士站，和一众护士聊的正开心。 她们有说有笑，眉飞色舞。 虽然陈勇没摘口罩，没取封印，但依旧在女人堆儿里风生水起，如鱼得水。 随着接触时间久了，罗浩也习惯了陈勇做事的方式。 也好，和护士的关系好一点，以后很多事都能方便点。 回到办公室，罗浩马上开始动手写有关于勺子被吞到十二指肠的个案报道。 “嘛呢？”陈勇瞥见罗浩回来，他也跟着进来问道。 “刚遇到一个个案，准备写篇文章。” “你还真是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陈勇看见罗浩手机里的照片，一下子来了兴趣，“这是你取出来的？” “应该说是石老师取出来的。”罗浩纠正。 “这也行？这种能发么？”陈勇很惊讶。 “我上一个个案报道是一个患者喜欢失重感，她特别愿意坐疯狂老鼠、跳楼机之类的项目。平时也没感觉有什么异常，直到体检，发现三尖瓣关闭不全。” “！！！” “后来总结了一下，发现她喜欢失重的原因是三尖瓣关闭不全，在某种情况下缺血、脑乏氧导致的快感。” “这也行？！” “当然，要不为什么说是个案报道呢。其实那个案例要是往深了研究的话，还有很多能挖掘的，但我一个人实在干不过来。” “别光顾着和姑娘们聊天，交给你的任务抓紧时间。过几天手术多了，我怕你没时间弄。” “快写完了。”陈勇得意的说道，“就那么点东西，难不倒我的，你别忘了我可是在英国留学的硕士。” “水硕？” “切，你就是嫉妒，我学的是魔法，毕业就是正经魔法师，有证的，你要不要看看。” “不需要。” “对了，娄老板刚才上门表达感谢，你没在。” “哦。” 罗浩对此一点都不关心。 自己又不缺钱，娄老板对罗浩来讲只是一名普通的患者家属而已。 表达感谢？完全不需要。 “我就知道你肯定摆出一副爱搭不理的臭脸，所以我帮你回绝了。分明穷逼一个，还要装清高。” “嗯，做得好。文章你晚上发给我，我审校一下，明天邮件发过去。” “啥？晚上？” “你晚上还有事儿？”罗浩抬头看了陈勇一眼。 陈勇的口罩都在诉说着不情愿。 “年纪轻轻的，每天就知道鬼混。”罗浩轻声斥道。 “那才是人生，像你这样，哪怕是当了院士，就真的有意思么？”陈勇不屑。 “有。”罗浩认真点了点头，开始写论文。 长期主线任务的数字又有跳动，崔明宇在安贞肝着手术。 罗浩有点头疼，医疗组还有空位，放那有点浪费，可要是随便找个人的话，和陈勇一样不着调，那才是真的浪费。 等等吧，还是自己来，罗浩心里想到。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罗浩把论文写完。 这种个案报道对罗浩来讲小菜一碟，闭着眼睛写不出来，但要是睁着眼睛，但凡超过俩点都属于不专心。 接下来再找几张术中的影像资料就可以了，罗浩拿出手机准备联系石主任。 “咚咚咚~” 一个黑壮的汉子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娄老板，你好。”罗浩笑眯眯站起来，很热情。 陈勇的口罩动了动。 “小罗医生。”娄老板伸出双手，快走几步迎上来，“昨天我悲喜交加，有点迷糊，不好意思。” “害，治病么，我们应该做的，看您说的。”罗浩说的客气，但却没有一丁点让娄老板进来坐的念头。 娄老板会意，但却一脸诚挚的笑，死赖着不走，表达着自己的感谢。 罗浩也很无奈，伸手不打笑脸人，还真没办法撵娄老板走。 转念间，罗浩想起一件事，心中一动。 “娄老板，借一步说话。” “小罗医生，您太客气了。” 两人出了医生办公室，罗浩很认真的看着娄老板，“娄老板，我知道你是来表达感谢的。” “当然。”娄老板有些羞愧，“我知道您不缺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我手里有个项目，你看看感不感兴趣。” “？？？” 娄老板怔了一下。 项目？ 这话从罗浩嘴里说出来，无比陌生。 刹那间，娄老板本能的谨慎起来。 “您讲，您讲，但凡我能……”心里谨慎，娄老板嘴上却说着相反的话。 “娄老板，不用客气，咱实话实说，节省沟通成本。”罗浩道，“项目的内容是可注射纳米溶栓机器人，你不着急答应，先去找找资料，问问相关专家。” 娄老板默默地把罗浩说的记下来。 “这个项目我已经研究了3年左右，天使轮是我自己投资，a轮、a+也都投完了。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参加b轮投资。” 娄老板慎重的点点头。 “先研究一下，不着急，不投也没关系，我说的是真的，其实没有c轮，b轮投资就是最后一轮，然后就可以出样品。” 娄老板有些动容。 “行，那就这样，我还忙着呢。” “罗医生，您忙，您忙，我跟谁联系？”娄老板问道。 罗浩把尹经理的电话给他，便转身回到医生办公室。 这些事儿罗浩不想操心。 项目，罗浩是有信心的，娄老板投钱进来，运气好可以算是一场泼天富贵。 平淡的一天结束了。 介入科的其他医生都在收患者，不停的收患者，都是预约好的慢诊患者。 空荡荡的病房几乎在一瞬间被装满。 罗浩看了一眼自己的任务，有些愁苦。 不管是长期主线任务还是颌面部血管瘤的任务，难度都极高。 但罗浩能沉得下心思，有那么一股子狠劲儿与沉稳劲儿。 罗浩回到家自己做了口饭吃，陈勇去相亲了，估计今天不回来。 对于陈勇，罗浩甚至感觉这货都多余租房子，还不如在香格里拉、喜来登办个会员，常年住五星酒店。 不过陈勇已经把论文发给罗浩，罗浩吃完饭后看了一眼，修改了一些小毛病。 单单以写论文来讲，陈勇完成的还是相当不错。毕竟有留学经历，他在英文的读写上比一般人都强很多。 只是有些语句罗浩都读不太懂，这被罗浩归咎于魔法师的身份。 可能是吟唱魔法多了，养成了一些不好的习惯。 洗漱，进系统手术室做手术训练，罗浩特意把肠插管减压术单拎出来做了训练。 手术其实不难，真要是导丝都无法通过的肠道怕是早都上手术了。 这类介入手术的意义在于可以缓解可保守治疗的肠梗阻患者的症状，增大保守成功的几率。 胃肠外科什么手术最难？ 那些高难度手术合在一起都比不过做过3-5次手术后再复发的肠梗阻。 肠梗阻这种手术有点越做越严重的意思，每次手术都是一次打击，会让下一次手术变得更难。 用饮鸩止渴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根据报道，肠插管减压术后有20-30%的患者可以痊愈。 手术的意义很大，但放临床上，真能做的却很少。 这和各种因素都有关系。 罗浩懒得琢磨那么多，那也不是自己能管的，做好自己就行。 …… …… 医大一院，胃肠外科。 雷教授躺在床上一边打哈欠一边抱怨着。 本来二线可以在家等着，科里扔给值班医生和住院总就行。 年前其他科室出了一次医疗事故，患者家属差点没把纠纷办放火烧掉，冯处长震怒，二线从此不能回家。 可以不听科主任的，大不了躺平当咸鱼，但在医大一院的临床一线，没人敢不听冯处长的话。 那位阴狠无比，手段颇多，他的目光凝视之下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抱怨也没办法，雷教授昏昏沉沉准备睡觉。 睡前，他拿起手机，无聊的翻看着朋友圈。 “雷教授，有个会诊！”值班医生敲门。 雷教授应了一下，穿拖鞋去看情况。 分明有住院总的，雷教授心里一直在腹诽。 心情烦躁导致有些暴走的雷教授强忍着看了患者，患者为阵发性腹痛，伴恶心、呕吐、腹胀及停止排气排便，典型的肠梗阻症状。 询问病史，原来患者刷抖音的时候看见了烤鸭盖被，觉得好玩，就去大吃了一顿。 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 烤鸭盖被这种吃法简直太爽利了，简单、省心，一只鸭子愣是没够，她吃了一只半的烤鸭，吃到烤鸭顶脖才回家。 回家后不久，患者就开始腹胀，随后伴有腹痛。 从中午折腾到晚上，患者实在熬不住了，这才来医院就诊。 雷教授判断是暴饮暴食导致的肠梗阻。 虽然暴饮暴食大多会导致胰腺炎，可患者上腹部没有疼痛感，症状、体征都是很典型的不完全肠梗阻。 雷教授给出诊断，心里埋怨患者管不住嘴导致自己没有休息。 他最搞不懂的是一堆人同情扫大街的人，不随地乱丢垃圾，可谁同情一下医生？ 吃这么多，不是找病呢么，谁可怜一下值班的医生。 想着想着，雷教授已经暴走的心忽然生出一个想法。 大半夜的，老子不睡谁特么都别想睡。 那个叫罗浩的小东西不是想多点手术量么？初来乍到就这么嚣张，折腾他一下。 拿起手机，雷教授拨通了罗浩的号码。 “小罗啊，我刚收了一个肠梗阻的患者，症状比较轻，你来下肠管减压试试能不能保守。” 雷教授说完，心情大佳。 他似乎看见了已经入睡的罗浩被叫起来，带着起床气却不得不道谢的纠结脸孔。 “好咧，谢谢雷老师！” 电话那面罗浩感谢着。 很好，很有精神！雷教授心里想到。 …… 罗浩穿上衣服，敲了敲陈勇的门。 不出所料，陈勇不在，又出去约会了。 还真是夜夜笙歌，罗浩笑了笑。 他一边往出走一边拿出手机，但想了想，把手机收起来，并没打给陈勇。 肠道插管减压手术不大，甚至可以说只是个操作，自己来吧。 万一真让陈勇成了穿上秋裤就不认账的主怎么办？ 这是来医大一的第一台会诊手术，罗浩精神振奋，一溜小跑来到医院。 换了衣服，罗浩赶奔胃肠外科，路上还没忘记给沈自在打个电话请示一下。 手术，沈自在不愿意做，可以不做，但不能不汇报。 人家毕竟是大主任，这点事儿罗浩门清儿着呢。 来到胃肠外科，罗浩脸上带着笑，“雷老师，谢谢！” “客气，还得是年轻人，精神头真好。”雷教授打了个哈欠，“你看看下个肠道减压管，要是能保守是最好的，不能保守再上台吧，毕竟是个小姑娘，能不开刀还是不开刀的好。” “好咧，我先去看患者。” 罗浩一身洁白、整齐的白服，还带着叠起来的褶子，身上仿佛发着光。 雷教授目送罗浩出门，颇为感慨。 真是很有精神啊。 年轻，真好。 还行，能晚上下个减压管试试减压，真不行的话白天再做手术。 对患者、对自己都好。 这才是你好我也好的典范。 雷教授很满意，心里也琢磨着以后类似的患者干脆都找罗浩来。 回到值班室，雷教授开始收拾东西，关灯躺下，还没等盖好被就听到敲门声。 “雷老师。”一个声音传进来。 “小罗啊，你去做手术吧，我睡了。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再来找我。”雷教授哈欠连天的说道。 这也就是看在罗浩能尝试让患者保守治疗，不至于大半夜开急诊台的份儿上，雷教授才温言细语的说。 要不然，早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损罗浩一顿。 狗东西，一点眼色都没有，没见自己关灯了么。 “雷老师，患者的诊断有商榷，您方便么。” “有什么商榷的，不完全肠梗阻，很明确。” 雷教授已经开始生气，语气生硬。 “雷老师，肠梗阻是没错，但我怀疑患者是腹茧症。” “艹！”雷教授直接爆了粗口。 说腹茧症八百年都看不见一例有些夸张，但至少雷教授从医二十年以来只见过一个患者。 罗浩这小子真是滑头，嘴上说着想做肠管减压，但半夜把他叫来，他开始捣乱。 mb！ 还想不想做手术了？ “雷老师，是真的，我能进么。”罗浩问道。 听到雷教授爆了粗口后罗浩非但没有退却，反而一直在坚持。 毛病！ 雷教授心里骂了一句，强打起精神起来，趿拉着拖鞋打开灯，开门直接黑着脸训道，“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就滚！” 罗浩的笑容一点都没改变，他温和客气的说道，“雷老师，我刚查完体，患者全腹中度膨胀，不对称，可触及一整体、光滑、压之不缩小的包块，表面闻及肠鸣音。” “立位腹透显示部分小肠聚拢于左侧下中腹部，位置疑似固定。” “你特么听听你说的是什么，疑似？”雷教授开始发脾气。 “是的，系统里只有立位腹透的点片，我没看见动态影像。”罗浩礼貌的说道，“根据这两点，以及患者的病史，我考虑是腹茧症。” “滚滚滚！”雷教授愤怒的骂道，“要饭吃还嫌馊，滚蛋！用不着你。” 说着，他黑着脸大步走出值班室。 “小刘，和患者交代病情，准备急诊手术。” “雷老师，急诊手术是必须的，我不建议做腔镜，要开腹。” 罗浩似乎自动屏蔽了雷教授骂人的话，跟在他身后“提意见”。 雷教授一脸黑线，整个人似乎都笼罩在乌云下，电闪雷鸣，随时随地就会狂暴。 (本章完) 87 确诊，腹茧症！ 罗浩也很无奈。 腹茧症比较罕见，雷教授诊断错误不是什么问题，可他的态度有很大问题。 怎么跟自己抱着他家孩子跳井了似的，不就是个诊断么，罗浩想不懂。 “你建议？你贵姓？”雷教授直接开喷，暴躁异常。 罗浩的表情像是雕刻似的，一点都没改变，“雷老师，您……” “我什么我！你是哪科的？来我们胃肠指手画脚！” 雷教授站在医院科室制度的制高点上开火，罗浩也很无奈。 虽然系统并没有颁布任务，可自己看见患者了，总不能放任不管不是。 其实雷教授的诊断也不能说不对。 腹茧症也算是肠梗阻的一种。 它是一种少见的、原因不明的特殊类型的肠梗阻。 1978年由foo首先报道并命名。 临床上缺乏对其认识，诊断时常较困难，而且一般预后不好。 想要治疗腹茧症，插管减压一点用都没有，只是白浪费时间。 罗浩当然可以做自己能做的，“刷”个手术量，这样的话最简单。 可没必要的手术罗浩肯定不会做，这是最基本的原则问题。 “雷老师，您听我解释。”罗浩温温和和的说道。 “解释？伱有什么解释的？你连介入科会诊资格都没有，来我们胃肠外科算干什么吃的！” 雷教授抓住资格，一顿输出。 罗浩耸肩，摊手，望天。 “雷教授，您确定？”罗浩的笑容淡了少许，温和问道。 “我确不确定关你屁事，有本事你咬我！”雷教授瞪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罗浩，随后转身回值班室。 雷教授憋了一肚子的气。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那个叫罗浩的小子，给他脸了，让他来做手术，结果他竟然对诊断开始指手画脚。 妈的！ …… 罗浩见雷教授回值班室，也转身，拿出手机。 “陈老师么，是我，罗浩。” 罗浩先简明扼要的汇报了一遍患者的情况。 “科里的诊断没问题，的确是肠梗阻，但我考虑是肠梗阻中很罕见的腹茧症。陈老师，这几年我搜集了一些腹茧症的资料，正准备发表一篇论文。” 罗浩说得极快，根本不给陈岩反应的机会，直接提出论文的事儿。 电话那面短暂沉默。 “小罗，腹茧症的论文？准备投中字头的期刊吧，那没什么意义。”陈岩淡淡说道。 “不是的，陈老师，有两个项目，一个是是对患有腹茧症的年轻女性手术入路的分析，另外一个是个案报道。您有兴趣么？《柳叶刀》，第一作者。” “要是你诊断失误呢？” 电话里，陈岩陈主任的呼吸都变粗了少许。 “那是我的错，没有个案报道还有综述性论文，第一作者算我道歉。已经有9例患者的资料积累了，我有强迫症，一直想凑够10例。” “行，我去看看。” 挂断电话，罗浩松了口气。 先上台吧，腹茧症的年轻女患大多体质衰弱，后期病情严重，术后并发症多，病死率高。 早点开台，早点解决问题，比拖上三五七天要好很多。 至少，从患者预后的角度来讲会好很多。 至于诊断么，罗浩自己有判断，而且辅助诊断ai里也给了确定诊断，误诊率不说没有，应该属于极低的范畴。 罗浩回到医生办公室，住院总一直盯着罗浩看。 “尤老总，怎么了？” “小罗啊，我听人说起过你，协和那面留你，你没答应？” 尤总用的是问句。 很明显，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 这个“谣言”太过于不可思议，尤总总觉得不是真的。 到底脑子里有多少水，能发生这种事儿。 “我水平不够，加上想家，就回东莲了。” “嗯？竟然是真的！多少人想留协和都留不下，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罗浩微笑，沉默。 见罗浩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尤总也无所谓。 他笑了笑，“小罗，患者就是肠梗阻，没必要那么紧张。包块考虑是肠道积气导致的，其实你们介入科插管减压特别适合。雷教授水平不低，看得出来。” “嗯。”罗浩应了一声。 “腹茧症么，虽然青春期女性之类的还算是搭边，但毕竟是罕见病，一般临床不考虑。” “患者疼痛剧烈，已经出现休克症状。” “不行只能先用腔镜试一试。”尤总道，“雷教授单孔腔镜松解肠梗阻的水平真的很高。” 罗浩给了尤总一个善意的微笑。 这位一直在旁敲侧击劝自己，罗浩感觉他出于好意。 “雷教授脾气不太好，尤其是最近……咳咳咳。”尤总咳了几声，没继续说下去。 罗浩估计是有其他问题不方便告诉自己。 “要是情况不对的话随时上手术，我已经跟手术室打好招呼了，急诊台随时开。” “小罗，雷教授平时说话就那样，你别生气。等做完手术，你找个时间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雷教授不会记恨的。” “要不，你先急诊插管排气试试？时间也不长，我这面做术前准备，就算你对了也不会耽误患者的手术和治疗。” “尤总，真没用。”罗浩认真回答道。 尤总笑着摇了摇头，让值班医生写病历，他拿着手机翻看着什么。 过了十几分钟，尤总抬头，“小罗，要是不做的话就回去休息吧，大半夜的，没必要跟我在这儿熬着。我等半个小时去看一眼，不行就叫雷教授上台。” “我给陈老师打了电话，应该快到了。” “陈老师？”尤总愣了一下，旋即明白罗浩是把电话打给陈岩陈主任。 ！！！ 尤总满眼惊讶的看着罗浩。 他真以为陈主任好说话？几句漂亮话，这小子竟然当真了，还要大半夜把陈主任从家里“薅”过来。 无知者无畏，他知不知道自己不是冯子轩冯处长。 传说中，这位好像和金院长有点关系。 “小罗，听说……” 尤总刚要问，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尤总！” 呃……是陈主任的声音。 尤总马上站起来，大步走出办公室。 “陈主任，你怎么来了。” “小罗呢。” “陈主任，我在。”罗浩低头看陈岩。 太矮了……罗浩觉得低头不礼貌，想要屈膝平视，但那样的话姿势又太怪，太刻意。 算了，还是低着头吧，罗浩心想。 “去看眼患者。”陈岩也不啰嗦，径直去换了衣服，然后看患者。 患者疼痛剧烈，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血压已经开始出现波动。 尤其是患者的脉压差，已经缩小到20mmhg之内。 面色苍白、烦躁不安、四肢湿冷、出冷汗、心跳加快、脉搏尚有力、血压不稳定、忽高忽低、脉压差小、口渴、尿少。 这一系列症状直指神经源性休克。 “准备上台，雷教授呢？”陈岩严肃问道。 “休息呢，主任，我已经和手术室打好招呼，随时上。刚来的时候患者状态还行……” “送患者。”陈岩回身，“小罗，你跟我来。尤总，消完毒给我打电话。” “好咧。” 尤总那面送患者去手术室，他算是比较精明干练的住院总，早就做好了手术准备。 罗浩和陈岩来到主任办公室。 “小罗，你这也太能折腾了。”陈岩坐下，两条小短腿够不到地面，晃晃悠悠的。 “陈主任，真的是腹茧症。” “呵。”陈岩笑了笑，笑声很冷，满脸络腮胡子剑拔弩张，长枪大戟一般对着罗浩。 “小罗，我知道你内镜水平很高，可能对胃肠道有自己的理解，但那是内镜室、是消化内科的活儿，和我胃肠外科没什么关系。” 罗浩沉默，微笑，静静听着。 “患者考虑是肠梗阻，罕见的腹茧症不考虑。就算是腹茧症，你能做？” “省城，能做腹茧症的人就我一个！” 罗浩一下子来了兴致。 “陈老师，您做过几例？病案有留么？” “我不缺文章，好好的临床医生做什么科研，我们要做的是带队伍，做手术，治病救人。” 陈岩严肃的说道。 他的每一句话都很严厉，鞭子一样抽着罗浩。 “哦，那可惜了。”罗浩好像没听出来陈岩话里话外的刺儿，惋惜的说道。 “你出身协和，那面疑难杂症见得多。”陈岩死死盯着罗浩，“但不是什么病都考虑疑难杂症，而且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腹茧症还能有手术入路的选择？开什么玩笑。” 陈岩虽然没像雷教授那样指着鼻子让罗浩滚蛋，但却声色俱厉的训斥着。 罗浩没说话，只是聆听。 不到二十分钟，陈岩的手机响起。 “走，上手术。”陈岩从椅子上跳下来，冷冷说道，“小罗，我建议你别耍小聪明，《柳叶刀》是你想发就能发的？还第一作者，这点小恩小惠打不动我。” “我是看在冯处长的面子上过来看看，要不然你第一天来我们医大一院，直接否了你的想法可能对你以后得发展不利。” 罗浩还是沉默，跟着陈岩去大外手术室换衣服。 至于陈岩吹牛逼的话，罗浩一句都没往心里去。 《柳叶刀》的第一作者还属于小恩小惠？换成尤总，能让他给自己磕俩。 医大一院的手术室在3楼，临近重症监护室、血库、急诊检验科、供应室。 整体布局、规划一看就知道是5-10年左右的新建筑。 进了急诊术间，尤总和雷教授正在准备腔镜设备。 巡回护士搬了三个脚凳放在角落里，做好了陈主任上台的准备。 陈岩背手站在不碍事的地方，一言不发。 “主任，我打单孔了。”雷教授瞥了一眼罗浩。 “嗯，单孔进去吧。”陈岩应了一下，随后和罗浩说道，“小罗，你们那腔镜做不了肠梗阻吧，基本都是开腹？” “还行，我们很少做肠梗阻，一般都是附近地市不敢开的肠梗阻急诊送来的。有腔镜，也有开腹，看情况。” ？？？ 陈岩说的是东莲市矿总，可罗浩回答的是协和。 妈的，真能装！ 陈岩心里骂了一句。 “不过腔镜的确做得少，大多数患者都需要开腹。患者的肠道壁很薄、很脆，腔镜容易造成副损伤。” 罗浩轻声说道。 陈岩的络腮胡子本来被完完全全包在口罩里，他上手术要特意戴一个n95。 可听完罗浩的话后，n95已经被扎出了几百个洞，到处漏风。 “呵，做不了就做不了，非扯什么协和。”雷教授鄙夷道，“协和再好，你怎么不留在那？这是飞来救台？救肠梗阻的台？” “开吧。”陈岩虽然心里膈应，但还是打断了雷教授的唠叨。 冯子轩对罗浩的态度陈岩看在眼里，他心里知道轻重。 平白无故得罪罗浩这种年轻人对他没什么好处。 所以陈岩准备用事实打脸，让罗浩知难而退，别特么再指手画脚。 见手术开始，陈岩背着手往前走，来到雷教授身后。 “主任。”巡回护士搬着脚凳放到最合适的位置。 陈岩站在脚凳上，刚好视野能在雷教授、尤总之间看见屏幕。 “咦？” 镜头进去，陈岩咦了一声。 视野里，白花花的一片，看不见熟悉的肠道局部组织结构。 “这是什么？”雷教授看见这一幕后也愣了下。 陈岩没说话，静静的看着雷教授用镜子艰难的扫了一圈手术区域。 一层灰白色质韧厚硬的纤维外膜像是墙壁似的，包裹着肠道，镜头下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灰蒙蒙的一片。 几分钟的时间，雷教授的手术衣已经被汗水打透。 他没见过这种情况，更是一动都不敢动。 谁知道那层灰白色质韧厚硬的纤维外膜有多厚、谁知道纤维包裹下面的肠道壁有多薄。 万一一钳子下去肠道壁被自己捅漏了，烤鸭盖被全都流到肚子里，那可就操蛋了。 恍惚了几秒钟，雷教授讪讪的回头，“主任，您看……” 他此时感觉有主任在给自己背锅简直完美，那个多事的小子也不是一无是处。 “转开腹，你和患者家属交代了吧。” “交代了，主任。”尤总马上回答道。 陈主任转身下了脚凳，去刷手间刷手。 术式更换，从腔镜变成开腹。 好在之前只打了一个眼，还在肚脐眼的位置，并不影响什么。 陈岩刷手、消毒、穿衣服、戴手套，三个脚凳早已经摆好，他拾阶而上，站在脚凳上一伸手。 手术刀拍在手里。 陈岩犹豫了下，开了15cm的切口。 这个切口有点长，但陈岩刚刚通过镜头看见了一层灰白色质韧厚硬的纤维外膜，心里有些虚。 之前和罗浩说什么如果患者是腹茧症，全省只有自己能做之类的话是吹牛逼，陈岩不认为罗浩有机会能揭穿自己。 可当他看见灰白色质韧厚硬的纤维外膜后，就有些后悔。 此时此刻，陈岩有些闹心。 希望只是渗出物，手搭进去就能把这层纤维外膜剥离掉。 真是太倒霉了，怎么就碰到罕见的腹茧症了呢？陈颖硬着头皮切开皮肤，逐层入腹。 手落在灰白色质韧厚硬的纤维外膜上，尝试剥离。 “艹！这特么什么玩意！！”陈岩在手碰触到纤维外膜的一瞬间，破口骂道。（注） 雷教授站在陈主任对面的位置，手麻酥酥的，像是被一道雷劈在头顶，整个人外焦里嫩。 这， 真的 就是， 传说中的， 腹茧症？！ 灰白色质韧厚硬的纤维外膜，就是那层茧。 医学界对腹茧症研究比较少，因为这类疾病属于罕见病。 临床表现不一，认识上也不一致，相继被报道为“小肠蚕茧包裹症、先天性小肠禁锢症、小肠阶段性纤维包裹症、包膜内粘连性肠梗阻”等。 怎么就这么倒霉，一个“好端端”的肠梗阻，竟然变成了腹茧症。 这么厚的纤维组织要特么怎么剥离？ 雷教授满满怨恨的看了一眼站在陈主任身后的罗浩。 每一个预言凶兆的女巫都该被烧死！ 都是他！ 要不是他一直哔哔哔，患者绝对不可能是腹茧症。 雷教授像怨妇似的在心里腹诽着。 陈岩骂了一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他没有怨恨罗浩，但和雷教授一样，感觉手脚发麻。 他隐约看见一大段肠管都包裹在灰白色质韧厚硬的纤维外膜下面，分离，破裂，缝合，缝缝补补…… 甚至要切除肠道。 陈主任心里相当憋屈。 大半夜的，运气不好，遇到这么复杂的一个患者。 刚想的那些还都是好的，是“最顺利”的一种结果，能缝缝补补的下手术台，能顺利出院，上上大吉。 至于术后患者会不会有习惯性肠粘连、肠梗阻，那就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可即便如此，也是一种奢望。 陈岩心里有数，这手术自己大概率拿不下来。 真要是自己做不下来怎么办？ 省内找谁来救台？ 医大二、医大三的胃肠主任水平和自己相仿，自己做不下来的手术他们也做不下来。 看着灰白色质韧厚硬的纤维外膜，陈岩陷入沉思。 还有一种选择——现在就认怂。 做开关术，让患者家属带着患者去上级医院——比如说……罗浩刚说到的协和。 “还行，我们很少做肠梗阻，一般都是附近地市不敢开的肠梗阻急诊送来的。” 刚刚罗浩说过的话像是一记耳光，抽在陈岩的脸上，把满脸络腮胡子都打的没了精神，软趴趴的垂下去。 什么时候医大一也算是小型地方医院了？！ 可真硬着头皮做，拿不下来，患者死台上怎么办？ 不做，患者已经出现神经源性休克的表现，大概率抗不到帝都。 哪怕120急救车开的飞起，也不行。 时间仿佛凝滞，陈岩的手落在灰白色质韧厚硬的纤维外膜上发呆。 只有挂在门楣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响着，仿佛催命似的。 “陈老师，好像真是腹茧症。” 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 是罗浩。 陈岩皱眉，心中大骂。 还用你说！ 长眼睛都能看见。 “陈老师，我搜集了9个病例，这台手术能让我给您搭把手么？”罗浩问道，他似乎有点害羞，“不上手术的话，数据出现在文章里，总归不好。” 陈岩心中一动。 “你有胃肠外科执业资格？” “有。”罗浩肯定了这一点。 “那你来。”陈岩说着，抬头看了一眼雷教授。 雷教授如逢大赦，转身下台，半点都不留恋。 至于丢脸之类的事儿，雷教授想都不想。 陈主任仗义，这要是他转身下台，把自己扔手术台上，怕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有的主任就愿意甩锅，陈主任是条汉子，从来不做这么狗的事儿。 罗浩刷手上台。 站在一助的位置上，伸手，“镊子。” 器械护士怔了一下，随手把镊子拍在罗浩手里。 罗浩本来看着灰白色质韧厚硬的纤维外膜，手一紧，感觉不对，“要无齿镊。” “……” 器械护士慌了神，忙手忙脚的找到无齿镊拍在罗浩手里。 手术遇到难题，她能觉查出来陈岩陈主任在暴走边缘，随时随地能把手里的止血钳扔出来砸在自己脸上。 这时候不办错事是最好的。 “普通弯圆头综合组织剪。” “啥？” 罗浩无辜的看了一眼器械护士。 因为各地手术室都有对器械的简称，自己怕她不理解，所以说了全称，没想到器械护士更懵了。 “弯圆剪。”陈岩沉声说道。 “哦哦哦。” “别着急，手术没那么难。再说，还有陈老师坐镇，我拿不下来也没事。”罗浩安慰道。 淦！ 什么时候让他主刀了？！ 陈岩抬头看罗浩。 罗浩表情严肃，低头看着术区。 口罩和帽子之间的露出来的表情严肃认真，唯一没有的就是胆怯。 仿佛…… 仿佛胜券在握似的。 谁给他的自信？陈岩心中疑惑。 …… …… 注：大约是10年，遇到了一个深约7、8cm的肺破裂患者。术前片子完全没有气胸，典型的创伤性湿肺。 那天我总感觉哪里不对，给主任打了三次电话，“薅”来做肋骨骨折内固定。 打开看到的第一眼，主任骂了这么一句话。 谁看，谁都麻。 (本章完) 88 像院士一样，做完手术转身就走 不过也好，希望他能拿的下来，陈岩心里想到。 正想着，罗浩抬眼，四目相对。 无声的交流让陈岩有些烦躁，可他没有说“不”。 抢着背锅这种事儿陈岩肯定不会拒绝，而且罗浩自己说有9例资料，万一他能做下来呢？试一试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罗浩见陈岩没说话，接过剪刀后开始游离侧腹膜。 患者的纤维膜异常肥厚，约30mm左右，这么厚的纤维组织罗浩也没见过几例。 好在有系统手术室，罗浩先在系统手术室里做了手术训练，此时心里托底。 手伸进腹腔，手指钝性分离，时不时的手指夹住纤维组织与腹膜的黏连处，“顺手”用剪刀剪断。 陈岩看得眼皮子直跳。 他本来想看看罗浩的手法，要一旦生疏，只是个打嘴炮的货色，自己直接宣布手术失败，做开关术。 关腹后自己给患者联系120急救车，联系协和或者912，把患者连夜送去帝都。 罗浩不是吹牛说什么协和如何如何么，就让他跟车去送患者，顺便联系协和的床位与急诊手术。 至于能不能活着到帝都、到协和，那就要看命了。 可是！ 罗浩的动作不快，但却极其熟练，仿佛浸淫这类手术几十年的老刀一般。 而且陈岩注意到罗浩并没有从上而下的切开灰白色质韧厚硬的纤维外膜，他正在游离侧腹膜。 “小罗，你这么做？”陈岩说了一半的话。 “我的经验是打开一侧的侧腹膜，游离结肠，将整个茧状物托起，在系膜、肠管间分离直至表面的纤维膜并切除。” “这么做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损伤肠管，也能节省时间，以免在表面无处下手而浪费时间。” 原来是这样！ 陈岩恍然大悟。 有些事儿本来就是一层窗户纸，罗浩轻轻一捅就破，阳光照进来，陈岩心中顿时雪亮。 可知道是知道，做是做。 哪怕觉得罗浩说得有道理，陈岩扪心自问，自己肯定做不到。 那罗浩呢？ 陈岩看着罗浩娴熟的游离那一坨被灰白色质韧厚硬的纤维外膜包裹的肠道，默然无语。 光看眼前的手术，陈岩确定罗浩做的和自己差不多，只是他很熟练，手术行云流水一般。 继续看吧，光一个游离侧腹膜还看不出什么。 陈岩打起精神，站在术者的位置上给罗浩当起助手。 3′12″，侧腹膜游离完毕。 罗浩把手伸进腹腔，托起一坨。 “尤总，麻烦。” 尤总看着那一坨包裹严密的肠管早就直了眼睛，听罗浩这么说，他连忙把手伸过去，弯着腰托起游离出来的一坨肠管。 小圆刀切开，普通弯圆头综合组织剪一边做钝性分离，一边往里游走。 圆头组织剪事儿变成钳子，钝性分离灰白色质韧厚硬的纤维外膜；时而变成剪刀，剪断局部障碍。 手术速度快的一逼。 “罗……小罗……慢点。” 陈岩结结巴巴的说道。 罗浩手术做的“飞快”，陈岩已经看花了眼，生怕这小伙子一剪子下去把患者肠道剪断。 “啊？陈老师，手术做的不快。”罗浩道。 “！！！” 陈岩昂起头，看着罗浩，眼神骂的很脏。 “看着快，其实不是动作快，而是我把一些没有的步骤删去了。” 淦！！ 这就是炫耀，毫不掩饰的炫耀！！ 陈岩无言以对。 连用眼神骂罗浩的心思都没了，只能默默低下头。 他全神贯注看着罗浩做手术，准备挑毛病，用实际行动打这个嚣张的年轻人的脸！ 告诉他做人要低调。 然而，陈岩的眼睛都看酸了，直到罗浩把灰白色质韧厚硬的纤维外膜剪开，暴露出里面的肠管，他还是没发现哪里有问题。 算他走运，没损伤到肠管，陈岩心里想到。 然而念头刚起，对面一助位置上的罗浩气质转变。 刚刚手术熟练，做得飞快的罗浩仿佛变身了一般，那种温和的气息瞬间消散。 此时的罗浩渊渟岳峙，稳的仿佛山岳一般，直接把陈岩心中的念头压成齑粉。 这是？ 陈岩想抬头看看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然而下一秒，他赫然看见罗浩的手速继续加快。 不要啊！ 陈岩想要阻止，剪开灰白色质韧厚硬的纤维外膜的时候快一点还能接受。 但灰白色质韧厚硬的纤维外膜的包裹层都打开了，里面是粘成一坨的肠管，应该一点点、小心谨慎的游离。 这一步相当考究外科医生的基本功。 陈岩的拿手绝技就是徒手分离黏连的肠道。 用手钝性分离，手部皮肤、肌肉、生物传感器把肠管黏连程度和肠管的任性传递到大脑中，然后得出需要使多大力量的结论。 很多次地级市三甲医院救台，陈岩都用的是那种拿手绝技。 甚至地方医院传说中陈岩徒手就能做肠粘连、肠梗阻的手术。 可罗浩…… 班门弄斧么？ 陈岩心念电闪后脑海一片空白，他已经没时间再想。 多年临床经验在此时此刻让他变成了巴浦洛夫的那条狗，下意识的配合罗浩流畅的手术，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种配合是医生骨子里的，是多年手术积累下来的，根本不用想。 条件反射一般。 没多久，陈岩的额头冒汗。 “小罗，等一下。”陈岩感觉下一秒汗水就要从无菌帽上低落，和罗浩打了个招呼，马上转头。 巡回护士开始给他擦汗，又给陈岩系了一条无菌纱布在头顶吸汗用。 陈勇打扮的像是刚从黄土高坡下来，但等他转身回来，却看见一大段肠管已经被罗浩游离完毕。 淦！ 这也太快了吧！ 而且还是没有助手帮助的情况下完成的！！ 以往这种角色都是陈岩担任，顺利做完手术，惊艳到所有人。 随后便是地市级医院的主任、医生们的马屁如潮。 可现在……连陈岩自己都被罗浩的手术惊艳到。 “温盐水纱布。”罗浩说完，开始游离其他肠管。 陈岩怔了一下，二助在托着肠管，他只能做温盐水纱布热敷的工作。 等巡回护士打了温盐水，浸透的温盐水纱布盖在肠管上后，罗浩又分解出一大段肠管。 手术做的太快。 或许在别人看来罗浩的手术做的还行，不至于到目不暇给的程度。 但越是理解肠粘连松解术、越是知道各种技术细节以及难度的人，比如说陈岩以及站在他身后的雷教授，摄入的细节信息就越多。 看了几眼，陈岩抛开一切杂念，全身心的当起助手。 他甚至连一秒的走神都不敢，全力以赴尚且不够。 眼前一助位置上的年轻医生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陈岩恍惚中感觉自己在给国内顶级医院的大佬配台。 那种气势如山如岳，陈岩压力山大。 从来都只有陈岩扔无菌钳砸别人，但如今站在对面的那位无声的让陈岩感受到了威胁。 这是一种食物链上游生物对下游生物的血脉压制。 是刻在灵魂深处的畏惧。 手术室里静悄悄的，雷教授看了十几分钟后身子晃了一下。 “扶我一把。”雷教授恍惚中感觉自己要晕倒，连忙招呼巡回护士。 “雷教授，你这是怎么了？”巡回护士扶着他坐到角落的凳子上。 雷教授苦笑。 罗浩展现出来的手术技术水平远远超过他现在的水平，哪怕只是看，雷教授也刚能看懂一部分。 因为大脑高速运转的时间有点长，所以雷教授的大脑干脆罢工，直接宕机。 一瓶10的糖递到眼前，雷教授接过葡萄糖水，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齁甜齁甜的糖水下肚，30秒后雷教授觉得好了一些。 他背靠在手术室墙壁上，感受到了一丝清凉。 闭着眼睛，雷教授开始回忆手术。 然而当他刚刚想到手术细节、罗浩的手是怎么做钝性分离的一瞬间，脑子又“嗡”的一下。 不对…… 雷教授恍惚中意识到自己不是低血糖，而真的是细节太多、水平太高，自己根本无法涉足。 妈的！ 雷教授风中凌乱。 年前知道那个被帝都秦晨秦主任点名当助手的年轻医生被金院长挖来，却去了介入科的时候，很多人还嘲笑罗浩来着，其中包括雷教授。 雷教授如今才清楚，人家是多专业精通，水平有多高，根本不是自己能揣度的。 比如说眼前这台腹茧症的手术，自己光是看两眼就头晕目眩，手脚发麻，像要休克了似的。 妈的，他这么年轻，手术怎么能做的这么好！ 雷教授不敢再去琢磨手术，只能想着与手术无关的事情。 罗浩专心致志做着手术。 哪怕开启【心流】状态，哪怕在系统手术室里做了几十次手术训练，罗浩依旧没办法把手术时间缩短到半个小时之内。 患者被灰白色质韧厚硬的纤维外膜包裹的肠管很多，虽然不是所有肠道都被包裹，但至少有1/2的肠道需要游离。 42′09″，最后一段肠道游离完毕。 罗浩吁了口气，停止【心流】技能。 一股虚弱感萦绕全身。 “陈老师，麻烦您接着手术，我休息一下。”罗浩说完，转身下台。 他生怕自己晕台儿丢人，走的很匆忙。 陈岩陈主任的水平足够，摆肠子之类的小活一定能拿得下来。 所以罗浩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转身就走。 陈岩站在三个脚凳上，怔怔的看着罗浩一脚踢开手术室的气密门，扬长而去。 这哪里是年轻医生的做派，哪怕是国内顶级三甲医院的主任也得在意一下自己的感受，绝对不会做完最难的部分转身就走。 而且罗浩走的干脆，走的毫不犹豫。 这特么是院士的态度。 人家眼睛里只有手术，根本不管自己这等“蝼蚁”的想法。 陈岩差点没哭出来。 但罗浩走了也有走了的好处——手术台上的压力骤减，轻松了很多。 缓了缓神，陈岩回头瞥了一眼雷教授。 雷教授背靠着墙壁似乎已经睡着了。 “雷教授！”陈岩吼道。 雷教授打了个哆嗦，一下子精神起来。 “嘛呢！这么大的手术，你竟然不看！”陈岩把满腔怒火都发泄在雷教授的身上，愤怒的训斥道。 “啊？做完了？”雷教授惊讶，抬头看挂在门楣上的表。 这才多久！ 那么大一坨黏连的肠道就游离完了？ 可……罗浩呢？他人怎么不在？ 雷教授感觉自己打个盹，一下子过了一百年似的。 “赶紧刷手！”陈岩转过头，打开最早温盐水纱布覆盖的一段肠管。 灰白色质韧厚硬的纤维外膜包裹，压力增大，所以出现肠梗阻的症状。 把纤维外膜剥离后肠道的压力解除，一切都好了起来。 再加上手术做的及时，没出现缺血、坏死的情况，那段肠管看起来粉嫩嫩的。 陈岩不喜欢粉色。 但粉红色的肠管却百看不厌，心中升出一股子欣喜、愉悦，难以言表。 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仔细检查肠管，陈岩越看越是惊讶。罗浩钝性分离的水平相当高，几乎没有对肠管造成损伤。 将近一米二的肠道，只有两处肠道外壁“可能”需要修补。 陈岩把大网膜剪掉一块，覆盖有一点点缺损的肠道壁做了修补。 随后他又慎重的查了一遍。 成功！ “冲洗。”陈岩如释重负。 “主任，小罗怎么直接下去了呢，这样也……”雷教授对罗浩很不满。 陈岩抬头。 他虽然个子矮，要抬头才能看到雷教授的眼睛，但他的目光犀利，宛如实质一般击穿了雷教授的所有防线。 “没本事就别那么多屁话！”陈岩低声说道。 “……” “小罗医生的手术做的和我一样好。”陈岩的话一出口，络腮胡子似乎都升温，烫脸。 但都是多年的老妖，早都成了精，这点脸皮该有还是要有。 虽然脸红了一下，但陈岩仿佛根本没察觉似的，顺理成章的继续说下去。 陈岩缓了缓神，“从前咱们省能做腹茧症的术者只有我一个，现在多了个罗浩，以后我能轻松点了。再有别的地方找会诊，小罗年轻，他跑就行。” “陈主任，罗浩手术做的好么？”巡回护士只是偶尔看看手术，她询问道。 麻醉医生连忙低头，生怕自己忍不住把胆汁喷陈岩一脸。 “挺好，跟我水平差不多。但罗浩年轻啊！真特么的年轻。”陈岩感慨了一句，“他这个年纪就能把手术做到这种地步，不愧是传说中的天才。” 麻醉医生实在看不惯陈岩装逼。 大家谁不装逼，简单装一下都可以理解。 然而手术明明是罗浩做的。 “陈主任，手术……” “害。”陈岩笑笑，络腮胡子都要跳出口罩，长枪大戟一般威胁麻醉医生别那么多屁话。 “小罗在下面就跟我说了，这些年他找了9例相关患者，寻找治疗腹茧症的手术入路问题。这是第10例，他想亲自做手术，要不然论文可能涉及学术造假。 我身为老前辈、科室主任，当然不能抢小罗的手术。” “？？？”麻醉医生愣了一下。 “小罗需要论文，他这个年纪对一切资历都渴的厉害。”陈岩一边灌温盐水，一边解释。 幸好自己机灵，一早就找了解释的话，陈岩心里也是有些小得意的。 “发什么文章？”麻醉医生愣了一下。 “腹茧症这么难的手术，还是突破性的手术入路的选择，最起码也是《柳叶刀》，中字头的期刊不够。” “！！！” “！！！” 手术，麻醉医生和巡回护士看不懂，但《柳叶刀》他们知道。 多少人晋级的时候就差一点点，只需要一篇《柳叶刀》的论文，天堑变坦途。 人生轨迹都会发生改变。 没想到罗浩年纪轻轻，就能发表这么高端的论文。 牛逼！ 麻醉医生心头一热，但随后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能觊觎的。 “小罗还怕我不答应，跟我说给我个第一作者。真是小孩子，我这种老人家能耽误年轻人的前程么，我需要个毛线的论文。”陈岩自信满满的吹着牛逼。 第一作者！ 不光是麻醉医生，连雷教授的眼睛里都要滴出血。 mb！ 患者是自己急诊班来的！ 一场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可惜自己没接住，雷教授泪流满面。 假如当时自己心情好点，和罗浩一起上台，这时候说到《柳叶刀》，第一、第二作者会不会是自己的？ 这个假设是那么的有力量，像是洲际巡航导弹似的把雷教授炸成灰灰。 一场泼天富贵，就摆在眼前，老天爷就差没把自己的嘴掰开，把饭塞嘴里。 结果自己硬是没要，雷教授想到这里差点没一头撞死在手术室的气密门上。 他还处在一篇《柳叶刀》的文献能改变一生命运的阶段，反而陈岩却没那么在意。 陈岩要顶级期刊的论文，更多的是可以随时随地吹牛逼。 温盐水冲洗，查无活动性出血，逐层缝合。 缝合腹膜，陈岩转身下台。 他的心情有些诡异，刚看了一台可以说是出类拔萃的手术，但术者却一点都不客气，做完后转身就走。 按照陈岩对罗浩的了解，不应该啊。 陈岩满腹心事，琢磨着罗浩，回身迈步。 “哎呦~” 他忘记了脚凳，一脚踩空，头撞在墙边的消毒车上。 顿时血光四溅。 “陈主任，陈主任。” 麻醉医生连忙站起，扶了陈岩一把。 陈岩额角撞破，汩汩流血。 好在是手术室，东西多，一块无菌纱布盖上，又拿了个止血棉垫压住，巡回护士带着陈岩去口外缝合。 “陈主任，您看您，都是老刀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巡回护士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道，“是不是手术做累了？” 陈岩捂着头上的大棉垫苦笑。 自己的确有些恍惚，罗浩的手术做的是真好，这小子也真是傲气，转身下台，跟特么大主任似的。 罗浩甚至要比自己这个大主任还要嚣张，还要跋扈，还要目中无人。 这种情景，陈岩懂。 刚刚罗浩气势一变的那一刻，陈岩知道罗浩进了状态。术后，罗浩肯定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手术最难的部分做完后转身下台也是对的。 这小子一定在更衣室等自己，接下来肯定是要道歉。 原谅他了，陈岩心里想着。 “稍等，我去下更衣室。”陈岩捂着伤口。 “别换衣服了，一会缝完回来再说吧。”巡回护士嫌弃的看着陈岩。 弄的满地血，还得自己收拾，大半夜的累不累。 “我去取个东西。” 陈岩自信满满的回到更衣室，可更衣室里空空如也。 一股难以遏制的失落涌上心头。 陈岩受到了10000点伤害暴击。 罗浩，不在更衣室，更没准备跟自己道歉。 …… …… 罗浩拖着疲惫的身体滴了一台车。 上车后，他瘫在后排座位上。 【心流】技能好是好，但用过之后的副反应太大，有点吃不消。 介入手术的话，多多少少还有【能量转换】抗一下，外科手术是真的不行，全身酸软，类似于低血糖的症状。 得抓紧时间。 罗浩瞥了一眼系统任务，正高职、教授的任务迫在眉睫。 技能等级再升一级的话，自己就可以不用【心流】，也可以把手术拿下来。 可惜了。 这台手术开启【心流】的时间是42分钟多一点，7个小时后才能好。 一想到还要7个小时的煎熬时间，罗浩就头疼欲裂。 好在司机师傅没有多事，转头把罗浩拉到医院急诊科，罗浩顺利回到小区。 下车后，罗浩四肢百骸酸痛无比，跟跑了个全马似的难受。 他干脆坐在楼下，从口袋里摸出烟。 手腕一抖，一根烟跳到嘴里。 但罗浩没点烟，只是静静的叼着烟坐着，准备缓一口气再上电梯。 手术做的真好，要是再提升一级手术技能，自己全天候能做出这种手术，那该有多好！ 罗浩心里想着。 平时罗浩很客观，虽然是对自己的手术进行评价，他依旧能给出真好的评语。 只是，可惜了，要开启技能才能做到。 “捐点军费看把伱抠的。” (本章完) 89 老刀一柄 陈勇的声音传来。 “要都你这样，055大驱现在还下不了水。要抽就抽，你这么叼着烟简直就是浪费。” 说着，一捧烟火出现在罗浩眼前。 “噗~” 罗浩把陈勇手里的火机吹灭。 “不抽，抽烟有害健康。”罗浩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塞进烟盒，“你怎么回来了？晚上没约会了？不应该啊。” “这不是自觉、自律么。”陈勇笑眯眯说道，“一早看伱的眼神就不对，为了避免你生气，今儿放假一天，就不夜不归宿了。” 放假一天？ 罗浩对陈勇的表述很不满意。 “扶我一把。”罗浩道。 “你大半夜在这儿干嘛呢？春心难耐？还是和王佳妮约好了要出去共度良宵？”陈勇收起火机，却没扶罗浩，而是调侃道。 “刚做了一台手术，累。”罗浩感到心累得慌。 “！！！” “你们普外的，腹茧症。” “！！！” 陈勇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他水平一般，但有姜文明悉心教导，知道的不少，尤其是普外相关手术。 腹茧症！ 那可是腹茧症！！ 陈勇只听说过，却从来没见过。 据说绝大多数普外科、胃肠外科医生一辈子都遇不到一例。 “有腹茧症的患者你不告诉我！”陈勇悲愤的吼道。 声音在晚风中轻轻飘荡。 “别闹。”罗浩对陈勇很无奈。 “你总得让我有点参与感吧。”陈勇为了错失一台腹茧症的手术哀嚎着。 “怎么？今晚用你买的套？”罗浩冷冷的看着陈勇问道。 “咦？这种烂梗你竟然知道？” “当然，我只是不喜欢浪费时间，又不是每天闭关。”罗浩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陈勇眼巴巴的站在一步外看着，完全没有动手扶一下的意思。 罗浩知道，要是换个女生的话，怕是这时候已经被陈勇公主抱给抱上楼了。 “你这种中央空调竟然能有女朋友，还真是奇怪。现在不都舔狗地位最低么？怎么到你这儿就变了呢。”罗浩气恼，开了嘲讽。 “害，说什么呢。”陈勇鄙夷道，“我只是有绅士风度，可不是舔狗。颜值，决定一切。” “走了，无论男女，都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 罗浩打开单元门，缓步走进去。 身体一动就酸疼，各种属性值全面下降，罗浩甚至担心自己因为幸运值降低遇到什么倒霉的事儿。 还好，这种猜测并没出现。 “那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暂时不予以考虑。话说罗浩啊，你这身体不行啊，做台手术就累成这样。要不是我见过你做完手术就要躺下休息，还以为你跑去找王佳妮了呢。” “你梦到王佳妮了？三句话不离她。”罗浩冷冷的瞪了陈勇一眼。 “我觉得你俩挺般配。” “女人，只会影响我做手术的速度，暂时不予考虑。” “啧啧~”陈勇虽然不扶罗浩，但却快走几步按下电梯按键。 “罗浩，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还像是上次那种？”罗浩瞥了眼陈勇，不屑的问道。 “对啊，要不然呢？我一老爷们相亲还带着人，别人会以为咱俩有问题。你看看我的生活，再看看你的生活，你过的比狗都不如。” 陈勇在试图“挽救”罗浩。 “不去，明天我……” “这样，明天相亲，你带着王佳妮。” 又从陈勇嘴里听到王佳妮的名字，罗浩很是无奈。 “你明天下班前把新的《cell》论文发给我，我自己去。” “一言为定。” 写论文对别人来讲难比登天，但对陈勇来讲，似乎不算什么。 尤其是罗浩手头的数据都齐全，经过一段短暂的时间磨合后，陈勇好像找到了方法。 不愧是英国留学回来的水硕，罗浩心里想到。 反正都要吃饭，罗浩并不介意陈勇买单。 回到家，罗浩撑着洗漱，直接睡去。 一觉醒来，身体还是没有恢复，还差半个多小时。 罗浩硬生生又躺了半个小时，直到使用【心流】后的debuff消失。 今天头疼的事儿有很多。 比如说要怎么和胃肠的陈主任解释自己做完主要步骤转身就走。 罗浩有些苦恼。 唉。 要是陈勇上心就好了。 来到医院，罗浩抬头看见陈岩头上包得跟粽子似的，正在和沈自在说话。 “陈老师！”罗浩连忙走过去。 “小罗，昨天你怎么走了呢，我还想着找你吃顿宵夜来着。” 罗浩的顾虑似乎多余了，陈岩满脸笑容，一米五的身体里散发着浓烈的热情。 “……”罗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沈自在笑呵呵的拍了拍罗浩，“陈主任来找我，商量以后肠梗阻的肠管减压手术都给你做。这种手术本来咱们做的就少，小罗你要是愿意的话，那是最好。” 有沈自在当面允诺，陈岩很开心，满脸的络腮胡子都蓬起来，仿佛起了静电反应。 “那就说好了，小罗还年轻，想刷手术量。沈主任你也别留着，这么好的牛……轻人，不给机会简直就是罪过。” 陈岩险险说出实话。 幸好发音相近，被他遮掩过去。 陈岩也没别的事儿，就是来刷个脸，找沈自在说清楚肠管减压手术以后都找罗浩。 这是应该做的，陈岩不确定罗浩有没有得到沈自在的允许，所以亲自来问问。 要不然沈自在一旦翻脸，两个科室水火不容，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而且对罗浩也不好。 陈岩觉得这是一名老医生、一位德高望重的科室主任对年轻医生的关爱。 扶上马，送一程，并且查缺补漏。 等陈岩离开，沈自在饶有兴致的看着罗浩。 “小罗，你怎么说服的陈主任？他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沈自在问道。 “昨天晚上，我跟着上了一台腹茧症的手术。” 罗浩的话像是在寒风里被吹了十天的馒头，硬邦邦的，塞在沈自在的嗓子眼里。 沈自在难受的要命。 腹茧症，那特么是腹茧症，陈岩天天吹牛逼，说没有他拿不下来的手术。 不过看陈岩的情绪与罗浩的表达，手术大概率是罗浩做的。 自己真实捡了个宝，还是从天而降的，沈自在决断明快，闪念之间就有了想法。 “肠管排气算是手术，但和你的水平不相符。小罗，今儿我有5台肝癌手术，你想做么？” “真的！”罗浩眼睛刷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年轻真好，沈自在羡慕。 自己也年轻过，也有听说让自己主刀做手术眼前一亮的时候。 可惜，那种时候早都一去不复返喽。 沈自在老早就琢磨着找个人专门负责技术，自己好安享晚年。 可惜，没有合适的人选。 要人干活，好处自己全拿，这种事儿很难说出口。而且会有反噬，真被反咬一口可就糟糕了。 罗浩技术水平够，人也够仗义，遗憾的是自己没办法把罗浩长期留下来。 “进来说。”沈自在把罗浩叫进来，刚想谈谈桌面下的东西，罗浩有些小兴奋，“沈老师，您的患者能让我做那是最好的，谢谢，谢谢，我最近的确在刷手术量。” 沈自在忽然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 刚来那天，icu患者家属拎着香奈儿的皮箱，把一箱子现金给罗浩的助手陈勇，陈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罗浩能缺钱？ 肯定不啊。 谈那么点钱，还真就没必要。 想来这些事儿都要投其所好，正好自己也懒得做手术。 沈自在在极短的时间里改了主意。 “小罗，我没见过你做肝癌手术，别说我对你不信任，今天我总要刷手上台，给你当助手的。” “是是是，沈老师您只负责跟患者聊天就行。” 害。 人家是老司机，沈自在一句话弄清楚，直接放了心。 肝癌的介入治疗和其他手术多少有些不同。 患者的麻醉方式是局麻，而且一般都要反复治疗，最多有经历4、50次手术的患者。 所以介入科开年第一天瞬间收满患者，因为都是预约的老患者。 有好处，自然也有不好的。 患者全程清醒，知道手术是谁做的。 沈自在收的患者都是奔着他来的老患者。 要是手术全程坐在操作间里不露面的话，下台后患者肯定会产生一些情绪波动。 所以，沈自在披着铅衣上台陪患者聊天这种别人听起来荒谬的事儿，在介入科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小罗，你跟我交个实底。”沈自在正色道，“肝癌的介入手术，你做过多少台？” “137台。” 沈自在点点头。 还行，不多，但也不算少。 再加上罗浩天赋惊人，外科手术连腹茧症都能拿下来，介入手术颌面部血管瘤也都能做，区区肝癌的治疗不成问题。 肝癌的供养血管与颌面部血管瘤的血管相比简直是并排八车道，对罗浩来讲应该没任何难度。 “一会交完班跟我上台。” “好咧，谢谢沈老师！”罗浩深深鞠躬。 真是，当牛做马刷手术量还这么感谢自己，沈自在看着罗浩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脸庞，有些恍惚。 或许这就是少年郎吧，不想过多的利益，活的纯粹，真好。 也许，这就是原本应该有的样子。 交班。 袁小利蓬头垢面的站在角落里，旁若无人。 他的目光只盯着罗浩。 颌面部血管瘤的手术做的比自己好，自己做不出来，袁小利心里清楚。 但他不服气。 除了自己的师兄师姐，袁小利还没服过谁。 可罗浩似乎忽略了袁小利的存在，眼睛根本没看他，这让袁小利更不开心。 交班结束，准备手术。 送患者，准备手术，介入导管室忙碌起来。 介入科有两个固定术间，其他两个术间是血管科、神经内外科、介入科公用的。 袁小利送患者进手术室的时候看见隔壁术间刚要开台。 罗浩站在术者的位置上，沈自在沈主任的位置更靠上，根本不是上台做手术，看样子是单纯上台话疗去了。 原来是罗浩做啊，沈主任够信任他的，刚来就放他做手术，沈自在连助手都不当，纯纯披着铅衣去话聊。 袁小利心里的火焰熊熊升起。 打听了一嘴，知道隔壁术间有5台手术，袁小利恰好今天也有5台手术。 战意不可遏制的燃烧起来。 虽然手术难度各不相同，但袁小利管不了那么多。 披上带着小粉花的铅衣上台，袁小利不觉得孤独，他感觉自己是即将冲锋陷阵的将军。 自己开台比隔壁晚，但袁小利不在乎，让他十分钟又如何？ 沉心静气，袁小利开始手术。 因为有比较，有好胜心，有战斗，这一切激发起袁小利心里的求胜欲。 穿刺，置管，造影，超选，高压注射器给药，栓塞。 一步一步有条不紊，袁小利甚至做出了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原本水平就高，但袁小利却在大年伊始第一台手术隐隐突破了自己的瓶颈。 又快，又稳，而且时间还短，手术效果肯定好！ 袁小利心中得意。 “准备下一个患者。”袁小利看了一眼门楣上的表。 刚刚过了32分钟。 压迫止血、加压包扎这些活都在走廊里由下级医生完成，袁小利都没出手术室，专心致志的连台手术。 一台、两台、三台、四台，袁小利一台比一台状态好，像是静脉推了一支强的松+肾上腺素似的，整个人精神抖擞。 第五个患者送上来，袁小利先看了一眼片子，手术在心里过了一遍。 没问题，这个患者的肿瘤供养血管是几个患者里最粗的，很好处理。 罗浩做的肯定没自己做得快。 哪怕自己做不了颌面部血管瘤，但袁小利能扳回一城他也觉得开心。 袁小利穿刺、置管完毕，按下对讲器的按键，刚想说准备造影，可他赫然听到一个声音。 “袁老师手术做的真好。” ？？？ 袁小利一怔，转头看向操作间。 罗浩站在技师身后，双手抱膀，正和技师闲聊着，“赞美”自己手术做得快。 ！！！ “罗浩，你那面做完了？”袁小利惊讶的问道。 “嗯，刚完事。”罗浩微笑，“袁老师，您手术做的又稳又快，厉害。” 艹！ 这是骂人呢么？！ 袁小利恶狠狠的看着铅化玻璃另外一边的罗浩。 目光要是有力量的话铅化玻璃早就变成齑粉，罗浩也重伤不治。 “袁老师，用不用搭把手？”罗浩问道。 “不用！”袁小利几乎是本能的否定了罗浩搭把手的善意。 罗浩有点惋惜。 虽然不差这么一台手术，但那也是手术啊。 不能让崔明宇一个人在安贞做牛做马，自己空得好处。 要说牛马，袁小利比崔明宇还要厉害几分。 崔明宇至少还是正常人，有正常人的生活。 但袁小利吃住都在医院，极简主义，三和大神一般的存在。做手术对他来讲就是玩游戏，是人生的意义所在。 就他了！ 这种人不来医疗组的话，天理不容！！ 罗浩的目光透过铅化玻璃看向里面的袁小利。 四目相对，袁小利隐约看到火花四溅。 但罗浩却努力露出一个微笑，让袁小利感受到自己的善意。 可惜，罗浩只在袁小利的目光里看到满满敌意。 自己又没得罪他，何必呢，罗浩想不懂。 但这并不影响罗浩看手术。 袁小利的手术做的可圈可点，罗浩也没别的事儿，看看高手的手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多少都有点用。 不到半个小时，手术结束，无惊无险，做的堪称完美。 袁小利水平是真高，罗浩是这么认为的。 还真是完美的医疗组成员，只可以袁小利眼睛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闪烁着若隐若现的敌意。 得想个办法。 罗浩见手术做完，没有自讨没趣的去问袁小利愿不愿意加入自己医疗组，而是自顾自离去。 手术室喧嚣了一天，下午4点左右终于回归了静寂。 袁小利一个人坐在操作台前观看手术录像。 他的表情很严肃，很认真，很谨慎，如临大敌，完全不像是在看自己的手术录像那么自在。 术后袁小利和“66”号技师了解过，手术是罗浩自己一个人完成的，没有疑问。 罗浩的手术做的是真好，袁小利越看越觉得精妙。 水平和自己相差不多，可每每起承转合的位置，罗浩都会做出让袁小利很不理解的操作。 那种感觉很古怪，就像是罗浩是重生的人，从前做过这台让他“刻骨铭心”的手术似的。 一种莫名的、难以形容的念头在袁小利心里流淌着。 关键是，这种感觉并不是在某一台手术里存在，它存在于罗浩做过的所有手术之中。 可以说，罗浩的手术几近完美！ 而这种完美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哪怕手术水平再高的术者，也不可能达到完美。 患者又不会按照教科书发育，一百个患者就有一百个局部解剖结构。 可罗浩却偏偏能做到让自己挑不出毛病的程度。 袁小利百思不得其解。 …… …… 下班后，罗浩陪着陈勇去相亲。 罗浩难得清闲，拿着手机一边吃饭一边刷论文，掌握最新、最前沿的科技讯息。 隔壁桌，陈勇正在和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美女说笑着。 菜还没上齐，两人浅浅淡淡的聊着。 罗浩一边刷论文，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他们闲聊。 精神力被系统强行加了2个属性点后，罗浩的五官六识更加敏锐，他要是想不听的话得强行“关闭”接收。 没必要么，何必那么刻意呢。 罗浩面前的饭菜很简单，只有一碗白米饭，一份麻婆豆腐。 这家号称全省城最正宗的川菜馆子，但罗浩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只是能吃而已。 就麻婆豆腐而言，这家做出来的距离天府广场旁的那家饭店做的麻婆豆腐，差了一个数量级。 “你们当医生的都很忙吧。” 罗浩耳边传来女生温温柔柔的声音。 “还好，都习惯了。” 陈勇和女生说话的时候也恢复了正常，不像和自己说话，每次都要呛着说。 “你平时有什么爱好？” “算命，八字，星座。”陈勇笑眯眯的说道，“不信？那给你变个魔术好不好。” “好呀！” “服务生！”陈勇招呼服务生，要了一个新杯子。 女生吃着果盘，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看着陈勇。 “喏，这是一枚硬币。”陈勇从裤兜里摸出一枚摩挲到发光的硬币，给女生看。 女生臻首微垂，连连点头。 罗浩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他想看看陈勇到底在玩什么新花样。 “喏。”陈勇又把杯子扣过来，放在桌面上，随后用硬币敲打了几下杯底。 清脆的响声证明着一切都很正常。 女生的眼睛更亮了几分。 “一。” “二。” “三。” “走！” 陈勇手里的硬币似乎“穿”过杯壁，出现在倒扣在桌子上的杯子里。 “哇哦！！！”女生的眼睛闪烁着无数的星星，拍手叫好。 咦？他还会变魔术？ 罗浩也没看明白陈勇是怎么做到的。 以罗浩现在的精神力，一些江湖小把戏根本骗不过他。 甚至罗浩觉得陈勇使用了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手段，而这一切就是为了博美人一笑。 这货要是把注意力都放在手术上，那该有多好，罗浩还是有些惋惜。 “女士，您的饮料。”服务生把女生点的饮料端上来。 女生微笑让开桌面，眼睛盯着陈勇在看，一个“小把戏”不光博取了美人一笑，似乎还得到了她的好感。 柔荑微动，女生捻起一枚圣女果放到刚上来的饮料里。 猛然间，罗浩隐约感觉到气氛有些古怪，没了之前的融洽与和谐。 随即，手机铃声响起。 咦？自己精神力这么强么？都能预感到要来电话，罗浩有些惊讶。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哪有少年愁那两三钱。】 “喂，您好尤总。” “好咧，我刚要吃完，这就去！”罗浩说完，挂断电话，把面前的饭扒拉进嘴里，转身就走。 陈勇那面还没开吃，所以罗浩自己去买单。 急匆匆来到前台准备买单，一只手搭在肩膀上。 “一起走。” (本章完) 90 风浪越大鱼越贵 “你怎么跑出来了？”罗浩看见陈勇开始急匆匆的买单，惊讶问道。 罗浩听说过相亲逃单的事儿，但陈勇是先买单再跑，又和传说中不像，搞不懂这货在想什么。 “害，别提了。”陈勇买完单，还没忘记回头招招手，给相亲的女生一个笑容。 上车后，罗浩启动307，静静的等陈勇解释。 “你注意到细节了么？” “什么细节？那个女生颜值不错，衣品……我这种直男不予评论，你变魔术的时候人家知道给回应，挺好的。”罗浩简单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 “饮料上来的时候她往饮料杯里加了一颗圣女果。” “？？？”罗浩一边开车一边回忆，好像有这么个细节，但饮料是什么来着？ 难道和圣女果会发生化学反应？ 不加圣女果难道要加个大西红柿？ “伱是不是想到药物禁忌了？”陈勇的口罩都要飞边子了，鄙夷的问道。 “难到不是么？” “经常一堆人去夜店玩，或者ktv里的小姐姐都有这个习惯。”陈勇叹了口气，“我不是看不起她们，而是自我介绍的时候她跟我说她很宅。” “说谎，不好，累。”陈勇简单的讲述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便活动了一下口罩，目视前方，若有所思。 罗浩倒也不在意，陈勇说什么都无所谓。 至于小姐姐愿意玩夜店还是别的什么，罗浩甚至都没过脑子。 陈勇本来是准备回答罗浩的问题，可罗浩的沉默让陈勇心里空落落的。 “喂，你的人生除了做手术、看病以外，没别的乐趣了么？” “还有做试验。糖尿病的项目实验数据已经有了新突破，对于长冠的研究以及治疗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再有，就是可注射纳米机器人……” “打住！”陈勇连忙喊停，他侧头看着罗浩，凝视半晌。 除了女生之外，还是颜值至少9分的女生以外，陈勇绝对没有盯着一个人看这么久的经历。 许久之后，陈勇叹了口气。 “罗浩，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人工智能产品，被国家保密部门扔到现实中做图灵测试的。” 听陈勇这么说，罗浩也怔了一下。 他瞥了一眼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和终结者的面板有些类似。 刹那间，罗浩也有些恍惚了起来。 “要不是我算过你的命格，还真以为你是人工智能。话说啊，人工智能要是连命格都有的话，那可真要在段时间内取代人类。” “啥？”罗浩满满疑惑。 但陈勇并没有就这个话题展开的意思，他只是顺口一提。 罗浩也没有追着询问的习惯。 在陈勇对罗浩生活无趣的质疑之中，两人来到医院。 换了衣服，罗浩一溜小跑来到胃肠外科。 “尤总，患者呢？我先去看一眼。”罗浩问道。 “患者状态还好，腹胀并不太严重，不急，慢着点。”尤总笑呵呵的说道。 看了一眼患者，42岁男性，因为10年前有一起车祸导致的外伤，做过肠道修补手术，所以术后经常出现肠梗阻的情况。 算起来他也是医院的常客。 平时都是下胃肠减压慢慢熬着，能不做手术自然是不做手术的好。 但传统意义上的胃肠减压又叫胃管，下到胃里面，利用负压把胃内容物和气体抽出来。 肠道内的气体自然也因为压力的缘故可以被抽出一部分。 但太过于间接，效果其实并不理想。 罗浩要做的是把减压管直接插到胀气的肠道内，这样的话更直接，效果更好。 陈勇还“少不经事”，所以罗浩自己和患者家属做沟通，讲解了手术的利弊。 术前签字，准备急诊减压手术。 一套程序下来，哪怕罗浩有条不紊，没浪费一点时间，也用了将近2个小时。 直到陈勇送患者去介入导管室，罗浩才闲下来再一次仔细阅片。 见罗浩抱着膀站在阅片器前，尤总凑过来，“小罗，现在大家都喜欢用电脑阅片，我看你喜欢用阅片器，还真是很……古典。” 绞尽脑汁，尤总想到了古典这个词。 “老板们当打之年的时候，阅片器是最好的设备，根本没电脑。结果现在，阅片器变成老古董喽。” “？？？” 尤总怔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哭笑不得。 罗浩说老板们都是老古董，这句话里带着无尽的炫耀。 而炫耀的光辉来自于老板们深厚的历史积淀，可以写进史册的那种。 尤总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尤总，麻烦您有空把邮箱发给我。”罗浩阅完片，回头和尤总说道，“有关于腹茧症的论文我已经写完了，您是第二作者。” “？？？” “！！！” 尤总脸上刻满了种种标点符号。 “那我去手术了，很快，20分钟到半个小时就回来。” “小罗！”尤总一把抓住罗浩的胳膊。 “嗯？怎么了？” “你不是说经历了长期的研究，前面还有9个个案么。这么大的项目，我还能排第二？” “哦，不是方法论综述，是个案报道。” 尤总长出了一口气，罗浩这么说还像是真的，随即他心头有点热。 “小罗，哪家期刊？《amjgastroenterol》么？” 《amjgastroenterol》已经是尤总想象的上限。 “不是，是ncetgastroenterolhepatol》” 罗浩有些不好意思。 ncetgastroenterolhepatol》是柳叶刀关于肝病、胃肠病的子刊。 虽然自家柴老板是副主编，但一个个案报道总不好直接发在《柳叶刀》的主刊上。 自己的方法论研究倒是可以，但带不了尤总的名字。 所以，一篇个案报道是最理想的。 胃肠外科投之以桃，自己自然要报之以李。 罗浩从来不欠人情，除非还不上。 “！！！” 尤总没失望，反而露出惊喜的神情。 “能过么？能过么？能过么？”尤总一键三连。 “应该没问题，最新一期就能看到。” 尤总泪流满面。 影响因子18.5的ncetgastroenterolhepatol》第二作者的论文价值几何他心里清楚。 虽然不是第一作者略有遗憾，可尤总知足，有这么个第二作者的文章，很多事儿都没问题了。 但转念之间尤总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小罗，我们陈主任排在我后面，你说是不是不好？” “陈主任是第一作者。” “你呢？”尤总惊愕莫名。 “我？我不需要子刊的论文，一般都发表在主刊上。” 罗浩说完，笑着告辞，去做手术。 尤总品咂罗浩的话，风中凌乱。 胃肠外科的医生、教授私下聊天，都说罗浩能装逼。 现在看，的确是这样。 子刊、主刊对尤总来讲没什么区别，反正自己说出去都是《柳叶刀》。 真是…… 尤总茫然的目送罗浩身影消失。 来到介入导管室，罗浩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更衣室的尽头，陈勇换了衣服，站在那像是一只斗鸡似的正在凝视着什么。 “陈勇，干嘛呢？不去准备手术。”罗浩疑惑。 陈勇没说话，只是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两人相处日久，罗浩心领神会，走到陈勇身边。 这货在和袁小利对视，可能中二的陈勇甚至能感觉到目光碰撞发出的电流啪啪作响。 罗浩非但没感觉到杀气腾腾，反而却觉得相当无趣。 “袁老师，您在啊。” “废话，我天天住这！” 袁小利说话比陈勇还难听。 “快去准备手术。”罗浩拍了拍陈勇的肩膀，随后笑道，“袁老师，您这是干嘛呢？” “罗浩，你非要做肠道减压的急诊手术干什么？”袁小利一脸疑惑。 “以你的水平不应该再对这类手术感兴趣，肠道减压的手术我承认是有一部分很难，但总体来讲完全没必要。”袁小利皱眉，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 罗浩心中一动。 “袁老师，是这样，这是我们医疗组的秘密。” 远去的陈勇听到罗浩这句话，回头深深看了罗浩一眼，转身又去忙碌。 “这样，委屈您当我医疗组成员一分钟，我解释完，一切照旧。” “？？？” 袁小利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可只是口头应允，那有有什么关系？ 罗浩以后能以医疗组组长的身份强行让自己做什么？扯淡！ 沈自在沈主任都不敢，他罗浩能按着自己脑袋去做手术、管患者么。 这不是小孩子的把戏还是什么。 “袁小利袁老师，您愿意成为我医疗组的一员么？”罗浩问道。 “愿意愿意，你赶紧说。” 罗浩心满意足的看见医疗组的成员又被点亮了一个位置，心情大佳。 袁小利可要比陈勇卷多了，似乎还要比远在安贞的老崔都要卷。 老崔虽然卷的很，但他还没到清心寡欲，吃住都在医院的程度。 如果说ai机器人进行图灵测试，袁小利才是最正确的答案。 闪念之间，罗浩看见袁小利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袁老师，是这样。我们当医生为什么？” “你要说治病救人？” “难到不是么？”罗浩反问，“不说希波克拉底誓言，光是治病救人四个字也够了。无论是肠管减压还是颌面部血管瘤，都是很少有人接触的领域，恰好我能做。” 说着，罗浩耸了耸肩。 “能做，为什么不做？” 袁小利愣住。 能做，为什么不做？ 治病救人。 初心不改。 只是走的时间长了，遇到的事情多了，渐渐的忘记了最初是怎么想的。 可罗浩真的这么想？ 袁小利被罗浩感动了0.5秒后清醒过来。 不信。 要知道无论是颌面部血管瘤还是肠梗阻的插管减压手术，都需要相关科室、相关医生的配合。 不然的话连患者都没有，做个屁的手术。 想要别人配合，没有好处是不可能的，无论是在普林斯顿还是在医大一院都一样，只不过对方要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治病救人，袁小利理解。 可自带干粮、刷脸的治病救人，袁小利怎么都想不通。 “袁老师，科里所有急诊都是您做？”罗浩问道。 袁小利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 “放心，我不抢。”罗浩安慰道，“刚才我说的是开玩笑，实际上我的确需要一些高难度手术来维持顶级的手术技术水平，别人不懂，您一定懂。” “那你？” “我做颌面部血管瘤，至于别的手术，算是热热身。” “我师兄做这项研究已经将近10年了。”袁小利平淡说道，“哪怕有科研，你也只能再国内发。” “呵呵，不说了么，为了治病救人。”罗浩笑了笑。 袁小利有些恼怒。 罗浩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一直在呲自己，一句实话都没有。 这个狗东西！ 是真特么的狗，平时说话也和跟患者交代病情似的，翻来覆去都是没意义的车轱辘话。 罗浩根本没在意袁小利的感受，他看着被点亮的医疗组名单，心情愉悦。 和袁小利擦肩而过的时候罗浩问道，“袁老师，咱们急诊手术一个月能有多少台？” “不一定，多的大概有40台左右。” 这么多！ 罗浩精神一振。 虽然和系统任务相比这个数字还是偏少，但罗浩知足。 完成任务不能光投机取巧，还得靠自己。 能在袁小利、老崔那面得到一些“偏帮”，已经是上上大吉了。 “辛苦。”罗浩轻声说道。 辛苦？ 怎么像是沈自在跟自己说话？袁小利愣住。 手术做的无惊无险，减压后还没等回病房，患者的腹胀就开始缓解。 送患者回去，尤总讪讪的想要表达感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罗浩觉得有些好笑。 没在科室做过多停留，罗浩和陈勇回“宿舍”准备休息。 “陈勇，你祈福都有什么效果？”罗浩在回去的路上问道。 “嗯？什么效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勇也一头露水。 罗浩总不能跟陈勇说幸运值40+1的事儿，犹豫了片刻，罗浩问道，“祈福维持的时间是多久？” “长的一两个月，短的几天，看各人。我师父祈福一次只能维持一周左右，你比我师父强多了。” 那是，40+1，自己基础要远远超过姜文明。 罗浩还是想不懂，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秘密，他也没多问。 回到宿舍，陈勇早早洗漱休息，今天应该不会跑出去夜不归宿。 罗浩则整理相关的论文、科研、课题等等资料，最后审核一遍，准备明天送给金院长。 对于使用【心流】技能的debuff问题，罗浩也没解决的办法，只能全力提升手术水平，非必要尽量不使用【心流】。 一想到要做颌面部血管瘤必须用【心流】，罗浩浑身都不舒服。 尽快破格吧，把手术等级再+1，要不然怎么办。 …… …… 一早。 冯子轩接到了无数的电话。 有大院长打来的，有常务副金院长打来的，有科教处处长打来的。 医务处就是个屎盆子，有新鲜的鲍鱼他们从来都不会想起自己，冯子轩心里想到。 但事情已经发生，冯子轩想躲也躲不过去。 这件事特别离谱。 由于国际期刊撤回大量国内学者发表的论文，教育部发布通知，要求各高校开展撤稿论文自查工作。 综合几家头部新闻报道，很多家高校发布消息，称2023年以来，hindawi等国外出版机构撤回大量国内学者发表的论文，对中国学术声誉和学术环境造成不良影响。 教育部科学技术与信息化司已发布通知，决定在各高校开展撤稿论文自查工作.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医大一院并不是那种地市级攀附省城医科大学的野鸡三甲医院，它们和医科大学联系紧密。 所以这次的自审、撤稿风波医大一院肯定要注意，甚至肯定会查出来有假冒伪劣论文，至于数量多少，现在还不知道。 站在机关楼大门口，等到金院长来，见面后冯子轩叹了口气。 “金院，这次的事情很大，我感觉会有风浪，咱们虽然属于最边缘的单位，还是要小心点好。” “行，那最近小心点，你和临床主任们打个招呼，平时水论文什么的无所谓，真要是这个风口浪尖出问题，责任自负。”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上楼。 风浪有多大，谁都不知道。 或许只是一次小小的风波，又或许这次事件会耽搁无数人的前程，杀的人头滚滚。 “叮~” 电梯门打开。 一张熟悉的，满满阳光的笑脸出现在眼前。 罗浩一早就到金院长办公室的门口等着“汇报工作”。 金院长看见罗浩手里捧着一大堆文件的瞬间，小脑已经开始萎缩。 忘了答应过罗浩。 可这个风口浪尖，还是忍一忍吧。 但怎么跟罗浩说呢？ “金院长早，冯处长早。”罗浩微笑，朝气蓬勃的打招呼。 “小罗，正要找你，你是不是也知道了。”金院长知道躲不过去。 罗浩对破格的事儿极其上心，刚来医大一院就连番找自己汇报工作，暗戳戳的提醒自己别食言自肥。 这孩子的确很能干，可有些心急了。 才27，不到28岁，这么急吼吼的要当教授干嘛。教授不过是个虚名，顶多一个月多几百块钱。 能牵动帝都的那么大人脉，金院长才不信罗浩会在意这么点工资。 “什么事儿？”罗浩愣了下。 “小罗啊，正好有事儿找你，既然你不知道，那我讲给你听。”金院长坐下，冯子轩熟稔的烧水、泡茶。 “金院长，请指示。” “最近教育部发文，因为国际期刊大量撤销咱们学者的投稿，所以要求各大院校展开自查工作。” 罗浩的笑容没变，依旧阳光灿烂。 一缕阳光落在金院长的脸上，恍惚之间，他竟然没分清是真的阳光还是罗浩的笑容。 “哦，原来是这事儿啊，我知道的。”罗浩笑了笑，“您放心，和我这面关系不大。” “小罗，不能顶着风口浪尖上。这次的风波可能很小，几天就过去了，但万一是滔天巨浪呢？没必要冒风险，你还年轻。”金院长沉声告诫，“我答应你的事儿绝对不会忘记，你放心。” 冯子轩听金院长这么说，烧水的动作没变，安静如常。 “金院长。”罗浩沉思少许，微微一笑，“咱们医疗界有一件往事，您肯定知道。” “什么事儿？”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开始有三甲医院的说法。” “嗯，怎么了。”金院长看着罗浩，认真的问道。 罗浩这孩子与众不同，金院长只是不肯冒险，却并不是想放他鸽子。 平白无故得罪这么个新星，完全没必要。 “那时候各大医院开始准备资料，但我家协和却没准备。” 呃！ 金院长一怔。 冯子轩烧水的动作停滞。 当年的事儿他们隐约知道点。 全国评审三甲医院，其他医院积极递交审批材料，但只有协和纹丝不动，屌都不屌那面的要求。 别问，问就是没时间。 第一批三甲医院名单出来，审核的大佬犯了愁。 没有协和，人家连审批材料都没送。 可要是没有协和的话，这份名单的权威性就值得商榷，甚至根本没人把三甲医院当回事。 去找协和院长？ 他们的级别根本够不到。 最后没办法，哪怕协和没递交申请材料，依旧只能硬着头皮把协和的名字给写上。 还有最近几年某次毫无必要的审查，干扰了临床工作，协和几个院士当面把审查组一顿臭骂，脑浆子差点没骂出来。 后来那事儿不了了之。 协和在国内的地位超然。 可， 这和罗浩有什么关系？ 金院长皱眉。 “金院长，我的论文都是国际顶级期刊的论文，要说学术造假的话，他们肯定不同意。” “科研只有两项，一项已经出了成果，是王校长统筹，由我领衔做的。最近发表的4篇《cell》，2篇《nature》，2篇《science》的数据和推论都来自这里。” 金院长的脑子一阵迷糊。 “这么多了？”金院长恍惚问道。 “嗯，都是周刊，我的数据对长冠的研究与治疗都有实际意义，所以他们也愿意刊载。” ！！！ ！！！ “金院长，风口浪尖没问题，您知道，风浪越大鱼越贵。” (本章完) 91 牛马如此，夫复何求 风浪越大鱼越贵？！ 这个梗好几年没人提起来了，但放在眼前，罗浩满满的自信让金院长有些恍惚。 “破格，每年都会有很多人。我有点不成熟的意见……”罗浩沉吟，看着金院长。 “你说。” “我估计这次风波很多人都会躲一下，以免论文被发现是学术造假。说学术造假有点过分，咱干临床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治病上，真没时间去写论文，能把患者治好、送出院就烧了高香了。” “可晋级还需要，所以或多或少都要水一下论文和科研。” “但我的论文……没这方面顾虑。正好风浪大，大家都要躲，竞争小，阻力也低。” 艹！ 金院长怔怔的看着罗浩，冯子轩嘴角露出一丝笑。 罗浩还真是信心满满。 年轻人么，应该的。 之前罗浩举的三甲医院评审的例子，似乎成为背景，为罗浩的说法背书。 金院长皱眉沉思，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打着。 “金院，这点杂事我去跑吧。”冯子轩烧完水，先给金院长倒了一杯，“顺便”说道。 “嗯。”金院长拿定主意。 既然罗浩不怕，那就折腾吧。 真出了事儿，大不了把柴老板……不对，把王院长召唤过来。 但话是这么说，金院长不觉得罗浩能出问题，但破格的事儿也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冯子轩主动请缨，估计又憋什么坏水想试一试罗浩的深浅。 由着他们闹吧。 “小罗。”金院长心里想着冯子轩主动请缨的目的，随后心念微动，“你说王院士把课题交给你领衔做？” “校长怕我以后晋级遇到困难，提前申请的项目，估计今年能参加国家科学科技进步奖。至于几等奖暂时还不知道，我要更努力。” 淦！ 金院长心里骂了一句。 罗浩都不担心能不能获奖，张嘴就是几等奖。 那特么是国家科学科技进步奖！ 医大一院三五年的运作，能有一个科研获奖就不错了，大概率还是二、三等奖。 “行，材料给冯处长，让他去跑。我这面尽快给伱一个消息。” 金荣灿被罗浩的自信闹的有些不快，他决定让冯子轩去折腾。 总要碰壁，自己再出面，才能彰显出人情的重要。 要是简简单单就给罗浩把正高职、正教授给晋了，人家还未必领情。 “谢谢金院长，谢谢冯处长。” 罗浩微微躬身，笑容阳光明媚，对即将发生的一切茫然无知。 等他离开，冯子轩打开复印的文件，逐一翻看。 从第一眼开始，冯子轩的眼皮子就不断地跳。 复印件从上开始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论文。 第一篇论文已经是7年前发表的，中字头的文章，罗浩是第一作者。 7年前，罗浩的八年制本硕博连读才第3年。 这就能发中字头的文章了么？ 往下看，中字头的文章再也没出现过，都是影响因子在15以上的、具有权威性的国际大刊的论文。 几十篇论文，别人可能努力了一辈子都拿不到其中一篇。 除了第一个以外，剩余的论文如果拿出去叫卖的话，10-20万一篇，大把的人抢着买。 而且冯子轩注意到，所有论文罗浩都是第一作者。 难怪出手豪阔，直接给了沈自在一个《cell》的第五作者。 人家根本不在意第五作者。 拿不出手。 所以扔垃圾一样扔给沈自在，可笑的是自己和沈自在都被这事儿惊到了。 厚厚的复印件翻完，冯子轩长长吁了口气。 “金院，罗浩的本钱的确太厚了，难得，难得，不怪他心高气傲，想要直接破格正高职。” 金院长点了点头。 面对这么厚的本钱，不能破格才是玩笑。 要是办不下来的话，怕罗浩真的会直接甩脸子跑去协和。 罗浩不是不能回，而是想风风光光的回去。 就像当年那谁，从阜外被挤兑走，建了一家心血管病医院，几年后风风光光的回帝都一样。 “冯处长，你觉得把握大么。” “医科大那面还得您亲自跑，破格的事儿我就行。”冯子轩淡淡说道。 金荣灿看也没看冯子轩，他和冯子轩之间有极深的默契。 看破不说破，说破没朋友。 冯子轩愿意出头帮自己当这个恶人，那是最好的。想要成事很难，想要坏事么，简单的很。 哪怕在医大一院随便拎出来任何一个正教授，99%的人都硬不过罗浩。 要知道罗浩才27岁。 等第一次申请出问题，之后就该自己出马了，金荣灿仔细盘算着。 …… …… 罗浩从机关楼出来，视野右上方的系统面板上手术完成例数二连跳。 应该是老崔和袁小利前后脚完成了两台dsa介入手术。 自从罗浩卡bug把袁小利算进来后，罗浩才知道袁小利有多勤奋。 这货的手术量超过了在安贞的老崔，成为罗浩麾下头号牛马。 再加上罗浩自己完成的手术，数字已经逼近三位数。 虽然着急，但罗浩能耐住性子，一步一步来。 算了一下手术量，单凭老崔和袁小利，依旧无法完成庞大而恐怖的任务需求手术量。 罗浩知道自己肯定要在其中占据大头才行。 否则的话，哪怕完成任务，系统估计都会不承认。 徜徉在医大一院的院子里，罗浩慢悠悠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琢磨接下来的工作要怎么做。 回到科室，罗浩惊讶的发现交接班还没结束。 他躲到角落里，听沈自在沈主任在讲未来一年的规划。 哦，原来是开会。 会多，税多，在哪都一样，医院还算是好的，毕竟每天都有手术，耽误了患者手术可不成。 十几分钟后，沈自在说完，他大声说道，“加油！” 至于为什么加油，罗浩完全不知道。 “沈主任，我说件事。”袁小利终于把沈自在的讲话给熬过去。 从他烦躁的表情上能看出袁小利已经开始暴走。 “嗯？袁主任有什么说的？”沈自在一怔。 “我手术量不够。”袁小利直来直去，从来不玩虚活，他直接说道，“以后每组出门诊，一周给我一个手术患者。”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有罗浩在感慨袁小利还真是纯血的牛马，这是怕自己任务完不成么，竟然积极主动的从其他各组抢患者。 而且袁小利根本不是商量，是明抢。 赞美！ 估计他信了自己说的——用手术热热手，然后做高难度手术提升技能。 “袁主任，这好像不好吧。”沈自在沉吟。 不好？何止不好！ “对，我说的是肝癌的手术患者，别拿那些乱七八糟没人要的患者给我。”袁小利补充了一点。 “袁主任，你要是想多收患者也不能抢我们的啊。”一个带组教授反驳道。 “不给就算了。”袁小利冷冷说道。 吁~ 其他人松了口气，没想到袁小利竟然这么快就怂了。 “晚上的急诊，大家排班做，轮到谁算谁，别特么都推给我一个人。” ！！！ 没想到袁小利竟然直接掀桌子！ 介入科和其他科室不同，住院总能做的手术的确不多，很多时候、或者说绝大部分是手术都需要二线教授做。 甚至，一部分极难的患者需要沈自在从家赶来压阵才行。 但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好像自从袁小利回国，来到医大二院后所有教授、主任都极少来医院做急诊手术。 那些手术都被袁小利一个人给揽下来做了，以至于所有教授都习以为常。 如今， 袁小利直接掀桌子。 “袁主任，有话好好说。”沈自在打圆场，“你晚上要做急诊手术，白天还要更多的患者，能忙得过来么？” “要你管！”袁小利直接把沈自在怼了回去。 这要是换其他科室，主任肯定会翻脸，下一秒就得刀兵相见。 可沈自在了解手下这位牛人的性格和说话方式，他没生气，只是打了个哈哈。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累坏了怎么办！” “我要大量手术提升自己的技术水平。”袁小利勉为其难的解释了一句。 沈自在知道袁小利的脾气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能解释一句，算是给自己这个主任面子。 这时候不借坡下驴的话，袁小利肯定不会再给机会。 “怎么样，大家对袁主任的要求怎么看？”沈自在问道，“最近几年的急诊不多了，做急诊的话也不是没办法接受。 但毕竟大家不像袁主任住在医院，所以我有个要求，急诊手术要按照院里的规定执行，不能拖。 谁出事，谁去和冯处长解释。” 其他带组教授陷入纠结中。 罗浩乐见其成。 袁小利还真是一门心思扑在医院，自己做个肠管减压手术，他就像是感受到了威胁似的，甚至直接在早会上和所有人翻脸，要增加患者量、手术量。 牛马如此，夫复何求。 想着，罗浩看了一眼正在和身边的护士小声聊天，眉飞色舞的陈勇。 自己的决定有些冒失，第一个医疗组的成员最不靠谱…… 系统面板上幸运值40+1的数字似乎提醒着罗浩什么。 现在和小李子有多像，以后就有多快变成列宁，罗浩心里腹诽到。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主演的网飞剧《列宁》在罗浩脑海里飞翔着，他似乎看到了老去之后的陈勇。 罗浩在走神，沈自在很快把所有带组教授和袁小利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商量“分饼”的事儿。 “罗浩，你一早干嘛去了？”随着办公室里渐渐空下来，陈勇很无聊的找到罗浩。 “去院里面汇报工作。” “你是主任？还是带组教授？汇报昨天收了几个患者？”陈勇不屑的说道，“从前有人说脸皮越厚在医院过的就越好，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影子。” 罗浩耸耸肩，没理会陈勇天外飞仙的挑衅。 这货就这样，跟男人说话从来没有好话，不像是跟女人说话，一直都是温言细语。 见罗浩没理自己，陈勇一点都不觉得什么，他神秘兮兮的问道，“罗浩，你说袁小利要患者的事儿其他人能同意么？” “能。”罗浩笃定说道。 “为什么？”陈勇有些惊讶。 “急诊患者多，而且送到医大一的患者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其他地市搞不定的急诊患者，送来的时候状态不好，随时可能死。 这种患者有人肯接手是最好的，其他教授不想做，哪怕付出点代价也不会做。 他们表现的纠结，是在讨价还价，最后肯定会同意的。” “要是我，肯定不能让他得意。”陈勇道。 “我遇到过一位老师。”罗浩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 冬天的东北噶冷噶冷的，天也份外的蓝，蓝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两口子都是医生，常年在医院，对孩子的陪伴几乎为零。后来孩子上小学的时候抑郁了，自杀。” “！！！” “所以么，只要有可能，谁不愿意老婆孩子热炕头，那才是生活。” “只是一周一个患者，对医大一的手术患者量来讲不算什么。” “看着吧。” 陈勇对罗浩讲的“故事”很不满意，没头没尾的。 但他想起自己师父，当年师父好像也是天天在医院忙，根本没时间陪老婆，后来就离婚了。 离婚后，师父心灰意懒，平时最多看看小电影，再也没动过娶妻生子的念头。 用现在的话讲，叫封心锁爱。 “别用你自己当例子，医生能当成你这样的不多。” 陈勇刚要反驳，袁小利趿拉着拖鞋走进来。 他路过罗浩身边的时候，凝视罗浩1秒钟，轻声说道，“我会很快超过你的。” “加油！”罗浩微笑。 袁小利身上透着一股子狠劲儿，技术上的事儿，他不允许自己失败。 哪怕和整个科室为敌也在所不惜。 罗浩看到袁小利的表情，知道应该是他成功了，不错不错。 任务进度已经到了56，大多数都是这段时间崔明宇在安贞做的手术量。 现在有袁小利加进来，应该能更快，希望可以飞起来，罗浩心里想到。 “小罗，上手术。”沈自在来招呼罗浩。 “好咧，主任。” 沈自在把患者手术都交给罗浩。 罗浩也不负所望，手术做的干净、漂亮。 沈自在开心的同时有些失落，要是罗浩能留到自己退休，那该有多好。 但他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最后一台手术做完，沈自在手机响起。 他接起电话，嗯嗯嗯了几句后表情凝重。 “陈医生去送患者，罗浩你来，我有件事跟你说。”沈自在表情严肃，手里还拿着手机。 罗浩疑惑，他跟沈自在出了门。 沈自在沉默中直接走到更衣室，把里面磨磨唧唧换衣服的教授撵走，表情不善。 等安静下来，沈自在看着罗浩的眼睛，目光复杂。 “小罗，你确定要做颌面部血管瘤？”沈自在严肃的问道。 “确定。” 罗浩给了沈自在一个肯定的答复。 “卫健委有一起医疗纠纷，其实也不算是医疗纠纷。”沈自在很慎重的说着，“一个3岁的孩子有颌面部血管瘤，半边脸都是，没人做。” 罗浩沉默，听沈自在讲述情况。 “你知道的，这种患者一般没医院肯接。外科手术要孩子再长长，大一点的话风险也小一些。” 罗浩点头，的确是这样。国内儿外科发展也就那么回事，主要还是没人愿意干。 “患儿家属在卫健委闹呢。” “闹？为什么？” “没人肯做手术，家里着急。农村的，估计是有人说了什么，具体就不知道了，反正急着做手术。” 沈自在说到这里，停下来，微微昂起头看着罗浩，“知道你要做颌面部血管瘤，我和各家医院的相关医生联系了一下，想收些患者。” “结果，这不就来了么。妈的，好患者他们才不会给，罗浩，这件烂事你接不接？” 没等罗浩说话，沈自在直接给出建议，“我要是你，说什么都不接。” “我也建议你别接。咱们科室的手术不少，你做不过来，没必要非做颌面部血管瘤。” “那孩子们生病，也得有人治啊。” 罗浩轻声回答。 “……” 一句话，沈自在觉得心累到了极点。 罗浩是那么的年轻，那么有冲劲儿，皮实耐操。 emmm，好像做完高难度手术后精神头不好，需要休息，也没那么皮实耐操， 但…… 沈自在心情复杂。 孩子们生病也得有人治，这话有错么？ 没错。 是医生不肯尽心尽力？ 也不是。 沈自在很讨厌一句话——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他也不认为患儿无处医治是家长、孩子的错，最起码不全是。 但让沈自在自己冒风险上手术，他也绝对不会同意。 现在，沈自在也不想让罗浩上手术。 不止是一篇《cell》第五作者的礼物，相处几天，沈自在有些喜欢上这个年轻人。 水平高，事儿还少，刚来不到一周就搞定了胃肠外科桀骜不驯的陈岩陈主任。 以后罗浩还能做什么，沈自在很感兴趣。 所以他不想让罗浩接这个棘手的患者。 治疗肝癌患者，也是治病救人，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讲，要比颌面部血管瘤的手术更重要。 可罗浩执拗的要做高风险、高难度的手术。 但沈自在也没隐瞒患者信息，全盘告诉罗浩后说出自己的意见，仅供参考也算是仁至义尽。 罗浩点了点头，尊重沈自在的建议，似乎陷入沉思。 …… …… 几个小时前。 冯子轩做事麻利。 他出了金院长办公室的门，就带着罗浩的资料来到市卫健委。 这面冯子轩熟悉的很，从上到下都很熟悉。 市卫健委负责业务、人事口的副主任是从医大一出去的，冯子轩没去评审晋级的部门，直接来到老同事这坐会。 虽然对临床医生比较严苛，但冯子轩不是那种“轴”人。 “肖主任，过年好啊。” “子轩，过年好过年好，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没事来给你拜个年不行？” “别闹，进来坐会。”肖主任把冯子轩让进屋，给他沏了杯茶，“子轩，单位不忙？刚过完年，没听说有会啊。” “来办个破格。”冯子轩拍了拍厚厚的文件。 破格啊。 肖主任微微一笑。 这可不好办。 卫健委属于加糖不甜，加醋贼酸的单位。 虽然名义上属于各家医院的上级领导，但医院的大院长们根本不屌卫健委。 别说是医大下属几家大型三甲医院，哪怕是省院之类的医院也不把卫健委的话当真。 只有晋级、评选省级名医之类的事儿，卫健委能说了算。 但这些只能拿捏小医生或者中层医生，各科室主任都未必能拿捏的住。 肖主任心中一动，“子轩，什么人，竟然要你亲自跑一趟？” “一个妙人。” “妙人？！”肖主任对冯子轩的描述表示好奇。 能让冯子轩给出这种评价的医生，肖主任完全无法想象是什么样。 他顺手拿起文件，扫了一眼，哑然失笑。 “27岁，想破格晋级副主任医师？子轩你这事儿太离谱了吧。” “肖主任，你往下看。”冯子轩笑道。 肖主任拿起厚厚的文件随手翻看。 只一眼，他就愣住。 一沓子的资料，文章就有几十篇。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这些文章里只有一篇是中字头的，其他都是世界顶级学术期刊。 有点意思！ 肖主任翻看了一遍后恍然道，“难怪要你亲自跑一趟，这年轻人真强！不过最近正在严格审查，你应该知道。” 他话说了一半。 “肖主任，你好像没注意各篇文献的通讯作者。” “？？？”肖主任怔了一下。 他连忙又拿起文件。 一个接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出现在肖主任眼前。 ！！！ “这人有来头，难怪要你亲自跑一趟。”肖主任严肃起来，“子轩，哪来的这么一位大神？是王校长安排的？” “不是，说来话长。” 冯子轩刚想要长话短说，给肖主任讲一下罗浩的过往，耳边传来哭声。 卫健委也不安静，冯子轩心生无奈。 肖主任探头看了一眼窗外，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时间陪你了，我得去处理纠纷。” “嗯，你忙吧。”冯子轩也懒得问是什么纠纷。 身为医务处长，每天接触的纠纷已经让人头疼欲裂，冯子轩可没心思管这么多。 可临出门的时候，肖主任犹豫。 很明显，他根本不想接触站在对面天台哭闹的患者和患者家属。 “肖主任，咱卫健委也不好干啊。” (本章完) 92 陈勇，给你两分钟 肖振华在门口犹豫，冯子轩很清楚他不想去接触这个麻烦事儿。 这类事情其实没有明确归属，谁没事儿会预见到有患者家属要在卫健委跳楼？ “肖主任，我这面着急，要不您先帮我再看看？”冯子轩递给肖振华一个梯子。 肖振华笑了，冯子轩还真是心思透亮，这个梯子来的稍晚了一点点，却虽迟仍到。 “破格很难的，子轩。”肖主任顺势回到办公桌前，眼睛瞥着对面楼天台上的女人，“不过我看资料够，等上会吧。” 冯子轩微笑。 很快，他看见有人已经劝说，地上也陆续有人赶来，看样子气垫床很快就能铺起来。 “肖主任，那个要跳楼的是怎么回事？医疗纠纷的话也是来医院闹，不该来卫健委。” “来过两三次，一个孩子长了胎记，那胎记大的，整张脸都是。好好的个小女孩，看着是真可怜。” 胎记？ 颌面部血管瘤？ 冯子轩想起罗浩。 “患儿的母亲也不是不上心，带着孩子该去的地儿都去了，没人肯接手。医生又不是神，总有治不了的病。咳咳，能治的病其实不多。” “那也不至于跳楼啊。”冯子轩凝神看着对面的母亲和孩子。 “花了大把的钱，国内的大型三甲医院都跑了一遍，孩子的病还是没着落。 那孩子满脸红呼呼的，看着跟鬼片似的，我第一眼看心里面都哆嗦，幼儿园也去不了，以后上学或许还有更多糟烂事儿。” “幼儿园？送去上幼儿园，把别的小朋友吓哭了？” “可不是呗，头天去幼儿园，第二天几个家长就找上门，闹的不可开交。”肖振华无奈，叹气，“可跟咱医疗口有啥关系，不能治就是不能治，倒是去幼儿园跳楼啊，实在不行在你们医大一也行，怎么就非得来卫健委。” “！！！” 肖主任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有些小尴尬，连忙假装翻看罗浩的资料。 “破格没问题，这小伙子的资料是真齐全，我当年有他一半的本事，也不至于来卫健委。”肖振华道。 肖主任曾经是医大一院的医生，和冯子轩年龄相仿，冯子轩对他的过去知之甚详。 之所以来卫健委工作，是因为肖主任医疗水平还行，但没有做科研的意愿。 接二连三的被耽误晋级，渐渐的他也就心冷了。 后来干脆不干临床直接跳到行政口，找个机会来到市卫健委。 肖振华除了没有写论文的本事外，无论是智商还是情商都不低，很快就变成卫健委副主任，升迁不慢。 但冯子轩知道肖振华最讨厌什么——论文。 如果想要罗浩顺利破格，不会走正常路径。冯子轩带着论文来找肖振华，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肯定会有波澜。 他之所以不加阻拦，是因为看在自己面子上。 “肖主任，有个不情之请。”冯子轩微笑。 “？？？” 肖振华愣了一下。 是自己答应的太快了么？冯子轩没听清楚？ 一周内上会，这已经走的绿色通道了，他冯子轩还有什么不情之请？ “这事儿是金院长让我来的，想要直接破格主任医师。” “嘶~~~”肖主任吸了口冷气。 冯子轩搓手，有些羞赧的看着肖主任。 “子轩，你说说你，伱也算是老医疗，破格为什么叫破格？能破一次已经是奇迹了，你竟然要二连跳？” 说到跳字，肖主任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对面楼的母女二人。 再加上罗浩材料齐全，肖振华心里隐隐有抵触。 “这些材料，连跳三级都够。”冯子轩笑眯眯的说道。 “怎么？在主任医师上面再给你设个高级主任医师？” “哈哈哈，肖主任说笑了，我就是来问问看我们还要做什么才行。” 这，是一个难题。 肖主任连连摇头，做什么？ 做什么都不行。 恍惚中，对面的女人抱着孩子义无反顾的向下栽倒。 “啊！”肖主任惊叫出声。 以跳楼的名义威胁人的人多了去了，年后医大一还有擦玻璃事件。 所以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决心！ 一道身影闪电一般狂奔出去，是一名警察，在间不容发的瞬间他拼死抱住女人，把两人拉了回来。 险之又险，女人把警察都拖下去。 幸好救人的人身体强壮，单手勉强拉住防盗钢窗，这才没发生惨剧。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的瞬间，直到女人和孩子被拉回来，肖主任还没反应过来。 他的嘴张得很大，满脸错愕与恐惧。 冯子轩知道肖主任的恐惧不仅仅是一条、两条生命的消失。 这只是原因之一。 更重要的原因是——挂落。 真要是人死在卫健委，他们百口莫辩。 没人愿意听他们的解释，尤其是现在自媒体这么发达，舆情这个词就如泰山压顶一般，足以把爹不疼、娘不爱的卫健委压成齑粉。 “肖主任，您说的胎记是颌面部血管瘤么？”冯子轩问道。 “哈哈哈。”肖主任勉强笑了笑，“子轩，别扯淡了，你就算是把那个麻烦解决了，主任医师也不可能的。分开三年吧，怎么样？今年破格一次，三年后再来一次。说实话，今年能不能晋上我也说不好。论文查假的事儿还在闹，谁知道有没有其他幺蛾子。” 都是千年的狐狸，说聊斋没意思，冯子轩刚提个头，就被肖主任给拒绝。 都不是婉拒，而是毫不含糊的直接拒绝。 不过这也在冯子轩的意料之中。 罗浩异想天开的想法太过于离奇，完全没有可实施性。 但冯子轩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金院长，都不想得罪罗浩，事情该办还得办，办不成就没办法了。 “那行。”冯子轩道，“我回去说一下。” “资料是真好，话说这么多年找我办破格的人不少，所有人里，就你手头这位履历是真厚，而且真能打。” 肖主任一边感慨，一边看着窗外。 那对母女已经被送走，暂时是没什么事儿了。 可以后谁又知道呢。 如果把自己放在对方的位置，好好的女儿，幼儿园上不了，小学估计也会有各种问题。 任何人都很难接受。 “肖主任，我说的是真的。”冯子轩道。 “什么真的？” “他。”冯子轩拍了拍罗浩的各种复印件，“最近在做一个课题，有关于颌面部血管瘤的，水平相当高。” “有多高？”肖主任笑呵呵的问道。 “好几层楼那么高。” 冯子轩只开了一句玩笑，随后认真说道，“年前，他还在东莲市矿总，做了一例手术，请的协和专家。专家做不下来，是罗浩主刀的。” “哦？”肖主任来了兴趣。 “我顺便看看张主任，您忙着。”（注1） 把冯子轩送走，肖振华肖主任回到办公桌前拿起那沓子资料，十几秒后嘴角上扬，“癌see癌？就不能在临床好好干活么。” 说完，肖振华把资料扔进垃圾桶。 …… …… 妇儿医院。 大儿科杜主任愤怒的坐在办公室里生闷气。 孩子被救下来后被卫健委送到了妇儿医院，收进她的病区里。 领导要求一定要注意安全，绝对不能让患者、患者家属出事。 但人想要寻死，谁能看得住？ 绑起来算绑架，那是违法的！ 杜慧敏一张脸变成茄子色，气呼呼的，嘴里时不时发出磨牙的声音。 颌面部血管瘤，这病是自己这种濒临倒闭的医院能看的么！ 卫健委那群蛋八王，就特么知道甩锅。 哪怕是甩锅，他们也不敢欺负医大一、医大二这种彪形大汉，可着妇儿医院欺负。 “主任，患者怎么办？”值班医生问道。 杜慧敏恨恨的说道，“你问我，我问谁！也好，咱们医院倒闭前再给市里面背个锅。” “主任，还真的要倒闭啊。”小医生有点害怕。 “我问你，你几个月没发工资了？” “3……个月。” “你知道为什么发布下来工资么？院里面前几年扩建，欠了银行一股屁的饥荒，现在负债2.6个亿，钱到账就先给银行拨过去。发工资，发个屁工资。” “……”小医生无语。 她也多少知道点，但总觉得不像真的。 妇儿医院毕竟是公立三甲医院，在她的意识里根本不可能倒闭。 公立这两个字天然带着安全感，可没想到竟然也有扛不住的那一天。 “咱医院欠耗材商、医药公司几千万，现在人家都不给咱们货，连基药都快没了，还治病！我拿什么给人治病！！” “主任，咱们倒闭了怎么办？”小医生忐忑问道。 “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杜主任愤愤说道，“明知道咱们没有办法治，还非要收到咱们这面来，太过分了！” 小医生沉默，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倒闭、下岗、分流，这些陌生的名词本来距离自己很远，但现在似乎触手可及。 杜主任说完，起身就走。 “主任！” “怎么了？” “你要回家？”小医生的手有点麻。 “不回家留在这干什么？我可没本事治这病。”杜慧敏冷笑，转身就走。 留下来也解决不了问题，再说医院都要倒闭了，没了软肋，谁还能拿自己怎么样。 老娘我不伺候！ 至于市里面安排的会诊，杜慧敏才不管呢。 科里面有规矩，晚上7点以后不能下医嘱，就算是下医嘱护士也可以不执行。（注2） 到时候要啥没啥，连医嘱都没人执行，卫健委的大佬们熬不住，自然会把患者转到医大一、医大二去。 杜慧敏想了想，把值班医生叫来，附耳说了几句话。 值班医生刚开始还有点迷糊，但眼睛越来越亮。 谁都不愿给人背锅，要是自己能治的还好，大不了费点力气。可眼前这患者，可不是费力气就行的。 …… “小罗，咱们一步一步来。”冯子轩在车上淡淡说道，“破格副高职，一周内上会，可能性很大。” “冯处长，正高职呢？” “不都说了么。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冯子轩笑了笑，“你这么年轻，着什么急。” 罗浩笑笑，他知道冯子轩这是缓兵之计。 可自己等不了。 手头的长期任务里，最“简单”的就是5级教授的长期主线任务。 不过罗浩没直接反驳、催促冯子轩冯处长，他只是低头沉思。 “去看眼患者，要是有把握手术的话就做，没把握，千万别勉强。”冯子轩提醒道。 “我知道冯处，绝对不会给咱院惹麻烦的。”罗浩很乖巧的回答道。 “嗯。” 希望如此吧，冯子轩心里想到。 如果没有罗浩的话，这事儿冯子轩根本不会接触这种天大的麻烦。 拼命往出甩都来不及，更别说这个点带着罗浩和陈勇去会诊。 “冯处长，妇儿医院医务处的人呢？”罗浩问道。 “他们？呵呵。”冯子轩笑了笑，“妇儿医院资不抵债，随时可能倒闭。能走的都走了，现在就剩下一个空架子。他们不出现还行，出现的话我都嫌他们碍事。” “倒闭？”陈勇惊讶。 “哦，我知道了。”罗浩吁了口气，“我见过有医院倒闭，有本事的医生去南方，没本事的被分流到市里其他各家医院。医生还好说点，机关那些混日子的是真没去处。” “大概是这样，前些年放开二胎政策，妇儿医院的院长开始购买大量设备。其实吧，当时我们也觉得没什么错，一场泼天富贵要砸在妇儿医院的头上。” “没想到，生育率降的这么狠。” “是。”冯子轩坦承，“这是大家都没料到的，所以妇儿医院背了大笔外债，现在连医药公司都不肯给他们药品，实在是没钱了。” “那患者怎么办？”陈勇惊讶。 对陈勇来讲，罗浩和冯子轩说的事情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中。 但这个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 应该的事儿多了去了。 “呵呵。”冯子轩懒得搭理罗浩身边这个平时都戴口罩的助手。 他问的问题特别幼稚，完全没有社会阅历。 “要不转过来？”罗浩问道。 “小罗，能不转就不转。”冯子轩慎重且正式的说道。 呃…… 罗浩想了下，点点头。 “前些年他们也进了dsa设备，要能手术的话，在妇儿医院就可以做。” “好吧。” 来到妇儿医院，一个医务处的小干事打着哈欠等冯子轩、罗浩、陈勇。 他很不上心，一看妇儿医院已经处于树倒猢狲散的境地，所有人都开始心不在焉，考虑着自己的退路。 来到大儿三病区，小干事介绍了一下后转头就走，看得罗浩直皱眉。 先询问病史，患儿的母亲看着情绪还算是平稳，但冯子轩感觉到平稳的情绪下面暗流潜动。 “麻烦帮我拿个换药包。”罗浩走出病房，温和的与护士说道。 护士坐在护士站，一动不动，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值班医生很不耐烦，“我们晚上下班后不能下医嘱。” “啥？”罗浩一愣。 “我说的不清楚么？晚上7点后不能下医嘱，换药包也取不出来。”值班医生反问后态度很不好的又详细说了一下。 她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罗浩，根本不在意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也根本不在意这是谁的意思。 工作都要没了，软肋渐渐消失，所以态度也就强硬了起来，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冯子轩哭笑不得。 都说妇儿医院就剩个架子，没想到连架子都要塌了，还有这种古怪的规矩。 也好。 冯子轩默默的站在一边看热闹。 让罗浩碰几个钉子他才知道靠着帝都的老板们可以搞定很多事，但绝对搞不定所有事儿。 省得罗浩以后横冲直撞，再给自己添麻烦。 “陈勇，我要换药包，给你2分钟。”罗浩轻声说道。 随后罗浩转身去了病房，继续和患儿、患儿的母亲聊天。 冯子轩这种老江湖都傻了眼。 他在说什么？！ 罗浩以为他是谁！ 尤其是罗浩笃定的语气，让冯子轩心里升出一种无奈。 一向冷静的冯子轩都有些许的烦躁。 他忍着心里的不适跟罗浩去病房，冯子轩一点都不好奇罗浩的那个古怪得助手能不能完成“任务”。 这还用说么！ 妇儿医院已经烂到根了，距离倒闭只有咫尺之遥。 没什么好失去的人最可怕，别说是罗浩的助手，哪怕是妇儿医院的院长来了也没用。 “稍等一下，不着急。”罗浩回到病房和患者家属说道。 他的笑容像是阳光，照亮了这个世界。 “医生，您是……”患者的母亲问道。 “我是介入科医生，手术我做不了，但我的老师可能是全国专门从事这类手术最好的术者之一。”罗浩认真说道，“年前我老师刚在咱们省做过一例类似的手术。” 患者家属随后看见罗浩拿出手机，找到上一个小患者的照片。 两人的病情不一样，上一个患者的颌面部血管瘤看着面积比眼前的患者小，但已经“侵蚀”进口腔里。 要是论视觉效应，绝对比眼前的患者更触目惊心。 照片被罗浩打了码。 “这是术前的，这张是术后一周的，肉眼可见血管瘤开始萎缩。” “这张是术后两周的，喏，血管瘤的边缘已经开始有坏死。” “术后第三周是这张，一部分血管瘤坏死组织脱落。” “时间有限，只有3张照片。但总体来看，术后效果很满意。” 冯子轩站在一边看着罗浩手机里的照片，心里叫了一声好。 难怪罗浩这么嚣张霸道，人家是有真本事的。 而且罗浩并没把自己拎出来说手术是自己做的，他心里有数。 “罗浩，换药包给你。” 冯子轩正想着，陈勇拿着换药包走进来。 他把换药包塞到罗浩的手里，转身就走，一点下级医生对上级医生的尊重都没有。 ！！！ 冯子轩愣住。 这么多年来，无论是扫黑除恶之前的专业医闹，还是各种阴暗事件，冯子轩早已经习以为常。 他以为自己已经阅遍人间，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让自己大吃一惊。 罗浩的助手是怎么做到的？！ 冯子轩一下子来了兴致，跟着陈勇走出病房。 不对，他哪里不对劲儿！ 刚刚陈勇进来的时候冯子轩专注于罗浩手术照片，并没有留意陈勇。 此时回忆起来，冯子轩只有极浅的记忆，感觉陈勇身上有了变化，但究竟是什么变化，连冯子轩自己都说不清。 “谢了。”陈勇回到护士站，很熟络的趴在护士站的台子上，“你们医院真好，没什么患者，清闲。不像我们那，小夜护士要跑2万步。” “哥，我们都要倒闭了，好什么好。”护士娇声娇气的说道。 “！！！” 冯子轩这时候才看见陈勇摘掉了口罩！ 侧脸，和小李子一模一样！ 还是拍泰坦尼克号的时候颜值巅峰的小李子。 妈的！ 原来是美男计！ 可这也太快一点了吧，冯子轩心中诧异。 此时回想起来罗浩刚刚的那句话，冯子轩哭笑不得。 原来人家是心里有数，就像是做手术、写论文一样，心有乾坤，胸有成竹。 倒是自己没见识了。 冯子轩站在不远处，看着陈勇和妇儿医院三病区值班的医生护士聊的热络。 这也是本事。 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跟带死不活的医生护士打成一片，这本事属于真材实料。 冯子轩看着陈勇耍帅，给护士妹子表演魔术。 无论陈勇做出什么举动，冯子轩不再惊讶，他只是默默的看着。 在他心里，波浪滔天。 之前对罗浩和陈勇之前的评估被冯子轩全部推翻。 看来重视度还是不够，冯子轩默默的把罗浩的评估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会做手术的人多了去了，能写论文的人也不少。 但既有本事，又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不多。 虽然罗浩不是自己搞定的，可人家只是轻轻一句话，就有人搞定，这种御下的手段更让冯子轩心中升畏。 病房里，罗浩在记录患者的各项资料，从问诊到查体，再到辅助检查。 护士站，陈勇在和医生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同一个世界似乎被切割成两半，每一半都在自行运转，不知什么时候会交织融合在一起。 …… …… 注1：这件事有年头了，发生的时候还叫卫生局。 注2：这个荒谬的事儿我也觉得不可能。前几年桂省自杀的研究生就是因为过了时间下医嘱被护士、导师霸凌，所以才导致悲剧的发生。emmm，的确很荒谬。 (本章完) 93 强龙 冯子轩默默的站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交织点上。 过了十几分钟，罗浩看完患者。 “罗医生，协和的云教授一定能来么？”患者的母亲有些担心的询问。 这时候她已经恢复理智，但还是带着一丝焦虑。 上午带着孩子要跳楼的那一瞬间，是无数的委屈、对孩子未来的绝望集中在一个时间点的爆发。 能活着，谁想死。 “您放心，问题不大，咱们已经加了微信，您把云台的资料传给我，我尽快给您答复。” “要多久？” “24小时之内。” 听到罗浩给出了准确的时间，患者的母亲才放了心。 离开病房，罗浩和患者的母亲握手，又安抚了几句这才离开。 来到护士站，罗浩抬手拍陈勇的肩膀。 “走了。” 陈勇和三病区的医生护士“依依惜别”。 冯子轩看得有趣，罗浩的这个助手真心是个人才，用好了可以派上大用场。 出了医院大门，罗浩深深吸了口气。 “小罗，云教授能来？”冯子轩问道。 “应该没问题。” 说着，罗浩拿起手机。 …… 云台云教授正在吃饭。 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 “谁呀。” “罗博士。” “哪个？那个么！” “嗯，那个。”云台拿起手机走出包间接听电话。 很快，云台回来。 “老云，罗博士那面怎么样。”一人问道。 “还行，去年还在矿总，现在已经去了他们省里的医大一院。” “最近罗博士可是挺活跃s一周2-3篇，看得我直流口水。” 谁又不是呢，云台心里想到。 但罗浩有写论文的天赋，有些事儿羡慕不来。 “罗博士什么时候回来？” 云台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他琢磨了一下，心思已经不在饭局上。 等饭局结束，云台看了一眼时间，微微遗憾。 第二天一早，云台早早的和柴老联系。 老人家已经退休，正准备去钓鱼。云台干脆请一天假，屁颠屁颠陪着柴老。 云台也是第一次见到专业的钓鱼车，柴老和他炫耀了几句，心情舒畅。 罗浩买的，云台坐在钓鱼车上仔细打量。 车没多贵，至少这点“小钱”云台没放在眼里。 难怪罗浩讨老前辈们喜欢，这份心思用的是真足。 等坐下开始钓鱼，云台只是陪着柴老闲聊，直到他确定今天运气好，鱼窝子里都是鱼，柴老钓的尽兴，这才张口说事儿。 “柴老，罗博士联系我，要去飞刀，您有什么指示。” 柴老看都没看云台，这帮小屁孩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柴老一清二楚。 “颌面部血管瘤总得有人做，一个个挑肥拣瘦的。”柴老淡淡说道。 “是。”云台老老实实应了一声，挪了挪屁股，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的听柴老唱高调，灌输价值观。 但柴老并没像往常一样，而是话锋一转。 “小螺号前几天跟我联系来着，有关于论文。” 云台竖起耳朵。 “最近他开始发力，在《柳叶刀》和子刊发表了几篇论文。有关于颌面部血管瘤的研究，其实适合发在《radiology》上。但小螺号嫌《radiology》影响因子低。” 艹！ 云台心里感慨了一句。 《radiology》是放射专业世界顶级期刊，影响因子在20左右，是最具权威性的期刊杂志。 罗浩竟然嫌弃《radiology》。 啧啧，这话也就罗浩敢听，柴老也会当真。 看来罗浩罗博士只能看上最顶级的期刊。 “水”论文能水到罗浩这样，也算顶级了。 浙大的那位流变方向的专家sci论文发表极多——收录论文450余篇，其中影响因子大于10的4篇；大于5的33篇；大于3的167篇。 可罗浩竟然连影响因子20的《radiology》都看不上。 啧啧。 云台深有感触。 “我让他搜集至少100个颌面部血管瘤患者的资料，踏踏实实的把这部分科研做深。” “柴老，您的意思是至少100个患者才能发表专业性论文？” “嗯。”柴老点点头，愁苦的说道，“老了，总忘事儿，今天打窝子的东西带的不够。” 云台愣了一下。 柴老难道有什么深意？或者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你好好看着，我去去就回。” “您去哪？”云台下意识问道。 “那面是个靶场，平时不用，我去淘弄点泔水。”柴老叹了口气，“有了钓鱼车后，倒是省心，可总丢三落四。” 说着，他起身背手奔着不远处的靶场走去。 原来没什么深意，云台哑然失笑，是自己想太多。 不过柴老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暗中帮罗博士一把，让自己老老实实的去做手术，哪怕只是打着协和的旗号。 至于好处，到时候共同作者肯定少不了自己的。 似乎也行，云台心里想到。 …… 柴老“跋山涉水”来到靶场。 最近相控阵雷达上显示这一片的鱼多，柴老就一直在这儿蹲点，三五天的时间里他早就对周围的一草一木了若指掌。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垃圾袋，柴老转悠了两圈，找到泔水桶的位置。 以后可不能忘，他心里一边提醒着自己，一边用泔水勺撇着上面的沫子，寻找鱼愿意吃、可以打窝子的东西。 “大爷。” “啊？”柴老回头。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战士眼圈红呼呼的，他上来一把夺走柴老手里的垃圾袋。 “您有困难就说，别吃泔水。”小战士带着哭腔说道。 “……” “走走走，去食堂。”小战士拉着柴老，不容分说来到食堂。 柴老哭笑不得。 这事儿闹的。 要是让912的人知道了，肯定得笑话自己。 柴老被硬按着饱餐一顿后才离开，怎么说都没用。 临走的时候小战士还拉着他的手，硬塞给他俩大馒头，告诉柴老要是饿了就直接来，以后千万别吃泔水。 云台等了很久，柴老还没回来。 他不喜欢钓鱼，也想不明白钓鱼佬们的爱好点究竟在哪。 不过今天来陪柴老钓鱼，似乎有很大收获。 一篇《柳叶刀》主刊的论著，哪怕是云台云教授也颇为心动。 飞刀那点钱对云台来讲不值一提，他也不愿意为了这点钱落人话把。 现在没人指指点点不等于以后也没人指指点点，卸磨杀驴的事儿云台见过不是一次两次。 哪一次歌颂完不当头一棒？ 今天，飞刀属于提升外地市县医疗水平，再过几年就变成黑心医生为了钱财不惜远赴千里。 税都不交，这钱云台拿着烫手。 柴老板给了实话，颌面部血管瘤做够100台能出论著，云台心里轻松了很多。 闲来无事，云台拿起手机把电话打给罗浩。 “罗博士，我问柴老板，他说颌面部血管瘤可以出一篇论著，并列第一作者？” 云台和罗浩熟悉，也没那么多客气，直接敲定这事儿。 “当然，并列第一作者。” “你准备怎么做？” “真实世界研究。” “！！！”云台听罗浩这么说，所有担心烟消云散，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罗浩回老家也没耽误他做科研，真实世界研究这种论调刚出没几年，罗浩已经把它摆上议事日程，开始着手研究。 “罗博士，厉害啊。” “海南真实世界数据研究与评价重点实验室我一直有联系，科研论著总要尝试一下。” “不过你这个选题有点难。” “手术，总得有人做。” 得！ 云台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柴老板不给自己灌输世界观，罗浩这个小家伙却上来灌输。 不过好在罗浩并没有就此展开，他只是描述了一遍自己的构想。 “罗博士，伱这真是。”云台笑呵呵的说道。 到底是什么，他没明说。 “云老师，我记得上学的时候跟您上手术，您说现在父母对孩子最大的伤害是——小时候要求呆板正直如海瑞，长大后却要灵活奸猾如秦桧。” “我有说过么？” “有的，五年前3月22号，上午第二台手术，肝癌的介入治疗，患者有门脉癌栓，术中您试图漂点碘油过去。” 罗浩的记忆力可真好，云台笑了笑。 他知道罗浩提这事儿的意思——正确的三观以及三观指引下的灵活头脑。 罗浩这种干正事不忘了薅点羊毛的脾气云台很喜欢。 他不是那种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就觉得全天下人都对不起自己的怨妇。 手术能做，当然要做，只要风险别太高。 论文能发，当然要发，只要别让自己动脑子。 “行啊，那就按照你说的做。” “云老师，医大一院医务处冯处长想和您签订一个长期的合作合同。” “长期有多长？” “一年？两年？三年？” 罗浩也有些迟疑。 “看你在一院干多久吧，你不在，我也懒得去。现在飞刀还是灰色地带，那点钱我懒得挣。” “好，那就先一年吧。” 云台听罗浩这么说，一下子来了兴趣，“罗博士，一年后你能回来？定下来了？” “不知道啊，我说的是先一年。” “行了，不扯淡了，我陪你家柴老板钓鱼呢。”云台笑道，“罗博士，你拍马屁的水平见涨。” “云老师，您可以理解为这是年轻人对老师的尊敬。老板忙了、累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就这么点爱好，难道我们当小辈儿的不该让老人家安度晚年么。” “嘿。” “其实吧，不管是谁，只要做100例以上的颌面部血管瘤手术，论文写的不差，老板都会过审，发在《柳叶刀》的主刊上。甚至论文写的差点，老板会自己动手帮着修改。” 云台一怔。 罗浩说得有道理。 可颌面部血管瘤那种手术，风险高、收益低，国内医生还要冒着非医疗的巨大风险。 谁又会愿意做。 的确有些人有情怀，但水平不够；水平够的，其他疾病患者也都排着队，没有足够的驱动力来做颌面部血管瘤这种高风险手术。 云台脑海里无数念头繁乱复杂的涌现出来——罗浩是图什么？只为了《柳叶刀》一篇论著？ 不应该啊。 罗浩又不差这么一篇论著。 “云老师，您哪天有空？”罗浩问道。 “就这几天，我赶过去把手术做……看你把手术做了。”云台很“严谨”，不愿意占便宜。 “谢谢云老师。” 云台挂断电话，远远的看着柴老拎着馒头慢悠悠走回来。 老板这是去吃饭了？云台一怔，吃饭都不带自己，就给自己带俩馒头？ 要是罗浩的话，柴老肯定不会只让他啃馒头就白水！ …… …… 是夜。 省介入学会几名学委聚餐。 本来应该是年前聚餐，大家联络一下感情，但年前杂事儿多，就拖到了年后。 只是，这次年后聚餐的气氛有些不对。 这种聚餐，大家心照不宣。虽然都是竞争对手，有事没事坐下来一起聊聊天，联络下感情，竞争起来别用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就行。 别说不同医院，哪怕一家医院的同行竞争起来要是没有底线的话，所有人都难受。 比如说隔壁医院的两家骨科病区，其中之一就撺掇患者家属去告术者。 连用的钢板是哪家公司生产的、有多少利润都和盘托出，闹的满城风雨。 大家没事坐下来聊聊天，很有必要。 哪怕只维系着面子上的和平也好。 只是聚餐晚了十几天，气氛就明显不对。 沈自在手里夹着烟，一根接一根。隔壁医院介入科郎主任看着是在笑，可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息已经溢了出来。 “沈主任，恭喜你那面又添一员大将。”郎主任脸上有笑，举杯朗声说道。 “颌面部血管瘤，这种高难度手术我是碰都不敢碰，以后全省、甚至是周边省市的患者可有福气喽。” “来，沈主任，走一个！虽然没资格，但我还是要代替患者、患者家属敬您一杯。” 沈自在叼着烟，眯着眼睛抬起头。 “郎主任，玩笑了。”沈自在笑了笑，无奈的说道，“我也犯愁着呢。” “去年年底金院长的父亲病危，这事儿您知道么？” 郎主任端着酒杯怔了一下。 沈自在把内镜年会的事儿讲了一遍。 “金院长本来想着投桃报李，把小罗给挖过来，但没想到小罗选了我们介入科。您都不知道，年前的时候就因为这事儿把我愁成什么样。” “啊？”郎主任感同身受。 “我当时找内镜的老石一起去东莲，没想到那天正好赶上小罗请协和的云教授来飞刀，做的就是颌面部血管瘤的手术。” “已经做过了？！” “嗯，手术做的相当好，比我……比你我高一个档次。” 沈自在没说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你我来描述。 “云教授水平的确是高，这点我承认。” “不不不。”沈自在道，“云教授也不想做，这种手术只要脑壳没包就不会碰。” “难道……”郎主任沉吟。 “嗯，是罗浩做的。云教授全程给罗浩当助手，术后压迫止血，一点多余的活都没干。” “艹！”郎主任骂了一句脏话。 事情好像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 “这事儿我也劝过小罗，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能做，为什么不做？” 郎主任愣住。 能做， 为什么不做？ 一句话，深厚的底气尽显无疑。 “我知道他一旦开了这个头，以后有患者再找上门我只能不断厚着脸皮说我做不了。但有什么办法？我也犯愁。”沈自在愁苦的说道。 “他不是内镜做的好么？” “介入手术做的也好，我问过小罗，他说这都是置管技术，相互共通。” “！！！” 沈自在干脆把郎主任没说出来的话全都摆在明处。 “郎主任，我比你苦。你那面只是感受到压力，我这面手底下的强龙和地头蛇已经要掐起来了。” “怎么回事？”郎主任收起兴师问罪的想法，幸灾乐祸的问道。 看沈自在不开心，比郎主任自己开心还要重要。 “小罗强势空降，前几年回国的袁副主任也感受到了压力，刚刚不久，早会上直接让所有组每周给他一个肝癌的手术患者。 那态度叫个强硬，好好的掀桌子，你说这都什么事儿。 到头来还得我去哄其他带组教授。” 郎主任瞪大眼睛。 这事儿可比天大，要是自己手下有这种刺头，怕是自己裤衩带都得愁断喽。 “一个强龙，一个地头蛇，我每天就跟坐在火山口上似的，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掐起来。”沈自在心里在笑，但脸上却万分愁苦。 他不是那种逼格满满的人格类型，只要有实实在在的好处，沈自在才不会做那些多余的事儿。 强龙把自己所有手术都做了，自己只要每天上台陪患者聊天就行。 地头蛇把所有急诊手术都做了，每天睡觉那叫一个踏实。 要多幸福有多幸福。 “老沈，你这么难啊。”郎主任换了称呼。 “这还不算什么。”沈自在深深叹了口气，端起桌子上五钱的酒杯和郎主任碰了一下，自顾自一饮而尽。 “袁副主任感觉水平不够，撺掇着他在普林斯顿医学中心的师兄回来做示范手术呢。” “！！！” 一院介入科可是够热闹的。 郎主任心里开始愈发同情沈自在。 这特么乱的，一地鸡毛。 “普林斯顿？袁副主任还有这背景呢？”另外一人问道。 “嗯，他的老板是早些年出国的学者，美国科学院外籍院士，说是最近几年一直沉心研究颌面部血管瘤的手术，这不就巧了么。” 郎主任不再生气，他努力憋着笑。 沈自在不是很自在，这让郎主任相当开心。 “小罗也是，好好的干内镜不行么？咱们介入科狗都特么不干。男怕选错行，当年选了介入，谁特么知道是这幅德行。”郎主任劝慰道。 “是啊，我也跟小罗说过。帝都得秦晨秦主任是他师兄，据说老部长一直想收小罗入门，但小罗就是没答应。” “！！！” “！！！” 席间众人沉默了几秒。 忽然有人问道，“我听说魔都的郑思远郑教授和秦晨秦主任要争一个院士名额，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复杂的关系让所有人都沉默下去。 …… …… “罗博士，你看我这手术做的怎么样。”郑思远正在得意的和罗浩交流。 过年期间，无论是郑思远还是秦晨，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做手术，也相继突破了很久没有突破的技术瓶颈。 年后，郑思远刚刚完成了一台复杂的内镜取石手术，患者的严重程度和年前金院长父亲的病情有一比。 所以他第一时间把手术录像传给罗浩。 罗浩瞥了一眼视频里的郑思远。 “郑老师，手术做得好！”罗浩毫不吝惜夸奖，“有几个技术细节，咱俩年前讨论过，您做了一点点的改动。我没太看懂，请教一下。” 郑思远听罗浩这么说，如饮醇酿，全身十万八千个汗毛孔都张开，舒服的一逼。 技术上的进步，还得有明眼人看才能被看出来。 自家医院的其他医生连手术都搞不定，就更别说看到手术过程中的精妙之处了。 罗浩开始指出郑思远的得意之处，郑思远也不藏私，罗浩问什么他解释什么。 解释完后，罗浩又有新的想法。 思想之间相互碰撞，迸溅出火花。 郑思远获益颇丰。 他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显摆一下手术进步，但却在罗浩这面有了新的收获。 两人越聊越是兴奋，不光郑思远，罗浩也有新的收获。 能在技术上和罗浩交流的人不多，郑思远就是其一。 视频通话足足三个小时后，郑思远才长出一口气。 “小罗，以后多交流。秦晨要特么有你一半的情商，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 罗浩笑而不语。 郑思远知道罗浩和秦晨之间的关系，也不在罗浩面前再攻击秦晨。 他想了想，忽然嘴角上扬，“小罗博士，你们省的领导体检要开始了，那位以前是我这面的，一直由我做胃肠镜的常规体检。” “今天刚给我打了电话。” 郑思远的话说了一半。 罗浩微笑，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郑思远也不藏着掖着，很直接说道，“罗博士，我准备推荐你。” (本章完) 94 点将！ 换做别人，这就是一场泼天富贵。 只要有点情商的，就得对推荐者感激涕零。 郑思远饶有兴致的看着视频里的罗浩，他已经准备接受罗浩的感激。 “郑老师，领导没有特殊要求吧。”罗浩轻声问道。 听着罗浩平淡无奇的语调，郑思远略有失望，但心里不知不觉已经给罗浩竖起拇指。 虽然还不能说是富贵不能淫，但罗博士的淡然态度要比秦晨那个狗东西强一万倍。 难怪老部长一直想把罗浩收为关门弟子，还不是因为秦晨不争气。 一想起秦晨的大背头，郑思远心里就烦腻歪。 郑思远心里腹诽了几句秦晨后说道，“不做麻醉，普通胃肠镜，脾曲和其他几个点疼痛明显。” “行，多谢郑老师。”罗浩又仔细询问了几句后很认真的道谢。 “罗博士，你那面有什么新的手术资料也发给我。” “郑老师，我最近一直在做颌面部血管瘤的介入手术，内镜做的少。” 郑思远深深凝视罗浩，足足有20秒，叹了口气。 他没劝罗浩，就是觉得有些可惜。 或许是让秦晨那个狗东西给逼的也说不定，下次见面在和罗浩细聊。 …… 第二天。 “金院长，来我办公室一趟。”金荣灿接到大院长庄永强的电话。 金荣灿挂断电话，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琢磨大院长庄永强找自己有什么事儿。 难道是谁的论文出事儿了？ 金荣灿一想到学术上的问题就头疼。 医生要临床工作，没日没夜，谁有时间搞什么所谓的论文、科研。 别说是科研，医生连最基本的工作时间都没办法保证。 前段时间，南方一家医院宣布医护人员严格执行8小时工作制，结果官网下面骂声一片。 老百姓对其他行业有着无限的包容，就像自己儿子，生怕【黑神话·悟空】这款游戏做不出来，憋着劲儿花钱。 但他们一直对医疗苛责着，绝大多数人看不得医生挣钱。 不能挣钱，每天工作至少10个小时以上，还要背负狗屁的科研。 妈的。 金荣灿心里骂了一句。 所以很多科室都要养一条科研狗，专门负责写论文之类的活。 有那编制，多一个人倒班难道就不香么、多一个人做手术难道不香么。 犯错要认，但不能把学术造假的帽子扣医大一院的头上，金荣灿在去庄永强的办公室的路上想到。 “庄院。”金荣灿进门后微微躬身。 “坐，金院长。”庄永强戴着老花镜正在看文件，见金荣灿进来，摘掉老花镜揉了揉眼睛。 “罗浩，就是你年前挖来的那个年轻医生吧，你给他申请了编制，还是2个编制。” “是。”金荣灿没想到庄院长问自己的竟然不是最近很热闹的学术问题，而是提起了罗浩。 罗浩又特么作什么妖了！金荣灿的手有点麻。 “我记得他去了介入科，在沈自在的手下。” “年轻人，心野，还没定方向。”金荣灿含含糊糊的说道。 他也不知道庄永强提起罗浩到底是什么意思，努力分辨大院长脸上的微表情，为自己怎么回答占据先机。 “最近罗浩在忙什么？”庄永强问道。 金荣灿搞不懂庄院长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见招拆招，简明扼要的把罗浩最近的事儿汇报了一遍。 幸好自己一直关注着罗浩，所有事儿如数家珍，金荣灿心中侥幸。 “他没在内镜室？” 庄永强听完后惊讶的问道。 “是，小罗主动要求去介入科。” 庄永强沉默。 金荣灿也没说话，默默的看着庄永强，猜测到底是什么事儿。 “伱有时间劝劝罗浩罗医生，把精力放在内镜上。”庄永强一字一句的说道。 每一个字他都咬的很紧重，金荣灿知道，这意味着庄院长对这件事很重视。 “好，我这就找罗浩谈话。” “明天，让罗浩来做胃肠镜。” 明天！！ 金荣灿怔了一下，是这样！ 明天省里的班子体检，庄院长竟然点名罗浩。 这得多大的信任！！ 不可能啊，这特么是怎么回事？！ 金荣灿一脸懵逼的看着庄院长。 “首长直接点的将。”庄院长轻声说道，“金院长，你挖了人才来啊。以后要再接再励……” 金荣灿脑海一片空白。 庄永强说的那个囫囵话、官话他是一句都没听，满心满眼都是领导直接点名罗浩给做胃肠镜的事儿。 省班子的体检，对于院领导来讲属于重中之重的大事。 而所有体检里，胃肠镜是最重要的。 并不是因为胃肠疾病高发，而是其他检查大多都由机器完成，谁做都差不多。 有问题，领导拿着片子去帝都、魔都，和医大一院没半毛钱关系。 可胃肠镜需要人操作，而且省班子的各位领导都不想做无痛检查。 麻醉后清醒阶段谁知道会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所以能做非无痛检查的医生金贵着呢。 去年石主任给做检查，结果就因为结肠脾区过不去，导致老大飞回魔都把这项体检给补齐了。 因为这件事，金荣灿还骂过石中坚一顿。 原本想着今年省班子、至少老大会回魔都做体检。 没想到他竟然还在医大一做胃肠镜，而且让罗浩动手，可这是老大亲自点的将！ 这么多年金荣灿也没遇到过点名某位医生做体检的事儿。 罗浩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金荣灿有些迷糊。 “金院长，小罗从前在魔都工作过？”庄院长若无其事的询问。 “没有，他是协和本硕博八年制的博士生，毕业后就回东莲市了，我也是因为我父亲的手术没人做，罗医生把手术拿下来，救了我父亲一命，才动念头把人挖过来的。” 金荣灿隐瞒了自己在东莲市遇到郑思远的事儿，他估计应该和郑思远有关。 庄永强也没说别的，只是让金荣灿安排好体检，务必不能出错。 离开院长办公室，金荣灿脑子里还迷迷糊糊的。 罗浩真特么是按不住。 自己和冯子轩有默契，还想着让罗浩碰个壁，以后好承自己人情。 没想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省里老大点将罗浩，要他来做最需要技术的胃肠镜检查。 这事儿放十几分钟前，金荣灿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竟然点将点到罗浩脑袋上。 金荣灿独自想了十几分钟，这才冷静下来。 他给沈自在打了一个电话，问清楚罗浩在介入导管室，便穿着白服赶过去。 “金院，您有什么指示。”沈自在见金荣灿自己来介入导管室，马上请示。 “没什么，我来看看小罗。” “？？？”沈自在愣住。 看看罗浩？常务副就这么闲？ 肯定有事儿。 但沈自在没有多问，陪着金荣灿坐在操作间里的沙发上闲聊。 手术按时结束。 按时，沈自在对这个很不理解。 罗浩每天的手术结束时间都差不多，前前后后相差不过几分钟。 难也罢，简单也罢，对罗浩来讲都差不多。 随着接触日久，沈自在能感觉出来罗浩的技术水平要比自己高很多。 “金院长，您好。”罗浩脱掉厚重的铅衣，随手扔在地上来到金荣灿面前。 “小罗，在介入科还习惯么？”金荣灿微笑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沈自在知趣的挪了挪。 大主任当到自己这样，的确有够窝囊，沈自在心里有些不高兴。 但金荣灿金院长明显是来看罗浩的。 沈自在一言不发。 “沈老师很照顾我，比想象中好很多。”罗浩撕开铅裙，坐在金荣灿身边。 “小罗，明天的手术别上了。” “嗯？”罗浩愣了下。 明天有6台手术，怎么说不上就不上了呢？ 最近罗浩刷手术例数已经上了瘾。 “明天省里来咱们医院体检，老大直接点的将，让你去做胃肠镜。” 沈自在眼前一花。 金院长说的是老大亲自点将？ 自己没听错吧。 医生的确有社会地位，但那是相对的。 一名医生，哪怕是什么省级名医，老大都很难会知道名字。 换到罗浩，刚来医大一不到一个月，竟然被点了将！ 沈自在刚才给罗浩让位置的不快顿时荡然无存。 他侧头看罗浩，罗浩脸上表情平淡，似乎早就知道这事儿。 “好的，金院长。” 好的？ 就这？ 金荣灿看着罗浩，心中苦笑。罗浩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看样子是早就知道这事儿。 自己真实多余，金荣灿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有点后悔应该用足人脉，把罗浩的要求都满足。 何必呢。 非要让罗浩知道办事有多难，非要让罗浩感恩戴德。 人家心里有数，按部就班的一步一步走，只是有些事儿图方便，找到自己头上而已。 而且罗浩的人脉远非自己能想象的，金荣灿的心里很快有了想法。 “小罗，胃肠镜要做无痛的，你有信心么。” “嗯嗯，了解，请金院长放心。”罗浩淡淡说道。 “去年石主任给做胃肠镜，结肠脾曲的位置过不去。” “金院长放心，我在协和经常看老师做常规的胃肠镜，有经验。” 如果是两个月前，有人这么和金荣灿说话，他肯定一个大逼兜抽过去。 但现在身边坐的是罗浩。 金荣灿相信他能做到。 “那明天一早你早点来，准备设备，7点半，咱们内镜室碰头。” “好的，金院长，您放心。”罗浩微笑。 送走金院长，沈自在回头看罗浩，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但罗浩已经去帮着陈勇抬患者了。 沈自在看着罗浩忙碌的身影，回头捡起地上的铅裙。 “小罗做完手术累，你们就不能帮着收拾一下。”沈自在严厉的训斥道。 66号技师机灵，猫着腰接过沈自在手里的铅裙，又去捡起罗浩扔在地上的铅衣、铅帽。 “罗医生的铅衣真沉啊。”66号技师觉得吃力，和罗浩说道。 “我大舅特意给我订制的，五六十斤，穿着累。”罗浩回头，微笑，“但我不穿的话他不让我上介入手术。” “罗医生身体真好，穿这么沉的东西还能一口气做5台手术，牛逼！”66技师称赞，随后问道，“罗医生，铅衣给您收哪？” “挂架子上就行，谢了。” “客气。” 沈自在看着罗浩，又瞥了一眼66号技师，心里开始盘算是不是该多出几天专家诊，多给罗浩收点患者。 罗浩好像只对做手术感兴趣。 真是古怪的年轻人。 …… 金荣灿离开介入导管室，见身后没人，拿出手机把电话打给冯子轩。 “冯处长，罗医生破格的事儿办的怎么样？”金荣灿直接问道。 冯子轩接电话，怔了一下。 破格？ 金院长怎么忽然问这事儿？ 冯子轩像是受伤的野兽一样，马上嗅到了某些危险的气息。 “我还在办，已经把材料交送卫健委，肖主任说尽快上会。但……” “没有但是。”金荣灿的语气强硬了起来，“抓紧时间，小罗医生的技术水平过硬，资料也是一等一的，唯一不够的就是资历。但是！人家资历、年限够的话还破什么格！小罗踩着红线往上走。” “是是是。”冯子轩连忙答应。 到底发生什么了？ 冯子轩一头露水。 “明天一早你来内镜室。”金荣灿随即轻声说道。 一个古怪的念头在冯子轩脑海里浮现出来。 “首长点的将，罗浩做。” ！！！！！！ 冯子轩脑海里瞬间出现了无数叹号。 叹号密密麻麻的，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是这样！ “明白，领导。”冯子轩有些走神。 挂断电话后，冯子轩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背靠在椅子上仿佛睡着了似的。 只是他的眼皮不断跳动着，早早进入快速动眼期。 罗浩，牛逼啊！ 冯子轩心里想到。 从科研到文章，从诊断到手术，毫无破绽。 而且连一般医生会忽略的地方，他都做的毫无破绽，甚至远超冯子轩的预期。 那天晚上在妇儿医院三病区，罗浩都没出手，光是他的助手就搞定了破罐子破摔的医生、护士。 当时自己还以为罗浩不行，他的助手比较牛逼。 现在看起来…… 没什么好看的，冯子轩把发散的思维又拉了回来。 能让领导直接点将，这得多大的信任！ 金院长应该是不想多事，情况有变。 那…… 卫健委那面对冯子轩来讲根本不算事儿。 他拿起手机，挑了挑眉，把电话打给肖主任。 …… …… “罗浩，金院长找你干什么？”陈勇下台后好信儿的问道。 “明天上午的手术做不上了。”罗浩有些惋惜。 但忽然心中一动，“陈勇，你学会了么？” “肝癌的介入手术治疗？” “是啊。” “还行，应该没问题，你什么时候放我一台。” 罗浩略有点惋惜，自己分身乏术，但这不还有医疗组成员呢么。 不应该忽略陈勇的存在，虽然他有点不着调，但其实还行，只是不如袁小利那么牛马而已。 可惜。 “我和沈老师说一声，明天让他带你做。” “你呢？” “我要去做胃肠镜。” “？？？”陈勇一脸懵，怔怔的看着罗浩。 “推不掉。” “省里？”陈勇问道。 谁都不是傻子，陈勇看金院长来找罗浩当面说，又看见沈自在对罗浩的态度继续转变，已经猜出了端倪。 “嗯。” “去吧去吧，明天我让沈主任看看我的厉害。” 罗浩一脸黑线。 陈勇这股子中二的劲儿真是让自己不放心。 “放心，我机灵着呢。” 陈勇安慰道。 罗浩是第一次听人用机灵来形容手术，愈发忐忑起来。 来到更衣室，沈自在坐在更衣室里翻手机，见罗浩和陈勇进来，沈自在笑吟吟的看着罗浩。 “小罗，明天的手术我推到下午吧，你别着急，那面慢慢做，细致点。”沈自在道。 “太麻烦了，沈老师，明天您带陈勇做可以么？”罗浩试探问道。 “哦？好。”沈自在会意，马上一口应下来，“陈勇练了这么久，明天我让他当术者，能做到哪算哪，你放心去忙你的。” 沈自在是真不错，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罗浩很开心。 “小罗，你这走的是真快。”沈自在由衷的感慨道。 “还行，耳熏目染，总是要注意一点。” “？？？”沈自在一怔。 “我们老院长退休那年68了都，您知道吧。”罗浩问道。 沈自在茫然。 他知道罗浩说的老院长肯定不会是东莲市矿总的李秋波李院长。 68才退休，可是够晚的。 “老院长保健的时候得到一句评价，水平不错。后来就……到年纪他提出申请要退休，不管是卫健委还是人事部门，谁都不敢批。” “呃……”沈自在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八卦。 不过这事儿也不难想，罗浩说的那位老院长给谁保健昭然若揭。 人家说一句水平不错，你这面换人，虽然出问题的可能性极低，但万一呢？ 大家都求稳。 至于协和的院长这个位置，很多人都只能眼馋着不敢动手。 “校长、赫老师他们都想当院长，但最后可惜了。”罗浩最后有些惋惜。 “王校长应该当的。”沈自在知道罗浩和校长的关系，特意强调了一句。 “是，我也这么想。”罗浩点了点头，“可惜，里面的事情太复杂。不过看过这些事儿，我总要学点什么。” 陈勇像是听天书一样听罗浩打哑谜，满脸懵懂。 沈自在却心生凛然。 王校长对罗浩什么样，沈自在心里清楚。 那么大一个科研，放心交给罗浩，反正沈自在是无法揣测王校长对眼前这位的宠溺。 竞争失败是正常的，但可怕的是罗浩亲眼目睹这么高端的竞争，并且已经汲取了经验。 那以后呢？ 他到底能走多远？ 想到这儿，沈自在心头一热。 还真是青梅竹马最后败给了天降。 从天而降的罗浩简直就是个宝贝疙瘩，沈自在怎么看怎么顺眼，就恨没早认识罗浩几年。 “小罗，你每天做那么多手术累不累？”沈自在见罗浩不继续说下去，便主动转移话题，关心的问道。 “不累，只要不是太难的手术都不会累。难度高的手术我这里……” 罗浩指了指头。 “高速运转，消耗太多的糖元，身体吃不消。” “需要多做点手术么？”沈自在问道。 罗浩眼前一亮。 沈自在懂我！ “谢谢沈老师，手术越多越好！我要更多的手术经验！！”罗浩的眼睛雪亮，说话的声音都没之前那么淡定了。 真是……年轻啊！ 沈自在心里感叹，羡慕。 自己年轻的时候也盼着能多做点手术，当时也和罗浩一样，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儿。 年轻， 真好。 “你放心，我最近多出专家诊，手术争取翻倍！” 罗浩站起来，认认真真给沈自在鞠了一个躬。 沈自在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后躲，差点没摔地上。 “小罗，你这是干嘛，都是自己人，没必要，没必要。” “谢谢沈老师，您知道我这个年纪需要大量手术磨技术，巩固技术。”罗浩认真说道。 沈自在差点没哭出来。 他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但要是自己年轻时候被领导亲自点将，走在路上遇见一条狗都得上去踢一脚，哪里会有罗浩这种勇猛精进的心态。 “你还真是。”陈勇瞪着眼睛看罗浩，“这么大精神头？” “是啊。”罗浩笑了笑。 “月亮不睡你不睡，水滴筹里你最贵。”陈勇鄙夷道。 罗浩想了想，这句话放在陈勇身上好像更合适一些。 陈勇虽然这么说，但他很紧张，晚上和罗浩回“宿舍”，也没见他出门和姑娘约会。 要主刀手术，肯定会紧张的，罗浩觉得好笑。 没事，这都是经验，等陈勇做上几百台手术就会适应。 第二天一早，罗浩来到医院换了白服直接赶去内镜室。 院里所有领导早就来了，平时没见他们这么积极。只是等在内镜室的人并不全，想来其他人应该是陪着体检去了。 “石主任，你和小罗交流一下去年失败的事儿。”金荣灿招呼石中坚。 (本章完) 95 怎么会这样！！ 院领导们面色凝重。 “庄院长陪着首长在体检中心采血，马上就下来。”金荣灿见罗浩似乎不知轻重，忍不住和罗浩交代，“小罗，体检操作的时候动作一定要轻柔，坚决杜绝暴力操作！” “嗯，金院长您放心，我知道。”罗浩微笑，点头。 见罗浩还是一点都不紧张，似乎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金荣灿有些心虚。 可这位是点将点出来的，他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自己暗自忐忑。 很快，一行人进来。 庄院长陪着，和小厮似的。 秘书陪着进了内镜室，把一众人都留在外面，屋子里只有罗浩、患者、秘书以及一名器械护士。 金院长忐忑的站在外面，竖起耳朵聆听里面的声音。 “小罗靠谱吧。”庄永强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 “永强院长，我感觉还行。”金荣灿故作镇定，小声说道，“我父亲的病您知道，南郑北秦……最后手术是小罗做的，我感觉他的水平不说比那两位高，但至少不比人低。” 话是这么说，但无论金荣灿还是庄永强都心虚的很。 虽然有问题的话倒不至于对医大一院、对自己有什么致命的影响，但省里面肯定会有医大一院医疗水平极差的评语。 这个评语对普通医生无所谓，但对院长这个级别的人来讲就致命的很了。 而且罗浩年轻，真要是碰倒过不去的地儿硬捅把肠子捅漏了…… 这才是金荣灿最担心的。 年轻人都愿意硬来。 阿弥陀佛，希望罗浩能安稳的把体检拿下来。 即便拿不下来，也别出事。 “我和老部长学的内镜技术。” 里面隐约传来罗浩爽朗的声音。 他好像正在和那位闲聊。 心态是真好，金荣灿心里想到。他侧头看了一眼庄永强，庄院长虽然强自镇定，可耳垂发红，很明显也紧张的一逼。 “是啊，后来老部长身体不好了，走走歇歇，我经常陪他看院子里的鸟。老部长喜欢活物，我后来借了两匹马，带着老部长转了两圈，但他们都怕出事。” “啊，我想起来了！那次好像您也在！！” ？？？ ？？？ 他们俩说什么呢？ 罗浩怎么和那位这么熟悉？ 一个小屁孩竟然和老大能找到共同点。 金荣灿怔怔的低着头，假装看地面，其实耳朵已经竖起来，恨不得插上雷达接受所有信息。 但可惜的是那位说话声小，完全听不清楚，只能间断听到罗浩说话的声音。 “您放轻松，对，别紧张。左腿竖起来，这样。” “别用力，慢着点。” “老部长教我的，疼的时候可以改变体位，有些原本过不去的地儿就能过去了。” 金荣灿沉默，他想象着里面发生着什么。 罗浩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遇到谁都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 “好，就这个姿势。” “您也看一眼，肠道颜色特别棒，暂时没看见问题。” “喏，平时就是这里，我们叫结肠脾区，这里是直角弯，一部分人进行肠镜检查的时候这里会有剧烈疼痛。” “刚刚体位变化，改变了肠道的角度，所以不会疼。喏，您看，这就过来了。” “哦，老部长教我的。上世纪七十年代老部长就做保健胃肠镜……” 金荣灿打了个寒颤。 妈的！ 罗浩一句话把历史画卷展开，老部长上世纪七十年代就开始做类似的检查，很明显人家的经验丰富到了极点。 现在的问题，老部长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 经过保健组坐在一起研究，早就推演并用事实证明了很多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 念头及此，一股寒气从脚后跟冒出来，顺着经脉直冲金荣灿的后脑勺。 宛如被五行天雷劈中了似的，金荣灿整个人麻酥酥的，外焦里嫩。 自己冒失了！金荣灿深深的检讨着。 罗浩被实名举报，912顾主任带着整个手术、术后团队去东莲市，其中的意味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 甚至柴老那个年纪，都不顾一切的金身直接前往。 听说柴老很不高兴，训了机场迎接他的人几句，就拂袖而走，由罗浩陪着老人家玩去了。 有这些例证在，自己竟然还要讨巧。 金荣灿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大事。 好在还有弥补的机会。 “姐，您帮我扶一下镜子。” “领导，左腿稍微蜷一下，跟着我的力量走。对，就是这样。” “身子往这面来一点点，右腿别用力，跟着我的力量走。” “好咧，过去了，这里看着也没事。” 罗浩的声音打断了金荣灿的思绪。 看时间，似乎肠镜要做完了，一切顺利。 金荣灿脑海里冒出去年石中坚做场景检查时的情景，内镜室里传来杀猪一般的惨叫。 罪过罪过，怎么能那么想呢，金荣灿连忙四周寻找。 冯子轩就站在身边不远处。 金荣灿蹑手蹑脚的来到冯子轩身边。 “冯处长，卫健委那面……” 冯子轩没说话，而是给了金荣灿金院长一个肯定的眼神。 他做事很稳妥，而且两人有着多年的默契。 常务副不好当，没有一个稳妥的医务处长，常务副屁股底下的火山随时随地都能爆发。 有了冯子轩肯定的眼神，金荣灿终于放了心。 “好咧，没问题，肠道里没有息肉以及其他病变，颜色也好，领导平时一定很注意。” 听到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罗浩的声音，金荣灿马上又跟做贼一样蹑手蹑脚走回去。 很快，里面传来脚步声。 金荣灿屏气凝神。 “小罗，难怪思远一直跟我推荐你。”一人朗声说道，“你做的肠镜比思远还要好些，全过程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还好，有老部长手把手的教，即便我愚笨，总是要学点真本事的。” “谦虚了，年轻人就要张狂点，太谦虚不好。” 那位很明显特别开心，不像是走进内镜室的时候满腹心事，跟被押解到菜市场问斩似的。 金荣灿、庄永强一颗心终于放心，但另外的心思浮了起来。 抽时间向后看了眼，金荣灿见冯子轩已经走到内镜室大门口。 “张狂可不敢，在临床治病救人，能进到本分义务就知足了。” “也好，医生还是谨慎点，你说的没错。对了小罗，一会伱和小耿留个联系方式。” “好的。” 说着，操作间的气密门缓缓打开。 罗浩微笑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庄院长，小罗不错，你们医大一人才、技术储备都很好，有心了。” 听到这句赞美，庄永强的脊梁骨都被抽走了似的，身子有点软。 联想到去年体检后的那种萧杀气氛，再看看今年一团和气与表扬，庄永强鼻子一酸。 金荣灿往后缩了缩，现在可不是抢功的时候。 庄永强代表的是医大一院，至于罗浩是谁挖来的，人家根本不在意。 准确的讲，人家心里想的是医大一院这个“集体”。 当然也有个人，但那个人是罗浩，绝对不是自己，金荣灿心里有数。 …… …… 肖振华站在内镜室外。 他级别不够。 处级，还是副处，连大门都进不去。 本来肖振华来都不想来了，可冯子轩昨天打了个电话，肖振华还是跑来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刷个脸。 更衣室门打开，冯子轩走出来。 “子轩，这儿呢。”肖振华招手，“里面做完了么？” “差不多完事了，今年可算是没出事儿。”冯子轩做了一个放心的表情。 “你们也是，找个水平高的内镜医生就不行？去年弄的整个卫健委都很紧张。” 肖振华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顺口“批评”了两句。 “没辙，石主任已经是我们水平最高的医生了。二院能好到哪去，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 “那倒是，大家水平都差不多，石主任的技术在咱们省也就到头了。”肖振华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太狠的话。 冯子轩能出来陪自己聊会天，已经算是重视自己，肖振华挑不出理，更不会蹬鼻子上脸。 “我都不想来，子轩你非让我来，挤都挤不上去。”肖振华抱怨道。 冯子轩没顺着他这句话说下去，解释为什么，而是和肖振华闲聊了几句。 很快，内镜室的后门打开，一众人从里面走出来。 肖振华下意识的站直，双手捋着两侧裤线，仿佛年轻时候上大学参加军训。 然而！ 下一秒，他看见了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身影。 “他，就是罗浩。”冯子轩在肖振华耳边小声说道。 “！！！” 肖振华眼冒金星，觉得自己老花眼、白内障一起发作，甚至视网膜都已经脱落。 用力揉了揉眼睛，肖振华把眼前这个年轻医生和资料照片里的人联系起来。 对，就是他！ 那种阳光明媚的笑脸特别好辨识，虽然自己没见过真人，只见过照片，但却感觉熟悉。 而那个熟悉的人身后还有让肖振华熟悉且畏惧的人。 他们走到门口，站住身子。 “小罗，我先走了。” “好的，领导。”罗浩微笑，阳光灿烂。 那人也没说别的，只是抬手用力拍了拍罗浩的肩膀，主动伸手和罗浩握了握。 “嗡~~~” 肖振华脑子里似乎有一枚原子弹炸开。 这是什么情况！！ 按照肖振华的理解，最后礼貌性的握手、寒暄也应该是老大和庄院长才对。 真正一线干活的人根本没人在意。 肖振华迷茫看着那人转身在众星捧月中离去。 “小罗，我叫耿强，你叫我强哥就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来到罗浩面前，伸手和罗浩握了握，随后拿出手机。 “加个微信，以后常联系。” “好的，强哥。”罗浩也没客气，和耿强留了联系方式后目送他们离开。 随后罗浩又回到内镜室。 今天体检的人不少，活儿很多，罗浩还惦记着陈勇那面的手术。 肖振华见曲终人散，脸色有点白，浑身冒虚汗。 “子轩，到底怎么回事？看着不对劲儿呢。”肖振华小声问道。 “跟你说过，小罗是我们金院长挖来的。”冯子轩微笑，“我知道你的心思，其实我看见那些论文狗也看不顺眼，那是医生该做的活么？” 肖振华结语。 “可小罗不一样，眼见为实。肖主任，说句近勉点的话，咱俩可是哥们，这么多年关系虽然淡了点，可君子之交淡如水。” “我可不会害你。” 冯子轩点到即止。 肖振华猛然想起那堆被自己扔进垃圾桶里的文件。 ！！！ “我先走了。”肖振华马上离开。 “慢……”冯子轩还没说完，肖振华的脚绊在扶梯上，咕噜咕噜摔下去。 “……”冯子轩也没想到肖振华竟然会这么着急。 这货肯定背着自己做了什么手脚，冯子轩心里想到。 其实哪怕冯子轩都没料到罗浩竟然能和那位肩并肩的走出来，临别的时候那位还很亲切的拍了拍罗浩的肩膀，以示鼓励。 估计肖振华早已经心乱如麻。 冯子轩连忙去扶起肖振华。 “肖主任，没事吧。” “没……没……”肖振华一瘸一拐的顺着扶梯走下去，他甚至都等不及扶梯自己往下走。 看着肖振华一瘸一拐却又家里着火似的样子，冯子轩内心平静。 罗浩也是，有这么深厚的人脉，竟然还把破格正高职当回事，这不是故意送人情给金院长和自己么。 肖振华没时间和冯子轩“废话”，出门上车，甚至都没和冯子轩说声再见。 脚踝好像肿了，但肖振华也没管，一脚油门轰回市卫健委。 一瘸一拐的小跑着进了办公室，肖振华愣愣的看着垃圾桶。 垃圾桶里空无一物，干干净净的。 肖振华如遭雷击。 虽然文件能问冯子轩再要，可万一呢？ 这种大事，绝对不能稀里糊涂的，务必要确保万无一失。 亲眼目睹一号待罗浩为自家子侄一般亲切的拍着他的肩膀鼓励、勉励的场景，肖振华知道这件事自己绝对不能犯错。 “卫生员！” “卫生员！！” “卫生员！！！” 肖振华声嘶力竭的大吼，完全没有从前温文尔雅的丁点摸样。 “肖主任，怎么了？” 卫生员拎着拖布出现在走廊里。 “我垃圾桶里的东西呢！哪去了？哪去了？！”肖振华绝望的问道。 “……”卫生员一下子怔住。 肖振华忽然想起文件之类的卫生员都会收起来当废纸卖，虽然不多，但在她们看来也足够贴补一下家用。 “你的废纸在哪？卖了么！”肖振华紧张的问道。 因为太过于紧张，声带痉挛，说话带着颤音，仿佛一只被人捏住脖子待宰的鸡。 “在……在……”卫生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收点废纸也不是什么错吧。 但她有些心虚。 重要文件都得碎纸机，没用的才会扔垃圾桶，这事儿连卫生员都懂。 “东西在哪？” 卫生员见肖振华肖主任眼睛通红，仿佛自己抱着他家孩子跳井了似的，不敢怠慢，打开储藏间。 随后卫生员惊愕莫名的看见肖振华跪在地上，撅着屁股开始翻废纸堆。 难不成肖主任离婚了？离婚协议被他随手扔掉？又或是房产证随手扔了？ 卫生员猜着。 过了足足十分钟，肖振华捧着一沓子文件咧嘴笑了起来，找到了，找到了。 肖主任这是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卫生员有些害怕。 …… …… 做完最后一位的体检，罗浩的手机里多了一大堆联系方式。 幸好罗浩不光是记忆力好，还有修改备注名的好习惯。 要不然那么多陌生的人加自己微信，记忆力再好都会有些许不妥。 这还是其次，真正让罗浩高兴的事情也发生了。 他看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里手术完成量超出平时，估计陈勇的手术也成功了，终于成为了一匹合格的牛马。 “小罗，不错啊。”冯子轩站在门口笑吟吟的看着罗浩赞道。 “冯处长，您没去送送？”罗浩问道。 “那么多人，挤不上去。”冯子轩道，“你都不知道去年有多尴尬，老大疼的要命，他喊一声疼，庄院长的脸色就沉一分，到最后我觉得庄院长恨不得把石主任给噶了。” “还好，现在都是无痛胃肠镜了，真有坚决不肯做无痛，只要求普通胃肠镜的人不多。” “老部长经验丰富，小罗你学了几分？”冯子轩像是闲聊一样试探着。 “害，学到几分不重要，好用就行。”罗浩很随意的回答道。 “？？？”冯子轩看了罗浩一眼，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冯处长，每年几次体检？” “两次，下半年在8月左右。” 罗浩扬扬眉。 “收拾收拾走吧。”冯子轩看着罗浩，“小罗，你交个底儿，能在咱医大一干几年？” “不知道啊。”罗浩一脸无辜，耸肩摊手。 这人，嘴是真严，自己问的事儿都被他敷衍过去，但却又不显得生分。 冯子轩心里叹了口气，但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笑眯眯的问道，“你那个有意思的助手呢？” “在介入导管室做手术，我这就去看一眼。沈老师带着，我总是不放心。” 咦？ 好像罗浩更关心他的助手，这应该是个软肋？！ 冯子轩把印象里的陈勇扣上软肋的章，准备找时间试探一下。 人么，不怕他贪得无厌，怕的是他什么都不想要。 那种没有软肋、偏偏又站在道德高地上的人冯子轩真心不想面对。 和罗浩浅浅淡淡的闲聊着，还没到罗浩换完衣服，庄永强和金荣灿便赶了回来。 “小罗，你今天表现的不错！”庄永强明显有些遏制不住的小兴奋。 冯子轩懂。 知耻而后勇，全心全意提高医疗服务质量，为…… 那些话不用想也全都涌了出来。 庄院长得到老大的认可，得意着呢。 但虽然得意，却没忘形，还记得回来拉拢罗浩。 “还好还好，别的临床经验我可能不够丰富，但有关于普通胃肠镜的老古董的经验，我知道很多。”罗浩微笑。 “老部长身体还好么？”庄永强“关心”道。 “一般，走路不是很方便，更多时候要拄拐或是用轮椅。” 罗浩换了一半的衣服，略有尴尬。 光着身子，怎么都严肃不起来。 他一边回答着庄永强的问题，一边不动声色换好衣服。 “再接再励！”庄永强鼓励道，“以后临床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找我。” 说着，庄永强拿出手机，点开二维码。 “别管什么时候，我手机24小时开机。” 嘿！ 冯子轩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一次体检，让罗浩被重视的程度又提升了2-3个重量级，这是他从前没想到的。 罗浩也没和庄永强说临床上金院长很照顾自己之类的话。 这类话属于标签，此时说出来怪不合时宜的。 换好衣服，离开内镜室，庄永强又说了几句话后离开。 罗浩也着急，没和庄永强虚与委蛇，直奔介入导管室。 他始终对陈勇不是很放心。 那货几乎所有心思都用在姑娘身上，另外还有一些用在乱七八糟的事儿上。 幸运值40+1还灿灿生辉，罗浩感慨于陈勇祈福一次作用时间蛮长的。 按照道理讲，陈勇也不算不务正业。 “冯处长，您那面不忙？”罗浩见冯子轩一直跟着自己，就笑着问道。 冯子轩实话实说，“今天小罗你让我刮目相看，我跟你溜达溜达，看看你那面需要什么不。平时坐在办公室里，也难得下一次临床。” 罗浩并没拒绝冯子轩的好意，两人来到介入导管室再次换衣服。 虽然有些不方便，但这也没办法，反复不断的走不同的术间，就得不断换衣服。 “小罗，你这身材保持的真好，不像我。” 冯子轩一边换衣服一边笑道，“怎么节食、运动，肚子还是不经意的起来，这人呐，就得服老。” “我大舅给我的铅衣……” 罗浩刚想客气一下，忽然听到手术室里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 “我手术做的牛逼不牛逼！你就说，牛逼不牛逼！！” 声音嚣张，带着他们说的那种张狂。 (本章完) 96 为什么又要给他装逼的机会！ 罗浩微微皱眉，略有不快。 冯子轩笑笑，但没说什么。 换好衣服进了手术室，罗浩看见陈勇一边压迫止血，一边叫嚣着。 “罗浩，你回来了！赶紧看看手术录像，看我牛逼不！” 玩老梗没意思，罗浩没说“不看”，而是深深看了陈勇一眼，安静坐下调阅刚完成的手术录像。 还行。 罗浩很惊讶于陈勇的天赋。 手术做的……中规中矩。 虽然没什么亮眼的地儿，总体来讲难度也并不大，可陈勇接触介入手术不过月余的时间，能做成这样已经属于意外之喜。 看样子这个医疗组“编制”陈勇并没让自己失望。 “罗浩罗浩！”陈勇压迫完毕，给患者上了弹力绷带后没来得及送患者，直接跑到操作间。 他一改往常一句话都懒得和罗浩敷衍的态度，急迫的不行。 “手术做的不错！”罗浩给了陈勇一个肯定的鼓励。 “！！！”陈勇口罩上的表情飞扬起来。 “还有些小问题，但并不主要。” 陈勇听罗浩开始挑刺，虽然只是淡淡的，马上沉下来。 一张脸变的比狗脸还快。 “是真的。”罗浩感受到陈勇情绪上的变化，却没生气，微笑说道，“等有时间我给你讲。” 陈勇点了点头，转身去送患者。 冯子轩看着有趣，等陈勇走了后笑着问道，“小罗，你这助手有点意思。” “刚接触介入手术一个月，就能把肝癌的介入手术拿下来，天赋的确很强。手，也很巧” 罗浩夸奖陈勇，并没有pua他。 冯子轩心中一动，“小罗，伱呢？当年是多久自己能独立的？” 陈勇刚好听到这句话，他下意识的怔住。 完了，罗浩又特么要装逼了！ 以陈勇对罗浩的了解，他清楚罗浩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呃……”罗浩陷入回忆，“我是潘老师带我做了一台手术，第二台本来还是助手，但隔壁手术出了一点问题，潘老师去救台。” 冯子轩静静的听着。 “我闲着没事，护士也着急，撺掇我先做能做的。然后，我就穿刺置管，把导丝送到肝动脉里，超选了一级血管。” 陈勇在外面叹了口气，冯处长真是，干嘛给罗浩这个装逼的机会？ 意兴阑珊，陈勇推车送患者回病房。 沈自在站在一边错愕莫名。 罗浩的意思是在协和当了一台手术的助手，然后就会做手术了？ 虽然有机缘巧合等等因素，可他这种语气淡然的装逼依旧让沈自在觉得浑身不舒服。 人比人，气死人。 当年自己算是天赋异禀，可到底多久上台主刀的，沈自在自己都忘记了，反正时间挺长。 冯子轩笑笑，“你助手不错。” “嗯，我准备把他派去妇儿医院。” “嗯？”冯子轩微微一怔，随即恍然。 陈勇负责沟通、联系、抹平妇儿医院医生护士的怨气，好配合手术。 想到这儿，冯子轩都有些羡慕。 罗浩的医疗组就俩人，可这俩人好像比沈自在手下一个科室都顶用。 “小罗，要是你觉得那面不方便的话，可以把患者收到咱医院。”冯子轩的口风已经改变，递出橄榄枝。 “不了，冯处长。这样的话，大家都不方便，还是放在妇儿医院好一些。话说妇儿医院要是破产，市里面有没有说让哪家医院收？” 呵，这都知道？这都要惦记？ 冯子轩眯起眼睛。 妇儿医院有400多编制，等破产后这些有编制的人肯定要打散硬塞到其他各家医院。 而妇儿医院则要被上级医院收编，变成医联体。 这东西属于常识，但不接触的人很难明白里面的弯弯绕。 看样子罗浩已经把目光盯在医联体上。 也是，妇儿医院有自己独立的dsa机器，有做手术的基本条件。 他要是去那面，天高皇帝远，自由自在的做手术，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不过这心思的确够野，也够张狂！ 刚刚当着老大的面还说年轻人不能轻狂，可罗浩只是不说，真做起来绝对是重拳出击。 “市里面暂时还没意向，你也知道，涉及到那么大一坨资产，现在这个档口谁都不想碰。”冯子轩解释道。 说着，冯子轩的手机响起来。 他嗯嗯啊啊的应了几句，挂断电话。 “冯处长，医疗纠纷？”沈自在问道。 罗浩好奇的看着冯子轩。 林语鸣是矿总医务处处长，算是比较用心的，但也做不到每一起医疗纠纷都要手下纠纷办的人汇报的程度。 冯子轩有点意思。 “嗯，有患者投诉护士为了创收，给自己用了半瓶药。” “啊？哈！”沈自在哈哈一笑。 “没办法，我这面事儿杂。”冯子轩笑笑。 “嗯。”罗浩点头，“有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医务处待久了真是觉得三观崩碎。” “哦？小罗怎么这么说？” “我在矿总的时候在医务处工作。” 冯子轩想起这件事，心里自责。 罗浩实在是太能干了，以至于自己经常性想不起来他出身医务处。 想来也奇怪，罗浩为什么不去干临床，反而要在医务处“耽误”两年呢。 “我们医院的一个小护士处了个患者男朋友，外伤住院的。” “年轻女孩儿么，都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社会人。后来处了一年左右，觉得不对劲儿想分手，她男朋友威胁她说敢分手就直接要她命。” 冯子轩和沈自在面色如常，并不觉得这种疯逼有多离谱。 “小护士肯定不信，强行分手，被打了一顿，结果那时候她已经有了身孕，被打流产，需要急诊引产。” “刚好赶上我在产房处理点问题，她新的男朋友站在产房门口一脸懵。我试探着问了一下，那哥们说……她自述没有x生活。还抓着我问，来产房干什么，不是被打伤的么。” 冯子轩和沈自在微笑。 这姑娘也是够能瞒的。 卧龙碰上凤雏，一时之间很难说得清。 “冯处长，沈老师，您二位说说，我当时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想编个理由都不知道说什么。”罗浩耸耸肩。 “后来呢？”沈自在好奇的问道。 “我们的那个小护士颜值高，也不知道她怎么糊弄过去的。 和新男友谈情说爱两年，也结婚了，好好过日子。但前男友出来后有天在商场门口看见她们俩口子，先持刀伤人，然后开车碾压了两个来回这才停下。” 艹！ 这就太疯逼了。 一般都只是威胁一下，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这是奔着两败俱伤去的，带着一股子一命换一命的决绝。 “抢救，手术，人倒是没死，但小护士有骨盆骨折，现在落下股骨头坏死的毛病。” 说到这儿，罗浩忽然侧了下头，“等有时间我回去给她做个介入手术。” “！！！”沈自在哈哈一笑，感慨罗浩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做手术的事儿。 “这世上什么人都有，医务处能遇到的各种人太多，辛苦冯处长。” 冯子轩微微动容。 罗浩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但冯子轩却又一次不由自主的提升了防备的心理。 医务处的工作干久了自己不知不觉沾染了被迫害妄想症，冯子轩自嘲。 “冯处长，晚上我们科室聚餐，您有空么？”沈自在邀请到。 “不了，我去了你们说话喝酒都不方便。”冯子轩拒绝。 沈自在也没再邀请，而是看向罗浩，“小罗，年前科聚餐那天赶上连环车祸，急诊急救来着，就改到年后了。正好，给你接个风。” “这风接的，可是有点晚。”冯子轩起身，“你们忙吧，我先回去了。” 散了后，罗浩回到科里给陈勇讲手术的细节。 介入科的手术并不是超选的越深越好。 超选的深，的确损伤小，可肿瘤有侧枝供养，但主干通畅的时候侧枝循环是闭合的，至少介入造影很难发现。 封堵主干而侧枝循环没被封闭的情况下，术后效果并不如何好。 侧枝会迅速生长，继续给肿瘤供养。 这属于更深层次的探究，一般介入科医生连3、4级血管的超选都做不到，根本没办法涉足这个层次。 陈勇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问几个问题，罗浩都一一回答。 最后。 “大约是这样，想要做到的话需要丰富的临床经验。” 陈勇看着罗浩，总觉得“丰富临床经验”这6个字是罗浩在跟自己装逼。 想了一会，陈勇问道，“罗浩，你说五官六识更敏锐，是不是能提升手术效果？” 罗浩一怔，看了眼系统面板。 幸运40+1始终在提醒着罗浩什么。 “是。” 陈勇扬了扬眉。 “不过我总觉得运气才是主要的。”罗浩提醒陈勇。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气英雄不自由，我懂。运气好，哪怕手术有问题，也会碰巧解决隐藏的问题。”陈勇随意说道，看样子并不想理会罗浩的建议。 罗浩也无所谓，陈勇属于倔驴，但并不蠢，总有想明白的那一天。 晚上科室聚餐，袁小利没参加，一直守在医院。 这种三和大神是罗浩平生仅见的一位，的确是上好的牛马。 估计用不了多久袁小利的手术量就能超过安贞的崔明宇。 老崔再怎么努力卷，也不至于每天住在医院，连科室聚餐都不参加。 科室聚餐很是无趣，罗浩并不喜欢，但却要参加。 不像陈勇，如鱼得水。 上到护士长，下到03年刚参加工作的小护士，只要是异性他都能聊到一起去。 吃完饭，没开车的人在各台车里挤一挤，由开车的人就近送回家。 护士长坐在罗浩车里。 一路上听着陈勇和护士长聊的兴起，罗浩一句话都插不上，倒也乐得清闲。 忽然，前方车流变慢。 应该是查酒驾的，罗浩缓慢的跟在一台车后面前行。 果然，没多久就看见交警设卡。 “05年左右是酒驾最多的时候。”护士长感慨，“你们都不知道当时医院有多忙。” “李姐，你那时候还是小护士吧。”陈勇问道。 “是啊，我平均一个夜班接一个车祸患者。有的是酒驾受伤的，有的是被酒驾的人撞伤的。” “最离谱的是咱们医院循环科的一名医生提副主任，眼看着终于熬出头了，提职那天几个朋友聚一下，喝了不少酒。” “！！！”罗浩沉默。 “那几个朋友有正事儿，按着没让他开车，给他叫了一台车回家。可那人自己又打车去取车，就觉得自己没事。” “真够倔的。”陈勇感叹。 “是啊，还赶上高考，他一头把一个高考生撞成植物人了。那孩子可惜，报的清华，当天和父母一起遛弯，结果最后高考都没考完。” 护士长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应该查酒驾，我对这事儿不满的是抓住酒驾后惩罚力度太轻。”陈勇认认真真的说道。 “是。”护士长笑了笑，“刚说的那件事还没结束。” “哦？还有什么后续，李姐。” “后来追责，这位酒驾的肯定要锒铛入狱，他爱人不干了，把当天一起喝酒的人都告了。” “凭啥！”陈勇义愤填膺。 “一人赔了10万。”护士长没解释为啥，只是说了结果。 “喝酒不能开车，喂，司机，你听到了吧。”陈勇看向罗浩。 “嗯。”罗浩缓慢的跟着前车走，点了点头，“以后吃饭，我坐小孩儿那桌。” “哈哈哈。”护士长大笑。 陈勇也很满意罗浩的回答。 很快，来到交警面前。 刚过完年，正是严查酒驾的时候，罗浩很理解。 主动把车窗摇下去。 “小罗，你这车可真够……朴素的。”护士长感叹。 “开的年头多了，舍不得换。” “你有钱换么？”陈勇鄙夷道，毫不留情的揭穿罗浩的“真面目”。 “大概有。” “别扯淡了，每天请护士喝奶茶、吃晚饭，是不是都咬着后槽牙？就你那点工资，怕是一分钱都攒不下。不开这破车，你还想开bba么？”陈勇问道。 “您好，请吹口气。” 正说着，旁边的交警把酒精测试仪放到窗外。 罗浩没和陈勇解释这种破事，而是深深吸了口气，用力吹出去。 “行了，走吧。”交警挥挥手。 就在罗浩摇车窗的时候，交警队长走过来。 “我晚上晚点回去，你早些睡。” “呃。”罗浩喉咙间发出一个古怪的声音。 沉默中摇上车窗，罗浩缓缓开车驶离。 一向呱噪的陈勇都沉默下来，他目视前方，似乎有心事。 过了足足2分钟，就在车里的空气几乎要凝固的时候，护士长说道，“刚才……刚才那人是我爱人，他跟我说话呢。” 淦！ 罗浩松了口气。 所有疑惑都烟消云散。 陈勇也吁了口气，“吓我一跳，我以为你爱好特殊，正琢磨着从宿舍搬走。” “想什么呢。”罗浩斥道。 “哈哈哈，你没看见我点头么？”护士长问道。 前面的两人无言以对。 把护士长送回家，罗浩和陈勇回到宿舍。 “早点休息，明天去接云老师。” 回家后罗浩叮嘱。 “罗浩，手术明明是你做的。”陈勇为罗浩打抱不平。 “害，医生需要平台，你知道吧。” “知道，可手术是你做的！” “没意义。”罗浩很坦然的说道，“你说，假设你是一名普通干的患者、患者家属，你是选择国内最顶级的专家来做手术还是会选择本地的一名不到30岁的年轻医生做手术呢。” “我会选择国内顶级专家，可你就是专家。”陈勇还是转不过劲儿。 “我正在为成为国内顶级专家努力，破格的事儿在办。”罗浩笑了笑，“你的文章也要多积累，不说破格，至少也得踩着点往上走。” “我对晋级没兴趣。”陈勇摆摆手。 “这种事我建议你最好问问你师父。”罗浩干脆把思想工作交给姜文明。 下次回家，一定要请姜文明吃顿萉垟烧烤，好让姜文明帮着自己管教管教陈勇。 省心省力，想来姜文明也不会拒绝。 第二天一早，罗浩先去妇儿医院看了一眼患者，随后罗浩忍痛让陈勇留在妇儿医院。 不能靠陈勇刷手术，这让罗浩很是不爽。 可惜，这面树倒猢狲散，要是没有陈勇的话罗浩担心自己不能在段时间内搞定那些医生、护士。 算了，少几个就少几个，抓紧时间补回来就是。 安抚了患者的母亲，罗浩留陈勇在医院，自己开车去接云台。 …… …… 肖振华带着会议准备资料来找罗浩。 最讨厌论文，私下里把sci叫做癌see癌的人也会屈服。 自从知道老大亲自点将，找罗浩去做胃肠镜并且肖振华亲眼目睹老大对罗浩的热情后，他恨不得第二天就上会，把罗浩的职称提上去。 但总是要走流程的。 而且要卖足人情。 所以上会前肖振华知道罗浩今天要做颌面部血管瘤手术，就带着相关资料屁颠屁颠跑到妇儿医院。 肖振华一直在拿捏自己看见罗浩时的表情、态度、语气以及一些细微的动作等等。 虽然已经近似于跪舔，可肖振华还是不想表现出那种急迫。 他一夜没睡，最后也没拿出个章程。 罗浩实在太年轻了，肖振华不知道现在这种年轻人的心态，根本无从下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当他知道罗浩去接教授后，肖振华有些失望。 犹豫了很久，肖振华准备从患者的母亲要抱着她从卫健委跳楼入手，去接专家。 他没自己开车，而是叫了一台车。 各中心思，肖振华拿捏了很久，这才做了这个看似不靠谱的决定。 有时候一些决定看着幼稚无比，但却是最靠谱的唯一选择。 肖振华来到机场，没找许久，一眼就看见在出口等待的罗浩。 比照片里上相，肖振华心中暗自评价。 年轻，充满朝气，虽然只是远远看去，但罗浩像是会发光一样，充满了让人振奋的光。 光是看见罗浩，就能给肖振华一种足以托付生命的信任感。 这是一种让肖振华感觉很可怕的力量，他有些畏惧。 肖振华一边在心里感叹着，一边走过去。 “罗医生？”肖振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走到罗浩身边用疑惑的语气询问道。 “您是？”罗浩转身看着肖振华。 “我是市卫健委的肖振华。” “肖主任！”罗浩热情的伸出手。 肖振华吁了口气，罗浩总归是靠谱的，没有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负责破格的卫健委副主任叫什么。 “真是很意外，在这儿遇到你。”肖振华和罗浩握了握手，随后矜持的松开手。 “我来接云教授。” “啊？是你来接。”肖振华假装不知道，演戏演全套，“我听子轩说云台云教授今天来，所以也冒昧的赶过来，想先见云教授一面。” 说着，肖振华深深叹了口气。 “患者家属的心态，已经让我心力交瘁了。” 罗浩微微一笑，“肖主任，有心了。有云教授在，您放心，大概率会没事。” “希望吧。对了小罗，没想到遇见你，最近我一直忙的两件事竟然都跟你有关系。” “破格的事儿还要肖主任多多帮忙。”罗浩客客气气的说道。 “害，我能量不够，但总归是从咱医大一出去的医生，再加上你的东西都够，争取不让你失望。”肖振华说着，拍了拍文件夹，“东西都没时间扔下，带在路上看。” “辛苦，辛苦。”罗浩微微躬身，把姿态摆足，给了肖振华十成十的面子。 这孩子挺懂事，和传说中不一样，肖振华心里想到。 “不客气，你本来就是医大一院人才引进的一个重点项目。”肖振华笑道，“金院长特意给我打电话，说晋职称是之前谈好的。” 正聊着，大喇叭里播放着航班到站的信息。 罗浩客气了一下，眼睛瞄着出站口，等着接云台云教授。 很快，云台被这个包，轻手利脚的第一个走出来。 看见罗浩后，云台开开心心的抬起手。 “罗博士！” “云老师。” 罗浩迎上去。 迎接罗浩的是云台张开的双臂。 这，也太热情了吧，一点都不像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关系，肖振华心里琢磨着。 总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罗博士，柴老跟我说了，颌面部血管瘤的项目100例能在《柳叶刀》发。”云台用力拍着罗浩的后背，开心的说道，“都靠你了。” (本章完) 97 医院里刷功德 肖振华愣住。 都靠你了？这是几个意思？！ “云老师，可别这么说，项目是咱俩的。” “罗博士，千万别叫老师，没这个脸。今儿是你带我做项目。没有外人，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云台松开罗浩，笑吟吟说道。 “云老师，这位是我们卫健委的负责临床、人事的肖副主任。”罗浩连忙给云台介绍肖振华。 肖振华和云台见了面、打了个招呼。 云台却没有半丝不好意思，和肖主任打个招呼后就不再理他，专心和罗浩说话。 “今儿的手术，伱多上点心，也告诉我该留什么资料。之前是过来打酱油的，现在不一样喽。要说这人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关了己必然要上心。你看，我就一俗人。” “嘿，云老师开玩笑。”罗浩客客气气的说道，“手术患者的影像资料您都看了，手术应该没问题。至于其他的，有我呢，您不用多操心。” “罗博士，我总得做点什么，要不然于心不安。”云台坚持。 “云老师，您能来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罗浩一边往出走一边说道，很认真，很坦诚，“要是没您在，我一台手术都没有。” 云教授右手拍了下罗浩的肩膀，顺势搂住，哈哈一笑。 “罗博士，不说客气话，以后再有这种好事儿一定记得叫着我。” “好。”罗浩毫不犹豫答应。 云台听罗浩回答的干净利索，反而怔了一下。 “罗博士，你别糊弄我啊。” “不会的不会的。”罗浩笑道，“科里现在不是以射频消融为主么。” “是啊，怎么了？”云台疑惑。 “穿刺技术云老师肯定很强。” “？？？” “我跟踪了一个项目，类似于粒子植入，但没有放射性，很快进入一期临床，到时候云老师要是有兴趣的话一起来。” “艹！” 云台骂了一句脏话。 罗浩罗博士是真有货啊，不用问云台都知道罗浩说的肯定是最近一年来大热的纳米ai机器人项目。 “罗博士，有时间把资料传给我。” “云老师，项目一个一个来，不着急。” 云台也没办法，他试探了几句，可罗浩嘴严实的很，一点风声都不漏。 只好作罢，把精力放在眼前的项目上。 “罗博士，患者够不够？”云台问道。 “肯定不够，我这么年轻，连专家诊都出不了，患者的信任度也不够。”罗浩叹了口气，看着系统面板的倒计时，有些愁苦。 奖励是真好，可任务难度也是真大。 如果系统能具象化，罗浩真恨不得给它俩大逼兜。 医生，越老越值钱，罗浩这个年纪真心没几个人会相信。 “嘿，我就知道，我约了几个你们这面的医生过来。”云台小声道。 “？？？” “都是各家医院的主任，偶尔找我来会个诊、救个台，相互之间算是认识。我要几个患者，他们不至于拒绝我。” “云老师，您看我说什么来着，多亏有您。没您的话，我真心是一台手术都没有。”罗浩赞道。 “总得做点什么吧，要不发了论文我心里也不踏实。反正，手术不要我做，我也做不了。”云台回答的干净利索。 肖振华看着关系紧密的云教授和罗浩，又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心里错愕莫名。 怎么感觉两个人的话说反了呢？ 和罗浩相比，云教授反而更像是个学生。 但说他是学生也不对，云台人脉资源明显要更为深厚。 来到停车场，肖振华的脑子还是有点乱。按照现在流行的叫法，罗浩和云台云教授之间的关系叫做反差萌。 可反差是有了，萌却一点都不萌，反而让肖振华感觉有些害怕。 之间自己的想法太可怕了，欠考虑。 肖振华想起那些如果，一阵一阵的后怕。 “肖主任，您开车了么？” 罗浩见肖振华一直跟着自己，便询问道。 “没。” “那一起回去吧。”罗浩拉开后排座的车门，恭敬的请肖振华上车。 他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看表情仿佛根本没有疑惑肖振华为什么没开车来。 一切都顺理成章。 肖振华默默地坐到后排座上，老老实实的扎好安全带。 云台很熟络的坐在副驾位置。 “罗博士，我有天陪着柴老板去钓鱼，他琢磨着找点泔水打窝，结果被小战士误会了，以为他找泔水吃，被拉去食堂饱餐了一顿。” “啊？哈哈哈哈。”罗浩开怀大笑。 真是一件很囧的事情。 “罗博士，项目的事情就是那天柴老板告诉我的。”云台很快把话题拉回来，“共同第一作者哈。” “嗯，肯定不会让云老师吃亏。”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吃亏，但做事儿么，先小人后君子，咱先把丑话说在前面。项目我出不了什么力，就是不断的飞来飞去。” “云老师，您看您说的。”罗浩扎好安全带，开车离开停车场，“还是那句话，要是没您的话，项目根本开展不下去。” 肖振华坐在后面默默地听着。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除非云台是罗浩找来的群演，要不然两人的对话暗示着一件事——罗浩只是单纯的资历不够，需要云台云教授来撑场面，要不然没患者。 单论技术水平的话，罗浩根本不需要这位云教授。 难怪省里的老大要亲自点将，而且罗浩能顺利、圆满的完成任务。 人家水平是高，缺点只是年轻而已。 可年轻是缺点？ 怎么可能！ 朝气蓬勃的罗浩浑身上下充满了精力，仿佛会发光一样，让人不敢直视。 想到这儿，肖振华忽然怔了一下。 不对啊，老大点将点的是胃肠镜，可眼前是介入手术。 肖振华终于意识到这几天自己哪没想明白。 现代医学没办法跨学科，这是最基本的常识性问题。 可能不懂医疗的人不会忽略罗浩跨学科的牛逼之处，为之津津乐道，但越是懂行的人就越是有一套自己的逻辑。 所以！ 自己硬生生给忘了。 妈的！ 肖振华心里骂了一句。 要是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能做更多？ 要卖罗浩人情，就要把人情做踏实！肖振华想着想着，双手已经握成拳。 “罗医生。”肖振华打断了罗浩和云台的闲聊。 “怎么了肖主任？” “我听说你给省里做保健是做的胃肠镜，我多问一句，你职业资格都够吧。”肖振华谨慎的取证。 “有的，我有7张中级证。”罗浩微笑。 “罗博士，你非要回老家，难不成是为了这7张执业证？”云台随口问道。 虽然只是随口一说，虽不中，却已离事实真相不远矣。 罗浩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云台只是随口一说，谁会为了什么劳什子的执业证从协和跑回东莲市矿总。 肖振华压根就没多想，他只是惊讶的小声说道，“7个执业证！” “是，7个。”罗浩很肯定的说道，“前几天我还在医大一院做了一台腹茧症的外科手术，开大刀的。” “啧啧，罗博士，要是换个人我都得建议专心一点。但是你么，随你好了。腹茧症，腹茧症，牛逼！”云台笑道。 “呵呵。” 罗浩敷衍的笑了笑。 肖振华陷入长考。 罗浩这事儿自己从来都没办过。 一个主治，想破格晋级成副高职，这才是常态。而主治想连升两级，对肖振华来讲就是开玩笑。 再加上当时看见罗浩有那么多癌see癌文章，肖振华才毫不犹豫的把罗浩的资料扔进垃圾桶。 莽撞了，现在回想起扔罗浩资料的那一幕，肖振华依旧会埋怨自己。 肖振华在长考，罗浩和云台闲聊中来到妇儿医院。 “云老师，妇儿医院要倒闭了，要是您见了什么看不过眼的，一定别生气。” 下车前，罗浩叮嘱。 “嗯？要倒闭了？这种患者放在要倒闭的医院？你们可真能闹。”云台毫不留情的斥道。 罗浩到没什么，肖振华的脸有些红。 但脸红对于肖振华来讲只是一个形容词，修炼那么多年了，肖振华怎么会真的脸红。 脸皮厚着呢！ “你搞定了么？”云台下意识问道，不过话音没落，他就一拍大腿，“肯定搞定了，你那个小助手是不是一直在妇儿医院？！” “云老师英明！一猜就中。”罗浩由衷的称赞道。 自家学校、医院的老师、学生们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要不然也不会在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 云台更是其中翘楚，所以眨眼之间就明白了为什么。 “没想到那个石楠花味儿的小伙子还有这种妙用。”云台并不介意妇儿医院的现状，只是笑呵呵的说起陈勇。 “他的手术也已经成型了，简单的肝癌能拿得起来。” 罗浩并不想把陈勇单纯定义为石楠花味儿的医生，所以帮他洗白。 “挺快。” 说起技术，云台反而不是很在意。 成长再快，还能有罗浩快？ 倒是这个医疗组唯二的两个人都是妙人，挺有意思。 先来到三病区，进门罗浩就看见陈勇大咧咧坐在护士站里的椅子上跟老太爷一样吃着水果，和医生、护士闲聊着。 没患者、没工资、没奖金，妇儿医院现在清闲的一逼。 “回来了。”陈勇瞥见罗浩，漫不经心的问道。 “嗯，去看眼患者。” 云台饶有兴致的看了两人几眼。 这种医疗组上下级关系他还是第一次见。 换了白服，云台来到病房，先和患者家属做了自我介绍。 听云台说来自协和，再加上云台身上满满的书卷气以及自信的专家气质，患者的母亲眼泪直接掉下来。 类似的情况云台见多了，早就见怪不怪，并不能共情。 他开始装模作样的给患者查体、看片子。 其实类似的工作在之前罗浩就催着做了很多遍，当着患者家属，算是一种实物表演，主要是让她们安心。 “手术能做，虽然风险不低，但还是值得博一下的。”云台看完片子后和患者的母亲说道。 “谢谢云教授。”患者的母亲练练鞠躬。 “不客气，罗浩你带着患者去手术室，我和患者家属再交代一遍手术风险。” 罗浩知道云台是不希望颌面部血管瘤的项目胎死腹中，这个项目明显对云台的帮助很大，他十分谨慎，要把小概率事件扼杀于萌芽之中。 再亲口交代一遍，把能做的都做到位，即便以后有什么变故也问心无愧。 罗浩懂。 云台和患者的母亲坐下，他一条条开始讲手术的并发症。 罗浩和陈勇去送患者。 麻醉医生、巡回护士是罗浩从医大一院带来的，麻醉医生是那天做腹茧症的医生，姓关，罗浩用着顺手就申请找他来配台。 “罗浩，手术我想上去看看。” 给小患者摆好体位，陈勇忽然提要求。 “嗯？”罗浩一怔。 陈勇的积极让罗浩感觉有些不理解。 这货向来只对姑娘们感兴趣，今儿这是怎么了？ 见罗浩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自己，陈勇有些恼羞成怒，“我就是想学学手术！当护士给你递导丝都行。” “上啊，我又没不让你上，你今天是怎么了？”罗浩惊讶的看着陈勇。 不就上台手术么，又不是他做，怎么这么酸？好像自己不答应他就耽误了天大的事儿似的。 陈勇本来不想和罗浩多说什么。 男人，呵呵，言语无味，面目可憎。 但因为某些原因，陈勇还是叹了口气，“让我上手术你就知道了。” 罗浩皱眉，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幸运值40+1，没什么变化。 难道说陈勇变身吉祥物，能提升手术的成功率？ 似乎不太可能，罗浩也没多想，陈勇愿意上手术对他来讲是好事儿。 想上就上。 很快，云台来到手术室。 “罗博士，今天的手术比上次的简单点，你没问题哈。”云台笑眯眯的问道。 “问题肯定会有，做完手术后我应该还会很累。”罗浩实话实说。 “真是羡慕。”云台很认真的说道，“我只有在最危险的时候才能进入那种状态，看你的样子，随时随地都可以。” “还行。” “加油！”云台手握拳，和罗浩撞了一下，随后去穿铅衣、刷手。 肖振华站在操作间里默默地看着。 云台和罗浩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同班同学，而非老师和学生。 看了一路，肖振华也就习惯了这一点。 但罗浩的那个助手看起来跟街溜子似的，肖振华对他很是不满意。 不知道罗浩为什么要找这么个不三不四的助手。 气密铅门缓缓关闭，冯子轩笑道，“肖主任去机场接云教授，有什么收获？” 这句话里带着点调侃，肖振华很清楚。 但他并不“介意”。 冯子轩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那个电话让自己没有稀里糊涂的就得罪正在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 这种年轻人肯定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这都已经不是莫欺少年穷的事儿了，人家摆明了是富二代，自己还是端正态度的好。 “冯处长。” 冯子轩怔了一下，肖振华怎么用这么正式的口吻和自己说话？ “罗浩的7个执业证都涉及什么范围？”肖振华表情认真，透过铅化玻璃看着里面正在做手术的罗浩，轻声问道。 冯子轩把罗浩的执业范围说了一遍。 对此他早就有了解。 “罗浩的意思是，正副高先晋介入影像。” “是不是有点可惜。”冯子轩反问。 “？？？” “怎么也是省级领导的保健医生，内镜不晋？能做腹茧症，普外科不晋？” 随着肖振华一句又一句的反问，冯子轩也傻了眼。 老肖这是准备豁出老脸卖罗浩人情！ 冯子轩第一时间意识到这点。 一个副高、正高，是金院长、是自己的人情，肖振华在其中只有淡薄的一点点存在感。 而同时两个正副高，那是肖振华卖给罗浩的踏踏实实的人情。 老肖真特么的是个人精，看到罗浩给老大做胃肠镜，竟然直接狠下心做这么多。 冯子轩略微感慨了一下后笑着说道，“如果可以，那是最好不过的。” “冯处长，小罗医生是人才。破格提拔为什么存在？不是因为让人才不至于被埋没么！” “肖主任说得对！”冯子轩顺着说了一句。 “我一会和小罗交流一下。”肖振华道，“冯处长有什么建议？” “要是能都晋级，小罗肯定会很高兴，这也是卫健委对我们医院新晋中坚力量的一种肯定与支持。” 冯子轩也很正式的回答道。 听冯子轩不跟自己抢功，肖振华微微颔首。 难度，肯定有。 而且难度不是一点半点。 办不成的可能性大，但自己还是要这么做。 成不成，都代表的是一个态度。 透过铅化玻璃，肖振华看见云教授果真站在助手的位置上，罗浩主刀。 而罗浩的助手则披着铅衣在里面当护士。 因为去接机，所以肖振华听到了罗浩与云教授的对话，这才对这么一幕有心理准备，并没有大呼小叫。 手术很顺利，33分钟后，造影显示颌面部血管瘤的供血动脉被栓塞，手术还没做完，罗浩一脚踢开气密铅门走出来。 “砰~” 铅衣被罗浩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这手术太耗神，小罗一般只做到这一步。”冯子轩解释道。 这特么简直就是协和主任的待遇好不好，肖振华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内心深处却已经掀起滔天巨浪。 一定不能小看罗浩，一定不能。 自己已经犯过一次错误，把路给走窄了，幸好有冯子轩死活让自己去看体检。 子轩还是靠谱，肖振华心存感激。 “子轩，罗医生很累，那我就不打扰了。”肖振华道，“改天再聊。” “好。” 和罗浩简单打了个招呼，肖振华便离开了手术室。 罗浩有些疲惫，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完成系统任务，把手术等级提升一级。 那样的话除了一些意外情况，自己的技术水平完全可以应付颌面部血管瘤的手术，不至于每做一台手术就累的跟死狗一样。 “小罗，隔壁的休息室给你倒出来了，你去躺一会吧。”冯子轩很贴心的说道，“这面有我看着，等手术做完了我和云教授说，他去找你。” “谢谢。” 罗浩也不客气，直接去了隔壁的休息间。 的确很累，躺着能舒服一点，罗浩并没有被虐待的乐趣，能舒服一会是一会。 然而。 过了二十多分钟，兴冲冲跑进来的不是云台，而是陈勇。 “罗浩！” “咦？你怎么没按压、送患者？！”罗浩惊讶的问道。 “不说这个，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 “不能告诉你。”陈勇露出一个很欠揍的表情。 “……” “不过我估计明天开始，你的运气会更好。” “？？？” 要不是罗浩已经被累的筋疲力竭，真相起来抽陈勇两个大逼兜。 忽然，罗浩看向系统面板。 幸运值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40了，后面的+1消失的无影无踪。 过期了么？ 罗浩皱起眉。 而陈勇却兴高采烈，几乎手舞足蹈起来，就像是平时他和姑娘们说话、聊天一般。 这不是平时的陈勇。 罗浩心中一动，“功德+1？” “哈哈哈。”陈勇也没掩饰，“差不多吧，做完这台手术，我功德就够了！” “恭喜。”罗浩笑了笑。 他虽然猜不到陈勇的所谓功德是什么，但大约能搞清楚这货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里。 一切，都有了解释——陈勇升级了。 莫名其妙的升级。 罗浩休息了几个小时后恢复正常，和云台看了一眼患者，患者全麻苏醒，一切平稳。 手术是自己做的，罗浩心中托底，并不担心。 晚上云台找了几个和他熟悉的附近城市的主任一起吃饭。 席间，云台很明确的表达了自己需要完成一个项目，找各位主任帮着收患者的态度。 就在大家有说有笑的时候，罗浩忽然感觉系统面板开始氤氲扭曲起来。 就像是系统的电量不够似的。 但只有几秒钟的时间，系统面板就稳定下来。 罗浩意识到有事儿要发生，看了一眼系统面板的属性。 果然！ 幸运值——40+2！ (本章完) 98 惊！罗浩接了的任务竟然被打码 罗浩本来对陈勇为什么要在临床工作有怀疑。 煤老板拎着一箱子钱，只为了祈福一次。这种好活儿被陈勇无情拒绝，这是罗浩亲眼看见的。 肯定有古怪。 越是有钱、有权的人就越是信这个，类似的事儿罗浩见得多了，并不惊讶。 他只是惊讶于陈勇一个在另外圈子里有些声望的、会魔法的小道士竟然“沉迷”于当医生。 emmmm。 原来那句玩笑话竟然是真的，陈勇是在医院里刷功德。 什么是一心只为治病救人？ 陈勇才是！ 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罗浩看着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陷入沉思。 “小罗，你怎么了？”沈自在见罗浩忽然不说话了，奇怪的问道。 “有点担心，想问问术后患者的情况。” “害，你这心理素质不够啊，还是水平差点没把握？”二院的郎主任笑道。 云教授瞥了郎主任一眼，郎主任感觉到了一丝犀利，嘿嘿笑笑。 “我去打个电话问一下。”罗浩站起来。 “这是我和罗浩的项目，还请各位多多帮忙。”云教授举杯，一饮而尽。 在座的诸多主任都和云教授有些联系。 比如说二院的郎主任，前几年在协和参加了射频消融的培训班。 他和云教授的关系不错，加上人也能干，情商虽然不是很高，但够用，所以培训班毕业照的时候郎士贤郎主任坐在云教授身边，跟护法似的留影纪念。 之后这些年郎士贤郎主任也遇到过一些难度比较高的手术，甚至还有手术失败，十万火急请云台来灭火的经历。 这些烂事，云台都没拒绝过。 所以哪怕郎主任再怎么看罗浩不舒服，那只是针对新锐医生，云教授的请求他无法拒绝。 罗浩走出包间，在走廊的转角给陈勇拨打电话。 意外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电话对面的陈勇没了朝气，也没了石楠花味儿的轻浮，有气无力的，和罗浩自己使用完【心流】状态一样。 光听声音的话，罗浩甚至感觉陈勇已经陷入濒死状态。 “你怎么了？不是在妇儿医院看患者么？和小护士聊聊天，不至于吧。”罗浩惊讶。 “妈的！伱真特么的邪性！”陈勇骂道。 哦，原来真是这样，罗浩心里透亮。 +2的代价都由陈勇承担。 “别把所有的锅都甩给我，我背不动。”罗浩微笑，反驳。 “罗浩，你信神鬼之说么？”陈勇忽然问道。 “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咦？你竟然会信？” “当然，我在协和的时候，类似的事儿没少见。那年天坛手术室做手术，三楼更衣室开坛做法，我也在一边看着。” “是谁？”陈勇好奇。 “你说你的。”罗浩没有就上一个话题展开。 陈勇顶多算是东三省的游兵散勇，和京圈那些大佬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我没什么，就是今天功德攒够了升了级，想给你祈福来着。” “后来呢？” “上次是差点被吸干，这次是已经被吸干了，你特么真牛逼。”陈勇有气无力的说道。 罗浩看着灿灿生辉的40+2的幸运值，笑的咧开了嘴。 他可以接受种种神怪之说，那些只出现在新闻里的大人物乐此不疲，想来是有些道理的。 只是他没想到陈勇的能力竟然可以出现在系统面板上，被数据化。 如果之前40+1还可能有误判，那么这次的40+2以及陈勇的有气无力愈发证明了一些事。 罗浩很欣慰，这个编制没白给。 陈勇就算是躺平什么都不干，罗浩也愿意带着他一起飞。 何况陈勇还要刷功德，估计也是牛马一匹，还是后劲十足的那种。 “你多休息。”罗浩轻声安慰，“少和护士们聊天，我吃完饭就回去。” “哦。”陈勇实在是没精力了，只能哦了一声。 挂断电话，罗浩看着40+2的幸运值，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不过话说陈勇来临床积攒功德升级，这事儿还蛮靠谱的。 回到包间，罗浩陪着云教授应酬，一个多小时后终于散去。 罗浩如释重负。 他可以应酬，但只是不喜欢而已。 好在有袁小利在二院，吃饭的时候手术例数+1，意味着袁小利又做了一台急诊手术。 把云台送到酒店，罗浩和冯子轩站在酒店门口。 “小罗，去看眼患者然后送我回家吧。”冯子轩也不客气，他一直在陪酒，没让罗浩喝。 “好咧。”罗浩笑呵呵的拉开副驾的车门。 “不用这么客气。” “应该的，冯处长对我关照多多。” 冯子轩微笑，坐在副驾上，把安全带扎好。 “小罗，肖主任说这几天就要上会了，他准备这次破格后再给你申请2-3个破格正高的机会。” “！！”罗浩挑眉，看着40+2的幸运值。 今天在机场遇到肖主任，罗浩就知道肯定会有好处。 如果说吃饭前这种好事儿成功的概率是50%的话，那现在至少有70%的可能性。 “谢谢冯处长。” “谢我干嘛，要谢就谢肖主任。” 两人心有灵犀，谁都没提更深的东西，罗浩开车来到妇儿医院。 患者术后平稳，就跟没做手术似的，罗浩和患者的母亲又一次解释了手术原理以及对照手术过程做了讲解。 这些其实都是无用功，但可以缓解患者家属的紧张、焦虑的情绪。 紧张的时候患者家属迫切需要的是有专业的人陪着聊聊天，哪怕看起来专业也行。 何况罗浩是真的很专业。 陈勇连和姑娘们聊天的劲儿都没了，蔫蔫的坐在医生办公室里，看样子像是在打盹。 交代完之后，患者家属不断表达着感激之情。 下楼，准备送冯子轩回家，冯子轩的手机忽然响起。 大半夜的，冯子轩的脸色有些难看。 “喂？”冯子轩接通电话，声音阴冷。 但下一秒，冯子轩身上的气息都变了，严肃而又冷厉。 他默不作声，听着对面的人在汇报情况。 “你们处理，不行的话……”冯子轩听完，刚说了半句话，忽然顿住，侧头看罗浩。 “等一下。” 冯子轩把手机拿开，“小罗，急诊科有个患者。” 与此同时，系统任务提示音响起。 【急诊任务：*&……（）】 任务被打了码。 我艹！ 这是什么情况？！ 罗浩怔住。 河蟹竟然神通广大，可以屏蔽系统的用词么？ 但下面的奖励能看见，自由属性点+1。 罗浩惊愕，看着冯子轩。 “急诊科送来一名‘患者’和一条狗。”冯子轩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说完，他轻轻叹了口气，“说是不好意思来，在家已经两天了。后来实在不行，打120急救电话过来的。” 原来是这事儿！ 罗浩鄙视的看了一眼系统。 就这？ 还屏蔽？ 有病吧！ “我去吧。”罗浩轻声说道。 “哦？你见过？” “见过……十几例。”罗浩说着，忽然笑了，“有次我做犬瘟热病毒项目的时候受到夏老的指点，学了点兽语。” “呃……咯咯咯~~~” 冯子轩喉头肌肉痉挛，发出古怪的声音。 “艹！”冯子轩骂了一句脏话。 “其实吧，我也想不懂为什么。”罗浩叹了口气，开始和冯子轩走向电梯，“尤其是有些人还专门卖这个，我觉得这个世界很荒谬，可能是代码没编辑好吧。” ？？？ 冯子轩愣了一下，罗浩还真是精通，这都知道。 “卖？怎么卖？”冯子轩问道，“这也能叫卖？！没人管么？” 冯子轩默默的看完，把手机还给罗浩。 这世界真乱，哪怕是冯子轩这种成精多年的老妖都有些受不这种刺激。 原来，不仅仅是个例。 “我之前喜欢去急诊科，能帮老师忙一忙，所以见的比较多。有一次别的医院120把一个患者推进来，医生直接就跑了，连招呼都没打。” 冯子轩笑了笑，类似的情况医大一院也经常见。 下级医院的120医生判断患者病情较重，所以根本不通知，生怕医大一拒绝，大家踢皮球。 他们会直接把车开到医大一急诊科，把生米做成熟饭。 反正有首诊负责制在那，谁敢说什么。 “！！！”冯子轩默然。 他完全不理解罗浩说得到底是什么意思。 罗浩一路断断续续讲着曾经的经历，冯子轩有一种陌生的感觉——自己不是在和年轻医生说话，身边坐着的这位已经饱经沧桑，是经验丰富到了极点的老医生。 连这种极其罕见的美女与野兽都见过，还不止一例，更关键的是罗浩说他能治。 冯子轩的酒意荡然无存。 来到医大一院急诊科，有保安在急诊抢救室外维持秩序，其他患者家属和轻症患者时不时的往里面看，好信儿、八卦的很。 “冯处长。”急诊外科医生满脸尴尬的迎上来，“患者的情况有些……” “没事，小罗你去看看情况。”冯子轩道，“对了，给小罗拿身白服。” 急诊外科医生一愣，他不认识罗浩，但还是带着罗浩去换衣服。 和冯处长一起来的是谁？ 为什么要他换衣服？ 难道是这方面的专家？ 急诊外科医生有点懵。 罗浩换了衣服，跟在急诊外科医生身后进了急诊抢救室。 冯子轩站在门外等着。 他没好信儿的跟进去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像是肛肠、胃肠外科每年都要收几十例异物的患者一样，每个人的xp不同，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想到这儿，冯子轩忽然想到曾经的一个病例，x光上看患者的骨垢线还没完全闭合，异物也比较怪，好像是锂电池驱动的振动棒。 年轻人，玩的真花。 据说男无纯弯，女无纯直。 冯子轩想到这儿戛然而止，自己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有些不耐烦。 不管怎么玩，和自己都没关系，但那些稀奇古怪的真心会打扰到自己的休息。 急诊科医生拿不准，开始逐级请示、汇报，最后来到自己手里。 冯子轩深深的叹了口气。 但一口气还没出完，急诊抢救室里传来一声低吼。 虎啸？！ 冯子轩剩下的半口气都咽了回去。 恍惚之间，冯子轩下意识以为自己在山林之中，有猛虎下山，带来腥风阵阵。 虎啸山林，急诊抢救室的门都咯吱咯吱的发出哀嚎。 但这种恍惚并没有太久，很快冯子轩就冷静下来。 罗浩拎着一只大金毛走出来，金毛已经被吓的全身瘫软，站都站不起来。 “搞定。”罗浩微笑。 冯子轩看了一眼里面，急诊外科医生还怔怔的看着患者。 “愣着干什么，患者送妇科！”冯子轩冷声斥道。 “哦哦哦！”急诊外科医生这才缓过劲儿来，连声应道。 “冯处长，有件事您看方便不。”罗浩小声说道。 冯子轩一挑眉，看着罗浩，随后露出微笑，“这狗子先送保卫科，等风平浪静送去医院的农场。” “哦？咱医院还有农场？”罗浩惊讶。 “历史遗留问题，加上每年医院都要给职工一些福利，也就留下来了。” 罗浩吁了口气，冯子轩冯处长还真是知情知趣，自己提个头，他就知道接下来自己要说什么。 “谢谢冯处长。”罗浩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并且顺手把自由属性点加在幸运值上。 41+2的幸运值看着让罗浩很舒服。 “你呀，还是心有点软。”冯子轩笑道。 “学了兽医，总是会在潜意识里想要所有的小动物都得到治疗。” 治病救人已经满足不了他了，竟然要博爱到所有会喘气的。 冯子轩看着罗浩，微微一笑。 有本事的人自然可以得到很多方便，罗浩就是如此。 换其他人来，带着这条狗去手术室，还得先把狗打死，再切断之类的，想一想都头疼欲裂。 如果赶上医生护士家里养狗，一旦同理心上来，更加麻烦。 再有就是没经验的话一棒子打不死，狗发疯把患者给咬了，这种烂事最后会变成离奇的医疗纠纷。 看看罗浩，进去不到1分钟，拎着狗子就出来。 那叫一个干净利索。 这事儿就是不能宣传，要不然罗浩都能据此开一家专科医院了。 冯子轩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 不过罗浩的确不错，给自己省了很多心，冯子轩找到值班的保安，又给保卫科科长打了电话，把罗浩的请求彻底落实下去。 这点屁事，料那个女患者也不敢声张。 罗浩只是想救一条狗命而已，冯子轩并不觉得有什么困难。 就算是有困难，冯子轩也想满足罗浩的要求。 把狗子安顿好，罗浩终于安了心。 开车把冯子轩送回家，罗浩并没回住处，而是去妇儿医院换陈勇。 罗浩可不是逮住助手往死里用的那种上级医生。 况且罗浩现在并不认为自己是上级医生，没有颐指气使的那种劲儿。 小患者恢复的很快，术后3天颌面部血管瘤已经有萎缩的迹象，复查64排ct表明手术效果非常好。 这一切虽然罗浩早就在系统面板上看见，但总要确定才能放心。 给小患者办理出院手续，罗浩终于回到了医大一院。 日子也正常起来。 一场开春后的大雪又把整个省城变得银装素裹，罗浩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每天泡在科室里，追求手术量。 又陆续完成了几个小任务，系统没给属性点，罗浩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 一日。 罗浩闲来无事，去找冯子轩“汇报工作”。 汇报工作这种事儿听起来很舔，但却是必不可少的。 不能光顾着低头干活，还要抬头看路，这种小道理罗浩很早就懂。 冯子轩身为医务处处长，是罗浩平时“汇报工作”最多的对象。 其实说的也就是一些琐碎小事，根本没必要，但却展现了一种对“领导”尊重的态度。 冯子轩对罗浩这种小事上也不忽视的态度表示很满意。 所谓孺子可教，大约如此。 有本事的年轻人大多盛气凌人，罗浩却是相反。 见罗浩又双叒来找自己汇报工作，冯子轩没有端着，而是笑呵呵的站起来，让罗浩坐下，自己去泡茶。 “小罗，你是真能干，这才多久，花还没开呢，就做了这么多手术。”冯子轩感慨道。 “多亏了沈老师和冯处长，多亏了各位的帮忙。” “呵呵，不用这么拘束，我听说你在矿总的时候为了急诊手术，一脚把铁门给踹垮了。” “急诊，呕血，没时间等人来开门。”罗浩微笑解释。 “的确。”冯子轩给罗浩倒了杯茶，回去坐下，“说实话，最开始我还是有些担心，怕你不稳，光刷手数量不在意手术质量。” 罗浩微笑。 “但现在看，你的患者手术质量都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手术的目的是治病。”罗浩一语中的。 冯子轩微笑，“嗯，不错，小罗。有关于……” 话音未落，冯子轩的手机响起。 他有些无奈，笑着说道，“医务处就这样，你懂。” 说着，冯子轩接起电话。 那面说着什么，罗浩听不清，但很快冯子轩的脸落了下来。 “薛建国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冯子轩毫不客气的拍桌子大骂。 罗浩有些惊讶，系统面板没有提示，他竖起耳朵想听明白发生了什么。 冯子轩挂断电话，但却没准备离开，而是打开电脑找寻资料。 “冯处长，您先忙着？”罗浩试探问道。 冯子轩刚要说话，犹豫了下，“小罗，你来看眼。” 罗浩起身站到冯子轩身后。 他打开的是影像系统，一张平片出现在眼前。 罗浩一下子怔住。 平片里，患者心脏位置有一个影子，坚硬而锋利，戳破了右心房、刺穿心包，甚至连右肺都被刺穿。 我艹！ 这是个什么东西！ “患者三天前做的压缩性骨折椎体成型术。” “！！！” 水泥封心！ 罗浩一下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椎体成型术属于微创手术，对压缩性骨折的患者是一种相当有效而且副作用极小的治疗方式。 但只要是手术就有副作用，椎体成型术其中之一的副作用是——水泥入血，在心脏里凝固。 看着影像，冯子轩久久不语。 “冯处长，找心外科开吧。”罗浩轻声说了自己的治疗意见。 冯子轩还是没说话。 他很谨慎。 罗浩皱眉，忽然问道，“需要请专家么？912的顾主任，全国心脏外科排名前二。” “年前顾主任带一队人去矿总做的象鼻子手术？”冯子轩冷声问道。 “是。” 冯子轩点了点头，“小罗，你那面肯定能请来么？应该很急。” “问题不大，我先问一下。”罗浩拿出手机。 “你问一下，然后我去和院长汇报。” “谁家的患者？”罗浩忽然问了一个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耿强的父亲。” “……”罗浩沉默。 他有耿强的微信，做胃肠镜那天留的。 之后没什么接触。 “前几天下雪，耿强的父亲摔了一下，第五腰椎压缩性骨折。” “行，我和顾主任联系。”罗浩说完，拿起手机走出办公室。 冯子轩的手有点冷，心念电闪，似乎罗浩的意见是对的。 已经出并发症了，类似的手术医大一能做，但没有万全的把握。 所以找912的顾主任来背锅是最好的选择。 妈的！ 骨科那群王八蛋！冯子轩心里骂道。 可他一看到水泥封心，顿时没了骂人的心思，这关得过！ (本章完) 99 水泥封心 罗浩推门进来。 “冯处长，顾主任那面可以飞来。我看了眼飞机票，最早下午3点能到。” “好！我这就去汇报。”冯子轩深深的看了一眼罗浩，“你买机票，回头找财务报销。顾主任那面我不熟，你负责联系。” “好，冯处长放心，有我。” 聪明人说话很简单，冯子轩也没过多客气，急匆匆的先去找庄永强和金荣灿汇报这件事。 罗浩并没着急走，而是用手机把影像拍下来后才离开。 发给顾主任一份，罗浩手里拿着影像资料认真看着。 水泥封心不罕见，几乎算是椎体成型术的一个常见“并发症”。 可水泥像是匕首一样戳破心脏、心包、脏层胸膜、右肺，这就比较罕见了。 做椎体成型术的时候到底往里面打了多少水泥！ 罗浩叹了口气，医大一的骨科水平真心是一言难尽。不懂瞎弄，说不定还让耗材商进了手术室。 手里拿着手机往回走，手机震动，吓了罗浩一跳。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哪有少年……】 是肖主任打来的。 罗浩接起电话。 “肖主任，您好。” “小罗，下午来卫健委，破格的事儿下午上会！”肖振华开开心心的说道。 “呃……不好意思肖主任，我这面有一台急诊手术。” 电话对面的肖振华一下子不说话了，电话里有些许电波的杂音。 “是强哥的父亲。” 电波的信号又强了几分，肖振华还是没说话。 这时候没挂断电话，主要是因为前段时间肖振华亲眼看见的那一幕。 “耿强。” “耿强是谁？”肖振华涩声问道。 罗浩无奈，卫健委真心是不招人待见，级别低到令人发指。 肖振华的级别的确是太低，根本接触不到耿强，这也不怪他。 别说是他，连卫健委的老大都和别的部委有差距，足见对卫健委的不重视。 就是个边缘小部委。 简单解释了一下，罗浩很无奈的说今天下午912的顾主任来救台的事儿，并且再三抱歉。 “害，治病救人要紧，小罗你那面忙着。”肖振华吁了口气，“我这面已经推动了，延迟一下时间，争取晚点，但改不了日子。伱看看吧，来不来无所谓，救人最重要。” “谢谢肖主任。”罗浩客客气气的挂断电话。 肖振华的样子瞬间从罗浩眼前挥散，只有水泥封心的影像在罗浩眼前晃来晃去。 手术难度虽然就那么回事，但还是要看老人家的状态。 罗浩没有回介入科，而是和耿强联系，直接去了骨科。 耿强阴沉着脸，没了之前的笑容可掬。 患者家属的心态罗浩清楚，他了解了病情。 病情相对比较简单——患者3天前用聚甲基丙烯酸甲酯医用骨水泥接受了l5椎体后凸成形术。 今天上午，患者突然出现右侧胸膜炎性胸痛，下颌和肩部有放射痛。 胸部的x线片和计算机断层ct扫描显示心内异物。 耿强很明显也刚知道罗浩帮着联系912的心胸外科顾主任的事儿，虽然黑着脸，但还是对罗浩客客气气的。 看完患者后，耿强陪着罗浩出来。 “小罗，谢谢。” “强哥，客气了。”罗浩安慰道，“这是椎体成型术的并发症之一，问题是有，咱们积极解决。顾主任下午三点到，我去接，这面直接送老爷子去手术室。” “心脏破了缝上就行？”耿强冷冷的问道。 “缝上后应该就可以，手术成功的概率很高。”罗浩看耿强的脸黑黢黢的，又安慰道，“两周，能出院回家。术后的生活不受影响，基本恢复正常。” “唉。”耿强没有因为罗浩很少见的没有苟着说话而开心，他叹了口气，明显心情不佳。 罗浩也没再安慰。 患者家属焦躁的心态他接触过很多，有些人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 把罗浩送到病区门口，耿强忽然抬头，“小罗。” “嗯？” “你们医生经常遇到类似的情况么？” 罗浩笑了笑，“强哥，抽烟么？” “走吧。” 两人来到防火通道，罗浩摸出烟，递给耿强一根没有咬过的，点然后罗浩解释道，“每个主任、术者都有自己解决问题的方式。” “出了事儿，自己能解决是最好的，要是比较难的话就要动用人脉资源。上级医院的医生来给救台，用更高级别的技术力量解决不可避免的并发症。” 耿强听罗浩说到“不可避免”四个字的时候，抬起头看着罗浩。 “小罗，我知道你是好心，在帮着骨科薛主任说话。但我是患者家属，我并不觉得你说的是对的。” “有备无患，谁都不能保证一辈子都顺风顺水的。” 罗浩很坦然的接受了耿强的凝视。 “举个例子，强哥。”罗浩道，“几年前的火神山医院，您记得吧。” 耿强不知道罗浩要说什么，他只是点了点头。 “十天一间医院，这是奇迹，但我看来并不止于此。” “我有个哥们是学土木的，他当时就说这是基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目标地块的地质水文勘测工作怎么办？ 要是不做的话哪怕盖好了房子，很快就出现地基沉降了怎么办？倾斜了怎么办？带病毒的污水管道下陷、破裂了怎么办？” “不事先勘测清楚水文情况，谁知道一铲子下去挖出来的会是土还是游泳池?” “事后他提出一个大胆的设想，这些事儿我是接触不到的，估计强哥你能接触到。” 耿强沉默。 “早就有一份预案把预留地块的地质土壤水文等资料都事先勘测好了，把这块目标地块一直放在应急计划中备着。 可能这份应急计划普通人一辈子、两辈子都遇不到，可一旦遇到的话，马上就能在故纸堆里翻出来用并且派上大用处。” 耿强继续沉默，并没有对罗浩的话做点评。 “医生也是一样，上级医院的医生地位高，有人捧。咱说的功利一点，主要是他们有用。” “谁都不能保证一辈子平平安安的，一旦自己做手术出事儿，或者遇到诊断不清的患者，一个电话过去，就有大佬来帮着解决问题。” 罗浩有意无意在扭曲之前的话题，但耿强没有纠正。 “有备无患，有备无患。并发症避免不了，要不然术前也不会跟患者家属讲那么多。一旦出现并发症，心里有数的医生都有备选方案的。” 耿强深深吸了一口烟，摇摇头，“小罗，手术不是你做的，你没必要绕那么大的一个圈子总提醒我并发症的事儿。” “强哥，我说的是真的。”罗浩无奈的叹了口气，“前几年有个领导去视察，感冒了，当地没有三甲医院，所以他在当地一家医院临时点滴。” “用了药，感冒症状顿时好了，结果回到省城，正常用药，效果还不如在乡下。” “乡下用了地塞米松，还是大剂量的，效果当然好，但隐患也多。” 耿强认真看着罗浩，仿佛要看清楚罗浩的真实想法。 “强哥，你都没见你把我们院长吓成什么样。我知道患者家属的心态，但你一直落着脸，大家压力都大。” “你还教训起患者家属了。”耿强无奈的说道。 “实话实说，强哥。”罗浩把烟掐灭，“我在和顾主任联系，准备手术方案，交给我，你放心。” 耿强也是第一次听到有医生会这么和自己说话。 罗浩说的很坦诚，甚至给了一定的承诺，并不狗。 他点点头，把罗浩送走。 目送罗浩的身影消失，耿强良久没动，仿佛被定了身。 离开骨科病区，罗浩回到介入科，开始和顾主任联系，仔细研究手术入路以及解决方案。 其实没什么好研究的，但罗浩还是谨慎的问了顾主任，然后去系统手术室里尝试。 没有意外。 耿强的父亲的病情相对而言很单纯，只是看着吓人，对顾主任来讲不算什么。 类似的手术顾主任一年至少要做十台左右，都是帮骨科医生解决后患。 见患者没有新的问题，罗浩也放了心。 到时间他胡乱吃了口饭，便去和冯子轩接顾主任。 金院长也跟着一起去，医大一对这件事的关注度很高。就像罗浩说的那样，全院都很紧张。 接到顾主任后，金院长和冯子轩纷纷表达了感激之情。 顾主任很客气的寒暄了几句，但却根本不在意他们俩级别更高的主，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罗浩身上。 对此金院长和冯子轩知道自己羡慕不来。 “罗博士，你有时间回912看看，每次你给我打电话我的心都咯噔一下。这叫啥，这叫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顾主任抱怨道。 “好好好，对不起对不起。”罗浩笑眯眯的说道，“我这面忙，顾主任您别生气。” “生气？我敢生你的气？” “看您说的。”罗浩连忙说道，“真的是最近比较忙，我在提升手术技巧，忙的没时间。” “心胸手术扔没扔？” “没有！”罗浩肯定的回答道。 “好，今天你上来给我配台。”顾主任道，“我回去和老板好有个交代。” 罗浩倒是信心满满，手术其实不难，还有顾主任坐镇，自己不用开启【心流】状态。 “顾主任，我最近在办破格的事儿。” “副高职么？你也该副高了，留在帝都的话，老板一个眼神你早就是副高职了，犯得着这么折腾么。” “正高职。” “嗯？”顾主任瞥了一眼罗浩，随后笑道，“够快的。” “得抓紧时间，要不然哪有脸回去见老板……们。” 顾主任无言苦笑。 别人都是老板，老板还爱搭不理；换到罗浩这儿，就变成了老板们。 想起来年前罗浩被人实名举报的时候自家老板的震怒，即便是顾主任都有些羡慕。 自己算是嫡系弟子，可在周老板的心里却比不上罗浩。 到哪说理去。 “顾主任，请上车。”金院长快走几步来到车前，拉开车门。 顾主任看了一眼，微笑，“金院长，不用这么客气，真不用，都是自己人。我坐罗浩的车就行，罗博士，你开车了吧。” 金院长嘴里一阵发苦。 在这些京圈大佬面前，自己堂堂省会级别大型三甲医院的院长真心比不过罗浩。 算了算了，金院长哪里敢埋怨。 …… 医大一院，骨科病房。 庄永强勉强咧出一点点笑容，弓着腰打开病房的门。 “领导，请进。”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进病房。 他很温和的与耿强的父亲聊了两句，见老人家实在没精神，便安慰了几句，转身离开。 “需要外科手术？谁来做？” “领导，912的顾主任，这个点已经下飞机了，我们马上送老人家去手术室。”庄永强微微低头，简单而快速的回答道。 “912顾主任？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保健组成员。最近那面有事儿，保健组的医生不能出京，这么快飞过来是谁联系的？”那人疑惑问道。 庄永强和耿强都怔了一下。 不能出帝都？ 那罗浩是怎么把顾主任请来的？ 他们以为罗浩请顾主任来只是学生和老师之间关系好，一个电话，顾主任给面子，直接飞到省城救台。 救人如救火么，快一点也是医生的职业特点，所以并没有多想。 直到那位说了之后他们才知道这其中的难处。 耿强机灵，微微一怔后马上回答道，“领导，是罗浩出的面。” “罗医生听说后一直跟着忙前忙后，这时候去机场接顾主任了。” “哦，小罗和那面竟然还有联系。” 那人轻轻说了句，随后又说了一些体面的话安慰耿强，随后离去。 前后不到10分钟，庄永强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 在老大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人，医大一的脸都丢光了。 幸好有罗浩这尊大神在，不经意之间给医大一挽回了一点点的面子。 看着黑色的车离开医院，庄永强才深深出了口气，“耿秘书，实在抱歉。” “小罗跟我说了，做手术不可能有百分之百成功的可能。” 耿强也冷静下来，他深知领导刚刚说的那句话的重要性。 罗浩一边劝自己，一边搬动了最近根本没办法离开帝都得顾主任来救人。 这人情可就大了，比自己之前想的还要大。 “罗浩罗医生已经接到顾主任了，咱们送患者吧。” “好，辛苦。” …… …… “你们都这么严肃么。”顾主任站在手术室里，和罗浩闲聊。 麻醉医生在忙着麻醉，但更多的是无实物表演，显得自己很忙。 器械护士和巡回护士在查数，每次数到12的时候巡回护士都会愣神，然后继续数。 很明显，大家都很紧张。 顾主任有些无奈，他不喜欢这种气氛。 “顾主任，没办法，大家都紧张。” “技术水平越高的手术室，就越是愿意开车。”顾主任笑眯眯说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饱暖什么的，小罗你记得么？” “嘿。”罗浩笑了笑。 “有我呢，你们紧张什么。”顾主任道，“类似的患者你们这面不多见，我每年都要给骨科擦十台、二十台的屁股。” “最重的患者是什么样？顾主任。”罗浩顺着顾主任的话说下去。 “水泥刺穿心脏，但没刺穿心包，导致心包填塞。” “！！！” 顾主任并不紧张，他在等麻醉医生忙完好刷手上台。 患者的情况之前罗浩都给他汇报过了，心里有数。 “对了罗博士，我最近遇到一件事，真是变态。” “顾主任，怎么了？” “前段时间我去蓉城开会，吃了几顿火锅，开始拉肚子。”顾主任说着，已经有些气愤。 是真气，而不是装出来的。 “我上了趟卫生间，结果你猜怎么着？卫生间里本来装卫生纸的地儿装的竟然是洗手液！见了鬼！搞什么搞！！” “？？？”罗浩听顾主任这么说，一下子怔住。 这是个什么鬼？ “都说蓉城痔疮高发，可也不至于蹲坑旁边放洗手液吧！” 罗浩想到那时候尴尬的顾主任，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以后你经过双流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这点。” “后来呢？”罗浩追问。 顾主任恶狠狠的瞪了罗浩一眼。 “不该问的别问，有本事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罗浩嘿嘿一笑，低下头看大拇脚指抠拖鞋。 “话说老板对你可真好，你知道最近保健组全员不能出帝都么？”顾主任淡淡问道。 庄院长想起那位的话，耳朵竖起来。 “不知道。”罗浩抬起头有些惊讶，“顾主任，那你请假了？” “老板让我来飞刀，和保健组组长、卫健委主任以及相关领导都打了个招呼，我不在的时候老板接替我的位置。” “呃……”罗浩挠挠头。 “有时间回去看看老板，他想你了。”顾主任淡淡说道。 说完，大步去刷手。 罗浩紧跟在顾主任身后。 庄院长不光耳朵已经竖起来，头发也都竖起来，双波段、多波段射频糅合在一起，雷达功率开到最大，捕捉一切信息。 “庄院长，顾主任刚说的是什么意思？”金荣灿不解，小声问道。 庄永强没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心胸、骨科的医生在摆体位。 很快，罗浩先回来，他开始消毒。 消毒、铺置无菌单，手术开始。 罗浩站在一助的位置上，把医大一心胸主任挤到顾主任旁边的二助位置。 手术很快，不到10分钟一枚6cm的水泥“匕首”就被取出来。 顾主任随即开始缝合心脏、缝合右肺。 看着极难的一台手术在顾主任手底下从头到尾没用1个小时就结束了。 医大一院心胸外科主任感慨的说道，“顾主任，您水平真高！” “呵呵，这手术不需要什么技术，你们是骨科手术做得少，所以很少给他们背锅。我那面类似的患者多，见得多做得多，早就熟了。” “顾主任要是再有类似的患者，还得麻烦您。”医大一院心胸外科主任顺杆往上爬。 可顾主任没接话，就像是没听到身边那位主任在什么似的，直接问罗浩。 “罗博士，机票买了吧。” “买了，我怕手术耽搁时间，买的稍微晚一些的机票。”罗浩有些抱歉，“一会下台去吃口饭，我陪您聊会天，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嗯，今天能赶回去就行。万一帝都那面有事儿，总不能折腾老板。”顾主任已经缝完右肺。 让麻醉医生涨肺，没见有气泡和血溢出，顾主任转身下台。 罗浩和心胸外科主任开始收尾、缝合。 顾主任下台后并没直接脱衣服，而是拿起刚取出来的水泥“匕首”。 “顾主任，谢谢。”庄永强庄院长连忙来道谢。 “客气，一点小活，罗博士给我打电话了，总不能不来。咱当医生的很多时候身不由己，这手术你们也能做。” 顾主任很平淡的说了半句话。 大家都门清着呢，为什么要请顾主任飞一趟，所有人都知道。 “不过庄院长，这水泥可是够大的。我们骨科最近两年很少出现类似的情况，你可以派人去学学他们的经验。” 庄永强有些尴尬，但顾主任说的是技术上的事儿，是正经事。 有些操作自己做会出大纰漏，可能只是忽略了一个小小的点。 说穿了，也就是一层窗户纸。 捅破了，也就没这么多罗烂事儿。 庄永强记下顾主任说得话，准备过一两个月让人去进修。 手术结束，把患者送回去的时候已经苏醒。 顾主任找耿强说了几分钟，把情况都说清楚——患者没事了，半个月后可以出院。 耿强千恩万谢。 出于慎重，顾主任换了衣服后又看了眼患者。 见没有意外，顾主任拉着罗浩离开。 “顾主任，罗医生，稍等。”耿强跑过来，“这么晚了，一起吃口饭吧。顾主任您别拒绝，这是患者家属的一点点小心意。” 罗浩有些挠头。 “强哥，卫健委那面还有点事儿，我得过去看一眼。” “什么事儿？”耿强问道。 “破格晋级，今天上会讨论。” (本章完) 100 智者不入爱河，铁锅只炖大né “资料完备，这个叫罗浩的医生发表的论文可是不少。” 卫健委的会议上，何主任在发言。 “论文数量够，还基本都是世界顶级期刊杂志的论文，我看破格可以。” 老大定了调子，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眼前这个叫罗浩的医生无论是论文还是科研都是一等一的，最起码最近十年以来，在座的所有人还没见过资料、本钱这么厚实的破格的医生上会。 一般破格的资料都属于勉强够的程度，所以有讨论空间。 可眼前这位，情况又不一样。 最近学术造假的查处正在风口浪尖上，除了这位叫罗浩的医生外，没人递交申请。 天时、地利、人和，这个年轻医生全都占据，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全票通过。 “何主任，医大一递交了两份申请材料。”肖振华在全票通过后又说道。 除了何主任外，其他人都愣住。 两份？什么两份？ 但肖振华不动声色，这么大的事儿肯定早就和老大打过招呼。 罗浩的申请材料过硬，哪怕是没有过的连跳两级也说得过去。 不说别的，光凭着自审自查学术造假的风口浪尖人家还敢递交申请材料这一点上罗浩硬气至极，根本不怕，肖振华就觉得没问题。 但没问题是没问题，该做的事儿还得做。 提前两天他就与何主任沟通过，并且知道医大一的庄院长、金院长都来说明过情况。 医大一重视，自己是主管这方面的副主任，老大只要点个头也就够了。 出了事儿，有自己背锅，跟老大没什么关系。 肖振华心中笃定，胜券在握，面带微笑。 “哦，我看了。”何主任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咱们没有过先例，暂时放一下，不着急。” “？？？” 肖振华脑海里升起一些问号，随即明白自己被耍了。 副高职破格晋升正高职有很多要求，但罗浩全都满足。 唯一的问题在于时间——博士后流动站工作期满出站且任副高级职务1年以上，或取得博士学位且任副高级职务2年以上。 也就是说至少要1年后，罗浩才能有资格再次破格。 最开始肖振华腹诽的也是这一点，医大一那面似乎太着急了。 可规矩里还有一条叫做申请特例。 拿着申请特例去科技主管部门审批，时间限制也就不再是限制。 但这么多年，省里还没人走过申请特例。 这条特例早已经被尘封，从来没人用过。 一般能做出科研成果的人履历都很扎实，基本都是35岁往上的医生，完全不需要在意时间限制。 可罗浩偏偏就是个特例。 见何主任要走，肖振华马上说道，“主任，可以走申请特例。” “申请特例？咱们卫健委从来没走过。”何主任有些不耐烦，“小伙子的确不错，何必着急呢。真要是被科技处卡住的话，明年破格也不好过。” 何主任一脸我都是为了他好的表情。 收拾完东西，何主任起身，“散会。” 说着，他夹包往出走。 卫健委属于清闲、养老的部门。 只有在前几年闹流行病的时候卫健委很忙，忙的不可开交。 现在么，呵呵。 何主任只想着安安静静的退休，任何风险都不愿意冒。 肖振华无奈。 自己已经提前汇报过了，但老大当时什么都没说，上会的时候卡了一下，还真是难受。 唉。 肖振华叹了口气，这就不是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了，找机会得和罗浩说一声。 “耿秘书？您怎么来了？” 肖振华脑海中的余波还没散尽，满满的憋屈，忽然听到何主任的声音传来。 耿秘书？！ 他怎么来了？！ 肖振华与何主任一样的惊讶。 因为破格的事儿来给罗浩背书？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哪有这么不严肃的。 一般来讲根本不需要站出来背书，一个正常的公务电话、甚至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 有些事儿都是潜规则，大家都遵守。 直接站出来特别罕见，几乎绝无仅有。 只有极其严肃的事情，涉及到你死我活的大事，才会悍然站出来。 但要是到了那种时候，耿秘书代表的绝对不是他自己。 再说，卫健委这种最不招人待见的部门何德何能，能让耿秘书现身。 难不成是因为论文？ 也不可能。 转瞬之间，肖振华的脑海里出现了无数种假设，但没有一种可以落地。 都不可能。 没有一种假设能解释耿秘书为什么会离奇出现在卫健委。 “罗医生来卫健委有点事儿，我正好要请他吃饭，就一起来了。”耿秘书温和的说道，“何主任，你们先忙着，我在那面等会罗医生。” “呃……”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许多人都不知道耿秘书是谁，但知道的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头。 只是私人关系么？ 耿秘书身份特殊，可即便不算特殊的身份，光从级别上来讲就压了市卫健委主任一头。 而且他自己肯定知道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真是见了鬼了！ 肖振华错愕莫名。 不光如此，耿秘书还直言要请罗浩罗医生吃饭。 现在耿秘书这种人谨言慎行，私人之间吃饭已经快被404了，除非是朋友之间的小聚。 耿秘书大张旗鼓的说出来……一个罗浩，至于么？！ 自己认为不至于，可耿秘书认为至于，这就是差距。 肖振华心里暗自给自己警示。 “耿秘书，您在我办公室坐会吧。”何主任的态度立马热情起来。 “不用了，我就是陪着罗医生来的，在外面等会就行。” “那我不客气了，这面上会的内容不多，还有最后一项。” 何主任说完，转身回来。 罗浩与耿秘书站在走廊里。 “强哥，谢谢。”罗浩看了一眼41+2的幸运值，觉得陈勇是真有用。 “谢我干什么，请你吃饭么？”耿秘书笑呵呵的问道。 “我着急回帝都，所以有些步子走的急了点。急，就不稳，很多事不是我想做就能做的。”罗浩也有些无奈。 “没事。技术水平够，该升就升呗。”耿强平和的说道，“我听郑教授说，他特别喜欢找伱一起聊技术上的事儿。郑教授，那可是要竞争院士的人。” “你上去，总比那些尸位素餐的人强。再说……”耿强沉吟，“我相信专家们的眼光。” 罗浩微笑。 耿强能出现，是意外之喜，要不然还有的折腾。 虽然说长期主线任务2晋升4级教授属于现阶段最“简单”的任务，但也不是随随便便能完成的。 5个自由属性点，手术等级+1，丰厚的奖励昭示着任务的难度。 “小罗，顾主任平时喜欢吃什么菜系？”耿强把话题岔开。 “铁锅炖大né。” “行，我正好知道一家铁锅炖大né的店还不错。”耿强拿着手机去订饭店，罗浩静静的等着。 不到5分钟，何主任走出会议室。 这回会议是真的结束了，没留尾巴。 举个手而已，也没用太长时间。 “小罗医生，你的申请通过了。”何主任很严肃的看着罗浩，“再接再励，为了省里医疗服务水平的提升做出应有的贡献。” “感谢何主任。”罗浩微微躬身。 “谢我干什么，你的论文、科研、课题都是顶级的。”何主任眼角余光看见耿强，认真说道，“申请特例明天提交科技处，他们审批完后电脑录入，你就是正主任医师了。” 罗浩终于放了心。 长期主线任务2的奖励在冲着自己挥手。 三五天就把它吃掉，罗浩眯着眼睛开开心心的想到。 “科技处那面一定大吃一惊，咱们卫健委可是从来都没用过审批特例的。” 何主任强调了一句后离开。 罗浩知道他这话是说给耿强听的。 他在告诉那位，一旦有问题，可别把锅扔到卫健委的脑袋上，我们连看家的审批特例都用了，跟我们没关系。 下楼上车，罗浩与耿强没再提这事儿。 开车来到一处僻静地儿，外表看只是个小土房，连门脸都没有。 耿强下车进屋，罗浩和顾主任跟在后面。 刚一进屋，一股子香气迎面扑来。 “馋这一口很久了，上次去东莲市飞刀，你们院长非要请我吃什么野味。再好的野味，有铁锅炖大né香？” 顾主任一脸馋相，看样子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né？ 耿强愣了一下。 这口纯正的、带着一点大舌头的东北话自己都很少说。 他万万没想到顾主任这种京圈大佬竟然能说出né这么标准的东北话发音。 “顾主任，请上座。”耿强客客气气的说道。 “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顾主任很随意的坐下，笑眯眯的看着罗浩，“罗博士在帝都混的很开，各家老板对他都另眼相看。” “年前听说罗博士被人实名举报的时候，老板差点没指着我鼻子骂。最后我带着整个团队来老板还嫌弃不够，又叫我带着重症的骨干力量来才行。” 罗浩羞赧一笑。 顾主任眼巴巴的看着木盖子上氤氲的蒸汽，“耿秘书辛苦了。” 耿强的心微微一凝。 京圈大佬顾主任对罗浩的照顾真是溢于言表，不加掩饰。 自己出现在卫健委意味着什么，明眼人都知道，顾主任竟然替罗浩道谢。 若非自家子侄，是绝无可能说出这种话的。 看来顶着保健组所有成员不能离京的命令来救台，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客气，顾主任。”耿强笑道，“就是顺路，绝无他意。” 顾主任也笑了笑，“我第一次吃铁锅炖大né，还是罗浩带我的。当时罗博士你怎么说的？” “顾主任，智者不入爱河，铁锅只炖大né。” “哈哈哈，对，智者不入爱河。”顾主任大笑，“你这年纪说这话，让人觉得好笑。不过这些年，你真的连女朋友都不谈一个。” “没意思。”罗浩笑眯眯的说道，“智者不入爱河，铁锅只炖大né；爱河伤心又难过，大né暖心又抗饿。” “老板，里面加辣椒闷子了吧。” “加了加了。”老板客客气气的说道，“只有咱东北老人才知道铁锅炖大né上要加辣椒闷子，您还真是会吃。” “哈哈哈，其实我是听老板说的。”顾主任也不见外，很干脆的拖鞋上炕，双腿一盘，眼巴巴的看着木盖子上氤氲升起的蒸汽，“老板说他那时候在东北的一个小地儿，有一年刚开春，看个孩子被大né骑着打。” “这么凶么？”耿强反而惊讶。 “老板说的，我也不知道，或许是馋了也说不定。后来就有了一锅热气腾腾的铁锅炖大né。”顾主任笑眯眯说道，“我刚开始以为是老板那时候很长时间没吃过肉了，所以不管吃什么都香。” “后来罗博士拉着我吃了一顿后我才知道，这东西是真香！智者不入爱河，铁锅只炖大né名不虚传。” “老板的确带着滤镜，猪肉炖粉条与铁盒炖五花还有铁锅炖大né就是他那个年代的记忆。” 罗浩一边聊天，一边要了热水把碗碟烫了一遍。 随后罗浩打开双肩包，拿出一瓶开了瓶的牛栏山二锅头。 “顾主任喜欢这个？”耿强问道。 顾主任笑而不语。 罗浩也只是笑，并没回答耿强的问题，倒了三杯酒。 一股子熟悉的酒香扑面而来，耿强哈哈一笑，心中了然。 大家都一样。 “耿秘书，咱都是自己人，不兴敬酒那一套。”顾主任先关了门，“我有点社交恐惧，每次要我敬酒或者是别人敬我酒，我都尴尬到抠脚趾。 本来呢，想敬你一杯，我太远，你这面有机会多多照顾一下罗博士。 但实在不喜欢敬酒，都在大né里了。” “好好好。” 几分钟后，老板来打开铁锅上的木盖子。 映入眼帘的不是大né与粉条、土豆，而是花卷和辣椒闷子。 顾主任食指大动，但他还是忍了一下，照了几张照片发给老板。 随后他再也没客气，让老板把辣椒闷子放在自己身边，开始连吃带喝。 不到一个小时，三人吃饱喝足。 罗浩面前的酒杯还是满的，他一口酒都没动。 “罗博士，你年纪轻轻，不抽烟、不喝酒、不交女朋友，跟苦行僧似的有意思么？”顾主任打着饱嗝问道。 “还行，我这不是趁着年轻涨涨手艺么。” “老板说话的风格你倒是学了十足十。手艺，这么说的人可是不多喽。”顾主任笑道，“至于你的水平么，一般般。有时间回来，看看老板。” “最近，一周内，我回去一趟。”罗浩道。 “哦？有事儿？”顾主任也没想罗浩会回答的这么干脆，扬眉问道。 “晋了正高职，我得回趟学校。” 顾主任饶有兴致的看着罗浩，嘴角的笑容遮掩不住。 当年他没留在帝都，但这小子对自己的未来却有着清晰的规划。 晋了正高职就要回学校，怕是校长那面已经答应他可以聘请为协和医学院的正教授。 比自己足足早了20年！顾主任心里略有感慨。 而且罗浩现在……不，未来几天就会是协和医学院的教授。 想到这儿，连顾主任都有些羡慕。 自己要是在罗浩这个年纪就能成为协和医学院的教授，未来能走到哪一步，真心不敢想。 罗浩把顾主任送入安检口，挥手告别，这才松了口气。 折腾了一天，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以后终于要告别【心流】使用后的虚弱状态。 可喜可贺。 又回去看了一眼耿强的父亲，老爷子已经睡了，心电监护上的生命体征完好，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 罗浩和耿强告别，这才回到“宿舍”。 客厅的灯是亮着的，陈勇的房间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陈勇，还没睡？”罗浩问道。 “哦？你回来了？” 陈勇开门出来。 “竟然在寝室，真是很让我惊讶，我以为你在外面春宵一度呢。干嘛呢？和小女朋友闲聊呢么？”罗浩一边换鞋一边问道。 “写论文啊。”陈勇像是看傻逼一样看着罗浩，“你催的那么紧，不抓点紧根本完不成。话说啊，你就是新时代的黄世仁，慢一点都跟要你命似的。” “时不我待。” “你赶着做什么？着急投胎么？”陈勇鄙夷的斥道。 罗浩就知道陈勇的嘴里吐不出象牙，他也没在意，只是笑笑，“我要成为最年轻的院士，或者是最年轻的两院院士。” 一般人听到这个目标会目瞪口呆，但陈勇却完全不在意。 他一撇嘴，“能当吃还是能当喝？” 罗浩懒得跟陈勇讨论人生的意义，这种大命题说到最后肯定归为虚无。 “陈勇，我今天的运气特别好。”罗浩给陈勇简单讲了一下经历。 陈勇的头越昂越高，满脸傲然的神情。 “不错，效果比从前好多了。”罗浩很诚恳的说道。 “是吧是吧！”陈勇连声显摆，就差没把道爷两个字刻在脸上。 “继续加油。”罗浩瞥了一眼医疗组里陈勇的符号，露出一丝笑。 “小爷我很牛逼的！”陈勇嚣张道。 “知道了，知道了。” 罗浩洗漱，回屋睡觉。 长期主线任务2已经接近完成，罗浩很开心，但在开心的同时罗浩把目光盯在另一个长期主线任务上。 一步步来吧，自己还有千山万水要走。 …… 日子如水。 三天时间过去。 罗浩接到肖振华的电话，肖主任很“沉稳”的通知罗浩，正高职已经晋完，电脑系统已经录入，证书则还要一段时间。 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后，挂断电话，罗浩就拿起手机开始订票。 和沈自在请假，罗浩直接飞去帝都。 第二天一早，冯子轩坐在办公室里闭目养神。 他盘算着罗浩应该快来跟自己“汇报”工作了，昨天下午就该来，但罗浩没来，估计是因为得意而忘了形。 这都一晚上过去了，那股子高兴劲儿也该散了。 正高职搞定，接下来是去医科大学办理教授的聘任手续。 冯子轩早就打好招呼，今天就带着罗浩把手续都办完。 这是金院长答应罗浩的，其实冯子轩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 第一次听金院长说罗浩要直接晋级正主任医师的时候，冯子轩就认为那是一年后的事儿了。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咚咚咚~” 有人敲门。 “进。”冯子轩微微皱眉。 不是罗浩，罗浩敲门不是这个声音。 “冯处长，刚刚有个学生跟带组老师打起来了。”医务处的科员和冯子轩汇报。 “嗯？为什么打架？” 打架这种事儿可不多见，尤其是学生和带组教授之间，除非是带组教授对学生压迫的够狠。 “害，理由荒谬，我都不敢想。”科员很无奈的笑了笑，“那学生信什么医缘理论，被带组教授反驳后两人就辩论起来，后来直接动了手。” “这不是扯淡么！规培的还是实习的？” “实习的。” 冯子轩挥挥手，把科员撵出去。 现在的教科书里都特么讲的是什么玩意！反正医缘这种词冯子轩掐半拉眼角都看不上。 扯特么淡！ 这种学生还是延期毕业的好一些，省得到社会上祸害患者。 上学的时候就坚信医缘，以后还有好？必然是害群之马。 冯子轩心里想到。 他一直在等罗浩，但一向“懂事”的罗浩偏偏今天没来和他汇报工作。 冯子轩还给介入导管室打了个电话，袁小利在做急诊手术，罗浩不在。 怪了，罗浩干嘛去了？ 又等了几个小时，罗浩一直没来，冯子轩也不纠结，直接去介入科。 山不过来，自己过去总行吧！ 冯子轩想到这事儿后心里没有不快，反而自嘲着。 来到介入科，冯子轩看了一眼，罗浩也不在病区。 咦？人呢？ 平时都长在科里的罗浩竟然没了影。 直接推开沈自在办公室的门，冯子轩问道，“小罗呢？” 沈自在起身，“冯处，小罗跟我请假去帝都了。” “？？？” “！！！” 我艹！ 冯子轩瞬间想明白要发生什么，苦笑出来。 自己精心准备的教授聘书罗浩看不上，人家要当协和医学院的教授。 (本章完) 101 今晚一更，后院传道 第二天一早，罗浩就赶去找校长。 办完手续，拿到聘书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 拿着协和医学院的聘书，罗浩终于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兽”。 可是！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还是发生了。 系统面板上的长期主线任务2还在，并没有提示罗浩任务完成。 罗浩有些惊讶，校长有会，罗浩也没多聊，找了一个僻静地儿仔细观察系统面板。 【长期主线任务2：升任4级教授。 任务内容：尽快提升到4级教授。 任务时间：3年。 任务奖励：手术等级+1，自选属性点+5。】 系统面板上的任务清晰的展现在罗浩面前。 自己已经是4级教授了，还特么是协和的，国内no1的医学院，怎么系统任务还没完成呢？ 系统要耍赖？ 罗浩有些茫然。 就因为怕系统搞什么猫腻，普通医科大学的4级教授不承认，所以罗浩说服校长，拿到了协和医学院的聘书。 这都不行，系统到底在想什么？！ 罗浩清楚的记得自己拿到第7个中级证的时候，系统马上开启，根本没有延迟。 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也觉得系统是没有延迟的。 怪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浩不解。 系统面板上的字迹有些闪烁，或许这是问题所在？罗浩凝神琢磨着。 面板上，幸运值41+2在灿灿生辉。 …… “老范，抓点紧。”金荣灿和冯子轩坐在范校长的办公室里催促着。 “聘请个教授，这是小事啊，你怎么这么着急。报上来，等着一起批呗，何必要单跑一趟。”范校长疑惑的看着金院长。 几家附属医院的副高可以聘副教授，正高聘正教授，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所谓考试也就是走个过场，根本不重要，考卷都没人看。 医科大学和附院砸断骨头连着筋，要求并没那么严，否则不管是谁脸上都不好看。 可就是这种顺其自然的事儿，金荣灿金院长竟然直接登门，火急火燎的要马上办。 范院长不是不能办，而是有些好奇。 他甚至偷笑金院长，怀疑这个年轻人和金院长有什么瓜葛。 没想到老金年轻的时候还挺风流，嗯，现在的确稳重多了，看着人模狗样的。 “老范，我当时在东莲市挖人的时候答应罗医生的。”金院长从范校长的眼神里解读出来一些龌龊的念头，马上解释。 “切，你答应的事儿多了去了，你还答应过我挺多事儿呢。”范校长鄙夷道，“伱办了多少？” “这次不一样。” “荣灿，你跟我说实话，干嘛这么着急？”范校长笑吟吟的看着金荣灿问道。 老友之间相互出点难题，也是应该的。 金荣灿叹了口气，“跟你说实话，小罗刚刚两连跳成了主任医师。” 范校长听金荣灿这么一说，眼皮子直跳。他刚才还在怀疑，但这话从金荣灿嘴里说出来，那就是真的。 这特么不是扯淡么。 一个敢想，一个敢答应，关键是还能通过市卫健委、省卫健委的审核。 这东西怎么上会的？ 上会又怎么说？大家举手投票怎么就通过了呢。 范校长瞠目结舌。 “这都不是关键的，省卫健委批准后，小罗直接请假了。” “请假？庆祝去了？年轻人么，正常。”范校长问道。 “去帝都了。” “？？？”范校长一脸懵。 “他是协和毕业的本硕博连读的博士，最近一直和王校长搞一个内分泌项目，研究长冠对糖尿病、胰岛的影响。大概是这个课题，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范校长像是在听一个惊悚的鬼故事似的，沉默着，只有手微微颤抖。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小罗没和我说要去帝都做什么，但我猜应该是去拿协和医学院的聘书去了。” “！！！” 果然，范院长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晚一步，咱就没机会了。”金荣灿笃定的说道，“所以我找上门，就为了的是这事儿。” 范校长哑然无语。 自家医科大学想要聘请一名协和的教授不是不可能，只是有难度，没人愿意操作。 而且意义也不大，属于面子工程。 但罗浩不一样，这位现在可是医大一院的医生。 念头及此，范院长的心思一下子活泛起来。 “就是用圈套器把勺子取出来的那个小伙子？”范院长问道。 “对，就是他。” “技术是挺不错，你们石主任都干不了的活他能干。” “别默默叨叨的，赶紧办！抓紧时间！”金院长严肃的说道，“这不光是我答应不答应罗医生的事儿，还涉及其他问题。” “什么问题？”范校长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已经妥协。 “咱们是在和协和抢未来的工程院院士！” “！！！” 范校长错愕莫名，但金荣灿这句话乍一听像是胡说八道，可仔细想却又有可能。 一刹那，范校长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 隔壁军工七子的老大哥有几位院士坐镇，地位有多牛逼大家心里都有数。 流行病期间，自家学校把学生圈禁起来，不敢放出去。 人家工大却直接写着——出现一切后果，由我学校全权负责。 看看这江湖地位！ 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人家凭啥？ 建国以来的底蕴、第一任校长还有的就是几位工程院、科学院院士坐镇。 “还是全国最年轻的院士，大幅度破纪录的那种！”金院长又不失时机的加码。 “赶紧的老范，别絮絮叨叨的浪费时间。我跟你讲，现在要是罗浩给我打个电话过来，说他拿到了协和医学院的聘任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金院长的嘴就像是被开了光似的，话音未落，手机马上响起。 他打了个哆嗦，看样子被吓了一跳。 拿起手机，金荣灿看清楚来电提示后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一个公务电话，金荣灿直接挂断，眼睛炯炯有神的死死盯着范校长。 “走，这就去，资料都带了吧。” “带了。” 两人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 …… …… 罗浩想了很久，搞不懂系统为什么忽然死机。 似乎唯一的解释是幸运41+2。 难道说陈勇给自己下的不是祝福而是诅咒？ 想到这里，罗浩忽然笑了。 不可能，陈勇虽然不愿意和自己说话，只愿意和姑娘聊天，但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儿。 而且系统很明确的标明幸运值41+2。 算了，想不懂的事儿就不去想，罗浩心性豁达，这事儿只困扰了他不到半个小时，旋即忘到脑后。 就像是找不到东西，可能就在眼前，但自己偏偏看不见。等过一会，它自己就出来了。 罗浩安慰了自己一下，随后拿出手机。 “顾主任，我到帝都了，老板在医院么？”罗浩问道。 “在，会诊呢。” 顾主任的声音压的极低，应该是在开会。 “我不认为患儿是病毒性肺炎诱发的白肺。” 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罗浩耳边。 “如果是肺炎的话，对侧的肺看着太干净了，不美。” 罗浩笑了，这就是周老说话的方式。 最开始罗浩也觉得不美这个词用在这里有些怪，但习惯之后却觉得这是最恰当的形容。 “会诊啊，我去学习一下？”罗浩也压低了声音。 “嗯，你来吧。” 顾怀明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罗浩站起身的同时，系统任务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叮咚~” 罗浩没有在第一时间看系统任务是什么，而是瞄着长期任务2. 还是没动静！ 妈的！不是系统宕机，而是不知道出什么事儿了，长期主线任务2一直没给结算。 罗浩有些无奈，看向急诊任务。 【急诊任务：白肺。 任务内容：诊断并治疗一名白肺患儿。 任务时间：24小时。 任务奖励：经验值20000点，随机属性点+1。】 呦呵，系统大方了，小任务竟然给随机属性点！ 罗浩不知道是不是系统对自己的补偿。 老板在，都解决不了么？罗浩随即有些疑惑。 周老不是工程院院士。 很多年前，提名他为工程院院士，但名单却被周老给追了回来。 他的意思是，要给年轻人机会，自己已经老了，当不当院士无所谓，能为国家、人民做贡献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虽然不是院士，现在只算是赋闲在家的老人，可周老在912依旧一言九鼎，尤其涉及心胸外科、内科方面。 他虽然已经做不了手术，但经验丰富，无人匹敌。 老板在，系统竟然还要给自己颁布任务？ 罗浩皱着眉琢磨这件事，滴了台车直奔912。 东楼，罗浩熟络的坐电梯到了8楼。 医生办公室的门关着，外面有患者家属用耳朵贴着门，想要听里面的人说什么。 罗浩给顾主任打了个电话，铃响一声便挂断。 顾怀明走出来，一眼就看见罗浩。 “罗博士，来。”顾怀明招手。 罗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微表情，跟着顾主任进了医生办公室。 屋子里人很多，罗浩大多认识。 罗浩微微躬身，和大家打个招呼，随即自然而然的站到周老板身后。 周老板满头银发，没有秃顶。光是这一头茂密的头发，就足以让顾主任羡慕不已。 “我认为是塑型性支气管炎。” “本病实际上是一种较老的疾病，具有较长的历史，20世纪初galen首例报道。 临床上由于对该病缺乏足够认识，常易误诊、漏诊，延误治疗，死亡率较高，早期死亡率甚至高达50%～70%。” “鉴别诊断……” 周老板和罗浩印象中一样，全院会诊的时候也絮絮叨叨的，仿佛在给学生们讲课。 但没人表露出来不耐烦，大家都认真倾听着。 塑型性支气管炎可不常见。 几分钟后，周老结束了发言，“先做支气管镜，但问题是异物是什么，怎么取出来。” “周老，能导致白肺的异物应该很大。”一人举手发言。 周老摇摇头，不知道是说异物不大，还是在质疑能不能取出来。 “老板，我去看看。”顾怀明站起来朗声说道。 “去吧，我去你办公室歇一会。” 周老起身，抬手在罗浩头上敲了一下。 “你还知道回来！”周老低声斥道。 罗浩弯腰，生怕周老累到，嘿嘿笑着，恭敬、温顺无比。 周老背着手去了顾怀明的办公室，罗浩在后面屁颠屁颠跟着。 “罗博士是回来了么？” “好久没见，罗博士一点都没变。” “老板对罗博士可真好，你猜敲一下，是不是今晚一更天后院授道的意思？” 其他医生纷纷笑着。 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周老板跟谁这么亲近的说过话？哪怕是顾怀明顾主任都没有过。 再加上年前顾主任兴师动众，带着全套人马奔赴东莲市的那件事，所有人都对罗博士有崭新的认知。 周老对他的种种慈爱溢于言表。 跟着周老板的步伐来到主任办公室，周老板坐下后目光炯炯看着罗浩。 “小螺号，我听说你手术没扔？”周老板问道。 “老板，不敢扔。手术水平有进步，进步还不小。”罗浩弯腰，很乖巧的回答道。 “最好的时候非要回东莲，你呀！”周老板叹了口气。 不过他随即打开电脑，动作利索的不像是八十多岁的老人。 找到患者的影像资料，周老板问道，“小螺号，你看看给什么诊断。” 罗浩心中一动，先看片子，再看病历。 患儿发烧、咳嗽6天，伴有呼吸困难入院。 刚开始以为是普通感冒，但经当地医院治疗一直没有好转，后来还出现了呼吸困难的情况。拍了ct，结果令人大吃一惊：ct上竟然看不到左肺。 来912后又复查了一个ct，和当地的情况一样——左肺是大白肺。 罗浩看了眼诊断辅助ai，因为没有询问病史，所以还没确定诊断。 “老板，稍等一下，我去问问病史。”罗浩弯腰在周老耳边说道。 询问完病史，听起来很普通，患者的父母说患儿生病前和父亲去山里玩过，回来后就生了病。 此时诊断辅助ai给出确定诊断——塑型支气管炎。 如果是这样的话，很快就会累计右肺，甚至导致不可逆的改变，患儿会迅速死亡。 罗浩凝神回到主任办公室。 “老板，您的诊断是对的，的确是塑型支气管炎。”罗浩道，“不过具体是什么异物我不知道。” “看片子，仔细看。”周老闭着眼睛，抬手又敲了罗浩的头一下。 “老板，再敲就敲傻了！” “好好看片子。”周老低声说道。 咦？片子有什么好看的？ 罗浩疑惑。 片子只是大白肺，看着很可怕。心胸外科医生、呼吸内科医生最怕的就是这种大白肺，不好治，即便治好了也有严重的后遗症。 不过要从片子上看出来异物，罗浩还做不到。 这不像是在东莲矿总和郑思远讨论手术的那个晚上遇见的患者，环乳是金属的，搭眼就知道。 几分钟后，罗浩摇了摇头。 “是树枝。”周老板淡淡的给出答案。 树枝？！ 呼吸道？ 罗浩第一个想法就是不可能。 但多年来所有的案例都在同一时间为周老背书，告诉罗浩虽然听起来不可能，但这就是事实真相。 “老板，怎么看出来是树枝的？”罗浩虚心请教。 老板牛逼之处连系统都碾压彻底，罗浩不服不行。 “问病史就知道，冬天的山里能有啥。”周老闭着眼睛，缓缓说道，“有些小物件误吸的话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而且看片子，密度显示有问题，仔细看能隐约看出树枝的痕迹。” “！！！” 罗浩看了一眼诊断辅助ai，ai没提示。 但周老提示了。 他心念一动，来到系统手术室实际操作。 气管镜下仔细分辨，的确是树枝。 尝试过后罗浩才知道老板为什么担心树枝取不出来——自己不开大的前提下接连失误了3次，每次都导致气管破裂，得开胸解决问题。 但开胸的话气管里的痰以及各种细菌会导致很多并发症，不是第一选择。 罗浩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哪怕开了【心流】状态的大招，也未必能把树枝从患儿的气道里取出来。 真特么的！ 误吸流食是最常见的，剩下的吞个小玩具就顶天了，这孩子怎么把整个树枝都给吞进去的？ 罗浩无奈，只能结束手术训练回到现实。 进入的时候周老刚抬手要捋一下银发，罗浩出来后看见周老的手刚抬起来半寸。 “老板，手术很难。”罗浩实话实说。 “手疾眼快，我是不行喽。”周老感慨道，“小螺号，你能做么？” 罗浩摇摇头，忽然又点了点头。 “你说你！让你别回去，你非要回去。”周老说起这事儿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抬起手。 罗浩迅速低下头，让老板在自己头顶敲一下。 “好好的时间都被你浪费了，你要是在我这儿，两年了！屁大的小事儿还能做不到么！” “是是是，老板您别生气。” 罗浩一边安慰，心里一边腹诽。 这可不是屁大的手术，反正顾主任就未必能取得出来。 “老板，看了，是树枝！”一人敲门进来汇报隔壁支气管镜的结果。 “怀明能取出来么？”周老问道。 “顾主任让您去把把关，我看……够呛。” 周老摇摇头，起身瞪了罗浩一眼，仿佛手术做不了都是罗浩的错。 来到支气管镜室，周老板瞄了一眼镜下的异物，又对着片子看了很久。 “怀明，能做么？” “老板，难度很大。”顾主任说着，扫了一眼呼吸内科的主任和教授。 他们向后退了半步，用实际行动无声的告诉顾主任他们也不行。 “告诉手术室，准备开刀。”周老板决断明快，既然微创取不出来，那就开到。 塑型支气管炎的死亡率极高，保守的话很难恢复，患儿大概率会死亡。 开吧，要不怎么办。 …… “最后一步。”范校长亲自带着金院长“奔波”着。 每一个相关的职能科室全部绿灯，但也用了小半天的时间才办完。 主要是因为范校长对这套流程也不熟悉，平时都有下面人在跑，和他没什么关系。 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科教部门的人把罗浩的资料录入。 “真年轻啊，才27岁！”科教部门的干事感慨了一句。 “呵呵。”金院长笑了笑，他越来越确信罗浩会给自己更大的惊喜。 只希望有惊喜的时候罗浩还在医大一，而不是去……回了协和。 可惜，医大一的平台有点小。 金院长平生第一次感慨自家医院的平台不够大。 “荣灿院长，小罗到底是哪个专业？”范校长问道。 “先写介入、影像吧。” “先？” “他有7个执业证，要是管的不严的话，几乎涉及所有临床。” “！！！” 范校长这回真的信了金院长刚给画的大饼，似乎已经闻到了饼的香味儿，张嘴就能吃到。 “我有一种感觉，再有半年时间，他就能当硕士生导师。”范校长道。 “对！” 冯子轩一拍大腿，有些失态的说道。 “你干嘛？” “啊，不好意思，我忽然想到了一个理……一件事。”冯子轩道，“协和的硕导和博导不是那么容易拿的，有的大佬都进保健组很多年了，连博士都带不了。” 金荣灿愣了一下后有些惊喜。 嗯，这回罗浩应该能踏踏实实领个人情了。 “协和医学院？保健组的大佬都带不了博士生？！不可能吧。”范校长愣住。 “嗯，是。还是在家里好，谁敢拦着，你说是吧老范。”金荣灿笑眯眯的说道。 家里？范校长忍不住想乐。 这就开始争人了么？ 随着干事把罗浩的资料、信息录入，金院长的手机一直没有响，他终于松了口气。 没有罗浩签字，那不怕，他还能拒绝自己这种好意不成！ …… 随着干事敲打回车键，信息录入完毕，罗浩耳边传来“叮咚”一声系统提示音。 但和以往不同，长期主线任务2没有直接提示完成任务，整个任务界面开始扭曲起来。 哒哒哒~ 一行字出现在罗浩的视野里。 【系统检测中，请稍候……】 (本章完) 102 嘲笑理解成为超越 任务出问题了？！ 罗浩看着系统自检的提示，陷入沉思。 好像哪里不对。 正想着，手机响起。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哪有少年愁那两三钱。】 罗浩的思路被打断，拿起手机走出处置室。 电话是冯子轩冯处长打来的。 “冯处长，您好。”罗浩温和的说道。 他隐约猜到了系统为什么开始自检。 罗浩顺便看了一眼41+2的幸运值。 “小罗，你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就请假了呢。”冯子轩严肃的埋怨着。 “呃，不好意思啊冯处长，我回学校有点急事。” “金院长答应你的正教授的事儿已经给你办妥了，伱人不在，闹的金院长很被动。” “！！！” 果然是这样！ 罗浩自动屏蔽了什么很被动之类的话，那是冯子轩在要人情，当不得真。 不过有陈勇的幸运值+2后，自己的气运似乎真的又勇猛精进了许多，罗浩心生心悦，差点就把库存的属性点都点上去。 而系统还在自检，罗浩怔怔的看着系统自检的提示，哭笑不得。 金院长和冯处长还真是上心、主动，以至于系统都对任务超额完成没有准备，所以直接宕机了。 这事儿闹的。 “对不起，对不起。”罗浩一边看着系统自检，一边赔礼道歉。 虽然不走心，但总要表明态度，表示感谢。 “冯处长，真的不好意思，我和王校长说好了，晋级成正主任医师后就来学校这面办理聘任手续。” “以后类似的事情我一动跟您说一声，绝对不会让咱那面再被动了，您放心。” 电话那面的冯子轩长长的吁了口气。 果然是这样！ 罗浩这个小家伙根本没想着在省城的医科大学当教授。 协和医学院，国内第一，不比省城的医科大学强多了？ 看名字就知道，人家压根不想叫什么医科大学。 简简单单的医学院，谁敢小看？不管人家叫什么，那都是全国第一！ 最近有什么榜单把上海交通大学附属医学院排第一，简直就是个笑话。 冯子轩不可救药的走了神。 “冯处长，真是不好意思，我这面刚拿到聘书，这就回去，是有急诊患者么？”罗浩试探问道。 “害，弄重复了。”冯子轩叹了口气，埋怨着说道，“我和金院长第一时间给你弄聘请书，也刚弄好。你也不打个招呼，现在你是两家医学院的教授。” ！！！ 罗浩笑了。 原来系统自检真的是因为自己超额完成任务。 也不知道奖励会不会翻倍。 但罗浩心里有数，以系统的尿性，应该不会给自己双倍、甚至几何数级的奖励才是。 心里想着，罗浩嘴上却不断地道歉并且表示感谢。 罗浩端正的态度让冯子轩心里感觉很舒服，哪怕他也知道罗浩在敷衍自己。 抓住最后一丝机会给罗浩办理了正教授的聘任书，这回罗浩跑不掉了。 他就算是跑去协和，以后也特么是省城医科大学的人，也是医大一院的人！ 聘书为证。 就算是罗浩死了，在八宝山悼念，医大一院和医科大学也有资格主持追思会。 埋在地底下，也是医大一的人，特么跑不了这个狗东西！ 冯子轩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他安抚了罗浩几句，让罗浩不着急回来，等回来后找自己便挂断电话。 现在的自己没办法把树枝从患者的气道里取出来，但升级后就未必做不到了，罗浩满满的期待。 不过系统还在自检。 罗浩见系统自检似乎还要点时间，便回到处置室。 “老板。”罗浩来到周老身边，躬身低头，在周老耳边轻轻说道。 “嗯？你有什么事。”周老很不高兴。 看样子，周老恨不得上去做手术。 可拳怕少壮，手术这种活过了一定年纪就做不了了，手抖眼花，做了还不如不做。 所以周老只能干着急，心里埋怨着自己的学生们不争气。 包括罗浩。 这个狗东西，放着大好年华不在帝都磨炼，非要回老家。组里面的领导也没拦着，就这么放虎归山，由着罗浩任性。 结果耽搁了两年，这种“小手术”都拿不下来。 “老板，我试试行么？”罗浩小声问道。 “你试试？你怎么试？”周老横眉问道。 “老板，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罗浩无奈的看着正在自检的系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系统能恢复正常。 自己可以等，但这孩子不能等。 如果自己不说话的话，他马上就要上手术台开刀把树枝取出来。 这种手术的风险极高，甚至就单纯的手术难度而言要超过肺移植。 周老上下打量罗浩。 罗浩深深凝视老板的眼睛，努力让老板给自己一次机会。 “怀明，下来吧，让小螺号试试。”周老淡淡说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给手术室打电话，准备手术。10分钟后，患者送手术室。” 心胸外科诸多教授投来复杂的目光。 周老板这是对罗浩有多深的信任与爱护？ 气管镜取异物，顾主任都束手无策、呼吸内科的专家都往后退，罗浩罗博士要尝试一下，结果周老就真的放他试一试。 人比人，气死人。 这话要换个人说，周老反手就是一个大逼兜。 “罗博士能行么？” “我估计不行，老板不是说了么，手术室先准备，中间的这十分钟让罗博士试一试。” “前几年他在咱们这的时候我觉得罗博士学东西是真快，但只说水平的话也就那么回事。这手术，他拿不下来。” 已经开始有人给出结论。 周老眼不花、耳不聋，这些闲言碎语听的清清楚楚。 但他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罗浩。 “顾主任，我试试。”罗浩没和周老客气，戴上手套后来到气管镜旁。 “轻着点，虽然要上台了，但现在是正常通气，别捅漏了。”顾主任叮嘱。 “嗯。”罗浩接过气管镜操作把手。 沉心静气，罗浩瞥了一眼系统面板。 系统仿佛和死机了似的还在自检中。 罗浩心里叹了口气，虽然不想，但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开启【心流】。 哪怕开了【心流】，罗浩也没十足的把握把树枝从气道里取出来。 人体很奇怪，当医生久了总能看见一些乱七八糟的病例，像是什么把炮弹坐进去，像是什么用泥鳅通便之类的。 眼前也是其中一种平常人很难想象的情况。 别说是平常人，罗浩也没想明白小患者是怎么把树枝吞进气道里的。 但怎么进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怎么出来。 试一试吧。 罗浩深深的看了一眼41+2的幸运值。 有陈勇祈福后的幸运值有了无名的变化，甚至机缘巧合下都把系统弄死机了，罗浩表示很喜欢。 希望！ 它能在自己做气管镜的时候加一把力。 罗浩沉心静气开始操作气管镜的操控杆。 镜头缓慢的进入左肺。 前端已经被顾主任用气管镜钳游离，黏连的很严重，只能一点点游离，一点点往下走。 罗浩硬着头皮开始游离。 气管镜镜头前有钳子，但不是很好用，一般来讲只用它夹取气管里的组织送活检或者把小异物夹出来，绝少用它做钝性分离。 如果说肠粘连的钝性分离难度在3-8之间，眼前手术的难度直接飙升到10。 手术，进展缓慢。 周老的长寿眉微微颤动，似乎对罗浩的水平表示不满。 “一般，也就是普通水准。” “罗博士从前挺谨慎的，怎么回来看老板变了一个人呢？” “不知道，可能是后悔当年没留在912或者协和吧，着急展示一下。想要露脸，结果……嘿。” “罗浩，行了。” 几分钟后，周老沉声说道。 “呃……” 罗浩刚准备开启【心流】状态，就被周老喝止。 “取不出来，上台开刀。” 周老毫不犹豫的说道。 “叮咚~”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音在罗浩耳边传来。 【长期主线任务2：升任4级教授已完成。 任务内容：尽快提升到4级教授。 任务时间：3年。 任务奖励：手术等级+1，自有属性点+5。 因在短时间内获得两张4级教授聘书，经计算，增加奖励——自由属性点+10，增加系统手术训练时间2年10月零……】 随着系统任务完成的信息出现，一股暖流流便罗浩四肢百骸。 手术技能升级，而且多了15个自由属性点。 任务给了3年完成期，节省下来的时间都变成了系统手术训练时间。 还好，罗浩吁了口气，直接把所有自由属性点都加到幸运值上。 56+2！ 刚想进入系统进行手术训练，系统任务忽然又闪了一下，幸运值56+2也在不停闪烁。 【奖励巅峰体验卡一张。】 巅峰体验卡？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备注——术者、助手各一人，仅限1天内使用。 这么简单？ 罗浩心念电闪，回头和周老说道，“老板，我能做，但需要一个助手，您能来搭把手么？” “嗯？！”周老一愣，旋即苦笑，“老了，做不动了。” “试试，给我3分钟，您觉得不行随时喊停。” 周老食指大动，如老饕一般。 现在周老还能做开大刀的手术，但精细的手术眼睛已经跟不上了，他也懒得上台过瘾，只能站在下面看着。 有时候他是真羡慕年轻人。 此时罗浩邀请，周老犹豫了一下。 试试？ 虽然眼馋、手馋，但周老下一秒却背过手，“你自己做，给你2分钟，能搞定就继续，搞不定就直接上手术。” 罗浩有些遗憾。 按照老板这么说的话，巅峰体验卡的助手位空了。 但哪怕是空的，罗浩也不想让老板之外的人体验。 毕竟这是罗浩自己的小秘密。 老板耄耋之年，感受一下，了却心中遗憾，罗浩愿意为此冒险。 其他人么，免谈。 “罗博士是真能拍马。” “这不就是找个机会让老板去过过瘾么，老板要是想，还要他给机会？” “准备上台吧，这手术不一定多大呢。” 处置室里教授们小声耳语着。 罗浩听是听见了，但没往心里去，他第一时间点击巅峰体验卡。 恍惚中，罗浩似乎看见一道白光笼罩在自己身上。 本身手术技能+1后罗浩已经达到国家级水准，再加上【心流】状态，至少有9成把握完成手术。 可巅峰体验卡带给罗浩的感受又不一样。 整个世界都变了模样。 时间似乎变缓，每一帧细节都清晰可见。 罗浩操作气管镜钳开始钝性分离。 不光如此，罗浩感觉自己有了左右互搏的本事，左手是助手，右手是术者，一个人做两份活，游刃有余。 原来庖丁解牛的爽快是这样的，罗浩刚一上手便如饮甘酿。 两个气管镜钳上下纷飞，原本难以完成的手术只在一瞬间便变得简单、清晰、明了了起来。 处置室里所有人都愣住。 大家都是行家。 普通三甲医院气管镜是呼吸内科专属的器械，但在912，心胸外科也有气管镜，大家自己做自己的。 心胸外科因为呼吸道的事儿找呼吸内科会诊，周老表示丢不起这个人。 原本呼吸内科对此颇有微词，然而此时此刻看见罗浩手下的气管镜钳像是活物一样，而且他的左手、右手配合得天衣无缝，呼吸内科的几名教授、主任都服了气。 手术做的是真牛逼！ 这一点无可否认。 “手套。”罗浩伸手。 有人第一时间打开一副无菌手套递给罗浩。 罗浩剪掉一根手指的手套顺着气道塞进去。 树枝被剪断，包在气道里顺了出来。 随后罗浩继续游离。 手术虽然没做完，但所有人都知道20分钟内肯定完事。 难取的异物在罗浩的操作下乖巧无比，显露出身影。 “老板，可以送……”顾主任推门进来，他刚和患者家属简单交代了几句，耽误了几分钟。 进来后一句话没说完，顾主任就愣住。 多年不上手术的老板站在罗浩身后，眼巴巴的看着罗浩操作着气管镜钳正在做异物取出术。 我艹！！！ 顾主任差点没哭出来。 罗浩这个狗东西，还真的敢做！ 瞎胡闹！ 老板也是，老糊涂了不成，竟然跟罗浩一起瞎胡闹。 小家伙想试一试，老板也不拦着点。 一旦把气管捅漏了，会对接下来的手术造成极大的麻烦。 然而下一秒顾怀明看见有人戴着手套在一边摆弄树枝，他心中一怔。 这是取出来一部分？！ 什么时候的事儿？ 顾怀明刚刚尝试过，他的气管镜水平并不低，甚至可以说很高。 以他的水平，绝对没有把异物取出来的可能。 自己不行？罗浩就行？ emmmm，顾怀明马上遏制住自己的念头。 顾怀明心里疑惑不断，可当他站到老板身边看见屏幕上的操作时，眼珠子掉地上，眼前一片漆黑。 罗浩的确是个有天赋的小家伙，但顾怀明见过2年前的罗浩做手术。 对于新手来讲的确算是进步神速，但对于顾怀明来讲，也就那么回事。 罗浩想在技术上超越自己，至少要十年的时间。 然而！ 自己看见了什么！ 这是气管镜！ 罗浩在干什么？镜下手术么？！ 气管镜钳像是穿花蝴蝶似的，透着一股子……灵性。 在罗浩的操作下，死气沉沉的钳子竟然“活”了过来，顾怀明恍惚中有了这么一个错觉。 错觉么？ 好像不是错觉，顾怀明使劲揉了揉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 这水平…… 真他妈的高！ 自己一直以为罗浩的水平也就那么回事，现在看，哪里那么简单。 人家玩的好着呢。 比自己的水平高多了！ 想到这里，顾怀明一下子愣住。 他竟然判断不出来罗浩的水平究竟比自己高多少，他连罗浩的手术都没看懂。 很多地儿顾怀明知道应该怎么做，可自己做不到。 自己做不到、罗浩能做到，这也就算了，然而罗浩用了更简洁的办法解决问题。 其实罗浩的操作并不是很快，只是没有冗余。 简单明了，仅此而已。 但大巧若拙，真正高端的手术看起来都很简单，因为术者早已经化腐朽为神奇。 万没想到罗浩的内镜水平竟然这么高！ 顾怀明看的热泪盈眶，险险没哭出来。 听说罗浩在胃肠内镜的年会上完成了一例高难度手术，南郑北秦过年期间都跟打了激素似的拼命手术。 当时顾怀明还笑话那两位来着——竟然被罗浩给吓到了。 一个小家伙，手术做的再好又能好到哪去。 现在一看，妈的！ 自己是不是也要勇猛精进一下？ 嘲笑秦晨、理解秦晨、成为秦晨、超越秦晨，只在一瞬间。 不知不觉中，顾怀明已经下定决心，未来的日子里的确该努力了。 12′23″。 手术结束。 树枝被切成5段，逐次取出。 镜下检查，无活动性出血，手术宣布结束。 系统任务完成，罗浩忍了又忍，没把刚到手的1个属性点加上去，留作备用。现在备用属性点有6点，罗浩觉得还是等合适的机会比较好。 “怀明，告诉手术室不去了。”周老朗声说道，爽利无比。 整个人都年轻了十岁，意气风发。 虽然他没上手术，但手术却像是周老亲手做的一般。 “老板，没想到罗浩水平这么高。”顾怀明由衷的说道。 “不知怎么搞的，看小螺号的操作，我感觉年轻了十几岁。”周老开心的像是个孩子。 顾怀明怔住。 处置室里所有人都沉默下去，包括那几个正在点评树枝、议论患者是怎么把树枝弄进呼吸道里的教授们都哑然。 哪怕亲眼目睹了一场极高水平的手术，哪怕眼见为实，处置室里的医生们也都没有笃定相信，而是心中恍惚。 关键是手术的水平太高了，高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再加上周老的点评，更坐实了一些事儿。 年前周老雷霆震怒，让顾怀明带着一组人马去飞刀，甚至还带着重症医生，大家都觉得老人家已经老糊涂了。 罗浩在东莲市，总给他擦屁股能擦的过来么？ 有事儿就一组人飞过去？ 有些扯淡了。 如今听着周老对罗浩的评价，回忆着刚刚那台已臻化境的手术，包括顾怀明顾主任在内的所有人都沉默下去。 心念百转千回。 “小螺号，你回老家好像也没耽搁么。”周老笑吟吟的看着罗浩，原本浑浊的眼睛里闪着精光，仿佛正在端详着一件稀世珍宝。 “老板，一直都没敢耽搁。”罗浩微笑，扭头开始做收尾工作。 罗浩也有些庆幸，幸好不是【心流】状态，要不然自己转身下台，难道要把顾主任扔台上处理最后的收尾工作么。 要是那么做的话，怕自己一辈子都别想回912看看. 检查患者气管，又等了3分钟，再次谨慎检查，见没有活动性出血，罗浩开开心心的结束手术。 众人迷茫。 按说也不能够，哪怕天天做气管镜，人的水平总要有个上限。 刚刚罗浩的手术水准已经到了巅峰极致，甚至到了大多数人都无法描述的程度。 这可不是勤学苦练就能达到的。 难道说罗浩的天赋极高，他的极限一眼看不到顶？ 有可能。 要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前些年老板们一起出手抢这个小家伙。 “罗博士，你在老家天天做气管镜？”一名教授疑惑问道。 “偶尔，做的不多，我现在在做颌面部血管瘤的项目。”罗浩开开心心的回答道。 他开心于56+2的幸运值。 最后那个巅峰体验卡应该就是突然提升的幸运值带来的好处，能让已经垂暮的老板看到气管镜的巅峰水准、能让小患者免于开大刀的苦痛，罗浩相当满意。 看来自己要多加幸运值，以后再有类似的巅峰体验卡，带着柴老板或其他老板上手术。 罗浩心里想到。 “去，和患者家属交代病情，树枝给他们看看，怎么看的孩子。”周老挥挥手，有人立马去按照周老的说法去办。 “小螺号，你着急回去么？”周老问道。 “老板，我这次来主要是看看您。”罗浩笑笑。 “还顺便办什么事儿？”周老问道。 “顺便办协和医学院教授聘书。”罗浩嘿嘿一笑，老板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哈哈哈，这么快就教授了？不过你不在帝都，怎么上课？”周老问道。 “老板，我暂时不上课，要上的话也得明后年吧。这段期间我带着是师弟师妹们做课题。” 周老没细问，只是满意的背着手离开处置室。 走路的时候，周老的手指还在不断地动着，似乎在回忆刚刚的手术。 “罗博士，厉害啊！”顾主任压低了声音在罗浩耳边说道。 “顾主任，是老板厉害，带着我的水平往上走。” 顾主任恶狠狠的瞪了罗浩一眼。 这小子嘴里就特么没一句实话。 “是真的，再让我做一台类似的手术，我也做不了。”罗浩诚恳说道。 刚刚手术的水准已经突破了6级手术+心流状态的高度，连罗浩都心神向往。 也坚定了他继续升级的心。 因为一直在做手术，还有人不断说话，所以罗浩没时间仔细看下一阶段任务。 也不着急，任务放在那不会丢。 “中午陪老板吃顿饭，下午你就要回去了吧。”顾主任问道，“拜访了几位老板了？” “不算王校长的话咱912是第一站，下午去协和。” 顾怀明知道罗浩肯定要走一圈，都拜访个遍。 中午陪着周老吃了顿便餐，罗浩鞠躬告辞。 看着罗浩离去的身影，周老叹了口气。 “老板，罗浩的水平进步的也太快了，只是天赋高？”顾怀明好奇的问道。 周老侧了下头，没有回答顾怀明的话，只是看着罗浩，依依不舍。 …… “老板，您钓鱼呢么？” 罗浩拿起手机问道。 “艹！”电话那面传来一句脏话，柴老板中气十足的骂道。 这是怎么了？ (本章完) 103 科技与狠活之洗虾粉 “老板，您怎么了？”罗浩连忙问道。 “我就不信了。”柴老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少年般的倔强。 罗浩无奈，隔着电话没法细说，只好问柴老板要了位置，自行赶过去。 坐在车上，罗浩并不担心柴老。 他一定是空军习惯了开始骂娘。 人菜瘾大装备好，这七个字可以概括柴老的钓鱼生涯。 可有相控阵雷达的加持，老板竟然还不行，这也太菜了点吧。 罗浩有些无奈。 静心看系统面板，刚刚把15点自由属性点都加到幸运值上，现在幸运值已经达到令人发指的56+2。 和刚刚开启系统的32点幸运值相比，已经接近翻倍。 运气好点很重要，罗浩心里清楚。 继续仔细看，新的长期主线任务映入眼帘。 【长期主线任务2：成长。 任务内容：成为全国最年轻的优秀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 任务时间：5年。 任务奖励：手术等级+1，自由属性点+10，兽语等级+1，演技+1。】 这是啥啊！ 罗浩怔怔的看着兽语等级+1和演技等级+1的奖励哭笑不得。 自己又不当兽医，把兽语等级加那么高干啥。 能吓唬一下猫猫狗狗就足够了，何必呢。 兽语还算是好的，演技更是离谱，除了和患者、患者家属交代病情的时候有一点点小作用外，几乎用不到。 还不如多给自己一点自由属性点。 破系统，不靠谱。 最年轻的优秀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 那可是号称小杰青的基金，如果自己能拿到的话，距离杰青只有一步之遥。 这么大的任务就给这？ 罗浩非常不满。 可没办法，系统从来不跟自己商量。 罗浩干脆闭上眼睛，在心里回味着刚刚巅峰手术的那一幕。 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滋味，让罗浩回味良久。 而且罗浩注意到随着自己回味巅峰手术的过程，经验值也在不断地迅速攀升。 机会难得。 将近2个小时后，罗浩被送到荒山野岭。 “小伙子，你确定是这儿，这里可打不到车。”司机师傅有些不放心，“要不我拉你回去得了，这儿什么都没有。” “是这里，没错的，谢谢您。”罗浩客客气气的和司机师傅告辞，去找老板。 柴老板很好找，奔着有水的地儿去就可以了。 也就是最近几年基建不断地建，没有信号的地方越来越少，要不然柴老板去哪了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 “老板！”罗浩看见钓鱼车，又看见坐在河边柴老的身影，一溜烟的跑过去。 “小点声！”柴老正在专心致志的钓鱼。 可罗浩觉得今天老板的手有些抖。 老板虽然很久都不做外科手术了，但手不抖、眼不花，他长长以此为傲，认为是钓鱼让自己年轻。 今儿这是怎么了？ 罗浩蹑手蹑脚走到柴老身边，池塘里，一条鱼翻着白肚子飘在水面上。 古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今有柴老板钓鱼，肚皮超上？ “老板，您给他们下药了？”罗浩惊讶。 “小螺号，你知不知道伱每次说您的时候，我都感觉阴阳怪气的嘲讽我？”柴老斥道。 完了，这是老板不高兴了，罗浩吧唧吧唧嘴，很乖巧的把嘴闭上。 反驳？解释？ 不存在的。 过了一会罗浩看出了端倪。 池塘里的那条鱼是活的，非但是活的，还贝儿贝儿乱蹦。 之所以肚皮朝上，是在嘲讽老板。 换谁能忍！ 罗浩看那条鱼看了几分钟都觉得很生气，恨不得甩杆儿进去把它钓出来。 不过罗浩没下杆。 56+2的幸运值一旦下杆，那鱼不得直接蹦上来？柴老板能高兴？ 这不是指着老板鼻子说——你技术不行么。 老板争强好胜了一辈子，什么事儿都要比一下，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别人说自己技术不行。 罗浩闭上嘴，乖乖的看着老板和那条在不断嘲讽老板的鱼儿斗智斗勇。 过了半个小时，柴老叹了口气，他似乎已经接受了一无所获的一天。 “小螺号，这次来做什么？”柴老问道。 “去协和拿了教授的聘书。” “也该当教授了，过段时间带一下普外的研究生。” 罗浩听柴老板这么说，微微一挑眉。 可惜，系统跨越性太大，任务不是成为硕士生导师，要不然这又是一个简单任务。 “老板，我还以为你会跟我说走的有点快。” “快？哪里快了。”柴老恶狠狠的瞪着水里的鱼，又换了一种鱼饵，甩杆进去。 “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走的可比你快多了。”柴老死死盯着那条一直开嘲讽的鱼，和罗浩闲聊，“但那是黄金时代，你现在比不了。” “老板，现在是什么年代？” “到14、15年为止，是一道分水岭。” “从严控不合理检查检验费用开始，到肃清医院的检查抽成问题；紧接着就是集采，配合的宣传就是灵魂砍价，后面drg/dip一眨眼就来。” “活儿是越来越难干喽。” “老板您也不干活了，每天钓钓鱼不挺好？我记得您那时候管着叫陶冶情操。”罗浩见老板谈到不能谈的事儿，连忙转移话题。 “陶冶个屁的情操，你看它那死样子，还特么嘲讽我！不都说49年以后不让成精了么！”柴老骂道。 “嘿。” 罗浩没敢吱声。 “从扁鹊蔡桓公开始，医生就特么没地位。”柴老抱怨道。 “老板，您消消气，今儿怎么这么消极。”罗浩劝到。 柴老板被一条鱼气病了的话，那可就成了大笑话了。 “你总是要自立门户的，我知道你有点钱，但还是得啰嗦几句。” 罗浩静静听着。 “现在医生挣点钱，口诛笔伐。咱不说别的，外科飞刀，各方面都收益，算是大团圆结局，连这也要被打击。” “拿了钱怎么办？现在各种大数据盯着，能挣是真的，可你敢花么？” 罗浩微微皱眉。 柴老板说的很散乱，说话的风格也不像平时，好像在警告自己，让自己别犯错误。 “现在不查你，不代表以后不查你，秋后算账这词你总归听过。” “是，老板，我以后小心谨慎，不跑飞刀。”罗浩道，“跑飞刀也只是为了治病，不收钱。” “听说云台去你那面，是和医务处签的合同，走中介公司？” “嗯，这样的话钱交税，花起来能安心。” “我年轻的时候遇到过一位老中医。”柴老忽然话锋一转，笑眯眯的说道，“你猜他那时候出诊一次要多少钱？” “一块大洋？”罗浩猜到。 “三块大洋！鲁迅买一套四合院才3500大洋，23间房子。” 罗浩盘算了一下，被自己算出来的数吓了一跳。 “那还是刚出师的小学徒。”柴老笑道，“后来解放了，咱也当家做主，还收什么钱，对吧。” 罗浩微笑。 “改开后，基本全都放开了，但咱们就没太大的变化。” “老板，您真是被鱼气到了？”罗浩疑惑。 “别和有的人比，有的人愿意炫耀，那是他们生来就在罗马。你不一样，你本身就是罗马。”柴老板忽然沉声说了一句古怪的话。 “？？？” 罗浩没听懂柴老的意思。 但柴老没解释，继续说道，“别留下什么把柄，对你以后不利。其实我倒觉得年前被人实名举报是件好事，早晚都要经历。” “早晚？” “提副处是个坎儿，多少人提完副处被查的想哭。甚至抑郁、想死的也不少。” “所有的钱都不该伸手，但你好像有点小钱，这一点是我多虑了，今儿想到就跟你多说两句。” “知道了，老板。” “每次大规模用完咱医生后都要当头给一棒子，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柴老唠叨着，“又没尊重，又没……” 说着，鱼漂一沉。 柴老喜上眉梢，等了1秒多，起竿。 罗浩见那条翻着肚皮的鱼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难道它终于忍不住去咬了老板的钩？ 可下一秒，罗浩就看到老板的钩上没有鱼，连鱼饵都没有。 空荡荡的。 柴老微微一愣，随后看见一个鱼头伸出来，对着他喷了口水。 “噗嗤~” 罗浩笑场了。 一般情况下罗浩很专业，除非忍不住，否则不会笑场。 真是，这一笑有损功德。 罗浩连忙看柴老板的脸色。 老板没生气，神色淡然。 “接下来我给你讲……” 罗浩愁眉苦脸的听柴老板絮叨了好几个小时，各种灌输，各种叮嘱，好像是远行的孩子要踏上征途前父母的叮咛。 直到天色将将擦黑，柴老才收拾东西开车离开。 柴老眼神还不错，一路开车进了市区，一路絮叨着。 罗浩也不知道今儿老板到底是犯了哪门子的邪，怎么就一直抓住自己絮叨，平时柴老不这样。 直到把罗浩送到酒店门口，和柴老挥手告别，罗浩这才清净下来。 很少抽烟的罗浩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下，抽了一袋烟这才好了点。 明天还要拜访几位老板，罗浩时间不多，把手机拿出来电话打给医疗组的牛马崔明宇。 “老崔，你义父来了！” “你怎么三天两头跑帝都？要不你干脆回来算了，每年机票得多少钱。再说，这面还有多少项目呢。”崔明宇鄙夷的说道，“在哪呢？你来找我。” “？？？” 罗浩疑惑。 难道不该是老崔开车来接自己么？怎么变成让自己去找他？ “你来接我。”罗浩直接拍板。 “感情不稳固了，誓言不算数了，忘了当年第一次见面的双向奔赴了。麻木了，白处了，这些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崔明宇唠叨着。 “……” “停！老崔，你怎么了？”罗浩结语后连忙喊停。 “痛风犯了，走不动。” 艹！ 罗浩叹了口气，真特么的！ 老崔才多大年纪就痛风了。 不过痛风不论年纪，有痔也不在年高。 难怪老崔不来接自己，罗浩只能滴了台车去找他。 崔明宇住在医院对面，租的房子，听到敲门声后一蹦一跳的给罗浩开门。 罗浩进屋，一眼就看见正中的桌子上摆着啤酒。 “没点菜，干喝？再说，你不是痛风了么，怎么还喝啤酒？” “啤酒是给你准备的，我喝水。”崔明宇叹了口气。 罗浩刚要调笑两句，忽然看见系统面板上的诊断ai辅助界面开始闪烁。 咦？ 崔明宇给了诊断——痛风。 罗浩并没有多想，怎么也是协和的博士，这么点病还能诊断不出来么？ 然并卵。 诊断辅助ai正在计算，似乎老崔的诊断不对。 “老崔，你多久没洗脚了？”罗浩问道。 “你别看，没啥好看的，坐下吃点聊点。” “吃桌子？”罗浩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无奈的问道。 不过老崔也真是牛马，顶着剧痛每天还能刷5台左右的手术，堪称牛逼。 “订了外卖，我跟你说，最近发现一家好吃的。”崔明宇笑眯眯的看着罗浩。 “坐下我看看，住寝室的时候你脚上的恶臭我现在记忆犹新。”罗浩一边抱怨，一边把崔明宇按在椅子上。 崔明宇左小腿中段前外侧及后侧肌群压痛，肤色正常，皮温不高，无水肿。 左足背伸时左足拇趾及第2～5足趾屈曲畸形，左足跖屈时左足拇趾及第2～5足趾可伸直，右足屈伸活动良好；肢端末梢血运及感觉良好。 罗浩问完病史后也没发现什么，便问道，“做什么检查了？” “下肢血管彩超没事，血尿酸偏高，按照最新理论……”崔明宇开始叨逼叨。 罗浩有些挠头，老崔一定有事。 “叮咚~” 门铃声响起。 崔明宇要起来，被罗浩给按下去，“谁？” “外卖。我每天做完手术都疼的走不动，咱俩在家对付一口。最近我一直吃，还不错，刚不是跟你说了么。”崔明宇笑呵呵的说道。 最近一直吃？ 罗浩注意到老崔说的这句话。 而随着这个既往史的出现，诊断辅助ai开始出现字迹。 初步诊断：左足勒马缰畸形。 我勒个大槽！ 罗浩惊讶的看着诊断辅助ai发呆。 “开门啊，等我叫你义父呢？还是等外卖小哥叫你义父？”崔明宇见罗浩走了几步就停住，有些不耐烦，“赶紧的，还不如我这个残疾人利索呢。” 罗浩开门，外卖小哥的兔子耳朵特别扎眼。 拿了外卖，罗浩放到桌上，打开。 是小龙虾，清蒸的，香气四溢。 小龙虾……罗浩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下次这家的东西别订了。”罗浩严肃的说道。 “为啥？好吃着呢。” “你那不是痛风，是左足勒马缰畸形。”罗浩鄙夷道，“你以后出门别特么说是协和八年制本硕博毕业的博士，你义父我跟你丢不起这个人。” “别扯淡，小龙虾能导致勒马缰畸形？我咋没听说过。” “洗虾粉，听说过没。” “！！！” 崔明宇一下子愣住。 “现在科技与狠活太多，你说做个小龙虾都用这么多洗虾粉。”罗浩把小龙虾包上扔到一边，开始给崔明宇穿袜子、穿鞋。 “干嘛去？” “我带你去确诊，赶紧的吧，别特么真的变成残疾人。”罗浩催促道。 “洗虾粉是啥？” 崔明宇这才问罗浩。 “一种工业添加剂，标注的柠檬酸和亚硫酸盐能食用，但我听说里面还有各种神秘工业原料没分析出来。” “食药监局干啥吃的，工业用品竟然分析不出来？！”崔明宇大怒。 “有你发牢骚的时间，早都出门上车了。我要是你，肯定大叫一声义父，你义父我还能背着你去医院。” “义……父大人。” 好几年没叫义父，崔明宇有些生疏。 “嗯，听话。”罗浩蹲下，把崔明宇背起来出门。 “义父，洗虾粉是啥？” 叫了一声后，崔明宇熟练多了，再叫的时候仿佛回到学生时代，顺嘴的很。 “谁知道是什么东西，江湖人称洗虾粉。 说是买回来的白色粉末兑水化开，把小龙虾直接浸泡在里面。 顶多10分钟，粘附在小龙虾肚子上的脏东西就会自动掉落，偶尔还有点脏，拿自来水冲一下就能全部弄干净。 特别方便，比手工洗快一百倍。 洗虾粉兑比方法是，一斤粉加100斤水，水可以反复利用，直到脏的不能再洗为止。 青壳虾在水里只能浸2分钟，红壳虾可以浸10分钟，就能把脏东西都洗掉了。 但捞起后最好拿自来水冲一下，否则虾壳上容易沾上药粉的气味。” “很多家店因为太忙，所以最后一步没做好，导致洗虾粉残留过多，菜里面有一股子农药味儿，那就是洗虾粉的味道。” “你转行去卖小龙虾了？怎么知道这么多。”崔明宇见罗浩娓娓道来，疑惑的问道。 “我们矿总对面有一家烧烤店，叫萉垟烧烤，你记得吧。” “记得，老板姓丁，瘦高瘦高的，皮肤有点黑，人有点色。” “哈哈哈哈。”罗浩想起陈勇，再色还能有陈勇色？ 一身的石楠花味儿，洗虾粉都洗不掉。 “丁老板跟我说的，他总发牢骚，给我讲各种科技与狠活。他现在都不敢出门吃饭，说还是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才能稍微放点心。” “这么猛么？我每天刷抖音，经常看见有介绍科技与狠活的，没想到……” “你竟然还有时间刷抖音？” “是啊，我还关注了几个姑娘，真是……呲溜~” “有点出息。”罗浩斥道。 老崔和陈勇是两种人，陈勇平时不说，但是真下手，还又稳又准。老崔属于眼馋的那种，平时说说还行，把个姑娘放他面前，三棍子都打不出崔明宇一个屁出来。 “饮食男女，这不是很正常么。” “我看你家床上有俩枕头，一个是你的，另一个也是你的。” “你这人最没劲了，一直在揭短。等我给找到女朋友带过来，嘿，吓你一跳。话说啊罗浩，一大堆小师妹都对你念念不忘，你中意哪个？” “我就中意你了，这不，还背着你，浪漫不。” “屁！有本事你把我放下来。”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下了楼。 开着崔明宇的车，罗浩直奔医院。 来到医院，罗浩先和看门的大爷聊了几句天，塞了包烟，这才回来带崔明宇去看病。 “罗浩，你这么多年给大爷塞了一箱烟了吧。”崔明宇笑道，“图啥？” “不图啥，那大爷和我聊天投脾气。” “真的？” “那大爷比你有钱，你信不？” “不信，我现在一个月两万多的工资+奖金。” “我跟你讲，平时咱协和有停车位么？那大爷能给你变出来，你信不信。寸土寸金的地儿，随身带着俩车位，你就说比不比你有钱。” 崔明宇一脸懵。 他情商也不低，但用老崔自己的话讲，罗浩太油腻，会钻营。 “我就是喜欢和那大爷聊天，他知道好多八卦。比如说啊，谁谁谁坐谁谁谁的车走了。” 崔明宇的眼睛瞪大，“谁？！” “哈哈哈，这回知道问了？” 崔明宇有些不好意思。 医院有男有女，自然会有各种八卦，崔明宇知道罗浩并不是真的愿意在这些破事上浪费时间。 罗浩带着崔明宇转了一大圈，左小腿核磁：t2stir可见小腿后方肌群广泛高信号。 生化检查：血肌酸激酶、肌红蛋白、谷草转氨酶均升高。 还有两样罕见的检查，要点时间才能出。 “洗虾粉导致横纹肌溶解虽然并没有确定真实性，但的确能造成急性肝肾功能损伤。” “老崔，你特么能不能自己做口饭吃？！” 罗浩有些生气。 自从辅助检查明确，诊断辅助ai把初步诊断变成确定诊断后，罗浩就没给崔明宇好脸。 “我每天做手术，真没时间弄饭吃。再说，我也不会啊。我要真自己做饭，怕不得三天就把自己给吃死。” “……” 罗浩无语。 要是把陈勇的桃花运分给老崔一点点，哪怕就指甲盖大一点点，老崔现在也有家了。 折腾到后半夜，所有检查才都出来。 罗浩叹了口气，“老崔，你……” “罗师兄！”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罗师兄。” 有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罗师兄”x10. 十个身穿白服的女生走过来。 (本章完) 104 挑衅的牛马 罗浩坐在椅子上，微笑看着一堆水灵灵的姑娘，一动没动。 不光是人，连表情都没有一点点变化，仿佛对此无动于衷。 “呲溜~” 崔明宇和罗浩相反，已经开始咽口水了。 “你们这么晚怎么还在医院。”罗浩问道。 “听说罗师兄回来了，我们从试验室跑过来的。” “菲菲，你试验数据拿到了么。” 站在第三位、瘦高的姑娘嘿嘿笑道，“罗师兄，我给你发邮件了，伱一直没看呢吧。” “嗯，我忙着呢，等会去看。”罗浩扫了一眼，“你们，回去睡觉。” “师兄，找你有事儿。” “不代发文章，不代做数据，毕不了业去找你自己导师，我没空。”罗浩不由分说，把所有事儿都堵死。 “师兄，不不不，不是找你办这事儿的。”那个叫菲菲的师妹连忙解释，“是小雯找你，家里的事儿，其他人想来看看传说中的罗师兄。” “哦，看过了，没什么特殊的。”罗浩想想，“对，正好你们来了，看一眼崔师兄的脚。” 崔明宇咽了口口水，苦恼艰涩的瞪了罗浩一眼。 “崔师兄生病了啊。” 菲菲这才看见崔明宇。 “吃小龙虾吃的，我考虑是成分不明的洗虾粉没有冲洗干净，残留过量导致的肝肾功能损伤以及外周神经、运动系统的疾病。” “哇哦，崔师兄的脚难道就是勒马缰畸形？”菲菲瞄了一眼，惊讶的蹲下，仔细打量，爱不释手。 罗浩深深看了一眼菲菲，“不错啊，还知道勒马缰畸形。” “太典型了！” “老崔，后浪推前浪。你看你，连董菲菲都不如。”罗浩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是循环介入医生，知道这些干嘛。”崔明宇有些恼怒。 “以后少吃外卖，有能力自己做点。对了，谁找我有什么事儿？”罗浩问道。 一个一米六、戴眼镜、单马尾的姑娘下意识的举手，就像是在课堂上回答老师问题一样。 “你留下，菲菲留下，其他人回去睡觉。这都几点了，还不睡觉，对皮肤不好。”罗浩直接撵人。 “师兄，以后我有问题能直接问你么？”一个姑娘慢慢期待的问道。 见罗浩没说话，姑娘一嘟嘴，眼看要哭。 “有什么好哭的？”罗浩不解风情，反而问道。 要不是脚不好，崔明宇恨不得踩罗浩两下。 连自己都知道怜香惜玉，罗浩这个狗东西怎么就无动于衷呢。 “师兄，别人做试验，哐哐出数据，我做试验两年，长了两岁。”那姑娘委屈的说道。 崔明宇愣了一下，转念才明白那姑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要不忙，有时间会指点你。不过呢，主要的数据还是得你自己做。”罗浩笑笑。 “谢谢师兄！” “师兄，能加您个微信么？” “师兄，能加您个。 叮~ 叮~ 加完罗浩微信的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走了，崔明宇很羡慕。 “小雯，是吧，怎么了？” “师兄，我爸被人告了，您在帝都这面有熟悉的律师么，我想咨询一下要怎么办。” “找你老板就行……有，你说说什么事儿。” “谢谢。”戴着眼镜的姑娘给罗浩鞠了个躬。 崔明宇表示很羡慕。 不过这也没办法，罗浩能带着师弟、师妹们写论文、毕业，自己做不到。 写论文只是其中之一，罗浩在各行各业都有熟人，崔明宇也不知道罗浩到底是怎么结交的。 “谢谢师兄。” “说事儿。”罗浩有些小强势。 “我爸脾气有点倔，前几年在单位和一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聊天，说起中医、西医，我爸说中医应该叫传统医学，西医应该叫现代医学。” 罗浩的眉毛皱起来。 “以后你们少接触这些烂事。”罗浩看着董菲菲，认真说道。 “师兄不喜欢和人争吵，遇到这种敏感问题会自动屏蔽。他总说，不管黑猫白猫，能捉到老鼠的就是好猫。”董菲菲和小雯解释道。 小雯有点慌。 “继续说吧，我听听怎么回事。” “后来两人就吵起来了，越说越急，到最后两人立字据，我爸再也不看中医，对方再也不看西医。” “唉。”罗浩轻轻叹了口气。 “后来呢？”崔明宇追问。 “那是两年前的事儿了，结果去年底单位体检，那位叔叔肺癌。不知道是不是字据的事儿，那位叔叔硬是没治疗，3个月后癌晚去世。” “他去世后家里人就把我爸给告了。” 罗浩点点头，“这样啊，我一会推给你个微信，京圈里一位很著名的律师，你可以咨询一下。但……最好别找他。” “好。”小雯不明所以，又一次深深鞠了个躬。 罗浩把微信推给小雯，“标注罗浩的师妹，人家忙，说话要简单明了，你回去自己提炼一下要点。” “好好好。” “回吧。” “师兄，为什么不找那位很厉害的律师辩护？”董菲菲和罗浩更熟悉，好奇的问道。 “他太狠了。” “狠？” “狠？” 崔明宇和董菲菲同时疑惑。 “那年我在急诊轮转，遇到被人打了一个大逼兜的楚律师。” “我想检查一下，他先含含糊糊问我摄像头好用不好用。” “我一看，这是有事儿，就叫来老师和护士长一起在摄像头下检查。结果，楚律师一张嘴吐出7颗牙。” “？？？” “？？？” “罗浩，不是就抽了一个嘴巴子么？掉了7颗牙？不可能啊。” “嗯，我高度怀疑是来就医的过程中自伤的，但没证据。7颗牙，重伤害，原告瞬间变被告。” “我艹！能凿掉自己7颗牙的主的确是狠人。” “后来又有一次偶然的机会我遇到他了，聊了一会，加了微信，也接触过两次。他业务上还是很不错的，讲解也耐心，但我总是觉得他有点邪。” “知道了师兄！”董菲菲干脆利落的答应，随后拉着小雯要走的时候回头问道，“师兄，你明天回试验室么？” “要去拜访各位老板，还要回去做手术，没时间。” “哦。”董菲菲明显有些失望，但还是给罗浩留了一个笑脸，这才拉着小雯轻快的离开。 “罗浩，董菲菲对你有意思。”崔明宇羡慕的说道。 “对我有意思的人多了去了。”罗浩很平淡的目视前方，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儿一样。 “你！真是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看着你生气，你说你怎么那么好的桃花运。有就有呗，自己还不珍惜。” “还行，追你的小护士应该也不少吧。” “没注意，每天去了就是看患者、出门诊、做手术。” 罗浩微笑，老崔是合格的牛……医疗组成员。 正想着，手术例数+1，应该是袁小利又完成了一例急诊手术。 罗浩也有些感慨，自己到处忙着事务性工作，倒是袁小利和崔明宇更专注、更纯粹。 这次完成了长期主线任务2的任务，手术技能提升到国家级，应该可以应付一段时间了，接下来要努力刷手术量。 “罗浩，想什么呢？” “叫义父。”罗浩心不在焉的说道，“肝肾功能急性衰竭还吃有洗虾粉的小龙虾，以后别说咱俩住一个寝室，丢不起这个人。” “喂喂喂，你有证据么？” “老崔，还要什么证据，不信你把小龙虾戒了。” “凡事要讲证据，罗浩，刚才那么多师妹，你就没一个看上眼的？”崔明宇又把话题拉扯回来。 “我现在有个助手，云老师说他一身石楠花味儿。” “云老师看人准，你那位助手是花花公子？标准的渣男？这可不好，以后容易惹麻烦。”崔明宇劝道。 “也不算渣男。”罗浩看了一眼56+2的幸运值，“他有女人缘，这么说吧，有一次我俩下班，我陪他相亲。” “害，还不是要相亲，我以为多牛逼呢。” 罗浩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了崔明宇一眼，并没解释陈勇在相亲网站是vvvvip客户、非但不花钱还能挣钱的事儿。 “刚下车，还没走两步，身后一个姑娘追上来，问他要微信。” “这么厉害？” “我助手说，没带手机。手机就拿在他手里，正在跟相亲对象说话。” 崔明宇目瞪狗呆。 “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姑娘直接问，我看你带嘴了，要不亲一下吧。”罗浩痛心疾首的说道，“老崔，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姑娘会有多主动。” “……” 崔明宇被罗浩说的垂头丧气。 “没事，跟着义父我，现在我已经是教授了，几年之内带硕士、博士，到时候你就不是师兄而是师叔了。” “罗浩，你觉得你这话特畜生么。呲溜~” “不觉得。”罗浩笑笑，“老崔，你没女人缘，但总归是安贞的带组教授不是，不急不急。不过话说你脚都这样了，最近怎么还做那么多手术？” “你怎么知道我手术做得多的？”崔明宇反问。 罗浩看着长期主线任务，哑口无言。 “不过话说你能回来干临床，我特别开心。”崔明宇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怀疑自己“义父”，“当年你说回去当医务处的干事，我痛心疾首，喝了好几天的闷酒。” “为啥？” “医院搞行政的还有好人？”崔明宇鄙夷道。 罗浩笑笑，医生对医院行政部门的人有着极深的敌意。 在医生看，那叫行政服务部门；但在行政人员看，那叫行政管理部门。 屁股决定脑袋，这话罗浩9岁的时候就大约理解。 “你不同意我的观点？不会当了两年的医务处干事，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就叛变了吧。”崔明宇侧脸看罗浩，做出惊讶的表情。 “给你举个例子吧，老崔啊，你还是年轻，不像你义父我见过的事儿太多了。” 崔明宇没反驳。 “前年，我刚回去不久，省里给医院拨款420万，用于护理建设。” “层层盘剥，这笔钱到医院后只剩下60万。” 崔明宇瞪大眼睛看着罗浩，可罗浩表情平静，仿佛一切都习以为常。 “然后护理部用这60万进了一个护士考试系统，每周考两次。” “护理部是最变态的部门，没有之一。”崔明宇抱打不平，“都说女人何必难为女人，可真正难为女人的基本都是女人，在医院里，护理部那是真狠。” 崔明宇像是说绕口令似的说了一大堆。 “别搞对立。”罗浩道，“就像什么中西医一样，和咱们没关系，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浪费口水。” “知道知道，但我看好多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不舒服。” “大家都睁着眼睛说瞎话，习惯就好了。”罗浩微笑。 正聊着，最后两样检查结果出来。 崔明宇的肝肾功能受损，诊断和诊断辅助ai给出的确定诊断一样。 罗浩给崔明宇下了治疗方案，让他请几天假，先治好再说。 老崔还是太木讷，没人照顾不行，逮住小龙虾也往死了吃，结果吃出问题来了不是。 罗浩把崔明宇背回去，下厨煮了两碗方便面。 他也没回酒店，找了被褥打地铺，和崔明宇聊到很晚这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罗浩一早起来，继续拜访各位老板，很晚才坐上飞机赶回省城。 下飞机，陈勇在出口来接罗浩。 远远的看去，陈勇似乎有点不太高兴，黑着脸，不知这货怎么了。 “陈勇，我回来了。”罗浩微笑着招手。 他没和陈勇拥抱，因为罗浩知道陈勇的好恶。 陈勇没说话，脸上像是挂了一块抹布似的，口罩都七扭八歪，一看就知道不高兴。 “你这是怎么了？手术做呲了？不能吧，不是有沈主任看着么。”罗浩问道。 “罗浩，袁小利最近对我冷嘲热讽，我想干他！”陈勇恨恨说道。 “怎么干？早交班的时候咱俩一起动手？他那么大岁数了，连你都打不过，咱俩动手的话他没有还手之力。” 罗浩开着玩笑。 “还是画个圈圈诅咒他？” 陈勇横了罗浩一眼，这货说的每一句话都特么不靠谱。 “到底因为什么？” 罗浩一早就猜出陈勇这面有事儿，要不然自己大晚上的回来，这货肯定在温柔乡里，绝对不肯接自己。 “你走的这几天，袁小利每次路过术间，都要点评一下我的手术。这里不好，那里不对。你说，他幼稚不幼稚！” “哦，这事儿啊。”罗浩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喂！我可是医疗组成员，打主人还得看狗呢。”陈勇愤愤说道。 罗浩早就知道陈勇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自动忽略了他的话。 “而且，他知道他的手术水平比不过你，好像找来了他的师兄。” 这事儿罗浩听沈自在提起过，但没当真。 承平日久，学阀林立，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种事儿很常见。 罗浩也被打过，结果像是炸了马蜂窝似的立即以雷霆手段让温友仁知道厉害。 那属于高射炮打蚊子，本身也不是给温友仁看的，罗浩清楚。 但自己和袁小利无冤无仇，顶多算是袁小利有些羡慕嫉妒，可谁又不羡慕嫉妒自己呢。 至于袁小利的师兄，罗浩看了眼系统面板，微微一笑。 “没事。”罗浩拍了拍陈勇的肩膀，陈勇斜肩躲了一下。 “回头我教你，很快咱手术做的就比他好，到时候你站在他术间门口骂他。” 陈勇面带鄙夷看了罗浩一眼。 敷衍人敷衍的这么不用心，罗浩也算是其中翘楚。 画饼都不认真，这货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信，连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是真的。”罗浩手术技能+1后自信十足，“走吧，回去。” “罗浩，你能忍？我跟你讲，忍一时可没风平浪静。” “知道知道，不忍不忍。” 看着罗浩漫不经心的表情，陈勇也无可奈何。 技不如人，那有什么办法。 “不过话说你最近一直在医院？相亲呢？” “很少相亲了。” 说起这事儿，陈勇眉飞色舞，这是罗浩第一次见陈勇在非谈论异性的时候情绪这么高。 “在医院，治病救人多高尚！” “是为了功德？” “你那叫法太俗，我们不这么叫。”陈勇笑了，“不过医院的确是好地儿，从前我一直没突破，是因为我水平太低。” “现在有动力了？” “嗯，从前我师父还能做手术的时候，我修为成长的很快，但没法和现在比。我没和我师父说过，但他什么都知道。” 罗浩挑了挑眉，想起姜文明，罗浩有点想家了。 在矿总，林语鸣总絮叨自己，现在没人絮叨了，罗浩觉得心里有点空。 “能踏下心在医院干活就好。” “可你这个医疗组长天天往出跑！” 罗浩也不想啊。 他叹了口气，不过随即笑道，“想考协和的研究生么？” “没兴趣，我是埃克塞特大学魔法的硕士生。”陈勇面无表情的说道。 罗浩也真是很服气。 医生对协和的研究生不感兴趣的人的确不多见。 陈勇就是其中之一。 上了车，罗浩忽然想到一件事，“陈勇，你怎么不买台车呢？” “堵车，我性子急，一堵车就骂人，有损修行。” “……” 罗浩凝视陈勇。 “我有驾照，你要是喝酒的话，我可以开车送你回家。但你那破车是手动挡，我不保证不出事。” “！！！” 算了算了，问了跟没问一样。 “最近……” 罗浩刚要问问陈勇最近发生了什么，手机忽然响起。 拿起来一看，是尤总打来的。 “尤老总，您好。” “罗医生，忙么？”尤总小心翼翼的问道。 给尤总发了一篇论文后，胃肠外科的住院老总几乎要把罗浩供起来。 “刚回来，您有事儿？” “我这面有个消化道出血的患者，您有兴趣来会诊么？” “会诊啊，我们科急诊会诊是袁主任在做。” 罗浩虽然无所谓，而且偏向于去会诊，如果能手术的话刷一台手术也是好的。 但医院里有医院里的规矩、潜规则，如果没有绝对的必要，罗浩不愿意打破这个平衡。 “袁主任在做手术，好像是产科术后大出血的患者。” 罗浩挑挑眉，“好，我这就过去。” 陈勇在一边已经蠢蠢欲动。 看来医院里修行，对陈勇的修为帮助极大，要不然这货也不会放弃相亲。 只是……罗浩脑子忽然一歪，想到了不该想的事儿。 陈勇该不是修行的合欢宗吧。 要不然他为什么对相亲那么感兴趣？ 这个念头在罗浩脑海里闪了一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属于陈勇的个人隐私，自己不该多想，也不该多问。 但应该不是合欢宗。 来到医院，罗浩先匆匆换了白服随后直接赶奔胃肠外科。 尤老总看见罗浩后态度很恭敬，仿佛面对大主任陈岩似的。 罗浩也没和尤老总多聊，开始看患者，了解情况。 患者男性，76岁，因“间断黑便8天”入院。 患者8天前无明显诱因解柏油样黑便1次，量约200ml，后间断解黑便10余次。无恶心、呕吐、腹痛、腹胀。否认有高血压、胆囊炎、胆管炎和胰腺炎等病史。否认有手术史。 胃镜示：贫血胃黏膜像；结肠镜示：急性出血性结肠炎，考虑小肠出血。 “患者入院前出血还不算太多，准备保守治疗。但今天晚上2个小时前出血开始多了，我想给患者做个cta，但那面下班，晚上做不了。” 尤老总略有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您的判断没问题，介入造影是金标准。”罗浩宽慰尤老总，“先做造影吧，术中看情况，能栓就栓，不能栓的话你们直接开。” “行，我联系主任。”尤老总说完解释了一句，“主任同学的父亲，我和主任汇报一下。” “抓紧。” 尤老总办事很快，几乎没什么耽搁，术前签字、术前准备、送患者在半个小时内完成。 来到介入导管室准备换衣服，罗浩进屋就看见身穿铅衣的袁小利拉着脸站在面前。 “罗医生，你的手是不是有点长？”袁小利冷冷问道。 (本章完) 105 先杀罗浩这个“圣母”！ 陈勇刚要说话，脚上一疼，低头看见罗浩的脚踩在自己脚面上。 怂货！ 陈勇心里骂道。 除了跟自己装逼，罗浩还会什么！ “不好意思，袁主任。”罗浩微笑，“刚刚您上手术呢，胃肠外科着急，就找我会个诊。” “产后出血的手术能用多长时间。”袁小利冷声说道，“手术，我做。” 得，牛马自己开始抢手术了，罗浩也很无奈。 “我给您搭把手。”罗浩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准备帮袁小利分担一点。 然而，袁小利根本不领情，一脸警惕。 “用不着。”袁小利连铅衣都没脱，黑着脸又去刷手准备上手术。 “我就看不惯他嚣张的样子！”陈勇愤怒的说道。 “安静点，科里急诊都归袁主任，这是奉献。”罗浩道，“都给你？你和姑娘约会呢，一个电话穿上裤子就得来手术，多煞风景。” 陈勇想了想那种情况，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沉默下去。 罗浩看他的表情似乎在权衡修行和姑娘哪一个更重要。 “罗浩，你是不是只有当我面敢装逼？就知道窝里横？”陈勇想了想，小声问道。 “我很厉害的，只不过伱视而不见。”罗浩微笑，对陈勇的挑衅毫不在意。 “你这算是明知山有虎，敲起退堂鼓的节奏，恶狠狠的鄙视你！” 罗浩开始换衣服，没搭理陈勇。 陈勇就像是斗鸡一样，随时随地准备爆发，满满热血，满满激情。 “小罗，手术怎么是袁主任上的？”尤老总见袁小利穿着铅衣看病历，琢磨手术术式，小声问道。 “袁主任做我们所有急诊手术。”罗浩解释了一句，来到袁小利身边开始“汇报”病史以及自己对患者病情的理解、要做什么术式。 有罗浩的“汇报”，袁小利轻松多了，但他脸上的阴霾还是那样，并没有因为罗浩“套近乎”而有所缓解。 “切。”陈勇站在门口，恶狠狠的看着罗浩。 “小陈，你怎么了？”尤老总并不觉得罗浩做的有错，虽然这事儿罗浩能争一下，可争不争都在两可之间，倒是陈勇的表现太反常。 陈勇压根没想搭理尤总，只是冷冷的看着罗浩，口罩都要撇到天上去。 罗浩就是太怂，一点都不像年轻人。这时候，难道不该年轻热血爆棚，直接给袁小利一个大逼兜，教他怎么做人么！ 可罗浩呢？ 竟然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袁小利，事无巨细，生怕袁小利做手术出差错！ 真特么的！陈勇心里不服。 袁小利听罗浩说完，又慎重的看了一遍病历，随后和尤总了解了情况。 罗浩“汇报”的病史并无差错，手术也并不难，造影、检查出血点。 如果介入手术能封堵就封堵，无法封堵就外科手术治疗。 总体原则没错，手术也不难。 袁小利一挥手，“准备吧。” 陈勇对袁小利这种把罗浩当下级医生的态度十分不满，口罩都要飞起来。 罗浩到不觉得什么。 自己这段时间“偷了不少懒”，袁小利一直兢兢业业的当牛做马。 虽然袁小利对自己的态度值得商榷，但哪有和自家牛马计较的道理。 罗浩乖巧的去安抚患者、消毒、铺置无菌单。 袁小利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搞不清罗浩为什么会一点脾气都没有。 自己已经明确到不能再明确的挑衅，可罗浩却一直在微笑。不光把患者的所有情况都跟自己说了，而且在听到“准备”后，他竟然去消毒。 奇怪，难道这人天生脾气好？ 也不能。 这段时间袁小利听沈自在讲过罗浩的一些过去。 什么被实名举报，多家老板来站台，对手则被撵去边远小县；急诊急救的时候，罗浩一脚踹开内镜室的大铁门。 诸如此类的过去，哪一个都不能说明罗浩脾气好。 但自己一拳一拳打过去，却像是打在棉花上，罗浩根本不受力。 甚至！袁小利感觉罗浩对自己有些愧疚。 难道他背着自己做什么了？！ 袁小利感觉有一个阴谋笼罩在自己头顶，但自己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阴谋，这让袁小利有些焦躁。 等罗浩消完毒，袁小利走进操作间。 “不用你换衣服，出去吧。”袁小利直接把罗浩“撵”走。 其实这么做有点没规矩，有点翻脸不认人。 毕竟前期准备工作都是罗浩做的。 可罗浩也没生气，只是眯了下眼睛，随后离开操作间。 陈勇直翻白眼，没正眼看罗浩，自顾自的生闷气。 袁小利手术做的极快，常年泡在手术室里的中青年技术骨干不是吹出来的。 当然，罗浩为有这种医疗组组员而欣慰。 而且袁小利根本不用自己伸手，把一切都搞定了，这种牛马真是很少见。 不像陈勇，一半的精力都用在姑娘身上。 开门声响起，陈岩陈主任进来。 他戴着头套、趿拉着拖鞋，像是公仔一样进来后看见罗浩站在操作间里，有些惊讶。 “小罗，你怎么没上手术？” “袁主任在做。”罗浩回答道。 陈岩伸手在口罩上摸了摸，没摸到胡子，但他也没说话。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罗浩和袁小利之间有矛盾，甚至上升到抢手术的程度。 这是其他科室内部矛盾，和自己没关系。 有急诊，找罗浩，他自己把握不住真跟自己没关系。 而且陈岩也不觉得罗浩需要做这种检查性质的手术。 只是罗浩的脾气也太好了，这都能忍！ 透过铅化玻璃看术间里，袁小利在麻利的操作。 十几分钟后，腹腔干动脉、肠系膜上动脉血管造影术完成。 影像证实胰十二指肠上动脉前支局部假性动脉瘤形成，出血也是假性动脉瘤造成的。 “尤总，陈主任，你们和患者家属说一声，准备外科开刀吧。” 对讲器里，传来袁小利的声音。 “袁主任，稍等！”罗浩按下对讲器的开关和袁小利交流。 “等什么等，栓塞要弹簧圈，自从集采开始院里就没弹簧圈你不知道啊。”袁小利脾气特别不好，直接怼了过来。 “弹簧圈总是会有的，我和冯处长商量下。”罗浩轻声说道。 袁小利一怔。 弹簧圈总是会有的？ 这话让罗浩说得……袁小利眯起眼睛看罗浩。 现在这个年代连医院都在避嫌，贵一点的耗材都不进，生怕被人举报。 至于手术么，介入栓塞做不了，不还有外科呢么。 可罗浩是什么意思？他想办法弄弹簧圈？ 这特么要被人举报收受回扣，前途尽毁。 袁小利犹豫了一下，想要和罗浩说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但他一怔。 忽然之间，袁小利也不知从何说起。 从集采？ 从几乎所有人鼓掌相庆？ 好像都不对。 袁小利有些茫然。 医生本来不该这样。 罗浩也没办法，虽然任务面板上显示手术例数+1，但是他知道这台手术只是系统判定完成，其实并没做完。 患者76岁，慢性出血一周以上，加重4-5个小时。 这时候上手术的话风险极大。 “小罗，能不开就不开。”陈岩小声和罗浩交流，“患者毕竟那么大岁数了，状态也不好。” “陈主任，我应该能联系到弹簧圈，自费还是报销我说不好，能用么？”罗浩低头，弯腰，在陈岩耳边问道。 “没问题，家里有钱。人，也放心，我哥们，发小，要是有事，你拿我是问。” 有了陈岩的保证罗浩放下心。 这种事儿极其麻烦，罗浩也是听尤老总说患者家属是陈主任的朋友，这才多事问一下。 “你能做？连弹簧圈都没有，做个毛！”袁小利穿着铅衣走出来气冲冲的说道。 “袁主任，我可能找到弹簧圈，稍等一下。”罗浩拿着手机走出操作间。 袁小利见罗浩去打电话，马上知道他要做什么。 从集采开始，科里的东西就不全，库存的弹簧圈全都用光之后便再也没有相关产品可以用。 这东西太贵，院里也不进，毕竟还有医保这个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在袁小利看来手术已经做完了，探明出血点，了不起一会胃肠外科开台后自己上去帮他们查找出血动脉。 毕竟外科的人都不会看片子，袁小利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罗浩竟然要下弹簧圈！ 手术难不难且先不说，中间的种种手续以及后继的事情只要一想就让人头疼。 袁小利的头顶乌云笼罩，脸色越来越难看。 自己想要压罗浩一头，就这么难么？ 而且这次罗浩用出来的并不是技术手段，而是人情世故。不光是人情世故，还有……一腔热血。 真特么的！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难道做手术也不是光做手术就行？！ 袁小利有些腻歪，他知道下弹簧圈止血是最好的方式，但自己没有弹簧圈，也不愿意惹那些麻烦。 天知道什么时候有人来检查，就说找耗材厂家临时采购属于违规行为，到时候自己申诉无门。 可！ 罗浩敢。 很快，罗浩回来。 “陈主任，稍等一下，弹簧圈很快就到。” “什么型号的？”袁小利问到。 “波科的gdc360。” 袁小利沉默。 他没说更多的屁话，虽然心里觉得不舒服，但他清楚这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这种型号的弹簧圈最大的优点是好用，最大的缺点是——没有利润。 罗浩不是想挣钱，只是想完成手术。 十几分钟后，门铃响起，罗浩起身出去。 王佳妮穿着一身军大衣，把自己裹的跟粽子似的，拎着拉杆箱出现在门前。 “罗医生，我来了！”王佳妮还是那么活蹦乱跳的。 罗浩感觉这姑娘就像是柴老板钓不上来还冲老板吐口水的那条鱼。 贝儿贝儿乱蹦的大鲤子鱼。 “谢谢。”罗浩客客气气的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王佳妮也没想进手术室，她蹲下，打开拉杆箱，从里面取出波科gdc360的弹簧圈交给罗浩，“罗医生，走临采是吧。” “嗯，我和医务处联系过了，你明天去跑手续就行。” “好咧！” 王佳妮轻快的应道。 她的姿势有些特殊，军大衣裂开了一点，罗浩看见里面是一身自己不懂的衣服。 “你这是在家cos玩呢？”罗浩接过gdc360弹簧圈，顺口问道。 “在家直播呢。”王佳妮开开心心的说道，“今天跟人pk。” “呃……” 罗浩很少看直播，但生活在这个年代，总是或多或少会听人说起一点。 自己耽误了王佳妮的直播pk，这傻姑娘怎么还这么高兴？ “不好意思啊。”罗浩道歉。 “啊，没事啊，罗医生你一两个月都不给我打个电话，我拿公司的钱心里有愧。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王佳妮特别开心。 “你在哪个视频平台有号？账号发给我，有时间我去看眼。” 罗浩随口一说，拿着弹簧圈走进手术室。 陈勇站在门口，目睹了这一切，等罗浩关上门，陈勇好奇的看着罗浩。 “你那是什么眼神？” “说声谢谢就完事了？”陈勇问道。 “要不然呢？我还得跪下磕俩？”罗浩瞥了陈勇一眼。 “王佳妮在pk啊！”陈勇强调道。 “这才是她的本职工作，而且我不方便给她打赏，要不你来吧。” 罗浩说着，走进手术室。 “袁主任，您来还是我来？”罗浩客气了一句。 “你来吧。”袁小利闷声回答道。 袁小利很气，特别气，但偏偏自己还没办法指责罗浩。 为了患者有更好的治疗方式，甘愿自己冒着天大的危险，这种事儿袁小利做不出来。 说句不好听的，罗浩的做法已经类似于圣母心。 乱世，先杀圣母！ 袁小利恶狠狠的看着罗浩，心里想到。 透过铅化玻璃看着忙碌的罗浩，袁小利很清楚手术不会有问题。 栓塞出血动脉、假性血管瘤的难点在于集采后没有趁手的东西，在于医保报销，而不在技术。 曾经袁小利也无数次骂过。 所以现在他无话可说。 妈的！罗浩胆子可真大！袁小利只能腹诽这一点。 然而，十几分钟后袁小利愣住。 这段时间他潜心研究罗浩的手术，对罗浩的水平有基本判断——和自己差不多。 可眼前这台手术难度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罗浩顺利完成在预料之中，但他做的也太快了吧。 几个难点对罗浩来讲似乎根本没有难度，一蹴而就。 手术做完，袁小利怔怔的看着屏幕，一言不发。 “怎么样？知道自己水平……”陈勇见袁小利皱眉沉思，马上开启嘲讽模式。 但话只说了半句，一件铅衣砸在脚上。 “你干嘛！” “累了，不好意思啊。”罗浩嘿嘿一笑。 陈勇知道罗浩是故意的，这货总是不愿意跟人针锋相对。 难道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说话？！ 怂包一个！陈勇鄙夷的看着罗浩。 “陈主任，手术做完了，效果还行，回去观察吧。”罗浩微笑，“血压应该能上升，要是再有问题的话我跟着上台，哪段肠道我知道。” 妈的！ 罗浩这句话让袁小利更是窝心。 他觉得自己认真负责，可以跟外科医生一起上台告诉他们是哪根血管、哪段肠道。 可罗浩本身也是外科医生，据说能做罕见的腹茧症，陈岩陈主任说起罗浩来也是赞不绝口。 完全被碾压，袁小利心里有无数的火气，但无处释放。 他双手握拳，凝视着地面。 地板似乎都被袁小利看出一个大洞。 “小罗，谢了。”陈岩松了口气，笑呵呵的说道。 76岁贫血、失血性休克的老年人上外科手术，不说凶多吉少，术后恢复也是个大难题。 能用弹簧圈拴住是最好的，省心。 而且陈岩知道罗浩为了这事儿冒多大的风险，心中佩服。 有的事儿吧，无论陈岩还是袁小利都不肯做，但并不影响他们佩服真的肯做的那种人。 波科的东西清汤寡水，没什么附加值，罗浩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患者术后能平稳一点。 “一起走吧，陈勇，帮尤总抬患者。” 陈勇欲言又止，老老实实的去抬患者。 “一起走？你跟着回去干什么？”陈岩一怔。 “我去写病历。”罗浩展颜一笑，“从前在医务处干过两年，知道这里该怎么写才能没麻烦。还是我来吧，别人写我不放心。” 艹！ 陈岩心里骂了一句。 罗浩看起来大大咧咧，完全是一副春风得意马蹄疾，路上看见狗都要过去踢一脚的样子。 可人家其实仔细着呢。 陈岩对此没有评价，只是默默的跟着一起回去。 他也没走，陈岩对罗浩的病历能写到什么程度很感兴趣。 …… “罗浩，王佳妮的直播号是什么？”陈勇葛优瘫在椅子上，看着罗浩写病历、手术记录，闲得无聊。 罗浩看了一眼手机，告诉陈勇一个app的号。 “你要去刷礼物？”罗浩一边写病历一边问道。 “人家给你送弹簧圈，影响直播，不刷点礼物聊表心意么？”陈勇鄙视的看了罗浩一眼。 pk随着王佳妮的退出早就结束了，现在王佳妮正在独自直播。 直播画面里王佳妮没说话，正在调试什么东西。 “你说说你耽误了多少事。”陈勇鄙夷道。 “治病救人，比天大。” “嗯，就喜欢你这种站在道德高地上呲天下所有人的态度。”陈勇撇嘴，口罩动了一下，“有本事别写病历啊，是不是心里慌得一逼，怕人秋后算账，把你拉出来当肥猪杀掉？” 罗浩微微一笑，没搭理陈勇。 陈勇刚要再讥讽两句，手机里传出一个粗憨的声音。 “呵呵，掉了。” 艹！ 这是谁？！ 陈勇顾不上讥讽罗浩，拿起手机仔细看。 cos原神小草王的王佳妮有几分神似，可她一说话，那种粗憨的声音造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与撕裂感。 手机这面的陈勇被震惊到，怔怔的看着cos小草王的王佳妮愣神。 阅人无数的陈勇很难得的被震惊到。 “你看嘛呢？”罗浩噼里啪啦的敲打键盘，有些不满，“小点声。” “不是，不是。”陈勇拿着手机放到罗浩眼前，“这是王佳妮么？” 罗浩一怔，看了一眼，应该是王佳妮。 “给大家唱首歌吧。” 粗憨的声音传来，把罗浩也吓了一跳。 “女装大佬？” “不可能。”罗浩斩钉截铁的说道，“从人体解剖结构来看……” “你可闭嘴吧，真煞风景。跟你聊姑娘，一说一个不吱声。” “！！！”罗浩抓紧时间写病历，没空搭理陈勇。 《铡美案》片段从陈勇的手机里传出来，字正腔圆，算是很不错的票友水平。 “啧啧，竟然还唱花脸，罗浩，这姑娘有点意思。” “兔子不吃窝边草。”罗浩警告道。 “知道知道，我就是赞美一下。”陈勇拿着手机看乐子，完全忘记刷礼物的事儿了。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和王佳妮时而粗憨、时而夹子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相当古怪。 罗浩足足写了一个小时，又检查了两遍，这才离开。 …… 主任办公室里，陈岩捋着护心毛，皱眉看电脑上的病历。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这病历写的…… 陈岩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从术前到手术再到术后，详尽细密，没有半分破绽。 整个病历不管是仔细看还是粗略看，都给自己一个感觉——患者要是不用弹簧圈就得死。 emmmm。 罗浩病历里的描述在几乎完全复刻了当时情况的同时又有一点点的夸张，恰到好处的夸张。 哪怕以挑毛病的心态去审视，陈岩也找不出来一点问题。 自己都找不出问题，就别说医保的那些门外汉了。 讲道理，罗浩写的清清楚楚；不讲道理，罗浩身后站着无数大佬。 真特么的！ 陈岩最后心里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这病历写的牛逼！ 原本还有一点担心的陈岩也松了口气，罗浩并不是一时冲动，治病救人的情结上来了，脑子一热冲上去做的手术。 他心里有数，所有的东西都体现在病历上。 陈岩可以肯定，就这份病历不管拿到哪，都挑不出来毛病。 甚至有人要是认为罗浩把厂家的人找来非要用弹簧圈是违规的话，绝大部分医生都会一口老痰啐他脸上。 真是少年老成，陈岩吁了口气后发现心口传来一阵剧痛。 妈的！难道心梗了？！ (本章完) 106 能文能武，却要去卖爱因斯坦的脑子 陈岩恍惚中以为自己心梗了，可随即发现自己左手揪着一撮护心毛。 不知道什么时候捋护心毛的左手用力，估计是看罗浩写的病历看得入了神，一不小心。 陈岩看着一撮护心毛苦笑。 外科医生的病历一般都很糙，但在大环境下，不得不拿出很大一部分精力来完善病历。 可哪怕如此，病历也写不成罗浩这样。 罗浩真心没辜负曾经在医务处工作的经历，这种能文能武的人才落在介入科真是可惜。 时间也不早了，陈岩去看了眼患者，在主任办公室休息。 罗浩的手术做的真心托底，术后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患者的血压稳步回升，眼看着危险期已经要过去。 第二天一早，陈岩交代了一声，直接去医务处堵冯子轩冯处长。 “哦？陈主任，你怎么在。”冯子轩一早上班看见陈岩，笑着问道。 “冯处长，昨天罗浩跟你汇报过了？” “介入手术封堵出血血管必须要用弹簧圈么？他跟我说了一下。”冯子轩不以为意。 这种屁事在临床看来是大事，但医务处要是想办的话，其实难度并不高。 “冯处长，小罗医生能不能来我这里？” “啥？！”冯子轩惊讶的看着陈岩，就像是从不认识这人似的。 陈岩陈主任在说什么？ 他难道在跟自己要人？ 胃肠外科属于还不错的科室，人也够多了，去年一个副院长要送个人进去，陈岩愣是梗着脖子没要。 今儿怎么就跑自己这儿要罗浩来了呢。 “小罗是人才啊，留介入科太白瞎了，我心疼啊。”陈岩摸了摸被自己揪掉的护心毛，感叹了一句，满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 冯子轩打开门，满脑门疑惑的进屋。 他一边走一边琢磨陈岩陈主任的真实用意。 他想干什么？！ 难道是看好罗浩准备投资了？ 嘿！ 要不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罗浩这种真金，哪怕上面蒙了一块抹布都遮挡不住他的光彩。 “陈主任，你仔细说说怎么回事。”冯子轩坐下后双手十指交叉，拇指绕来绕去，眼睛盯着陈岩的络腮胡子。 陈岩把昨天晚上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重点没有落在患者的病情、手术、弹簧圈上。 “冯处长，伱看看病历。昨天下了手术，小罗用了一个多小时把病历写完了。” “我当时看的……怎么说呢，我们科的病历总被批评，这回我是找到人了，你把罗浩给我，我们科病历肯定都是甲级。” 冯子轩一扬眉，打开电脑，进入胃肠外科。 病历！ 陈岩这个从来不在意病历的主任竟然会说这个。 “小罗文能写病历，武能做腹茧症，和我们科真般配！冯处长，介入科那种狗都嫌弃的科室有啥好干的，让小罗来我们科吧。” “那病历写的，给我一种感觉——患者要是不用弹簧圈，立马就得一泡血便出来，人直接就得凉。写病历跟写似的，我愣是看了三遍。” “你跟罗浩说了？”冯子轩一边缓慢的看着昨天晚上罗浩写的病历，一边问道。 “还没呢，这不是先和你汇报一下么。”陈岩的语气有点生硬。 “呵呵。” 冯子轩不置可否，仔细阅读罗浩写的病历。 几分钟后，冯子轩看完，长长的叹了口气。 医生要都是罗浩这水平，医务处的工作就好干了。 难怪陈岩一大早找自己要人，换谁都得动心。冯子轩甚至想要把罗浩调到医务处来，这种人不来医务处，简直可惜。 但自己能么？ 冯子轩觉得不可能。 “陈主任，别动歪心思了。”冯子轩笑眯眯的说道，“不可能的。” “这怎么是歪心思呢，这是正经事儿！”陈岩的络腮胡子都炸起来。 “前几天小罗破格晋升正高。” “？？？” “！！！” 无数标点符号在陈岩脑袋上升起，头发、连鬓络腮胡子外加护心毛都炸起来，长枪大戟一般，杀气凛然。 正高了？！咋就正高了呢？！ “金院长去给小罗办的医科大学教授聘书，对了，小罗自己去办的协和医学院的教授聘书。现在，叫小罗有点不合适，叫罗教授吧。” “嗯，还是协和医学院的教授，比你这个教授含金量足十倍。” “嗡~~~” 陈岩脑子一晕。 协和，医学院，教授！ 那个阳光明媚的大男孩？ 陈岩无论如何都无法把罗浩和协和医学院教授联系起来。 “小罗以后还要做很多事，哪有时间去你那教那些不上心的家伙写病历，歇歇吧。你给自己省点力气，也给我省点心，我哪有时间跟你在这儿磨嘴皮子。” 陈岩满脸络腮胡子有气无力的垂下去。 他转身离开，有些落寞。 冯子轩觉得好笑，谁还不知道罗浩好用呢，等你？开玩笑。 看着罗浩写的病历，冯子轩是越来越欣赏，越来越喜欢。 真牛逼啊。 陈岩有句话说得对——能文能武。 罗浩病历写的是冯子轩职业生涯仅见的好。 “咚咚咚~” “进。” 冯子轩眼睛都没动，嘴里随口说道。 “冯处长，您好。” “小罗，你回来了。”冯子轩听到罗浩的声音，浓郁的笑脸马上浮现出来。 他站起身，“小罗，坐坐坐，喝水还是喝茶？” “不客气冯处长，我来给您送复印件。” 罗浩拿出协和医学院的教授聘书复印件，双手交给冯子轩。 冯子轩扫了一眼，心中暗叫侥幸。 幸好自己没等，幸好金院长也没等，提前把罗浩的聘书给办下来了。 “小罗，这事儿我要批评你。”冯子轩给罗浩倒了杯白水，随后把复印件放入一个档案袋里，认认真真的说道。 “是是是，下次我一定先来跟您汇报。”罗浩很诚恳的回答道。 他妈的！ 冯子轩心里又闪过了一丝不安。 风华正茂，勇猛精进，现在又多了一条能文能武，这都不嚣张一点？ 眼前的罗浩非但不嚣张，还满脸谦卑。 冯子轩真想大喊一声——不管你是谁，赶紧从罗浩身上下来！ 这种人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稳重，所图必大！ 真不知道罗浩的性格是怎么形成的，冯子轩有些好奇。 “那倒也不用。”冯子轩一边起疑，一边笑眯眯的说道，“我就是开个玩笑，小罗你以后有什么规划？这么年轻就是协和和咱医科大学的教授了，啧啧。” “我正要跟您汇报。”罗浩正襟危坐，很严肃。 冯子轩一怔。 自己就随口说说家常，怎么感觉罗浩上杆子爬，他的脚还顺便在自己鼻子上蹬了一下。 “我准备近期开始筹备申请优秀青年科学基金项目。” 小杰青？ 冯子轩死死的盯着罗浩。 至于这么着急么？ 前脚刚刚破格成为正高，便马不停蹄的拿到协和医学院的教授聘书，接下来又要申请小杰青。 优秀青年科学基金，也被称为“小杰青”，是国家杰出青年基金的铺垫性科技支撑基金。 申请杰出青年的人是没资格申请优秀青年科学基金的。 所以，优秀青年科学基金也被称为小杰青，属于杰青的前置步骤、环节。 就像杰青是院士的充分非必要条件一样。 罗浩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然后呢？ 下一站，院士！ 冯子轩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曾经在给罗浩办教授聘任手续的时候金院长开了个玩笑，说罗浩可能会成为最年轻的两院院士，把聘任手续办完，哪怕是死了埋在八宝山，也特么是咱医科大学、医大一院的人。 这属于随便乱说，画大饼，冯子轩是老面点师傅。 没想到罗浩稳扎稳打，一点时间都不浪费，直接把大饼具象化。 很多年前有那么一个鸡汤——现在的努力就是为了把吹过的牛逼都变成现实。 可罗浩呢？ 闷声不响的要把金院长吹过的牛逼变成现实。 “冯处长？冯处长？”罗浩小声叫醒正在迷茫中的冯子轩。 “呵呵。”冯子轩笑笑，心乱如麻。 总是自诩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惊的他今天心终于乱了。 “咚咚~” “进。” “冯处长，有关于内分泌……”一名医务处的干事走进来，他看了一眼罗浩，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关上门，说吧。”冯子轩知道是什么事儿，他也没看罗浩，淡淡说道。 “哦。”干事把门关上，“内分泌科秦医生已经调去了发热门诊，今天报道，您看还有什么处分么？” “行，知道了，我去和领导汇报。”冯子轩点点头。 干事转身离开。 冯子轩微微一笑，“小罗，知道发热门诊吧。” “知道，就像是宁古塔，牧医现在就在宁古塔附近。”罗浩道，“我大舅和咱医院b超的刘老师是同学，我经常听他们说自己年轻的时候被流放过。” “前几天医院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冯子轩开启了闲聊模式，“有名医生生病，心梗。” 罗浩静静的听着。 “三十多岁的心梗，话说以后你注意休息，别把自己累到了。”冯子轩叮嘱。 “是，冯处长。科里的急诊有袁主任做，我一般晚上都能睡个好觉。” 说起袁小利，冯子轩深色微动，但还是继续讲下去。 “生病的医生他爱人也是咱们医院的，内分泌科医生。住院期间陪床，循环内科的护士偶然的机会发现她给吊瓶里打药。” 罗浩皱眉，“胰岛素？！” “嗯，经化验是胰岛素。” “艹！” 罗浩也很少见的骂了一句脏话。 “在你们东莲矿总，类似的事儿怎么处理？”冯子轩笑吟吟的问道。 “找生病的医生谈话，许一个副主任，几年后的，把他爱人调去发热门诊。” “你不认为犯罪的人都要得到制裁么？”冯子轩追问。 罗浩笑而不语。 冯子轩见罗浩摆出一副你懂、我也懂的表情，便不再追问。 这种破事不上称没有二两重，大不了离婚，医院出面给受害者铺一条康庄大道。 可一旦上称，这事儿一千斤都打不住！ 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差不多，罗浩年纪轻轻能像老油条一样“油腻”的去思考这事儿，相当不容易。 “对了，科教处给我发来一个函件。”冯子轩说道，“普林斯顿大学发来的。” “是袁主任的师兄要来交流？” “你知道？” “嗯，知道。” 冯子轩见罗浩一脸镇定，根本不以为意，也就放了心。 罗浩心里有数就好。 “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我就行，随时联系，别客气，别见外。” “好，谢谢冯处长。” “下面，说说你的规划。”冯子轩问道。 罗浩也没什么规划，就是按部就班的做，发论文、做科研、完成手术。 医生的本职工作在治病救人，可论文…… 好在对罗浩来讲这都不算什么。 而且现在陈勇也能担负起来写论文的工作，罗浩只做一些校对就可以，相当省心。 罗浩开始给冯子轩画饼。 论起画饼的手艺，罗浩也是老面点师傅，不比冯子轩差。 十几分钟后，又有人敲门，罗浩告辞离开。 离开医务处，罗浩回到科室工作。 这几天沈自在收了几个颌面部血管瘤的患者，这次不用去妇儿医院，在医大一做手术就可以。 问病史、看片子、写病历。 一套连招下来就到了下班的时间。 这还是有陈勇帮忙的前提下。 忙完后，罗浩抻了个懒腰，看着任务里的手术量愁苦万分。 这任务也太难了！ 不是自己不能做，而是根本没有那么多患者，并且为了不出医疗事故，病历之类的工作也要一丝不苟的完成。 系统有些难为人。 罗浩叹了口气。 “怎么了？你是良心发现了？”陈勇问道。 “？？？” “你这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劲儿，像极了一个渣男。”陈勇道。 “渣男？你刚刚在照镜子？” “我才不是，话说你真的不准备请王佳妮吃饭？人家可帮你两次大忙了。”陈勇撺掇着。 罗浩感觉陈勇比自己母亲都要关心自己有没有女朋友。 这货是要拉自己下水么？ “请请请。” 虽然心里是那么想的，但罗浩也觉得应该请王佳妮吃顿饭了。 王佳妮这人对工作不是很上心，这都小半年了，自己见她的面屈指可数。 除了在油城总医院偶遇一次外，都是自己需要什么打电话，她最快的速度“瞬移”过来。 不过正因为如此，罗浩才觉得安心。 柴老板警告过自己，虽然那次的警告里带着一系列的牢骚。 能少接触就少接触，但有些事儿总是要和王佳妮说明白。 罗浩拿起手机开始发信息。 “孺子可教。”陈勇眯起眼睛，口罩上都流露出欢愉。 “你怎么这么多事儿。”罗浩问道。 “我？怎么可能，我哪有时间管你那些破事。”陈勇否定，“不过你阳气太旺，始终不能阴阳调和，是隐患。” 罗浩斜眼瞥陈勇，特别不满。 神神叨叨的。 与王佳妮约好晚上吃饭，罗浩从打印机里抽出一张a4纸，开始在上面写东西。 “情书？” “不是。”罗浩一边写一边琢磨，“是我可能需要的一些耗材，让大妮子先准备好，我要是想用的时候别没东西。” “啧啧，你这人请客吃顿饭也要捞好处？” “这不是好处。” 罗浩笑笑，继续写东西。 1个小时后，罗浩和陈勇出现在附近的一家小店外。 王佳妮没穿军大衣，而是一身白色的羽绒服，丸子头让她看起来像是个四喜丸子。 “大妮子，穿这么点不冷么？年后降温，小心别感冒。”罗浩难得关心一次。 “不冷！你们老人家肯定要多穿，你看！” 王佳妮拎起裤脚。 白腻的小腿明晃晃的，差点没闪瞎罗浩的氪金狗眼。 “连秋裤都不穿？”罗浩惊讶。 “没几步路，我平时在家都穿睡衣，临时出门裹上军大衣就走。今天不是和罗医生、陈医生吃饭么，所以换了一身衣服。” 王佳妮转了个圈。 “好看吧！” “还行。”罗浩的回答索然无味。 陈勇有点急，看那意思恨不得上身，去替罗浩“撩妹”。 进了屋，罗浩要了开水先给王佳妮倒了一杯。 “喝点水，暖暖身子。平时要多小心，别着凉，要不然好多毛病等你呢。” “……” 陈勇深深叹了口气，恨不得把脑袋钻桌子底下去。 罗浩这狗东西平时人五人六的，算得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机灵着呢。 怎么跟姑娘聊天的时候就这么不懂情趣。 “知道了知道了。”王佳妮敷衍道。 “你的视频号粉丝多少？我昨天看了一眼直播，你歌唱的不错。”陈勇着急，干脆把罗浩扔一边，说起王佳妮喜欢的事儿。 果然，王佳妮眼前一亮。 “十万粉丝了！” “那一个月广子能接不少吧。” “没多少，接了俩，一个月扣了平台抽成，卖出去的货也不多，一个月能多挣一千多块钱。” 钱不多，但王佳妮却很开心，笑容如花。 “你缺钱？”罗浩忽然问道。 “你这话说得，谁不缺钱。”陈勇鄙夷道，“多挣点是点，十万粉丝是个坎儿，一个点赞百万的视频可以转化1000多粉丝，大妮子这是做了几个爆款出来。” “陈医生你竟然知道这么多！” 罗浩瞥了陈勇一眼，这货似乎什么都知道一些。 忽然罗浩的脚上传来一阵疼痛，低头，罗浩看见陈勇的脚踩在自己脚面上。 他在提醒自己按照这个话题说下去，罗浩马上明白了陈勇的意思。 这货在帮自己？ 罗浩哭笑不得。 自己还用他帮？ 不过既然是陈勇的好心，罗浩只好顺着说下去，“想不想多挣点？” “再多挣就要擦边了。”王佳妮捧着热水杯，一口一口的抿着，也有点小无奈的说道，“还要面对平台的封号，我还是慢慢一点点攒吧。” “那倒也不用，喏，这个你看一眼，我看看你的视频号。” 罗浩把需要的耗材交给王佳妮。 这个动作恨的陈勇直咬牙。 罗浩这是在自寻死路！看来有时间要给他讲讲怎么和姑娘聊天。 王佳妮倒是没有觉得什么，拿过罗浩的单子看着。 “对了，你怎么有波科的东西？”罗浩一边看王佳妮的视频，一边问道。 “我们公司的耗材数量不够多，总监帮我联系的兼职，我们没有的联系了其他公司的代理，只负责医大一院与罗医生你的交接。” 原来是这样，罗浩微笑。 那位果然是销冠，懂得怎么拉拢客户。 只是现在的风口不对，哪怕有天大的本事也折腾不起来多少风浪。 罗浩翻了几个视频。 王佳妮走的是反差萌的风格，把粗粮和细糠相互糅合在一起，的确有点意思。 “你是声优？” “学过。” “emmmmm……”罗浩沉吟，切换界面，找到一个视频交给王佳妮。 “大妮子，你看看能不能学他说话。” “？？？”陈勇满脑袋的问号，像是看傻逼一样看着罗浩。 这货还真的想给王佳妮找个挣钱的路？ 开什么玩笑！ 短视频、直播，那是要看命的！ 除非自己给王佳妮祈福，要是那样的话，王佳妮一个月就破五百万粉丝，三个月破一千万，想接什么广子就接什么广子。 但陈勇不会做这种事儿。 真是很想踩罗浩一脚！ “这是？爱因斯坦？”王佳妮愣住。 “是啊，很珍贵的视频资料，爱因斯坦的口音你看看能不能学会。” 王佳妮也不知道罗浩想干什么，这人真怪，好好吃顿饭让自己看爱因斯坦的视频。 “爱因斯坦的语言天赋一般，英语说的不好，iwilittletink是他的口头语。” “你要干什么？”陈勇不耐烦的问道。 “帮大妮子挣点钱啊。” “你！”陈勇一脸哀其不幸，恨其不争的表情。哪怕是口罩上，都写满了鄙视。 王佳妮学的很快，尤其是罗浩说的那句口头语——iwilittletink更是学的惟妙惟肖。 这姑娘会cos，也有语言天赋，不错不错，罗浩笑道。 “接下来呢，罗医生。” “接下来，你可以卖爱因斯坦的脑子。” “？？？” “？？？” (本章完) 107 赛博烧香 陈勇伸手要摸罗浩的额头。 “你干嘛？”罗浩把陈勇的手挡开。 “我听说爱因斯坦去世后是留了一份大脑的标本以供研究。但你有？就算是有，那是能卖的？就算能卖，卖多少钱？国家能让？”陈勇鄙夷的说了一大堆。 “云卖，你知道么？” “嗯？”陈勇一怔。 “就类似于去庙里烧香，爱因斯坦也算是科学界的一尊大神。云卖，不对，应该是赛博烧香。” “……”陈勇无语。 “爱因斯坦的脑子，拍下来自动长到伱大脑上，买过的都说好。” “就这？你以为现在网友都是傻子？哈哈哈，罗浩，没想到你智商这么低。”陈勇差点没笑场。 “当然好用，大妮子的视频风格分析……算了，不分析了，我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视频里别卖，说两句爱因斯坦的话就行，用东北粗粮和南方细糠的语调各说一遍，再用爱因斯坦的口音说一遍。” “然后呢？”王佳妮问道。 “然后？你自己做引流，自然会有人去买爱因斯坦的脑子。” 罗浩很坦然的说道。 已经开始上菜，罗浩拿起筷子，习惯性的又找到《柳叶刀》的界面，点开一篇论文后关上。 这是请王佳妮吃饭，自己一边吃一边看论文不好。 “那我试试？罗医生，你帮我录视频？” “陈勇，你来。”罗浩招呼陈勇。 陈勇真心很无奈。 不过王佳妮还是很上相的，虽然没有经过特殊的滤镜、美颜处理，颜值依旧能打。 赏心悦目的姑娘让陈勇的火气小了很多。 虽然他认为这是罗浩的菜，自己坚决不碰，但看一看还是很开心。 录制完后，陈勇帮着王佳妮想了个引流的小办法，就这么把视频放上去。 “卖多少钱？” “1块。” “这么贵！” “陈勇，你要有觉悟。”罗浩很认真的说道，“爱因斯坦可是物理学的神。” “神，是比喻。”陈勇强调。 “差不多就这样，等着收钱就行了。”罗浩笑眯眯的说道，“大妮子，相关耗材你们公司能生产、质量差不多就给我备点，产不了的就找你们总监。” “好的，罗医生，我一定尽快把东西弄齐全。而且有些事儿可以不通过总监，我有同学在波科、强生工作，我可以替他们跑腿。” 罗浩不管王佳妮用什么手段，只要自己有需要的时候，一个电话王佳妮能到就行。 目的为主，实用为先，罗浩没陈勇那么多花花肠子。 工作就是工作，不牵扯私人感情。 “吃饭吃饭，这次是表达对你的感谢。”罗浩开始张罗吃饭，简单说了几句表示感谢的话，罗浩就拿起筷子，先给王佳妮夹了一块排骨。 就这？ 陈勇的丹凤眼里已经冒出杀气。 在陈勇看来，罗浩的所有举动都值得拉出去枪毙三分钟。 但罗浩并不在乎，开启了吃饭模式。 “罗医生，你慢点吃。”王佳妮跟不上罗浩的节奏，有点急。 “习惯了。”罗浩见王佳妮嘴角还挂着一小片菜，递给她一张纸巾，笑呵呵说道，“在科里面吃饭要快，稍慢一点可能就没饭吃了。” “为什么？”王佳妮眼神清澈而愚蠢的问道。 罗浩也有点无奈。 按说王佳妮属于医疗行业相关产业的从业人员，不该什么都不懂。 可这姑娘却偏偏就什么都不懂。 这都多久了，自己不给她打电话她就不主动联系自己，的确颇有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渣男风采。 但这姑娘的命是真好，天天在家玩游戏、cos、做短视频，竟然还暗合自己心意。 “抓紧时间吃饭，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急诊。”陈勇见罗浩没说话，以为这货生了气，便开始解释。 “哦哦哦，是这样。” 解释和没解释根本没区别，王佳妮虽然嘴上说着是这样，但眼神依旧清澈而……迷茫。 “值班的医生基本都很胖，这是过劳肥，作息不规律、吃饭太快导致的。” “哦哦哦。” 这回连陈勇都没了办法。 沉默的吃饭，陈勇越看越觉得罗浩和王佳妮般配。 两人的眼睛里都清澈而愚蠢，有夫妻相！ …… …… 普林斯顿大学。 范东凯拎着拉杆箱站在车前。 他眉毛很浓，双眉连在一起，远远看去是一个“一”字。 “在，小利的天赋很差，走的是勤恳流，你回国后别像在中心一样动不动就看不上他，嘲笑他。小利怎么也都是副主任了，要脸的。”老教授叮嘱道。 “知道，老师，我是给师弟捧场子的，不是砸场子的。”范东凯一字眉微微一挑，变成了个半圆。 这人不用说话，眉毛的动作比他的表情生动多了。 在范东凯看来，袁小利没什么天赋，简称笨的要命。 在普林斯顿医院介入中心里没少被他讥讽、嘲笑。 但无论怎么讲，袁小利都是普林斯顿介入治疗中心出去的人，就算是被欺负，也只能被自己欺负！ 区区一个省城医大一院，凭什么欺负自家小兄弟！ “我问了一下，那个叫罗浩的年轻人算得上天赋异禀，当年在协和的时候就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 “老师，这都是商业互吹，当不得真。”范东凯左边的眉毛丿了下去。 “那倒也不尽然。” “老师，您放心，我会小心的。”范东凯安慰道。 “去吧，多交流。国内的技术水平不低，毕竟患者基数在。手术么，都是工匠活，熟能生巧，不能小看天下英雄。” “知道了，老师。” 目送范东凯上了车，老人家才缓缓转身，若有所思。 …… “66号技师，我看一眼上一个影像。”袁小利正在做急诊手术，他按下对讲器，和坐在外面的技师沟通。 技师对袁小利早就无语了，无论说多少次袁小利都不会改。 狗日的就知道贫嘴，拉着他出去洗脚，他马上就怂。 哪怕足疗进医保，他都不愿意去，就特么知道在手术室里玩谐音梗贫嘴。 给袁小利找到他要的影像资料，技师透过铅化玻璃看里面的袁小利。 袁小利一直盯着影像看，很专注，技师凝视5秒后见袁小利还没动作，他有些害怕。 难不成手术出问题了？！ 不能够啊，手术又不大，也不难。 “老袁，怎么了？哪有问题？”技师按下对讲器。 袁小利没回答。 对讲器里只有沙沙的声音传来。 “老袁？！” 袁小利还是没动。 技师有点懵，护士也看出哪里不对劲儿。 没在踩线，护士一脚踢开气密铅门走进去。 “袁主任，怎么了你这是。” 袁小利没回答，而像是机器人一样开始左右转头。 中邪了？！ 护士打了个寒颤。 这么多年来医院里的都市传说都涌上心头。 “你是谁！” 护士很勇，吼的声音很大，但眼睛却在瞄着患者的尿袋以及其他脏东西。 “想什么呢！”袁小利哭笑不得，“别那么大声，我好像生病了，有点不舒服。” “病了？”巡回护士第一次听袁小利说自己生病，一下子愣住。 袁小利从来没生过病，而且半个小时上手术之前还生龙活虎的，哪里有生病的样子。 “不对，我视野有盲区，刚出现的。”袁小利低声说道。 “？？？” “给沈……给罗浩打电话，让他来接这台手术。”袁小利说完直接转身，一把撕掉铅帽。 “啊~~~” 袁小利忍不住叫了出来。 “你怎么了？！”护士更是一脸懵，以为铅帽拽掉了袁小利的头发。 但仔细看被袁小利扔到地上的铅帽，并没有拽掉的头发。 她一边观察一边扶助袁小利，搀着他走出手术室坐在操作间的沙发上。 “袁主任，你怎么样？死不了吧。”护士调侃了一句，但看见袁小利满脸痛苦，表情狰狞，便停住调侃。 “给罗浩打电话，患者手术还没做完呢。”袁小利双手捂着头，满脸痛苦。 刚刚还好好的要技师调出影像，怎么忽然间就头疼欲裂，还有视野缺损了呢。 巡回护士也有经验，第一个电话打给沈自在，第二个电话打给罗浩，第三个电话打给神经外科。 她高度怀疑袁小利天天住在手术室里做急诊手术血压其实已经升高，刚才一个突发高血压把脑血管撑爆。 打完电话后，巡回护士安抚了患者两句，抱着水银血压计跑过来。 手术室的手电不在明面上，介入导管室也很少要看患者瞳孔，要不然护士肯定想先看看袁小利的双侧瞳孔是不是等大同圆。 血压不高，130/75毫米汞柱。 护士见袁小利活蹦乱跳的，就是在不断的喊疼，有些疑惑。 “小吴，手术很难？”巡回护士心里有了点阴谋论的想法，她凑到技师身边小声问道。 “不难啊，做的很顺利，很快就要做完了。”技师也很疑惑。 突如其来的急病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给手术按下了暂停键。 很快，更衣室那面传来声音，罗浩和陈勇换了衣服进来。 “袁主任怎么了？”罗浩问道。 “不知道，忽然就头疼，说是视野缺失。” “陈勇，你先去做，我问问病史就上。”罗浩把陈勇打发过去做手术。 陈勇有些不高兴，他现在看袁小利就不顺眼，真想趁他病要他命。 不过患者还在手术台上躺着，陈勇没这么没品，在这时候和袁小利撕逼，披上铅衣开始继续手术。 罗浩来的比神经外科还要快，那面据说有急诊抢救，稍慢一些才能到。 诊断辅助ai给出了两个初步诊断——双侧视头乳水肿、颅内压增高。 这只是症状诊断，具体是什么导致的，诊断辅助ai并没有说明。 不过诊断辅助ai给出的初步诊断里没有脑出血，罗浩也不是很急。 “有甘露醇么？” “有。” “先给袁主任挂一瓶，我去做手术，完事之后再说。” 袁小利已经把手术完成的七七八八了，罗浩上去后十几分钟做完手术。 让陈勇按压止血，罗浩撕掉铅衣，习惯成自然的把铅衣扔到地上。 沈自在也已经赶来。 “感冒了么？体温和血糖都测了么？” 沈自在问道。 “沈主任，考虑是颅内压增高导致的双侧视头乳水肿。”罗浩道，“我先推着袁主任去做个ct、再去眼科看一下，您联系一下神经内外科，看谁有时间，要测脑脊液压力。” 沈自在知道罗浩的诊断功底，加上他也没什么想法，就按照罗浩说得去做。 头部ct确定没有脑瘤、也没有出血、脑梗等并发症。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腰椎穿刺开放压力升高，脑脊液化验未见明显异常。 mri增强扫描和静脉造影均未见明显异常。 袁小利被诊断为特发性颅内高压，并开始使用500mg乙酰唑胺治疗。 治疗后症状缓解，大家都松了口气，除了罗浩和陈勇。 陈勇甚至在想要不要扎个小人来让袁小利这厮的病更重一点，罗浩却在琢磨着具体的病因。 好端端的，说颅内压增高就增高了？ 系统诊断ai一点都不智能。 但罗浩也没办法，因为袁小利的事儿，他还特意去和申主任聊了会，但申主任也没给出明确诊断。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袁小利的病情有所缓解，并且没有持续反复、进展，在他执意要求下办理出院手续，回到介入导管室的“家”。 “陈勇，我去看看袁主任，你好好写病历，回来我检查。”罗浩给陈勇安排了任务。 “你……”陈勇的口罩微微一动，像是要出言讥讽，但随后咽了回去。 “罗浩，问你件事。”陈勇改口。 “都是单位的同事，有些人脾气不好，但心性不坏，人家又没给未成年人用喹诺酮类抗生素，也没给患者用开了封的耗材，算是正人君子，肯定要包容一下。”罗浩随口回答道。 “不是你和袁小利的事儿，我问你，你怎么知道会有人买爱因斯坦的脑子的。” “祈福啊，你作为一名会魔法的道士，竟然不懂这个？不都跟你说是赛博烧香了么。”罗浩像是看怪兽一样看着陈勇。 陈勇也愣住。 但罗浩说的有道理，似乎就是这样。 烧香祈福，更多的是为了一个心安理得。 而赛博烧香，陈勇还真理解不上去。 “大妮子卖了多少爱因斯坦的脑子？”罗浩问道。 “不到一天，已经卖了170份了。” “这么少？” “少？”陈勇瞪大眼睛看着罗浩，“不要钱的买卖！有170个人肯赛博烧香，你竟然觉得少？” “的确有点少，不过没事，这种需要发酵。你要有时间逛逛评论区，说点什么。” 罗浩对王佳妮售卖赛博烧香的事儿并不在意，就是吃饭的时候想起来了。 还记得上学期末考试前，顾方舟顾老的雕像前总是摆满了各种东西。 赛博烧香，求一个心安理得。 但罗浩想不懂的是，如果顾老在天有灵的话，烧香也没用啊，他肯定揪着给他烧香求不挂科的学生去学习。 没兴趣和陈勇聊这个，罗浩去介入导管室看袁小利。 袁小利毕竟是“医疗组成员”，组员生病了，作为组长的罗浩还是有义务看一眼的。 最起码罗浩是这么认为，并且付诸实践。 来到导管室，罗浩换了衣服、趿拉着拖鞋去看袁小利。 这是罗浩第一次来到袁小利的“房间”。 自从第一天来，袁小利就踹柜子，表达他的不满，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进入了冰点。 袁小利对罗浩的冷淡溢于言表，所以罗浩没什么机会了解这位袁主任。 这是第一次来袁小利住的地儿。 来到休息室，一股清香迎面而来。 在罗浩的想象中，袁小利住的地儿应该比狗窝强点不多，类似于陈勇给自己讲的姜文明的家。 脏乱到极点，没有落脚的地儿，这才是一个中年男性单身汉的常规状态。 可袁小利不同。 蜗居不大，十几平米，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插着花。 花式鲜花，一看就知道是患者不要、被袁小利捡回来的。 这货竟然还有这种情趣，罗浩也很惊讶。 屋子干净利索，袁小利躺在床上盖着被。 被子整齐，哪怕是盖在袁小利身上，也板板正正的。 罗浩马上修正了对袁小利的评价。 “袁主任，您好些了么？”罗浩走进来问道。 “罗浩，我之所以找你来完成手术，不是我觉得你手术做得有多好，而只是因为你的手术比别人做的好一点。” 袁小利闭着眼睛，生冷的回应道。 唉。 罗浩叹了口气。 袁小利这性子还真是怪。 何必呢！ 何苦呢！！ 这是袁小利不知道他已经莫名其妙的成了自己医疗组的成员，如果知道，还不一定被气成什么样。 “袁主任，您的病……” “我没病，就是偶尔身体不舒服。小恙，小恙！！” 袁小利提高音量否定了罗浩的说法。 “您一直把花拿回来？” “我没花粉过敏的毛病。” 罗浩刚开了个头，就被袁小利把剩下的话给堵了回去。 这货说话要比陈勇的态度还要差。 罗浩有点想念安贞的崔明宇。 医疗组的成员里，就崔明宇知道尊重自己，称呼自己为义父。 袁小利属于那种最不配合的患者，询问病史刚一开头就被怼回来，罗浩也很无奈。 仔细打量了一圈袁小利的房间，除了干净、整洁之外，并没有特殊的地儿。 如果不是袁小利在床上躺着的话，罗浩甚至认为这是护士的休息室。 大老爷们，哪有这么干净的。 万万没想到袁小利竟然还有一点洁癖。 “袁主任……” “罗浩，我不想和你说话，我在休息。”袁小利冷冷的把罗浩给怼了回去，“我师兄明天一早到，他会告诉你真正的技术巅峰是怎样的。” 巅峰？ 罗浩笑了笑。 气管镜的巅峰自己体验过了，还不错。 至于袁小利的师兄有多牛掰，罗浩是不信的。 “我就是苦熬苦业的学习、积累，但我范师兄走的是天赋流。” “哦？他是哪的人？”罗浩饶有兴致的问道。 “省城人。” “什么时候去的普林斯顿？” “你要干什么？”袁小利警惕起来。 “我要和范老师学技术啊，先问一下，省得有什么不经意的小事惹范老师生气。” 袁小利闭着眼睛，但眼球不断地转动。 过了几秒钟，他终于没有把罗浩的话给怼回去。 “他最开始没去美国，走的匈牙利。” “我艹！厉害！！”罗浩惊呼。 “你懂？”袁小利勉强睁开眼睛，给了罗浩一个鄙夷的眼神。 要是不睁眼睛的话，袁小利总觉得自己的鄙视力度不够。 “匈牙利和咱们国家的关系不错，比较友好。第二大城市德布勒森市的德布勒森大学临床医学的本科，英语授课，一年学费15000美金左右，早些年应该更便宜。” 袁小利愣住。 这种非主流的求学方式罗浩竟然知道！ “匈牙利医学和咱们不同，他那面学制短不需要规培，不需要专培，6年本硕连读，毕业直接发行医资格证。” “毕业后可以在匈牙利行医，他那面上四休三，上的四天班还有两个半天，摸鱼的好地儿。” “不说这个，因为匈牙利的行医资格证，经过认证流程，不光在欧盟随便当医生，在英国也行的。如果有心，可以去高等学府再进修、学习。” “原来范老师是走的这个路数，他家里挺厉害啊。” 罗浩感慨。 “是范师兄厉害！” “害，家里没有明白人，根本不知道高中毕业申请匈牙利德布勒森大学临床医学的学位。”罗浩笑笑，“肯定是家里有懂行的人给了指点。” “有仙人指路，再加上本身有天赋，必然要比别人更顺一些。” 袁小利终于沉默下去。 他心里的悲伤已经逆流成河。 就在自己还在国内奋斗、被上面的前浪压制的时候，范师兄已经可以肆无忌惮的做手术了。 匈牙利人每周工作28小时，手术做不过来老师就在下面看着，范师兄主刀。 他的技术就是在那些年打下的基础。 可罗浩是怎么知道的？！ 好像他爸去世的早，家里最出息的只有东莲矿总的医务处长林语鸣。 怎么说起冷门的匈牙利留学，罗浩如数家珍一般？ (本章完) 108 我挣钱了！ “范老师是在外面打怪升级结束了，准备回国咔咔乱杀吧。”罗浩忽然问道。 “回国？没听……”袁小利忽然停住，闭上眼睛沉声说道，“你走吧，我要休息。” 罗浩也没办法，袁小利这匹牛马对自己的态度始终带着敌意，毫不掩饰的敌意。 没辙，罗浩又看了一眼系统面板，还是没有端倪，只能离开。 收获也有——最起码现在袁小利神清语明，暂时没有大事儿。 “你怎么就这么上赶着，贱不贱啊。” 回到病区，陈勇很鄙夷的开喷。 “同事，关心一下不行？”罗浩嘴上说着同事，心里想的却是医疗组成员。 像袁小利这种牛马不多，罗浩很珍惜。 “我跟你讲，袁小利肯定是经脉不畅引发的头疼。我见过一个人，间断低烧，也有头疼的症状，说是太阳穴蹦蹦的跳。持续了半年左右，平均每半个月发烧一次。” “后来呢？”罗浩感觉陈勇叙述病史叙述的有些乱，心里盘算着要把陈勇回炉改造一下。 如果陈勇就这么写病历的话，未来有可能遇到麻烦。麻烦的程度和层级，要看当时的情况。 这是一个隐患。 “一个巧合，我给他刮痧，脖子后面刮起了0.5cm厚的紫黑色的痧，然后病就好了。”（注） “伱的意思是袁主任需要刮痧？”罗浩很是无奈的看着陈勇。 “我就是举个例子，袁小利天天住在医院里，阴阳失调，肯定要出大麻烦。”陈勇得意的扔出结论。 “……” 罗浩叹了口气。 “你那是什么态度。” “没。”罗浩觉得心有点累。 他看了一眼56+2的幸运值，有些疑惑。 自己之前顺风顺水，完成了几个大型任务，教授的聘书都拿到两张，属性点更是飞速增长。 可自从在帝都回来后，总觉得有些不顺利。 先是崔明宇吃多了小龙虾，因为洗虾粉致病；后有袁小利莫名其妙头疼、颅内高压，假性脑瘤。 两个牛马都倒下去了，倒计时的任务更是遥遥无期。 罗浩有些愁苦。 任务奖励是真好，罗浩有些舍不得。 都说有求皆苦，所以罗浩现在很苦。 “你想什么呢？该不会是取向有问题，一直暗恋袁小利吧。”陈勇见罗浩没说话，鄙夷的问道。 “别闹。”罗浩摆摆手。 “都说男无纯弯，女无纯直。取向的问题无所谓，你要是暗恋袁……” “滚！”罗浩怒骂。 陈勇这货蹬鼻子上脸，这些屁话要是被护士听到，还不一定要传成什么样。 罗浩正在愁苦，沈自在走进来。 “小罗，你来。”沈自在招手。 罗浩乖巧的跟着沈自在去了他的办公室。 “知道普林斯顿的医生要来‘交流’的事儿吧。”沈自在进了办公室直接问道。 “知道，沈主任。” “你怎么看？” 用眼睛看…… 罗浩表情认真的胡说八道，“和来自普林斯顿医院的医生交流、沟通，争取有所收获。” 沈自在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罗浩，犹豫了一下，“小罗，我知道你技术水平高，可袁主任的目的好像不那么单纯……” 说着，他沉吟了一下，看着罗浩的眼睛。 罗浩目不转睛，和沈自在四目相对。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沈自在借机躲开罗浩的目光。 刚刚的四目对视，沈自在的眼睛都看酸了。 他想提醒罗浩人家是门派传承，上门打脸来的。可是罗浩目光温和如玉，没有畏惧也没有战意，平静如水，一点都不在意那面来的到底是谁。 底气十足。 “沈主任，罗医生！” 一个女人走进来，她脸上洋溢着笑。 “是你啊，孩子怎么样？”罗浩看见女人后脸上的笑彻底绽放，仿佛花开了一般。 沈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人是前一阵子抱着孩子准备在卫健委跳楼的那位，沈自在认识。 在沈自在看来她就是个大麻烦，接触的越少越好。 “罗医生，您不在妇儿医院上班啊。” “我跟您说过，我是医大一院的医生。”罗浩温和解释。 那时候估计女人脑子已经混浆浆一团浆糊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所以罗浩说了什么她都记不住。 “孩子脸上的血管瘤开始小了，就像您说的那样。”女人笑的很灿烂。 “那就好，定期复查就行。要彻底恢复，还得一段时间。” “罗医生，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给您送一面锦旗。礼物太薄，实在拿不出手，但我……” “客气。” 罗浩接过锦旗。 沈自在站起身从罗浩手里把锦旗拿过来。 锦旗，从实用角度来讲作用几乎为零。 但这是罗浩来医大一院、入职介入治疗病区后收到的第一面锦旗，有纪念意义。 沈自在想要妥善保管。 自从罗浩拿到协和医学院与本家医科大学的双教授聘书后，沈自在也有感觉，这个年轻人未来不可限量。 所以有关于罗浩的事儿，沈自在更加上心。 如果，万一，假设，罗浩以后牛逼大发了，自己手里有一面锦旗也能跟以后的年轻医生们吹牛逼。 当年罗浩罗院士在我手下干活来着，乖的很呢。 打开锦旗，沈自在一下子怔住。 一般锦旗上会写——妙人仁心之类的话。 还有一些别出心裁的锦旗，比如说肛肠科就收到过特直白的那种——治皮燕子一绝之类的锦旗。 可这面锦旗却…… 沈自在看着上面绣的嗯啊嗯啊嗯啊，有些不解。 这是啥意思？难道是年轻人的网络用语，自己又一次被时代抛弃了？ 时代的车轮又在自己身上碾来碾去，大肠头都碾压出来了？ 也不能啊，沈自在觉得自己没和时代脱离太远。 “这是什么意思？”沈自在不懂就问。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对罗医生的感谢，想了很多话好像都不行，所以我就问我女儿。” “这是她说的话吧。”罗浩看着锦旗上的“嗯啊嗯啊”笑了。 “是，这是她说的。” “谢谢。”罗浩笑吟吟的微微鞠躬，表达着自己的感谢，“这是我收到最小的患者的亲口感谢，谢谢您。” “罗医生，应该是我谢谢您。”女人也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会说谢谢。 罗浩问了一下小患者的情况，顺其自然的把话题岔开。 聊了几分钟把女人送走，罗浩一直很热情的把她送上电梯，这才回来。 沈自在看着锦旗上的咦咦咦之类莫名其妙的字，耳边竟然有了那个小患者牙牙学语的声音。 一股暖流竟然在心田滋生，沈自在有些恍惚。 这是多少年没有的事儿了？ 害，自己这个老炮怎么还就文艺起来了呢？ 沈自在自嘲的笑了笑。 回头想，袁小利也就是书生意气，折腾不出来什么风浪，不用搭理他太多。 什么普利斯顿，是龙，你得给老子盘着；是虎，你得给老子卧着。 聊得好，大家正常交流。 聊得不好，你袁小利跟着什么狗屁师兄一起滚蛋！ 自从有了小甜甜后，袁小利早就升级为牛夫人。 要不是大家心里都明镜一般罗浩不能在医大一院久留，袁小利存在的必要性会更小。 技术水平到了某一个层次，对急诊急救都差不多，罗浩手术做的比袁小利好一点，但没什么意义。 沈自在还不知道罗浩手术等级+1的事儿，但即便是升级前的罗浩也就够了。 关键是！ 罗浩年轻、身体更好、脾气更好！ 而且看着罗浩温温和和的，其实腔子里有一腔热血。 就像颌面部血管瘤的患者，袁小利能做也不敢做，但罗浩敢！ 勇的一逼！ 手指轻轻划过锦旗，沈自在都没发现他像是自己收到第一面锦旗时一样，露出真挚的微笑。 顺步来到医生办公室。 “那个谁，来，把锦旗挂一下！”沈自在招呼道。 “主任，好咧。”住院老总自觉的承担起那个谁的称号，接过锦旗，看了一眼，笑呵呵的说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啊，我是一句都没看懂。” 介入治疗病区的锦旗都挂在一个地儿，十几面，厚厚的一沓子。 护士长定期把锦旗收藏起来，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住院老总刚要把锦旗挂上去，沈自在有些不满，“这里，敲个钉子。” 他指了指交班的时候自己站的“c”位。 住院老总一怔。 “麻溜的，干点活这么磨叽呢。”沈自在斥道。 住院老总马上把锦旗放在一边，跑出去找趁手的东西。 他看见沈自在的表情心里有了判定——这事儿很大。 但科里哪有钉子和锤子。 过了足足20分钟，住院老总才跑回来。 “干嘛去了。”沈自在很不满意。 他正在和罗浩闲聊。 “主任，我找了俩黏胶挂钩，但那东西用不了多久。你看我找来什么了！” 说着，住院老总像是献宝一样把要到的东西摆出来。 罗浩“？？？！！！” 一柄银白色的合金锤子，骨科用的。 一枚髓内钉。 “这是骨科老总攒下来的，教学用的，问他要还舍不得，被我抢来的。”住院总拿着髓内钉开始往墙里面敲。 这东西…… 罗浩虽然见多识广，但也是第一次见竟然有人把髓内钉当真是钉子用。关键是那玩意硬度不够，要极精巧的手法才能钉进墙里去。 沈自在很是满意。 不管是什么东西，这面锦旗就挂在交班的时候自己站的位置后面。 还能挂十年！ “小罗，颌面部血管瘤的患者最近多了，我没做过。”沈自在很坦然的说道，“你多把把关，无论是手术还是病历。” “沈主任您放心，我会的。” “至于交流的事儿你是对的，来咱们这儿交流，大家和和气气的总归是好的。”沈自在只说了半句话。 罗浩微笑。 “罗医生。”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罗浩抬头看去，是王佳妮。 嗯？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妮子怎么就跑来了？ 她就像是签订了契约的魅魔或是召唤兽，往常只要自己不给她打电话，她就踪迹全无。 “怎么了？”罗浩站起身走出去。 沈自在脸上露出老父亲一般慈祥的笑。 “罗医生！我挣钱了！！”王佳妮兴奋的说道。 说话的时候，她手舞足蹈，活力四射。 正常说话的声音不粗也不夹，清脆悦耳。 可是王佳妮一句话差点没让罗浩心梗喽。 当医生跟做贼似的，听到钱就害怕，就好像医生能天天喝西北风活着，还能一天工作16个小时。 生产队的驴子都比医生的待遇好。 听到“钱”字，罗浩比看见急诊患者都害怕。 “什么挣钱了，小点声。”罗浩压低了声音严厉的训斥道。 “爱因斯坦的脑子！” 沈自在听的一头露水。 但他没有多问，更没像上个世纪多事的老太太们一样，走过去看两眼，说诸如小两口真般配之类的话。 他擦肩而过，瞥了王佳妮一眼。 嗯，看着还不错，和罗浩有点般配，就是个子矮了点。 “卖了多少份？” “一万多份了！”王佳妮开开心心的说道。 “！！！” 这才多久？ 罗浩都没想到竟然会在短时间内卖出去这么多。 “你怎么做到的？” “我就在开播前当着大家面下单，买一份爱因斯坦的脑子。反正就一块钱，大家看个乐呵。正好最近平台给我推荐，收藏、点赞、打赏的多。” “大家还以为是什么神秘的仪式，马上有不知名的女主播上播前买爱因斯坦的脑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流量暴涨，然后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这样了。” 罗浩认真的打量王佳妮。 难道是自己的幸运值外溢，导致王佳妮也跟着幸运起来了？ 还是说主意是自己出的，本身就带着56+2的幸运值加成？ “罗医生，你晚上没手术吧。” “没。” “我买了点菜，自己在家做饭，请你和陈医生来吃，谢谢，谢谢！我感觉能卖至少50万份！要是一不小心火爆全网，财务自由也不是不能想。” 罗浩仿佛看见头部主播在上播前神秘兮兮的买一份爱因斯坦的脑子的画面。 不会的，罗浩旋即把这种诡异的画面抛开。 王佳妮做不到，除非是自己卖爱因斯坦的脑子，那还有可能。 到时候拉着老板们进直播间…… 话说每个老板的每年科研经费都不止一两个亿，做这种事情会不会让老板给打死？ “那就这么说定了！”王佳妮见罗浩脸上有笑，认为他答应了，变连跑带颠的走了。 看着活力四射、贝儿贝儿乱蹦的王佳妮，罗浩挠挠头。 “晚上我有约会，你单刀赴会吧。”陈勇眯起丹凤眼，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 “不行，所有约会都取消，晚上一起去吃饭。”罗浩面无表情，第一次用强迫的命令口吻和陈勇说话。 “可怜的、没有过女朋友的小男生。” “呵呵。” 罗浩冷笑，但却没回应。 陈勇对赛博烧香挣到钱也不感兴趣，看样子就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不过他还是好信儿的点开王佳妮的某宝界面。 “真快啊，2万单了！” “你要是肯摘掉口罩上镜，估计会很快突破二十万单。” 陈勇的眼睛眯了一下。 “罗浩，这是你第一次面对现实，没有逃避。” 罗浩耸耸肩，真不知道陈勇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 【mhc复合体不一样，难道不会发生免疫排斥反应么？】 罗浩看见有人在评论区问这样的问题。 “罗浩，怎么回答？” 罗浩拿过陈勇的手机。 【没有这种说法，你少读点书。】 “哈哈哈哈。”陈勇大笑。 但笑声戛然而止，陈勇忽然感觉自己被罗浩给阴阳了。 【买了之后能退款么？】 罗浩随手翻了下，又看见一个问题。 【不建议退款，我觉得您需要这东西的。】 “罗浩，你阴阳起人也有一套啊。”陈勇微微皱眉，仔细琢磨自己到底有没有被罗浩暗中讥讽。 “害，给大妮子造个是势，万一退款的人多呢？现在只是问一问，毕竟1块钱谁都不在意。” 罗浩随后开了个评论，自己写到——买的人一点都不傻，相当于几万人一起众筹赛博烧香，人越多越灵验！而且，快乐。 点击，发送。 用的是陈勇的账号。 “你能不能用你自己的账号？”陈勇有些不满。 “我？”罗浩呵呵笑了笑，“我要是发了，今天晚上协和的师弟师妹们都得去买，然后很快就会通过他们的高中同学扩散到全国。到时候吧，所有高校、高中都得赛博烧香，估计距离404也就不远了。” 陈勇愕然看着罗浩。 这种破路，罗浩竟然能无中生有的开始装逼，难不成罗浩的骨子里面都是装逼的内核，一刻不装逼他浑身难受？ “晚上一起去吃饭。”罗浩叮嘱。 陈勇扬了扬眉，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他只是瞥着罗浩，仿佛要看见这个人内心深处的懦弱。 多好的机会，罗浩竟然非要拉着自己！ 真特么的想不懂，陈勇心里惋惜万分。 难不成罗浩说的——兔子不吃窝边草是真的？ 但在医疗界里，窝边草不是随便吃么？每一个成功的大佬，都要吃点窝边草吧。 不说每一个，至少一部分是这样。 什么同学、护士、学生、保姆之类的循序渐进。 罗浩还真就是异类。 一天的时间匆匆过去，下班前罗浩还是去看了一眼袁小利。 袁小利正在睡觉，罗浩并没打扰他。 王佳妮的出租屋距离医院很近，这也是工作需要。要不然罗浩一个电话打过来，要是不能再10分钟内赶到，怕是王佳妮存在的意义真心就不大了。 哪怕罗浩很少打电话，但这都是必须的。 “你不带礼物？”陈勇见罗浩空着手，诧异问道。 “带个绿色的口红？”罗浩反问。 “没情没趣，木头一样。” “完全用不到。”罗浩微笑，“明天袁主任的师兄从普林斯顿来交流，咱们今晚得早点回去休息。” 陈勇的战意蓬勃燃烧起来。 “罗浩，你要狠狠打他的脸！” 陈勇双手握拳，中二的说道。 “我为什么要打他的脸？”罗浩莫名其妙，“人家是来交流的。” “他为什么来交流？你心里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了，满嘴的仁义道德，真到了时候你特么下手比谁都狠……话说温友仁现在还在千禾县蹲着呢。” “？？？”罗浩莫名其妙。 “过年的时候温友仁去找秋波院长，想要回来，但被拒绝了。我听我师父说，给他很多荣誉，但就是不能回来。” “作为扶贫支援的典型人物，温友仁甚至上了东莲的电视。” “哦，这样啊。”罗浩平平淡淡的说道。 “肯定是你动的手脚！”陈勇死死盯着罗浩，想要看出端倪。 但罗浩没动，他只是微笑着。 “看上去圣母心的很，其实却睚眦必报！我甚至都怀疑袁小利早就被你阴了，要不然他为什么会头疼，颅内压增高？是不是你给科室的饮水机下药了。” “艹！”罗浩抬脚踹在陈勇的后腰上。 狗日的什么都敢说！ 这种莫须有的指控哪怕自己身后有老板们坐镇，一旦落在实处，怕是老板们得亲自出手给自己个痛快。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要不然他为什么会头疼？你还一天去看两次？要是看王佳妮我也承认，人之常情。袁小利干干巴巴跟僵尸似的，有什么好看的？” 罗浩叹了口气，陈勇三句话有两句要加女人进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 一路沉默，两人来到王佳妮家门口。 陈勇从裤兜里摸出一管口红塞给罗浩。 “第一次上门，哪怕是朋友也得送礼物。” 罗浩皱眉，但没拒绝。 开门，王佳妮穿着一身毛茸茸的睡衣，跟玩具熊似的。 “你们来了！稍等，我在做鱼香肉丝！” 王佳妮连跑带跳的去做饭，罗浩站在门口准备换鞋，忽然一股怪异的念头从心里升起。 怪， 很怪！ 好像王佳妮家里哪不对劲儿。 “罗浩，你干嘛呢？大妮子穿的睡衣都能上街，你该不会看见这身就迷糊了吧。”陈勇问道。 “陈勇，你别动。”罗浩严肃的说道，“我感觉大妮子家里哪不对劲儿，你有感觉么？” “？？？” 陈勇一怔，右手电闪，掐了几道手符。 “没有，绝对没有。”陈勇很快便笃定的说道。 “不……”罗浩眼神有些迷茫，他用力抽了抽鼻子，“大妮子！” “罗医生，怎么了？” 厨房里饭菜的香味儿四溢。 “你赶紧出来！” (本章完) 聊了三千多字的求票单章 月底，开单章和诸位大人们求票。 这次求票，却又和往时不一样。 聊聊天，说几句心里话，可能会有些散乱，诸位大人见谅。 这本书小螺号的幸运值一直在攀升，其实是我内心深处的写照。 我是多么希望幸运降临。 去年一年，都不是很顺利，磕磕绊绊，出了很多事，无论做什么都不顺。 emmm，接近年底、接近转运的时候，想来应该是到了谷底，还有最后一下。 有心理预期，但这个谷底却超乎了我的想象。 从前我说过我是老作者，从零几年就断断续续的写书，写了1000万字才写出直播间。 2012年在起点注册账户开始写书，在直播间前也写了很多本，具体数字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包括笔名。 熊初墨就是被我注册的，后来账号都忘了，也没办法再注册，只能随手注册一个真·熊初墨。 的确有点敷衍哈。 来起点后，在各位老师、大佬的关照下，没有一本书推荐少的，基本都是一条龙上架。 现在回想，还真是特别感谢所有的大佬们帮助，那时候也辜负了一条龙，成绩都不好，那些书搜都搜不到了。 现在实行pk制度，作为小众作品，的确pk不过其他书。所以，白衣披甲在分强“失败”后只能裸奔上架。 其实分强的效果对我来讲还是不错的，可年轻新锐作者和大众书籍的成绩太生猛，比不过比不过。 毫无怨言，阅文在时代的洪流里适应新情况，我一个小卡拉米也要适应。 上架那天，收藏12000。 如果有谷底的话，作为一名写书20年的老作者，这应该就是了。 讲真，十几年前第一本书都没这么惨。 但我没慌。 修改上架章节，霸王卸甲那章，我的腿一直是抖的。 只有极其牛逼的情节时，我会出现这种情况，应该是校字时情节还不错，导致肾上腺素浓度太高的表现。 比如说抗震救灾全程； 比如说郑老板千里走单骑； 比如说吴老师捋了一下兔子耳朵； 比如说周教授看着王成发说，不懂空气栓塞就别他妈瞎逼逼，要不你来，我在病程记录里全程记录。 这本书的质量还是能打，以我一名写书、看书20年的老家伙来看至少万订起。 结果还行，收订比在1:6，是我写作生涯以来的新高。 那就熬着，稳中有升，终于精品，完成第一个小目标。 这里面有一个波澜——换地图那天，均订2100，追读1700+。结果换地图，追读暴跌…… 我差点用头撞墙。 哭死。 要不然精品来的更早。 以后少换地图，太吓人了，再来一次我怕我心脏受不了。 其实我也是这样，理解。 记忆中追读《天道图书馆》的时候，前面读的津津有味，换地图就跟不上了。 话说回来。 白衣披甲前期节奏只是略微慢了一点，还被有的老师批评写的太急，但往后娓娓道来的确不错。 有时候我往前翻，找一個很少出场的人名，结果看着看着半个小时就过去了，连看十几章。 写的真好看~~~ 我自己的书我基本都不会重新读，除了更新那天最后一次修改错别字。 白衣披甲例外。 是真好看，这里容我叉腰牛逼一下，是真好看。 从前闲章就是闲章，现在我进化后，闲章都是以后的铺垫，而且写的妙趣横生，有点小得意。 哦，对了，这本书写到20万字的时候，我有清晰的感觉——我进化了。 就像是被陈勇祈福了似的。 幸运，+1、+2。 进化是全方面的，无论是情节还是速度。 情节，从实名举报开始，写出无数的花儿。 再往后，秦晨来做示范手术，原本就是个装逼的高潮，写完就写完了，但我摊开、铺平，还写出很多有意思的段子。 看着看着，我自己都觉得写的真好。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又去看了一遍秦晨，写的真不错，装逼不落俗套，又足够h，还引出郑思远，为小螺号去省城做铺垫。 而郑思远，则是另外一个铺垫。 但速度么，一言难尽。 我有一天写了26000字。 这在以前是不可思议的，但可惜的是26000字我都删了。 只是能看，略微好看，但到不了特别好看的程度，那就没有留着的必要。 删掉！ 删掉！！ 现在每天我有2小时休息时间，从前是玩玩游戏，放松一下。而现在就变成了静坐、静卧，冥思下面的情节。 比如说打了小的，引来老的，袁小利找来范师兄，如果是从前肯定会平铺直叙，直接打脸。 但是么，我想了很久，想到一个有趣的事儿。 话说这也是本章说的督促才发生的变化。 一到高潮情节，就有读者留本章说——不用看了，下面肯定是~~~ 哈哈哈。 我看到这类本章说的时候，要是心中得意——您猜错了，那我就会很满意。 要是心里一颤，被猜中了，完蛋！ 那就要全篇修改吧，想都不要想。 各位大人花了钱，总要看点新鲜玩意，您说是吧。 所以哪怕进化了，一天甩开膀子能写小30000字，也在一章6000的苦苦憋着。 写的再快也架不住经常大改啊。 而且本章说的确给我留下心理阴影，面积还不小，就像是鞭子一样抽在我后背上，啪啪作响。 不动脑子就写，那是不行的。 所幸的是，到现在为止，白衣披甲的章节还都不错，我依旧坚持这本书是万订的底子。 现在的网文速度是真快，我看隔壁网站写娱乐文，基本第一章都要和大秘密从床上起来。 我也想这么写……哇咔咔。 2016年在隔壁网站写了一本小天榜书的时候，节奏还没这么快来着。 直播间里，总提到的透视小神医，emmm，我写过，成绩还不错，所以一直唠叨~哈哈哈。 现在很多书都在飙车，五十万到一百万字情节跟不上然后翻车。 我不想这样，那就熬着呗。 总不能第一章写看小寡妇洗澡吧，虽然我也会写，写的还不错，但在起点总是要端着点。 毕竟想在起点退休，别晚节不保……hhhhh。 端着，就要付出代价，我正在平衡尺度。 书归正传，继续往下说。 回顾从直播间到白衣披甲的几本书，有淡淡时代变迁的感觉。 昨天写到大妮子眼神清澈而迷茫，书友【快乐的一天】在本章说里写——她不适合当药代。 当然不适合，冯旭辉才是记忆中的药代。 大环境使然，大妮子这种摸鱼的家伙才有生存空间，这也是大妮子的人设之一。 也是尹经理故意安排的。 从小冯到大妮子，改变总是不经意之间到来，然后留下痕迹。 有些事不能多写，一些白描，留下时代的痕迹就够了。 另， 有些玄学的东西我看本章说大家觉得夸张，其实，并不夸张。 去年去一家实验室参观，我看见一名年轻的博士做实验前把不锈钢的杯子假假的碰到地上，然后捡起来。 一问才知道，这是他的幸运动作。 要不然温度、步骤、材料都一致，却做出十几个、几十个不同结果，那是真特么的操蛋。 赛博上香的后继情节有点小意思，但我对这块不熟，还在犹豫要不要写。 据说世界最大的粒子对撞机每次开机前都要跳一段湿婆舞。 或许是团队里印度人比较多的原因？ 但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仿若夜班之神的存在就有他的道理。 再有就是这本书几乎每一个人物我都精心做了人物卡。 秦晨，钱主任，柴老板等等，等等。 说起大妮子，她的人物卡特别有意思。 我建人物卡的时候还没细糠、粗粮的说法，但建出来后过了一段时间网红开始炒热度，而粗粮细糠与大妮子的人物卡契合度特别高。 后来在网上看见一个姑娘，简直和人物卡一模一样。 看她视频更新的时间，应该和人物卡建立的时间也相近。 真是很有缘分。 emmmm，大妮子的脸要比她小一点，颜值高点，憨憨厚厚的，清澈而愚蠢。 玩cos、做视频等等人物标签写出来回头看的时候也觉得棒棒哒。 不算这种主要人物，我甚至连肖振华的人物卡都做了。 癌see癌，有心的读者大人会对此会心一笑。 写的时候手滑了，视角在肖振华的身上停留了一段时间，后来那些情节都被我删掉。 又大几千、一万字没了，很遗憾，但不得不。 删着删着，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如果有缘，等白衣披甲结束，我写番外，把这里一个又一个的人物都发个盒饭。 他们，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才发现已经写了2000多字的单章了，竟然没感觉就啰嗦了这么多。 真是好久没和大家交流了，滔滔不绝。 想说却没有说的，还很多。 时间有限，那就打住吧。 言归正传，肯定是要求票的。 追读、月票、均订，这些数据对白衣披甲都很重要，非常重要。 希望我能借小螺号的幸运值来用一下，追读、均订、月票高一点，推荐多一点，早日实现5000的目标，奔着均订10000的徽章努力。 然后早日拿到10000均订的徽章，下一个目标——超越直播间。 月票只是一方面，追读也很重要。 无论是追读还是月票，哪怕是一个本章说，一张推荐票，都是爱。 这里很郑重、很严肃的给各位书友大人们鞠个躬。 追读很重要，月票很重要。 编辑给推荐要看追读数据，读者搜书，月票榜的作用无与伦比。 我看着别的书月票金主9999+的月票数目瞪狗呆。 不求这个，我努力把情节雕琢好，大家看个开心，多多追读，有票就投我一张。 热度过去，风口过去，小众的书籍倍感压力。 您要是喜欢，一定支持下，要不然说不定哪天类似题材就消失了，直到下一次不知何时的风口再现。 小众的书有小众的书的好处，黏性高，只要情节跟得上，就不会出现断崖式下跌。 说到这里，准备去改大纲了，小螺号可能没那么快回帝都，实在扛不住一换地图追订大幅下降的刺激。 对了，明天加更一章，真没更多了，一滴都……还是有几滴的，但生怕断更，还是省着点。 过年期间我应该大年三十还在码字，会加更三天，不知道会不会连续，看情况。 最后， 大声吼——求月票！求追读！！ 谢谢。 群摸大家。 深深鞠躬，糟老头子尚能饭，诸君助我一臂之力。 109 月圆之夜，罗浩变身 上一章的注——忘记写了，这里补一下。 这是我从前的经历，那段时间间断低热，后来刮痧好了。那之前，我是不信中医的，这件事后就信了。可惜，没有大牛、大佬总结经验，拿出理论。 话说我们这的一位医疗系统的大佬也不信，他有很严重的慢支、气管炎，针灸后明显见好。 这个注就到这里，群摸大家。 …… …… “啊？怎么了罗医生？”王佳妮一脸不解的拎着铲子走出来。 “他有病，犯病了。”陈勇没好气儿的说道。 “你家里……有一股味儿。”罗浩没搭理陈勇，他用力的抽了抽鼻子，“除了菜香，好像还有什么味道。” “女孩子都有体香的，你特么要不要点脸！”陈勇已经开始后悔和罗浩一起来。 丢人到家了。 连这都不懂！ 罗浩就特么吹牛逼的能耐。 刚来人家姑娘家里，他紧张的连这么尴尬的话题都问出来了。 而且不光问，他还像狗一样的闻，东看西看，不知道姑娘的房间不能多看？！ 丢人现眼！ 陈勇换了一只鞋，看着罗浩怪异的动作僵在原地，尴尬的用脚趾抠着地面。 “罗医生？你闻的是什么？” 王佳妮也很疑惑。 “伱把火关了。”罗浩身上的随和、温暖消失不见，仿佛站在手术台上，面对一台他没把握拿下来的手术似的，全身都泛起锐利的光。 呃，这就变身了？ 陈勇惊讶的感觉到罗浩身上的改变，心里的鄙夷更甚。 一定是第一次来姑娘家，紧张的一逼，连气质都变了，真是没出息。 月圆之夜，狼人变身。 王佳妮也愣住，她想要解释，但看见罗浩的表情后一句废话都不敢说，把火关上，顺手把厨房的门也关上。 罗浩把鞋踢到一边，光着脚走在王佳妮家里。 一边走罗浩一边抽鼻子，仿佛在闻什么味道。 “罗……罗……”王佳妮有点害怕。 “你别担心，我看了，你家啥都没有。”陈勇安慰道。 他不安慰还好，听陈勇这么说，王佳妮差点没吓哭了。 说话间，罗浩抽着鼻子站在王佳妮卧室的门口。 “大妮子，我能进去看一眼么？”罗浩问道。 艹！ 陈勇真想踹罗浩一脚。 要不是打不过的话，肯定就踹了，顺便给他一个炎爆术，把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彻底人道毁灭。 “罗医生，可以进，没什么不能看的。”王佳妮小脸有点白。 人都有癖好，可罗医生这…… 希望他没别的癖好。 罗浩争取了王佳妮的允许，走进卧室。 卧室很干净，能看得出来特意收拾过。 毕竟要招待客人。 可是！ 进入王佳妮的卧室后，那种让罗浩心悸的感觉越来越重。 罗浩不知道是什么。 被系统加强过的五官六识全部打开，眼睛四周巡视着，鼻子在闻着味道，耳朵也竖起来。 古怪。 罗浩也不知道自己心里那种心悸的感觉是什么。 人都有类似的莫名情况，似乎很重要，但却又好像这段记忆被尘封，根本想不起来。 罗浩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罗浩，你有点出息，赶紧出来！”陈勇开始不耐烦的催促。 “闭嘴！！”罗浩斥道。 陈勇瞪大眼睛，他第一次见罗浩发火。 这货到底怎么了？ 心中莫名惊诧，但陈勇不敢再有一句屁话，老老实实的跟在罗浩身后。 罗浩看了足足有1分钟，还是没收获。 他干脆闭上眼睛，跟着感觉走。 陈勇惊愕的看着罗浩来到衣柜旁，打开柜门。 我艹！ 罗浩这狗东西难不成有内衣癖？！ “罗医生……那里有我的内衣。”王佳妮的脸红一块白一块，小声提醒。 “这里你用什么了？”罗浩闭着眼睛，打开柜门，就这么站在门口。 “没用……有些衣服收起来了，最近天气暖和了，穿不上，我用空气清新剂……” 一道闪电在罗浩的脑海里闪过。 懂了！（此处配乐柯南） “清新剂呢，我看看！”罗浩睁开眼睛，双目如电。 不仅是王佳妮，连陈勇都慎重的向后退了半步。 “这……这……这……”王佳妮从储藏间拿出用过的空气清新剂交给罗浩。 “衣服为什么要用这个？”罗浩问道。 “不知道，有短视频的博主推荐的，说用了之后衣服不生虫子。我总搬家，所以要小心点。” 王佳妮谨慎的解释，说到最后差点没哭出来。 她瘪着嘴，满脸委屈。 可惜，明珠投暗，罗浩根本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 “这是送你的礼物。”罗浩看完空气清新剂的成分表，把陈勇给他的口红交给王佳妮，大步往出走。 “你干嘛去？” “袁主任的病，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罗浩甚至都没和王佳妮说声再见，大步离开。 陈勇犹豫了一下，也穿鞋离开。 临走的时候陈勇不好意思的对王佳妮笑了笑，“罗浩犯病了，我们去去就回，微信联系。” 王佳妮手里拿着口红，屋子里丢了半瓶空气清新剂，怔怔的看着大门发呆。 发生什么了？ 自己在做梦？ 王佳妮伸出粉红的小舌头咬了一口。 疼！ 眼泪流出来。 自己傻啊，咬自己还那么用力！ 罗医生真是，真想咬他一口，王佳妮恨恨的想到。 …… …… “罗浩，怎么了？”陈勇追上去，罕见的没有阴阳怪气怼罗浩。 “袁主任是新发的假性脑瘤综合征，如果不加治疗的话会逐步进展为额叶和延髓功能障碍以及四肢迟缓性瘫痪，mri表现为弥漫性脑白质损伤，符合快速进展性白质脑病。” “咱们临走的时候他在睡觉，已经睡了一下午，考虑不是疲惫，而是进入嗜睡状态。” “病情进展了！” “你说啥呢？”陈勇皱眉。 罗浩说的话，他基本没听懂。 除了最后一句。 作为一名医生，陈勇不希望听到病情进展的话；可作为对手，陈勇巴不得袁小利一睡不醒。 “白质脑病的鉴别诊断可分为遗传性与获得性两类。 尽管罕见，但遗传性白质脑病可能会在青春期发病，并且没有其他潜在代谢紊乱的特征。 而获得性白质脑病的原因则包括自身免疫性疾病、脱髓鞘疾病、中毒/医源性原因以及传染性或感染后疾病。” “……” “袁主任的维生素水平、甲状腺功能、自身免疫和感染评估结果均为正常，外显子组测序也没有显示任何相关致病变异。 如果是在协和的话，我会给他做额叶脑活检，看看是不是有非特异性反应性星形细胞增多和髓鞘损失。” “你简单点。”陈勇无奈，“太复杂、太专业了我听不懂。我给你讲魔法，你也听不懂！” “空气清新剂！” 罗浩晃了晃手里的空气清新剂，“中毒性脑病的鉴别诊断很广泛，包括化学治疗药物、免疫抑制剂和抗菌药物的临床暴露，非法药物滥用，以及环境或职业毒素，如有机溶剂、砷、一氧化碳或乙二醇等。” “我在王佳妮家里闻到袁主任值班室里的味道。” “他俩有一腿？”陈勇惊讶，“不可能吧。” “想屁吃呢！”罗浩斥道，“都用了空气清新剂，这里面含有二氯苯，樟脑听说过吧！用你能听懂的话说，就是樟脑中毒。” “？？？” 这是陈勇的知识盲区。 他无可奈何的看着罗浩。 “袁主任有正常细胞性贫血和转氨酶轻度升高，不是手术做多了吃线吃的，与对二氯苯中毒的全身效应一致。” “二氯苯是啥？”陈勇一边问，一边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词条。 罗浩没解释，一路奔跑，一边跑一边给沈自在打电话。 诊断辅助ai此时也给出了确定诊断——二氯苯中毒。 这东西存在是有意义的，但意义不大，罗浩也有点无奈。 要是不经过这么多事儿，直接给出诊断那该有多好，要是那样的话诊断辅助ai就是神器。 可惜了。 但他没过多腹诽系统，有总比没有强。 一路狂奔来到介入导管室，罗浩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直奔袁小利的值班室。 里面黑峻峻的，没开灯。 没人照顾是真不行，罗浩心里想到，要是袁主任死在这，第二天一早人有尸斑了才会被发现。 要是赶上周末…… 罗浩想着，打开灯。 袁小利打着微鼾，睡得正香。 “袁主任！”罗浩上去推了一把。 袁小利睁开眼睛，眼睛里没了光彩。 嗜睡，精神症状，视诊给出诊断。 罗浩使劲闻了闻，的确有一股子二氯苯的味道。他开始寻找空气清新剂。 袁小利的更衣柜是开着的，打开后罗浩就看见不同品牌的空气清新剂在里面放着。 拿出来看了一眼，果然，主要成分里含有二氯苯。 虽然不是樟脑中毒，但原理一致。 罗浩拿起手机，把电话打给科室的护士，随后又让陈勇去开化验单。 血清对二氯苯水平为2800μg/l（正常平均值2.1μg/l）；尿二氯苯酚水平为200000μg/l（正常平均值200μg/l）。 两个半小时后，化验回报出来，事实证明袁小利就是二氯苯中毒。 来负责协调检验科下班后做罕见检查的冯子轩坐在操作间的椅子上冷冷看着。 沈自在后背还有汗，虽然说不上汗流浃背，但他一想到严重的后果还是心悸不已。 袁主任要是死在值班室里，是不是刑事案件不好说，但自己肯定要被剐蹭到。 这只是从利益的角度来分析，从感情的角度，沈自在也不想发生这种事儿。 袁小利虽然脾气操蛋，可这人心肠不错，还一心扑在业务上。 从他来医大一院介入治疗病区开始，自己就没做过急诊手术。 至少能多活3年，沈自在其实还是蛮感谢袁小利的。 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想。 能及时发现是最好的，多亏了罗浩，沈自在对罗浩感激满满。 有化验结果支持，把袁小利转到eicu进行治疗。 监护仪按上，看见平稳的数值后冯子轩问道，“小罗，对症用药后多久能好？会有后遗症么？” 罗浩犹豫了一下。 “12小时好转，发现的早，不会有后遗症。” 这个回答一点都不狗，不像是敷衍患者家属，冯子轩表示很满意。 “小罗，你是怎么发现的？”冯子轩脸上露出笑容。 “袁主任太干净了。”罗浩笑道。 沈自在开始不自在了。 他的微表情被冯子轩捕捉到。 “沈主任，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你想什么呢。” 冯子轩阴惨惨的问道。 “……”沈自在哭丧着脸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冯处长这个表情太吓人了，他现在只是吓唬一下自己，但如果真的自己说谎被揭穿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沈自在看了一眼罗浩，心里有了点底气。 “冯处长，您知道袁主任住手术室，他……男人么，都一样，邋遢的厉害。” “护士长不高兴，但没办法，袁主任属于那种怎么说都不听的性格。后来没办法，只能找排班，排到谁谁就早上班半个小时打扫屋子。” “到后来估计也懒了，其他屋子消毒，值班室用空气清新剂凑合一下。经过几年的磨合，据说袁主任睡觉时候的被子都整整齐齐的。” “也不怪护士长，那里毕竟是介入导管室，最起码的干净、卫生、消毒还是需要的。” 沈自在一边说一边观察冯子轩的表情。 “冯处长，我敢保证绝对不可能是有意的，绝对不可能！”沈自在拍着胸脯说道。 冯子轩冷笑，“你？” 沈自在立马蔫了下去。 “冯处长，我以前碰到一名女医生，倒是犯了事儿。”罗浩轻声说道。 冯子轩脸上露出温和可亲的笑容，“怎么回事？” “两个警察带一名犯人去医院，犯人的大腿上有一处划伤，不太严重，但需要缝合。” “医生说处置室是无菌环境，只能有她和犯人在。警察同志很认真负责，开始拒绝了这个要求，但后来发生争执，被那医生直接推出去。” “她的意思是22楼，插翅难逃，别妨碍医生的处置。” “呵，这是对警察有意见，家里有人犯过事吧。”冯子轩问道。 罗浩竖起拇指，“冯处长，您料事如神。” “真特么对暴力机构没有一点敬畏，最后呢？被判了多少年？”冯子轩问道。 “犯人逃走了？”沈自在知道罗浩是在转移话题，但这事儿太有意思了，他也好奇的询问。 “嗯，逃走了，22楼，没长翅膀，就这么没了。我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所以说专业的事情还得专业的人来做。” 罗浩笑笑，“那名女医生被怀疑是共犯，后来院领导去领的人，把她一顿臭骂。不是专业人士，想都想不到到底是怎么插翅飞走的。” “嘿。”沈自在苦恼的笑了笑。 罗浩最后还是把话给圆了回来。 “应该不是故意的，樟脑这东西好多年没见过了，现在都是科技与狠活。前段时间，我同寝的哥们，现在在安贞当带组教授，一下子瘸了，他自己诊断是痛风。” “结果，是总吃小龙虾，我考虑是洗虾粉摄入过多出了问题。” 罗浩说着，叹了口气。 “沈主任，多爱护一下手底下的医生。”冯子轩见罗浩给沈自在开脱，便把这事儿揭过去，“以后别再发生类似的问题了。” “是是是。” 沈自在连声应是，心里却在琢磨该怎么能把罗浩给留下来。 要是没有罗浩，这事儿不一定会变多大。 还是那句老话，有些事儿不上称没三两，一旦上称一千斤都打不住。 再有就是冯处长对罗浩的态度一目了然。 可惜，就算是自己把这个主任的位置让给罗浩，罗浩都未必想要。 沈自在在心里叹了口气。 “小罗，这次多亏你细心。”冯子轩道，“行了，有你的预判我也就放心了，回家睡觉，明儿见！” 冯子轩走的很干脆，罗浩把他送上车，挥手告别。 “小罗，袁主任真没事吧。”沈自在有些忐忑。 “发现的早，应该没问题，脑白质还没病变呢，放心。我在协和遇到过一个樟脑球中毒的小患者，脑白质都发生病变了，据说去年高考考的协和。” “！！！” “只要发现就没问题。”罗浩笑笑。 “行，正好。”沈自在微微一笑。 罗浩愣了一下，“什么正好？” “没事没事。”沈自在笑吟吟、贼兮兮的说道。 又去eicu看了眼袁小利，暂时还看不出来有什么好的改变，沈自在出来后也回家去了。 路上，沈自在脸上的笑已经遏制不住。 袁小利搬来师门的师兄对付罗浩，可还没等人到，袁小利就躺下了。 这里面应该没什么事儿，但罗浩这人有点邪性，或者说阳气太旺，不能对他有什么小心思。 袁小利的师兄明天都没人接，怪可怜的。 哈哈！ 想到这，沈自在一边开车一边放声大笑。 自己要怎么能获得罗浩的好感呢？沈自在随后陷入沉思。 幸好自己年前知道罗浩要空降的时候先拉着申主任、刘海森去看了一眼。 要不然怕是现在躺床上的人会是自己。 谁特么能想到樟脑球改头换面，变成空气清新剂了。 到底要怎么做呢？罗浩好像什么都不缺，女朋友也不错。 沈自在想到下午来找罗浩的王佳妮，已经把王佳妮算成罗浩的女朋友。 还真是个没有软肋的小家伙。 …… 罗浩没走，他又准备回eicu。 “罗浩，该走了，大妮子还等着吃饭呢。”陈勇提醒。 “不去了，我跟大妮子说。”罗浩拿出手机，一边走一边给王佳妮发信息。 “穿上秋裤就不认账，我真是很喜欢你这种渣男的风采。” “秋裤都没脱好不好。”罗浩毫不在意陈勇的攻击，这对他来讲属于渣渣灰级别的，“不过这事儿挺感谢大妮子，等闲下来我请她吃饭。” “你？切！” 陈勇鄙夷。 “没事的话你早点回家睡觉吧，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儿。”罗浩道。 “你呢？” “我看护袁主任一晚上。刚刚我侧面了解了一下，eicu对二氯苯中毒的患者了解的比较少，稳妥起见，还是我看一夜比较好。” “有时候真是很难理解你这种人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一面是娇滴滴、有趣有颜有身材的姑娘，另外一面是一直对你横眉冷对的无趣老男人。” “他，是患者。”罗浩给了个准确的回答。 “……”陈勇无语。 他甚至怀疑罗浩也是在红尘修炼，借着医院治病救人攒功德的修士。 要不然为什么会对治病这么上心？ 有毛病么？ 罗浩自己坐在袁小利的病床前开始计算给药量、给药速度以及出入量。 或许会有一点点的区别，但罗浩总归是想袁小利可以更好一点的。 莫名其妙把袁小利当成牛马，罗浩心怀愧疚。 这次就算救他一命，以后再使唤起来不用想太多了。 也算是好事儿。 忙完，已经十一点左右了，罗浩坐在椅子看着监护仪。 孤单、寂寞却又专注。 监护仪屏幕明暗不定，光芒落在罗浩身上，映出一道隐约的身影。 坚定执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罗浩只是平淡的看着监护仪以及各种药的速度。 黑夜到了最深的时候。 凌晨4点。 袁小利仿佛大梦初醒，打了个深深的哈欠睁开眼睛。 “醒了。” 袁小利睁眼就看见了罗浩温暖的微笑。 “你怎么还在！烦不烦，不是说让你赶紧走么。”袁小利有些厌烦，他皱眉斥道。 但下一秒，袁小利就感觉到不对劲儿。 不是介入导管室自己的“狗窝”，这里是监护室！ “我怎么了？” “二氯苯中毒，之前进入嗜睡状态，来eicu住两天，没事就能出了。” “二氯苯？”袁小利一怔。 罗浩把始末缘由讲给袁小利听。 袁小利愣愣的看着罗浩，要不是有化验单在，他完全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等罗浩说完，袁小利缓了几分钟才忽然想起什么事儿。 “不行，我得出院。” “袁主任，您病了，现在在eicu。”罗浩微笑，“作为一名医生，请您的医从性高一点。” “……”袁小利一怔。 “插着尿管，监测24小时出入量，身上还有3个微量泵。气管切开的设备就在旁边，麻醉药也在，我瞄了一晚上了。” “……” 虽然知道罗浩在开玩笑，但袁小利还是有些畏惧。 “不管什么事儿，都放一边，先养好病。” “我师兄六点的飞机到省城。”袁小利讪讪说道。 (本章完) 110 守着锅台哭着吃（求月票！） “我去接吧。”罗浩坦然的回答道。 袁小利目光复杂的看着罗浩。 “放心，我对各位老师都很尊敬的。”罗浩给了袁小利一个微笑。 “可……可是……” “袁主任，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您的师兄。”罗浩笑道，“有照片么，我看一眼。” “罗……” 袁小利犹豫着，目光闪烁。 “袁主任，您别把事情想复杂了。”罗浩微笑，“您师兄就是来交流的，您不方便我去接就是了，别担心。接人，我可有丰富的经验。” 见袁小利还要说话，罗浩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休息吧，袁主任，要是您配合，恢复快的话今天就能转出去，一周内您能上手术。” 听到上手术三个字，袁小利终于不挣扎了。 他拿出手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师兄来，主要是……” “我都懂，没事没事。”罗浩微微一笑。 袁小利怔了下，随即想起谁还没个老师呢，谁还不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呢？ 自家老板在美国，可罗浩背后任何一个老板拎出来能量都不比自家老板小。 算了。 把师兄的联系方式交给罗浩，又给他传了一张照片。 范东凯很好认，一字眉简直就是标志性“建筑”，堪比帝都的中国尊、魔都的东方明珠。 “好，袁主任放心。”罗浩又拍了拍袁小利，跟哄自家的宠物狗一样，“好好休息，早点回手术室。” 袁小利勉强和罗浩交代完，还想拿手机说几句，但精神撑不住，想要闭上眼睛休息几秒，但马上传来微鼾声。 见袁小利清醒后又睡着了，各种指标也都有恢复，罗浩看了眼时间，换衣服离开eicu去机场接人。 也不知道范东凯范老师抗造不抗造，罗浩愁苦的看着系统面板坐上车。 启动标志307，罗浩下意识的空踩了一脚油门。 “吼~~~” 大牛发动机在怒吼。 一切不开心似乎都随着发动机的怒吼烟消云散。 这是罗浩多年来自我解压的方式，之一。 不过罗浩也只是空踩油门，才不会真的上路飙车，害人害己。 开上机场高速，罗浩见时间还来得及，速度也不快，慢慢悠悠的赶过去。 来到机场，罗浩刚好听到广播声。 省城的国际航班不多，接机的人也不是很多，没多久罗浩就看见范东凯拎着两个行李箱走出来。 “范老师，您好。”罗浩迎上去，微微躬身，客客气气的说道。 “你是？”范东凯的眉毛变成“八”字形状。 “我是袁主任的同事，袁主任生病了，我就自告奋勇来接您。” “病了？昨天我上飞机前给他打电话还没事儿呢！”范东凯有些不高兴。 昨天没事，自己坐飞机来到省城他就病了，这要是没猫腻的话谁肯信。 罗浩简单讲了一下袁小利的病情。 范东凯的眉毛变成“√”形状，满脸惊讶。不过面目表情早都被眉毛遮掩住，只有一字眉生动的诉说着他的心情。 一切都写在脸上……写在眉毛上。 “诊断准确么？” “应该准确，范老师可以先去eicu看一眼袁主任。” 范东凯沉着脸，“这破药匣子，老鼻子衰了。” 听到范东凯的口音，罗浩笑了。 纯正的东北口音，从匈牙利再到英国，直到美国都没纠正过来。 “范老师，袁主任不是净引儿的，真不是。” “？？？”范东凯感觉一股熟悉扑面而来。 “小家伙，情商还挺高。”范东凯极其满意。 “其实袁主任的病情已经好转了，我凌晨4点的时候见他醒……” 罗浩又把凌晨4点袁小利非要来接机的事儿说了一遍，再给范东凯看了化验单。 “指标都在好转，嗜睡状态也好了，现在查体没有精神症状。” “我建议还是让袁主任情绪稳定一点，您吃口饭，先休息，估计您时差倒过来袁主任也就差不多能出院了。” “行。”范东凯从善如流。 关键是眼前这个年轻医生举手抬足之间透着一股子亲切、温暖，着实令人心生喜乐安康。 讲真，范东凯心里都动了一丝收他当学生的念头。 见面的好感就是机缘，随手给他一条通天大道。 “范老师，这面请。”罗浩带着范东凯来到停车场。 罗浩打开后排车门，可回头看见范东凯正在上下打量自己的那台标志307。 “范老师。” “你这台车有点古怪啊。”范东凯疑惑的看着标志307. “怎么呢？” “宽度：2098mm；到挡风玻璃的高度：1136mm，你这车看着要比307大呢？”范东凯疑惑的问道。 “……” 罗浩一怔。 能看出自己这车特殊的人他不是没见过，比如说柴老板一眼就看出这台车的特殊。 没想到范东凯竟然也看得出来。 眼力，对手术来讲极其重要，只是很多人的水平没到那个高度，体会不到。 罗浩对范东凯有了新的认知。 “改装的吧，不是说国内的车改装得审批么？没想到伱也愿意玩这个。”范东凯很明显对车不感兴趣，和煤老板不一样。 他打量了几眼后没有坐后排，而是自顾自的打开副驾坐上去。 “还挺低调，说是国内医生的日子不好过，但我是真没想到日子不好过到这种地步。随便买台车都得这么低调，啧啧。” “还好，还好，凑合过呗，我当年父母没什么意识，不知道该怎么走是捷径。”罗浩上车笑呵呵的说道，“考试，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然后还有规培之类的，烦都烦死。” “哈哈哈。” 说到这个，范东凯甚是得意，哈哈一笑，眉毛变成“√”。 “我听袁主任说，您是在匈牙利读的本科，这事儿我是听一位老师说起的。” “国内很少有人知道这条路。”范东凯得意，“不过呢，光是本科也不够，学历对医生来讲始终都只是一个证书，真正能走的更远的东西不是那一个小本本。” “是，范老师眼神是真好，我这车经过特殊改造，有视觉反差效果，普通人看不出来比一般的307要大一点。” 范东凯的眉梢扬起来，√的尾巴甩到发际线里。 “尤其是咱干介入的医生，微导丝就零点几个毫，还有血液湍流影响。 如果进大动脉，并排能走几十根微导丝的地儿，那没什么难度，也不需要眼力，闭着眼睛往里捅就是了。 但要是超选3、4级血管，还带着直角、螺旋弯的，每一个细节都很重要。 您这天赋，牛逼到了极点！” 罗浩说着，发动307，拉下手刹，侧头看了一眼范东凯，很真诚的说道，“您的天赋惊人，难怪袁主任总说他是苦熬苦业用手术练出来的技术，他的师兄您是天赋流。” “哇哈哈哈哈~”范东凯被搔到了痒处，开怀大笑。 拍马屁也是需要水平的，手术到不了一定层次，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拍马屁。 罗浩下手轻重适宜，正好拍在范东凯最得意的地方。 再加上罗浩演技精湛，眼神中满满的真诚，范东凯甚至还阅读出来一丝隐藏很好的羡慕、嫉妒乃至于恨。 “你也很不错，我在你这个年纪，可没你这么好的见识。”范东凯投桃报李，赞了一句。 “范老师，我听说您在普林斯顿负责一个项目，是有关于颌面部血管瘤的，手术多么？” “多，也不多，真想做类似的研究、拼手术量还是得去印度。”范东凯道，“我过段时间去，你有兴趣么？” “哦？”罗浩神色一动，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幸运值56+2灿灿生辉。 医疗组接连病了两个人，崔明宇那面虽然还有手术量在提升，但罗浩知道老崔已经是在咬牙做手术，算得上治病救人的楷模。 袁小利至少要休养一段时间。 距离手术完成，有一条看不见却又确实存在的天堑，让罗浩无法逾越。 可范东凯说的印度，无形之中给罗浩指了一条路。 “范老师，我真的能去么？” “有什么不能的。”范东凯得意的说道，“波科在印度有一个新型微导丝的项目，3、4期临床，患者大把，不用写病历，只管做手术！出了事儿，有波科负责善后。” “……” 罗浩知道印度算得上是草菅人命的中心，各大医药公司的临床试验基本都设在印度，所以他们制作仿制药也没人真的较真。 要不然以资本家的嘴脸，印度多个毛线，能肆无忌惮的制作仿制药？！ 还不是有py交易，大家心照不宣的达到了一个平衡点么。 但罗浩没想到竟然肆无忌惮到了这种地步。 不过…… “范老师，希望您多多提携。” “哈哈，光说是没用的，你的手术最起码能拿起来一部分。”范东凯这下子认真起来，“要不然去了也是白去，我总不能从头教你手术。” “是，我肯定不会让范老师失望。” 范东凯一怔，怎么就让自己失望了？ “范老师，咱们先去吃点早餐吧。”罗浩道。 “早餐的话我习惯要一杯红茶、面包、黄油、燕麦片，要是有意大利香肠就更好……” 范东凯开始说起早餐。 罗浩只是微笑，等范东凯说完，罗浩叹了口气，“范老师，您知道国内的五星酒店，只有帝都和魔都那面还正规点，有美式早餐可以吃。比如说凯宾斯基之类的。” “省城，要找出来一家还真做不到，实在、实在抱歉。” 范东凯见罗浩说话坦诚，很直白的说没有，对他的好感又增。 “随便吃一口就行，然后我回酒店休息一下。对了小利那面有消息马上告诉我，我赶过去。你说这小子，怎么就病了呢。” “好。” 罗浩开车拉着范东凯来到市区。 当罗浩看上去很随意的聊起各种早餐的时候，已经从范东凯口水的声音里判断出来他喜欢什么。 狗屁的美式早餐！ 中国人的胃要是能吃得惯燕麦面包片那才见了鬼。 那特么根本不是给人吃的。（注） 来到一家早餐店，罗浩找地儿停车。 刚四周扫一眼，早餐店门口有一台车边开出来，罗浩顺势倒进停车位。 周边有和罗浩一样找停车位的人，他们的运气没这么好，只能看着眼馋。 “范老师，这面请。”罗浩笑眯眯的说道，“这家店的早餐比较出名，但好在不是烧饼、浆子、油条、豆腐脑，而是鸡蛋糕+韭菜盒子。” “咕噜~~~” 范东凯咽了口口水，声音很大。 进屋后，范东凯摘掉眼镜，拿在手里晃动。 一块眼镜布递过来。 “哦？你随身带啊，真细心。”范东凯见罗浩不戴眼镜却带着眼镜布，有些惊讶。 但随后罗浩又递过来蔡司的眼镜纸。 “……”范东凯一个戴眼镜的人都没这么齐全的装备。 “范老师，这面请。”等范东凯擦完眼镜后罗浩带着他进来。 两人来到一溜琳琅满目的早点前，罗浩拿起一个托盘和一个盘子交给范东凯。 血脉觉醒！ 范东凯原本还想装一下，自己只吃黄油、面包。 但早餐的香气四溢，早就把他装逼的念头打的烟消云散。 都是东北人，根本不用罗浩教，范东凯直奔韭菜盒子的地儿走过去，顺便在半路拿了两碗鸡蛋糕。 还剩6张韭菜盒子都被范东凯夹到盘子里。 又选了一个卜留克咸菜，范东凯眼镜直冒绿光，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 罗浩吃的还算是斯文，吃了两口后罗浩问道，“范老师，印度那面……” “呜呜呜~” 范东凯嘴里满满的韭菜盒子，根本说不出话。 要是勉强说也不是不行，但怕是得喷罗浩一身韭菜。 罗浩只能作罢。 六张韭菜盒子被一扫而空，风卷残云一般。 吃完后，范东凯又炫了一碗鸡蛋糕。 真快，比外科医生吃东西快多了，罗浩心里想到。 可范东凯吃完后并没擦嘴，而是鬼鬼祟祟的看着窗口。 这家店是透明式厨房，大师傅当着面做韭菜盒子，旁边有人在手工包，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范东凯的眼睛泛着绿光，就像是刚饿了不知多少顿的恶狼，比可可西里的那头网红狼都要可怜一百零八倍。 “范老师，您还要？” “嗯。” 范东凯只是盯着大师傅的动作，跃跃欲试。 罗浩无奈，只好站起来走过去，拿了个餐盘等着大师傅做韭菜盒子。 “不用那么麻烦，我站着吃也行。”范东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罗浩身边，眼睛死死的盯着大师傅的手。 一张韭菜盒子出锅，范东凯直接夹过来，放在嘴里。 “烫！”罗浩连忙制止。 但范东凯已经开始大口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吸着冷气，做简单的降温后嚼两口就咽下去。 眨眼之间，韭菜盒子就被范东凯“消灭”。 大师傅一锅5张韭菜盒子，还没等都拿出来，就没了一张。 这速度，把大师傅都看得目瞪口呆。 “你干嘛呢，赶紧出锅啊！”范东凯催促道，“快点，再久就糊了。虽然说糊了也有糊的味道……咕噜~” 一口口水咽下去，范东凯的喉结在不断地动着，眼睛里的绿光就像是射线似的死死落在韭菜盒子上。 真是不知道这人多久没吃东西了，难不成是饿死鬼上身？大师傅有点害怕。 多少年了，没见过往死了吃韭菜盒子的人，不烧心么？ “范老师，您慢着点。”罗浩也只能小声劝道。 范东凯又叼着一张刚出锅的韭菜盒吃起来，他的眼圈开始变得璀璨起来。 噙着泪水，范东凯像是个孩子一样，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就像是遇到了多年未见的亲生父母一样。 大师傅看傻了眼，忘记去烙韭菜盒子。 “不好意思啊，范老师刚下飞机，从美国回来。” “回家了，有点激动。” 罗浩见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已经有人举起手机，他生怕范东凯以侵犯自己肖像权为由再闹起来，多生事端，连忙解释。 “害！”大师傅看范东凯可怜，叹了口气，“兄dei，别着急，我给你烙。” “这特么在外面吃了多少苦。” “那面的东西都是喂牲口的，哪有老家的韭菜盒子吃起来好吃。”罗浩解释道。 “什么全麦面包，我媳妇减肥就吃那玩意，还有燕麦片之类的。我尝过，我家狗都不吃。”另外一个大师傅附和道。 “真是可怜，兄dei，多少年没回家了？” 范东凯一边抽噎，一边狼吞虎咽，一边举起手。 “五年？那可挺久了。” 但范东凯右手拿筷子夹韭菜盒子，嘴里全都是，只有左手可以比划手势。 他又把左手翻过来，比划了个“3”。 范东凯吃韭菜盒子吃的上了头，连最简单的“8”都不会比划。 “八年。”大师傅也豪迈，“兄dei，回家了，回家了，不遭那洋罪。可劲吃！老哥我请你！！” 还得是老家人，一言不合就要请客吃饭。 范东凯的眼泪流出来，落在韭菜盒子上，下一秒被他都塞进嘴里。 游子归国的那种文艺气息早就被烟火气冲散，范东凯守着锅台，出一张吃一张，看得人越来越多。 罗浩尴尬的低着头，用脚指头抠地。 但范老师的确太可怜了，这在普林斯顿得被虐待成什么样。 拿起手机，罗浩把电话打过去。 “丁老板么，我，罗浩。” “今天来趟省城，麻烦了。就上次的烧烤就行，肉的话您看，一定要新鲜腌制的，可以在路上弄。” “辛苦辛苦。” 罗浩给范东凯订下了下一顿饭的主食，这才放了心。 别说范东凯牵扯到任务能不能完成，但凡在东北看见一个路人守着韭菜盒子的锅台吃，只要力所能及的都得帮他一把。 现在罗浩唯一担心的是范东凯别特么吃出胃破裂。 19张韭菜盒子下肚，范东凯这才停住。 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擦着嘴。 罗浩也是第一次见人一边擦眼泪一边擦嘴，扫码交钱，却被大师傅拦住。 “不都说了这顿饭我请么！”大师傅一横眼，恶狠狠的瞪着罗浩。 “师傅，真不用。” “我知道不用，你们一看也不是差钱的人。但这是钱的事儿么？兄dei都特么回家了，请吃顿早饭不是应该的么。你别交钱啊，再提钱，我跟你急！” 罗浩无奈，只好给大师傅鞠了个躬，带着范东凯又表示了感谢，落荒而逃。 真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罗浩万万没想到普林斯顿介入治疗中心的大专家回国竟然被一顿韭菜盒子给吃哭了，还特么守着锅台吃。 唉。 罗浩本来有去外面见见世面的想法，但一看见范东凯的样子，就心生忌惮。 冷热不忌的罗浩第一次对什么事物产生畏惧。 还是来自灵魂最深处的那种。 “范老师，您那面没有中餐馆么？”罗浩问道。 “别说普林斯顿，整个新泽西都没有。就算是有，换了地儿也吃不出来家的味儿。你懂么？” “懂。”罗浩违心的说道，“范老师，我送您就酒店休息一下，等您睡醒，给您安排了烧烤。正宗齐市的肉，国内的日本和牛，90%都是齐市产的。” “……” 这话说得，范东凯直瞪眼睛。 这是人话么？ “害，正常。国内的挪威三文鱼都是青海产的，很多食材……不说这个，齐市的烤肉之所以好，是因为他们的原料好，您先把韭菜盒子消化一下，睡醒了您给我打电话。” “行。” 罗浩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您有微信哈。” “有。”范东凯扫了罗浩的微信。 微信名——小螺号。 “小螺号，滴滴的吹，海鸥听了展翅飞。”范东凯不由自主的哼起来。 好像哪里不对，范东凯脑海里出现一抹怪异。 但这抹怪异瞬间被胃里面19张韭菜盒子、2碗鸡蛋糕的饱腹感冲散。 血液都供应胃部，尽快消化掉，晚上还有齐市烤肉。 范东凯出国之前也听说过，但不知道和牛都是齐市产的。 一定要好好尝尝，范东凯已经开始摩拳擦掌。 至于哪里不对，范东凯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血液去细想。 智商归零。 …… …… 注：一个回国的师兄口述，哈哈哈，他说了很多，我要是写出来估计得被404。大概就是那都是喂牲口的，出国几年，苦的要命，做梦都是回国吃好吃的。 (本章完) 111 那年那场噩梦 罗浩带着范东凯来到酒店，一路上范东凯一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边擦眼泪。 情真意切，却又看得罗浩忍俊不住。 吃顿韭菜盒子能吃哭喽，也算是个牛逼人物了，罗浩心里感慨。 他反复看范东凯，诊断辅助ai都没有初步诊断的字样，罗浩最后才放心。 真怕范东凯被撑出胃破裂，上台用吸引器把韭菜盒子都吸出来。 还真是个不省心的主。 “范老师，您早点休息……” “我放下行李，你等等我。”范东凯明显不想睡觉。 一顿韭菜盒子把他的血脉唤醒，睡意全无。 而且还要倒时差么，范东凯办理完入住手续后和罗浩一起上楼。 “范老师，您要去哪？回家看看？” “父母都接过去了，没什么好看的，去你们医大一院转悠一圈。”范东凯还是一边摸着肚子一边说道。 “听小利说，这些年医大一院有很大的变化。” “已经很久都没变化了，整个世界经济就那样，医院只不过是一个小窗口。” “那倒是。”范东凯蹲下都费劲，最后还是罗浩帮他拿出一件羽绒服换上。 “范老师，您真的不困？” “不困，吃了韭菜盒子，浑身都是劲儿。好几年没回来了，喘口气都觉得舒服。”范东凯的眉毛变成“√”。 罗浩无奈，好在今天是做沈自在的患者，让陈勇上也一样。 和沈自在联系了一下，说明情况，罗浩带着范东凯来到医大一院。 变化还是有，范东凯太多年没回来了，一边走一边听罗浩介绍，津津有味。 转完门诊，罗浩带着范东凯来到急诊。 其实罗浩并不想来这里。 急诊科永远忙碌，永远充满异味儿，永远都是急诊急救。相比自己，反倒是陈勇比较适合，罗浩一直这么认为。 但范东凯想来看看。 正是白天，又没有下雪，想来也没什么急危重症，罗浩便带着范东凯来到急诊科。 两人都穿着罗浩的白服，范东凯看起来有些滑稽。 果然，就像罗浩猜的那样，急诊科现在还比较清闲。 “我在普林斯顿的急诊中心干过一年，那段回忆是我不愿意想起来的。”范东凯用古怪的说话方式陈述。 罗浩知道，这是范东凯学杂了，大约学过母猪的产后护理，说话都这样。 “我也不愿意来急诊科，又忙又累。我从前在东莲市矿总，急诊科有名医生提出孕妇叫120该谁出诊。” “？？？” 范东凯愣神，然后饶有兴致的听罗浩讲“故事”。 “妇产科没人，也没有妇产科医生出急诊的先例，但外科医生提出来要是半路分娩，再加脐带绕颈怎么办。” “怎么办？”范东凯问道。 “呵呵，我带人去给他们做培训。”罗浩笑道，“其实国内很少专业的急诊科医生，都是内外科医生凑合凑合。真要是大范围培训，我估计医疗行业就得崩。” “范老师，您那面呢？” “911出诊的钱再高一倍，患者就少了。”范东凯回答道。 “嘿，国内可不敢这么搞。”罗浩笑着转完，迎面急匆匆走来一個中年男人，40岁左右，两人差点没撞上。 “不好意思啊。”罗浩第一时间道歉。 “不好意思啊。”那个男人也同时道歉。 两人相当同步，同步到罗浩和男人一起露出歉意的笑容。 “医生，给我开个心电图吧。”男人也发现这一点，他有点小尴尬，但看见白服后也不闲聊，马上和罗浩说道。 穿着白服，被认为是急诊科医生，罗浩笑笑。 “你有不舒服么？”范东凯看着一切正常的男人问道。 男人摇摇头，“没有。” “牙疼？手肘疼？全身任何部位的疼痛都没有？” 男人继续摇头。 “我在普林斯顿遇到一位急性心梗表现为牙疼的患者，我的天，真是太可怕了。”范东凯的眉头打了个“八”字型。 “牙疼？也是心梗？”男人一愣。 “也？”罗浩注意到这个字。 再加上男人要做心电图，罗浩判断男人应该怀疑自己是心梗。 但心梗患者总不能活蹦乱跳、一点不舒服都没有吧。 辅助诊断ai忽然开始运转，罗浩一愣。 “那你为什么要做心电图？还来急诊？”罗浩随口问道。 “门诊人太多，急诊收费贵点，但无所谓，我着急。” “你没有不舒服，怎么着急呢？” 范东凯有些不耐烦，“咱们走吧。” “稍等，范老师，我问他两句，很快的。”罗浩客客气气的说道。 范东凯很无奈的站到一边，左侧眉毛“丿”了下去。 “我昨天熬夜，晚上做了一个噩梦。”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很小声的跟罗浩说道。 “！！！”范东凯眼珠子都瞪成灯泡。 做噩梦竟然能和心梗联系起来，难不成男人是梦到自己心梗突发？ “我五年前单位体检的时候也做过一个噩梦，和我昨晚做的噩梦一样！” “五年前，您体检心电有异常？”罗浩追问道。 “是啊，st段抬高，冠脉有问题，但问题不大，医生提醒我要当心。” “所以，你做了一个同样的噩梦，就来医院了？”范东凯挑眉问道。 “看一眼呗，万一呢。” “屁事没有，占用医疗资源。”范东凯不高兴的斥道。 “范老师，患者可能真的有问题。”罗浩看着系统面板给出的初步诊断，轻声说道。 虽然很怪异，“患者”毫无异常，只是做了一个和五年前心梗发作时一样的噩梦，但辅助诊断ai偏偏给出了急性心肌梗塞的诊断。 妈的！ 第一次见到这么古怪的患者。 罗浩不放心，生怕急诊科的医生也像范东凯一样疏忽大意，把一个心梗的患者给放走。 这可不是一般的患者。 心梗，随时要命。 别看男人活蹦乱跳的没有一点异常，但随时倒下再也站不起来的也是他。 可以说，眼前这个男人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 罗浩没搭理范东凯，带着患者进了内科诊室。 范东凯想叫住罗浩，忽然怔了一下，他还不知道罗浩叫什么。 真是……疏忽。 范东凯愣愣的看着诊室的门发呆。 很快，罗浩又带着患者出来，拿着申请单直奔急诊心电室。 “喂，你叫什么？” “范老师，我叫罗浩。” 罗浩，小螺号，一系列词汇灌到范东凯的大脑里。 竟然是他！！ 陪自己吃早饭、带自己逛医大一院的人，就是袁小利嘴里说的那个令人讨厌、技术又高的年轻人？！ 范东凯愣住。 不过罗浩搞毛呢？一个用噩梦来判断是不是生病的患者，他竟然当了真。 国内的水平这么低么？不可能啊。 别人不知道，但袁小利的水平范东凯是知道的。 到底哪里不对？ 范东凯很疑惑。 当他看见罗浩带着患者进了急诊心电室并且和其他患者鞠躬，要求先给男人做心电图的时候，范东凯嘴角露出一丝鄙夷的笑。 按说哪怕是最不靠谱的地儿，只要相信科学，就不可能把噩梦和心梗联系起来。 可是袁小利这个不靠谱的家伙，竟然把这种蒙昧的人描述的那么厉害。 就他？ 能做颌面部血管瘤才见了鬼！ 连最基本的科学精神都没有，他凭什么能做颌面部血管瘤这种超高难度的手术！ 范东凯心里有无数念头涌出来。 站在门口，范东凯冷冷的看着心电图机。 然而，随着急诊心电图机上的心电曲线一点点出现，范东凯的心一下子停止跳动。 st段改变！ 不对，黑寡妇线！！ 虽然不是循环内科医生，也不是心胸外科医生，但范东凯还是了解最基本的一点心电常识。 黑寡妇线，又叫墓碑线，证明患者心梗严重到了一定程度，随时有猝死的风险。 妈的！ 怎么可能！！ 范东凯的眉毛原本像是一根棍子，可这根棍子现在被人无形中掰成两段，直插入他的美人尖。 患者因为什么来的医院？ 做噩梦。 这个理由让人啼笑皆非，而罗浩却接诊，还带着患者去内科诊室，用最快的速度开出检查单、收费、并带着患者做检查。 为什么？ 范东凯感觉今天早晨吃的十多个韭菜盒子都吃进大脑里了，脑子里一团混乱，颅内压增高，恶心、欲吐。 甚至连视头乳都已经水肿，看东西模模糊糊的。 墓碑线忽然凌空而起，化作一座绝大的黑色墓碑，墓碑前…… 就在范东凯胡思乱想的时候，罗浩走出来，招手要平车。 “慢着点啊，不着急。”罗浩温和的声音传到范东凯的耳朵里，“要说您这个梦做的还真是及时，犯病了，但您在没有症状的时候赶来医院，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罗浩说了绝对这个词。 但在场的医生，包括范东凯都知道罗浩是安慰患者，让患者别紧张。 事急从权，狗不得。 “躺上来，对，慢着点，顺着我的力量。您最好别用力，顺着我的力量就行。” “去办理住院手续，您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可能需要做个造影，看看情况。” “对对对，就这样，放轻松，有我在呢。” 说着，罗浩拉着平车出来并招呼护士安装心电监护、带着抢救用药一路赶u。 范东凯见罗浩没招呼自己，有些尴尬，有些难堪，但他理解。 患者都拉出墓碑线了，但凡是一名合格的医生，首先要做的就是让患者第一时间得到妥善的处置。 可自己呢？ 范东凯感觉所有的韭菜盒子都涌上来，包括那两碗鸡蛋糕。 恶心，真特么恶心！ 难怪袁小利说起罗浩的时候没多少负面评价，但却像是喝了洗脚水似的恶心。 这人看上去阳光明媚，相处的时候也让人舒服、如沐春风。 但不经意间总是会有些举动让自己特别难受。 哇呀呀呀~~~ 范东凯差点没喊出来。 算了，跟着去看看吧，范东凯最后只能在纠结中跟在罗浩身后，一起去u。 一路上范东凯仔细观察罗浩，罗浩一眼没看自己，只是跟患者“闲聊”着。 有意无意之间，罗浩已经把患者的既往史盘了个底儿掉。 五年前什么情况，这几年经过什么治疗，最近几天是不是压力大、贪黑熬夜，发病前有没有剧烈运动以及现在患者的身体状况。 罗浩的询问病史温暖如春风拂面，闲聊似的在不经意间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他这是u的诊断、治疗节省时间，范东凯心里清楚。 看上去罗浩所有的行为都和医疗没关系，但却根本不离医疗，还是医疗本源上的行为，只是更高明了几分，行云流水。 范东凯心里面一下子谨慎起来。 一定不能被这个年轻医生的娃娃脸给骗了，他看着年轻，但举止老辣，超越了无数人。 光是这一路的所作所为就让人叹为惊止。 把患者送u，罗浩u的医生“汇报”所有情况，节省了至少20分钟。 做完这一切后，罗浩又和患者说了两句，宛如老友一般，这才离开。 “范老师，实在抱歉，患者拉出墓碑线了，着急。”罗浩来到范东凯面前，温和道歉，甚至还鞠了一个躬。 范东凯心里大骂。 难怪袁小利搞不定他！ 这人是真特么的棘手。 虽然心里在骂，范东凯却知道罗浩已经站在医生职业的高地上、站在道德的高地上等着自己。 只要自己有丝毫不满的情绪流露出来，他肯定要呲自己一脸。 自己还特么不能还嘴。 “应该的，原来你就是罗浩！果然年少有为。”范东凯忍着恶心赞道。 “范老师客气了。”罗浩微笑，仿佛不知道范东凯心里在想什么。 “去伱们科看一下。”范东凯直接说出目的。 被罗浩恶心了一路，自己竟然还对他有好感，真特么的！ 接下来，就让自己用技术来碾压他，教他怎么做人！ 范东凯心里想到。 “好，范老师。”罗浩道，“袁主任一直没说，您这次回来是准备开会学还是要指导我们临床工作。” 指导？范东凯见罗浩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个词，心里对他的提防又提升了一层。 一路罗浩介绍介入治疗病区，对每一名医生都做出点评，尤其涉及袁小利的时候，罗浩说了很多中肯的话。 他对袁小利的理解已经比范东凯这个师兄还要透彻，范东凯仔细想来，的确如此。 范东凯很清楚虽然袁小利嘴里说的罗浩是年轻新锐、技术水平和他差不多，但事实上罗浩在技术层面完全碾压袁小利。 否则的话，他根本无法给出如此一针见血的点评。 范东凯甚至觉得自己都不如罗浩，最起码对袁小利的技术评价没有罗浩这么全面。 “我们这面和普林斯顿不一样，属于地方稍微好一些的介入科，希望范老师多多指点。” 罗浩站在介入治疗病区门口，和范东凯客气着。 “这里是我们医生办公室，沈主任一直说让我带您直接来病区。” “这是沈主任的办公室。” 罗浩抬手敲门，但里面没人。 “主任去会诊了。” 陈勇迎面看见罗浩，跟他说道。 随即陈勇看见范东凯。 罕见的一字眉留住了陈勇的目光，他上下打量范东凯的同事右手拇指在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上蜻蜓点水一般点过。 “范老师，这位是我医疗组的成员，陈勇。沈主任不在，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不着……” 罗浩话没说完，手机响起。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哪有少年……】 “沈主任。” “哦哦，好的，我这就过去。” 简单说完，罗浩挂断电话。 “范老师，有个台上会诊，您去指导一下手术？”罗浩诚恳的说道。 范东凯是想拒绝的。 人生地不熟，袁小利这个没出息的还病了，自己被“敌人”带着逛了一圈，范东凯甚至感觉自己被罗浩带进了包围圈。 罗浩就是放牛的孩子王二小，而自己则成了鬼子。 接下来，就要围歼自己了吧。 但涉及手术，范东凯有着绝对的自信。 一力破十会！ 而且国内应该没有医生拿患者当筹码，范东凯相信这一点。 “走着！”范东凯的眉头扬起，“√”的形状让陈勇产生了很浓烈的兴趣。 “范先生，你算过命么？”陈勇问道。 “？？？”范东凯怔住。 “水晶球呢？塔罗牌呢？”陈勇继续追问。 “我免费给你算一次？” “……”罗浩无语。 他大约知道陈勇算是见猎心喜，范东凯的面相的确是很特殊的那种，见面后激起陈勇的“职业”素养。 “陈勇，别闹。”罗浩轻声斥道。 “范老师，咱们去手术室。”罗浩带着范东凯一路走出病区。 陈勇跟在范东凯身后，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 “我最不喜欢龙凤呈祥这句话。”范东凯走到大门口，看见大门上贴的春联，习惯性的斥道。 介入治疗病区的春联没贴在外面，而是贴在里面。 刚过春节不久，春联还在。 横批——龙凤呈祥。 “而且狗屁不通，结婚的时候才用这玩意，我就想不懂了，凤分明是雄性，怎么就龙凤呈祥的。” “这位，你可以无知，但麻烦你说话的时候声音小点。”陈勇无视了罗浩的眼神，直接怼了回去。 “我说的不对么？” “龙凤呈祥是指龙和凤两种神兽家族各派一瑞兽来家里送祝福，镇宅的，不像是你脑子里想的那样，神兽来家里开impart。”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啊，真是不可救药，难道美国的医生脑子里都是这玩意？也是，我看实习医生格蕾，睡了好多人来着，比国内乱多了。” “……”范东凯怔住。 随口说一句，被陈勇毫不留情的怼了回来，自己还怼不回去。 好像是这样啊。 开impart…… 范东凯欲哭无泪。 谁特么能想龙和凤来家里开这玩意。 “真是出国久了，以为什么都跟宙斯似的，跨物种、生冷不忌。罗浩，他叫什么来着？” “陈勇，好了。范老师，咱们去手术室。” 罗浩打圆场。 陈勇则根本不理罗浩的话，抓住范东凯的一个破绽，得意洋洋的从山海经讲起，一直说到圣经，在神话、教宗的立场上继续打击范东凯。 而且就他满脑子都想开impart的事儿更是鄙夷到了极点，把范东凯说的一无是处。 罗浩也很无奈。 手术技术上，陈勇属于后发后学，一直被袁小利压着，心里早就蓄积起无数的火焰。 但碰巧范东凯说到龙凤呈祥，说到陈勇的领域。 唉。 真是难搞。 罗浩叹气。 他本不想把关系弄的这么僵，还想着要去印度看看热闹，顺便花着波科的钱把自己的任务完成。 但实在是压不住陈勇的好胜心。 这货抓住一点破绽就往死了打压，把这段时间对袁小利的怒火都倾泻出去。 有的人是嘴笨，和人吵完架后总觉得发挥的不好，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子。 但陈勇是另外一种人。 他怼起人，哪怕对手一言不发，陈勇依旧满身痛打落水狗的光，毫不留情。 而且句句见血，比怼起罗浩的时候狠多了。 终于来到介入导管室的更衣室，罗浩带着范东凯换了衣服，连续使眼色，这才让陈勇勉强闭上嘴。 “袁主任平时就住在这里，清苦磨炼手术，回国后就接了科里所有急诊。这一点，我很佩服，觉得袁主任未来前程不可限量。” 罗浩称赞道。 但这点称赞早就淹没于陈勇的无限火力覆盖里，范东凯的脸黑的跟化了美黑妆似的。 一道浓眉宛如长枪大戟一般，要是可以，早就跟陈勇决斗了，根本不犹豫。 见范东凯不说话，罗浩也很无奈。 换好衣服进了术间，其中一个术间人来人往，是血管科经常用的术间。 应该是遇到了难题，术中请相关科室会诊，让大家看看谁有办法。 “小罗，这面！”沈自在见罗浩进来，喜出望外的招手。 但他随即看见罗浩身后的陌生人。 这就是袁小利的师兄？ 怎么跟家里的房子刚着火了似的，一脸衰像？ (本章完) 112 最佳嘴替沈自在 “沈主任，这位是普林斯顿介入医疗中心的副主任，范东凯范老师。”罗浩先介绍道，“范老师，这位是我们介入治疗病区的大主任，沈自在沈主任。” “沈主任，什么患者会诊？”罗浩随即把关注点回归本源。 “股动脉闭塞，穿不过去。”沈自在解释道，“血管科王主任找我们看一眼，要是实在过不去的话就做搭桥手术了。” 说完，沈自在又补充了一句，“但患者的血管条件不好，搭桥的风险不小。” “范老师，您帮着掌一眼？”罗浩微笑，邀请范东凯。 范东凯有些惊讶。 如果换成自己的话，说什么都不能让对手方沾这个患者。 自家医院来做，不行就搭桥。 对手方无论如何都带着踢馆的性质过来，自家拿不下来手术对方却拿下来，丢人都特么丢到太平洋了。 可罗浩毫不在意，直接邀请自己，仿佛根本不怕自己能把手术给拿下来。 是跪得太快还是有阴谋诡计？ 范东凯心里有些疑惑。 但旋即他就有了自己的判断——一定是迫于普林斯顿介入治疗中心的威名，对方直接就跪了。 医疗机构虽然套路不少，学术斗争也激烈，可很少……极少……绝少有拿患者当筹码的。 想到这里，范东凯眉毛变成“√”，“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试一试吧。” 沈自在心里那叫一个膈应，但罗浩开口了，沈自在也不想驳了他的面子。 “沈主任，手术手续的事儿我这就和冯处长汇报，您看可以么？”罗浩问道。 “……”沈自在没有掩饰，直接叹了口气。 他微微抬头，看着罗浩，不知道罗浩心里想的是什么。 虽然这是对患者最有利的方案，可对罗浩、对自家介入科却不是这样。 都能想到如果袁小利的师兄把大家都做不了的手术给拿下来，以后袁小利会张狂成什么样。 不过罗浩都说了，那就算了，沈自在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范老师，辛苦。”罗浩微微躬身，拿出手机和冯子轩汇报这件事，以作备案。 很快，罗浩挂断电话，和范东凯了解患者情况，刷手上手术。 患者的病情很重，但并不复杂，就是左侧股动脉闭塞，斑块特别厚、特别硬，导丝穿不过去，连试一试下支架的机会都没有。 按说血管外科应该直接开刀，做搭桥手术。 但患者的静脉血管条件也不好，哪怕做了外科手术，术后也是大问题。 所以血管外科王主任拉下脸，请能做介入手术的所有科室来“会诊”。 这已经不是会诊的范畴，而属于救台。 实在不行，只剩下开刀一条路。 到那时候，成不成的看命吧。 “血管闭塞时间不长，应该有比较软的新血栓能过去，概率不低，至少有50%。”范东凯看完片子去刷手的时候和罗浩说道。 “我也这么想，辛苦范老师帮着试一试，能不开刀是最好。” 看着两人刷手，血管外科王主任问道，“老沈，那是谁？” “我们袁主任的师兄，从普林斯顿介入治疗中心来的。”沈自在瓮声瓮气的说道，很是不高兴。 “来？干什么？”血管外科王主任也是人精，从沈自在的言谈举止里听出了一些异样。 “还能干什么？屮！”沈自在低声骂道。 “一点文化都没有，脑子里都是黄的。”陈勇在一边加了一句。 “啊？” 陈勇随即把龙凤呈祥的事儿说了一遍，不放弃任何一个打击对手的机会。 “哈哈哈。”血管外科王主任苦恼的笑了笑。 事儿是挺可笑，但患者是他的，他实在是心里别扭，怎么都不畅快，就像是心里面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 “真能装，还50%，这就是给自己找借口。”沈自在鄙夷道。 “对！有本事说100%啊，还不是没本事，给自己留后路。”陈勇找到了同盟，开始攻击范东凯。 他毫不在意在别人背后说坏话，这叫真性情，和罗浩那种伪君子不一样。 66号技师听陈勇怼范东凯，渐渐入了神。 陈勇还真是有点货，引经据典，牛逼的很。 罗浩刷完手，抢先站上手术台开始做一些前置工作。 患者已经消完毒、铺好单子，经过各科室的大牛尝试过，前置步骤极少。 但罗浩还是换了一块干净的无菌单，收拾了手术台，并且熟稔的叫了几种范东凯可能要用到的导丝。 范东凯披着铅衣站在术者的位置上，一切都很正常，罗浩没有使小手段。 算他识趣！ 范东凯开始手术，操作微导丝进入股动脉，来到闭塞段。 导丝很软、很细，但在范东凯的手里却变了一种形态。 手法柔和，没有半点副损伤。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范东凯操作点一八的微导丝来到闭塞位置的时候，血管外科王主任、沈自在以及其他教授都看出来这位的水平要比自己、比袁小利袁主任高出一大截。 “水平真不错，厉害。” “不愧是普林斯顿介入治疗中心的副主任，这水平，落袁主任三条街。” “水平高？我怎么没看出来。”陈勇鄙夷道，“就是个绣花枕头，看着不错，其实屁用没有。” 沈自在对陈勇极其欣赏，好感十足。 心甘情愿当枪使的小医生可是不多了，现在90、00的年轻人一個比一个油滑，遇到事儿就知道往后躲。 陈勇人如其名，看他的意思，恨不得上去抽范东凯俩大逼兜。 如果不是罗浩拦着，沈自在认为陈勇真敢，而且迫不及待。 不过范东凯的手术做的是真好，哪怕还没到关键步骤，就能看出来范东凯水平绝高。 总不能因为人家手术做得好上去抽人吧。 想着，忽然屏幕里的导丝一震，柔软的点一八的导丝利箭般直穿向闭塞段的血栓。 我艹！ 沈自在心里不由自主的骂了一句。 点一八的导丝有多柔软，用过的人都知道。 然而在范东凯的操作下，点一八的微导丝就像是忽然硬了起来似的，一头撞向血栓。 “啪~” 没有声音，但无形的声音却似洪钟大吕一般声音震天，在所有观看手术的医生心里响起。 虽然点一八的微导丝没有穿透血栓，第一次尝试失败，但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范东凯的水平堪称卓越。 哪怕是一直言语不屑的陈勇也闭上了嘴，丹凤眼眯着，一句废话都说不出口。 范东凯的水平是真特么的高！ 陈勇也承认，至少他没见过罗浩把导丝抖成一杆银枪。 难怪罗浩直接跪了，原来真是技不如人。 扫兴！ 陈勇叹了口气，想要转身离开。 不走干什么？等范东凯手术成功后奚落自己？ “小陈，看完再走，这么高级别的手术，不管成功与否，都值得看。”沈自在拦住陈勇。 他很清楚陈勇心里在想什么。 陈勇叹了口气，没精打采的，连口罩都开始松松垮垮，要掉下来似的。 看吧。 谁让罗浩不争气呢，连个阿猫阿狗都比不过，丢人败兴，陈勇心里想到。 早晚有一天，老子自己把场子找回来！ 很快，范东凯就开始第二次尝试。 失败。 第三次。 失败。 第四次，成功！ 范东凯只尝试了4次，就找到新鲜血栓的位置。 那里的直径只有一个毫左右，导丝顺利穿进去。 “我艹，牛逼！不愧是世界级别的术者！！” 亲眼目睹点一八的导丝盲选找到新鲜血栓位置，血管外科王主任感慨、惊讶。 不服不行。 世界顶级医生的手法就是高，难怪袁小利每次说起他师兄的时候一脸崇拜。 水平有等级差。 就范东凯展露出来的这一手，医大一院里没人能赶得上。 沈自在沉默，目不转睛的看着屏幕。 陈勇低着头，有点发蔫，但也斜眼看着屏幕，手不断地动着。 不是术法，而是手术中的手势。 但陈勇旋即停止动作，他很清楚这根本不是自己现在能做到的。 范东凯那个狗东西还真有点本事。 主要是罗浩，作为医疗组组长，就这么让人打脸，丢人败兴无趣的很。 陈勇抬起头，透过铅化玻璃恶狠狠的盯着罗浩，心里不服不忿，把所有责任都推给罗浩。 点一八的导丝进入新鲜血栓后开始缓慢前行。 时而软绵绵，时而硬如长枪，竟然在不可能之间找到了一条路。 这条路虽然狭窄，但只要开通就行，剩下还有剩下的办法。 不知不觉中，操作间里的医生们手握成拳。 难道要成了？ 希望能成！ 愿望是美好的。 可现实是残酷的。 点一八的微导丝并没穿过血栓，开通血管。 在一半位置的时候，点一八的微导丝就再也难以前进分毫。 范东凯反复尝试，各种手法分沓而至，让操作间里的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这破路都能开车，范东凯的车技竟然好到如此地步！ 牛逼！ 可惜，范东凯来的稍微晚了一点，后半段的血栓已经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变硬，以至于点一八的导丝根本过不去。 半个小时后，范东凯放弃尝试，转身离开手术台，一脚踢开气密铅门。 “晚了，后面的血栓过不去，准备搭桥吧。”范东凯说的很自然。 他没有埋怨任何人，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声音平淡而轻柔。 可血管外科王主任的脸“刷”的一下子红的像是猴子屁股。 他讪讪的弯腰，表达自己的歉意。 不是和范东凯，也不是和患者，或许只是和自己的坚持与职业素养说声道歉。 刚刚范东凯的手术已经做到极致，现有耗材下，绝对不会有人做的比范东凯更好。 血管外科王主任心里清楚，要是最开始上手术的人是范东凯的话，手术成功的概率至少有90%。 至少！ 自己水平不够，虽然说不上是医疗事故，但总归心里有愧。 范东凯背对着铅化玻璃，眉毛变成“八”，看着血管外科王主任淡淡说道，“以后遇到类似的患者，要先……” 血管外科王主任目光穿过范东凯，瞳孔渐渐缩小。 而范东凯毫无所知，他给王主任讲类似的患者要怎么处置。 都是老家的人，范东凯不准备藏私。 换句话说，都是一家人，一早还被人请吃了一顿韭菜盒子，范东凯潜意识里也想要提高一下家里人的医疗水平。 要是都这么低，那可不行。 虽然范东凯知道自己的水平不是普通三甲医院、甚至省城三甲医院能比的，他们也未必能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 但该说还是要说，这是自己对家乡能做的贡献之一。 王主任的表情有些凌乱，范东凯很不满意。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给血管外科王主任讲解以后遇到类似的患者需要注意什么。 “范……范……” “范什么范。”范东凯不高兴的斥道，“给你讲，你就好好听着，这次没成功无所谓，下次你要是能第一时间……” “范老师，你看。”血管外科王主任瞳孔呈针尖样，仿佛脑干出血了一般，甚至声音都尖锐起来，看着屏幕尖声说道。 “嗯？”范东凯疑惑，转身。 “！！！” 下一秒，看到屏幕的范东凯差点灵魂出窍。 一道闪电劈在他头顶，一字眉都劈裂开，直接赛博飞升。 被范东凯一脚踢开的气密铅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手术室里，罗浩自己继续手术。 屏幕中，点一八的微导丝并没有按照范东凯的手术方式穿透血栓，而是……而是……刺破了血管内膜，顺着内膜外膜之间正在前行。 这不是夹层了么？可以么？ 范东凯一下子愣住。 当然可以，最基本的医学素养告诉范东凯这是可行的。 唯一不可行的是——范东凯的手术水平完全做不到。 股动脉血管外膜厚1.5mm，中膜一般薄于1.5mm，点一八的导丝在其间穿行得小心谨慎，要不然一个大意，导丝就穿破血管内、中、外膜导致手术失败。 刚刚范东凯在股动脉里展示出微导丝能软能硬的能力，在沈自在他们看来已经逆天。 可罗浩操作点一八的导丝在血管内膜、中膜之间行走，平软丝滑，整个手术过程细致入微，已经超离所有人的认知层面。 沈自在趴在电脑屏幕前正看着手术，如醉如痴。 忽然一只手搭在沈自在的胳膊上，“躲开点。” 范东凯毫不客气，直接一把把沈自在拽走。 “你……”沈自在心头一股怒火升上来。 陈勇在一边看热闹，就差手里捧着一把瓜子。 沈自在脸上的肌肉拧在一起，陈勇真想帮他一把……不对，是推他一把。 陈勇才不像沈自在想的那样勇，他的勇分人。 可惜，沈自在随即冷静下来，换上一副笑脸。 “范老师，罗教授的手术做得牛逼吧。”沈自在淡淡的说道，仿佛手术是他做的似的。 “啊？”范东凯怔了一下。 “你们普林斯顿介入治疗中心，应该没有水平这么高的术者。”沈自在很平和的阐述一个事实。 陈勇眼前一亮！ 沈自在沈主任就特么是嘴替！牛逼的嘴替！！ 骂他！ 羞辱他！！ 把他钉在耻辱柱上！！！ 陈勇心里暗自给沈自在加油。 “啥？！”范东凯意识到沈自在沈主任在攻击自己。 刹那之间，范东凯有些恍惚。 普林斯顿介入治疗中心的技术水平……大师兄应该能达到这种水平，但也只是可能，范东凯说不好。 反正自己做不到。 就在他犹豫的一瞬间，沈自在淡然说道，“大动脉以弹性膜为主，间有少许平滑肌。 在病理状况下，动脉中膜的平滑肌可移入内膜增生并产生结缔组织，使内膜增厚，是动脉硬化发生的重要病理过程。” “想要在股动脉掏出来一个人工夹层隧道，不能越过中膜，需要在中膜与外膜之间行走。” “这份眼力，这份对力量的掌控，真心很厉害，是不是啊范老师。” “普林斯顿介入治疗中心虽然人才辈出，但应该没人比罗教授水平更高才是。” 范老师三个字尾音上挑，充满了讥讽与嘲笑。 陈勇听的心旷神怡。 这特么才是医生应该有的挑衅方式，拿技术水平打对方的脸，打的啪啪作响对方还一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自己之前的确有点糙。 一定要好好学，自己毕竟是医疗组的组员，未来打脸的任务都是自己的！ 想着，陈勇的丹凤眼有光在闪烁，他也不看手术了，反正看也看不懂，专心致志的看沈自在如何把台阶撤掉，让范东凯下不来台。 果然。 范东凯在对方一连串专业术语的攻击下开始沉默。 一字眉动了又动，但最后范东凯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沈自在说的在理。 “刚刚看见范老师的手术，我惊为天人，但现在看吧，点一八的微导丝在股动脉里行动自如好像不如在血管中膜、外膜之间穿行难度更高。” “前段时间我听袁主任说世界排名前五的介入治疗中心的大牛要来指导工作，做示范手术，我还满满期待。” “范老师，是不是我的认知有问题，其实罗教授的手术做的也就那么回事，您也一定能做到这步吧。” 范东凯怔了一下，点点头。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沈自在笑道，“您作为世界知名的专家、教授肯定能完成这么简单的手术。但我有一个疑问，您刚刚为什么不做呢？” “？？？”范东凯本来在迷茫中难以自拔，沈自在diss自己什么都没听清楚。 可最后这句话把范东凯唤醒。 战争的号角早就已经吹响。 范东凯旋即冷静下来，不再看惊为天人的手术，而是回头看着沈自在。 “您能做，但却不做，范老师，说句诛心的话，您这做的可不地道。” “小罗是把您当成世界知名的专家，甘心情愿给您当助手，没想到您竟然藏一套。” “这是治病救人，不是你党同伐异的手段！” 沈自在说到最后，低声怒斥。 emmmmm，陈勇笑眯眯的看着范东凯吃瘪。 沈自在趁着范东凯看手术看的入了神，把他套进来，最后雷霆一击。 这手段，和罗浩差不多，都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使劲呲。 对方还还不了嘴。 舒服了，陈勇眉开眼笑，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技术。 到时候罗浩在手术台上装逼，自己在下面装逼，想一想就很爽！ 范东凯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就没有道德的指控；嘴硬说自己水平足够，就要被道德审判。 沈自在几句话陷自己于不仁不义的位置，进退两难。 妈的！ 范东凯心里骂道。 “过去了！” 血管科王主任全神贯注的看着手术，完全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当罗浩操作点一八的微导丝穿透血管中膜、外膜，穿过血栓，进入下段股动脉后，他发出一声惊呼。 过去了？！ 沈自在适可而止，不再讥讽范东凯，开始看屏幕。 果然，罗浩开始造影。 他没用高压注射器，而是手动推造影剂。 一道黑线贯穿被堵塞的股动脉，形成了一座桥。 患者下肢已经开始随着血液流入渐渐显影。 因为压力不够，所以影像并不清晰。可那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 那是血液，是患者的一条腿，甚至是生命！ 确定血管间隧道通畅，罗浩小心翼翼的把支架塞了进去。 这一步随时可能会有血管破裂的风险。 “王主任，小罗成功的可能性很……极大，但你最好做准备。”沈自在很老道的叮嘱了一句。 “好，我这就……” 血管外科王主任刚刚答应下来，想让护士准备无菌手术包，随时冲上去做外科手术。 但还没等他说什么，王主任的手就落了下来。 “没事，做完了。” …… …… 注：这个案例是2008年左右徐院长的手术，听我们主任说的。 找血管外科上台，一个转身的功夫，徐院长就制造了人工夹层，后来下支架成功。 牛逼！ 2002里，引用了类似的手法在冠脉支架上，这里再说明一次。 其实徐院长做的是股动脉。 再次膜拜大牛。 (本章完) 113 胜之不武 支架很缓慢的前行，顺着微导丝捅出来的通道一点点下进去。 罗浩操作的速度很慢，但却极为坚定，十几秒后支架就位，便毫不犹豫的开始膨胀支架。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千万别漏…… 手术都做到这儿了，一旦出现预想不到的事情，前功尽弃，那是一件相当可惜的事儿。 一切如果都没发生，所有担心都落在空处。 支架缓慢膨开，罗浩再次造影。 血流通畅。 范东凯怔怔的看着屏幕上的影像，血栓还在，但已经不重要了。 罗浩的手术把血管里的血管变成血管内膜外的，移形换影，偷天换日。 思路堪称一绝。 可范东凯心里明白，要把这个思路变成现实，需要极强的动手能力、手术能力。 自己？ 完全做不到。 至少罗浩刚刚展示出来的手术技巧，他虽然能看懂，但却完全做不出来。 范东凯怔怔的看着屏幕，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忽然一阵冷风袭来。 气密铅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轰”的一声，铅衣被扔到地上。 “陈勇，你去把接下来的手术做完。”罗浩疲惫到了骨子里，说完后解开铅裙随手扔在地上。 66号技师一溜小跑，把罗浩扔地上的铅衣、铅裙、铅帽等等装备收拾好，挂在架子上。 这已经是常规了，66号技师做的熟练至极，仿佛形成了条件反射一般。 “范老师，我试了下，还行，能过去。”罗浩强撑着和范东凯解释了一句。 罗浩解释的是个啥啊，范东凯看着方才还阳光灿烂的少年现在满脸疲惫，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 说罗浩对自己不尊重，他走出手术室第一句话就是和自己解释。 但要说他对自己尊重…… 那怎么可能！ 范东凯心中凛然，眉毛平直成“一”字，深深的看着罗浩。 此时此刻罗浩仿佛连续做了24小时手术，全身精力已经被耗干了似的，没了之前的精气神。 怎么做台手术就这样了？ 范东凯不理解。 “噗通~” 罗浩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人有点蔫。 沈自在叹了口气。 看着手术顺利，其实罗浩早已经用尽了浑身解数。 他不是第一次见罗浩做高难度手术术后疲惫不堪，云台云教授也给了解释，早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小罗，累了吧。给他打一瓶10的糖，要吸管。”沈自在安排护士给罗浩准备东西。 “沈主任，不用了。” “喝点，喝点。”沈自在道，“不能大意，万一低血糖，在医院里肯定没事，但遭罪不是。” “补充点糖分，你能好的快一点。” 罗浩看着红呼呼的系统面板，心里有些无奈。 哪怕超额完成长期主线任务，可依旧没什么实质性改变。 和从前一样，只要使用【心流】技能还是会难受的一逼。 【心流】的确好用，只是副作用简直无法忍受。 本来罗浩以为手术等级提升后就不用频繁使用【心流】技能，没想到接待范东凯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必须要开大的患者。 好在使用【心流】技能的手术时间不长，估计下班前、萉垟丁老板赶来的时候应该能恢复。 筋疲力竭窝在沙发里，很快护士把剪断的输液管塞进罗浩嘴里。 “我自己来就行。”罗浩勉强咧出一个笑脸。 “小罗，牛逼！”护士竖起拇指赞道。 倒不是因为患者如何如何，而是因为她不用上手术了，省时省力，而这一切都是罗浩的功劳。 “嘿，还好，还好。”罗浩笑笑，开始喝10的糖。 齁甜齁甜的，粘嗓子。 罗浩虽然不喜欢，但自己的确需要，而且是沈自在沈主任的好意。 他还是一口一口喝着。 “罗……医生，你是怎么做的？”范东凯走过来沉声问道。 “用手做的。”一人还在看着手术视频，茫然而直接的回答道。 这话说得，范东凯有些愤怒。 可当他看清楚那人正在专心致志的看手术录像时，旋即迷茫。 应该是无心之下说的话，而不是故意怼自己。 罗浩瞥了一眼范东凯，随后勉强露出一個微笑。 “范老师，我上学的时候看过一个教学手术的录像，是中医大的徐校长做的，和这台手术类似。” “？？？”范东凯愣愣的看着罗浩。 “手术过程大约就是制造人工夹层，用导丝捅过去，再顺着下支架。 从前，胸外科做三切口颈部吻合的食管癌，要是位置太高的话不走胸腔内，从皮下掏一条隧道，把胃从皮下隧道提上去，原理大概类似。” 罗浩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声音里透着倦乏。 “护士长，扶着小罗去……护士值班室休息一下。”沈自在根本没征求罗浩的意见，招手让护士长带着他去休息。 “沈主任，我还行。” “快去休息，患者术后有别人呢，血管外科这么多人，谁不能做。”沈自在挥手。 罗浩也是太累了，他对着范东凯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等罗浩离开，沈自在完全无视了范东凯的存在。 介入治疗病区管理导管室，沈自在这个主任也是导管室的老大，刚刚被范东凯一把拽开，让沈自在很不高兴。 虽然知道范东凯是看到惊为天人的手术后懵了，属于无意之举，但鉴于前因后果，沈自在怼完范东凯后还是彻底冷落了他。 假装范东凯不存在，沈自在和血管外科王主任聊起来。 范东凯怔怔的站在原地，之前给血管外科王主任讲课的那种心气儿与傲气荡然无存。 他也没注意到沈自在对自己故意的冷落，在回想手术，心中茫然。 中医大，徐校长？ 徐克？ 很多年前就做过类似的手术术式？他水平这么高么？ 无数的疑问在范东凯的脑海里回荡。 刚刚罗浩的手术范东凯亲眼目睹，虽然不是从头开始看得，但大概原理他心知肚明。 原理并不难，就算是没学过医的普通人随便一想也能想明白。 可是！ 真能落在实际中的人屈指可数。 范东凯手术做得好，但他扪心自问，自己的技术还没到罗浩或是徐克徐院长那种程度。 想起回国前老师的叮嘱，范东凯更加迷茫。 那时候有多意气风发，现在就有多失落尴尬。 自己刚刚展现出来的手术手法已经没有瑕疵，堪称完美，只是因为前期耽搁的时间太长，血栓硬化，所以手术才没成功。 但自己刚宣布手术失败，让血管外科去搭桥，回头罗浩的耳光来的又快又稳。 这还是接自己下飞机，带自己去吃早餐，随身带着眼镜布和蔡司镜头纸，拍马屁的功夫已臻化境的那个年轻医生么？ 对罗浩所有的标签都随着一台手术的结束而被打的粉碎。 范东凯怔怔的站在操作间里，不知何去何从。 “师兄！” 袁小利穿着病号服走进来。 “啊？你怎么来了？”范东凯惊讶。 “从eicu转去普通病房，没啥事儿了。我听说你来救台，就过来看一眼。”袁小利已经没了嗜睡的症状，他眼睛里闪着光。 范东凯：“……” 袁小利这货，真他妈的没眼力见，范东凯欲哭无泪。 “手术做的怎么样？”袁小利昂起头，意气风发的问道。 “做完了，范老师的水平的确是高，我自愧不如。”沈自在接住袁小利的话，没让这句话掉地上。 袁小利更加高兴，可旋即脸上有些尴尬。 “师兄，好久没见你，来我值班室吧。” 范东凯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跟着袁小利走到最里面的值班室。 沈自在怔了一下，袁小利怎么没装逼呢？ 自己刚刚那句话真正厉害的杀招都在后面，但袁小利却“机灵”的躲了过去，这让沈自在有些遗憾。 “你就住这儿？” 进值班室后，范东凯四周随意看了一眼，问道。 “医院有介入急诊，我起来就做，做完接着睡，方便。不光是介入科，神经内外科、血管科住院老总搞不定的手术我都会上去做。” 袁小利还是老样子，勤勤恳恳，范东凯习惯性的想要出言讥讽两句，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师兄，我听我们医生说是血管科做不下来，找相关科室的术者们去帮着掌一眼，我就知道你能做！”袁小利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范东凯恨不得给袁小利一巴掌。 但看见袁小利坚信是自己把手术给拿下来的，脸上泛着光，仿佛没生病似的，喜悦由内而外。 唉，范东凯深深叹了口气。 “师兄，怎么了？手术不是成功了么？”袁小利奇怪问道。 “我没做下来。” “？？？”袁小利一怔。 “罗浩罗医生做的。” “！！！” 值班室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袁小利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有如此诡异的走向。 罗浩的水平不错，年纪轻轻手术就和自己做的差不多，堪称天才，未来不可限量。 扪心自问，袁小利承认罗浩的水平比自己高一点，但自认为高的不多，可以说是一时瑜亮。 但师兄的水平可比自己高太多了，师兄都拿不下来的手术，罗浩能做？！ 扯淡呢吧。 要是别人说这话，袁小利一口口水就吐过去。 但这话是范东凯范师兄说的，看他的眉毛，袁小利隐约知道或许是真的。 没有或许，这就是真的。 罗浩…… 怎么又是他。 袁小利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刚才伱没继续说话，怎么回事？”范东凯没头没脑的问道。 师兄弟交流的时间长了，心有灵犀，袁小利知道师兄问的事儿是什么。 “我……冬天不开窗户，用空气清新剂时间久了，樟脑中毒。”袁小利低下头，十分不好意思，“最开始没有明确诊断，是罗医生看出来的。算是，救了我一命。” 范东凯想起那个因为做噩梦来医院检查心电图的患者。 古怪。 一般来讲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手术做的好，那是木匠活，唯手熟尔。 但时间都用在这上面了，想要兼顾罕见病的诊断，那就难比登天。 可罗浩呢？ 范东凯的眉毛攒了起来，乱糟糟的，像是一堆破抹布。 “师兄，我也觉得罗浩奇怪。”袁小利小声说道，“据说他在协和读博士的时候，得到很多大佬们的重视。” 范东凯还是没想懂，微微摇了摇头。 “对不起啊师兄，我今天一早在eicu醒了的时候已经后悔了。” “都是自家人，不用说这个。”范东凯沉声道，“罗浩，他的手术做的那么好么？” “是啊！”袁小利被范东凯把话题重新带回来，用力一拍大腿，“平时罗医生的手术水平和我差不多，正好他对颌面部血管瘤也感兴趣，我这才想杀一杀他的威风。” “今天的手术他是怎么做的？” 说到这里，袁小利也有些迷茫。 外面传来平车的声音，应该是手术结束，送患者回病区。 师兄弟两人等脚步声消失，同时站起来，心有灵犀的走去操作间。 “袁主任，你身体恢复了么？”技师小吴正在收拾东西，见袁小利进来，他笑着问道。 能走、能说话，看着精神头也不错，应该没事。 但袁小利却没说话，让范东凯坐在操作台的电脑前，自己弯腰弓身趴在台子上，用鼠标点选手术。 “66啊，是这台手术吧。” 技师小吴叹了口气。 大病一场，袁小利还是从前那毛病。 有谁家好人叫人叫数字的，真要是叫9527也就算了。 不过技师小吴还是点了点头，“是这台，左侧股动脉闭塞。” 点开手术，袁小利看了几眼，前面都是血管外科做的，没什么看头，他拉动进度条。 很快袁小利就找到范东凯手术的那段。 他没继续拖拽进度条，范东凯也没着急，操作间里沉寂下来。 手术无声无息的再次重新播放，师兄弟两人看得聚精会神。 虽然是范东凯亲手做的，但他依旧认认真真的看着手术。 局部解剖结构的再次了解、分析，对之后罗浩的手术观看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师兄，你水平又进步了。” “那是，我是谁！”范东凯习惯成自然的说了半句话，忽然意识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技师小吴差点没笑出声，连忙离开操作间。 袁小利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看得心旷神怡。 点一八的微导丝在师兄手里伸缩自如，这水准，自己一辈子都赶不上。 但袁小利越看越奇怪，他皱着眉问道，“师兄，我感觉血栓根本不过去，那罗浩是怎么做的？” “好好看，别说话。” 范东凯斥道。 袁小利安静下来。 很快，手术停止，以失败告终。 袁小利有些遗憾，他也知道是师兄上台时间晚的关系。但凡要早来半个小时，手术也就拿下来了。 可是他随即看见了让他惊悚的一幕。 导丝被抽出去一半，应该是师兄下台了，剩下的交给助手。 而点一八的微导丝随即又来到原本的位置。 这一次它并没有尝试刺穿血栓，而是刺向血管内膜。 淦！ 袁小利傻了眼。 随后他看见点一八的微导丝在血管内膜、中膜之间穿行，掏出一条人工夹层隧道。 支架打开，血流通畅，手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形式结束。 另辟蹊径的做法让袁小利惊为天人。 要不是范东凯范师兄在，袁小利怕是已经跳起来。 术者的技法纯熟，手术做的要远远比自己强，属于自己摸不到的那种强。 别说是触摸，连琢磨明白都很艰难。 可这只是其中一点，更为主要的是术者另辟蹊径，在没有研磨装置的时候，制造人工夹层。 “小利，你们这怎么没有研磨头？”范东凯低声问道。 “集采，医保收费，好多事儿。主要是研磨头太贵，一用就超标，超标就要扣钱，所以也没人敢用。时间久了，大家也就忘了那事儿。” 范东凯眉毛一挑，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自己说这个有什么用，比较的是技术水平，而不是工具。 在普林斯顿，自己有一百种办法能解决这个患者的血栓。但在没有相应耗材的医大一院，自己就不行。 这话说出来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哪怕辩经能辩赢，赢的也是普林斯顿介入治疗中心，而不是自己。 普林斯顿介入治疗中心在介入领域全球排名前十，医大一院没法比。 胜之不武。 “真怪，看着挺年轻啊，他到底多大？”范东凯没头没脑的问道。 可袁小利根本没想，顺理成章的回答道，“周岁27，没过生日呢，快28了。” “这么年轻，不可能啊。”范东凯眼睛上的抹布攒的更紧，随时随地能拧出水。 “我也是这么想的。”袁小利也陷入疑惑之中，“比如说我的病，我们医院诊断最好的风湿免疫主任也没……” 他刚想说申主任也没给出明确诊断。 但袁小利立马想到申主任只要看见罗浩，就乖乖的叫一声——小师叔。 一想到申主任对别人张牙舞爪，对罗浩乖巧温顺的双标嘴脸，袁小利泪流满面。 “他是怎么给出的诊断？” 正说着，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我联系一下范老师，丁老板已经到了，咱们去找他。” 声音是罗浩的。 “罗浩，人家是上门踢馆的，你这好吃好喝的招待，是不是有毛病。” “什么上门踢馆，你那些江湖做派不要太重。范老师手术做的的确好，大家坐下来交流、学习，相互促进，这不是好事么。”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这虚伪的嘴脸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再说几句我估计我就信了。” “谁在操作间？怎么没关灯？” 罗浩走过来。 听见罗浩的脚步声，袁小利和范东凯不知怎地都有些紧张。 好像做了贼似的。 “范老师！您在啊，我刚想联系您。”罗浩精神抖擞，满面春风，“刚刚不好意思啊，我做大手术的时候太专心，下来精神头跟不上，得马上歇会。” 范东凯凝神看着罗浩。 罗浩身上似乎弥散着一种光，璀璨却不耀眼，让人心生欢喜。 “罗医生，问你……问您一件事。” “范老师，您客气了，有什么事儿请讲。” “小利的樟脑中毒，你怎么诊断的？我见过几例，都是碰巧得出来的结论。”范东凯死死盯着罗浩的眼睛。 只要罗浩眼神有少许闪躲、闪烁，范东凯都能清楚看见。 但他失望了。 四目相对，罗浩的目光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畏惧闪躲，带着少许笑意，“我见过不少类似的病历。” “嗯？你在急诊科轮转过？也不对啊，类似的患者本来就少，一年能遇到一两个就不错了。” “范老师，我说的是写病历的病历，不是例子的病例。” “？？？” “可能普林斯顿没有相关体系，但我们协和从1921年建院以来虽然经过战火洗礼，但病历几乎没有丢失过。” “？？？” “！！！” 刚刚还想到胜之不武的范东凯心里拔凉拔凉的。 罗浩身后的庞然大物，底蕴深厚，这才是胜之不武吧。 “信息化后，师兄师姐们用了很大心血把一百多年的病历全都输入系统，可以随时调阅、参考、学习。” “类似的病历我见过1135份，最近的是8天前的一名外地患者，当地诊断不明，到我协和就做了相关检查，给予确定诊断以及治疗，现……” “我看一眼啊。” 罗浩拿起手机。 “你手机里有协和的病历系统？” “在运行的看不到，出院的患者我这里能查阅到。”罗浩微笑，打开手机。 十几秒后罗浩看着范东凯，“范老师，那个患者已经出院了，我能查到。” 陈勇鄙夷的看着罗浩，他清楚的记得罗浩在王佳妮家里像狗一样到处闻来闻去。 结果跟范东凯和袁小利这对可怜的师兄弟讲起来的时候，罗浩却根本不提那些琐事，直接把协和拎出来化作一柄大锤，重重的砸在两人头上。 百年底蕴！！ 打谁打不死？ 胜之不武！ (本章完) 114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盟主萉垟加更） 协和，百年底蕴。 百年或许还不算什么，真正牛逼的是百年之间，经历过无数的事情，战火、饥荒、瘟疫、动乱。 而那些“一文不值”的病历却能薪火相传。 范东凯与袁小利哑口无言。 陈勇满意的看着他们俩，心里想到——这只是罗浩装逼技能的冰山一角而已。 牛刀小试。 听去吧，以后还有更花的装逼方式等着你们呢。 陈勇对此充满了期待。 “袁主任，您这时候应该在病房，不该来操作间看手术。”罗浩见他们都不说话了，便拿出医生的姿态和袁小利说道，“虽然转出eicu去了普通病房，但您的身体还需要调养。” 袁小利点了点头，却不肯走。 “罗医生，我能问问您手术的详细过程么？”范东凯问道。 “当然。” 罗浩也知道袁小利一定不肯就这么回去。 其实医院里的患者们都一样。 要是没什么大事儿却要成天躺在病床上，憋都给憋坏了。 罗浩看了一眼陈勇，见陈勇一动不动，只能先走到饮水机边，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两杯热水放到范东凯和袁小利面前。 “袁主任，多喝热水。” “时间比较长，我慢慢讲。” 范东凯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已经入了神，他下意识的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噗嗤~” 水喷到屏幕上。 “呃……” “热水？！” “是啊，袁主任大病初愈，得多喝热水。”罗浩哭笑不得。 范东凯怔了一下，也哭笑不得。 “在国外，基本找不到热水。”范东凯挠挠头，眉毛先变成“八”字，又变成“√”。 “屮！”陈勇骂了一句，“对！那帮牲口从来不喝热水！我有一次在英国住酒店，说的就是要一杯热水，结果人家派人来，打开浴室的水管跟我说有热水，不用修。” “你听听，这特么是人话么！” 范东凯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对对对，我有一次看见饮水机，国产的，去接一杯热水。结果可倒好，喝到嘴里还是自来水味儿。我仔细一看饮水机，后面直接接的水龙头。” 罗浩叹了口气。 都快赶上诉苦会了，自己还是别出国了，吃不能吃，喝不能喝，出国遭洋罪去么。 “袁主任，多喝热水。”罗浩叮嘱。 袁小利的手有点抖。 “那我们现在开始，范老师，袁主任，我说说的想法，二位老师随时打断、补充。” 陈勇一撇嘴，满脸都是对罗浩客气虚伪的鄙视。 罗浩说得好听，他做手术的时候把范东凯都看傻了，别说补充，现在范东凯能不能看明白手术都不一定。 “那我先抛砖引玉。” 罗浩又客气了一句，开始讲手术的过程以及细节时刻的感受。 这是术者亲自讲述的手术过程，范东凯、袁小利认真聆听，时不时发问，获益匪浅。 不光是他们俩，很快陈勇也沉浸其中，双手轻轻捻动，仿佛在操作导丝制造人工夹层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罗浩的手机响起。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哪有少年……】 “丁老板，您到了。” 罗浩微笑。 然而，下一秒，罗浩脸上的笑容僵住，满是古怪。 陈勇好奇的凑近罗浩身边，侧耳聆听。 “人来了么？” “好，先不着急，等人来了再说。” “我去接您。” 罗浩挂断电话，虽然还没讲完整个手术过程，但已经讲的东西足够范东凯和袁小利消化一段时间了。 范东凯自己都没想到回国交流是真的交流，只不过自己是被浇的那一方。 “罗医生，怎么了？”袁小利问道。 自从罗浩准确诊断樟脑中毒后，袁小利对罗浩说话客气了很多。 要是放从前，袁小利说死都不会问罗浩有什么急事。 “丁老板家隔壁……” “丁老板？哪位院士？”范东凯面色凝重的问道，“我记忆中国内介入没有姓丁的大佬，罗医生你说的是哪位？” “不不不，丁老板是晚上给咱们烤串的老板，一早我当着您的面打的电话，您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光顾着吃韭菜盒子来着。”范东凯的眉毛“丿”了下去。 罗浩微笑，表示理解。 “萉垟丁老板病了？罗浩，不会是你克的吧。”陈勇问道。 “没，他知道我要请范老师吃饭，准备了两只新鲜的波龙，但被隔壁家孩子偷走了一只。” “害，屁大的事儿，一只波龙值多少钱。”陈勇不屑。 “没说完呢。” “？？？” 就偷一只龙虾而已，陈勇也不差钱，根本没走心。 难道丁老板一怒之下把孩子给打伤了？ “丁老板说是要找视频监控，一定抓住小偷。那孩子听说后害怕被人赃并获，马上给肛门涂了色拉油，把波龙给塞了进去。现在，取不出来了。” “我艹！”陈勇大惊。 不光是陈勇，范东凯和袁小利都愣住。 波龙的确要比澳龙小一点，但毕竟是龙虾，再小能小到哪去，又不是小龙虾。 那孩子竟然把波士顿龙虾直接塞直肠里去了？！ 陈勇看着罗浩，低声问道，“龙虾的语言你懂么？” 罗浩摇摇头。 终于，没听到罗浩拿这事儿装逼，陈勇松了口气。 真要是罗浩大喊一声，波龙乖乖的爬出来，陈勇的三观都会被颠覆，他会怀疑罗浩的真正职业是召唤师。 “开吧，没办法。”范东凯道。 “先等等，来了之后我用镜子看一眼。” “那不就是开刀？你还会做外科手术？”范东凯惊讶。 “呃，罗医生在我们医院做过腹茧症的剥离手术。”袁小利解释道。 腹茧症！ 范东凯的眼睛瞪大，傻傻的看着罗浩。 罗浩有点尴尬，范东凯对自己说的话似乎有什么误解。 正好陈勇疑惑的问道，“那东西怎么塞进去的？” “我听说酒店的淋浴要少用，尤其是手拿的那种。”罗浩把话题岔开。 “？？？” “有人住酒店把花洒卸下去，管子插进直肠里进行灌肠。”罗浩解释道。 陈勇一挑眉，刚要说什么，范东凯忽然说道，“对，我见过一张片子，直肠里塞了制式物品。” “制式？”罗浩开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闲聊。 “冷战时期，就是007那个年代，西方间谍经常用来藏东西的制式物品。和想象中差不多，塞进直肠里，争取能蒙混过安检。” “好像叫中情局直肠工作包。” “詹姆斯邦德那么厉害，是不是直肠特别宽大，能塞更多的东西？塞7个，是007；塞6个的就是006.”陈勇问道。 罗浩赶紧中止了这個话题，满脸歉意的看着范东凯，“范老师，实在抱歉，您饿么？要是饿的话……” “不饿，你先去忙你的。”范东凯正色说道。 “谢谢，谢谢。” 见罗浩一丝盛气凌人的姿态都没有，范东凯十分不理解。 又能做人工血管夹层后下支架，又能做腹茧症，这种人要是狂到没边还好理解。 可罗浩温文尔雅，晚吃一会饭就满满歉意，真心是无法接受。 “那我先去忙，二位老师稍等，可能会略久一点。” “去吧去吧，不用管我。”范东凯伸出手和罗浩握了握，眉毛挑起来，笑着说道，“我怎么说都是省城人，回家了，不用像招待外宾一样招待我。” 等罗浩和陈勇离开，范东凯回头严肃的看着袁小利。 “小利，这就是伱的不对了。” 袁小利满脸羞愧，低头。 范东凯也不愿说更多、更重的话，他凝视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 一切都在不言中。 人家能做自己做不了的手术，而且毫不倨傲，这是最难得的。 师兄弟两人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忽然，范东凯想起什么。 “小利，咱们去看看手术，你能进去吧。” “能进。” “你们这儿大外手术室管的还是松，不像是咱……” “不是去外科手术室，罗医生的意思应该是内镜室。” “嘎哈玩意？！”一股浓郁的东北腔从范东凯的嘴里喷出来。 袁小利没想到范东凯范师兄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愣了一下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无奈苦笑，袁小利叹了口气，“师兄，罗浩是省里面肠镜检查的持镜医生。” “？？？” “！！！” 范东凯愣住。 “去看一眼吧。” 袁小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罗浩什么都能做，真正的六边形战士，反正他从前没见过。 “他胃肠镜做得好？”范东凯问道。 “老部长带出来的，擅长不用麻醉的胃肠镜检查。去年省里的领导来我们这儿做体检，肠镜检查最后没做了，人家去魔都做的。” 范东凯默默地听着。 “我不知道罗医生的水平，但听说今年的肠镜检查做的特别顺利。” …… “罗浩，厉害啊！我真以为错了，原来你给范东凯那厮挖了这么大一个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做不下来？然后等他转身下台的时候自己鸟悄的把手术给做了？” “想什么呢，手术最好用研磨器，但医院没有，那玩意还太贵。剩下的方式最优选肯定是范老师的术式，人工夹层是无奈之举，能走正常途径谁愿意制造人工损伤。” 陈勇认真看着罗浩，好像说的是实话，但陈勇不愿意相信。 “走了。”罗浩道，“看看帮着丁老板把问题解决。” “怎么是丁老板呢？” “害，我记得有个人在自己家地里面种了点中药材，被人偷走吃了，结果中毒，回头就把他给告了。告也就告了，关键是还判他输了。现在的社会，按闹分配，没辙。” 陈勇一脸义愤。 没等陈勇说话，罗浩马上说道，“别说那么多，没意义，丁老板帮咱挺多忙，我去试试能不能把波龙给取出来。” “要是不行呢？” “能避免就避免，要是不行的话只能开刀了。” “罗浩，你说中情局特工是不是都训练过？他们现在那么多性别，跟直肠包有没有关系？我觉得是有关系的！” 陈勇的思维相当发散，眨眼之间就飘到了城市的另一边。 罗浩没搭理他，下楼和丁老板联系。 瘦瘦高高的丁老板相当好辨认，远远的就看见他走过来。 “丁老板，这儿！”罗浩挥手。 “小罗，本来还想给你露一手，我新学的烤波龙。”丁老板一脸愁苦，看样子罗浩的判断是对的。 “我试试，希望能解决。”罗浩安慰道。 和丁老板说话的时候罗浩相当狗，陈勇有些看不起他。 “矿总消化内科的李主任根本不敢接，说是让我来找你。” 丁老板有些疑惑和忐忑，“小罗，你跟哥说实话，你真的行？” “不一定。” 陈勇听罗浩这么回答，叹了口气。 罗浩说完，拿出手机，“我得先找人，要是我取不出来的话，外科开台得有好一点的术者。不过丁老板你放心，外科开的话我也刷手上去看看。” 丁老板满脸愁容的点了点头。 这种烂事没人想碰到，孩子要是好好的，对方家可能道个歉也就算了。 如果孩子有什么不测，别说是打官司，天天在自家萉垟烧烤外闹事都受不了。 生意还做不做了。 真碰到狠茬，直接吊死在自己家门口，也不是不可能。 丁老板就听说过邻居吵架，被骂的一方穿一身红色内衣裤吊死在对方家门口，最后因为闹鬼，整个小区房价都跌了10%的都市八卦。 “患者什么时候到？”罗浩问道。 “我出来的早，他们开的更快一点，还有20分钟。” 罗浩接连打了几个电话。 “至于么。”陈勇问道。 “怎么不至于，要是取不出来，肯定外科上。” “你自己上不就行了，我也可以给你搭把手。”陈勇有些不满。 罗浩看着陈勇，“陈勇啊，我觉得你有点飘。” 这话始终都是林语鸣和罗浩说的，如今从罗浩嘴里说出来，他觉得略有点小爽。 嗯嗯嗯，这才有医疗组组长的样子。 只可惜几个组员基本都不听自己的。 倒是范东凯这人有点意思，要是去印度的话……罗浩忽然间沉默下去。 印度，范东凯，几乎无限的手术，博科公司的3、4期临床。 不知道范东凯抗造不抗造。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给范东凯一点压力了，罗浩心里想到。 能从匈牙利混到美国，进入普林斯顿介入治疗中心的人肯定不会始终都摸鱼就是。 范东凯的确有天赋，但手术也是练出来的。 罗浩看了一眼56+2的幸运值，沉默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罗浩，你准备算计范东凯？带我一个！”陈勇摩拳擦掌。 “？？？”罗浩瞪了陈勇一眼，心里暗自警惕。 陈勇似乎有什么办法能感知到自己情绪波动。 以后还是小心点为妙，陈勇有点邪性。 “喂，你到底准备怎么办？”陈勇好奇的凑到罗浩身边。 “用肠镜试一试，要是能取出来的话是最好的，希望别有太大的副损伤。” “切。” 罗浩等了一会，120急救车带着偷波龙的孩子过来。 办理住院手续，人住在胃肠外科，尤老总很主动的接过收患者的任务。 尤总特别感谢罗浩带他发表的论文。 有一篇世界顶级的期刊论文打底，尤总最近说话都硬气了不少，对未来的预估也明朗了很多。 所以罗浩的患者，尤总根本没和消化内科踢皮球，很大气的直接收下来。 陈岩陈主任也接到罗浩的电话赶过来，知道情况后陈岩捋着络腮胡子，“这么小的孩子，跟谁学的。” 患者的父母脸色一黑。 但陈岩虽然五短身材，可他当大主任多年，言谈举止中自然有一种说一不二的气质。 患者父母没敢和陈岩计较。 查了几项检查，把患者直接带去内镜室。 来到内镜室门口，陈岩赫然看见穿着病号服的袁小利正在和一位一字眉的人说话。 想起最近的一些传言，陈岩的脸一沉。 把患者交给陈勇，罗浩去招呼，“范老师，袁主任，这面换衣服。” 陈岩一怔。 袁小利找普林斯顿介入治疗中心的师兄过来，意图是什么，简直就明摆着。 罗浩这傻孩子怎么这么实在！ 陈岩觉得罗浩缺少江湖经验，把跃跃欲试、随时会捅刀子的敌人当成朋友。 随着接触得越来越多，陈岩对罗浩的印象极佳，尤其是罗浩甘愿冒着不可名状的大风险帮着自己的发小父亲下弹簧圈那件事后，陈岩更是把罗浩当成自己的小兄弟。 既然小罗还不知道危险，那就让自己来吧，陈岩心里想到。 见袁小利带着范东凯进了更衣室，陈岩冷笑，络腮胡子都抖了抖。 换了衣服，陈岩也没和袁小利说话，径直来到术间里抱着膀看片子。 “小罗，这东西你取过么？”陈岩问道。 “陈主任，我没遇到过。”罗浩回答道。 “真是，成天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多了多少工作量。” “我遇到过一个40多岁的大姐，异物是弹簧。” 麻醉医生正在麻醉，罗浩一边看片子一边和陈岩八卦。 “弹簧？干嘛？”陈岩小心翼翼的把露出口罩的胡子给塞进去，忽然一怔，想明白了，“她该不会是为了避孕吧，上环上环，以为所有环形物都可以！” “陈主任，厉害！还是您临床经验丰富，这都能猜到！”罗浩赞叹。 “嘿，见的多了。”陈岩笑眯眯的把络腮胡子都藏进口罩里。 “陈主任，您这胡子……”罗浩问道。 “别提了，我小时候特别羡慕一个邻居，他有一身的护心毛，看着特爷们。那人天天吃生肉，所以我也吃了几年。没想到，竟然长这么多。” “后来觉得有络腮胡子也挺好，除了上手术麻烦一点，平时跟人说话的时候捻着胡子，特别有关二爷的风采。” 罗浩竖起拇指，诚恳的给了陈主任一个赞美。 “小罗，麻好了，上吧。”麻醉医生招呼道。 “好咧！”罗浩轻快的应了一声，开始给小患者做肠镜。 陈岩眼睛看着罗浩，耳朵竖起来，听袁小利和范东凯低声耳语，准备随时帮罗浩一把。 “师兄，你说取波龙的话难度在哪？” “两个螯足别夹住肠道，如果夹住的话就有点麻烦了，我不懂肠镜，但感觉手术应该不难。”范东凯点评道。 不难？陈岩心中冷哼，一看袁小利和他师兄就不懂直肠异物。 陈岩甚至觉得罗浩都没十足的把握把波龙给取出来。 至于难度，范东凯说的完全不对。 陈岩已经把袁小利和范东凯当成学术上的对手，已经切换成战斗姿态。 省内，陈岩在学术上几乎是无敌的存在。大的战斗没经历过，但小的战斗却经历了无数，也算是经验丰富。 不知不觉，陈岩已经切换姿态，把范东凯当成真正的对手，心向着罗浩。 罗浩已经操作肠镜进入小患者的直肠，很快就看见一只暗红色的波龙把前路完全堵住。 “怎么办？”陈勇麻了爪。 “别着急，我看着还行。”罗浩操作肠镜钳子轻点一下波龙的螯足。 “凑巧”的是，罗浩看上去只是随意的轻轻一点，波龙的螯足直接松开，并没抓紧肠道壁。 陈勇松了口气。 然而，范东凯却直接踏前一步，站在电视的正对面，看那意思要不是无菌观念刻在骨子里，他的脸已经贴到电视机上。 嗯？ 陈岩坐在角落的凳子上，脚耷拉在半空中，疑惑的看着范东凯。 罗浩做什么了？ 什么都没做，就碰了一下波龙的螯足，那个普林斯顿的家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想着，陈岩也心生疑惑，从凳子上跳下来。 “给我搬俩脚凳。”陈岩低声说道。 “好咧！”巡回护士看见陈岩跳下来，已经往出跑给他搬脚凳去了。 陈岩微微抬头，仰望肠镜电视屏幕，肠镜钳子动了一下，“顺便”把另外一只螯足给敲开。 罗浩运气真好，陈岩想到，波龙的螯足竟然没夹肠道。 刚想到这里，陈岩忽然听到沉重的呼吸声传来。 声音沉闷，仿佛从无尽深渊中传出的上古巨兽的微酣。 (本章完) 115 不提也罢！ ？？？ 陈岩马上发现呼吸声来自左前方正对着屏幕的范东凯。 这货要心梗了么？ 怎么喘气这么大的声音？ 呼吸深大，随后的并发症是呼酸还是呼碱来着？ 无数念头在陈岩脑海里涌出来。 反正陈岩巴不得范东凯原地自爆。 “师兄，我没太看清楚，螯足好像钳夹到肠壁，怎么就掉下来了呢？是我看错了么？”袁小利问道。 他的声音不大，但距离很近，陈岩听的一清二楚。 螯足钳夹肠道壁？好像没有吧。 “的确是夹住了，但那不是重点。敖足上有倒刺，罗医生顺着倒刺的方向给了一个巧劲儿。”范东凯沉声说道，“力量并不大，但刚刚好把倒刺从肠道壁里‘卸’下来。” “？？？” “？？？” 陈岩、袁小利都怔怔的看着屏幕。 “具体细节还有很多，倒刺并不是同样大小，给的力量也不可能刚刚好。但罗医生刚才那一下，应该是最优解。” “不可能吧，我看肠道壁没有出血啊。” 陈岩疑惑的出言反驳。 刚把状态调整到和学术对手辩经的水平，自然而然的提出疑问。 “你们水平不够，看不出来而已。”范东凯没在意陈岩，仿佛和袁小利说话，顺口回答道。 腾！ 一股子火气从陈岩心底冒出来。 但没等他说话，罗浩回头，眼睛眯了一下。 “范老师，您能看见螯足上的倒刺？” “能看见，2个毫到4个毫不等。” “厉害！我看不见。”罗浩轻声说道。 陈岩愣住，他想不懂罗浩和范东凯之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古怪的对话。 “那你是怎么做的？” “我去给夏老打下手，做个项目，隔壁有個科研是关于小龙虾的。小龙虾和波士顿龙虾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类似，我对波龙的局部解剖结构做过研究。” 内镜室里一片安静。 “范老师好眼力！”罗浩称赞道。 “你没看见，光凭着对解剖结构的熟悉做出来的动作？”范东凯疑惑的问道。 “我们外科医生做外科手术的时候，有时候要靠手感。像陈主任是我们省内肠梗阻手术的高手，下手去钝性游离肠道，也看不清楚解剖结构，并且原本的解剖结构都变得一塌糊涂，手感决定手术成败。” 罗浩超额完成了长期主线任务，虽然没给太离谱的奖励，但手术训练时间却有2年多。 这么多手术训练时间，术前罗浩肯定要仔仔细细的在系统手术室里做一遍。 所以，他对患者与波龙的情况了若指掌。 当然，跟夏老做项目、隔壁研究小龙虾也是真的。 范东凯的无菌帽动了动，眉毛要刺穿帽子似的。 陈岩醒过味儿来，保持沉默。 大意了，小罗跟人辩经还需要自己出手？ 这哪里是没看清楚对方来的目的，要被骗的节奏，分明是小罗一直掌控着全局，以碾压的姿态在袁小利和他师兄的身上碾来碾去。 罗浩闲聊几句，随后用镜子观察有没有出血。 患者肠道里只有极少的渗血，眼神不好的人都看不见。 手术损伤的确是小，小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罗浩随后又塞进去两只无菌手套，灵巧的把螯足包住，再用大量石蜡油润滑出口，把波龙顺利的取了出来。 “丁老板想要把它烤了给那谁吃？”陈勇问道。 罗浩严厉的瞪了陈勇一眼。 这种屁话对普通人来讲有着极大的杀伤力，但对医生来讲，如同清风拂面。 不管是胃肠外科还是介入科，都会接触到一些肠梗阻的疾病。 说是掏粪工有些夸张，但绝对不会对几句轻飘飘的话产生什么生理反应。 只会加剧矛盾。 在、电视里，说这话的一般都是大反派，或者大反派的小弟。 而且罗浩还惦记着印度。 范东凯没说话，他默默的转身，袁小利会意，找了一副无菌手套交给范东凯。 “陈主任，脚凳！” 巡回护士拎着两个脚凳赶回来。 陈岩看了一眼电视，又看了一眼脚凳，没说话，转身回到角落里的凳子上，轻轻一蹦坐了上去。 范东凯戴上无菌手套后拿起波龙仔细观察。 他看得很仔细，甚至还转换了角度，不断地琢磨。 仿佛这东西还在患者的肠道里，他是术者，以一种上帝视角来琢磨怎么办。 “袁主任，你师兄也是介入医生吧。”陈岩问道。 “是。” “研究这东西干嘛。”陈岩习惯性抬手捻须，碰了碰口罩。 “这是置管技术，大介入方向下面的一个分支，和普通的介入手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范东凯专心看着波龙，随口回答道。 看似不经心，但一句话从根子上把陈岩的“挑衅”都给怼了回去，还顺便隐隐提升了自己的逼格。 陈岩一怔，微微恼怒，但随后笑了笑，小腿耷拉在半空中，晃荡了两下。 普林斯顿又怎样？ 牛逼哄哄的又怎样？ 还不是被罗浩碾压成狗。 小罗不错，不动声色的就把普林斯顿介入治疗中心来的专家碾成齑粉，完全用不到自己。 陈岩心态转变，乐呵呵的看热闹。 “陈主任，我好像搞定了。”罗浩眯着眼睛说道，微微歉意，但并没说道歉的话。 陈岩对此很满意，“搞定了就好，不用我上台。” 都是自己人，客套到此为止。 罗浩等了5分钟，下肠镜再看一遍，可能出血的点用凝胶止血，手术结束。 术后看完患者，罗浩和尤总交代了注意事项后才离开。 “罗医生，手术是您做的？”患者的父母一直等在门口，见罗浩走出来，千恩万谢。 罗浩只是礼貌的客气，并拒绝了患者家属请饭之类的说法。 “罗浩，你怎么对他们这么冷淡呢？” 上了电梯，在密闭空间里，陈勇才问道。 “我感觉他们不像好人。” “男人的直觉？” “差不多吧，手术顺利，说几句客套话。手术不顺利，要大开刀，估计丁老板会有麻烦。人么，总是会有倾向性，这次我站丁老板。” “你对袁小利的师兄呢？”陈勇问道。 “人家是来交流学习的，你别总是对他有意见。”罗浩微笑。 “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说着，陈勇拿出手机，手指纷飞，点击屏幕，熟练无比。 罗浩叹了口气，陈勇做手术的熟练度要是有上网一半的水准，那也至少是沈自在的水平。 “干嘛呢？晚上有约会？”罗浩问道。 “先买个爱因斯坦的脑子，然后晚上袁小利的师兄要是敢闹事，我就给他点好看！”陈勇很认真的说道。 罗浩沉默，深深的看了陈勇一眼。 “伱要说什么？” “以后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闹的不可开交。”罗浩劝解道。 “朋友？我没那样的朋友！” “范老师在印度有一个3、4期临床项目，有关于导丝的。”罗浩解释道，“如果可以，我想去试一试。无数的患者，随便做手术。” “在家的手术都做不过来，要去给印度人做手术？你看我脑子有毛病么？”陈勇指着自己的头。 “不用写病历，有医疗事故，耗材公司出面处理，不用咱们管。” “艹！”陈勇骂了一句，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罗浩，我还以为你是圣人呢。” 好好的话只要从陈勇的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儿。 “和圣人没关系。” 电梯门打开，罗浩给范东凯、丁老板打了个电话，约着在住院部门口见面。 摸出一根烟，罗浩对陈勇比划了一下。 陈勇摇头拒绝，他不确定这根烟罗浩有没有咬过，拿出自己的烟点燃。 罗浩把这根烟塞回去，又拿出一根咬住。 “你这毛病跟谁学的？” “周老板，他戒烟的时候刚好我在他手下干活，就学会了。”罗浩叼着烟，笑眯眯的说道，“我可从来没觉得我是圣人。” 陈勇撇嘴，“别一天天总合计着你是太阳啊，总想着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你记着咱们就是炮灰牛马、底层蝼蚁、社会边角料，是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才能勉强糊口的底层人群，咱别他妈追求什么精神上的财富了，道德上的荣誉勋章。” “你在跟我灌输世界观？”罗浩惊讶的看着陈勇，错愕莫名。 “怎么？我就是看你每天分逼不挣，还要低头装孙子，看谁都乐乐呵呵的，心里来气。” “你刚才说的咱们，换成我就可以了。” 陈勇一昂头，“当然，我……” 话说了一半，陈勇一下子明白罗浩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记着咱们就是炮灰牛马、底层蝼蚁…… 这话是陈勇自己说的，把咱们换成我，还是指的陈勇。 陈勇冷笑，看着罗浩，深深吸了一口烟，“我在医院干活，能得到极大的好处。” 说着，他右手夹烟，左手捏了一个手势。 “嘿，谁过日子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身体健康不看球呢。” “其实除了男足，别的比赛还挺好看的。放水都打不过，罗浩你说他们真是国运平衡器，有得必有失么？” 罗浩随便说个顺口溜，陈勇就展开思维，思绪飘到了城市的另一边。 但罗浩却没顺着陈勇的思路走。 “我知道你觉得我是对自己有高要求，所以才会一心奉献。其实吧，我根本没什么要求，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搁。我只是对我自己负责，把自己放到第一位。” “我的目标始终很明确——回帝都！当院士！” 陈勇很惊讶。 “放心，我没那么圣母心。”罗浩抬手要拍拍陈勇的肩膀以示安慰，但陈勇一斜肩，闪开罗浩的手。 “我不习惯男人碰我。”陈勇冷峻的说道。 “切。”罗浩鄙夷。 “我听过一句话——黄泉路上一碗酒，我与阎王喝半宿，老实善良不长寿，作恶多端万户侯。” “那倒是，你说的没什么毛病。不跟你聊这个，没必要。话说你最近祈福的效果不错，我觉得我的运势好了很多。” “是吧是吧！我就说！！”陈勇的眼睛亮晶晶，仿佛天上的小星星。 “是，你下次升级……” “是越境！” “好好好，下次越境还要多久？” “早着呢，我现在还没感应到有任何改变。一共才几个境界，想越境哪有那么容易。” “印度的患者多，手术随便做，不怕医疗事故，怎么样？都是功德哦。”罗浩的声音仿佛恶魔低语。 陈勇相当感兴趣，但旋即他展颜一笑，“我有我的理由，你呢？” “一样，你的事儿跟我说，我不懂；我的理由跟你说，你也不懂。我现在就想提升手术量，好……” 罗浩差点没顺嘴把完成任务给说出去。 “就是有毛病，被洗脑洗成了傻逼。”陈勇鄙夷道，“但凡劝医生要治病救人，无私奉献的那种人，只要让他多花一毛钱，肯定会原形毕露，你信不信？ 当院士还不是治病救人，你就是说得好听。” “人有多样性，你何必总是针锋相对呢。从事医疗行业，那就好好干呗，又不是不能养家糊口。干点什么到最后不都一样。” “你就装吧，对来踢馆的人客客气气，平时满嘴的治病救人，我看你什么时候露出狐狸尾巴。” 陈勇唠叨着。 可能自己的狐狸尾巴露出来就是散落一身代码的时候？罗浩心里想到。 …… 范东凯的一字眉拧成了抹布，身边跟着换了一身衣服的袁小利。 本来袁小利还在住院中，但他非坚持要来，范东凯也没多说什么。 罗浩这人不错，无论是为人处事儿还是手术，毫无破绽。 至于自己这个师弟，不提也罢。（注） “小利，罗医生提到的那个夏老是谁？”范东凯问道。 “不知道。”袁小利有些茫然，他趁着刚刚搜了一遍临床各学科的大佬，没找到夏老相关的信息。 范东凯也没多问，这次回来虽然有些扫兴，但罗浩点燃了范东凯内心深处奋斗的欲望。 奋斗逼的自我修养这方面范东凯做的十足十。 当年匈牙利留学的中国学生不光范东凯一个，但能走到现在这个高度的，除了范东凯之外几乎没有。 除了天赋之外，努力也是不可或缺的。 平时范东凯总会以天赋自居，那是装逼的需要，提升逼格。 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和袁小利一样，也是勤奋型的医生。 只是自己比袁小利多了一些天赋而已。 “师兄，咱手术还做么？”袁小利忐忑的问道。 之前他没意识到罗浩的水平有多高，这次找范东凯范师兄来，一是为了杀一杀罗浩的锐气，尤其是那个总是斜眼看自己的陈勇的锐气。 二来是看看罗浩被逼一下，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 可还没等做颌面部血管瘤的手术，一台股动脉栓塞，一台直肠异物，两台手术就足以让袁小利认清楚差距到底有多大。 这么一来，颌面部血管瘤就没必要了。而且自己还生着病，根本上不了台。 袁小利也不想师兄丢人，至于患者，直接给罗浩好了，想来患者能得到妥善的治疗。 丢点人不算什么，袁小利已经没了和罗浩一争雌雄的心思。 “做，凭什么不做！”范东凯左边的眉毛扬了上去。 “……”袁小利真想抽自己两个耳光。 又对不起罗浩，又对不起师兄，自己做的这是什么事儿。 “你好好养病，我给罗医生当助手，看看他做颌面部血管瘤有什么特殊的手法。有些事儿，事后看手术录像看不清，还是得亲临其境。” “给大佬配台，能学到很多！” “你好好养病，患者交给罗浩就行。” 当助手？！ 给大佬配台？ 师兄这是说什么呢？ 膝盖碰地的声音清脆响亮，绕梁三日。 袁小利一下子愣住。 在普林斯顿介入治疗中心，范师兄除了给老师当助手之外，连大师兄都不屌。 怎么就变成罗浩的助手了呢？ 他仔细观察范东凯范师兄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说谎，也不是阴阳自己或是罗浩，只是实话实说。 甚至！ 师兄的眉毛上还能看出一丝迫不及待的情绪。 远远的看见罗浩站在住院部门口，范东凯抬起手和罗浩打招呼。 眉毛扬成“√”的范东凯一溜小跑来到罗浩面前。 “小罗，刚才我想了一下，你取波龙的时候有一个动作我没想懂。” 说着，范东凯右手腕微微弯了一下，做出一个手势。 他完全无视了陈勇的目光，痴心于技术。 罗浩一边给范东凯讲解自己肠镜取波龙的技术细节，一边招呼丁老板。 解决了一件大事，几乎是无损解决，据说那孩子观察2-3天后可以出院回家，丁老板也来了精神。 黝黑黝黑的脸上翻着黑红的光。 黑红也是红。 他开了一台带保鲜柜的车，一看就专业。 来到罗浩的“出租屋”，丁老板搬着各种食材上楼，但剩下的那个新鲜波龙却被范东凯拿走。 有了实物后，讲解起来更是方便。 直到这时候，袁小利才看清楚波龙的具体解剖结构。 回忆起罗浩用肠镜钳子把波龙取出来的细节，袁小利心里只有感喟与服气。 等彻底讲完手术过程，第一批串已经上桌。 “范老师，您尝尝国内的和牛。” 罗浩拿起一串和牛烤肉递给范东凯。 “国内没有日本和牛，所有都是假的，吃着不错的都是齐市产的。” “为什么没有？”袁小利愣愣的问道。 “因为自从2002年日本发现疯牛病案例后，咱们就禁止进口日本牛肉，现在也没有开禁。”罗浩微笑，“所以那些日料店弄的什么纯正神户牛肉，甚至还有松坂牛肉什么的，也都是假的。” 范东凯的脑子被手里肉串的香气冲晕，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又要流下来。 难道这就是幸福的感觉么？ “都是炒作出来的，说是咱们鲁西黄牛按照肉质来分的话等级也很高，不亚于神户牛、松坂牛之类的。” “咱又不是专业的，也不想着装给人看，只要好吃就行！” 范东凯刚把一串烤肉塞到嘴里，忽然听罗浩说到装逼这类的词汇，猛然想起一早的时候自己还要黄油面包。 emmm，算了，自己不是没装逼非要吃么，而是从善如流的去吃了19张韭菜盒子。 “范老师，先喝口水清清口，这是最好的上脑，没冻过，冷藏过来的，新鲜着呢。”罗浩递给范东凯一瓶纯净水。 有了先例，罗浩可不敢随随便便倒热水给他。 而且范东凯没提喝酒，罗浩也就没问。 范东凯闻着味道，两只眼睛满含热泪，连眉毛里都湿哒哒的都是水。 什么五分熟、七分熟的牛排，也就那么回事，哪有正宗的齐市烤肉香！ 上脑拿在手里，范东凯咬了一口。 他没像猪八戒吃人参果……没像一早吃韭菜盒子一样把所有的肉一口吞进去，而是细细的品起来。 上脑的肉质相比其他部位更为细腻，经过丁老板的腌制，滋味更为浓郁却又没有压住纯正的肉香。 丁老板烤的手艺也好，温度控制的极其精细，将上脑烤至肉质丝丝分明的程度。 刚品了一口，范东凯的味蕾就被全部引爆。 “砰”的一下，肉香上头。 什么肥而不腻、什么入口即化、香嫩、滑腻、多汁那些形容词范东凯一个都想不起来，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真他妈的好吃！ 和罗浩的手术一样，丁老板的手艺再加上龙江肥牛的肉质，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层级。 “咔吧~” 罗浩一惊。 “范老师，您慢着点！”罗浩连忙提醒，并且一脚踩在陈勇的脚背上，让这货闭嘴。 “没……呜呜呜……没事。”范东凯吐出来半个竹签子。 “在新泽西就没吃过烤串、烤肉，馋死老子了！”范东凯含含糊糊的说着，毫不客气的把一把串都拿在手里。 太丢人了，袁小利心里叹了口气。 罗浩温文尔雅，和蔼可亲，至于自己这个师兄，实在是不提也罢。 …… …… 注：2月1号110章书友本章说提到的，特别符合现在的情况。emmm，借用一下。 (本章完) 116 高端的猎手总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撸串怎么能不配啤酒。 罗浩不喜欢喝酒，但看见范东凯吃得兴起后问了一句，还是拉着陈勇下去搬酒。 打开307的后备箱，陈勇一下子惊呆了。 “我艹，你这小破车这么能装！” “说什么呢，老骥伏枥，本事大着呢。” 陈勇看着罗浩的307后备箱里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愣了3秒，都忘记把罗浩一句槽点满满的话给怼回去。 主要是罗浩的标志307就像是随身带了一个机器猫，后备箱里琳琅满目，烟酒只是最寻常的物品，有些东西陈勇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拎着，你一提我一提。”罗浩从后备箱里拿了两箱啤酒，交给陈勇一箱。 “这是？”陈勇没见过，上下打量。 “erdingerweissbier，一种不太多见的德国啤酒。味道还不错，但我喝不出来。”罗浩很老实的说道。 “你准备这些东西干什么？”陈勇看见啤酒后面放了七八瓶各式各样的茅台，有些奇怪，也有些鄙夷的问道。 “喏，这不就派上用场了么。” “就袁小利和范东凯那两个货？他们也配！”陈勇撇嘴。 “是啊。” “你是不是嫌挣得多？就你每个月那点工资，省吃俭用都不够花，回头就买这些东西？”陈勇有些心疼，哀其不幸，“要是觉得钱多，你可以上交给国家。” “哦，我有上交。” “啊？！”陈勇这回真愣住了。 “上交所么，我有买股票。”罗浩微笑，“走了。” 拎着erdingerweissbier回到“出租屋”，罗浩给范东凯、袁小利甚至连陈勇都开了啤酒，还没忘记给萉垟丁老板也打开一瓶。 “范老师，您不远万里回国，这顿就当给您接风了。”罗浩举杯。 范东凯不善言辞，罗浩也没说太多，毕竟罗浩也不喜欢应酬。 一瓶酒下肚，范东凯脸上已经泛起红晕。 他拉着罗浩，亲切的问道，“小罗医生，说句惭愧的话，我这次回来的目的不单纯，现在想起来是真不好意思。” “交流学习而已，范老师不用多想。” “小罗，问你件事。”范东凯认真的看着罗浩，眼睛里有几丝血丝，“你这手术技巧是纯天赋还是练出来的？” “我很努力的。”罗浩认认真真的说道。 是时候让范东凯见一下真正的技术，然后用鞭子抽他，把他变成牛马了，罗浩目的很明确。 “范老师，咱干医疗的您还不知道么，说出来一把辛酸泪。”罗浩叹了口气，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却没点，“您在匈牙利，那面一周就工作30小时，要是想躺平摸鱼的话，怕是日子会过得很舒服，但绝对不会有普林斯顿的范教授。” “对呀！还是小罗伱了解我！！”范东凯仿佛喝上了头，兴奋的开始给罗浩讲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袁小利怔怔的看着范东凯，仿佛罗浩才是范东凯的小师弟，自己则沦为和陈勇一样的陌生人。 这种师兄，不要也罢。 袁小利心里闪过淡淡的失落，可他不知道要怎么发泄，也不想发泄。 就是，忧伤。 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呢？ 范东凯从海归精英迅速变成一个纯正的东北人，满脸通红，给罗浩讲当年他努力做手术的事儿。 袁小利听的迷茫。 他一直以为范东凯范师兄走的是天赋流，从来不努力，没想到师兄竟然这么努力。 所有的事儿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袁小利听的风中凌乱。 罗浩的眼睛却越来越亮，越来越开心。 袁小利一门师兄弟都是牛马命，哪怕去匈牙利留学，也一直在卷，直到卷去了普林斯顿。 所以范东凯接下了博科公司的3、4期临床试验，最近就要去印度。 看着56+2的幸运值，罗浩感动的无以复加。 陈勇好用，范东凯应该也好用。 “小罗，你是真厉害，我比不上。你这個年纪，能把手术做到这种程度，肯定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我一直认为我是天赋流，和你比起来，我就是纯粹的劳碌命。” “哪有，范老师您太客气了。”罗浩叹了口气，“我在学校的时候每天都泡在手术室里，泡了3年。手术做的绝对不比一般中型医院的带组教授少。” 范东凯举起杯，和罗浩碰了一下。 “范老师，您这……算是功成名就了，没必要拼命了。讲真，我很羡慕啊。”罗浩继续试探。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范东凯一脸沮丧，“我……唉，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小利。” “？？？” 袁小利一头露水。 羡慕自己？ 羡慕自己有低保么？ “范老师，这话怎么讲？”罗浩看了看范东凯，又看了眼陈勇。 “我当年色迷心窍，竟然结了婚。”范东凯垂头丧气的说道。 “……” 罗浩虽然猜对了，但没想到范东凯竟然。 怎么结了个婚就跟要了范东凯命似的呢。 “那时候哪懂啊，都说大洋马大洋马的，心想着都出国了，总要娶个洋妞才是。” “谁知道……唉。”范东凯把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我现在钓个鱼吧，她跟着我，把我充电宝给偷走。没充电宝也不算啥，可她一直往水里面扔石头，我不走她就继续扔。” “这……好像也不算什么。毕竟，石头没砸在脑袋上。” 罗浩笑呵呵的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可一句玩笑话说出口，范东凯的表情反而更严肃了几分。 “这都是小事儿，的确是小事儿。”范东凯犹豫了一下，深深叹气，“你还小，不懂结婚的苦。” “看您说的。”罗浩微笑，“他。” 说着，罗浩指了指陈勇。 “他到现在至少得有百十来个女朋友，可以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范东凯瞥了一眼陈勇，哈哈一笑，伸手要搂住陈勇的肩膀但却被陈勇躲开。 “他不习惯……”罗浩也很无奈，只能解释了半句。 “小伙子，以后有你的苦头吃。” “切。”陈勇不服。 “我跟你讲吧，女人是真缠人啊。”范东凯苦恼无比，“晚上我只要躺上床，直接伸手过来摸。有反应就上来，没反应就……反正手段多的很。” 罗浩一怔，哈哈大笑。 陈勇本来对范东凯、袁小利师兄弟二人百般不待见，可范东凯如此诚实，他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范东凯苦恼，一字眉拧成了麻花。 “一滴都不剩了，真的一滴都不剩了。”范东凯叹息，“你看小利，每天住在值班室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多逍遥有多逍遥，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至于你。”范东凯看着陈勇，认真说道，“小李子也会老，再多嫩模浇灌都会老。韦小宝7个老婆，齐人之福吧，后来怎么样？” “嘿。”范东凯摇摇头。 “所以呢？您去印度是躲清净？”罗浩低声问道。 “我跟你讲啊，年轻人。”范东凯红着脸，沉声说道，“技术，才是最有趣的，值得追求一辈子的。技术上的每一次小小的提升，都会让人身心愉悦。” “虽然不是马上就会有反馈，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可一旦突破，那种爽快的感觉会让你回味很久。这是技术与游戏、异性之间的不同点。” 就他了！ 罗浩瞬间定下来医疗组最后一个名额的归属，之前的犹豫一扫而空。 中年油腻老男人，为了逃避交公粮竟然跑到印度，专心做手术。 这种牛马的血统要比袁小利还要纯粹，简直就是牛马里的汗血宝马。 “范老师，您去印度该不会天天钓鱼吧。”罗浩最后试探。 “怎么会，我和博科签了合同，1个月至少完成200台手术！” “牛！”罗浩伸出右手，竖起拇指，心中更加坚定。 “别的不敢说，任劳任怨这方面谁都比不过我。小利？也就那么回事。”范东凯满身酒气。 袁小利差点把头塞桌子底下去。 范师兄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彻底服了，已经拒绝和罗浩比技术，而是比勤劳肯干，比谁更卷，比谁更不要命。 这特么就不是美帝医生的风格！ 唉。 袁小利叹了口气。 “小罗，你别看你年轻，身体好，但你没办法像中年老男人一样心无旁骛。” “范老师，那可说不定。”罗浩微笑。 “切，不是我看不起你。”范东凯吐着酒气，满脸笑容，眉毛直插美人尖，“年轻的时候，谁还不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桃花连连呢。” “女人，只会影响你操作导丝的速度！” “……” 酒后吐真言，吐的就是这？ “怎么？你不服气？”范东凯看着罗浩，用你瞅啥的眼神瞅着罗浩。 “范老师，您现在进我医疗组，我给您展示一下什么是战神级别的医生。您只是卷王，我是卷王之王。”罗浩坚定的说道。 又来？ 袁小利心里闪过一丝怪异的悸动。 这话罗浩好像也和自己说过，他怎么就这么热衷于空口无凭的收医疗组组员呢？ “嗯？”范东凯愣了一下。 他虽然喝的不少，但没有多；即便多了，医疗组这种事儿对医生来讲属于重中之重，也足以让范东凯清醒。 “你这还算是好的，范老师。”罗浩却也不着急，开始闲聊，“我经常逛贴吧，看见好多有意思的人，对了，前段时间还看见了一位求生吧的大佬，身上……” 罗浩把那位身上纹着姓名、紧急联系人、过敏史、既往史以及心脏按压位置的大哥的事迹说了一遍。 这种离奇却又可以出现在现实中的事儿最适合在酒桌上谈，尤其是罗浩哼出——“留下来”这一句的时候，范东凯都动了心思，自己是不是也要纹个身？ 无论怎么讲，曾毅最后的rap太吉利了。哪怕再怎么科学精神，讨一点好口彩总是没错。 罗浩把话题说偏了一点，随即拉回来。 “离婚吧里有一个大哥，我跟他帖子十几年了，间断更新。那大哥太惨了，结婚的时候老婆总给他戴帽子，后来忍无可忍离了婚。” “他和前妻有一个女孩儿，大哥舍不得孩子，房子也留给前妻，他就一直在周围租房子住，时不时的看看孩子。” “大哥打工挣钱，都填补给了孩子，前几年还首付40%给前妻买了套房子。” “关键是吧，大哥前妻有三五个同居对象，大哥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还都不错。” 范东凯和袁小利瞪大眼睛，浑然忘记了医疗组的事儿。 “这不可能吧。”袁小利惊讶的质疑。 “贴吧里大家都觉得不可能，后来大哥发了一张照片，被人分析出来是哪家城市的哪个小区，有同城的人去找了，发现是真人真事。” “！！！” “！！！” “后来……简单说，大哥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女儿不是亲生的。” “然后情绪就崩了，这辈子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梦想彻底破碎。” 罗浩讲到这里，叹了口气，闷了半罐啤酒。 “嘿。”范东凯嘿了一声，眉毛挑起。 袁小利很迷茫，这一切对他来讲非常遥远，而陈勇则面带不屑，自顾自的吃着烤肉。 “后来呢？死了么？” “没有，大哥又查了3次，确定不是亲生的，就黑化了。” “黑化？” “去追前妻的女儿，然后两人情投意合，应该是快结婚了。”罗浩笑道，“之前天天说人就不该结婚，最后还是要结婚。” 一段小故事，八百个转折，把范东凯听的一愣一愣的。 “范老师的情况还算是好的，您说是吧。”罗浩笑道，“与其像贴吧大哥那样，还不如您这样。其实吧，说句不客气的，您不是不行了，是左手握右手十几、几十年，谁能有感觉。” “有时候我倒是觉得陈勇的日子不错。” 陈勇微笑，“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 “范老师，咱话说回来。”罗浩没搭理陈勇，又连拉带扯，刚刚戒心十足的范东凯的心思不知不觉被磨薄了少许。 “医疗组这类的就是个玩笑话，我就愿意开这种玩笑，可是呢，哪怕是玩笑，有些事儿也得当真。您说一个月能做200台手术，这事儿我是不信的。” 范东凯酒气上涌，那股子东北大哥的范儿涌出来，也不废话，直接联系普林斯顿介入治疗中心。 不到半个小时，邮件把数据传过来。 最近半年，平均每天手术量都在3台，范东凯在普林斯顿已经属于卷王级别的术者。 “怎么样？服气了吧。”范东凯挥舞着手机叫嚣着。 “肯定不会。”罗浩笑道，“您去印度，手术量再加倍，这我信，可您想看看卷王之王是怎么做手术的么？” “你能做多少？” “我没上限，限制我的只有患者量。” “！！！”范东凯瞪大眼睛，眉毛一分为二，竖起来，整张脸毛茸茸的，仿佛变了身。 “不过呢，我从来都是当术者，当组长。您要是答应，我可以展现给您看看卷王之王是什么样。” “要是你做不到呢？”范东凯精神起来，眼睛里半丝醉意都没有，不给罗浩一点回旋余地的追问道。 “比不过您，我跟您回普林斯顿，成为您手下的医生。” 范东凯抬手捋了一把眉毛。 “5年。”罗浩伸出手，“我推着您成为美国科学院院士！” 淦！ 淦！！ 淦！！！ “您别不信，水论文、水科研，这种事儿我在行。给您看看我这几年的论文，还有几项大型科研项目正在做着。” 罗浩拿出手机，打开一个文档，交给范东凯。 一水的顶级期刊论文，把范东凯看傻了眼。 袁小利也凑过去看，很快他变得更加沉默。 范东凯给罗浩看他的手术量，罗浩则给范东凯看他的论文量。 罗浩还真是无懈可击，袁小利心中感叹万千。 “介入治疗无非是置管技术和穿刺技术，内镜、血管介入属于置管技术，穿刺技术那面我已经有了突破。” “什么突破？”范东凯凝神问道。 他已经没了得意。 刚刚罗浩给他下套，范东凯也给罗浩下了套。 最高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至少范东凯是这么认为的。 可罗浩拿出来几乎等身高的顶级期刊论文把范东凯一下子给砸没声了。 这些论文意味着什么，范东凯知之甚详。 他是美国顶级医院的顶级专业中心的学术带头人，可即便如此范东凯也没有罗浩那么过硬的履历。 多少诺奖得主为了水论文、骗经费，做出的事儿难看的要命。 可以说，他们连脸都不要了。 可即便是那样，他们也没这么多过硬的东西。 那是诺奖得主！ 任何一个搞科研的人都希望手底下有罗浩这种人，没有例外。水论文？那是本事！！ 而且5年，美国科学院院士，罗浩应该不是开玩笑。 范东凯审慎起来。 “范老师，这个赌我是不会输的，但赌约我吃了大亏。您只要现在口头答应一下，输了的话没有任何影响。而我，却要去普林斯顿。” 范东凯点了点头，可随即风中凌乱。 怎么罗浩嘴里说出来普林斯顿竟然委屈他了呢？ 而且现在的罗浩似乎和之前范东凯认识的罗浩又有了一些改变。 那个温和的罗浩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强势、傲气、看不起一切的存在。 虽然范东凯认为这才是罗浩应该有的状态，但在刹那之间却没办法接受。 “怎么样？范老师？条件这么优越，您该不会拒绝吧。” 罗浩微笑。 陈勇甚至在罗浩的笑容里阅读出来一丝鄙夷。 “普林斯顿可是顶级……” “害，别人看是顶级，在我看也就那么回事。”罗浩打断了范东凯的话头，拿回自己的手机，“我说这是冰山一角，您信么？” 范东凯一怔。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罗浩的语气已经变得强势无比，咄咄逼人。 “不过呢，我是不会输的，普林斯顿……或许只有讲学、交流的时候才会有交集。” 罗浩又补上了一句。 “你真准备去印度？”范东凯问道。 “要是您答应的话，我自然要去。一周，您什么都不用做，看着我做就可以。保证让您知道我的技术水平是怎么磨炼出来的。” 范东凯把罗浩所有的话回想了一遍。 好像对自己有益无害，没什么圈套，最多就是口头上答应。 范东凯心里想到了一些事儿，眼睛里精光四射，但随后掩饰下来，点了点头。 “范老师，您愿意成为我医疗组的成员么。”罗浩问道。 “我……愿意。” 系统面板上，最后一个医疗组成员的名字亮了起来。 罗浩吁了口气。 送上门的牛马，还有着特殊背景，被老婆逼的宁肯天天研究技术。 emmmm，这血统，要比袁小利还纯粹。 兴趣、爱好撑不了多久，可背后有一头母老虎逼着就完全不同了。 范东凯血统之纯，罗浩平生仅见。 牛逼plus！ 希望范东凯不要让自己失望。 举杯，庆祝，看着茫然无知的两匹牛马，罗浩心中宁静。 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又有了一线生机，陈勇要是能进阶就好了，幸运+3，不知道自己会遇见什么好事儿。 罗浩招呼丁老板坐下一起吃，先是烤串，再是烤肉，最后那只波龙也没被浪费。 如果是普通人，或许这时候看见波龙会想到它兄弟的遭遇，看见就恶心。 但除了丁老板以外，其他都是饱经临床折磨的医生，这点事儿根本不在意。 波龙被丁老板烤的相当好吃，难怪他要带波龙过来露一手。 吃饱喝足，罗浩叫了台车把袁小利送回医院，又把范东凯送回酒店。 “罗浩，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站在酒店门口，吹了点凉风，陈勇眼神清冷的看着罗浩。 “哪里怪？” “你刚刚说的话，从来都没见你这么嚣张。” “我只是实话实说，平时说我虚伪的是你，我实话实说，你又觉得怪。”罗浩看着陈勇的丹凤眼，微微一笑，“喏，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冷风吹在陈勇的脸上，他的眼睛闪亮，盯着罗浩看。 一样的冷风吹在林语鸣的脸上，病寒彻骨。 他站在车边，静静的看着【草菅人命】的横幅。 “林处长，您看怎么办。” (本章完) 117 恶心事儿 “怎么办？凉拌！”林语鸣冷冷斥道，“你们干的这都是什么破事！” 站在林语鸣身边的人脸有些白，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的。 他是永胜县人民医院医务科科长，姓姚。 过了年，姚科长“流年不利”，出了几次医疗纠纷。 其他的还好说，眼前这起医疗纠纷最为严重，所以姚科长嗅到不对的气息，第一时间把矿总的林处长请来。 一家县医院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当年医闹横行的时候，都没有职业医闹来永胜县闹事。 这里穷的一逼，榨不出多少油水。 没想到扫黑除恶已经多少年了，别的地儿安安静静的，自家一亩三分地里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通过和林语鸣交流，姚科长骇然明白这件事很快就要上升为舆情，到时候县里问责下来，从院长到他这个医务科长谁都跑不掉。 可对方…… 说的都对，甚至连草菅人命的横幅都有几分道理，不是胡搅蛮缠。 患者是一名年轻女性，28岁，2年前怀孕4个半月后出现双下肢水肿，就诊于永胜县人民医院。 当时考虑是妊高症导致肾衰竭，开始透析治疗，透析前行颈内静脉置管。 1周前因感冒查胸片发现心内异物，胸片和腹部平片见异物自颈部延伸至盆腔处，患者无胸闷、气短、胸痛等不适，来县医院就诊，考虑为颈内静脉置管时遗留导丝。 置管的导丝留在心脏里…… 当姚科长听到这事儿的时候，脑瓜子嗡的一下。 所以，他才义无反顾的把林语鸣林处长请来，看看怎么办。 林语鸣对此也很愁苦。 下级医院医疗水平是真差，但这是必然的，总不能要求国内所有医院都达到梅奥诊所的水平。 别说是永胜县人民医院，矿总又怎么样？在真正高端医院来看，医疗水平也是极差的。 “林处长，您……咱们上车聊。”姚科长拉开车门，恭恭敬敬的把林语鸣请上车。 “林处长，我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您见多识广，看看怎么办。” “第一，抓紧时间赔钱。”林语鸣很肯定的说道。 “！！！”姚科长跟便秘了似的，满脸纠结。 “没钱？” “工资都开不出来。”姚科长说着，差点没哭出来。 林语鸣刚要骂，可心里难受，深深的叹了口气。 “医保那面有几千万不给我们结算，我知道那面没钱了，什么违规都是扯淡。”姚科长哭丧着脸，说着说着眼圈已经开始发红。 “咱是区县，我们平时自己打趣说是县大队啥的。咱县大队要散架子了，大家都混日子。连工资都保证不了，谁愿意干活。” “没让你发牢骚！”林语鸣皱眉，“想不想解决问题。” “想想想！”姚科长说到伤心处，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一般提了几句，但眼泪已经流出来。 他用力的擦了擦眼睛。 要不是没钱发工资，熟悉静脉置管的医生护士辞职去南方，怎么可能出这种事儿。 县大队已经是最基本的单位，承上启下，作用和矿总还不一样。正常情况下静脉置管这种操作对县大队来讲，根本不算难题。 但这话说出来也没意义，林处长说得对，还是抓紧时间解决问题。 “别想那么多，我们矿总这几年走了好几百号人。从前省里排名前五，现在连前十都进不去。”林语鸣宽慰了一句，随后便严肃的说道，“你们还有一晚上的时间，不抓紧处理，明天就是重大舆情。” “……”姚科长怔住。 他没经历过舆情，但总见过网暴。网上黑的能变白，就别提这事儿是自家不对。 到时候不知道多少正义感爆棚的网友跟着凑热闹。 “自媒体一顿乱发，最后没人关心医生护士发不出工资，有技术的人都走了，留下来一堆……废物！”林语鸣愤怒的说道。 但这话也就说一句，林语鸣便不再牢骚，牢骚话说再多都没用。 “你知道怎么控制舆情么？”林语鸣问道。 姚科长摇了摇头。 “去年，有个人来我矿总看牙，排队2小时，不耐烦，拍了个视频发视频网站。大概意思就是矿总不给人看病，故意刁难患者。” 这种事基本是长情，姚科长并没多惊讶。 “后来我找到他领导，从上面用力把事情压下去，视频删除。但免费给他种了牙，钱是口腔科自己出的。” “因为这事儿，我被口腔科的医生护士戳脊梁骨戳了好几個月，最后还走了一个技术骨干。” “钱，谁有？我倒是想拿钱摆平，反正是全民所有制公立医院。”林语鸣冷冷的说道，“但钱呢！每年至少6-10起大型医疗事故，医保那面……唉。” “你抓点紧，说实话，要是我的话发现的当天晚上就把事情搞定了。”林语鸣还是语重心长的解释道，“现在已经开始发酵，压下去的难度越来越大。” “当然，这是先决条件，还有患者的病情。患者家属可以不管，但咱们不能不管。不说治病救人那些高大上的话，也不说良心上能不能过得去，一旦患者死了，患者家属很可能再闹，闹的更大。 把尸体往县大院一停，谁能受得了？” 姚科长一想到这种情况打了个寒颤，慎重的点了点头。 他手里拿着一管英雄钢笔，在本子上把林语鸣的话都记下来。 林语鸣对姚科长的态度很满意。 “林处长，请专家的钱……要多少？这病能治么？”姚科长情绪已经平稳，他慎重的问道。 “你没什么钱，外请专家的事情……我问问。” 林语鸣拿起手机，想了想，没下车，还是当着姚科长的面给罗浩拨打电话。 “大舅！”罗浩阳光、爽朗的声音传来，林语鸣心里一亮。 刚刚的那些阴霾虽然说不上烟消云散，却也淡了不少。 林语鸣把这面患者的情况简单描述了一遍，又把影像资料发给罗浩。 “小螺号，你能做么？”林语鸣问道。 “能。”罗浩毫不犹豫的给了一个笃定的答案。 不像是和患者家属交代病情那么狗，罗浩回答的很干脆。 “好，那你等我消息。” 林语鸣挂断电话，侧头看姚科长。 “刚刚是我外甥，在医大一院工作，协和的教授。” “！！！” 姚科长本来听林语鸣说是他外甥，心里有些慌。 但协和教授这四个字把所有疑惑打散。 “他能做，不管伱们要专家费，我自费买车票，患者转到矿总，外请专家的吃住也不用你们操心。” 林语鸣为了这事儿，也算是拼尽全力。 姚科长很感动，连连点头。 …… “有飞刀？”陈勇问道。 罗浩切换界面，继续看手术录像。他叼着牙刷的姿势特别像叼着烟，很罕见的带着一种休闲、散漫。 “我大舅找我回去解决一起医疗纠纷，说是几年前患者颈静脉置管，导丝落血管里了。” “啥？！”陈勇惊讶。 “你惊讶个什么劲儿，这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罗浩一边刷牙，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大部分人都水到离谱，连我这种天才中的天才都要边干边学。” “……” 陈勇叹了口气。 这货只要跟自己说话，就开始变身，随便哪句话都在装逼。 陈勇甚至觉得罗浩一直在pua自己。 “再光鲜亮丽的行业背后都漏洞百出，这话是张三老师说的吧。” “好像是，没想到你一直挂在嘴上。” “嘿。”罗浩专心看手术视频，很自然的回答道，“世界本来就是个草台班子，只有外行才会把一个行业想象的多高大上。” “比如说呢，静脉置管把导丝落血管里了？”陈勇明显不服气。 “比如说，你师父姜文明带你做阑尾切除术，手术做的肯定不如他亲自动手，但有办法么？医生就是要传帮带。” “……” 陈勇恶狠狠的瞪着罗浩的后背，眼睛里满是杀气。 狗东西竟然阴阳自己！ “其实吧，我也理解。”罗浩含含糊糊的说道，“不过折腾一次就大伤元气一次，渐渐的，当地居民的医疗质量差到极点。能抹浆糊就抹浆糊，得过且过……不对，用你们道家的话讲，叫和光同尘。” “你可闭嘴吧，说到我的专业，信不信我跟你坐而论道？” “还是试试吧。”罗浩赶紧把话题扯回来。 “你说什么呢。”陈勇的眉毛皱起来。 虽然只是皱眉，但却也很好看。 “我知道我大舅的意思。”罗浩呼噜噜漱口，随后洗了把脸，“你看我大舅平时狗的要命，但遇到事儿，他是真上。” “这种患者属于屎盆子，他要找我回去做手术，图啥？肯定是他觉得要是不把这件事搞定，永胜县人民医院又要走一批人。” “做深静脉置管都能把导丝落里面，这种人走了也就走了。”陈勇正义感满满。 “害，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呢。老手走了，新手练了几年终于成熟，然后又走了，以后工作害开展不开展？谁都不作，碰到需要的患者怎么办？凉拌？” 罗浩擦了把脸，神清气爽，一点酒意都没有。 他走过去，把窗户关上。 屋子里的烤肉味儿散的差不多了，关窗准备睡觉。 “陈勇，你最近好像约会少了一些。” “我最近准备学点东西，不能分心。”陈勇也开始洗漱。 罗浩瞥了一眼他的房间，几本专业书散乱的摆在桌子上，笔记本电脑也支着，桌子上乱糟糟的。 也不知道陈勇到底有看还是没看。 “介入手术取心脏里的导丝，十五分钟能做完么。”陈勇问道。 “想什么呢，类似的情况介入手术做不了。” “嗯？”陈勇一怔。 “都多长时间了，有黏连，得开胸。导丝在心脏里呢，做不好的话后遗症很多，手术难度不小。” “真是该死啊！”陈勇感叹道。 “呵呵。”罗浩笑笑。 “你呵呵什么，一点正义感都没有么，屁股坐哪去了？”陈勇鄙夷道。 虽然还在刷牙，但他说话的声音清晰，不像罗浩似的含含糊糊的。 “医疗费用占比就是低，没办法的事儿。矿总做一台肝癌的介入栓塞治疗只给报销一万三，旅大那面给报销三万多，南方更多，鹏城应该报销四五万。” “你说，同样一台手术这面做一台赔一台，医生护士不能喝西北风当神仙不是。” “所以，宽容一点，事缓则圆。” “屁！”陈勇不愿意跟罗浩说话，尤其是这类辩经似的事儿更让他心烦。 干脆转过身刷牙，陈勇对什么事缓则圆一点兴趣都没有，就觉得罗浩屁股坐的太歪。 虽然陈勇也是医生，但他似乎从来没把自己当医生看。 罗浩很清楚这点，就矿总发的那点钱，陈勇真不看在眼里。 所以陈勇没有归属感也是应该的，总不能靠着治病救人这四个字把所有人都忽悠瘸吧。 罗浩进屋，翻看了一会论文、资料，随后躺下进入系统手术室开始做手术训练。 明天提手术单，后天自己和范东凯一起上台完成袁小利收进来的三个颌面部血管瘤的患者的手术。 罗浩刚进入系统手术室，忽然听到“叮咚”一声脆响。 系统任务！ 罗浩精神起来。 【急诊任务：留在心脏里的导丝 任务内容：取出遗留在患者心脏里的导丝。 任务时间：28小时。 任务奖励：被动技能宝箱+1。】 罗浩看见急诊任务名称的时候很轻松，自己已经猜到这事儿应该有个系统任务。 但下面的任务时间以及任务奖励是罗浩始料未及的。 28小时？ 一般系统任务都是24小时或者几个月之类的，这一天零四个小时是什么意思？ 而且奖励也不好，被动技能一般都没什么用，比如说演技。 那玩意罗浩不稀罕。 真是，古怪的任务。 罗浩又看了两遍任务，觉得无趣，开始做手术训练。 …… …… 永胜县，人民医院。 姚科长忐忑的坐在院长办公室里。 “林处长说患者转过去？那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楚院长有些兴奋，一扫之前的霉样。 他的m唇不断抖着，仿佛述说着兴奋。 姚科长满脸为难，叹了口气。 这位算是个草包。 虽然楚院长是医学院毕业的科班出身的医生，但一向不务正业。仗着家里都是搞医的，一早就给他铺平了路，从医务科到院长助理再到副院长、大院长，一路顺风顺水。 这次遇到天大的麻烦，楚院长早就麻了爪，想要尽早把这个麻烦甩出去。 其实姚科长也想。 但事儿不是这么做的。 林语鸣林处长那给了自己极大的方便，是看自己的脸面？ 姚科长不这么认为，自己没这么大的脸。 林语鸣林处长不是图自己什么，而是想勉强撑着永胜县医院再维持几年。 至于能维持几年，姚科长不知道，谁都不知道。 或许马上一个政策下来，县大队就垮了；甚至眼前这事儿解决不好，县大队也就没了。 林语鸣林处长出力帮县大队一把，是基于治病救人的情怀，楚院长不懂，但姚科长他懂。 不能让老实人吃亏，这并不是基本原则。 可那个老实人身强力壮，随便一个大逼兜就能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呢？ 还是尊重一些的好，姚科长心里清楚。 “楚院长，是这样。”姚科长戴上老花镜，拿出笔记本，作风老派到了极点，仿佛回到几十年前。 要是再穿上中山装，就更像了。 老气横秋的。 姚科长先把林语鸣的意思说了一遍，随后强调，“今晚要敲定给患者家属的赔付，然后连夜把患者转去矿总，路上不能出事，手术要顺利。” “手术方面，林处长找他外甥，在医大一院的协和教授来主刀。” “等等！”楚院长怔了一下，连忙打住姚科长的话头。 在医大一院工作的协和教授？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古怪呢。 “省城医大一院？他们有协和教授？姚成海你知道你说什么呢么？！”楚院长极其不满的问道。 姚科长低下头，他也觉得是林处长的口误，当时自己多问一嘴就好了。 可回忆当时林语鸣的表情，满满的显摆以及老怀甚慰都做不了假。 又不像是口误。 “楚院长，手术还是得成功，省城的专家，水平还是能高一点。”姚科长小声解释。 楚院长这回冷静下来，他不傻，只是太想把这口锅甩出去了而已。 仔细琢磨了一下，楚院长拿起手机，略一犹豫，“姚科长，你把患者的资料发给我。” “楚院，您要找专家？”姚科长通过楚院长的动作意识到什么，吓的浑身冒出白毛汗。 自家这个草包院长真特么不是东西！ 外请专家做手术，仅限于自家医院。 像眼前这个患者，人家矿总接受转院就已经是天大的人情，况且林处长的外甥来飞刀还不收钱，这更是林处长的一片拳拳之心。 可自家这个草包一听患者转走了，马上来了精神头，准备当搅屎棍让简单的事情变复杂，刷存在感。 姚科长刚要解释，一个红色的笔记本飞了过来，砸在姚科长身边。 “屁大的事儿让你办成什么样！”楚院长愤怒的吼道，仿佛当年把导丝留在患者血管里的人是姚科长似的。 姚科长闭上嘴，满脸无奈的看着草包院长。 一刹那，姚科长都想辞职去南方，可惜他脱离临床的时间有点长，出去也没地儿肯要。 “我联系人，去矿总做手术。”楚院长不容置疑的说道，“矿总那面你搞定！” 姚科长哭丧着脸，强忍住没骂娘。 算了，自己还是去精神病院办个住院吧，姚科长心里想到。 不是开玩笑，姚科长早就开始想退路，不是因为忽然出了一起医疗事故、患者家属拉横幅这才动的念头。 医务科难干，又摊上这么个草包院长，这是背景。 自己辜负了林处长一片拳拳之心，成了最后的稻草，把姚科长彻底压垮。 “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啊！”楚院长吼道。 “是是是。”姚科长低下头，装孙子。 不与傻逼论短长，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去精神病院住院，至于是躁郁症还是睡眠障碍，看那面医生怎么想。 出院后办个病退，不再管这面的傻逼事儿了。 真特么的！好好的事儿都能让楚院长给办成这样，他难道就没想过矿总会不同意转院么？！ 妈的！ 姚科长心里骂了一句，楚院长心里想的一定是霸王硬上弓，患者拉去矿总，然后扔在那，不怕矿总不收。 然后自家请了专家，矿总不同意的话，以后打官司有的打，永胜县人民医院可以把责任推给矿总。 他怎么就这么多小聪明！ 现在自家医院都什么样了，楚院长心里难道没点逼数么？ 看见楚院长的m唇，姚科长心里就分外的别扭。 一个大老爷们，竟然把自己微整出m唇。他做什么事儿，应该都不意外。 “先别和矿总说，我联系我同学。”楚院长随即吩咐道。 m唇一动一动的，有点恶心。 果然，姚科长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姚成海！都是你管出来的毛病，我帮你擦屁股，你竟然还唉声叹气的，谁给你的胆子！” 楚院长拍桌子开始怒骂。 m唇在颤抖，姚科长满眼都是m唇，尖酸，刻薄的话从那颗唇珠里吐出来。 要是个年轻姑娘，姚科长并不介意多看两眼，甚至还会觉得挺好看。 可一个老爷们弄出m唇，姚科长都怀疑草包院长的xp。 他深深的低下头，任由楚院长的m唇吐出芬芳。 …… …… “师兄，我总觉得罗浩有点怪，因为类似的话他跟我说起过。”袁小利在视频里说道。 范东凯的眉毛打了个“√”，“你以为你师兄我喝多了？” 袁小利一怔。 “放心，饶他精似鬼，也得喝老子的洗脚水！”范东凯得意的说道，“后天做完手术我就直接飞印度，你这面出院以后催着点小罗，我保证2个月后他来普林斯顿给我打下手！” (本章完) 118 牛马给罗浩下套子 “啊？”袁小利一愣，“师兄，你要做什么？” 看着紧张兮兮的袁小利，范东凯无奈的笑了笑。 之前让自己回国撑腰、给罗浩点颜色看看的人是他。 现在又开始关心罗浩，生怕自己做什么不利于罗浩的人还是他。 要是换个人，范东凯肯定不高兴，甚至连袁小利一起怼到墙上去。 但罗浩么。 谁又会不喜欢那个温和阳光的大男孩呢？ 而且罗浩的技术那么高，年纪又小，真要是来了普林斯顿，等着自己的或许不是介入治疗中心主任的位置，目标还要再往上调两三个档次。 范东凯很清楚，罗浩就是催化剂，可以催化出来无限可能。 袁小利怔怔的看着范东凯的眉毛变了又变，以他对范东凯的了解，肯定知道这货在憋什么坏水。 妈的，都怨自己，袁小利心中惭愧莫名。 “放心。”范东凯也了解袁小利，他抬手准备拍拍袁小利的肩膀，忽然意识到这是视频通话，便捋了捋眉毛，“咱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 “啪~”范东凯的手用力的拍桌子，就像拍在袁小利的后背上似的，甚至能听出空腔震击的声音。 “想什么呢！”范东凯的眉毛“八”字，配合着眼神，把愤怒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问了一下，说是小罗一直在协和、在912以及其他大型三甲医院轮转、学习，没出过国。” “是啊。”袁小利有些迷糊，感觉樟脑中毒已经把自己脑子给烧坏掉了。 “别问了，等着吧。”范东凯卖了一个关子。 袁小利情商一般，但智商绝对不低，他瞬间从范东凯的一举一动中想到了什么。 “师兄，去印度会生病！”袁小利大吼道。 范东凯微微一笑，“放心，我带着药，小罗不会有事。但是么，赌约的事儿他就难喽。你想啊，一边拉肚子一边做手术？他就是神，也做不到这一点！要是勉强撑着，做手术的时候一個没忍住，我艹！” 一字眉飞起，范东凯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眉飞色舞。 袁小利心中不忍，毫不掩饰的表露在脸上。 “别告诉小罗，饶他精似鬼，2个月后也得来普林斯顿给我打下手。至于那个叫陈勇的医生，我是不肯要的。” 范东凯咬牙切齿的说道。 虽然他一直都没有回怼陈勇，但那是风度，而不是真的不在意。 心里不留点怨念是不可能的。 “师兄……我也没去过印度，真的那么恐怖么？” “有名来自印度的医生，来了之后就病了，在咱们普林斯顿检查了很久，最后你猜什么结果？” 范东凯没等袁小利猜，只是一句语气词助助兴。 “他是素食主义者，来美国后反而有营养不良的反应，后来才知道他在印度用手擦屁股，粪便里带的各种益生菌以及某些维生素。 这些东西又粪口传播，就当是口服。人家身体千锤百炼，早就平衡了。来到美国，有手纸、做出来的东西还干净，反而导致体内内环境紊乱。” 虽然范东凯说的很简练，但袁小利听的目瞪口呆。 粪口传播，千锤百炼到平衡。 这特么是人话么？ 这样的环境简直太可怕！ “印度人均奥特曼，一个比一个牛逼。隔壁的汉克斯去了一趟印度，自己带了一大堆饮用水，结果第三天还是拉肚子了，欲仙欲死，坐在马桶上睡了一夜。” “！！！”袁小利傻乎乎的看着手机屏幕里的范东凯发呆。 “因为他冲了个澡，不小心有淋浴水落在嘴里几滴。就那么点水，差点没把汉克斯给拉死。” “这么厉害么？！” “我听人说，去过印度后，会怀念帝都的雾霾。” “……” “为什么博科的项目没人接？还不是因为印度那里太恐怖了么。我是没办法，唉。” 范东凯叹了口气，但旋即眉毛“√”了起来，仿佛嗅到了自由的味道。 家里的外国母老虎远远要比印度更可怕。 “小罗也就是年轻一点，你看他在手术室里都熬成什么样了，做个动脉夹层，出来就被累成了狗，看着身体还行，其实虚的很。” “而且我看沈主任的态度，这事儿不是一两次了。” “我保证，他去印度一周肯定躺7天。手术？开玩笑，还是眼巴巴的看我做吧。” “然后我再挤兑他几句，年轻人要脸，总是会来的。” 范东凯说着，已经得意起来，满脸都是兴奋，就像是罗浩已经跟在他身边了似的。 袁小利无语。 事儿，是罗浩提起来的，根本不是师兄早有准备。 可…… 一想到罗浩拉肚子拉到在马桶上睡，他又开始担心罗浩。 “放心！”范东凯伸出手指，点了点视频里的袁小利，“我明天就把罗浩当组长对待，这样的话以后他来我手下，我有的是话堵住他的嘴！” “……” 范师兄从前没这么多花花心思啊，袁小利看着视频里的范东凯发呆。 “你那是什么表情？怎么感觉来普林斯顿耽误了小罗呢？”范东凯有些不高兴，“你想留都留不下，罗浩……” 话说了一半，范东凯猛然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闭上嘴假装没事儿发生。 袁小利痛哭流涕。 人和人的差距真大。 妈的！ …… …… 暗流涌动，罗浩却不知情。 第二天一早，罗浩起床，元气十足。 和大舅林语鸣联系了一下，罗浩去买早餐，带回来叫醒陈勇。 陈勇屋子里的书乱糟糟的，好像昨晚贪黑看书的样子。 “你昨晚熬夜了？”罗浩问道。 “看书，学习，写论文。” “怎么这么上心？”罗浩有些奇怪。 按说跟姑娘约会，夜不归宿才符合陈勇的性格。 “我看沈主任用专业知识怼范东凯，帅的很！”陈勇眉飞色舞，“抓紧时间补基础知识，唉，当年高考没上心，现在有些后悔。” “嗯，补吧。别说你的母校，北大怎么样？一样基础不牢，需要一顿恶补。” 艹！ 陈勇真特么不想跟罗浩说话，三句话必须装逼，好像协和是他家开的似的。 “伱留下跟沈主任做手术，我今天回趟东莲。” “怎么不叫着我一起回去？” “心胸外科的手术，你上不了，留下来做手术，磨一磨手艺。”罗浩实话实说。 陈勇倒也没坚持，省城好吃、好玩的比东莲市多太多，没必要折腾。而且今晚还有一个kpi要完成，不去就不去，不差这点功德，在医大一做手术也有功德。 “过几天去印度，咱们一起，不着急回老家。” 说起印度，陈勇忽然神色一变。 “罗浩，我想起来了，范东凯这个老阴比在阴你！” “？？？”罗浩一头问号。 “我在埃克塞特的时候见过！” “？？？” 罗浩一头问号。 “这么讲吧，我导师去印度，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瘦了20斤，已经拉脱相了。他可是大魔法师！！” 大魔法师都不行？ 就特么离谱。 “原来是这样！罗浩，不能去！”陈勇一拍桌子，油条跳起来，仿佛也在支持陈勇的言论。 “你导师男的女的？是真的拉肚子还是有别的原因？” “女的，在印度有些不愉快，回来后发誓再也不去那破地儿了。” 罗浩想了想，“带纯净水，我知道，还有其他的东西。我昨晚在群里问了几句，师兄弟们给我出了一套攻略。” “那也不行，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中招。”陈勇严肃的说道，“我听说过一个八卦，有人去班加罗尔，就是软件之都，新兴城市。这种地儿，应该没事吧。” 罗浩想想，点了点头。 “他吃住都在五星酒店，班加罗尔最好的酒店，水是自己带的，刷牙都用纯净水。结果第二天还是中招了！” “怎么？” “后来看见做面点的师傅用手摸了面点，就这，拉了三天，还是吃药才止住的。”陈勇的表情愈发严肃，他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罗浩也意识到了。 这匹纯血牛马竟然给自己下套，要不是陈勇提醒，自己贸然过去，肯定中招。 别的不说，刷牙得用自来水吧。 看看体力值，罗浩确定自己扛不住每天都拉肚子。 “好，我琢磨一下。”罗浩点点头。 “我就说范东凯那老东西心里面没揣好心思，结果在这儿呢！你还请他吃和牛！” “害，和那个没关系，我……” 罗浩说了半句话，停住，微笑。 吃饭，去医院。 来到医院，罗浩看见范东凯站在医生值班室外面，脸上带着笑，一早就来等自己。 “范老师！” “别！”范东凯连忙打住，“罗教授，您可别叫我范老师，反了，反了。叫我老范就行，我现在是医疗组成员，真的，叫我老范。” “？？？” 罗浩看着满脸笑容的范东凯，心中疑惑。 “昨天不是说好了你是医疗组组长么，反正也就几天，我称呼你老师都行。”范东凯温和的提醒道，“这是对医疗组组长应有的尊重，是必须的。” 要不是一早陈勇提醒，罗浩应该猜不到原因，现在肯定满头露水。 出国，是罗浩的视野盲区，没有任何经验。 不过现在么，罗浩瞬间想通范东凯的意思。 这货是在挤兑自己，现在恭恭敬敬的，以后不管自己有什么不高兴，他都会不断提起现在的事儿。 这匹纯血牛马有点意思，罗浩也没客气，先礼后兵，微微躬身。 “那范老师我就不客气了。” “嘿嘿，不用客气。”范东凯笑的很开心。 两人都觉得对方上了自己的当，这算是……双赢？ 交班。 范东凯老老实实的站在罗浩身后，比吊儿郎当的陈勇更像是医疗组成员。 沈自在看得眼皮子直跳。 他不清楚为什么范东凯这么快就怂了，但想来应该是小罗的本事吧。 这里面有无数的疑点，哪怕范东凯怂了，也不应该表现的这么卑微、恭敬。 人家毕竟是普林斯顿介入治疗中心的副主任，boss级别人物。 但沈自在也没多想。 小罗去自己折腾吧。 交完班、看完患者，罗浩找到沈自在。 “主任，我下午要回趟东莲。” “哦，回去吧。”沈自在笑道，“想家了？这才来几天。” 罗浩把事情说了一遍。 “真快，这就飞刀了。”沈自在有些感慨，但也没多问。 罗浩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自己管不着，那小子心里有数着呢。 和沈自在打完招呼，罗浩又去找冯子轩开证明，反向解决飞刀的程序问题。 做好准备，罗浩却忽然接到大舅气急败坏的电话。 “小螺号，你别回来了！妈的！” 罗浩很少见大舅林语鸣会如此失态。 “大舅，别急别急。”罗浩捂住电话，来到防火通道。 “怎么回事？” “永胜县人民医院他妈的不干人事，我说找你回去做手术，他们答应的好好的，但前脚把患者送来，马上就跟我说他们联系了专家。” 这……的确不好，那边的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怎么还有这么办事的，罗浩心里想到。 林语鸣是帮人排忧解难，说穿了还是有些情怀，不想县级医院太落魄，或者晚落魄几年。 可全心全意帮着永胜县人民医院，他们却直接釜底抽薪。 这是搞什么呢！ 罗浩很少见的不高兴了。 “大舅，找的谁？” “隔壁省城循环介入的一名姓唐的专家。” “好，你别着急别生气，我这就回去。” “不用你做手术了，你回来干嘛。”林语鸣没好气的说道。 “话不是这么说的，飞刀是飞刀，现在我更得回去，看看谁敢欺负我大舅！” 林语鸣一怔。 这么霸气十足的话，这种时候自家人回来给自己站台、背书，以后接连不断的手段打击回去，帮自己出一口恶气的话，竟然出自那个半年前自己还担心前程的外甥嘴里。 心田一股暖流，林语鸣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好，那你回来一趟，正好我和你妈也想你了。” 林语鸣挂断电话，手捧着搪瓷缸子发呆。 “咚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门。 “进。” 林语鸣知道不是罗浩，但却盼着推门进来的是罗浩。 姚科长弓着腰，上身几乎水平，头微微抬着，鬓角白发落满。 “林处长。” “你来干什么？”林语鸣脸色铁青，手捧着搪瓷缸子忍了又忍，才没把缸子砸过去。 “林处长，我是来跟您道歉的。”姚科长知道自家医院做事太不地道，但也没废话、解释，只是说道，“我知道您是想着给永胜县托个底。” “我哪有那本事。” 姚科长知道林语鸣不可能原谅自己，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破活我也不想干了，能干活的人培养起来一个被南方挖走一个，临床都是大雷，每天我都睡不好觉。” “遇到这事儿，是迟早的，这次林处长您帮着解决了，很快就有下一次。” 林语鸣捧着搪瓷缸子，眼睛眯起来。 “这次的事儿……我不多解释，也不求能得到您的原谅。” 说着，姚科长的腰更深了几分，头几乎要碰到地面。 “给您道个歉，我就去六院住院。” 六院，东莲市精神病医院。 “你要干嘛？” “睡眠不好，人格分裂，躁郁症的倾向明显，临床是干不动了。早就想着要病退，回家抱孙子去。唉，遇到这件事，倒帮我拿了主意。” 姚科长又深深的鞠了一躬，抬起头。 林语鸣见他抬头纹都开了，虽然不准备原谅姚科长，但还是叮嘱道，“多喝点水。” “昨天到现在，水米没打牙。不过没事儿，我去住院，一切都好了。”姚科长淡淡说道，仿佛把一切都看开，可眼泪却流下来。 林语鸣沉默。 姚科长：“三鞠躬不吉利，那我先走了，林处。等我病退手续办完，再来市里面请您吃个饭，您一定要赏脸。” 说完，姚科长转身离去。 身子佝偻着，风烛残年、穷途末路。 林语鸣没起身送姚科长。 自己迈不过去这个坎儿，也就没必要虚伪应酬。 倒是患者很麻烦，林语鸣叹了口气，把搪瓷缸子里的水喝光，背着手来到心胸外科。 “林处！”心胸外科主任田强一脸前列腺肥大的表情抱怨，“那个患者难伺候的很，咱们怎么办。” 林语鸣今天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来到田强的办公室，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林处，咱这是让人给耍了！”田强愤愤说道。 “没办法，是我的不对。”林语鸣已经接受事实，没有抱怨，开始解决问题。 “病历，找你们小张写，一定要完善，这个患者有可能要去打官司。” “好。”田强知道林语鸣承认不对以后肯定要给自己好处，现在要过关。 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一会罗浩回来，他会检查你们的病历。田主任，小心应付。” “罗浩回来？！” “嗯，原本我想……算了，病历里写清楚咱们想要外请专家，但永胜县人民医院强烈建议由他们外请专家。等专家来了，让他签个字。” “光签字还不行，我让人去和患者家属聊，最好他们也……” 田主任也不是善茬，甩锅的事儿一名主任要是不精通的话绝对干不长久。 现在自己和医务处长站在一边，田主任的技能全部点亮。 两人研究了半个小时，拿出来一个合适的方案。 林语鸣是想不懂，本来好好的事儿，怎么就让永胜县人民医院给办成这样。 中午十一点多，罗浩赶回来。 看见那台“破旧”的标志307，林语鸣的心一下子就静了。 没事，小螺号回来了。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需要外甥给自己遮风挡雨，但眼前有难关，小螺号就回来了，还得是自家人。 “大舅！”罗浩下车，张开双臂拥抱林语鸣。 林语鸣拍了拍罗浩后背，看见车上又下来一个人。 不是熟悉的陈勇，而是一个一字眉、盛气凌人的中年男人。 一看就是专家！他身上带着那股子说一不二的劲儿。 小螺号不光自己回来了，还请了专家来，林语鸣一下子想起罗浩被实名举报的时候912顾怀明顾主任带着医疗团队来飞刀的事儿。 那件事现在还在矿总流传。 态度，什么是态度？这就是！ “这位是你请的专家？”林语鸣松开罗浩，连忙来到一字眉的男人面前，微微躬身，“您好，老师，我是罗浩的大舅，矿总医务处……” 还没等林语鸣自我介绍，范东凯的眉毛变成“√”，“林处，您好，我是罗教授团队里的小医生，您叫我小范就行。” “？？？” 林语鸣怔住。 他上下打量范东凯。 多年的老医生早已经形成了一种直觉，范东凯身上的“味道”太重，他要不是专家，林语鸣都能一头撞死。 罗浩牛逼啊，这么快就收了小弟。 “害……”罗浩有些不好意思，但赌约的事儿范东凯也有自己的想法，解释还没办法解释，只能含糊过去。 “大舅，我先看看病历。” 林语鸣也没搞懂是什么状况，他又打量了一下范东凯，给了个温和、友善的微笑，随后带着罗浩去看病历。 …… …… 楚维安坐在车上，单位给配的车。 他的级别不够，本来不能有司机，但楚维安非要车队安排了一个司机。 车的级别也提成奥迪a6. 接到同学，楚维安的m唇都明亮了少许。 “志勇，咱可有日子没见了。”楚维安笑眯眯的说道，“你现在是大专家，我这面比不上。” 唐志勇哈哈一笑。 “还行，前几年反腐，各种大前浪急流勇退，倒是给了我机会。” “把坏事变好事，志勇你这是要逆天的节奏。” “这面是什么情况？我看了一眼影像，够呛。”唐志勇实话实说，“但老同学的你找我来，我跟患者家属说一声吧。” “够呛是够呛，但态度要到位。”楚维安本来也没想解决问题，他哈哈一笑，浑不在意。 看着车开进市区，唐志勇越看越迷糊。 “咱们这是去哪？” “矿总。” “你调去矿总了？”唐志勇疑惑问道。 “没有，还在永胜县呢。这不是把患者送到矿总了么，再请你这个大专家来看一眼。” 唐志勇的心没来由的乱蹦了两下，心律失常。 (本章完) 119 医疗组里的老主治 “去矿总？！”唐志勇问道，心里发虚，好像做贼了似的。 “患者转去矿总了。”楚维安笑道，满脸轻松。 虽然听起来不像是真的，充满了荒谬，仿佛是一出荒诞剧一般毫无逻辑，但唐志勇心里还是冒出了一种让他极为不安的想法。 几秒钟后，唐志勇忐忑的问道，“老楚，要是去矿总，应该矿总医务处跟我联系吧，咱就这么去？” “害，我都搞定了。”楚维安毫不在意。 车里安静下去，很快唐志勇挪了挪屁股，坐立不安，“老楚，要不你确认一下？” “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楚维安一脸笃定，但为了尊重唐志勇还是拿起电话。 “喂，姚科长么？我接到我铁哥们、老同学、大专家了。” 听到这么多定语，唐志勇满脸窘色。 楚维安这人真的不值交，下次他再找自己，自己可不来了，唐志勇侧头看着楚维安的m唇，心里想到。 尤其是看见楚维安的m唇，让唐志勇心里的不安到了顶点。 “我们很快就到矿总了，你来接一下。”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楚维安的脸忽然间涨红，m唇充血、水肿，看起来很怪，就像是鸟喙似的。 “你他妈再跟我说一遍！” 唐志勇紧紧靠着车门，脑子里想着什么情况下自己要跳车求个平安。 上学的时候楚维安还行，怎么当了县医院的院长，就变成这种鬼德行了？ “姚成海，你他妈有本事躲到精神病院一辈子别出来！” 楚维安愤怒的把手机扔掉，砰的一声，把唐志勇吓了一跳。 “老楚，这是怎么了？”唐志勇小心翼翼问道。 “妈的，我们医务科长负责联系这事儿，没想到直接撂挑子跑去精神病院住院去了，说得了躁郁症。” “……”唐志勇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也不知道现在下船还来得及不。 “妈的，没他姚成海，咱还不作手术了？” “老楚，你安静点。”唐志勇并不觉得那位姚科长有精神病，反而感觉身边的楚维安得了躁郁症。 这种事儿，哪有用强的道理！ 他到底是不是院长？！ 医疗系统的规矩他到底知道不知道？ 怎么比普通人还不如。 永胜县虽然不大，院长也就是副处、正科的级别，但毕竟管着二三百号人。 怎么都不能像小孩子一样思考问题吧。 楚维安精神不正常，唐志勇可不想和他一起死。 他开始寻找逃生的路。 …… …… “田主任，好久不见。” 罗浩上楼，来到心胸外科看见田主任，热情的伸出手。 田主任身子微微一凝，本来应该表现出热情洋溢的态度，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心悸。 罗浩走之前的角色是林语鸣手里的刀，雪亮、锋利。 只是这把刀一般不会用，碰上重大医疗事故、医疗纠纷的时候，罗浩会来科里“帮助”科室整理病历以及纠正一些错误流程、做法。 罗浩写病历的水平有目共睹，说话也不尖酸刻薄，温和可亲。 只是…… 不管哪个科室被罗浩整理病历，都要拔几层皮下来。 平时懒散惯了，病历能糊弄就糊弄，错误随处可见。 如果是一般管理病案的人，田主任也不会这么忌惮，偏偏罗浩是林语鸣的亲外甥，说的、做的也都是正经事，从来没人敢撩拨罗浩。 说一个没有，那是扯淡，但温友仁的下场大家都看在眼里。 发配千禾县，归期未定。 从前的忌惮再加上罗浩短时间内晋升为正高职，拿到协和医学院教授聘书的震惊，这些复杂的东西混在一起，让田主任心中忐忑。 “田主任，您这是怎么了？”罗浩握住田主任的手，热情洋溢。 “小罗，好几个月没见，今天才听林处长说你已经是协和医学院的教授了，真是……唉，老喽，老喽。”田主任顺势感慨道，热情的摇动双手。 “就是碰巧了。”罗浩笑眯眯的说道，“田主任，病历都写完了吧。” “还是老样子！”田主任笑嘻嘻的说道，“小罗啊，伱赶紧帮我们看看，你的病历水平，那可没的说！” “那我不客气了，这事儿有点邪性，按说不应该，咱好好弄下病历。”罗浩轻声说道。 ！！！ 你倒是客气一下啊，田主任心里想到。 但他没慌，这事儿毕竟是林语鸣发善心，想要帮县大队一把这才惹来的罗烂事儿。 罗浩坐下，熟练的打开his系统找到患者的病历。 林语鸣坐在角落里，面对着门，这是老习惯了。 而跟着进来的那名一字眉的中年人却站在罗浩身后，仿佛……仿佛保镖一样。 “这位是？”田主任问道。 “范医生。”林语鸣简单介绍了一句，他也不知道范东凯的来历。 “范医生，您坐。”田主任还是很热情的让座。 然而等待他的是上挑的一字眉。 范东凯不怒自威，那股子颐指气使的劲儿油然而生，眉毛仿佛钢刀一般戳在田主任的心上。 “范……老范，你坐吧。”罗浩回头看范东凯，问道。 “我看看病历，好久没看了，有点生，看一眼，你忙你的罗教授。”范东凯微微躬身，把下级医生的姿态做的十足十。 罗浩也有些感慨。 他倒不是非要强求当上级医生，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勉强不来。 可无论是陈勇还是袁小利，跟范东凯一比，简直垃圾到了天涯海角。 看看范东凯的态度，那叫一個认真。 虽然知道范东凯揣着猫腻，这个刁民准备害朕，但罗浩也觉得还行。 难怪都想当上级医生，都想当官，罗浩心里叹了口气，并没继续劝说范东凯坐下。 想站就站着，无所谓。 田主任愣住，他见范东凯专心致志的看病历，蹑手蹑脚凑到林语鸣身边。 “林处长，那位是？” “是罗浩医疗组的下级医生。”林语鸣小声回答道。 “是落魄的中年主治医师吧。”田主任听林语鸣这么说，松了口气。 可能是范东凯长得有些特殊，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子豪气，所以田主任被看了一眼后有些恍惚。 中年失意的老主治，这个身份比较真实。 回想罗浩刚去医大一院，当时带着陈勇走的，这些田主任都知道。 去医大一院，身边没有帮手，找个中年、失意、有水平的多年老主治，用起来也顺手。 不错，果然是医二代的思维，比普通人更能准确认知医院的实际情况。 应该是林处长指点的，田主任侧头看了一眼林语鸣。 中年老主治可要比从头培养年轻人快多了，只是老主治的脾气都有点怪。 但看那一字眉的架势，已经被罗浩降的服服帖帖。 牛啊，啧啧，这才多久，就在医大一院打出了局面，田主任内心戏越来越多。 “田主任，这里有点问题，您看一眼，我直接修改。”罗浩点击鼠标。 田主任马上走过去。 罗浩开始找出写的有问题、值得商榷的语句，大家一起商量着改。 说是商量，但还以罗浩的意见为主。 林语鸣看着罗浩的背影，心里的紧张感舒缓了很多。 孩子长大了，知道回来给自己遮风挡雨了。虽然自己并不太需要，可孩子有这份儿心，那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礼物。 想着，林处长的眼圈有些湿润。 “林处，小罗厉害啊，去医大一院这么快就拉扯起一个医疗组！”有人赶上来拍马。 “还行，罗浩不是带一个人走的么，现在多一个……我估计是老主治医，平时脾气倔，不招人待见，也不愿意考试什么的，还没有论文。” “罗浩写论文的水平很高，随便给两篇，把他上升通道一打开，跟着干几年活有啥的。” “这种机会可是不多，能遇到我家小螺号，是他运气好。好多不会、不屑写论文的老主治一辈子就这么耽搁了。” 林语鸣觉得自己的猜测虽然不中，但也合情合理。 “还是小罗有本事，说实话啊，我看见小罗进来，心就稳了。从前不觉得，总觉得是医务处的……” “狗腿子？”林语鸣嘴角噙着微笑，斜眼看那人。 “……” “嘿，没事，罗浩长大喽。能降服老主治，我就问你光是这一件事，牛逼不牛逼！” “牛！” 真的医生都懂，想要降服那种油盐不进的老主治有多难。 那些老主任都有天赋、有水平，只是因为脾气或者命亦或是论文科研之类的东西缺失，一直没办法晋级。 最操蛋的是那种竞争失败，被对手提前按死，不让上手术的老主治。 他们心怀无限怒气，没报复社会已经算是对和谐社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想要把他们变成身边的得力助手，难度可想而知。 看着范东凯，心胸外科的医生们都叹了口气。 罗浩的确是牛逼，不是看在林语鸣的面子上才这么认为的。 从前说罗浩是林处长的外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的说林处长是罗教授的大舅。 啧啧，牛逼。 “咚咚~” 一个带着m唇，怎么看怎么怪的中年男人敲门。 “你好，我是永胜县人民医院院长楚维安。” 说着，楚维安便大咧咧走进来。 林语鸣皱眉看着他的m唇，这人是不是有病？嘴唇怎么长的跟现在的女网红似的？ 当然，林语鸣并不懂什么是m唇，但这不影响他见之不喜的感官。 楚维安大咧咧的走进来，仿佛他是矿总的院长。 “这位，是我同学，大名鼎鼎的……” 楚维安正在介绍，他身后的唐志勇臊的脸皮发烫，抬头要拉住楚维安。 唐志勇一抬头，恰好看见范东凯。 “咯咯咯~”唐志勇的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咯咯声。 林语鸣怔住，永胜县人民医院的人都有病么？难怪姚科长要去精神病院住院。 一个嘴唇像是女网红，看着满身怪诞感的院长，还有一个什么大名鼎鼎的同学，咯咯咯的叫着。 这是要下蛋么？ 然而，下一秒，唐志勇大步走向范东凯。 肩膀撞到楚维安，把楚维安撞了个趔趄，但唐志勇丝毫没有感觉。 “范老师！您怎么在矿总？”唐志勇惊喜交加，伸出双手，腰微微的弯着。 所有人惊讶的看着这一幕。 这一幕带着巨大的冲击力袭向众人。 瞬间的冲击让包括林语鸣、楚维安在内的所有人脑海一片空白。 范东凯皱眉看着唐志勇，并没伸手，满脸倨傲。 “你谁呀。”范东凯问道。 “是我，小唐！三年前我在普林斯顿短期进修心内手术，虽然不是一个科室，但在手术室里您还教过我一些技术细节。”唐志勇自我介绍道。 什么？ 什么！ 什么普林斯顿？！ 林语鸣惊讶的看着一直站在罗浩身后的那名“老主治”，一下子呆住。 “哦？忘了。”范东凯淡淡说道。 “您贵人多忘事，正常，正常。”唐志勇的手一直空着，但他没有丝毫不满意，客客气气的和范东凯说着话。 楚维安愣了几秒，“志勇？” 唐志勇完全没理会楚维安，继续和范东凯套近乎。 林语鸣走过去，伸出手，做了自我介绍。 “他是我医疗组组长的舅舅。”范东凯直接给林语鸣打了个标签。 听到范东凯这句话，唐志勇傻了眼。 医疗组，组长，舅舅？ 舅舅可以忽略不计，范东凯可是国际知名的介入手术术者，水平相当高。 在普林斯顿的时候，他指点过自己介入手术的技巧，让唐志勇收获颇丰。 医疗组是什么意思？组长？怕不得是院士？！ “他舅，你好。”唐志勇尴尬的说道，伸出手和林语鸣握了握。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 林语鸣耳边回荡着这个声音。 不过一抹笑容从林语鸣的脸颊上荡漾出来，开心至极，“哈哈哈。” “唐老师您是……”林语鸣笑着问道。 “我不值一提，范老师是普林斯顿介入治疗中心的副主任，手术水平是世界顶级的，当年范老师指点了我几句，让我获益颇丰。” 唐志勇认认真真的表达自己对范东凯的感谢。 “小事。”范东凯凝视着屏幕上罗浩在改动的病历，淡淡说道。 小事就是小事，不值一提的小事。 “范老师，您怎么在矿总？”唐志勇问道。 范东凯的眉毛变成“√”，斜睨唐志勇，把唐志勇看的浑身发毛。 来自上级医生、世界知名专家的凝视总是让人心中忐忑。 “不是说了么，这位是我医疗组组长的舅舅。” 淦！ 唐志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范东凯亲口承认。 范东凯这个级别的专家怎么会屈居在别人之下？！ 而且还是一名国内的医生。 唐志勇怔怔的看着罗浩，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可能。 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一定没睡醒，唐志勇想找个地儿再睡一觉。 今天遇到的所有人和事儿都像是做梦似的，怪的一塌糊涂。 林语鸣和田主任等医生也在恍惚。 老主治竟然是普林斯顿的专家，世界知名学者，而他亲口承认了两三次——是罗浩医疗组的下级医生。 竟然不是老主治，而是世界知名专家！！！ 所有人的三观被颠覆，摔得稀碎。 楚维安相当不高兴，就在办公室里陷入尴尬而神秘的沉默时，他不满的说道，“我是永胜县人民医院……” “小点声。”罗浩觉得有点吵，侧头看楚维安，微有不满。 可当他看见楚维安的一瞬间，眼睛瞪大，死死的盯着楚维安的m唇。 “你……您就是永胜县人民医院的楚院长？”罗浩一下子站起来。 范东凯、林语鸣都愣住。 “我是，怎么了？”楚维安得意洋洋的说道。 “最近您是不是脾气暴躁，偶尔头疼，还伴有失眠、焦虑、多梦，愿意忘事？”罗浩询问道。 楚维安怔怔的看着罗浩。 这些症状都对！ 最近一段时间楚维安被失眠多梦困扰，每天休息时间不超过4个小时，人的精力已经快被掏空。 至于脾气不好，那也是正常的，睡都睡不好，脾气能好才见了鬼。 可这个年轻医生是怎么知道的？ “大舅。”罗浩看向林语鸣，但随后赧然一笑，摇了摇头，看向唐志勇。 “唐老师，您好。” 唐志勇怔住。 “唐老师，您和楚院长是同学吧。” “是……别叫唐老师，您叫我小唐就行，我算是范老师的半个学生。”唐志勇小声说道。 他觉得特别别扭，自己怎么来了一趟矿总，辈分刷刷往下掉呢。 这个年轻医生算长辈，那矿总的医务处处长呢？自己得管他叫舅爷？ “唐老师，客气了，范老师只是开个玩笑。” “罗教授，我可不是开玩笑。”范东凯认真的纠正罗浩话里面的“错误”。 “害。”罗浩笑笑，并没接范东凯的话茬，这位在给自己下套，罗浩清楚。 可眼前重要的事情有很多，包括——楚维安。 “您带着楚院长做个核磁，我找我大舅安排，马上做。” “？？？” 唐志勇感觉罗浩是在骂人，虽然没有证据，可他就是在骂人。 好端端的去做核磁共振，不是暗地里腹诽楚维安脑子有病么？ “是这样，您别多想。”罗浩似乎看穿了唐志勇的内心，他盯着楚维安的m唇看，“一般来讲m唇天生的几率并不高，都是打玻尿酸或者做脂肪填充出来的。” “我没有！”楚维安愤怒的看着罗浩。 但罗浩完全没搭理楚维安，而是把目光挪向唐志勇。 “脂肪填充m唇虽然只是一个不大的小手术，但随着做的人越来越多，最近有报道说会导致一些很罕见的并发症。” “？？？” “比如说额前叶皮层以及杏仁核，这些位置同样可以影响睡眠。” “您看楚院长的m唇，颜色鲜艳，但仔细看有静脉的痕迹，血流是受到影响的。” “我在一篇个案报道里看到过类似的病例，现在还没有命名，叫m唇综合症或者m唇微整综合症也可以。微整手术中……” 罗浩开始讲述“制作”m唇的整形手术的过程。 唐志勇随后听到了简明扼要却又专业异常的概述。 罗浩从手术讲到脂肪颗粒堆积，再讲到危险三角区、血脑屏障、局部血栓等等相关知识。 “我考虑楚院长大概是脑干区有血栓，要不然没办法解释这么荒谬的事儿。” 这么荒谬？！ 唐志勇马上清醒过来，这一点判断和自己对楚维安的判断不谋而合。 简单讲，这叫行为异常。 “好，我带老楚去做核磁。” “大舅，你帮着联系一下。”罗浩道，“至于手术，我来做，你放心。” 林语鸣看到这一幕一幕傻了眼。 永胜县人民医院已经被林语鸣打上了草台班子、肯定会倒闭等等印记。 但罗浩看一眼楚维安就猜这位有什么m唇综合症。 这话是怎么说的。 “啪啪~” 罗浩把手抬起来，用力的拍了拍。 “大家打起精神，准备手术！田主任和我先和患者家属交代病情和手术情况。” 有人抻头带着干活，所有人都有了主心骨，开始忙碌。 范东凯就像是医疗组成员一样，就像是当年刚到普林斯顿对自己老师一样，紧紧跟在罗浩身后。 罗浩？ 嘿！ 范东凯并没有觉得罗浩一眼就看出什么m唇综合症会对自己有多大威胁。 介入手术、还没开始的外科手术、胃肠镜手术以及诊断甚至连写病历都难不住罗浩。 这小子有点东西，越强越好！ 强者总是要脸的，当然不包括政客，学术上的强者总归是要点脸的。 范东凯认为自己是在给罗浩“打样”，一个月后等罗浩来印度，拉的起不了床、或是坐在马桶上蹲一周拉脱肛…… 手术是肯定不会做的。 赌约，罗浩也必输无疑。 到时候……哇卡卡卡~~~范东凯心里在狂笑。 罗浩展现出六边形战士的实力，每一点都无懈可击，但越是如此对自己助力就越大！ 范东凯紧跟着罗浩，把罗浩“伺候”的舒舒服服，甚至去了手术室换鞋的时候他都差点没蹲地上帮罗浩把拖鞋换上。 罗浩也很无语。 范东凯cos医疗组里的老主治活灵活现，但戏份有点过。 (本章完) 120 双向奔赴（新年加更~旺旺旺） 来到手术室，换了衣服，罗浩真心无法直视范东凯。 这货一定期待着自己去了普林斯顿就像他现在所作所为一样当下级医生。 想的是真美！ 罗浩有些无奈，但又有些期待。 这种纯血的牛马再加上印度3、4期临床几乎无限患者的加持，任务应该可以完成了吧。 前段时间随着崔明宇和袁小利接连倒下，手术量的进度条进展的极其缓慢。 没想到天上掉下来一个范东凯，砸在罗浩身上。 嗯，这个下级医生不错！ 罗浩和范东凯一样的想法。 进入手术室，罗浩先和麻醉医生、护士打了个招呼，随后推着早都准备好的超声心动开始最后一次检查。 范东凯虽然惊讶于罗浩的全能，连超声心动都能玩，但并没表现出惊讶，而是做好一名下级医生的本分，拿着笔和纸准备做记录。 “上腔静脉内可见导丝，导丝自上腔静脉-右房-三尖瓣-右室内.导丝在右室内折返，穿过调节束。 三维超声下扫查：导丝与调节束随心动周期同时活动，分界不清，再经三尖瓣回到右房，再入下腔静脉。 下腔静脉内可见导丝回声。三尖瓣前叶收缩期轻度脱向右房，深4.0mm。” “cdfi显示：三尖瓣口见返流，返流面积7.3cm2，最大返流速度212cm/s，pg为17mmhg。 超声提示：患者肾衰血液透析置管术后，右房、右室、上下腔静脉内可见导丝回声，三尖瓣前叶轻度脱垂，三尖瓣中度关闭不全。” 罗浩冷静而平和的声音在手术室里响起。 呼吸机、监护仪的滴滴答答声成为背景。 范东凯把罗浩说的话都记下来，一个字都没错。 他欣赏罗浩超声心动也做的极好，罗浩欣赏范东凯记录速度很快、很专业。 双向奔赴是让人心生愉悦的一件事。 做完心脏彩色超声，罗浩扫了一眼手术室，见田主任在走神，其他医生有些茫然。 罗浩也没介意，刷手消毒。 见罗浩去刷手，田主任这才把心神拉回来，和罗浩一起去刷手。 “小罗，你那個助手是普林斯顿的专家？” “田主任，别闹别闹。”罗浩笑眯眯的说道，“是普林斯顿的专家不假，但绝对不是我的助手。” 田主任是相信罗浩这句话的，可相信之后回想起在更衣室里范东凯帮着罗浩拿拖鞋的那一幕，田主任的心又开始迷茫起来。 这根本无法解释。 只有实习生、刚来医院情商又特别高的小医生会做这类事情。 但凡年资稍长一点的医生都要点脸，不会像范东凯那么做。 可普林斯顿的世界级的专家竟然拉下脸…… 田主任想不懂，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刷完手，田主任习惯性慢了一点，等罗浩去消毒。 消毒、铺置无菌单，这一套流程走完，田主任又“习惯性”站在术者的位置上。 罗浩穿上无菌衣，看到田主任的站位有些无奈。 但这台手术罗浩虽然能做下来，也得拿出100%的实力才能完成，没有冗余空间。 这是罗浩在系统手术室里做了几十次之后得出的结论。 “田主任，手术有点难，要不您帮我搭把手？”罗浩一边戴手套，一边像是聊家常似的跟田主任提起。 “？？？” “！！！” 田主任愣住。 自己给罗浩搭把手？难道罗浩是要主刀么。 他下意识里还把罗浩当成是医务处的小干事，所以听罗浩这么说愣了一下。 “小罗，你没开玩笑？” “呃，手术要剥离导丝，还要切开心脏，我来吧。”罗浩凑到田主任耳边小声“建议”。 最难的点罗浩并没说，因为田主任也知道。 见田主任还没动，罗浩只能把态度便的强硬起来。 “田主任，手术可能有很多后续的烂事儿，手术室里人多嘴杂，不敢保证患者家属不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儿，是一口大锅。我好歹也算是协和教授，背锅的时候能好一点。” 田主任心神一动。 范东凯看的不耐烦。 小罗的水平是高，而且属于极其罕见的六边形医生，什么都能拿得起来，并且精通度极高。 但就是他的脾气太温和，像是一杯温水。 主刀的事儿竟然还要跟人商量，不断地给地方医院的小主任台阶下。 关键是那个主任似乎并不识趣，大咧咧的站在术者位置死活不肯挪窝。 要是换了自己，肯定几句话把他怼的无地自容。 “患者家属请的协和教授做手术，你主刀，算怎么回事？”范东凯实在看不过眼，站在罗浩身后冷冷的说道。 田主任一怔，随即脸涨得通红。 在他的意识里罗浩还是那个医务处的小干事，浑然忘记罗浩已经是协和的教授，是这次手术的“外请专家”。 心里有点憋气，田主任都想转身下台。 但迫于对林语鸣和罗浩的忌惮，他还是双手平举在胸前，转身站到对面第一助手的位置上。 站过去的几步路，田主任已经拿定主意这台手术自己绝对不伸手，全都让罗浩做。 年轻人，嚣张跋扈！ 田主任知道罗浩做介入手术是有一套的，甚至把普林斯顿的专家都收到自己医疗组里。 可罗浩竟然猖狂到这种程度，以至于他觉得心胸外科手术都能拿得下来！ 不让老子主刀，老子还不做了，等做不下来的时候林处长给自己递小话再说！ 田主任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乱响。 罗浩站在术者位置上，见田主任认真当好一助，消毒后开始手术。 “胸骨锯。” 罗浩伸手。 沉重的胸骨锯递到罗浩手里。 电锯嗡嗡作响，切开胸骨后骨蜡止血，拉开胸骨暴露心脏。 切开右心房，见右心房内导丝呈螺旋状盘绕，导丝自上腔静脉进入右心房，经过三尖瓣进入右心室，缠绕三尖瓣腱索后再次经三尖瓣返回右心房并进入下腔静脉。 和术前最后一次做的超声心动一样！ 田主任心神微动，表面上平静，心里却感慨莫名。 小罗牛逼啊！ 前面的流程熟练至极，仿佛做过上千台手术的心脏外科专家似的，这没什么好感慨的，要是罗浩连这都做的磕磕绊绊，田主任真可以直接下台。 关键是术前看起来没什么用的一次检查，其实是最后判定手术入路以及盘算手术该怎么做的不可或缺的方式。 难道他真的会做心胸手术？ 田主任的信心已经动摇。 想起年前罗浩被温友仁实名举报的事后，正好有一个升主动脉夹层的患者要做象鼻子手术。 912顾主任带着团队来飞刀，术中聊起罗浩，没听顾主任说什么。 奇怪，他们嘴都这么严么？ 田主任有些走神。 “啪~” 止血钳子轻轻敲在田主任手背上。 罗浩手下留了情，没敲最疼的桡骨茎突。 “田主任，要游离上腔静脉了。”罗浩也没斥责田主任，只是温和的表述了自己的想法。 范东凯的眉毛皱起，罗浩有弱点，他已经观察到了！ 罗浩这人太温和，太絮叨，应该是从来没当过上级医生导致的。 跟那个菜鸟医生有什么好说的，一止血钳子抽上去，甚至砸到他脸上。 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 简单明了，何必要照顾他的脸面！ 范东凯想到。 不过没事，罗浩的弱点是不会训斥下级医生，但他要成为自己手下的医生，少生点事端是好事。 不错不错，范东凯看罗浩越看越顺眼，的确是一个最适合的下级医生。 可惜自己姑娘还小，要是年纪合适的话，罗浩能当上门女婿是最好的。有自己指点他的未来，想来罗浩前途不可限量。 可惜。 田主任专心做好一助，罗浩随即小心分离上腔静脉侧导丝。 见上腔静脉侧导丝与上腔静脉开口处粘连，小心分离后松开上腔静脉阻断带，向右心房侧拔出导丝。 和系统手术室里遇到的情况一样，拔出导丝的过程并没有遇到明显阻力。 罗浩成功将导丝由上腔静脉完整取出。 随后开始小心分离导丝与三尖瓣腱索粘连处，保护三尖瓣腱索，将导丝轻柔的自三尖瓣腱索中导出，取出导丝在右室内部分。 松开上腔静脉阻断带，轻轻向外拔出导丝，罗浩感受到阻力较大。 田主任也看见罗浩遇到了难题。 上腔静脉阻断的最长时间是20分钟，罗浩只用了不到10分钟的时间就完成手术，整个过程顺利的一逼。 田主任早已经忘了罗浩不会心胸外科手术的念头，此时看见阻力明显，田主任叹了口气。 “导丝在心脏里的时间有点长，得有体外循环。林处长，咱们的设备能用，把徐主任叫来吧。” 林语鸣也看见罗浩操作有些困难，开始犯愁。 矿总有设备，但会体外循环的麻醉医生早都去了南方，院里面唯一做过体外循环的医生是麻醉科主任。 但他也只是做过，说不上有多好。 并且距离上一次体外循环的时间太久，估计早都就饭吃掉了。 “罗浩，你会体外循环么？”林语鸣站在罗浩身后问道。 “啊？不用体外循环的。” “？？？” “？？？” 田主任和林语鸣同时看向罗浩。 “帮我打个房缺封堵器。”罗浩伸手。 然而，手术室里忽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没人说话，大家都静悄悄的看着罗浩。 罗浩怔了一下，想到一件事，手有点凉，微微颤抖。 范东凯疑惑，“房缺封堵器很常见，是最基础的设备，你们……该不会不做类似手术，没有相关的耗材吧。” 妈的！ 罗浩心里骂了一句。 最近真是太顺了，以至于自己在系统手术室里完成了几十次手术后忘记要回到矿总做手术，而矿总缺少设备。 欲哭无泪。 手术做到一半，没有合适的东西，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房缺封堵器的确是循环内科介入手术最基础的手术之一，但一般都是小孩子做，而且医保给的报销比例极低，做一台赔一台，所以矿总渐渐地停了类似的手术。 没有房缺封堵器！ 罗浩有些慌，随后强自镇定下来。 他看了一眼系统面板的幸运值56+2，深深吸了口气。 “大舅，把我手机拿出来。” 罗浩动了动腰，林语鸣从他屁股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 “帮我找大妮子，给她打电话。” “你女朋友？”林语鸣问道。 欣喜很快被焦虑冲散，林语鸣顾不上询问，毕竟患者还在手术台上。 找到大妮子的备注名，拨打电话，把电话凑到罗浩耳边。 “大妮子，我需要房缺封堵器，在东莲市，你多久能赶到？”罗浩沉声问道。 “到了到了，已经进了市区，还有几分钟！”王佳妮快速说道。 她的声音虽然依旧像是贝儿贝儿乱蹦的大鲤子鱼，充满了活力，可这次却和往常不一样，罗浩却听出来一丝颤抖。 “你冷么？穿的少？”罗浩很少见的关心了一句。 “不是，我害怕，罗医生。”大妮子都快哭了，声音愈发颤抖，“司机师傅开的太快了，我感觉随时会噶掉。” “小姑娘，是伱要2个小时必须到东莲市，可不能乱讲话！再说我开车呢，你说点吉利话。” 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王佳妮的抱怨。 罗浩叹了口气，“直接来大外手术室，我让林处长去取房缺封堵器。” “好，罗医生。” 罗浩没问王佳妮怎么知道自己回东莲市的，以后有的是时间问，不急于这一时。 “温盐水纱布。” 挂断电话后，罗浩要了温盐水纱布覆盖心脏。 “大舅，你帮我取一下房缺封堵器，我这面等着，十分钟后再做。” 林语鸣有些失望，但还是转身出去等房缺封堵器。 “小罗，房缺封堵器，你用这玩意干嘛？这不都开开了么。”田主任问道。 “钝性分离。” 没等罗浩回答，范东凯便冷声说道。 “房缺封堵器又不是只有介入手术有用，它就是个工具。” 田主任低头，沉默。 “心胸外科不做介入手术，奸懒馋滑，拈轻怕重，但总不能连房缺封堵器都没见过吧。”范东凯的语气愈发犀利，仿佛田主任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 田主任有心反驳，可却没说话。 他不在乎范东凯是什么世界顶级的介入手术专家，再专的专家都专不到东莲市。 可是林语鸣和罗浩两人，是两座横亘在田主任心头的大山。 气氛有些尴尬。 罗浩微笑，“田主任，以后需要救台，可以随时联系我。” “？？！！” 田主任一怔，马上抬头，“小罗，真的！” “当然，很多手术您放心做，我赶回来最多只要三五个小时，快得很。” “太好了！”田主任亲眼目睹了罗浩的手术，又得到罗浩的承诺，心里一下子落了地。 哪个外科医生不希望有外援呢？ 尤其是田主任这个级别的医生。 他们看起来技术水平很高，其实苦恼的是在东莲市这一亩三分地里他们就是技术的天花板。 一旦出事，或者遇到难题，想找个人商量都找不到。 罗浩这是雪中送炭。 很快林语鸣回来，抱着一堆房缺封堵器。 罗浩挑选了一根，手术继续。 用一长约40cm房缺封堵器传送鞘管自导丝向下腔静脉内导入，遇阻力时罗浩顿了一下，随后小心旋转鞘管向前导入。 原来，这就是钝性分离！ 操作的原理很简单，田主任一看就懂。 可他懂的不光是用房缺封堵器做钝性分离，还懂了范东凯对自己的训斥。 心胸外科，不知道房缺封堵器长什么样…… 的确有些过分。 6′22″，罗浩最终将下腔静脉侧导丝完整取出，其表面有少量纤维条索附着，没有出血。 测量取出的导丝全长为70cm，与原导丝长度相符。 止血，冲洗，逐层缝合，手术宣布结束。 患者生命体征平稳，手术托底，罗浩没什么可担心的。 随着缝上最后一针，任务完成。 但罗浩没有马上去系统空间先看任务奖励，等患者麻醉苏醒，把人送回病房后罗浩找到王佳妮。 王佳妮里面穿着白色羽绒服，外面裹着军大衣。 她那身羽绒服就是个装饰，根本没办法御寒，罗浩懂。 看着王佳妮穿的像是企鹅，拎着两个拉杆箱、笨拙的动作更像是企鹅，罗浩差点没笑场。 “大妮子，你怎么知道我要用耗材？”罗浩问道。 “我……不知道，但销售总监说你在哪就让我在哪。” “然后呢？” “我经常问科里的医生你在哪，今天知道的晚了……”王佳妮有些委屈，“我赶紧打了个车，说有急事，让司机师傅能开多快开多快，抓紧到东莲市。” “结果那师傅把车开的飞起来了，我感觉已经变身成变形金刚，直接飞过来的。” 罗浩叹了口气。 想伸手拍拍王佳妮的肩膀，但觉得太亲昵，还是停住手。 “最近玩什么呢？”罗浩柔声问道。 王佳妮的眼前一亮！ “罗医生，爱因斯坦的脑子卖的特别好，我甚至感觉能再卖一段时间我就不用工作了。” 罗浩微笑。 “再有就是平时录一些短视频什么的，点赞量还行，我也不接广子，就是瞎玩。” “为什么不接？”罗浩奇怪。 “我不懂，也不加工会，没有自己的团队，太累。好好做视频，该来的总是会来。” 这躺平的心态，和范东凯那匹纯血的牛马截然相反。 但人各有命，罗浩并没多啰嗦什么。 “走，我带你去办理临采手续。” 罗浩对这一切门清着呢，先把医务处的手续办了，明天让大舅打个电话，其他部门不卡王佳妮，一个小时就能办妥。 “罗医生，耗材用上了？！”王佳妮有些兴奋。 “嗯，特别及时，手术顺利。”罗浩给了一个肯定答复，“谢谢你，大妮子。” 王佳妮一下子跳起来，贝儿贝儿乱蹦。 “太好了！我一直在摸鱼，摸的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前几天总监还给我的短视频点了个赞！” “……” 罗浩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头脑大条的小姑娘。 “我在，不方便。”王佳妮倒是知趣，瞥见有矿总的医生看过来，马上要走。 “先去医务处把那面的手续办了。” 罗浩带着王佳妮去医务处，路上和林语鸣打个招呼。 审批手续、文字工作罗浩熟练的很，毕竟毕业后的两年里罗浩做的基本都是这些临床能用到、但却有和临床有些距离的工作。 “喏，明天再来办手续就行。”罗浩把审批单交给王佳妮，心里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大妮子，没地儿吃饭呢吧。” “啊！罗医生，我自己吃就行，你那面人多，现在医院里都是厂家与狗不得入内。带着我一起吃饭不好，你忙你的。” “哈哈哈。”罗浩哈哈一笑，拿起手机。 “妈，我回来了。”罗浩笑着说道，“这面还有点事儿，估计得晚点回家，有个朋友帮了我大忙，你给她做口饭吃。” “啊？女的，不是女朋友。” “害，跟你说不清，做口饭吃，酒店我给她安排了，别留在家里住。” 罗浩又给尹经理留了一条信息，“大妮子，去我家吃口饭，大老远赶回来总不能一口饭都不吃。” “谢谢。”王佳妮的眼睛闪亮闪亮，却又有一丝懵懂、少不更事。 “酒店也给你安排好了，吃完饭自己叫车过去，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你忙你的，罗医生，下次要是再飞刀的话跟我说一声哈。” 罗浩心中一动。 “我最近可能要去一趟印度，但那面你就别去了。” 只是心动，罗浩想了一下印度的可怕，就断了这个念头。 “为什么啊！”王佳妮还没搞懂状况，已经跃跃欲试。 “不为什么，快去忙吧。”罗浩开始撵人。 或许，陈勇说的是对的，罗浩心想——自己还真是那种穿上秋裤就不认账的存在。 不过现在这世道不方便么，罗浩很快给自己找了一个解释。 把王佳妮送上车，还没等挥手告别，手机响起。 罗浩也没看手机，一边目送王佳妮，一边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小罗，这事儿你办的有点不地道了吧。” 一个声音冷冽的传来。 (本章完) 121 罗浩，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罗浩听到熟悉的声音，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提示，确认自己没听错。 随即听到那面哈哈一笑。 “小罗，都说常回家看看，你第一次回来飞刀，还是救台，连个招呼都不打？” “秋波院长，看您说的。”罗浩笑道，“我回来解决个小问题，刚下手术，还没时间跟您汇报呢。” “你这协和的大教授说跟我汇报，我可受不起。来我办公室，正好过年的时候老同学送我点茶叶，尝尝。” “好，我这就过去。” 罗浩挂断电话，并不在意刚说的话，没有第一时间去李秋波的办公室，而是先去心胸外科看了一眼术后患者。 无论手术做的有多托底，总是要看眼患者的，要不然罗浩的强迫症得当场发作，直接原地爆炸。 患者状态平稳，患者家属的情绪也稳定，接下来就是永胜县人民医院赔偿多少钱的事儿了，再具体的细节和罗浩没关系。 罗浩、林语鸣两人能帮的只有这么多。 希望永胜县那面能多撑一段时间。 仅此而已。 罗浩没时间看系统任务奖励，和林语鸣来到李秋波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罗浩走进三步，弯腰鞠躬。 “秋波院长，不好意思啊，手术那面刚忙完。” “害，小罗，别这么客气，进来坐，进来坐。”李秋波热情的拉着罗浩进来。 他把罗浩按在沙发上，倒水冲茶，茶香四溢。 “小罗，你走的时候还说常回家看看，但回来不看看我，我这颗老心可是有些受不了。” “秋波院长，看您说的。”罗浩微笑，“这不是来了么，永胜县那面的事儿有点棘手。” 李秋波还不知道具体情况，这种患者也根本到不了李秋波的耳朵里。 林语鸣马上简单汇报了一下患者的情况以及永胜县人民医院那面的麻烦。 李秋波并不在意这点破事，一边笑吟吟的听着，一边看着罗浩。 等林语鸣三言两语说完，李秋波问道，“小罗，听说你拿到协和医学院和咱省医科大学的教授聘书了？” “是。”罗浩点头，“王校长关照，金院长和冯处长也对我很好。” “真是，咱矿总的鸡窝里真的飞出来了一只金凤凰！”李秋波感叹，“两家医学院的教授，还有协和的，啧啧。” “就是运气好了点。” 李秋波似笑非笑看了一眼罗浩，回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拿出一堆表格。 “小罗，这是高压氧舱最近几个月的收治情况。” 罗浩一扬眉，起身接过表格。 字，是李秋波一笔一笔写上去的，有些丑。 秋波院长的心思用的挺足，罗浩能看得出来。 “秋波院长，谢谢。” “看你说的，透着那么见外。”李秋波不高兴的说道，“天塌了，個高的顶着。你小罗个子高，先撑一下，剩下的我来。” 林语鸣坐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罗浩。 李秋波李院长可不是什么脾气和蔼的人，但对罗浩另眼相看的程度已经让自己看不下眼去了。 走到这一步的人都注重利益，治病救人那只是一句口号。 要是小螺号没点真本事，秋波院长怕是早就把这一切戴在自己脑袋上。 “林处长的工作很踏实，这么多年一直维护着咱矿总这艘大破船。”李秋波忽然转了话题。 林语鸣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院党委研究决定，我和海涛书记一起推荐，过段时间给林处长加加担子，副院长，主管临床工作。” 罗浩微笑，没有说话，而是微微躬身。 “小罗，坐坐坐。”李秋波连说了几个坐字，“话说回来，这事儿我真得批评你。咱矿总是娘家，娘亲舅大，下次回家一定要告诉我一声。” “你要是再这么见外，可别怪我生气！” “好的，秋波院长，您放心。这次我也是准备先做手术，把问题解决，然后再来跟您汇报一下最近学习生活上的事儿。” 罗浩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当医生的，总是有强迫症，不解决完问题心里不踏实。”李秋波表示理解。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随后门推开，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走进来。 “李院长，那人怎么样？” 李秋波起身寒暄，但进来的中年男人一脸严肃，急吼吼的问情况。 “还行，我们已经给患者做了手术，导丝取出来了。” “人没事吧，一定能活吧。”那人继续问道。 “理论上讲……”李秋波开始打马虎眼，用临床医生和患者家属交流的方式说话。 “我没问理论，李院长，伱给我一句实话，到底会不会有事。” “孔主任，真不好说百分之百没事。患者的……小罗，这位是永胜县应急办主任，孔主任。孔主任，这位是协和的教授，罗浩罗教授。” 孔主任见罗浩年轻，本来就满心焦躁，此时更是不高兴。 “现在舆情已经越来越大，你们就找这么个年轻……唉。” 罗浩皱了皱眉，永胜县的人怎么都跟有毛病似的。 估计是没有过相关经验，一下子麻了爪，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孔主任，患者的手术已经做完了，导丝顺利取出。手术，可以说是很成功。但心脏的手术，相当复杂，术后有至少3-7天的危险期，人很危险，随时需要抢救。” 罗浩用标准医生与患者家属交代病情的方式聊天，并且把浮动标准提到上限。 一点惯着孔主任、说几句心里判断的想法都没有。 “你们……唉，要是有风险的话那就别做手术啊。”孔主任愁眉苦脸的埋怨道。 “孔主任，我就是个医生。”罗浩微笑，可说话的语气却越来越强硬，“术前我们和患者家属做了沟通，患者家属也表示理解、认可。” “我知道患者家属认可，但人有事儿的话……唉。”孔主任早已经乱了方寸。 “孔主任，说句不好听的，您应该表达对我们矿总的感激，而不是上来就挑毛病，您说呢。”罗浩问道。 对永胜县的这群人，罗浩是真看不上。 不管是谁，做事儿一点章法都没有。 “我代表我们……”孔主任听出来罗浩言语中的不高兴与讥讽，回头看李秋波，一字一句说道。 “你代表谁来都没用啊。”罗浩耸肩、摊手，“你们要是真有本事，一早就把这事儿解决了。” 李秋波惊讶，一向脾气温和的罗浩怎么忽然就变了个人似的，开始阴阳别人。 不对，不是阴阳，而是直言不讳，亮刀子直接捅。 看来小罗也是有年轻热血的。 孔主任被气的脸色惨白，额头青筋鼓起。 他也是真急了，而且没经历过类似的事儿，有些慌乱，脑子一片空白。 被罗浩怼了几句，终于找到目标。 孔主任瞪眼看着罗浩，准备把这个年轻的协和教授当出气筒。 “叮咚~” 电梯的声音传来。 已经下班了，走廊里安安静静，声音清楚无比。 “小罗在秋波院长的办公室，我就说小罗厉害着呢，但也是真的有情有义，回来飞刀还不忘和老领导聊会天。”孙海涛的声音传进来。 罗浩挠头。 自从给省里的各位做了肠镜，罗浩对将来发生的一切都有预期。 可罗浩自己都没想到会是现在。 这次自己只是回来救个台，做台手术，但相关的众人却一股脑的涌上来。 海涛书记在和谁说话，罗浩已经有了猜测。 脚步声很快走到李秋波办公室门口，孙海涛假假的做了个推门的动作，脸上堆满笑容，等柳迟先进。 “小罗！” “柳哥。” 罗浩伸出手，但柳迟却张开双臂，给了罗浩一个热情的拥抱。 随后还用力的拍着罗浩的后背，仿佛亲兄弟一般。 “柳……柳……部长？”孔主任所有的怒火烟消云散，双腿颤抖，怔怔的看着和组织部柳迟亲热异常的罗浩，眼神迷茫。 “小罗，你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永胜县那面有情况，我一听是医疗口的事儿就打听了几句，还真要错过去。” “回来的急，救人如救火。”罗浩无奈，只能把刚和李秋波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我能想到你厉害，却真没想到会这么厉害。”柳迟没在意罗浩的说辞，只是笑眯眯的夸奖道。 “运气好，遇到了贵人。不管是王校长还是一院的金院长都很关照我，所以顺了点。” 柳迟抬手扶了扶眼镜，满是笑容，无视了旁边永胜县的那位。 “小罗，一起吃口饭，好几个月没见，怪想的。” 没等其他人开口，柳迟扫了一圈在场众人。 “海涛书记，不好意思啊，晚上我有个朋友局。” 他和孙海涛说话只是通知，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好。”罗浩笑道，“柳哥，我有个朋友，一起吧。” 柳迟一挑眉，眼镜上闪过一道光。 罗浩这话说得，难道是要给永胜县刷脸？ 这次舆情并不大，只是永胜县处理的有问题，但这些和柳迟没关系。 要是罗浩刷脸的话…… 柳迟微微沉思，看向一边的孔主任。 “是我医疗组的成员，一起来做手术，把他扔一边不好。”罗浩搓着手，不好意思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柳迟知道自己想多了。 也是，罗浩虽然年轻，但做事情有章法，怎么会胡乱伸手、说话。 “是你从矿总带去的那个小伙子么？年纪轻轻，前途远大，我羡慕的很。”柳迟笑呵呵问道。 “不是，是一个临时组员。” “临时？” “他马上就去印度完成一项科研，普林斯顿的专家。” “……”柳迟愣住，但只有一瞬间，随即问道，“是拍《豪斯医生》取景地的那个普林斯顿？” “嗯，他们的介入治疗中心在世界上排名前五。范老师这次回来，是要交流一下颌面部血管瘤的手术技巧的。” “……”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孙海涛、李秋波、林语鸣能听懂罗浩话里面的深层意思，柳迟虽然听不懂，但高大上的普林斯顿医疗中心已经足够了。 至于那位孙主任，还在打着摆子，根本没听到这面在说什么。 柳迟心中感慨。 自己以为罗浩未来肯定很牛逼，所以借着老领导离开，接收了老领导的“遗产”。 作为“遗产”的一部分，柳迟在罗浩身上下了一步闲棋。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罗浩这步闲棋竟然成长的这么快。 刚去省城，还没正式到春天，罗浩就已经拿到协和的教授聘书，并且带着普林斯顿的专家满世界转悠。 越想，柳迟的心就越热。 尤其是想到在协和的时候“巧遇”那位大秘的场景，他更是对罗浩另眼相看。 “不说这个，还是去我家，我下厨给你炒俩菜。” 罗浩含笑点头。 他倒是有心找萉垟的丁老板，可惜现在丁老板都未必能回来，自己也不好意思一次又一次的麻烦丁老板。 去柳迟家吧。 柳迟只顾着和罗浩亲近，说点家常话，完全无视了孙海涛、李秋波以及永胜县的那位。 倒是对林语鸣另眼相看，打了个招呼。 下楼，来到住院部门口，罗浩远远的看见唐志勇在和范东凯说话。 “柳哥，那个一字眉就是普林斯顿的范老师。” “范老师身边是谁？”柳迟随口问道。 “隔壁省医大的循环介入主任，唐志勇唐老师。好像是永胜县人民医院的院长请来飞刀的，白跑了一趟。”罗浩回答道。 柳迟的瞳孔微微缩小。 他原来以为罗浩医疗组的成员只是一名普通的、在普林斯顿留学的医生。 号称专家，和号称十万雄兵是一个道理，修辞手法，商业互吹而已。 这样猜比较合理。 但远远看到范东凯，他身上那种气质就让柳迟断定肯定不是普通人。 居移气，养移体，大哉居乎!夫非尽人之子与? 孟子的这句话真是进入社会的年头越多，柳迟就越有感受。 有时候都不是想不变就不变的，始终守住初心。 身边的人……想远了！ 范东凯身上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那种气质彰显出他的不一般。 再加上隔壁省医科大学附院的主任跟学生一样在说话，范东凯到底是什么身份自然不用说。 柳迟瞬间做出判断——罗浩要比自己想的还厉害。 “他是你医疗组的成员？”柳迟一边走一边“无意”的询问道。 “算是吧。”罗浩有些犹豫。 柳迟一怔，罗浩的犹豫在他看来是一种不满。 这么牛逼的人物罗浩竟然还不满意？！ 罗浩没解释细节，柳迟心思还重，一下子就想多了。 “范老师，晚上咱俩去柳哥家里吃。”罗浩招手。 范东凯的眉毛一下子变成“√”，没搭理唐志勇，小步跑过来。 “罗教授，别老师老师的，我是医疗组成员，叫我老范就行。”范东凯强调道。 他的声音很大，满面红光的说道，准备把装罗浩的棺材上的钉子都钉死。 咚咚咚~ 一点缝隙都不留。 到时候罗浩要是反悔的话，别怪开学会的时候自己不给他好脸！ 范东凯的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罗浩也很是无奈，“好吧，老范，楚院长的核磁做了？” “做了，小唐，你跟罗教授汇报一下。” 唐志勇是真心搞不清楚罗浩与范东凯之间的关系。 他觉得哪怕是国内介入科唯一的科学院院士滕皋军在，范东凯范老师也不至于这么低三下四。 罗教授，老范，这事儿太诡异。 妈的，自己在做梦么？ 唐志勇愣了一下，见范东凯的眉毛变成“八”，立马跑过来。 “罗教授，是这样。” 他开始“汇报”楚院长的情况。 罗浩判断的没错，的确是做了m唇的微整后脂肪颗粒导致的一系列副反应。 具体表现是脑干区的陈旧性栓塞以及额叶区的改变。 病理性改变并不致命，甚至没有明确的表现，但却让楚院长的行为出现“一点点”异常。 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才行。 柳迟听的目瞪狗呆。 永胜县搞什么搞！堂堂一个院长，虽然级别不高，但怎么都是科级干部，管着几百号人。 你特么偷偷吃点喝点拿点没人说啥，竟然去做微整，这也太不严肃了！！ 这人有毛病吧！ 一刹那，柳迟对永胜县上上下下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好，那辛苦唐老师了。” “可不敢，可不敢。”唐志勇用眼角余光扫了下身边的范东凯。 范老师都只是老范，自己何德何能被罗浩叫“唐老师”。 “罗教授，您叫我小唐就行。”唐志勇小声说道。 至于小唐够不够，那还两说着。 “……” 罗浩低头，恶狠狠的瞪着范东凯的脚尖。 这匹纯血的牛马是用足了心思给自己下套，过段时间去印度，一定给他好看！ 罗浩甚至想不穿铅衣进去手术，你范东凯牛逼跟我一起进来！ 算了算了，不至于。 罗浩随后目光变得柔和，抬起头，“那行，剩下的事儿就麻烦唐老师了。” 一句唐老师就让唐志勇的心哆嗦一下。 “老范，走吧。” 罗浩叫着范东凯一起去柳迟的家吃饭。 事发突然，柳迟也没什么准备，只是系着围裙下厨做了两三个小菜。 因为罗浩还开着车，所以柳迟也没逼着喝酒。 一切都很随意，就像是老友重逢一般亲近。 君子之交淡如水。 吃完饭又浅聊了会，罗浩和范东凯告辞离开。 柳迟穿着家居服，随意披了件外衣，执意要下楼把罗浩送上车。 下楼，打开单元门，外面赫然站着孔主任和另外一个中年男人。 呵呵，那人是谁，罗浩能猜到。 来的可真快。 扫了一眼，楚院长站在角落的黑影里瑟瑟发抖。 “柳哥，你这还有客人，就不用送我了。”罗浩客客气气的说道。 “客人？哼。”柳迟身上和罗浩说话的那股子温和劲儿荡然无存。 他冷哼一声，执意把罗浩送上车，叮嘱罗浩下次再回来一定要告诉自己一声。 罗浩开车离开，黑暗中仿佛看见楚院长蹲下，嚎啕大哭。 把范东凯送到酒店，罗浩也没提范东凯的小心思，只是随便说说手术、说说技术。 相对柳迟而言，罗浩更愿意和范东凯闲聊，毕竟是搞技术的，没那么多心眼。 来到酒店，罗浩看见周天赐站在大厅里，死死的盯着大门。 看见罗浩，周天赐抬手，满脸热情。 “罗教授，你在老家的人气还真是旺啊。”范东凯实在无法忍受，小声腹诽了一句。 “害，老范你懂的，没办法。”罗浩叹了口气，“他是我发小。” 范东凯挑了下眉，独自去办理入住。 “罗浩，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我妈当时在你家，我都不知道。” “你怎么在这儿？”罗浩问道。 “那是你女朋友？”周天赐笑呵呵、神秘兮兮的问道。 “不是，是普通朋友。” 周天赐的脸上露出男人都懂的笑，没有“揭穿”罗浩的谎话。 “吃完饭我把她送回来，现在治安是好，但一个女孩子自己打车回来……我正好顺路。” 顺路？ 都顺到酒店来了？ 罗浩笑笑，先把范东凯送上去，随后和周天赐一路浅聊回到家。 母上大人的八卦心要比其他人都淡，甚至没问罗浩有关于王佳妮的事儿，只是随口点评了两句——那孩子不错，实诚，没什么心眼。 和母上大人聊了会，罗浩洗漱后给医院打了个电话，询问患者情况，这才回屋休息。 躺在床上，罗浩看向系统面板已完成。 【急诊任务：留在心脏里的导丝 任务内容：取出遗留在患者心脏里的导丝。 任务时间：28小时。 任务奖励：被动技能宝箱+1。】 点击领取，一个金灿灿的宝箱出现在罗浩眼前。 看着不错，但罗浩没什么特别的期待。 被动技能都很一般，什么演技之类的并没办法帮着自己提升手术技能。 但要去印度了，或许给自己一个百毒不侵？ 罗浩心里想着，打开宝箱。 (本章完) 122 ss级被动技能（加更，各位龙年吉祥） 又或者是能抵御【心流】的负面效果的被动技能就好了，罗浩看着系统夸张的画面，心静如水的想到。 技能并没有直接出现。 出现在罗浩面前的是一个大转盘。 又来！ 罗浩并不是很喜欢转盘，虽然自己有56+2的幸运值的加成，但依旧不喜欢。 转盘快速转动，罗浩只看见几个相应技能的名字。 比如说上帝之鞭、不动如山和穿透之类稀奇古怪的内容。 罗浩倒是想有个牛马之鞭，以后医疗组成员的手术量会有10%的加成。 算是系统做了一个小小的弊。 转盘速度越来越慢，罗浩能看清上面各种技能的名称。 似乎都不错。 但罗浩并不贪婪，没想到一口气不拿到手。 命运所有的馈赠，早就在暗自里标好了价格，而那些价格，罗浩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支付的起。 渐渐地，转盘转动要停止，毫不意外，指针指向一個相关的被动技能——益生菌。 应该是要去印度了，系统也担心自己出事，所以提前给自己一个百毒不侵的被动技能。 说有用，也有用；说没用，是真没用。 罗浩叹了口气，心里笑着人心不足蛇吞象。 其实益生菌要是给力的话自己不光是在印度无忧，以后吃外卖的时候各种科技与狠活都能化解。 什么地沟油、洗虾粉都可以无视，甚至还能涨点属性点。 要是这么看的话，也算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好技能。 毫无意外，指针在【益生菌】的最边缘停下来。 但弹指之间，幸运值56+2发出一阵亮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推动指针，让它又向前挪动了一小格。 在被动技能【益生菌】的边缘，有一道连罗浩都没办法看清楚的小小格子。 指针被莫名推动，落在这个格子上。 叮咚~~~ 随后无数光华落下，宛如天女散花一般。 【恭喜获得ss级被动技能——庇佑。】 庇佑？ 罗浩认真的看了一眼系统面板，56+2的幸运值后面的+2已经摇摇欲坠。 但几次模糊后+2终于清晰了起来，没有消失。 在这一点上，陈勇还是展现出相当的专业性。 还好，罗浩长出了口气。 看向面板，找到庇佑技能。 【庇佑——幸运值按亲密度可与家人、医疗组成员、同事、患者分享。】 ？？？ ！！！ 字数越少事儿越大！ 短短的介绍里，罗浩读出来一种逆天的感觉。 虽然看不到自己和母上大人的亲密度，但怎么也得是满值吧。 大舅林语鸣，至少也得95以上。 陈勇么……谁知道呢。 这项被动技能还和患者有关。 以后自己要对患者好一些，这样的话患者也能得到【庇佑】的幸运值。 罗浩挑了挑眉，不错不错。 …… …… 省城，陈勇站在香格里拉门口，嘴里叼着烟，满足而又悠闲。 忽然，叼在嘴上的烟颤抖了两下，陈勇的丹凤眼眯了起来。 不对！ 似乎哪里不对劲儿！ 是刚刚么？陈勇回想。 应该也不是。 那问题出在哪？ 陈勇右手修长的手指闪电般动了起来，拇指带着残影在其他四根手指上蜻蜓点水一般移动着。 我艹！ 陈勇一下子愣住。 有大事！涉及到性命的大事，可到底是什么，陈勇的能力有限，推算不出来。 怎么可能！ 陈勇愣住，好看的眉毛不知不觉攒起来。 本来想要回宿舍再看一会书的陈勇默默的站在初春的风里，默默的想着刚刚心血来潮的掐算。 凡事有因必有果，陈勇知道自己很少心血来潮。 一定有什么问题，他想了很久，叼在嘴上的烟什么时候熄灭的都不知道。 “小哥，还没问你叫什么。” 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女人从酒店里走出来，搂住陈勇的胳膊，粉面含春。 “我叫什么不重要。”陈勇严肃的看着女人，把女人看得一愣。 “给我留个联系方式。”陈勇轻声说道。 这位是傍晚陈勇在街上闲逛的时候来搭讪他的，这种“偶遇”陈勇经历的多了，毫不为奇。 正好罗浩不在，放松一下再回宿舍看书。 但心里的忐忑让陈勇感觉到有些古怪，古怪的卦象应该落在露水情缘的女人身上。 所以陈勇很少见的要了联系方式。 “我也想留你的联系方式。”女人有些羞涩的拿出手机，等陈勇扫她的二维码。 陈勇又怔住，思维好像有些卡顿，不太顺畅。 “小哥，你叫什么？以后怎么称呼？” “萍水相逢，叫什么不重要。”陈勇的丹凤眼眯起来，拿出手机扫了女人的二维码，加上好友。 “你还是单身吧。”陈勇问道。 “说什么呢！”女人娇滴滴的斥道，“我是那么没有责任的人么？单身，没结婚，也没男朋友。我……我是第一次搭讪。” “不是，挺好，特别好！”陈勇笑道。 一刹那，春天直接降临。 “要不，我再请你喝一杯？” “不了，晚上还有事。”陈勇摆明了一副穿上裤子就不认账的嘴脸，直接拒绝。 女人虽然有些失望，但颜值就是正义，陈勇就是正义的化身。 陈勇想了很久，还是没什么头绪，一路散步回宿舍，心里的忐忑没有半点减轻。 书，看不进去。 论文，写不出来。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陈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干脆坐起来，回忆着刚刚旖旎的过程，嘴里还是甜甜的。 陈勇吧嗒了一下嘴，脸上露出笑容。 打开手机，翻看女人的朋友圈，应该是单身，平时很宅的一个人。 没有炫耀礼物、名牌包包，自拍也不多，更多的是幼儿园和孩子们玩的图片。 是一名幼师，刚上班半年多，属于应届毕业生。 没什么线索。 但那种奇异的感觉在心中挥之不去。 本来就是萍水相逢，大家开心而已，这种事儿陈勇做的多了，注意安全卫生就没什么。 但今天…… 陈勇吧嗒吧嗒嘴，那股子甘甜又涌了上来。 “嘿。”陈勇笑出了声。 声音在黑暗的卧室里特别清晰，带着回音，陈勇一怔。 他打开灯，犹豫了半天。 时间是凌晨2点04分。 那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浓，浓得化不开。 陈勇就像是坐在热锅上，马上就要熟了似的。 算了！ 陈勇拿定主意，拨打罗浩的电话。 做出决定，陈勇的心一下子安静了下去，刚刚那种抓心挠肺的感觉荡然无存。 古怪。 陈勇摇摇头，听着手机铃声。 “急诊？你拿不下来？什么患者？”罗浩的声音传来。 妈的，除了做手术他还会什么！陈勇心中鄙夷。 “我在家呢。” “那你这个点儿给我打电话干什么？”罗浩不高兴的问道，“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让伱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件事。” “你冷静点。”陈勇道，“我今天遇到一件事儿，忐忑到现在，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哦？” “罗浩，我不是跟你显摆，也不是大半夜的喂你一口狗粮。害，唉。”陈勇连续发了两个感叹词。 “你是不是有病，大半夜emo了？”罗浩很愤怒。 当知道没有患者、没有手术，自己却被在凌晨2点叫醒的时候，罗浩的起床气已经像是火山喷发一样难以遏制。 “我说不好，不是跟你分享，我没那么没品，就是感觉你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懂么，那种感觉。” “什么啊，不懂。”罗浩听的一头露水。 陈勇搞毛呢？ “今天我下班去相亲，吃完饭自己走回家，活动一下，有个姑娘跟我搭讪，然后就去了香格里拉。” “哦，档次挺高，有钱人。”罗浩点评了一句。 “进门后，我们先……” “你等一下！”罗浩马上打断了陈勇的话，“你特么大半夜约完姑娘，把我叫起来跟我描述整个经历？陈勇，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还有比你更过分、更不靠谱的人么？” “……” 陈勇沉默下去。 是啊，自己问罗浩干嘛？ “那算了，我可能是最近学习学的入了魔。我就说不能看太多书，把人都看傻了。” “你刚约完，跟我说学习学入了魔？贤者时刻了？” 罗浩讥讽道。 “挂了，早点睡。” 陈勇毫不犹豫的挂断电话。 可下一秒，陈勇心里的忐忑又升了起来。 无奈，陈勇只好再拨通罗浩的电话。 “罗浩，你别生气。”陈勇哭丧着脸说道。 罗浩也很疑惑，看了一眼系统面板上的【庇护】技能。 是新的被动技能带来的后果？ 真是很古怪。 “你说。” 陈勇犹豫了几秒后开始描述。 他的记性很好，口才也很好，各种描述详略得当，行云流水。 （此处删减23219字。） “说了一遍，我才注意到特殊点在哪。”陈勇的口有点干，吧嗒吧嗒嘴，嘴里还是有股子甜味儿。 “浑身颤抖，到了的时候，好像有一股子奶味儿。” “让她去神经外科看看，直接查头部核磁+弥散，如果需要，我给她联系天坛。”罗浩平静的回答道。 “你脑子才有病！”陈勇骂道，“你说我就算了，人家姑娘又没得罪你。” “陈勇，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也难怪，你基础薄弱，看不出来有问题是正常的。” “你……” “潮高的时候漏奶，是一种很罕见的病情，要是普通人忽略也就算了，但你是医生，是医生！” “？？？”陈勇一脑门子问号。 但心里平静，陈勇潜意识里知道罗浩说的对。 “这是脑垂体肿瘤造成的，虽然垂体瘤里良性肿瘤居多，但也有恶性的可能，还会导致不孕不育。” “！！！” “神经科，直接做核磁平扫+弥散，一步到位。要是有问题，想去上级医院看看，我联系天坛。” “好。” “没事就挂了。”罗浩挂断电话。 还真是……罗浩看着庇佑，心想这被动技能真不愧是系统评价为ss级的技能。 陈勇描述的那种情况很难被发现，一般都出现在a漫里，满足某些特殊xp的受众群体。 一般来讲都会被当做是天赋异禀，或是一种情趣，但其实却是一种病。 本身类似的疾病就不常见，喷奶只是极特殊的个案，所以大多被误诊。 罗浩手里有协和的病案系统，见过类似的病历，所以根本没用到诊断辅助ai，就给了陈勇答案。 【庇佑】很强，或许有别的用法，罗浩闭上眼睛开始睡觉，琢磨新技能的用法。 第二天一早，罗浩起床，刷牙洗漱。 母上大人早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吃起来比自己买的香多了。 “妈，我今天就回去。” “回吧回吧。”林月娟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妈，我回来一趟，你就不说想我？”罗浩抱怨道。 “别闹，看你二十多年，到哪想你去。省城也不远，想你我就去看了。” 见林月娟心神不宁，罗浩好奇的问道，“妈，你想什么呢？” “早晨去早市儿买水果，捡了个镯子。我等了半天没人来找，就回来了。” 说着，林月娟拿出一个金镯子放到桌子上。 “……” 罗浩看着镯子，东西不大，估计也就二十多克，轻飘飘的。 “你赶紧吃，吃完滚蛋，我收拾完再去站一会等等失主。” “嗯。”罗浩老老实实的快速吃饭，吃完后主动收拾碗筷。 运气的确好了起来，罗浩心里想到。 这种零零碎碎的小运气没什么用，倒是陈勇那面发现了一个极为罕见的垂体瘤的患者，让罗浩有些欣慰。 收到林语鸣的确认信息，他直接去酒店，送送罗浩和范东凯。 “妈，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有时间我去找你。”林月娟拿着金镯子准备再去等一会失主。（注） …… 李秋波早早起床，洗漱。 “把我西装找出来。”李秋波招呼他爱人。 “职代会？好像还有日子呢吧。”李秋波的爱人上下打量他，“没什么事儿打扮啥？有人了？” “屁啊！”李秋波对着镜子梳头，每一丝头发都梳的一丝不苟。 “外面要是没人的话你个糟老头子打扮什么？是不是有小护士敲你门去了？”李秋波的爱人追问道。 李秋波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了，竟然还把自己看得跟笼子里的狗似的。 见了鬼了。 不过他还是蛮享受这种感觉的，有人在意自己，比那些个自己玩自己的家庭强多了。 至少李秋波喜欢。 “什么小护士，她们也得够得到我再说。”李秋波梳着头，解释道，“今天……” “你的意思是她们真要是敲你门，你就同意了？” “靠！”李秋波骂道，“昨天罗浩回来了。” “谁？” “林语鸣的外甥，当年那个考上协和八年本硕博连读的孩子。” 李秋波的爱人满腹狐疑的看着他，“他回来，你这么打扮干什么？” “总要正式一点，那孩子可不得了。” “我记得他过完年好像去医大一院了，带着编制的，的确有点厉害。但，也不至于……”李秋波的爱人依旧怀疑着。 “昨天他带来一个医疗组成员，我回去搜了一下，又问了问帝都的同学，不得了。” “啥？”李秋波的爱人一脸茫然。 “罗浩那小伙子出去才不到俩月，医疗组里就出现了普林斯顿医疗中心的专家，我看那人对罗浩尊敬的很，怪了。” “哪里怪？” “这种人就不可能出现在国内谁谁谁的医疗组里，哪怕是院士都不可能。罗浩在介入科，国内就一个科学院院士滕皋军。 这么说吧，那个专家甚至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滕院士的团队里。” “人家是能自己开宗立派的大师，怎么会屈居人下呢。” “但怪就怪在那位姓范的专家不光自己承认是罗浩医疗组的成员，而且对罗浩极为尊重。” “所以呢？” “今天他们走，我肯定要去送一下，罗浩，人家插上翅膀成龙喽。” “怎么会，肯定有什么误会。”李秋波的爱人道。 “不管什么误会……对，昨天我想请罗浩吃顿饭，硬是没排上，人家去柳部长家里吃的，柳部长说亲自下厨给罗浩做几样小菜。” “！！！” 这里面的轻重李秋波的爱人太知道了，她犹豫了一下，“就是组织部新上来的那位副部长？” “嗯。”李秋波把最后一缕头发打理好，穿上衬衣、打上领带，又对着镜子照了照。 还行，有那么骨子衣冠禽兽的味道。 说起衣冠禽兽，李秋波很多年前是抗拒的。 但是么，人总要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随着年岁日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衣冠禽兽对李秋波来讲变成了一个褒义词。 “这里面的事儿太多了，不是三言两语能和你说清楚的。老夫老妻，别天天疑神疑鬼的。”李秋波斥道。 “疑神疑鬼也比我们单位的小李强。三十多岁，她和他老公各过各的。有一天小李跟我说，她老公失恋了，回家抱着她哭。” “？？？”李秋波一怔。 这都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现在的中年人玩的这么开么？ “她安慰她老公，没忍住，问了一句——失恋了？” “然后呢？”李秋波看了一眼时间。 一面是罗浩，一面是八卦，他选择先听两句。 这玩意太有意思了，不听的话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 “俩人尴尬了呗，没辙，离又不能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日子呗。我就琢磨着我家老李可不能！你听没听见！！” “害。”李秋波八卦之心荡然无存，“听见了听见了，我那点本事你还不知道么。” “别扯淡，你们是医院，药局能配什么药我打听过。前段时间南方有医院的副院长把人家厂家的小姑娘都给弄死在床上了，你们这群禽兽。” “那是他们，我有这心也没这力不是。” “我相信科技的力量。”李秋波的爱人冷冷说道。 “不跟你扯淡了，老夫老妻的，一大早晨就跟我在这儿矫情，你还小啊。”李秋波斥道，“再说，我是去办正经事，不信的话你跟我一起去。” 李秋波的爱人狐疑的看了半天，老李应该没什么。 自从当上副院长后……自从四十左右的时候，自家老李就喜欢上了喝茶。 男人么，对男女之事的念头轻了，总是会喜欢上另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说喝茶，比如说手串，还有人神神叨叨的每天练功。 老李这是好的。 李秋波的爱人自然不会跟着一起去，她把李秋波送出门，看着霜落满头的李秋波西装革履，还是有点年轻时候的影子，她的脸上爬上了笑。 上车，李秋波直奔香格里拉。 罗浩这小子真是牛逼，李秋波心里面感叹。 论外，人家能“招揽”到普林斯顿的专业大咖，心甘情愿的当小弟；论内，东莲市里他不到30就能淌得开。 还是多接触一下吧，今时不同往日，可不能端着大院长的架子错失这个机会。 自家孩子以后万一要去美国留学呢？ 普林斯顿也是很好的选择，到时候回来，自己还没退休，孩子肯定会有一条通天大道。 远远的，李秋波看见林语鸣站在香格里拉大门口。 下车后，李秋波笑眯眯的说道，“林处，来的这么早，我以为你去家里接小罗了呢。” “嘿。”林语鸣笑了笑，没说话。 “4月份人事调整，一个副院长而已，问题不大。”李秋波正色说道，“要是有机会，你也和罗浩说说。” “暂时还不用，孩子正是展翅高飞的时候，不能耽搁他。”林语鸣道。 李秋波微笑，他欣赏林语鸣的正是这一点——拎得清事儿。 正科到副处，有一条天堑，仅次于副处到正处。 普通人么，正处也就到顶了，脱离了吏，进入官的范畴。 但林语鸣不着急，反而在这种大事上镇定无比。 两人浅淡闲聊，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说的无趣至极。 标志307出现在视野里，随后李秋波看见一字眉的范东凯拎着拉杆箱走出香格里拉。 “范老师。”李秋波迎上去。 范东凯瞥了他一眼，一字眉变成“八”字，没搭理李秋波直奔罗浩的307走过去。 “罗教授早~”范东凯的一字眉变成了“√”。 …… …… 注：前几天丈母娘捡到的，也找到了失主。emmm，我就从来不捡东西，丈母娘能捡到钱、手机、金镯子、金戒指等等。 (本章完) 123 罗教授，请（上） 罗浩看见这一幕，心情略有些小复杂。 范东凯揣的什么心思自己大约知道一些，李秋波算是自讨没趣。 但不能让大舅掉了脸，李秋波的面子该维护还是得维护。 “范老……老范，你先上车吧。”罗浩说着，走到李秋波面前，“秋波院长，我这就走了。” “怎么这么早？吃过早饭了么？”李秋波关切的问道。 “吃了吃了，今天我那面还有几台手术，开个小型学术会。范……老范回国，是为了交流颌面部血管瘤的手术以及相关经验、心得的。” “还真是匆忙。”李秋波感慨道。 “没办法，学术会总是要开的，大家坐下来一起交流下经验，省得遇到类似的患者不知怎么办。” 和李秋波闲聊几句，罗浩挥手告别，开车带着范东凯离开。 目送标志307离开，李秋波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浓，林语鸣有个好外甥，真是羡慕。 自家那个没出息的家伙，还得让自己铺路。铺路也就算了，哪怕自己一把老骨头都铺里面，估计连罗浩的背影都追不上。 如果罗浩是自己外甥的话，这辈子的天花板可能不止于矿总的院长、书记。 …… …… “友仁啊，那面的条件这么不好么？”王国华拿着手机，有些为难。 “师父！老毛子流放犯人就是西伯利亚，这面其实已经算是西伯利亚了。”温友仁在电话里抽噎着，“咱家那面苦寒之地，现在也开春了吧。” “嗯。” “我这面还飘着鹅毛大雪，零下二十多度。师父，这面连年轻人都没有，只要能走动的，都走了，整个县城也没什么人。医院里每天都没什么患者，基本都是一些老年病人。” “唉。”王国华叹了口气。 “师父，我真的扛不住了，今年我也五十了，身子骨虚啊。一到晚上，火炕不管铺多少褥子都硌骨头，一晚上一晚上的睡不好觉。” “上面冷的冻骨头，下面热的跟火炉子一样，我感觉我就是一张烙饼，啥时候熟不知道。” 王国华一边心疼，一边埋怨，这又怨谁！ “师父，过年的时候我去找秋波院长，他说过俩月再说。这都过了一個多月了，您帮我说两句吧，再在这面待下去我就得死。” “行……吧。”王国华犹犹豫豫的回答道。 “谢谢师父，谢谢师父，真的是罗浩太欺负人了，呜呜呜呜。” 王国华心乱如麻，挂断电话。 温友仁一个大老爷们，竟然在电话里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可以想象在那面到底是什么惨样。 要不说扶贫、支边都会给一定的好处呢，的确是苦。 王国华心里有点别扭，他屁股坐的歪，可不影响对事情有着自己的判断。 这事儿，是温友仁的不对，被罗浩反打了一巴掌，再加上帝都那些大佬们跟被踩了尾巴似的跑到东莲施压，所以温友仁只能远走他乡。 还不是他自己作的。 王国华叹了口气，换上白服，没有再犹豫，直接去找李秋波院长。 来到院长办公室门口，有人往出走。 “国华主任，早啊。” “早，你们也来找秋波院长。”王国华顺口打了个招呼。 “找秋波院长签字，人不在。” 不在啊，王国华想了想，却没走，而是留在李秋波办公室门口等着。 想要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自己虽然年纪大，但不能倚老卖老。如果是自己的事儿，怎么都好说，但这不是温友仁的事儿么。 王国华默默的站在李秋波院长办公室门口等着。 不知道熬走了多少批人，不知道有多少异样的眼光看自己，王国华始终一动不动。 他和温友仁的关系有些特殊。 退休老主任和从前的学生、徒弟之间有着种种利益纠葛以及矛盾冲突。 有的，老主任退休、返聘，依旧掌控着科室里的人事、财物大权，把新锐主任架空，以至于新锐主任几番挣扎未果，最后抑郁而终。 有的，新锐主任上来就把老主任拒之门外，把所有老主任留下的印记全都抹去。 这些可能王国华都是亲眼见过无数多次的事实，他不想选任何一种。 当年王国华还年轻的时候差点没被饿死，是温友仁的父母给了他一口饭，所以王国华对温友仁一直很照顾，这一点王国华自认为自己已经问心无愧。 那这次……最后一次吧。 王国华像是雕塑一般站在秋波院长的办公室门口等着，刷着老脸。 “国华主任！”李秋波从电梯里下来，远远的看见王国华站在办公室门口等自己，招呼了一声。 心念电闪，李秋波秒懂王国华来找自己做什么。 “秋波院长，忙呢。”王国华咧出一个笑脸。 “嗯，去送罗教授了。”李秋波淡淡地说道。 打开指纹锁，李秋波却没走进办公室，而是手握在门把手上看着王国华。 “国华主任，什么事儿？” 王国华正在品咂刚刚罗教授那三个字，一个不好的猜测涌上心头。 见李秋波不进屋，王国华马上明白，心里透亮。 “秋波院长，科室里现在工作太多，我忙不过来，年纪不饶人哦。”王国华笑笑，“友仁那面能不能让别人去替一下，帮我喘口气？” “国华主任，扶贫攻坚，我们医疗也是其中之一，名医下乡是政策！”李秋波的声音提高，中气十足，朗声说道，“友仁主任是我们医院的代表，代表着院领导班子对扶贫攻坚政策的全力配合！” 声音在走廊里回荡着，有行色匆匆的机关科室员投来诧异的目光，但随即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但走廊里开着门的办公室里隐约有人影绰绰晃动。 “友仁主任为咱矿总做出巨大的牺牲和贡献，暂时回不来，也不能回。”李秋波笃定的说完，打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 王国华早已经料到了这一切。 门还开着，王国华走进办公室回手关门。 “国华主任，坐吧。”李秋波的声音温和了下来，他含笑看着王国华，“你是老主任，德高望重，我一直很尊敬。” 话，说了一半，甚至只说了个开头，剩下的在不言中，王国华都懂。 “秋波院长，罗教授是罗浩？他破格了？”王国华问道。 “嗯，直接破格的正高。” 王国华的眼睛瞪大，错愕莫名。 直接破格正高？！ 这种事儿王国华行医四十多年的生涯里，从来没见过。 李秋波微微一笑，看着王国华轻声说道，“拿到的不光是省城医科大学的教授聘书，还有协和医学院的教授聘书。” “哗啦~”王国华的眼镜掉地上，摔的粉碎。 刚刚在门口李秋波做的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有了完美的解释。 “怎么可能？”王国华喃喃的说道。 “这次罗教授是回来帮着解决问题的。”李秋波“闲聊”道，“永胜县那面把深静脉穿刺的导丝落血管里2年，黏在心脏里，罗教授回来帮着取出来。” “！！！” “还别说，小罗的能力是真强，才不到2个月的时间，已经搭建起医疗组了。” “陈勇跟着一起回来的？”王国华脑子里还在想着协和教授这四个字，心中惊愕莫名，恍惚问道。 “不，是一名普林斯顿的专家跟着一起回来的。” “？？？”王国华彻底傻了眼。 “我搜了一下。”李秋波拿出手机，找到普林斯顿的网站点击进去，找到范东凯的简介。 “喏，就是这位。”他招呼王国华来看一眼，又继续说道，“很难相信一位世界知名的介入学科专家会在小罗的医疗组工作，但更难想象的是，这位专家坚持让小罗叫他老范。” “……” 王国华无语，心中悲伤逆流成河。 友仁，估计要在那面住够一年。 就这，能不能回到矿总都不好说，极有可能回来后被扔去下面医联体养老。 斗争就是这么回事，只要上了场，输的人一无所有。 当时罗浩要是被实名举报打倒，王国华相信温友仁会毫无顾忌的上去踩几脚，让罗浩一辈子不能翻身。 “国华老主任，我对您是尊重的，所以多说了几句。温主任那面再坚持十个月，到时间肯定有人去替换他。” 李秋波把话挑明，省得王国华有误判。 这也就是面前坐的人是王国华，矿总普外科的继往开来者，李秋波给了一定的尊重。 换个人，李秋波一句话、一个字都懒得说。 “小罗去医大一后已经开始给省班子做体检了，据说得到了魔都专家的推荐，水平不比魔都专家差。” “给咱矿总省省心吧，国华老主任。”李秋波叹了口气，“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这面别有情绪，坚持一年。至于温主任，也的确是院里的需要，一定会给他荣誉的。” 王国华心情低落。 罗浩每走一步，都是在温友仁棺材板上钉一颗钉子，咚咚咚的，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把棺材盖死。 方才李秋波没进门，在门口跟自己说的那几句官话王国华也懂。 都是为了自己好。 看上去是拂了自己的面子，当着众人打脸，其实却是通过各个途径告诉温友仁死了这条心。 或许，还有告诉罗浩的意思，这一点王国华很确认。 秋波院长办事老练的很，每一个动作都有深意。 王国华叹了口气，“秋波院长，那我回了。” “国华老主任，要是有疑难手术可以找小罗回来飞刀。”李秋波微微一笑。 飞刀？！ 王国华一怔。 “毕竟是咱矿总飞出去的金凤凰，我知道国华老主任用不到，但总归是要放下芥蒂，一起向前看的。” 王国华点点头，不置可否离开了机关楼。 回头看机关楼，王国华站了很久，有些茫然，有些陌生。 …… …… 医大一院。 袁小利脱了病号服，换上白服在忙碌。 病还没好利索，但各项指标已经渐渐恢复正常，每天正常用药就可以，所以袁小利干脆出院，找时间在科里点滴。 因为小型学术会的事儿袁小利不得不忙碌。 前段时间为了压罗浩半头，袁小利找来师兄范东凯，又联系了省内、隔壁省与自己有联系的几位主任，自行举办了一个小小学术会。 现在袁小利虽然已经180°大转弯，对罗浩的态度出现终极反转，可那些熟悉的专家、主任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么晾着吧。 中国人么，最大不过来都来了、大过年的。 该举办的小小学术会还是要举办，袁小利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却又不能不办，只能咬着后槽牙前后忙叨。 何苦呢。 何必呢。 袁小利和范东凯有联系，知道两人一早就上了高速，正在往回开。 坚持一天，学术会完事就好了，袁小利心里安慰着自己，努力压住焦躁不安的情绪。 但眼前的事儿办起来多少有些尴尬，袁小利还不擅长，没精打采的。 “小利啊，这面交给我们吧。”沈自在实在是不忍心，他和袁小利说道，“你刚出院，多休息休息是应该的。” “已经忙完了，主任。”袁小利客客气气地说道。 这几天沈自在也感觉到袁小利的变化，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罗浩，甚至对别的教授的态度也产生了细微的改变。 从前那头蛮横的倔驴没了，现在的袁小利虽然没被打磨的太光滑，但可以接受。 沈自在乐得看见这种转变。 要说还是小罗牛，这才刚来多久，就潜移默化改变了一个人。 没见面的时候袁小利就一脚踹在更衣柜上，现在则变成了乖巧温顺的小绵羊。 袁小利对自己的态度也好了很多，不像从前那样，杵倔横丧的。 真是不错，沈自在笑眯眯的想着。 几名主任稀稀拉拉的坐在介入治疗病区会诊的会议室里。 “袁主任最近生病了？” “好像是，据说袁主任天天住在手术室里，吃线吃的太多。” “我现在准备转型做射频消融，不吃线的手术还是得慢慢多起来，要不然啊，迟早完蛋，都等不到退休。” 搞介入的医生天天吃线，哪怕有人拎着他们的耳朵说袁小利的病和吃线没关系，大家也不信。 人么，到哪都一样。 “这次袁主任把他师兄找来，你们猜为什么？” “害，知道，还不是因为科里面来了一条强龙。说是那个年轻医生还不到30岁，已经成了协和的教授。” “我艹！这么牛逼的么？话说协和的教授能在医大一上班么？上课怎么办？研究生怎么带？” 下面各地的主任们议论纷纷。 袁小利能听到他们低声聊着什么，所以愈发的苦恼。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袁小利心里絮叨了很多次，但还是不断地絮叨着。 自己师兄特别看好罗浩，还想带着他回普林斯顿。 一想到以后罗浩要叫自己一声师叔，袁小利心里就舒服了少许。 申永明申主任见自己会叫什么？大概率什么都不会叫，但会躲自己远远的。 这也算是苦中作乐，袁小利心里靠着这些虚无缥缈的念头坚持着。 一个多小时后，已经开始有人打瞌睡。袁小利根本不懂怎么主持学术会，在那发呆，让局面变得愈发尴尬起来。 沈自在摇摇头，准备去和袁小利说一声， 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一阵风吹进来，所有人精神一振。 “罗教授，请。”范东凯站在门口，恭敬的伸手。 “？？？” “？？？” “？？？” 坐在会议室里的众人眼镜掉了一地。 自己看见了什么？！ 大家心里面的故事剧本是——医大一院空降了一条强龙，袁小利袁主任这条地头蛇搬来师门救兵，准备给强龙一点颜色看看。 是龙，你得盘着。 来自普林斯顿的师兄表演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出手降龙伏虎。 故事虽然老套，可每天都在这个世界上演着。 但【罗教授，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看开门的那人一道一字眉，的确是普林斯顿的范东凯无疑。 这种面相的人万里挑一，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个，认错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老范，不用这么客气。”罗浩微笑，话是这么说，但他没和范东凯客气，大步走进来。 老范？！ 这回连袁小利都傻了眼。 怎么出门一趟，罗浩对自己师兄的称呼都变了呢？ 那天晚上袁小利和范东凯两人视频，范东凯说的很清楚，要给罗浩下个套儿。 袁小利茫然的看着师兄，这难道也是圈套的一部分么？ 还是说师兄已经跪了？！ 沈自在听到范东凯对罗浩的称呼也惊讶莫名。 范东凯的态度可以用前倨后恭来形容，这货怎么想的？难道普林斯顿的医生脑子都有病？ 罗浩进会议室后，坐到沈自在身边。 范东凯和袁小利说了几句，打开准备好的ppt开始讲课。 因为有东莲的飞刀，加上袁小利的态度转变，一场挑衅性质的学术研讨会变了味道，一切从简。 “小罗，发生什么了？你和范教授之间的关系感觉有点怪。”沈自在压低了声音问道。 “没事，就是老范想来我医疗组，还不让我叫他范老师，非要叫老范。” 罗浩也很无奈。 沈自在叹了口气。 妈的！ 自己把今天的手术都给延期，为的就是来现场帮罗浩一把。 没想到来势汹汹的普林斯顿的专家还没等开会就已经举手投降。 这事儿还真是没办法评论。 算了，沈自在开始听范东凯讲课。 看着范东凯一脸专家气质，讲的内容也言之有物，沈自在放下门户之见仔细听着。 渐渐地，所有人都听入了神。 范东凯讲的深入浅出，并没有堆砌高深的辞藻，或是时不时的来一个英文单词来装逼。 全程都是用鲜活的手术图片说明问题，讲解了一些颌面部血管瘤手术经常遇到的困难并给了解决方案。 虽然只是颌面部血管瘤的患者以及手术，但对其他手术依旧有着启发作用。 在场的医生们不能全都触类旁通，但在范东凯不断举例下有所感悟，不断点头。 在场众人听的如醉如痴。 本来以为要看一场小型的撕逼、学术倾轧，可来之后才发现这是真正的学术交流，比年会还要正规，学到的东西还多。 半个小时后，范东凯的ppt讲完，他的一字眉变成“√”。 “先讲到这里，要是伱们有什么不理解的，等做完手术再交流。” 说完，范东凯看向罗浩。 “罗教授，您有什么补充的么？” 罗浩觉得好尴尬，范东凯当着这么多人称呼自己“您”，还罗教授。 如果换别人的话会很得意，但罗浩却觉得范东凯是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虽然如此，罗浩却不怕。 自家牛马总归有些坏脾气，等去了印度，让范东凯知道什么是卷王之王后，他就安静了。 高端的猎人总是以猎物形式出现，只是现在罗浩和范东凯都认为自己是猎人，对方是自己的猎物。 两个人用同样的眼神对视，罗浩微微摇头。 “那我们去做手术吧。”范东凯道。 “你们？”袁小利惊讶。 “嗯，今天由罗教授主刀，我给他当助手。”范东凯很温和的说道，非但没有一丝一毫不高兴，反而带着一丝雀跃与迫不及待。 “！！！” 袁小利泪流满面。 要是自己不认识这个师兄，那该有多好！ 自己请他回来时帮自己撑腰的，虽然罗浩诊断了自己的疾病，算是救了自己一命，但袁小利还是要脸得。 脸，范东凯不要。 他那种务实的作风像极了老白男。 妈的，真是脸都不要了，袁小利心里骂了一句。 哪怕是师兄，该腹诽的时候也要腹诽。 “罗教授，请。” 范东凯恭恭敬敬的让罗浩先走。 所有人木然看着，仿佛看一出话剧。 两人离开，随后屏幕上出现患者的病情简介以及术前的各种资料。 “他们刚才说什么呢？” “不是普林斯顿的范教授做示范手术么？怎么变成医大一的罗……教授做？” “不知道，谁知道搞什么鬼，我觉得脑子有点晕。” 会议室里乱成一团，十几个人议论纷纷。 (本章完) 124 罗教授，请（下）（新春吉祥，顺便求个月票） 小型学术交流会有些寒酸，但范东凯的ppt以及详实的内容让交流会变得高大上起来。 与会的医生本来听的认真，收获满满，可转折随即便到。 示范手术竟然不是专家范东凯亲自做，而是医大一院的年轻教授主刀。 忽然，有人“咦”了一声。 “难不成是范教授要手术台上指出错误，开启学术之争？这么做真的不会影响手术么？” 他的观点打破了大家心中的陈规。 医疗界的潜规则是——无论台下闹的多凶，都不能把情绪带到手术台上。 了不起不上手术，躲的越远越好，老死不相往来，却一定不能拿病人的生命做赌注。 这是最基本的常识，所以很多人都忘记了它的存在。 经那人的提醒，其他人也都想到了这种可能。 国内是这个行为准则，但范教授来自美国普林斯顿，谁知道他们那面是怎么做的。 沈自在见袁小利还在神游天外，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 他听那些人越说越不像话，直接站起来走到台上，敲了敲桌子。 虽然学会是袁小利张罗的，可却在医大一的地盘上。要是他们越说越不像话，最后背锅的大概率是自己。 “各位。”沈自在朗声说道，“别胡乱猜了。”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罗教授的手术水平我是亲眼见过的，可以这么说，惊为天人，国内一等一的水平。” “！！！” “！！！” “手术不会开玩笑，范老师放弃主刀，可能是想呈现给大家一台更加精彩的手术。” 这些话在沈自在的心里原本不是这么编辑的，他想成为罗浩的护法，帮着罗浩抵挡袁小利和范东凯的学术攻击。 但没想到事情竟然变成现在的样子，只能胡乱应付过去。 “看手术吧，我相信大家会在两台颌面部血管瘤的手术中学到相当多的东西。” 沈自在只是简单的讲了几句，把那些犯忌讳的说法第一时间否定掉，避免了很多意外，便回到座位上观看手术。 这种时候指望不上袁小利，那货早已经傻乎乎的放任事态失控。 22′12″后，手术正式开始。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交头接耳点评手术，手术做的中规中矩，术者不慌不乱，每一步都很简洁，让人赏心悦目。 沈自在沈主任的说法没什么问题，一看就是老手的手术。 随着导管到位，开始造影，复杂的颈动脉分支供养血管把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 包括沈自在。 沈自在知道要是自己面对这类患者，最大的可能性是做一部分血管，做力所能及的，至于疗效么，听天命好了。 所以沈自在从来不收类似的病人。 手术又难做，还都是小孩子，爹妈的心头肉，台上、台下都难，举步维艰。 哪有肝脏血管瘤手术来的痛快。 可罗浩偏偏选择了这个方向。 面对复杂的增生血管，术者开始超选。 虽然众人不在手术室，但手术画面几乎是实时的，面对术者出类拔萃的超选，小会议室里不断传出惊讶的声音。 这些声音远远要比赞美声更真诚。 赞美可能是商业互吹，但这种压抑的惊呼声、完全无意识的惊讶声却是发自肺腑的。 在他们看来完全不可能操作偏偏就变成了现实，点一八的导丝就像是活物一样，无视各种难度，很流畅的进入到术者预定的位置。 手术波澜不惊。 平淡的像是栓塞子宫动脉。 狭窄迂曲的增生毛细血管在术者手下仿佛能并排跑十根点一八的导丝，而且还笔直平坦，丝毫难度都没有。 一台手术，看得所有人心悦诚服。 原来是真的想多了，没有医生在手术台上拿患者开玩笑，罗教授只是看着年轻，手术做的是真好，平生仅见的好。 甚至有人觉得沈主任那句惊为天人的评价完全不过分。 不到1个小时，手术结束，画面上出现下一个患者的资料。 会议室里很安静，没人议论，所有人都被术者精湛的手术技法征服。 第二台手术也一样，没有区别。 或许患者的病情有区别，但在强悍的术者眼里，那都不存在。 这是实力的碾压。 用技术实力碾压病情。 不管出现任何异常解剖，术者都变天堑为坦途。 手术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做完了。 所有人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十几分钟后，穿着隔离服，外面披了一件白服的罗浩与范东凯回到会议室。 “罗教授，请。”范东凯的语气低沉，很明显他近距离看见手术，受到的震撼比在座的人更大。 之前他说【罗教授，请】的时候多少还带着一点戏谑，可这次态度诚挚至极，越来越像罗浩带的研究生。 罗浩走进来，坐到沈自在身边。 范东凯则站在讲台上。 他没马上发言，而是想了足足1分钟的时间。 “刚刚的手术，大家都看到了。”范东凯站在讲台上，表情镇定自如，语气低沉稳重，专家范儿满满，“我可以负责任的说，这是世界顶级的手术水准。” “哗哗~” 有人开始鼓掌。 这种情绪在不断蔓延，所有人都鼓掌，表达自己的情绪。 范东凯开过无数次学术会议，主持起来行云流水，比袁小利专业多了。 他站在上面开始讲几处大家都注意到的细节，言之有物，却又没有故作高深。 沈自在对范东凯的印象也渐渐变好，这位是肚子里真有货的主。 只是范东凯的行为有些怪异，见到罗浩纳头就拜？哪这么多王者之气，反正沈自在不信。 有时间得和小罗说一声，别被人占了便宜自己还不知道。 这年头，坏人多得很。 沈自在悠闲的想到。 他看向袁小利。 沈自在设想过这次小型学术会议的种种结局，但绝对没想过竟然会以大团圆收尾。 小罗不错，水平高，能力强，运势也很旺。 要是能留下来，那该有多好。 几個小时后，吃了顿便饭，小型学术会议宣告结束。 与会的众多主任收获颇丰，有好事者拉了一个群，把罗浩、范东凯都拽进来。 …… 两天后。 范东凯要走了，临走之前袁小利也终于出院，拉着范东凯吃饭叙旧。 但久别重逢，师兄弟二人都各有心思，一顿饭吃的沉默无比。 “师兄，你对小罗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太过了。”袁小利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 “过？一点都不。小利我跟你讲，这次你师兄我占了大便宜！”范东凯得意洋洋的说道。 “？？？”袁小利一头问号。 他虽然知道师兄的全盘计划，可心里却始终认为这事儿不可行。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只是男人的直觉。 “我看过罗浩写病历、术前做心脏彩超，他外科手术也是一等一的好。哪怕没有我，他在普林斯顿也能立足。” 袁小利想起胃肠外科主任陈岩对罗浩的态度。 原来不光是胃肠外科，心胸外科罗浩也擅长。 难道这就是协和的医学生和“普通”医学生之间的差距么？袁小利越想越远。 “这么好的医生，谁看着不眼馋？我是信了江湖传言。那些大佬们为什么惦记收他当关门弟子？小罗是真心的牛逼。可惜喽，被老范我捷足先登。” “……”袁小利看着得意洋洋的范师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罗浩是轻易吃亏的主？ 要是没有三两三，能有那么多大佬惦记，却没一个大佬得手。 现在师兄越是得意，未来可能就越是失意。 “师兄，咱是不是要小心点？”袁小利轻声提醒。 “当然。”范东凯收起得意的神情，“我小心着呢。等我走了，我会通过博科给医大一院发邀请函，走官方渠道，做手术要给钱的。” “然后呢？” “然后就看你了。”范东凯很认真的讲解道，“罗浩也肯定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咱不走阴谋诡计，主打一个堂堂正正，阳谋无解。” “你催他，一直催。小利，你找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 袁小利一怔，随即面红耳赤。 他自己都忘了最开始的目的——让师兄展示一下世界级别的手术，给罗浩一点颜色看看。 可那不是都过去了么，师兄怎么还提。 “你看，我把罗浩给你直接整走，是不是顺了伱的心思？” 袁小利目瞪口呆。 “你别说反悔啊！”范东凯一挑眉，“√”像是镰刀一样直割袁小利的脖颈，只要袁小利口吐一个“不”字，镰刀就会割破他的颈动脉。 “我大老远跑回来，不是为了吃一顿韭菜盒子的！” 说到韭菜盒子，范东凯的喉咙动了一下，咕噜的声音连袁小利都能听到。 “总之，你把罗浩给我撵去印度，剩下的我来。不用担心人身安全，我自有分寸。” 袁小利欲哭无泪。 真特么的，怨自己事儿多，何必呢。 结果师兄当真了，罗浩……不对，等等。 费这么大劲儿就为了把罗浩拉去普林斯顿医疗中心？ 那特么是自己求之不得的！ 想到这里，袁小利风中凌乱，差点没自闭。 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范东凯压根没管袁小利怎么想，得意的说道，“罗浩没出过国，不知道印度的厉害。这回我就让他知道知道，只要他下了飞机，半天……不，3个小时内就得蹲马桶上下不来。” “我准备了各种止泻药以及纯净水，你放心，罗浩肯定没有人身安全的风险。怎么都是未来我的左膀右臂，我不会把他玩坏的。” 玩坏…… 袁小利看着得意的师兄，心里那个不好的念头越来越清晰。 只是这个念头没法说——怕是被玩坏的是师兄范东凯。 有心算无心，师兄不是第一次去印度了，而罗浩却是第一次去。 哪怕有别人的攻略，罗浩总会忽略点什么。 印度那地儿邪性的很，正常人的胃肠肯定扛不住那么多细菌的攻击，这一点袁小利知道。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袁小利就是觉得最后输的一定是师兄。 唉。 袁小利万分后悔，自己就不该找师兄来。 “别忘了啊，只要罗浩不去印度，你就一直说、一直催。”范东凯接连不断的叮嘱，“如果罗浩真的不去，我拿你是问！” “师兄，罗浩要是真的不去呢？他就厚着脸皮不去怎么办，我也没办法啊。” “嘿。”范东凯冷哼一声，“他以为不去就不去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杰青想不想晋？他要是不去，我一定回来，这点破事虽然不至于让他身败名裂，但恶心恶心他足够了。” “……” “至少拖他3年时间！”范东凯恶狠狠的说道。 可袁小利却隐约看见师兄弯着腰，嘴里说着——罗教授，请。 …… …… 罗浩在家里看着片子。 “的确是垂体瘤，但怎么是医大二院做的呢？” “你看我傻么？”陈勇问道。 “哦，怕掉马。”罗浩笑笑。 “倒也不是很怕，只是不愿意麻烦多而已。你们这些人根本体会不到姑娘有多主动，所以我说了也是白说。在你们看来，我就是个渣男，其实我都是被动的，只是你们被悲惨过往限制了想象力。” “你确定？” 罗浩抖了抖手里的核磁影像，头微微昂着，对着灯光看片子。 不知道是灯光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罗浩身上仿佛有光。 陈勇想了想，最后还是闭上嘴。 “去天坛吧。”罗浩道，“十几年前，可能是大手术，但现在类似的手术不大，入路也简单，不会影响美观。” “嗯。” “你去医大二院怎么说的？”罗浩好奇的问道。 “滚滚滚！”陈勇开始不耐烦，“就知道打听这些八卦，你是医生，要治病救人，不是让你听八卦的。” 罗浩耸耸肩，微笑，“哦，对了。” “怎么？” “晚上请大妮子吃顿饭。” “？？？”陈勇格外好奇的看着罗浩，“想通了？我跟你讲，像大妮子那么好玩的姑娘不多，耍个朋友挺好的。” “真不愧是在青城山求过道的人，耍朋友这种川普张嘴就来，咱东北话叫处对象。” “怎么想通的？”陈勇八卦的问道。 刚刚吼罗浩的那些话，早已经被他忘到了脑后。 “想什么呢。”罗浩把做手术的那段故事讲给陈勇听，“大妮子是找的谁了解我情况的？” “我好像闻到了淡淡的醋意。”陈勇的丹凤眼眯起来，“放心吧，找的护士长。科里面护士长负责耗材统计，和大妮子有联系。你以为呢？” “随便问问。”罗浩面无表情的说道。 “晚上吃什么？” “不知道，对了，爱因斯坦的大脑卖的怎么样？” “还不错，收入十多万了，也不知道网店交税是怎么定的，要是运气再好一点的话，大妮子光靠赛博烧香挣的就比公司给的多。” “不过呢~~~”陈勇拉长尾音。 罗浩盯着陈勇。 “话说大妮子帮了咱们医疗组那么大的忙，你就没什么表示么？” “本职工作，而且我不是要请她吃饭么。”罗浩淡然说道。 “啧啧~”陈勇感叹。 罗浩知道陈勇这货心里向着女生，不管和他有没有关系，都好感+3，甚至大妮子这种熟悉的、跟他没什么密切关系的女生他也想帮着做点什么。 这就是传说中的中央空调？ 罗浩给王佳妮打电话，王佳妮用了将近十秒，在罗浩要挂断的时候接了起来。 “罗医生，有手术？！需要什么耗材？” 王佳妮的声音压的极低。 “没有，晚上想请你吃法，这次生死时速赶去东莲，帮了我一个大忙。” “好，我在直播，稍等哈。” 挂断电话，罗浩找到王佳妮的直播间。 【阳光呐多明媚 而我在烂泥堆 我忘了说 你真的别来找我】 王佳妮用沙哑的声音唱着歌。 哦，有点意思，罗浩微笑，仔细看。 王佳妮一头紫色的长发，不知道在cos哪个人物，怀里抱着一把吉他，边弹边唱。 “这变身的本事是真厉害。”陈勇笑眯眯的凑过来看着，“吉他弹的也不错。” “你会？” “撩妹专享技能之一，你不会？”陈勇反问。 “一般都是别人弹给我听，我学这玩意干嘛。” 淦！ 陈勇是真不想和罗浩说话。 狗东西三句话里要是不装个逼，第四句肯定会装个大的。 一发火箭出现在直播间里，绚烂的色彩让直播间的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王佳妮注意到火箭，她右手按在弦上，吉他声戛然而止。 “谢谢。”王佳妮的声音恢复正常，细而不夹，柔而不嗲。 “罗浩，你能忍？对了，你没钱。”陈勇拿出手机，“我转给你，今天一定要争一争榜一。” “有意义么？” “喂！那可是窝边草！是可忍孰不可忍！” 【美女，后台私信。】 刷火箭的id留了言。 陈勇的脸涨红，手速开到最大，拿出手机，手指拂在手机屏幕上，已经带着残影。 “不了不了，不要刷礼物，我说过很多次。”王佳妮抱着吉他，对着屏幕做了一个鬼脸，“我说了很多次，是认真的，真的不要再刷礼物！” “嗯？”陈勇一怔。 “她连工会都不进，就是去玩一玩。”罗浩倒是很平静，并没有惊讶，“看着刷礼物好像不错，但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要求。” “难怪pk不过别人。”陈勇小声说道。 “挺好。” “为什么？” “放着我在医院，还有正当工作关系都不来巴结，难道去巴结什么榜一大哥？这不是开玩笑么。” 陈勇一口气憋住。 这是第几句话来着？罗浩真是无时无刻……这狗东西也就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才会露出狐狸尾巴。 “我说的是真的。”罗浩笑笑，“换任何一个厂家的销售，哪怕是现在，也一早拎着早餐、没事儿堵门口嘘寒问暖了。你看大妮子啥时候做过？” 也是，陈勇隐约知道一点罗浩的科研、课题以及手术量，大概能想到罗浩说的事儿。 但明白是明白，陈勇就是看不惯。 又一发火箭出现在直播间，王佳妮嘴角撇到耳朵旁，做了一个可爱而生气的鬼脸。 “别刷别刷，再这样我下了啊。” 那id仿佛没听到王佳妮的话，第三发火箭出现。 下一秒，画面消失，王佳妮一点都不客气的关了直播间。 “这姑娘，脾气挺大，罗浩，你有把握对付么？” “我为什么要对付？你说话稀奇古怪的。”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 罗浩手机响起。 “大妮子，下播了？” “吃饭吃饭，罗医生你要请我吃什么？” 罗浩心中一动，“韭菜盒子？” “啊？！” “开玩笑的，你想吃什么发过来一个地址，别客气。这次你帮了我大忙，你要是客气我就生气了。” “好咧！那咱们见面聊。”王佳妮粗憨笑道，“我尽快换身衣服。” “不用化妆，万一卡粉儿还不如素颜。” 一只脚踩在罗浩脚面上。 “有你这么跟姑娘聊天的么！” “实话实说。” 罗浩挂断电话。 “给大妮子涨点粉儿，我准备帮她做个视频。”陈勇说到正事儿。 “你准备露脸？” “嗯？难道不么？” 罗浩耸耸肩，“随意。” “然后大妮子就能接广告了，随便拍点什么都能挣钱。现在吧，流量就是王道。” “跟着我干，不会缺钱的，你别想那么多。” 这又是第几句？陈勇低下头默默的算着。 王佳妮约着去防洪纪念塔旁的一家川菜馆子吃饭，罗浩有些头疼，那里不好停车。 虽然每次到了之后都会有车“自觉”的开走，但罗浩每次见到人山人海都会头疼。 一个小时后，罗浩开车到约定的地方。 就像是想象中一样，一台车刚好开走，罗浩倒车入库，车停的板板正正。 来到饭店，这里没有包间，王佳妮穿着一身大红色小碎花的棉袄，坐在桌子旁眼巴巴的看着旁边的人在吃东西。 一边看，王佳妮一边咽口水，那种可怜巴巴的样子让罗浩想投喂。 “大妮子！”罗浩招呼了一声。 “啊？”王佳妮甚至忘了自己来这儿是干什么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旁边食客面前的干煸牛肉丝，一眨不眨。 (本章完) 125 罗浩吃醋了 “我们来了。”罗浩招招手。 王佳妮却像是没听到似的，看着隔壁桌咽口水。 罗浩走过去坐在王佳妮对面，王佳妮这才意识到罗浩和陈勇来了。 “罗医生！”王佳妮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像是一条可怜的小狗。 “你想吃什么，随便点。”罗浩觉得王佳妮好玩，笑眯眯的说道。 “小破店重拳出击？”陈勇问道。 “害，就是个心意。”罗浩微笑看着王佳妮。 “我要吃水煮肉片、水煮鱼、酸菜鱼、麻婆豆腐、干煸牛肉丝、鱼香肉丝……”王佳妮一口气十来个菜名。 “大妮子，报菜名不是你这么报的。”陈勇坐下，摘掉口罩。 周围投来几道目光。 但王佳妮却始终用眼角盯着隔壁桌的菜咽口水。 “太多了，咱们三个吃四个菜都吃不了。”王佳妮“过瘾”后恢复冷静，点了四样菜。 “大妮子，有人给你刷礼物你怎么不要？”罗浩一边等菜，一边和王佳妮闲聊。 “害，哪有人平白无故送钱的。十块八块也就算了，图一乐。那人一口气刷几万块钱，多吓人。”王佳妮心不在焉的说道。 她的注意力都在满屋子的香气里，小鼻子不断地抽动着，一脸馋样。 罗浩对吃没什么兴致，所以无法了解王佳妮为什么这么馋。 “除了约你之外还有什么？” “这还不够吓人么？”王佳妮依旧眼巴眼望的看着隔壁的菜，只是目光已经从干煸牛肉丝挪到了辣子鸡丁上，“能有什么好人，万一我一早醒来躺在地上，腰子都被噶走了呢？” “现在的生活还不错，每一分钱都是自己挣得，心里踏实。” “啊，不对，是罗医生你很少跟我提要求，我做的也开心。喏，我们销售总监还给我打了电话，我把飞车去东莲刚好赶上你需要耗材的事儿一说，销售总监就不说话了。” 王佳妮絮絮叨叨的说着，心不在焉，满眼都是辣子鸡丁。 罗浩笑了下。 “对了罗医生，你这儿耗材走的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按说我们销售总监不应该对伱另眼相看啊。”王佳妮忽然意识到什么，勉强把目光从辣子鸡丁上挪开，看着罗浩问道。 “为什么他是曾经的销冠？为什么他会被高新挖来？都有道理的。” 陈勇听罗浩这么说，叹了口气。 罗浩除了对自己，现在对王佳妮也渐渐有了几句话之内必然要装逼的趋势。 “也是，直播圈里乱糟糟的，没必要把自己的生活弄的那么混乱。”罗浩淡淡说道，“钱，什么时候挣都行，又不是难事儿。” “挣钱很难的！”王佳妮认真的说道，“周末罗医生有事儿么？” “怎么了？” “我要去参加一個漫展，当平模，一天能挣300多。” 罗浩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会去。 一天300多，一个礼物就一千块钱，看那趋势，要是王佳妮喊几声哥哥或者老板的话一次直播挣上万不是什么难事。 可这姑娘有自己的选择。 刺啦~ 水煮鱼冒着热气被端上来。 罗浩闻到那股子香气，打开筷子准备吃饭。 “稍等，我先消毒。”王佳妮虽然已经在不断地咽口水，但还是先拍照再吃。 一边吃，她一边摆弄着手机。 “好好吃饭。”罗浩想要习惯性用筷子抽王佳妮的手，但最后一刻忍住，温言细语的劝道。 “哦哦哦，我发个动态，很快很快，涨粉丝的。”王佳妮解释了一句，把手机放下，笑吟吟的开始吃饭。 四样菜，水煮鱼、辣子鸡丁、水煮娃娃菜、凉拌黄喉。 配上米饭，罗浩也吃的爽快至极。 三个人各自吃各自的，连说话都少，速度要比隔壁桌快了很多。 20分钟，风卷残云一般把桌子上的菜吃的七七八八，王佳妮这才靠到椅子上，手摸着肚子。 “别吃了，别吃了，再吃该胖了。” 吃完饭之后的王佳妮进入贤者时刻，对刚才的行为表示忏悔。 “这位女士，请问你是阿妮么？” 一个人快步走到王佳妮面前，很有礼貌的问道。 笔挺的西装，手腕上戴的表，优雅的形象很容易获得别人好感。 “呃……”王佳妮迅速坐起来，保持自己的形象。 应该是被粉丝认出来了，这是王佳妮没想到的。 只是一个小小博主，她也没想过吃顿饭就能被人认出来。 “我是，您是？” “我是飞翔的鱼。” 王佳妮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榜一大哥找到面前，这里面的处心积虑肉眼可见。 应该是顺着刚刚饭前消毒的照片找来的。 陈勇看见王佳妮的表情后双手按在桌子上，想站起来和对方理论。 罗浩却拍了拍陈勇，静静的看着那人和王佳妮说话。 陈勇怔了一下。 按说罗浩不应该这么怂，平时互怼只是开玩笑，陈勇自认为对罗浩还是有了解的。 今儿这是怎么了？ “阿妮，不好意思，我太冒昧了。”那个年轻男人有些害羞，他轻轻鞠了个躬，“我就是看您cos的特别好，尤其是配上您的嗓音。我绝对没别的意思，您能帮我拍一组照片么？” 王佳妮有些懵，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脑海一片空白。 “钱，您随便开，我不还价。”男人客客气气、很有礼貌的说道。 “不了。”罗浩微笑，看着那个男人，帮王佳妮拒绝。 “您是？”男人有些不高兴。 他扫了一眼罗浩和陈勇，两人坐在王佳妮对面，肯定不会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你不认识我？”罗浩有些惊讶的看着年轻男人。 艹！ 装漏了吧，陈勇没想到罗浩的病情竟然已经到了晚期，遇见陌生人都会装一下。 “我需要认识您么？”年轻男人淡淡回答道，语气平和而礼貌，但隐含的不屑与讥讽却也不加掩饰。 “我是谁没关系，我替大妮子拒绝了。”罗浩无奈的笑笑。 陈勇眼前一亮，看着年轻男人身后类似于保镖的精悍打手。 这年头出门带保镖的人不多，除了那些娱乐明星。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自由，麻烦您别说话，让阿妮女士自己判断。”年轻男人不高兴的瞪了一眼罗浩，随后看向王佳妮，“我没别的企图，就是准备了一身cos的衣服，请阿妮小姐帮忙拍一组写真。 影楼、摄影师阿妮小姐自己挑选就行，肯定不会借机做什么手脚。” “至于薪酬，阿妮小姐开价，可以开个惊喜价。” 年轻男人云淡风轻的说道。 话语虽然清淡，却透着一股子霸道与蛮横。 罗浩伸手按住跃跃欲试的陈勇，叹了口气，“别闹了，我说不接，你赶紧走吧，要不然一会你得蹲在门口被人嘲笑。” 屮！ 陈勇愕然。 罗浩的病情果然开始进展了！ 眼前这种剑拔弩张的局面他竟然跟一个陌生人装逼！ 真是莫名其妙。 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和自信！ “你说话我很不喜欢听，我不想和你交流，请你安静一点。”年轻男人虽然不高兴，但还是保持着礼貌。 他身后的人也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看着。 罗浩无奈，拿起手机，“你确定要纠缠么？” “报警？我什么都没做。” 罗浩用看傻逼一样的目光看着年轻男人，皱眉，低声问道，“你真不认识我？” “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认识你。”年轻男人的怒火也开始遏制不住。 陈勇也觉得罗浩装的有点过，他以为他是谁！ “你，现在去门口蹲着，我会原谅你的不礼貌。”年轻男人的嚣张劲儿冒了出来。 罗浩叹了口气，有钱有势的二代们大约都有通病。平时看着温文尔雅，可但凡一个不顺心，直接爆发。 让自己去门口蹲着？ 呵呵。 “娄小山，就按你说的办，现在就去门口蹲着。” “！！！”年轻男人一愣。 他没想到罗浩会叫出他的名字。 但转念之间娄小山冷笑，一定是在某次聚会上见过自己。虽然自己很宅，但还是参加过几次聚会的。 这人自己没印象，想来不是什么招惹不起的人物。 就是口气太大，敢让自己去门口蹲着！ 罗浩拨通电话，“娄老板，你儿子追着我朋友要拍cos照，估计又犯病了，我很为难。” 娄小山傻了眼。 随后罗浩把电话交给娄小山。 愤怒的吼声从电话里传出来，小饭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娄小山身上。 他的脸开始发红，但很快就就由红转白，手颤抖着，眼圈发红。 娄小山没有申辩，很快把手机交给罗浩。 “前段时间在重症监护室，是我询问的病史、下了诊断并且对症用药，你竟然不认识我。”罗浩无奈，“出院医嘱怎么下的，你死里逃生还屡教不改。” 娄小山面如死灰，一句废话都不敢说，他没去门口蹲着，而是讪讪的坐到一边。 王佳妮没看懂是怎么回事，榜一大哥是罗医生的患者？竟然还不认识罗医生？ “稍等一下，不着急走。”罗浩坐下，开始在水煮鱼的盆里面找豆芽吃。 “那人是谁啊，穿的好像是阿玛尼。” “不知道，刚刚看他还像是霸总，怎么眨眼就被人训成了孙贼？” “碰到硬茬就赶紧走啊，在这儿愣着干什么？” 周围食客们小声议论着。 他们的声音压的极低，但罗浩能听到。 精神力提升后的一些身体上的增强，罗浩渐渐的习惯。 豆芽还不错，就是娄小山有点烦。 这破毛病改不掉的话，怕是娄老板得再练个新号了。 不到二十分钟，外面传来按喇叭的声音，随后一声凄厉的急刹车的刺耳声传进来。 “砰~” 小饭店的门被推开，撞在墙上。 娄老板大步走进来，先扫了一眼，二话不说一记耳光抽在娄小山的脸上。 力量极大，挖煤出身的娄老板身体是好，娄小山这种宅男被一下子抽飞出去。 “你特么的就不能少惹点麻烦！”娄老板恶狠狠的瞪着娄小山。 周围的食客都被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惊扰到诸位。今晚我买单，抱歉抱歉。”娄老板作揖，和正吃饭的食客们道歉。 随后娄老板来到罗浩面前，深深鞠了个躬。 “罗医生，实在不好意思。”娄老板认真道歉。 “出院医嘱你没和你儿子说？”罗浩一边挑豆芽，一边冷淡问道。 陈勇的眼睛雪亮雪亮的。 罗浩生气了！ 他吃醋了！！ 从来没见罗浩这么没有礼貌过！！！ 狗东西原来也会生气！ “我一直在和他说，他也答应我了，还赌咒发誓。”娄老板恨恨的回头瞪了娄小山一眼。 “让他去门口蹲着。”罗浩把豆芽挑出来，放到嘴里轻轻嚼了两下，“改不掉这臭毛病，娄老板您还是重新练个号吧。” 娄老板没有对罗浩的“讥讽”表示任何不满，转身一脚踹在娄小山身上。 “你罗叔说的话听见了么？”娄老板问道。 “爸。”娄小山绝望的喊道。 “改不掉这臭毛病，咱俩就断绝父子关系，你他妈给老子滚蛋！自生自灭！” 娄小山满脸惨白，站起身刚要说话，被娄老板一脚踹在腰眼上，踉跄了几步，撞在门口的墙上。 他不敢再说话，老老实实蹲在门口。 不光如此，娄小山还伸手捏着耳朵。 “罗医生，您费心了。”娄老板叹了口气，“我这败家儿子真是不争气。” “都有女朋友的人了，何必呢。”罗浩淡淡说道。 “是是是，这次要是不改，我回头就把他送去非洲，让他自生自灭。” 娄老板也是狠角，这话说的淡然，可所有人都听出来他不是开玩笑。 娄小山垂头丧气的蹲在地上，双手捏着耳朵，一句废话都不敢说。 刚刚他也没太过于嚣张，和街头的精神小伙截然不同。 可就像是罗浩和娄老板说的那样，臭毛病不改的话，还不如让他自生自灭。 如果没发现问题所在也就算了，现在发现了，罗浩还反复叮嘱，娄小山不光记不住要远离某些东西，竟然连罗浩都不认识。 罗浩也是很无语。 娄老板的儿子可能是捡回来的，一点娄老板的优点都没继承，完全扶不起来。 吃完最后一根豆芽，罗浩站起身。 “娄老板，我走了。” “罗医生我送您。” “不了，自己开车来的。”罗浩淡淡看了一眼蹲在门口的娄小山，转身去买单。 “罗医……”娄老板刚想说今天他请客，但转念之间想到了什么，把话都咽了回去。 “实在抱歉，实在抱歉。”娄老板无可奈何的跟在罗浩身边道着歉。 “没事，不惹到我朋友的话我也不会管。在医院，是患者，我有责任。出了医院大门，我没那么多事。”罗浩冷漠的说道。 娄老板早就看出罗浩生了气，但摸不准一向好脾气的罗浩罗医生生气是怎么个生法，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罗浩走出小饭店，看也没看蹲在门口的娄小山。 路过的时候，娄老板又踹了娄小山一脚。 这下很用力，娄小山一声闷哼，差点没晕死过去。 罗浩上车，无视了娄老板挥手，带着陈勇、王佳妮离开。 陈勇想笑，但是努力憋住，王佳妮还没搞清楚状况，不知道罗医生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转了个弯，罗浩脸上露出笑容。 “不生气了？”陈勇问道。 “当然不。”罗浩笑眯眯的说道，看起来很开心。 陈勇很惊讶，这货是属狗的么，一张狗脸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你刚才是故意的？”陈勇试探问道。 “是啊，最近娄老板要投资我的一个项目。生个气，他能多投几千进去。” “！！！” 陈勇错愕莫名。 罗浩也有些小得意，演技这种东西看起来没屁用，但赶上时机恰好的话，一眨眼就是几千万的投资到手。 这事儿回头和尹经理说一声，他知道该怎么把娄老板的骨髓榨出来。 娄小山太不像话，这种医从性低的人怎么可能痊愈。 把王佳妮送回家，挥手告别，上车后陈勇才笑呵呵的问道，“罗浩，你刚刚真的吃醋了吧。” “没。”罗浩淡淡说道，“我表现出来生气，尹经理那面能轻松一点。” “尹经理是谁？” “我的职业经理人，负责项目的各轮风投引入的。前几年经济危机，想要骗点钱进来把项目落地还是有难度。老板们倒是想投钱，但他们的钱和我的项目差别有点大，落人口实就不好了。” “虽然老板们不在乎，也没人敢多事，可毕竟不好么。” “？？？”陈勇对什么投资并不感兴趣，他关心的只是罗浩有没有吃醋。 嗯，肯定有，狗东西在骗自己。 嘴上说没有，身体却很诚实。 看他刚才的样子，恨不得把娄小山直接按死，只因为娄小山找王佳妮拍一组写真。 不对，是娄小山对王佳妮的丝袜感兴趣。 没想到，罗浩也有吃醋的时候，陈勇笑眯眯的想着。 …… …… 回到家，罗浩叼着牙刷一边刷牙一边看手术视频。 刷刷刷。 “嘿，榜一大哥消失了。”陈勇拿着手机看王佳妮的直播，“罗浩，你说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成为头部网红要看命，就像是成为头部医生一样，水平、技术都只是一方面。”罗浩含含糊糊的说道，“娄小山是有病，你希望有这么个有病的榜一大哥？” “嘿，你吃醋发火的样子有点好笑。”陈勇笑眯眯的看着罗浩。 罗浩继续刷牙，没搭理陈勇。 “过几天录几个视频，给大妮子的号涨涨人气？”陈勇问道。 “你怎么这么上心？”罗浩含含糊糊的问道。 “喂，我是为你了啊，你可别多想。”陈勇嘿嘿笑着，“这不是看你耍个朋友难么，好不容易……” “你脑子里能不能别成天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论文写了么？” “你急了，急了！” 罗浩认真刷完牙，想了想，“等从印度回来，我帮大妮子涨涨人气。” “哈哈哈哈。”陈勇差点笑翻在地。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罗浩这狗东西看着阳光四射，其实属芝麻汤圆的，里面不知道有多少黑心思。 “洗漱，睡觉。”罗浩没理会陈勇的嘲笑。 “喂，你要怎么做？”陈勇问道。 “还不知道，我担心影响太大，大妮子的视频号承受不起。” “艹！” 又来！ 为了流量，好多人不惜吃屎，只为了博眼球。可罗浩呢？担心流量太大？ 吹牛逼没他这么吹的。 陈勇怎么追问罗浩就是不说，他认为罗浩就是随口一说，很快就把这事儿给忘到脑后。 “叮咚~” 罗浩一怔，看了一眼系统面板才分辨出来不是系统任务，是门铃响。 有时间换个门铃声，要不然总“幻听”。 陈勇开始洗漱，罗浩去开门。 娄老板带着满脸歉意的笑容站在门口。 “娄老板，你怎么来了？”罗浩平淡问道。 “罗医生，我看灯没关，就冒昧上来。先替我儿子道个歉，今天的事儿实在不好意思。小崽子劣性难改，我已经联系了非洲的一个包工队，修水坝的。他要是再这样，我先跟他断绝父子关系，然后马上把他送去非洲。” “现在试管技术已经成熟了。”罗浩淡淡说道。 娄老板苦笑，他知道一向笑呵呵的罗医生这次是真生气了。 “罗医生，经您的介绍，我和尹经理最近了解了一下注射用纳米机器人的项目，一直想问来着，但我刚带着小山去了一趟梅奥，才回来。今儿……” 他看了一眼屋子里面。 但罗浩没让路，只是温和的笑着，“这事儿和尹经理商量就行，3期临床过了，4期临床可能还要几年。但投资么，这应该是最……” 说着，罗浩微微一怔。 要是可以，4期临床扔去印度做啊！ 那些大药企1、2、3期临床根本不做，和印度的企业携手直接上人体实验，速度快的一逼。 对啊！ 自己还纠结3、4期临床干嘛！ 至于印度，罗浩没怎么琢磨。有没有自己的项目，印度每年在药物试验里都要死上万人，没必要假装活菩萨。 再说，3期临床都差不多了，也该上4期了。 印度，印度！ 罗浩瞥了一眼幸运值，难道这次去印度，范东凯只是个添头？ 看见罗浩一脸凝重，娄老板的心坠入深渊。 (本章完) 126 体制承认的三个院士 “罗医生，今天的事情实在是抱歉。”娄老板很认真的道歉，随后深深鞠了个躬，“我儿子不懂事，回家我不抽碎一条皮带这事儿不算完。” “哦？” 陈勇坐在沙发上本来听的津津有味，可听到罗浩的一个“哦”字，打了个寒颤。 “既然娄老板有事儿要忙，那我就不送了。”罗浩微笑，关上屋门。 “艹！”陈勇低声骂了一句，直接跑回自己的房间。 …… …… 几日后，晚20点。 “金院长，普林斯顿医院和博科公司发来邀请函，请小罗去参加一个项目。” 金荣灿的手机里传出冯处长的声音。 本来这种各個职能科室都沾点边的事儿大概率是要科教处经手的，但袁小利在，把罗浩和医务处更熟悉的事儿告诉范东凯。 所以邀请函就发到冯子轩那面。 “什么邀请函？学会么？”金院长一边询问，一边揉了揉太阳穴。 罗浩太能折腾，刚来多久，就弄出那么多事儿。 拿到双聘书才几天，博科与普林斯顿的邀请函又到了。 难不成罗浩的终极目标真的是两院院士？ 按照这个速度走，应该是，而且成功的可能性极大。 金院长心里在胡思乱想着。 “金院，我了解了一下，说是博科的一个导丝项目进入3、4期临床，最后的试验在印度做，缺成熟的术者，所以邀请小罗去。” “哦，要多久？” “一周。” 才一周啊，金荣灿微笑，是自己想多了。 “这种事儿你批一下就行，不用……以后跟我汇报一声就行。”金荣灿改口。 “金院长，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冯子轩审慎的寻找词汇。 “嗯？” “博科是世界知名公司，他们找临床术者从来都是在欧美挑选，国内极少有参与的。我觉得……” 电话那面沉默下去。 “你觉得什么？” “我没问清楚，就是有一个猜测。” “你随便说。” “小罗来咱医大一之前，在东莲矿总被人实名举报。后来这事儿就烟消云散了，我打听了一下，小罗早就准备了各种手续，合理合规。 介入的业内甚至有说法，碘化油国内说明书的修改和小罗的推动有关系。” “你到底想说什么？”金院长凝神看着冯子轩。 “博科之所以要请小罗去，时间还很短，我觉得应该是看中了小罗这方面的资源，所以拉他去露个脸，目的是找个名正言顺的名义给钱，走合法程序，别人挑不出毛病。” “？？？”金院长一怔，随即明白冯子轩的意思。 药品进入国内要经过层层审批，其中某些环节、某些专家的意见相当重要。 只是这些事儿完全不是省城医大一院这个层级能接触到的，所以金院长之前根本没意识到冯子轩说的是什么。 可罗浩的能量这么大么？！ “金院长，小罗的手能通天啊。”冯子轩感慨道。 “……”金荣灿沉默。 过了几秒钟，他问道，“子轩，你准备怎么办？” “肯定批准，看看小罗有没有什么难处理的事儿，我能帮得上忙的。” “去吧，放手做。”金院长沉声回答。 冯子轩挂断电话，沉思良久。 小罗的手能通天，这事儿可不是说着玩的。 虽然自己的逻辑链有些匪夷所思，但博科竟然给小罗发来邀请函，别人会认为和范东凯有关，但冯子轩不这么想。 说穿了范东凯就是普林斯顿的一个副主任，一名介入学科的专家，要是用尽资源申请，或许博科公司能同意。 可凭什么这种资源用在罗浩身上！ 难不成范东凯与罗浩惺惺相惜？ 冯子轩绝对不这么认为，越想越觉得桌子下面肯定有猫腻。 他之接触过跨国大公司在国内的一些做法，比如说把骨科的几个重点医生请到欧美，借口是学会，其实就是旅游。 或者联系国际高级医院，骨科医生去进修，在履历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又或者是帮着发一两篇顶级sci论文。 人家这方面的经验丰富，擦边球打的顺手着呢。 罗浩肯定也是如此。 冯子轩想着想着，叹了口气，羡慕啊。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小罗。” “冯处长。” “博科公司发来邀请函，你知道这事儿吧。”冯子轩问道。 “知道。” “小罗，你这成长的速度真是让我眼花缭乱。” “冯处长，不是您想的那样。”罗浩叹了口气。 “怎么？”冯子轩有些惊讶。 罗浩没办法讲明自己和范东凯之间的“君子约定”。 在范东凯来看，自己不过是少年意气，逞一时口舌之利；但冯子轩这种人精可不是范东凯。 逻辑链条不全，一定会引来冯子轩的怀疑。 虽然不会有大事，但罗浩还是很小心。 “唉。”罗浩只是又叹了口气。 这口气，印证了冯子轩心里的某些观点。 “小罗，能推动碘化油修改说明书，只能说你的能量很强。”冯子轩笑呵呵说道，“修改说明书，修改说明书，我这辈子想都不敢想。” “不是我修的，是中医大的徐院长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努力。”罗浩解释道，“冯处长，我没那么大的能量，只是运气好一点，说明书的修改和徐院长的努力刚好碰到一起。” “运气好，就是真的好。”冯子轩嘴角露出一丝笑，“小罗，有什么需要别客气，直接说。再像申请教授聘书的事儿一样，我可真生气了！” “好的，冯处长，我有任何问题马上跟您汇报。” 罗浩又和冯子轩客气几句后挂断电话。 “要去印度了？”陈勇早已经摩拳擦掌。 “嗯。”罗浩点点头。 “范东凯那货一看就不正经，罗浩伱该不会自投罗网吧。”陈勇问道。 “你先问我——要去印度了？是不是你心里也知道我肯定会去，而且肯定会抽的范老师找不到北？”罗浩反问道。 “……” 陈勇沉默。 “相信你的直觉，它是对的。” “！！！” “去印度，也不知道它那面有多少患者。”罗浩心生向往。 任务奖励：自由属性点+30，幸运抽奖+1，【心流】技能获得加强（加强幅度由完成时间判定）。 这么丰厚的任务奖励，要是能拿到的话罗浩肯定不会放弃。 自由属性点还在其次，【心流】技能的debuff被削弱才是重中之重。 系统给的3个月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1个月，罗浩也着急。 任务奖励写的很清楚——加强幅度由完成时间判定。 走走走，罗浩恨不得现在就飞去印度。 哪怕那里是地狱，给牛头马面做手术，罗浩也毫不畏惧。 别说小小印度。 “真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拼，有好处么？”陈勇问道。 罗浩沉吟，想了想，“陈勇，去印度的话你也有功德吧。” “别闹，我是为了治病救人，高尚着呢！”陈勇拿出站在道德高地上呲人的态度鄙视罗浩，“不像你，什么都想利益。” 得，好话坏话都让陈勇给说了。 罗浩没有反驳，而是细心盘算手术量。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医疗组内所有人的手术量不过142台。 主要是崔明宇和袁小利相继倒下太伤。 范东凯离开省城后也没什么手术量的贡献，他估计在收拾行李，再加上被他爱人压榨。 “喂！”陈勇见罗浩沉默下去，觉得好生无趣，追问道，“罗浩，你的目标是什么？这么拼，有什么好处？” “30岁前成为评上四青。” “？？？” “优青、青长、青拔、青千，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罗浩一边看着系统任务，一边说道，“先评上四青，然后33-35岁之间评上杰青；40岁之前拿到国家三大奖。” “然后呢？”陈勇很随意的问道。 罗浩瞥了一眼陈勇，就知道这货是真的不懂四青、杰青、国家三大奖到底有多难。 估计陈勇像是听天书一样在听自己说话。 “没什么然后了，接下来就是工程院院士、科学院院士，如果那时候还没和阿美莉卡发生战争，那面估计会给我一个外籍科学院院士的头衔。” “……”陈勇沉默。 “当然，体制内承认的三大院士还有一个。” “？？？”陈勇一怔。 他只听说过工程、科学两个院的院士。 “还有什么？” “第三世界科学院院士。” 陈勇一脸懵逼。 “不过这个申请路径和其他的不一样，暂时放到一边。接下来就是做我想做的事儿，每年十几亿、几十亿的科研经费总不能浪费了不是。” “醒醒，别做梦了！”陈勇鄙夷道，“还几十亿的科研经费，多少牛逼人物都评不上院士。” “评院士，重要的有几点，水平、科研只是其一。” “嗯？那什么最重要？！”陈勇懵逼。 “院士增选主要采取院士提名和中国科协团体提名两种方式。”罗浩一边梳理着近期的计划，一边和陈勇画饼。 “前者的可能性比后者高，我肯定走院士推荐。科学院、工程院一共1816名院士，一大半我都认识，到时候挨家拜访就是，难度其实不大。” “艹！”陈勇骂了一句。 “对我来讲，难度主要在四青以及杰青、国家三大奖上。真到了投票环节，哪怕有一小部分我不认识、没见过面的院士，老板们也会帮我拉票的。” “你可拉倒吧，先琢磨怎么对付范东凯才是。要不然那货得骑在你脖子上拉痢疾，还院士呢，做梦去吧。” “跟我一起去印度，我让你看看一个立志成为院士的男人会怎么做。” 陈勇明显不信。 吃过早饭，来到科里。 袁小利穿着白服坐在办公室里，忧心忡忡写在脸上。 “袁主任早！”罗浩看见后打招呼。 “小罗，你来一下。”袁小利把罗浩拉到僻静的角落里，欲言又止。 “袁主任，什么事儿您直说就行，不用这么客气。” “小罗，我师兄的邀请函来了，你知道吧。” “知道，老范通过博科公司给咱们医院发的邀请函，冯处长跟我说了。” “你怎么看？”袁小利问罗浩。 他的脸有些红，目光闪躲，但还是鼓起勇气，没有逃避。 “袁主任，您放心。”罗浩笑道，“我知道印度那地儿不是一般人能去的，但患者多，正好我需要大量患者磨一下我的手术技巧。” “你……你都知道？”袁小利惊讶。 “大概知道一点，最近也有准备。”罗浩眯起眼睛笑了，“袁老师，放心。” 放心？ 罗浩竟然跟自己说放心！！ 袁小利怔住。 师兄是自己请来的，亲师兄，自己却在这儿担心罗浩，而罗浩也在安慰着自己，让自己别担心。 袁小利沉默，有些混乱。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罗浩……”袁小利想了几秒钟，把范东凯的叮嘱忘到脑后，他审慎的琢磨，“我建议你还是别去了。” “不去不行，以后后患太多。”罗浩正色问道，“袁老师没参加过国际的学术之争吧。” 国际？学术之争？ 袁小利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介入医生，手术做的还不错，但无法上升到学术水平。 他茫然的摇了摇头。 “真要是不去的话，以后会有些小麻烦。袁老师放心，我不会有问题。” 说完，罗浩顿了一下，微笑，“老范也不会有事，我会照顾他的。” 袁小利耳边回想着范东凯还有罗浩的话。 两个人的话语反复交织，最后合二为一，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自信，两人都觉得自己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袁小利越想越迷茫。 情感上他还是稍微偏向师兄范东凯，但袁小利心里面却始终有个声音在呼唤——赢家肯定是罗浩。 “小罗，你真的准备去？”袁小利又一次絮絮叨叨的问道。 罗浩点了点头。 袁小利如释重负，却平添新愁。 自己完成了师兄的“嘱托”，本来应该是一件大好事。 可他心里就是别扭，说不出来的别扭。 …… 等袁小利一脸迷茫的走开后，陈勇笑呵呵的说道，“袁主任这是后悔了。” “论文明天交给我。”罗浩道。 他对袁小利后悔还是不后悔一点概念都没有，也不愿意去琢磨。 人么，得始终往前看。 “没时间，后天吧。”陈勇义正言辞的拒绝。 罗浩一怔，疑惑的看着陈勇，到底是谁给他的信心跟自己这么说话？ “今天去帮大妮子录视频，跟你说过，忘了么。” 陈勇小心的提醒罗浩。 “……” 罗浩沉默，想了想，点头，同意了陈勇的说法。 陈勇眯着丹凤眼看罗浩，满是笑意。狗东西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小罗，你来一下。”沈自在站在门口对罗浩招手。 “沈主任。”罗浩微笑起身，跟沈自在来到主任办公室。 “小罗。”沈自在等罗浩进了办公室，回手关门，面带难色。 罗浩有些惊讶，有些好奇，沈自在找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你是要去参加博科新耗材的4期临床人体实验么？”沈自在问道。 “是。”罗浩给了肯定的答复。 沈自在犹豫、沉吟、纠结，沉默了几秒。 罗浩无奈问道，“沈主任，您到底有什么事儿？是想跟着一起去看看么？” 沈自在摇了摇头，“小罗，我不知道这么做好不好，但你要是觉得有问题，咱就算了。要是没问题的话，你看可不可以试一试。” “？？？” 罗浩被沈自在没头没尾的话说得愣住。 沈主任这是在干嘛呢！ 沈自在见罗浩满脸迷茫，苦笑，“是这样，我摊开了跟你讲。” “几年前不是反腐么，咱和耗材商之间距离越远越好，恨不得根本不见面。” 罗浩点头，“的确，反腐的力度很大，我有个师兄在辽东省x光室负责出报告。结果有一天他被通知去交罚款，什么廉政基金之类的。” “x光出报告的人也要交5000。”沈自在门儿清着呢，“所有人都得交，没辙。咱不发牢骚，x光那些人清汤寡水也吃了挂落算他们倒霉。” 罗浩看着沈自在，沉默。 “这不是最近几年和耗材商都没什么接触了么，我做手术的时候遇到了点难题，就自己琢磨着要改进一下导丝、导管的样子。” “这种私人订制的东西，在从前简单的很，只要我张嘴，一个月后肯定能到我手里面。” “但现在……” 沈自在摇了摇头。 “我年纪大了，想要提高手术的精准度与成功率的话只能从导丝、导管下手。制式的，我的手术比你差了很多。” 听到这里，罗浩才明白沈自在的意思。 他是托自己找博科订制一批导管、导丝好配合沈自在的手术。 博科只是一方面，再加上自己和医务处冯处长的特殊关系，想要进一批耗材也不难。 只是这事儿算是小小的“污点”。 连放射科出报告的医生都得去买赎罪券，更别说自己瓜田李下的和博科眉来眼去。 沈自在对此是有顾虑的。 罗浩笑笑，“沈主任，没问题，您的东西给我看看。” “真的？小罗，我是真不好意思开口，但你来之前吧，有几台手术我没做下来，原因有很多，耗材不趁手也是其中之一的原因。” “我心里总是琢磨着如果有趁手的家伙事儿，手术应该没问题。我就是这么一说，你看实际情况，千万别勉强。” “真要是过几年被人揪出来，不是屎也解释不清，一身臭味儿。” “我知道，沈主任，我会权衡的。”罗浩微笑，阳光而温暖。 沈自在拿出自己粗制的导丝，开始给罗浩讲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东西。 罗浩领悟力很强，没用沈自在多费口舌就明白他的需求。 说清楚后，罗浩拿着沈自在自研的导丝离开。 陈勇看见罗浩手里的东西，不屑的说道，“你就作死吧。” “正经事儿，怎么能说是作死呢。”罗浩笑道。 “哪那么多正经事儿，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罗浩笑而不语。 陈勇也知道罗浩是有恃无恐，自己但凡再多一句话，罗浩各种装逼的伎俩就会甩到脸上。 “罗浩，咱俩比一下啊。”陈勇把话题岔开。 “比什么？手术么！”罗浩来了精神。 “切，比谁给大妮子的短视频号引流多。” 罗浩无视了陈勇的邀请。 “你要是害怕输就算了！” 激将法对罗浩也不好用，他甚至一点都不好奇陈勇要做什么，只是自顾自的拿着沈自在的自研导丝琢磨着。 陈勇差点没被憋出内伤。 到了下班的时间，两人来到王佳妮的出租屋。 王佳妮可能对罗浩有心理阴影，一早就做好了饭菜并且开窗放味儿。 看着四样精致的小菜，罗浩觉得王佳妮也不是那么懒散。 “陈医生，你要给我拍什么视频？”王佳妮一边吃饭一边好奇的问道。 陈勇嘿嘿一笑，“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别问，憋死他。”罗浩笑道。 罗浩能忍得住，王佳妮可忍不住。 她憋了几分钟，比陈勇还着急，随后又一次询问。 陈勇得意的看了看窗外，从怀里取出一张纸。 王佳妮瞪大眼睛看着这张纸，难道说陈医生用隐形墨水写了字，然后要表演“魔术”么？ 要是这样的话就挺没劲的。 但陈勇从不让人失望，罗浩除外。 他拿着纸，开始做起手工。 “陈医生手法很纯熟，是不是给女朋友折过千纸鹤，还真是浪漫。”王佳妮笑问。 “没有，我哪会这玩意，一般都是别人折给我……” 陈勇忽然顿住，抬头看了一眼罗浩。 “稍等，很快的。”陈勇见罗浩没反应过来，马上切换话题。 很快，一只千纸鹤出现在眼前。 “这……”王佳妮无语，“陈医生，手工的短视频up主很多，光是这样不够的。” 讲真，不够已经是很温和的批评了，至少在罗浩看来陈勇的手法笨拙，笨的不分瓣。 就这？还想涨粉？不粉转黑都算好的。 要是引来一堆哥哥粉儿，王佳妮的号估计就得废。 罗浩刚想说别折腾了，便看见陈勇右手捏了一个手势，沉声喝道，“急急如律令，走！” (本章完) 127 长丑了也是病？ 随着陈勇一声轻吒，千纸鹤的翅膀开始扇动。（注） 王佳妮瞪大眼睛、捂住嘴，惊讶的看着离奇的一幕。 罗浩则微微皱眉，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看着千纸鹤周围。 但让罗浩诧异的是——自己的五官六识都有提升，要比寻常人敏锐一些，可却依旧没看出来陈勇是怎么操纵千纸鹤“动”起来的。 这魔术变的，有点意思。 陈勇并没有面露得色，而是右手食指、中指合拢，捏着法诀操纵千纸鹤顺着打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直到千纸鹤的影子消失，陈勇才吁了口气，嘴角上扬，瞥了罗浩一眼。 “牛逼不！罗浩，我就问你牛逼不！！”陈勇见罗浩面色凝重，于是脸上满满都是显摆的情绪，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厉害！” 罗浩竖起拇指，诚恳的称赞道。 “我就不信，录制成视频后引流量会输给你。” 罗浩看了一眼陈勇，这货怎么自己就定下赌约了？ “我输了的话，就算你厉害。”罗浩淡淡说道。 “那是，老子相当厉害！”陈勇牛气的说道，“录制两期，不过我担心的是会不会有点喧宾夺主？” “不会不会！”王佳妮连忙说道，很明显她对陈勇的颜值并不如何在意，但这一手简直太帅了，王佳妮也想再看陈勇会耍出什么其他的把戏。 “那就行。”陈勇开开心心的大口扒拉着米饭。 “罗浩，你准备怎么做？直接认输还是从印度回来后直接算我厉害？”陈勇问道。 “不知道，我也有点挠头。”罗浩实话实说。 陈勇把饭咽下去，要不然一会罗浩说出那句噎人的话，怕自己会吐。 “罗医生，你也要帮我录制视频？”王佳妮惊喜问道。 “嗯，但没想好到底录制什么视频。”罗浩沉思。 忽然，手机响起。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哪有少年……】 罗浩接起电话。 “师兄，做出来了！” 电话里董菲菲的声音很兴奋，但罗浩却觉得有点怪。 “哦，做出来不是应该的么。不过数据出来了，还是要恭喜你。” 罗浩淡淡说道。 “不不不，第十六阶段的试验做出来的东西没有抗癌作用。” 罗浩皱眉，但看了一眼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ss级被动技能【庇佑】温润如初。 董菲菲也被庇佑了？ 应该是，但效果不会很好就是。 “新的合成物可以生发，而且生发的效果特别好！” “早几天就判断会有生发的效果，但我没敢告诉你，又试验了几次。师兄！这药是不是可以送给钱主任？” “冷静点。”罗浩连忙制止。 开什么玩笑，董菲菲在实验室里自己冒懵做出来生发的药，万一把钱主任给吃死了什么办。 虽然知道董菲菲是在开玩笑，但罗浩依旧严令禁止，生怕有什么意外。 王佳妮怔怔的看着罗浩。 陈勇则凑过来，“你还管着实验室？” “帮师弟师妹们做点成果，要不然他们得延毕。”罗浩淡淡说道，“别的学校延毕也就算了，好不容易考上协和，要是延毕总是不太舒服。” 艹！ 陈勇缩了回去。 “师兄！” “别那么激动，都多大的人了，还没点稳当劲儿，把成分表和整个过程发邮件给我。对了，还有实验室的名单，参与到这个项目的人。” 罗浩想了想，叮嘱道，“真正参与项目的，不是水科研用。” “师兄，那伱想怎么办？” “我看看能不能卖专利，要是可以的话，你们以后的路会轻松很多。” 挂断电话，罗浩脸上的笑容真挚了少许。 “罗医生，你还搞科研？那还有时间做手术么？”王佳妮不懂就问。 “肯定要搞科研，要不然没办法晋级。” “瞎弄的，做什么药能做出生发药来？一听就不靠谱。”陈勇鄙夷道。 “别闹，读博，就是博赌。每一个试验谁知道最后的结果能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用处。” “比如说，枸橼酸西地那非片，这个不用多说了吧。另外，司美格鲁肽，现在可是正经八百的减肥药。公司的市值因为司美格鲁肽翻了几倍，当初谁能知道它还有减肥的作用。” 陈勇一怔，完全不懂这些，所以他哪怕想要反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生发的药……我想想。治疗前列腺……抗癌……”罗浩嘴里小声的嘟囔着，眼看要入了神。 “喂，吃饭呢！”陈勇踢了罗浩一脚。 “哦。” “那你原本做的是抗癌药？”陈勇问道。 “是，已经做了十几個阶段，本来挺顺利的，估计再有一段时间会有阶段性成果，怎么就做出生发药来了呢？”罗浩也没想懂。 不过能做出生发药，接下来要做的事儿就多了一些可能。 让穷困潦倒的师弟师妹们挣点钱，省得总跟老板去开学术会的时候捧着茶歇一顿吃，给人看了笑话去。 “罗医生，你带了多少师妹？”王佳妮问道。 罗浩瞥了王佳妮一眼，微微一笑，“有困难的都到我组里，我定下来大方向，他们按部就班的走就是了。要不然三五年博士不能毕业，以后人生规划都稀碎。” “博士毕不了业，或者摊上坏老板，可惨了。几乎每年都有博士自杀的消息。”陈勇很少见的附和罗浩。 “啊？”王佳妮一愣。 “总不能看他们没办法毕业，跟着我……已经毕业了42个博士。”罗浩道。 陈勇瞪大眼睛，仔细打量罗浩，仿佛要看穿罗浩说的谎话。 “那你每天还看论文？有这么牛逼，怕不是得飞起来。”陈勇没看出有什么破绽。 “害，你知道博士的水平分几层么？”罗浩问道。 陈勇沉默。 他知道，罗浩又要开始装逼了。 “咱不说别的，手术科室，我们协和不习惯叫主任什么的，私下里都称呼博士。” “？？？” 第一句话陈勇就没听懂。 “针对手术分级，第一层，入门；第二层，熟练；第三层，精通；第四层，至臻；第五层……” 陈勇把嘴闭的很严，根本没有捧哏的想法。 罗浩想装逼就让他装，反正自己一句废话都不说。 “罗医生，第五层是什么？”王佳妮没有陈勇的八百个心眼子，傻乎乎的问道。 “略懂。”罗浩微笑，“我现在就是略懂的境界。” “……” “……” “把书读薄，再读厚……” 罗浩浅淡的讲解，陈勇一言不发，倒是王佳妮不断的捧哏，聊得很开心。 但王佳妮很明显不懂这些，所以罗浩也没讲解的想法，很快吃完饭、收拾了碗筷后开始正式录制视频。 陈勇选了一个靠窗近的位置坐下，犹豫了少许时间，最后还是戴上口罩。 “陈医生你……”王佳妮刚要问，罗浩微笑打断了她的问题。 “陈勇怕露脸后太抢风头，到时候鸠占鹊巢，丢了初心，是这样吧陈勇。” 陈勇吧嗒吧嗒嘴。 虽然自己的本意是这样，但这话从罗浩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呢。 “大妮子，先录制第一段。” 陈勇没搭理罗浩，生怕被这货借机再装个大的。 王佳妮很专业的摆了三四个支架，支着手机和其他设备，罗浩没在意，他对此并不感兴趣。 只是看见陈勇那副显摆的样子觉得好笑，而且罗浩对陈勇的“魔术”更感兴趣一些。 屏气凝神，罗浩做好了准备。 当陈勇再次喊出【急急如律令，走！】的时候，罗浩开启【心流】技能。 时间变慢，罗浩的五官六识开到最大，陈勇的所有动作细节都摄入眼帘。 可是！ 罗浩依旧没发现陈勇这个魔术的关键点。 千纸鹤周围的空气氤氲荡漾，比周围略有粘稠。 因为罗浩把属性点几乎都加到幸运值上，所以哪怕开启逆天的【心流】技能也没发现陈勇的鬼把戏到底是怎么耍的。 罗浩并没勉强自己，而是及时关闭【心流】技能。 等陈勇录制完毕视频，罗浩也从虚弱状态中摆脱出来，恢复正常。 “牛逼不！”陈勇问道，随后叮嘱王佳妮，“这句话删了啊。” “知道知道。”王佳妮连连应道。 “我们要相信科学，破除封建迷信。”陈勇坐在窗前，挑眉微笑，那股子帅气已经漾了出来，一层口罩根本遮挡不住。 “这就是一个魔术，大家在评论区里千万别乱说，要不然平台封号，咱们的缘分也就断了。” “你再做点什么？”罗浩问道。 陈勇对罗浩给自己“捧哏”相当满意，他一抬手，“来！” “轰隆~~~” 一道闪电在天边出现，很快听到轰隆隆的雷声。 春雨知时节。 “哇哦~~~”王佳妮愣愣的看着天边的闪电，发出一声猫叫。 罗浩皱眉，碰巧了？ 一定是。 “大妮子，用手机追着录。”陈勇提醒。 王佳妮随即取下一部手机，站在窗口。 “急急如律令，电来！” 又是一道闪电出现在远处的天边。 刷刷刷~ 细密的春雨落下。 罗浩的眉头紧蹙，瞥了一眼幸运值，56+2。 “我们是唯物主义者，请各位一定要相信科学，注意评论区。” 陈勇眯起丹凤眼，做了一个手势。 搞定！ 见王佳妮逐一关闭摄像，陈勇摘掉口罩，眉飞色舞。 “牛逼。”罗浩这次没等陈勇问，便给了一个答复。 “哈哈哈哈~”陈勇仰天大笑，“罗浩，你现在就说那句话吧。” “算你厉害？别闹。”罗浩淡淡说道。 “我跟你讲，就这俩视频一周发一个，引流量肯定炸！” “哦，知道。” “那你还苟延残喘？还负隅顽抗？还狗急跳墙？还……” “你还会多少成语？” “畏难苟安。”陈勇又加了一句。 “算了，别说了。”罗浩摆摆手，“从印度回来后再琢磨说。” 陈勇一脸得意，仿佛已经得到了罗浩的认怂——算你厉害。 “陈医生，你是怎么做到的？”王佳妮捧着手机看视频，慢放，但依旧没看出任何端倪。 “嘿！”陈勇愈发得意，眉毛都快挑到鬓角外。 罗浩对陈勇的情绪变化表示很难理解，要是自己的话应该会特别苟，藏着掖着，不能让别人知道。 难怪陈勇的师父姜文明会写出…… 罗浩想着想着，思绪飘到了极远处。 王佳妮知道陈勇不会说实话，便开始收拾东西。 “罗医生，你说了两次等回来的，确定不要我跟着？”王佳妮终于记起来自己的职业。 “不用。”罗浩坚决的摇摇头。 没等王佳妮收拾完东西，罗浩便告辞离开。 “喂，去印度你为什么不带着大妮子？”陈勇不解，“虽然危险一点，但不正好可以贴心呵护吗？感情，就是在这个时候升温的。” “首先，你脑子里能不能别成天到晚琢磨男男女女那点事儿？ 其次，印度那破地儿连个汽车排气管子都不安全，让大妮子去干嘛？”罗浩反问道。 “……” 陈勇结语。 但想起前几年巨蜥的事儿，也就了然了。 三哥的确牛逼，美军走到哪不都横着逛，可军事基地的女兵偏偏就被三哥给搞了。 对比韩国、日本，要说人家三哥牛逼那也是有出处的。 “罗浩，你佩不佩服？！是不是由衷的？”陈勇把话题又拉扯回视频上。 “佩服。”罗浩没有闪闪躲躲，由衷的说道，“陈勇，你还有多久晋级？”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陈勇给问愣住了，他挠挠头，纠结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我是野路子，没人指点，冒懵瞎搞的。” “……” 罗浩也叹了口气。 算了，这种破事随缘好了。 幸运值56+3，估计遥遥无期。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哪有……】 罗浩的手机响起。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微微一怔。 “大妮子打来的？你去忙，我自己回去。”陈勇说着，拿出钱包，要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给罗浩。 罗浩瞥见钱包里装的东西后摇摇头，“不是大妮子。” 说着，罗浩接通电话。 “耿处长好。” “小罗你太客气了，别人叫我耿处长，你就别这么叫了。要不然我叫你罗教授，你叫我耿处长，这种称呼听起来多生分。” 陈勇一听是男人的声音，顿时没了兴趣。耸肩，口罩都耷拉下去。 收起钱包，陈勇一点听罗浩说什么的想法都没有。 “强哥，好。”罗浩微笑，“这么晚找我是有事儿吧。” “嗯，是真有事儿。”耿强也不遮掩，直承道，“我一发小的爱人，最近行为有点异常。” “怎么？” “小罗你方便么？我们吃了一半，家宴，你来凑个热闹？” “好。” 问清楚地址，罗浩挂断电话。 “耿强？那个秘书？”陈勇问道。 “别闹，什么秘书不秘书的。”罗浩抬手要拍拍陈勇，但想起了什么，把手放下，“人家厉害着呢。” “知道知道，二号么，从前有本书的，我师父特别喜欢看。” “别瞎扯，那不是咱们接触的。那本书的出现……唉。”罗浩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陈勇问道。 “上次我破格，强哥跟我一起去露了个脸，你猜卫健委主任怎么称呼他的？” “耿秘书呗。” “嘿，所以，叹气。”罗浩有些忧伤，“别人都叫他耿处长。” “有区别么？” “算了，不说这个。咱搞医疗的不受待见，所有的部长里现在只有医疗口在最边缘。其实，是有道理的。没人重视，就咱自己觉得自己重要。” 陈勇很茫然，不知道罗浩在说什么。 罗浩没就耿强的身份多说什么，省里面能叫耿强为强哥的人估计不多。 但罗浩也没得意，而是一直盯着系统面板。 系统没给任务，应该不是医疗方面的事儿。 开车来到耿强家，罗浩进门后闻到一股子酒气。 耿强热情的介绍了一下，和他喝酒的是他的发小，一个普通国企员工。 罗浩觉得有意思。 以耿强的身份，怕是从前的朋友、发小的关系都断的一干二净了。 之所以称孤道寡，还是有道理的。 但耿强偏偏就和发小一起喝酒，这种人罗浩见的并不多。 要是仔细说起来，耿强多少有些人味儿。 “小罗，坐下说。”耿强按着罗浩的肩膀让他坐下，耿强的爱人给罗浩、陈勇添了两副碗筷。 “不废话，我哥们的爱人最近好像这里有点问题。” 耿强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 “但平时都很正常，我们也苦恼。这不是今天说起来，我就一下子想到你了，帮你强哥我看一眼。” “哦？怎么讲？”罗浩一听是关于患者的，马上精神一振，之前略有犹豫的情绪荡然无存。 “他家孩子今年5岁……5岁半。从去年年底，英子就带着孩子各家医院来回跑，因为孩子长丑了。” 长……丑了…… 因为这种事儿去医院，罗浩很少听说。 再说，没有症状，只是长丑了？这算什么？ 身边的陈勇挺了一下腰。 “她们去了耳鼻喉、口腔、正畸，只有一点点鼻炎的毛病，其他没问题。” “但英子不信，就说孩子是她生的，心里有数，孩子长丑了肯定有病。” “省里都跑了两遍了，检查做了无数，骨科也都看过，所有医生都说没问题。” 耿强简单介绍了情况。 罗浩苦笑，原来是那位叫“英子”的母亲神经兮兮的，带孩子跑了半年的医院，以至于耿强的发小认为她精神不正常。 “的确有点问题啊。”陈勇小声说道。 罗浩点点头，但涉及到精神类疾病的诊断还是需要极其谨慎，“我能看眼么？” “小罗，我听人说你有协和的病历系统，你那面有没有类似的情况？”耿强问道。 “得看一眼患者再说。” 见罗浩坚持，耿强点了点头。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再说罗浩除了屁股坐的歪了点，行为办事都没问题，稳重的很。 打电话叫自己自己爱人去接英子。 两家应该是通家之好，爱人之间也熟悉，很快“患者”带着孩子赶了过来。 “说是今晚有饭局，怎么快吃完了叫我来了？”英子进屋后笑呵呵的问道。 罗浩对患者有自己的设想，可当英子带着孩子进来后，他猛然看见系统面板有了动静。 ai辅助诊断开始运转。 有病，真的有病！ 罗浩慎重的瞥了一眼ai诊断辅助的面板，站起身。 “您好，我是医大一院的罗浩，强哥说了最近的情况，我想着看一眼，然后联系一下哪位老板帮忙看一眼。” 一听说罗浩是医生，英子的眼睛马上就亮了起来。 “罗医生，您好您好。” 英子和罗浩客气了一句，便把孩子拉到面前。 “我要孩子晚，一直当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您别见笑。” “不会不会，您说说情况。” 罗浩像是出诊一样，仔细询问病情。 耿强叙述的没什么错，半年前英子觉得孩子越长越丑，总是用嘴喘气，怀疑孩子的鼻子有问题，就带着孩子跑了省内各家医院。 从耳鼻喉专科医院开始，再到医大一院、二院，该做的检查都做了，该去的科室去了很多遍，但医生就是没给出确定诊断。 也不是没有，所有医生都认为孩子没什么事儿，是母亲太过于焦虑。 虽然有专业医生的意见，但身位母亲的英子就是不听。 用她的话讲——孩子是我生的，我觉得有问题！ 这话的确很偏执，如果没有ai辅助诊断系统的话罗浩也会觉得这位精神上有些不正常。 但现在罗浩却极为谨慎。 她们带着片子来的，罗浩也不客气，直接拿起片子对着灯光一张一张的看。 该做的检查做了个遍，罗浩查看了所有的片子，他认为应该没事。 可放下片子和化验报告后，ai辅助诊断面板上的字样出现改变。 【确定诊断】四个字出现在罗浩面前。 …… …… 注：b站某阿婆主的视频，emmm，有点意思，尤其是当他说要相信科学的时候，那种欲盖弥彰的劲儿特别有趣。 (本章完) 128 蜥蜴、泡芙我都懂，放心 【确定诊断——闭锁颌。】 罗浩微微一怔. 闭锁颌这个诊断并不常见，他也不是干口腔正畸的医生，哪怕是协和博士毕业，基础打的扎实无比，但也要想一下才能想起闭锁颌的概念。 “罗医生，我真的没病。”孩子的母亲英子很苦恼的说道，“孩子是我的，我就是觉得她不对劲儿，可能是女人的直觉？” “不是。”罗浩肯定的说道。 英子听罗浩这么说，心里有些生气。 “应该是母亲的直觉。”罗浩微笑，柔声说道，“事实证明您是对的，孩子的确有点小问题，要是不能及时发现的话，以后孩子一生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孩子的母亲愣住，她疑惑的看着罗浩。 求医问药半年，只有眼前这名年轻医生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自己是对的！ 不像是其他人，认为孩子没事，非但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资料越来越多、异样的目光也越来越多。 甚至连自己老公都认为自己有精神问题。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孩子的母亲却又不想承认。 内心纠结无比，乱糟糟的。 “多亏了您的坚持，否则的话孩子的病就被耽搁了。”罗浩微笑，“我要是没看错，孩子应该是闭锁颌。” “闭锁颌？” “闭锁颌？” 满屋子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罗浩，陈勇偷偷拿出手机、低下头开始搜索。 可惜，闭锁颌十分冷僻，连个百度词条都没有。 平时查找论文的网站也只有几个相关的索引，论述并不详细。 陈勇还不知道专业的口腔正畸网站，拿着手机有些茫然。 “先不着急，您和孩子坐下聊。”罗浩让她们先坐下，随后拿着手机略一沉吟，开始拨打电话。 “宋老师，您好，我是罗博士。” 罗浩拨通电话后很恭敬的说道。 “罗博士，你好啊，好久没见，你在哪呢现在。”电话对面传来一個声音。 “我在省城，您方便么，我这儿有个患者我看着像是闭锁颌，您帮我掌一眼？” “行啊，先把云台传给我，我看完后视频看眼患者。不过如果是闭锁颌的话需要来我这儿，我亲手拍个片子看看是正锁还是反锁，比较麻烦。” “好咧，辛苦您宋老师。” 罗浩挂断电话，加了孩子母亲的微信，云台传到罗浩手机上。 很快，视频电话拨打过来。 罗浩接起，一个中年男人的脸出现在罗浩手机里。 “罗博士，不错啊，闭锁颌都能诊断。” 那人赞道。 罗浩有些羞愧，嘿嘿笑了笑。 “我看了一眼片子，考虑是闭锁颌，现在患者在么？我看一眼具体情况。” 几分钟后，视频会诊结束。 “来蓉城吧，我给她做ct。看着是反锁，但还是谨慎点比较好。”宋老师和蔼的说道，“罗博士，厉害厉害，没想到你对口腔正畸也有了解。” “宋老师，我哪有了解，就是琢磨着有可能，心里也不确定，所以找您帮着掌一眼么。” “我随时有空，你把我微信、电话给患者家属，来之前联系我就行。” “好咧！” 罗浩又和宋老师叙了一会旧，这才挂断视频电话。 “小罗，这是华西的医生？”耿强直到此时才有时间问罗浩。 “嗯，百年华西，金牌口腔。北大口腔的专家基本都是华西毕业的，所以还是直接去蓉城、去华西看好一些。”罗浩微笑。 “你这，费心了。”耿强直搓手。 今天也是喝的有点多，说起前段时间自家老爷子打骨水泥被水泥封心的事儿，所以才莫名其妙的给罗浩打了个电话。 其实当时耿强拨通电话就有点后悔。 但没想到罗浩真有点说法，不光推翻了省城所有相关科室医生的诊断意见，给出确定诊断——闭锁颌，还第一时间联系华西口腔的专家，得到专业上的支持。 至于什么正锁、反锁之类的耿强不懂，也没必要懂。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 耿强看着罗浩，目光有些变化。 自家老爷子水泥封心的时候自己情绪有些激动，所以忘了一些细节。 如今回想起来，当时帝都有事儿，保健组所有成员不能离京。 可罗浩就在这种情况下把912的顾主任硬生生给请过来。 现在，罗浩还直接联系华西口腔，把以后的诊疗路径都订好了。 这人办事儿干净利索，任谁都挑不出来半点毛病。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能打电话摇人，实习生都能做到一部分。可罗浩来之后先给出了自己的看法，然后有的放矢的找专家。 整个过程柔顺丝滑，让人如沐春风。 能办事的人不少，但能把事情办得舒舒服服的人却是不多。 有点意思，耿强看罗浩的眼神柔和了很多。 “小罗，真是不好意思。”耿强搓着手，笑眯眯的说道，“这么晚还让你忙叨。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我和英姐换个微信号，然后英姐和宋老师联系就行，您就说是罗博士的亲姐就可以。” “……” 亲姐。 陈勇撇嘴，鄙夷罗浩的殷勤。 可耿强却微微一笑，认可了罗浩的说法。 罗浩坐下，小声说道，“闭锁颌虽然很罕见，但我们医大一没看出来，真心是不应该。” “害，别这样。疑难杂症，在哪都不一定看出来，这事儿我知道。”耿强有些诧异，但还是顺着罗浩的话头平淡的把话题进行下去。 “我回头给我们医务处处长汇报一下，正畸科得进修了。”罗浩温柔的看着孩子，“每年咱省城都得有十个八个的类似情况，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能让孩子们以后好看点、少点毛病总归是好的。” 耿强只是笑，却没想明白罗浩为什么要这么苛责自己。 本来是一件好事，换别人怕是已经开始自吹自擂起来。 可罗浩却在做批评与自我批评，以自我批评为主。 “我明天和冯处长汇报一下。” “小……罗，没必要，说实话我们也……”耿强的发小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这是正常的医疗行为。”罗浩正色说道，“医生么，谁都有可能看不懂病，甚至有些小病，比如说阑尾炎都可能死人。” “术者，还是咱国内的顶级大佬。遇到特殊情况，谁都没辙。但诊断给不出来，这就有点过分了。” “趁机去学一下。” 耿强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罗浩的心思。 他也没说破，小罗用心良苦，说破就没意思了。 罗浩见耿强嘴角有笑，却没反驳、拒绝自己，也就不再就这事儿继续说下去。 两人保持着相当的默契，陈勇一脸懵逼。 问题已经解决，罗浩动了筷子吃了半个小时就告辞离开。 上车后，罗浩扎好安全带。 “罗浩，你干嘛把责任往口腔正畸的医生身上揽？有病啊！你就没有诊断失误的时候？”陈勇憋了一肚子的牢骚。 “嘿，说了伱也不懂。”罗浩没搭理陈勇，而是拿起手机。 “冯处长，有一件事跟您汇报。” 罗浩和冯子轩说了一遍今晚的事情。 “我和耿处长说了下，咱们派人跟着一起去华西，学一下闭锁颌的诊断以及后续治疗等等。”罗浩最后敲定这点。 陈勇怔住，啥时候说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本来在陈勇的意识里，冯子轩应该阴沉着脸，嫌罗浩没事找事。 甚至以陈勇对冯处长的印象分析，冯子轩那条老狗马上翻脸也说不定。 可没想到冯子轩兴奋的声音传出来。 “小罗，好！我和正畸科主任一起去！不应该，太不应该了！” “……” 陈勇愕然无语，冯子轩吃错药了么。 “您同意就行，具体的事情明天我见面后跟您汇报。” “别，你在哪，我这就去找你。” 冯子轩迫不及待的说道。 “要不咱们去医院？”罗浩略一犹豫，并没拒绝。 两人约定去医务处冯子轩的办公室。 挂断电话后陈勇啰啰嗦嗦的询问，但罗浩只是笑，却没解释。 来到机关楼前等了一会，冯子轩把车停到罗浩的307旁。 “小罗！”冯子轩很热情，相当热情，与陈勇想象中的阴郁的表情差了一个太平洋。 看冯子轩的表情，陈勇甚至觉得这根本就不是医务处那个老阴比处长，而是他性格相反的孪生兄弟。 “冯处长。”罗浩下车，一边走一边跟冯子轩“汇报”刚刚的事情。 罗浩说第二遍的时候依旧不厌其烦，把整件事描述的很详细。 但他描述更多的却不是病情，而是人情世故。 冯子轩相当满意，坐下后他看着罗浩，“小罗，真是难为你，电光石火的瞬间还没忘了咱医院。” “主要是冯处长对我有知遇之恩，赶上个机会我就试一试。”罗浩微笑。 “啊？哈哈哈。”冯子轩笑了，“帮我联系一下，宋老师那面要稳妥。话说小罗啊，你和宋老师那面是什么关系？” 其实也没有太过于特殊的关系，但罗浩身后站着诸神，哪怕是黄昏的诸神，医疗圈子里也没人不给罗浩这点薄面。 况且只是看病而已，哪的患者不是患者呢。 看了病，还能卖自己、卖身后诸神们一个薄面，没谁脑壳有包会把这种小事儿给办砸。 两人聊了将近半个小时，陈勇能看出来冯子轩对这件事相当重视。 离开后，陈勇放下嚣张和不耐烦，皱眉问道，“罗浩，为什么冯处长看起来有点兴奋？” “你曾经的医院有没有过护士成为副院长、院长的先例？”罗浩问道。 陈勇摇了摇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不知道。” “呵呵，没什么好说的，都是那些油腻的官场内容，无趣的很。倒是闭锁颌这事儿比较少见，主要是因为个别乳磨牙早失，所以……” “停！”陈勇一听罗浩要给自己讲有关于闭锁颌的医学知识连忙打住，“我现在每天学介入的东西，一个头都有两个大，再多就宕机了。” “况且我不想当口腔正畸科的医生，你给我讲这些没用。” “好吧。”罗浩微笑，“那就这样，你多观察，有些事儿是必不可少的。什么霍金来了得敬酒，牛顿来了得点烟，都是扯淡。” “嗯？” “以后你就知道了。”罗浩启动307，开车回家。 路上，罗浩给尹经理打了一个电话，安排签证的事儿。 陈勇直到此时此刻才知道尹经理是真实存在的人，而不是罗浩臆想出来，只为装逼的那个背景。 罗浩没去在意陈勇会不会因为这次出行注意到点什么。 身为医疗组的成员，有些事儿自己相瞒也瞒不住，知道也无所谓。 罗浩更在意的是诊断辅助ai，这东西看起来很鸡肋，但今天却崭露峥嵘。看来的确没有垃圾的东西，只有垃圾的用法。 以后要怎么用诊断辅助ai，这成了罗浩的新课题。 日子匆匆，2天后，冯子轩来找罗浩。 “小罗，你哪天走？” “明天的飞机。” “我准备跟你去长长见识，你那面方便么？”冯子轩忽然问道。 “？？？”罗浩惊讶的看着冯子轩。 这位前几天不是还说要去蓉城么，怎么变成跟着自己去印度？ 冯处长的态度变化还真够快的。 “跟你去看看，长长见识。”冯子轩笑眯眯的问道，“方便不，小罗。” “方便，就是签证还来得及么？” “来得及，那面的人是我朋友，走绿色通道分分钟的事儿。至于机票……” “好，机票那面我想办法。”罗浩应下来。 冯子轩……有点意思。 放着蓉城不去，非要跟自己去印度，看样子他要在自己身上下重注。 “冯处长，印度那面危险系数很高的，您知道么。”罗浩沉吟后先说困难。 这也是医生和患者、患者家属交代病情形成的习惯。 冯子轩微微一笑，“蜥蜴、泡芙，我都懂。没事，去了之后我跟着你，天天泡在医院里就是了。而且我从前是麻醉医生，简单的自卫手段我会。” “不……” 罗浩刚说了一个“不”字，有人敲门。 “请问罗医生在吧。” 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我就是，您是哪位？”罗浩觉得这位是患者家属，所以站起来温和的问道。 “娄老板让我来的，他说答应罗医生的事儿已经做完了，现在娄老板送小山去了一个僻静地儿修身养性。” 说着，中年男人双手捧着盒子交给罗浩。 罗浩皱眉，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条沾了血、破碎的爱马仕腰带。 罗浩摇摇头，表情丝毫未变，把“礼物”收下。 “咦？娄老板还真把腰带给打碎了？！”陈勇看见后惊讶的问道。 “可能是惧怕你吧。”罗浩看了一眼陈勇。 “我？也有可能。”陈勇倒没否认，而是皱眉琢磨起来。 冯子轩皱眉，“小罗，是有人威胁你么？” “应该不是。”罗浩淡淡一笑，“讲真，煤老板们做事儿太糙，而且当年开小煤窑起来的那批人没几个手上干净的。但能走到今天不倒，应该是早都与时俱进了，不至于还玩那套。” “有事儿提早说，别觉得给我添麻烦。”冯子轩叮嘱道。 “嗯，冯处长放心。”罗浩并不如何在意，顺手把“礼物”盒扔进办公室的纸篓里。 “您真的准备去印度？”罗浩把话题拉回来，“那面的卫生条件可不好，很容易拉肚子。” “害，咱当医生的对拉肚子总是有解决办法的。” 罗浩还想仔细说说，但冯子轩对这事儿一点都不在乎，摆了摆手。 “要是小罗你同意，那我就去办签证手续了。”冯子轩笑眯眯的说道，“还得请假，事儿多，我先去忙。” 罗浩无奈，只能去送冯子轩，并且问了他的身份证号，临时补了飞机票。 有尹经理在，这些琐事倒也不用罗浩操心。 临走之前罗浩还做了一天手术。 沈自在对罗浩这种上手术不要命的做派极其感慨，想当年自己年轻的时候也一样。 第二天一早，罗浩开车去接冯子轩。 冯子轩拎了一个不大的拉杆箱。 罗浩一看就知道冯处长在医大一院可以说是呼风唤雨，一般的副院长都没有他的能量。 可能是太顺了，所以冯子轩对出国、去印度的危险、困难一无所知。 而且冯处长相当自负，罗浩也不好深劝。 安检，上飞机，冯子轩感慨，“还是博科大方，买的头等舱。咱们去印度，是不是也是头等舱？” “那面不是头等舱。”罗浩道，“是……” “是什么无所谓。”冯子轩笑道，“几个小时，最快的飞机才4个小时，没事。” “冯处长，那面是一架私人飞机。” “？？？” “印度之行的确有些难，所有东西都要带，托运的话还不方便，而且太多了。我就……就给我安排了一架私人飞机。” “航线是博科搞定的？” “是周老板搞定的。”罗浩回答道。 冯子轩一怔，默默的看着窗外。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折腾，但去印度班加罗尔的纳拉亚纳医院总是要有点收获。如果去了就生病，还不如不去。” “你怎么畏难情绪这么重？”冯子轩问道。 “害，有备无患，有备无患。”罗浩笑了，“可能是医生当久了，总是有被迫害妄想症。我一年我在心外跟着老师一起值班，3个月收了22例主动脉夹层，住院总现在看见我都不说话。” “……” “说来也怪，我每天都有和夜班之神祷告来着。” “咦？你还信这个？” “肯定！”罗浩正色回答道，“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就多少有些强迫症的倾向，准备不充足，我不会去印度。” 冯子轩被逗笑了。 “通过尹经理联系了从前在小米印度分公司工作的经理，小米的板球联赛广告就是他负责谈下来的，对印度了解的比较多。” “还要这么麻烦。” “嗯，有备无患。”罗浩又说了一句有备无患，“那面都安排好了，住在纳拉亚纳医院不远的富人区，生活物资都从国内运过去，但就是不能洗澡，比较烦。” “为什么不能洗澡？”冯子轩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怔怔的问了一句。 在他看来，这次去印度是接近罗浩的好机会，并没意识到有什么风险。 “哪怕是富人区，咱们也无法承受他们的水质，会拉肚子。”罗浩回答道，“咱就凑合凑合，每天用农夫山泉擦擦身子就得。” 陈勇的口罩动了一下。 冯子轩也觉得罗浩有些过分，洗澡水和拉肚子有什么关系？皮肤难道无法隔断？ 但虽然冯子轩心里腹诽，嘴上并没有过多说罗浩的“强迫症”。 他只是静静的观察。 飞机起飞，罗浩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修改陈勇写的论文。 冯子轩很感慨，罗浩还真是一分钟掰成120秒来用。 不过话说回来，罗浩总来自己办公室做“汇报”，这对于珍惜时间的罗浩来讲似乎有很多含义。 省城到帝都只用了一个半小时。 下飞机罗浩拉着拉杆箱往出走。 “小罗，不是有下一班飞机么？”冯子轩问道。 “不在这，在南苑。” “嗯？南苑机场？我记得19年就停止民航了。”冯子轩惊讶。 罗浩没多解释，只是笑了笑。 害，自己跟着瞎操心什么，估计又是罗浩的哪个老板给安排的。 去就是了，多看，少说，冯子轩心里想到。 一辆黑色老式红旗轿车接着三人去了南苑机场。 冯子轩从来没来过南苑机场，随说这是新中国第一个机场，但太小了，从前都是走首都国际机场。 远远的，冯子轩看见南苑机场外通往机场的路边站着一堆人。 难道是送罗浩的？ 冯子轩只是通过不同的事情猜测罗浩在帝都的人脉很广，可没想到经停、转机、出国也会有这么隆重的欢送仪式。 随着越来越近，冯子轩看出哪里不对。 一水的年轻男女，洋溢着朝气，看起来都还没毕业的样子，眼神里透着只有大学生才有的清澈和愚蠢。 “他们是谁？” 罗浩的脸色有些难看，车到近前停下，罗浩下车。 “师兄好！” 声音齐刷刷的。 (本章完) 129 地狱试炼的准备 陈勇的口罩被撑大，丹凤眼眯起来，惊愕的看着站在路两边的年轻男女们。 一声“师兄好”，整齐划一，看样子排练过。 罗浩在搞什么，演戏么！ “董菲菲，你在搞什么！”罗浩沉着脸斥道。 “师兄。” 董菲菲见罗浩生气，有些委屈。 “说，我那面还要赶飞机。”罗浩低声斥道。 “最近，最近，我们五个课题组的课题都有进展，用老板的话说，叫有如神助。”董菲菲委屈的解释道。 罗浩盯着董菲菲，眼角余光却在【庇佑】技能上停留。 读博是博赌，虽然只是业内的一句玩笑话，但却道尽了科研人员的心酸。 一样的温度、试剂、流程却得出不一样的结果，类似的事儿简直就是业内常规。 天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所以最接近科学的地儿也有这最不科学的行为。 很多科研人员在机器开始动起来前都要祷告，或者是做些稀奇古怪、只有他们自己认为会增加幸运值的举动。 据说欧洲的粒子对撞机开机前，工作人员都要跳一段印度的湿婆舞来“助助兴”。 罗浩知道可能是【庇佑】的作用，但这个作用远远要比自己想象中强大。 “大家都说是托了师兄的福，眼看着又有几个人能毕业了。她们就……” “想着让我带着做课题？”罗浩皱眉瞥了一眼人群。 “嘿。”董菲菲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也没办法，被逼的。” “等我回来再说……这样吧，你先甄别一下，按照紧迫程度区分。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只能一批一批带。”罗浩叮嘱了一句。 “好咧师兄，我就知道师兄最好了！” 董菲菲往前走了半步，罗浩的眼睛盯着她，她嘿嘿一笑，停了下来。 “那我走了，再联系。”罗浩挥了挥手机，随后给等着自己的那群年轻的博士生们一个笑，转身上车。 “小罗，这是？”冯子轩震惊，直到车辆缓缓驶离，他看着挥手告别的年轻人们，这才错愕莫名的问道。 “都是一些做课题出不了成果，博士没办法毕业的小家伙。” 小家伙…… 冯子轩看了一眼罗浩。 这话自己说还行，但从罗浩的嘴里说出来，就格外有反差感。 “你能帮他们？”冯子轩想到了各位老板。 但人情不是这么用的。 “多少能帮一点。”罗浩笑了，“我当年的科研是一次性过的，用时虽然没有统计，但在学校里传说我是时间最短的那個。” “我给他们设计试验路径，效果都还不错。” “！！！” “大家都想来沾沾我的运气，试了之后，人就越来越多了。” 冯子轩的嘴巴张着，心里有些庆幸，他没想到博士们来找罗浩并不是要求着老板们高抬贵手。 没去蓉城华西是对的，要不然自己一辈子都很难知道罗浩在协和竟然还有这种超然的地位。 当时给罗浩办教授职称的时候，冯子轩并不觉得罗浩有本事带学生。 教授，只是一个“荣誉称号”。 可没想到罗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带学生，而且带的有模有样，名声在外。 回想起自家的那群教授，冯子轩真想把他们都塞进烂泥堆。 什么东西！ 至于多少学生和教授闹的不可开交，冯子轩心里有数。 甚至很多教授根本不把博士生当人，只当做是廉价劳动力。 遇到那些没有家庭背景的学生，硬卡着不给毕业，就为了能多使唤一年或是几年的牛马。 最近研究生、博士生反戈一击的事儿也越来越多。 看看罗浩，再看看那些所谓的专家、教授，冯子轩的心情异样。 来对了！ 冯子轩想到最后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车缓缓的驶入南苑机场，来到一架小型客机旁。 “罗先生，您需要的东西都给您准备齐了。”尹经理拿着一个pad，和罗浩逐项核对相关资料。 在冯子轩的想法中，准备可能是带几包方便面，老干妈之类的就可以。 只有1周时间，难不成还要把家背去印度么？ 现在看见罗浩和尹经理核对物资的时候，冯子轩才知道罗浩不光是搬家，而且还把超市仓库给搬了一部分。 光是百岁山就带了500箱！ 一周的时间，3个人，500箱百岁山。 冯子轩是真的信了罗浩要用百岁山洗澡。 印度真的那么可怕？冯子轩看着罗浩在核对物资，心里有些好笑。 罗浩还真是小心谨慎，甚至可以说小心的过了头。 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核对完物资，罗浩等三人登机，尹经理却没跟着一起去。 冯子轩是第一次乘坐私人飞机，看什么都有趣，但罗浩和陈勇却不动声色，仿佛他们无数次乘坐过私人飞机似的。 罗浩就不说了，陈勇呢？神神秘秘却又有点本事，更加有趣。 冯子轩觉得罗浩医疗组的人的确挺有意思。 也不知道下个人到底是谁，会是什么样的存在。 “罗浩，咱们这次去的那拉亚纳医院，我怎么总觉得有点怪呢。”冯子轩收回眼神，仿佛他也坐过很多次私人飞机似的。 他不想把自己没见识的一面暴露出来。 “主要是那拉亚纳医院这个名字吧，陈勇，你知道么？”罗浩问道。 “这个词好像出自英语，应该是——不太好的意思。” “？？？” 冯子轩一头问号。 不太好医院？竟然还有这种存在，还真是一片神奇的地方。 连基本的吉利、口彩都不讨一下的么？ “前几年国内有自媒体宣传过那拉亚纳医院，做一台心脏手术只需要800刀。”陈勇的丹凤眼眯了一下，“这家连锁私立医院是专门给主治级别医生练刀用的吧。” 800刀，折合人民币5000块钱左右，冯子轩习惯性在脑海里开始计算医保配额以及医院各种成本问题。 下不来，做一台赔一台，冯子轩几乎瞬间得出答案。 光是手术费、麻醉费都回不来，就别说那么多复杂的术后护理之类的设备以及输血等等繁琐的东西。 “说是练刀也不准确，只是一部分，那拉亚纳医院更多的是和国际耗材厂商合作，半公开做4期人体实验。” “合法么？”陈勇皱眉问道。 “其实我觉得还行。”罗浩倒是很坦然，他无所谓的说道，“一台心脏手术费用极其低廉，让很多有病的人可以得到治疗。哪怕死亡率极高，但毕竟有活下来的。” 这话说得，有点颠覆三观，但仔细想想还真就是那么回事。 陈勇和冯子轩大约了解罗浩的意思，可在国内时间长了，两人总是觉得罗浩的话哪里怪怪的。 “总体来讲那面还是提升了这部分人的平均寿命，只就住院患者来讲。这种事儿在国内经不住查，几个大v一曝光，就是重大舆情。大v才不管谁对谁错，只要流量。” “emmm，可是在印度却没人在意，只要能做手术就行。” 冯子轩问道，“小罗，术后呢？心脏手术可不光是手术。” “术后啊，那拉亚纳医院的患者家属都要经过4个小时左右的培训，然后承担起护士的一部分责任。” “啥？要患者家属上？” “是啊，要不然为什么800刀就能做心脏手术呢？一分钱一分货在很多场合都没什么错。” “就这，那拉亚纳医院的资方还能挣钱，还是大把大把的挣钱。” “因为和国际巨头合作，做4期临床试验？” “一部分，具体我也不太了解。”罗浩微笑，“去了之后，你们一定要小心。” 罗浩又一次提到了小心这个词。 “我是柔道黑带，你知道么？”陈勇鄙夷道，“龙虎山第三十二代旁听生，霍格沃茨……” “我说的不是你想的，你脑子里除了男男女女那点事儿，还有什么？”罗浩有点不高兴。 “那伱说。”陈勇毫不在意罗浩话里面带的刺儿。 “那拉亚纳医院只有手术室和特殊病房有冷气，但据说手术室的冷气已经坏掉了。” “！！！” “！！！” 冯子轩和陈勇被惊到。 只有手术室有冷气，还特么坏掉了！ 这是地狱么？ 医大一院的介入导管室不算是高大上的那种，只是勉强能用的程度。 可冷暖风、层流也都是必不可少的。 甚至矿总的介入导管室也都有这些东西，在冯子轩和陈勇看来，这就是标配！标配！！ “披着铅衣做手术，室内温度在35摄氏度以上，铅衣内的温度在50摄氏度左右，堪称地狱。” “老范那面没人去那拉亚纳医院做4期临床，也是有道理的。这种地狱模式，没几个人能撑得下来。” “我觉得还行！”陈勇昂起头。 他只等罗浩从印度回去跟自己说一句——算你厉害。 之前无论发生什么，陈勇都不想低头认输。 总不能事事都被罗浩压一头吧。 罗浩瞥了陈勇一眼，微笑，“还有，看见病房后你们别正义感爆棚，说些不合适的话。” “很破么？我从前当麻醉医生的时候，手术室里见过老鼠。”冯子轩见多识广，并不在意。 “emmm，也不能这么说。”罗浩道，“手术室里有老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当然，是那拉亚纳医院。我打听了一下，据说医院里野狗横行，有些没有陪护的患者被野狗咬伤。” “！！！” “！！！” 地狱双头犬的样子忽然在冯子轩、陈勇的心里升起。 如果罗浩说的是真的，那这种地方简直不是人能待的。 难怪罗浩要准备500箱百岁山，冯子轩脑海里冒出一个和野狗、那拉亚纳医院毫不相关的念头。 “野狗也只是一方面，那拉亚纳医院是连锁医院，每一家医院的建造时间都不超过10个月。” “嗯？速度的确很快啊。”冯子轩眯起眼睛，“质量不过关？” “对，这种速度在国内算是正常的。和他们相比，国内的豆腐渣就是良心工程。唉，不比烂，这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罗浩叹了口气，“除了手术室以外，没有任何一个地儿是安全的。” “哪怕手术室也不安全。”罗浩又补充了一句。 冯子轩和陈勇沉默下去。 地狱模式的那拉亚纳医院到底是什么样，两人无从设想。 不说800美刀一台的心脏手术，光是医院里野狗横行就足够吓人。 气氛有些压抑。 “其实早就该找国内医生去。”罗浩微微不满，“还是傲慢与偏见。” “中国的刀，美国的药，已经在医疗界形成了共识。就美国医生的那点手术量，不是看不起他们，吃灰都吃不上。” 陈勇默默站起来，走去拿吃的。 罗浩又开启了装逼模式，陈勇不想听。 “小罗，那那拉亚纳医院的患者量怎么样？” “据说很多。”罗浩道，“毕竟都是国际知名的术者去做4期临床手术，哪怕有风险，也要比其他私立诊所要好很多。” 冯子轩真想大哭一场。 看看人家的医从性，没得比，没得比。 “我问过一个去印度的师兄，给他最深的印象是——手术做到半夜，当他离开的时候看见一个孕妇要生了，想住院。在国内，这是急诊，还涉及到孕产妇，天大的事儿。” 冯子轩点了点头。 孕产妇的事儿有红杠，冯子轩每年都很愁。 “结果那个产妇被拒绝入院，说是医生要休息。我师兄没办法，在医院大门口给孕妇接生的。” “！！！” 冯子轩已经无法想象。 这些都超出了他的想象极限。 “国内医生的习惯，改不掉。” “小罗，你接这项合作，给你多少钱？我问得有点多，不方便就不说。”冯子轩把话题引开。 “一台手术1200刀。” 罗浩大大方方的承认。 “将近1万块钱？” “的确是太少了，但没有其他琐碎的事儿，不用写病历、不用看术后患者，能给1200刀还算是不错。” 罗浩笑了笑。 “那你一周不得挣100万？” 100万，倒不至于让冯子轩眼红，可只有1周的时间！ 都说顶级医生挣钱容易，看看人家小罗挣钱。 “回去要交税，这部分税比较重，44%左右。能不能挣到100万不知道，争取吧。” “吁~~~”冯子轩深深的吁了口气。 平时总听陈勇絮叨罗浩没钱，穷逼一个，自己还担心罗浩犯错误，影响了前途。 但刚出来，还没到印度，自己管中窥豹就能猜到罗浩并不缺钱。 也是，给省里大佬做胃肠镜检查的执镜医生，怎么可能缺钱。 况且罗浩身后还有众神在远远的看着。 “真心和国内不一样，冯处长，您千万别大意。”罗浩再次叮嘱，“网络上很多说法和我的观点不一样，因为咱们去的人住的地方是五星酒店，对接的是商务人士，所以视角不同，结论也有偏差。” “总之小心一点。几十年前的爱国卫生运动后，国内就没有卫生条件那么差的地儿了。” “富人区也不行？” “具体我不清楚，小心为妙。” 罗浩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微妙的笑。 “你想大妮子了？”陈勇拎着一瓶白兰地回来，刚好看见这一幕。 “没有，想起你来了。” “笑的贼兮兮的。”陈勇鄙夷。 “说起卫生条件，东北农村的旱厕，在南方人看来完全无法接受。我记得有一年马亲王说，人在东北不可能不文艺。他朋友的孩子去东北玩，上了一次旱厕后出来说——爸，里面太冷了，我全身上下只有屎是热的。” “其实有旱厕就还好，随地大小便……听说那面很严重？”冯子轩问道。 “眼见为实，我也没亲眼见过。”罗浩耸了耸肩，又说了一句“严谨”的话。 “别故弄玄虚，班加罗尔可是印度的夜店之都。”陈勇道。 “你想去玩？” “去都去了，下班的时间属于我。挣钱是为了养家，不是为了养资本家。罗浩，你别摆出一副资本家的丑陋嘴脸好不好。” 罗浩被怼的无言以对。 或许真的是自己的强迫症发作了也说不定，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吧。 几个小时的旅行眨眼即逝。 飞机落地，停稳后几人下了飞机。 迎面就看见一字眉的范东凯满脸笑容迎了上来。 “小罗，欢迎。”范东凯笑眯眯的说道。 “老范，你竟然到这儿接我，我以为是在医院呢。” 听罗浩依旧称呼自己老范，范东凯毫不掩饰自己的表情，左边眉毛“丿”了下去。 “小罗，你是不是该尊敬的跟我说一声范老师？”范东凯问道。 “没必要，就1周时间，何必那么客气。”罗浩淡淡的说道。 陈勇也没想到罗浩出国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犀利了很多，仿佛是一把出鞘的利剑。 原来这货在国内是一直收着的。 范东凯哈哈一笑，“小罗，你要是输了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老范，我建议你还是现在就习惯称呼我为罗教授的好。要不然改口的话怕你不习惯，到时候还别扭。” 范东凯没和罗浩斗嘴，一会让事实教育他好了。 说实话，要不是有和罗浩的赌约在，范东凯昨天来的时候，看见那拉亚纳医院的第一眼他就想撕毁和博科的合同，转身回美国。 家里的悍妇再怎么索求无度也要比地狱一般的那拉亚纳医院强。 至少，那还是人间；而这里，则是地狱。 “小罗，走吧。”范东凯不动声色。 “嗯。”罗浩的鼻子动了动，摇摇头。 “空气里弥散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陈勇皱眉。 “别往好听了说，那就是屎尿屁混杂着香料的味道，老胃肠科医生都懂。就是这浓度……”罗浩说着，深深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沓子n95，递给冯子轩一枚，看了看范东凯，又递给他一枚。 这都准备了？！ 范东凯一惊。 自己没准备n95口罩，昨天被熏的够呛，心里特别后悔。 没想到罗浩准备的还真是齐全。 “范老师，稍等一下。”罗浩道。 “等什么？” “我联系的国内人员负责搬运我带来的东西，不放心，要看一眼。” “！！！” 范东凯隐隐嗅到了什么。 除了班加罗尔弥散的粪便味道以外，还有一种阴谋的味道。 本来是自己给罗浩设下的圈套，怎么他的准备要比自己更齐全？！ 难道自己中了罗浩的圈套？ 这个疑问很快就有了解释。 当范东凯看见国内一家公司的装卸队出现，几台大型货车装着几百箱纯净水、各种食物、甚至还有微波炉、烤箱以及火锅的时候，他陷入了沉默。 自己还是小看了罗浩，这货哪特么是一个年轻人，苟到了极点，差点就把永辉超市给搬过来。 范东凯毫不怀疑如果罗浩想的话，肯定能在住处吃火锅。 “你准备了这么多？！”范东凯喃喃自语。 “小心点，毕竟过来是要做手术的。真要是一不小心拉肚子的话，手术怕是做不了了。” 范东凯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看样子自己一直期待的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不行了，那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手术量碾压罗浩的基础上。 努力！ 奋斗！！ 范东凯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正想着，两台悍马开过来。 “这是尹经理认可的保安公司。”罗浩介绍道。 “？？？” “？？？” 所有人错愕莫名。 罗浩看着他们的惊讶的目光也很惊讶，相互之间对视，仿佛都觉得自己看见了一个傻逼。 “我们一行人虽然没有女性，但也要小心。”罗浩很平淡的说道，“野路子的安保公司不行，这家公司是经过很多国内公司的印度分公司认证的。” “除了贵点，没有别的缺点。” “至于么……”冯子轩小声问道。 罗浩只是笑笑，并没解释。 范东凯见罗浩连安保公司都有准备，心里惊叹罗浩有钱之外，身体里弥散着无力感。 真他妈的！罗浩怎么会这么小心！！ 一场顺风仗直接打成了遭遇战。 自己能干得过年轻力壮的罗浩么？范东凯的一字眉皱了起来。 (本章完) 130 医院里吃人的野狗 看着小山一般的生活物资，范东凯已经陷入混乱中难以自拔。 “老范，你那面有没有印度素食主义者到普林斯顿后水土不服的病例？”罗浩忽然问道。 范东凯一怔。 这事儿自己好像和袁小利说过，难道是袁小利告诉罗浩的？这小子嘴这么松，难怪罗浩有周全的准备。 “你怎么知道？”范东凯的眉毛变成“八”字，有些不高兴的问罗浩。 “嗯？老范你竟然不知道？”罗浩惊讶，“维生素b12缺乏，所有相关论文里虽然没明确说，但拐弯抹角的意思都是——食物被粪便污染。” “……”范东凯无语。 罗浩打开手机，找到相关论文递给范东凯。 “吃肉，尤其是动物内脏，人类获得维生素b12的时候，其实是吃了这些储存在动物体内的、但是产生于细菌的维生素b12。 这属于一种间接获得方式。” “当我们想直接吃进了细菌生产的维生素b12的时候，最常见的来源就是【粪便】这种充满细菌和富含维生素b12的神器！” “大概就是这样，老范你不知道？” “然后呢？”范东凯面无表情的问道。 屎尿屁的梗没办法让一名老医生产生不适感，但范东凯心里被阴云笼罩，直觉告诉他自己“谋划”的一切都要破产。 “实际上，真的有些动物是直接从吃屎中获得维生素b12的。比如说兔子是吃自己的屎；狗是吃别人的屎；印度的素食主义者……也是同理。 无论是《柳叶刀》还是《新英格兰》都有类似的文章阐述过。” 范东凯叹了口气。 罗浩原来都知道，还是论文里描述的。 自己想多了。 罗浩既然敢来，还准备充分，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来吧！ 狭路相逢勇者胜！ 范东凯的一字眉如长枪大戟一般怒张。 “老范，那拉亚纳医院的条件是不是真的很差？”罗浩问道。 “应该，似乎，好像，还好。”范东凯支支吾吾的说道。 他昨天刚来，还没来得及去手术室，并不知道那面的情况。 完蛋，大意了，罗浩知道的好像比自己还要多。 “这儿一股子怪味儿。”陈勇戴着口罩，瓮声瓮气的说道，“我觉得不是粪便的味道，是高温下很多种香料混合的味道。” “有点怪，不太习惯，但戴了口罩能好点。可这儿太热了，我感觉口罩戴不了多久。”冯子轩点了点头。 味道，罗浩比较敏感，但毕竟既来之则安之，罗浩没那么娇气。 等目送货物上车，罗浩这才准备离开。 范东凯本来是想接罗浩的，并且“善意”的给罗浩一点建议。 可看着罗浩有人接，前后有安保人员，并且半空了半个超市似的储备物资，他怔了半晌。 目送车队离开，范东凯忽然一拍脑袋，拿起手机给罗浩打电话。 “小罗，住的地方你知道在哪？” “老范，我在那拉亚纳医院旁边的富人区借了房子，我也忘了问，你那面方便么？要不搬来一起住吧。” “不用了。”范东凯毅然决然的挂断电话，咬碎满口银牙。 吃穿住行，罗浩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倒是一直觉得是优势方的自己，现在看一切都很草率。 大意了。 范东凯深深吸了口气，不知道多少种香料混杂在一起的热气被吸进呼吸道。 热浪让范东凯十分难受，但他心里更难受。 罗浩插上毛比猴儿都精，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 “看着比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县城还破，班加罗尔号称是软件之都，怎么城市规划的这么差。”冯子轩进入市区后说道。 “这里是贫民区。”司机是中国人，他解释道，“有无人机的话可以看的更清楚，贫民区和富人区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师傅，你来多久了。”罗浩问道。 “两年半，再熬半年就能回去了。”司机师傅说起回家，开心、兴奋的笑容遏制不住的流淌出来。 “留在印度，公司一年发40薪，年终奖另算。” “哈，厉害！”罗浩赞道。 “我就为了给我儿子挣点学费，可当时刚来的时候差点没挂掉。” “怎么？” “前辈教过不能喝外面的水，所以刚开始还好。后来有一天口渴的不行，就去了一家看起来最繁华的地儿，到了他们最正规的超市，买了包装最好的水。” “水开封了么？”陈勇问道。 “当时看没有，喝了之后不到5分钟，我就不行了。别说是开车了，四肢无力，什么都干不了。”司机回忆起当时的情况还心有余悸。 “就几分钟的时间，整个人都不行了，我……唉，不堪回首，不堪回首。” 司机师傅并没说有关于拉肚子的窘态，只是不断的感叹着。 “不是封装水么？怎么会有问题？印度本地产的？”冯子轩问道。 “当时咱不知道，后来有当地人告诉我超市里卖的水都是他们喝过又灌进去的水，用胶水封的瓶盖。” “……” “……” 几人无语。 幸好罗浩准备的周全！ 后面卡车上一箱箱的百岁山就是安全的保障。 冯子轩看着印度街头似乎陌生、但却又有些熟悉的画面，感慨万千。 好像进入了时光隧道，回到几十年前，还是破旧版的几十年前。 虽然不同，却总有些地儿类似。 从爱国卫生运动后，国内的卫生条件就不是特别差，随着经济越来越好，条件也自然水涨船高。 真要是类比，冯子轩觉得这里应该和解放前差不多。 但解放前具体是什么样，他没亲眼见过，也不好说。 一路颠簸，平路走惯了的冯子轩的骨头架子差点没被颠碎。 老腰咯吱咯吱响，甚至出现了晕车的征兆。 唉，多久没吃过这种苦了？冯子轩心里想着。 过了1个多小时，路一下子变好了很多。 虽然还不至于和省城那种沥青柏油的八排大道相比，但比之前的颠簸好了很多。 关键是这里的绿化率极高，看起来让人心里舒服，不像刚刚的地儿缺乏色彩，应该是到了富人区。 来到一栋别墅，罗浩等人进屋放行李，装卸工开始卸货。 罗浩用准备好的酒精进行消杀，这一幕把冯子轩看得目瞪口呆。 流行病之后，就没见谁这么认真的做过消杀。 “小罗，过了吧。”冯子轩无奈苦笑。 “不过。”罗浩很认真的说道，“尽自己能力做到最好，我把你们带出来，就要安安全全把伱们带回去。” 都收拾完后，几個小时过去了。罗浩送给装卸工一人一箱百岁山，把人送走。 “这里是分公司接待国内来访者的地儿，经常消毒，问题不大。”罗浩解释道，“但要注意几点，我再强调一下——首先是不能洗澡！” “……” 冯子轩越来越觉得罗浩有强迫症。 有些话说多了没人在意，罗浩掰着手指头说一二三四五，但冯子轩全都给无视掉。 都收拾好后罗浩拿出自热火锅，几人吃了后各自休息。 对于不能洗澡这事儿，冯子轩耿耿于怀。 陈勇却瞄着周围，总想着要出门去看看这面的夜店。 但有罗浩在，陈勇还是老实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有车来接三人去那拉亚纳医院。 这里位于贫民区的边缘，毕竟800刀一台心脏手术，高端不到哪去。 成本这么低，地段肯定也是比较差的。 罗浩看着系统面板里的任务，已经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终于有个地方可以随便做手术，没有各种羁绊，敞开了完成任务。 国内做手术束手束脚，术前术后规矩多，还要冒着无数非医疗风险，根本快不起来。 罗浩估计要么自己成为无国界医生，去非洲住几年，要么最适合自己的地方就在印度。 车还没停稳，就看见范东凯急匆匆跑过来，在他身后，跟着一条黑色的野狗。 野狗呲着牙，低声吼着。 和国内小区里看见的宠物狗不一样，这条野狗身上透着一股子狠劲儿。 与其说它是狗，还不如说是狼。 范东凯狼狈无比，周围偶尔出现的那拉亚纳医院医生护士看见后满是淡漠的表情，就像司空见惯了似的。 “停车！”罗浩低声喝道。 “嘎吱~~~”尖锐的刹车声响起，罗浩似乎闻到了焦糊的味道。 没等车停稳，罗浩打开车门一跃而下。 “老范，上车！”罗浩一把抓住范东凯的白服领子，把他甩上车。 “吼吼吼~”野狗看见罗浩，身体微微伏地，尾巴夹在屁股里，全身的毛都炸起来。 野狗惨白的牙齿上还带着血迹，也不知道是不是范东凯的。 罗浩屈膝15°，一脚在前，一脚在后，死死的盯着野狗。 “吼~”野狗似乎感觉到危险，发出低吼声。 “吼~~”罗浩也发出类似的吼声，只是声音更低，听起来有些古怪。 “小罗，赶紧上车！”范东凯声音嘶哑，颤抖着叫罗浩。 “嘘！”冯子轩想起急诊科遇到的那个和大金毛在一起送来的少妇的事儿，按住范东凯的嘴。 他不知道宠物犬和流浪犬有没有什么区别，但眼前这个印度流浪狗和平时看见被弃养的流浪狗似乎完全不一样。 那股子凶残劲儿是从骨子里迸发出来的。 希望罗浩能搞定。 现在连冯子轩都开始质疑起罗浩的能力。 “小罗他……”范东凯还在挣扎，呜呜呜的努力要说明情况。 他很不理解为什么车上的冯子轩和陈勇都不下车去帮罗浩一把。 “小点声！”冯子轩低声说道。 “那狗吃人！”范东凯的声音在冯子轩按住他的手下面传来。 “吼~~~” 一声嘶吼猛地传来，带着猛烈的血腥味道，猛虎下山一般。 哪怕知道是罗浩在吼，冯子轩心里也猛然一紧，仿佛身前真的站了一只猛虎似的。 野狗“嗷”一声惨叫，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罗浩却没动，凝神看着野狗的背影发呆。 “小罗，你没受伤吧。”冯子轩壮着胆子下车问道。 “没有，它们的口音有点问题，刚才我试图交流，但没交流明白。”罗浩道。 “……”范东凯全身血液一瞬间凝固。 罗浩在说什么？！ 交流？跟野狗交流？ “老范，它为什么追你？”罗浩没想懂，便没多想，回身问范东凯。 “急诊，一个死人蒙着白布在平车上，它站起来吃人，我去撵……” 范东凯说着说着，委屈的差点没哭出来。 当医生的，对人、对尸体都有着天然的尊重，所以范东凯下意识的要去把野狗撵走。 野狗，吃人…… 在座的几人都没见过，都有些茫然。 哪怕是身经百战的冯子轩，他的经验也只适用于国内，来到印度后就是一初哥，啥都不懂。 “它转身就奔着我来，吓死我了。”范东凯哭丧着脸说道。 家里的是母老虎，可他从没想到来到印度竟然会看见如此骇人的一幕。 “没事没事，老范。”罗浩安慰道，“你要是害怕的话，以后跟着我。” “嗯。”范东凯老老实实的点头，一点拒绝的想法都没有。 “小罗，你刚才是把它吓走的？”范东凯犹豫了一下问道。 “我和夏老学过几天，会点兽语。”罗浩微微一笑，“老范，我建议你还是叫我罗教授的好。” “……”范东凯无语。 想要拂袖而去，范东凯还不敢。留在罗浩身边？罗教授这个称呼真是让范东凯无法接受。 真他妈的，本来是给罗浩下个圈套，没想到罗浩刚来，自己就感觉全身不舒服。 范东凯很难受。 “开玩笑的。”罗浩笑道，“等做完手术，你心悦诚服之后再说。” 进入医院，有博科的工作人员和罗浩接触。 “他们都是印度人啊。”冯子轩有些感叹。 “印度人抱团，这是优点。英国那点破事就不说了，我一个加拿大的朋友跟我讲，在加拿大的app上想要约炮，女生滑到的都是印度人。” “加拿大的印度人口密度这么大么？”冯子轩不解，连范东凯都有些愣神。 “是印度裔的软件工程师把匹配条件修改了，首先滑到的肯定都是印度人。看看人家，抱团抱成这样，简直就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典范。” 陈勇称赞着。 “现在科研部门印度人的渗透也很厉害，关键是他们一大半的人属于米虫。”范东凯补充了一句，“什么都不干，但有其他人照顾，活得也不错。” “你那有类似的情况？”陈勇很随意的问道。 范东凯对陈勇的态度不满，但还是回答道，“我那面有一个介入手术的专家，是印度低种姓，来了一个学生是高种姓，简直跪舔。” “上级医生对下级医生跪舔？”冯子轩惊讶的问道。 “嗯。”范东凯鄙夷道，“什么狗屁的贵族，咱能活到现在的中国人，谁还不是个贵族呢。门阀制，那都是哪年的事儿了，咱讲的是一个将相本无种。” “别扯淡了老范。”陈勇哈哈一笑，口罩动了一下，“在医院里被野狗追的满山跑，你也好意思？话说这件事儿我回去能说三年。” “你！” “我什么我，有夸张么？我跟你讲，要是没有罗浩，你现在半边脸都得被野狗撕下去。” 范东凯脸色惨白。 他知道陈勇说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何止是存在，简直就是必然。 那条野狗带着血的獠牙看起来根本就不是狗，而是一匹狼。 妈的，早知道印度这么危险，还不如留在家里天天面对母老虎。 难怪博科给出的条件那么优越，但就是没人来。 自己还是大意了，范东凯心里想到。 很快，罗浩回来，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中国年轻人。 “碰到老乡了。”罗浩介绍，“燕北医科大学在这面还有交换生，我从前都不知道。” 年轻人很懂事，连忙自我介绍，“各位老师好，我姓沈，叫沈卿尘。” 范东凯完全无视了燕北医科大学的沈卿尘，陈勇则东看西看，当他看见满地的老鼠时，眉头紧缩。 “小沈，你们还和印度交换？”冯子轩很友善的询问道。 “老师好。”沈卿尘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随后愤愤的说道，“我们学校和印度有py交易。” 说到这儿的时候，沈卿尘满脸怨气。 “哈哈哈，不提这个，最近这段时间小沈是咱们的向导。运气真是不错，竟然遇到了老乡。” 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我姓冯。”冯子轩开始简单的自我介绍。 本来他对一个交换生，还是燕北医科大学的交换生也没什么兴趣，但罗浩拉来一个向导，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破烂医院里也是一件好事。 随后冯子轩拿出手机，开始在群里询问燕北医科大学和印度交流的事儿。 “走，先去拎水。” 有了沈卿尘，多了个小跟班，他前前后后帮着忙叨，倒也很会来事。 沈卿尘一路给介绍医院的各个结构单元。 “小沈，我听说每年有印度留学生去燕北医科大学，没听说有交换生。”冯子轩问道。 “我……我特么就是个傻逼。”沈卿尘低声骂了一句。 “哦？申请来的？机会难得，你要珍惜。”罗浩笑道。 “罗老师，您就别笑话我了。”沈卿尘说道，“我就是被骗了……多的不说了，说了也没什么意义，唉。” “还有多久回去？”罗浩问道。 他忽然想起了温友仁。 印度是个好地儿，不知道温友仁温主任会不会喜欢。 来到介入手术室，这回连罗浩都傻了眼。 并不是想象中在医院内部的手术室，而是距离医院主体建筑有百米左右的一个单独的房间。 手术室在医院的被阴面，连个窗户都没有，4个术间里闷热闷热的。 而且这里应该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建筑，一个屋角还在滴水，胡品乱凑。 屋顶有蜘蛛网，看得冯子轩眼皮子直跳。 要是在国内，光是手术室的卫生条件就得杀的人头滚滚落地。 但转念一想，现在是印度的那拉亚纳医院，算了算了。 冯子轩咽下一口气。 “这条件……也太简陋了。”罗浩皱眉。 “罗老师，这里是半年前搭起来的，里面的铅板都不够，周围根本没有那拉亚纳医院的医护人员敢靠近。” “啥？！”罗浩大为震惊。 “是真的。”沈卿尘也很无奈，“说是有国际项目，但来的手术医生从来没有坚持过3天的。” 罗浩看了一眼手术室的情况，不说医大一院，哪怕是矿总也要甩这里十条街。 不愧是800刀能做心脏手术的医院。 牛逼！ 罗浩心里感叹道。 因陋就简，似乎用在这里很合适。 “对付着吧。”罗浩叹了口气，“患者们呢？” “外面。” “外面？！” 沈卿尘带着罗浩来到墙板的位置，那里有一条裂缝，罗浩看见外面坐着几十号人。 ！！！ 罗浩的头发差点没竖起来。 之前说草菅人命只是开玩笑，谁特么能想到那拉亚纳医院的条件简陋到这种地步。 “没钱，哪怕住院费很低，他们也不想花。在外面排队，有家属，做完手术躺一晚上。护理由家属承担，这面没多少护士。” “术后感染了怎么办？” “罗老师，你要相信印度人的抵抗力，真他妈的牛逼！”沈卿尘感慨道，“而且不做手术的话，也很难多活多久，我倒是觉得这个项目……还算是好的。” “吁。”罗浩吁了口气，“技师呢？” “没有技师。” “护士总有吧！” “有，但只要这面开台，护士就没影了，怕吃线。这里的铅板我怀疑都是纸糊的，根本没用。” 沈卿尘看着“手术室”墙壁透过来的光，无奈的说道。 “真离谱。”范东凯道，“小罗，要不咱们得约定算了吧。” “算了？为什么？”罗浩瞥了一眼范东凯。 “小罗，没必要置气，这里做手术的话真心折寿。” “来都来了。”罗浩微微一笑。 【能量转换】这项被动技能一直没有怎么用过，万万没想到会用在印度。 (本章完) 131 中国的刀，美国的药 自己可以，但陈勇和冯子轩不行，罗浩开始琢磨这事儿怎么办。 来之前只知道那拉亚纳医院的整体条件有限，手术室里没有空调、冷气，罗浩做好了把一直存着的、剩余的3个属性点都加到体力上的准备。 但万万没想到何止是简陋，简直就是简陋！ 自己竟然要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做手术。 这特么的！ 罗浩自然不会担心自己能不能完成手术，他最担心的是——患者的术后。 这也是在国内形成的一个习惯。 深入骨髓。 好在普通的介入手术早就变成了日间手术，做完后观察几小时患者就能走，欧美都是这样。 国内不太敢放患者走，毕竟只要有医疗纠纷就要了术者的老命，所以国内的医生、护士和有强迫症似的术后至少要观察三天。 “这简直没眼睛看。”陈勇见罗浩不动，便抱怨道。 “就这样吧。” “对，咱们回去。”陈勇马上说道，“没人愿意在这种条件下做手术。” “回去？”罗浩回头看了一眼陈勇，“我还得做手术。” “就这条件！”陈勇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 “没办法，因陋就简吧。你总不能觉得世界上所有的医院都像我家协和，或是梅奥诊所一样的吧。” 我家协和…… 罗浩这个狗东西真把协和当成是自己家的！ 陈勇错愕的看着罗浩，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自信。 “我无所谓，而来做手术的患者更无所谓。穷人，能有手术的机会就不错了。”罗浩倒是看得很开。 “你这三观，我都怀疑有没有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陈勇啧了两声。 “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罗浩笑笑，一边打量简陋的手术室，一边和陈勇闲聊，“前几年的萝莉岛，知道吧。” “知道，开impart的地儿。” “天天脑子里就想那么点破事，你能不能琢磨一下有益的东西。” “难道不是么？” “大表姐，腺乳癌，都切了，你说她为了那些小男孩或者小女孩？我是不信。当时我研究过，说肾红之类的也不太靠谱，毕竟能化工合成。” “那为什么？” “女童怀孕后能产生比肾上腺素更加珍贵的脐带血，理论上这种脐带血甚至可以用来克隆出无排斥反应的器官。” “？？？” “再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富贵者怕死，想的就是长生不老。英国王子为什么上岛？女王活到多大年纪？” “我感觉没什么关系。”陈勇摆了摆手。 “不说那個，穷人也是人，得了病总得有看一看医生，试一试手术。”罗浩很平淡的阐述了一个事实，“条件有限就有限，我要是走了的话，他们只能等死。” “啧啧，这话说得好像地球离了你就不转似的。”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冯处长，这里防护措施太有限了，您别跟着看手术。”罗浩先和冯子轩说道，“您去休息，让小沈带着您在那拉亚纳医院转转看看。” 罗浩没用疑问句、反问句，用的是陈述句。 不容置疑。 冯子轩也看见没铅板保护的手术室，他也不想英年早逝，便点了点头。 这儿的条件真心有限，冯子轩刚刚还在心里琢磨要怎么去安全点的地儿，没想到罗浩竟然先提出来了。 小罗懂我！ 冯子轩越看罗浩越顺眼。 “罗浩，你还真准备做手术？”陈勇问道。 看起来陈勇也有点害怕，但还在勉强坚持着。 “陈勇，不用你跟我一起手术，有件事你去办，很重要，非常重要。”罗浩把陈勇叫过来，小声说了几句。 陈勇的表情终于平静。 “老范，咱披着铅衣，应该没什么事儿。”罗浩回头看范东凯，“但是呢，这里条件真心有限，里面有老鼠，外面有野狗，伱就叫我一声罗教授，赌约就算了。” 范东凯的表情极其难看。 “你一普林斯顿大学的教授，国际知名专家，犯不上在印度拼死拼活。” “咱俩的赌约说穿了就是闹着玩的，你不叫我罗教授，以后开学会的时候我大概率也不会为难你。” “……”范东凯差点哭出来。 刚刚被野狗吓得够呛，现在又被罗浩挤兑了几句，范东凯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大概率，罗浩这么说，那么小概率的事情就必然发生。 “好，那就准备开始手术！”罗浩拍了拍手。 博科的印度职员一直躲在极远处，当他们看见罗浩准备手术后，这才领进来一个患者。 这里连简陋的阅片器都没有，罗浩对着灯光看了一眼片子。 右侧肝癌，肿瘤直径大约6cm左右。 “准备手术。” 范东凯见罗浩自己去找消毒的各种东西，不解的问道，“小罗，你该不会指望着我给你当助手吧。” 罗浩一怔，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范东凯，但随后恍然大悟。 “老范，你是一直在国外学习、手术呢吧。”罗浩笑道。 “是，有什么问题么。”范东凯不知道罗浩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我忘了，你在匈牙利布达佩斯那面留学，然后去英国、美国，一路走下来，没在国内干过。” “你到底要说什么？”范东凯不解。 “中国的刀，美国的药，这话听过么？”罗浩笑吟吟的问道。 “论手术的话，我并不觉得国内医生好多少，甚至好不好都还……” “老范，不说别的，咱也不扯那么多。单说介入手术，在国内最开始的十年里，老人家们兢兢业业的开展、耕耘。连个助手都没有，都是一个人手术，这不是太常见的事儿了么。” “？？？”范东凯怔住。 “dsa机器上有操作系统，没有技师也无所谓。护士的确是个难题，但术前我做好准备，高压注射器上安装好造影剂和药物，这点困难也能克服。” 这点困难？ 范东凯无语凝噎。 自己根本不知道那拉亚纳医院的手术室竟然会连护士都没有，曾经听人说过印度不靠谱，但自己哪知道他们会不靠谱到这种程度！ 这些困难范东凯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克服。 但罗浩说可以。 两人之间的较量还没开始，似乎就已经结束了，范东凯感觉自己已经丢盔弃甲。 不对，罗浩在吹！这都是心理战！！ 范东凯瞪着罗浩，一字眉变成“√”的形状，想要在罗浩的微表情里寻找到蛛丝马迹。 “那我去忙了老范。”罗浩和范东凯解释了几句后把片子插到墙板漏光的地儿。 隐约能看见肿瘤的位置。 范东凯觉得自己在做梦，但哪怕是做梦，他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做手术。 “小罗，你来真的？”范东凯问道。 “往好处想，最起码dsa机器是真不错。”罗浩笑笑，“徐院长他们最开始在国内做介入手术的时候连机器都没有，都是在透视机下做的。” “相比而言，现在还算是不错，你说呢老范。” 范东凯茫然的看着罗浩。 罗浩说得话好像不是假话，但却又哪里不对劲儿。 患者带进来，所幸的是术前他们都做了最基础的化验检查，博科在数据方面的工作还是可以的。 没有艾滋、梅毒，凝血以及相关检查也无手术禁忌。 患者躺到手术台上，罗浩打开一个箱子。 范东凯赫然看见箱子里装着一套铅衣，种类齐全。 “你这是……” “我平时的装备，大舅知道我要做介入手术送给我的。”罗浩微笑，“本来不想穿这么多，太重，但不知道印度这面是什么情况，就一起带来了。” “老范，你帮我打一瓶百岁山。” “干嘛？” “刷手，消毒。”罗浩坦然说道。 用百岁山消毒？范东凯一下子想起来罗浩带的五百箱百岁山。 看样子罗浩在出国之前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连消毒用水都想到了。 对比罗浩一身神级装备，自己算是新手村刚出生的小号，几乎光着屁股跑来和罗浩叫板。 然后，神装大佬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他只要挥动手里的双手剑，自己就会被秒。 范东凯心中怅然若失。 好像赌约要输了，没什么悬念。 茫然的打开一瓶百岁山给罗浩刷手，范东凯没有着急去做自己的手术，而是穿上铅衣站在罗浩身后看他手术。 范东凯也没有上台帮忙的想法，罗浩更没叫范东凯来“搭把手”，自顾自的开始手术。 这里肯定没有气密铅门，除了患者和罗浩、范东凯之外，其他人都百米开外。 这世界上最孤单、最冷清的事情是什么——一个人做手术。 从前有类似的孤独分级，范东凯看到最后，认为是一个人站在手术台上做手术，而不是躺在手术台上。 而现在的罗浩，孤独等级再次上升一级——一个人在印度做手术。 局部麻醉，股动脉穿刺，血液流出，顺利送入动脉鞘。 罗浩在乌烟瘴气的手术室里开始手术。 本来范东凯已经有离开的想法，但看见罗浩的手术后，他很快便入了神。 这手术做的！ 简单、干净。 大巧若拙。 范东凯能想到的任何形容词放在罗浩的手术中都毫不为过。 导丝到了位置，开始放线，屏幕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导丝就在肝动脉分叉口处，毫厘不爽。 牛逼！范东凯心里给了一个准确的评价。 开始超选，几个小难度的点被罗浩越过去，导丝送到3级血管处。 而且范东凯注意到罗浩的确不需要助手，他左右手是交叉的。 右手是术者，左手充当助手的角色扶着导丝。 姿势有点别扭，但罗浩却像是用这种姿势做了无数台手术似的，熟练至极。 国内最开始推广介入手术的术者都是左右手交叉操作？范东凯无法想象当时的艰辛。 打药，栓塞，再次造影。 一切顺利。 15′12″，一台肝癌栓塞手术结束。 罗浩招呼博科的工作人员来帮忙把患者抬下来，送到百米外按压止血。 范东凯伤心欲绝，他似乎看见了不久之前得意洋洋的自己，又看见了不久之后被罗浩踩在脚下的自己。 真他妈的！！ 不到30岁，手术竟然做成这个鬼德行，他以后要螺旋升天么？！ 范东凯心里恨恨的骂道。 “老范，这就是徐院长他们当年操作的手法——左右手交叉式。” “一个人也能做，就是速度慢了点，不过条件有限，无所谓的。” “老范，你去做你自己的手术还是来帮我一把？” 罗浩不断的询问着。 范东凯一咬牙，憋出来一句话——“我去做手术！” “好，老范你加油！”罗浩微笑。 第二个患者被送进来，罗浩穿着隔离服，又戴了一副手套开始看片子。 范东凯疑惑，不知道罗浩为什么这样，他没着急走，而是在一边观察罗浩的动作。 看完片子后罗浩把片子插到缝隙处，脱掉隔离服和两幅无菌手套，没去刷手，直接用碘伏手消后开始消毒。 我艹！ 是这样！！ 范东凯很少连台做手术，所以脑海里根本没有罗浩这种操作的概念。 好像没有违反无菌操作的规矩，但却又哪里隐隐不对劲儿。 “小罗，你这种不刷手的操作跟谁学的？”范东凯问道。 “老师们都会，从前国内的术者刷手术量，甚至有特制的术间。甲状腺，一个术间三个手术台，全都是脱了衣服手消，再穿衣服上手术。” “要不然一年大几千台手术，甚至能刷到一万台手术是怎么来的。” “没违反任何无菌规定，但老范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罗浩笑眯眯的问道。 看着罗浩挑眉微笑，范东凯沉默。 和罗浩相比，自己更像是个初哥儿，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问。 看着罗浩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范东凯早已经不去琢磨这个年轻人会来普林斯顿当自己的助手。 哪怕罗浩肯来，范东凯也不会要——他知道，自己根本用不起这么高端的助手。 要是勉强用也不是不行，但得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算了，自己还是做几台手术，然后灰溜溜的回普林斯顿吧。 至于以后，看见罗浩躲着走就是了，省得见面就被叫“老范”，自己还得称呼他罗教授。 看罗浩做手术简单轻松，范东凯一上手就知道难处所在。 没人给他打百岁山洗手，范东凯也不好意思用罗浩的百岁山，只能用医院的自来水对付。 刷完手之后消毒，范东凯这才想起来没有技师，没有护士。 他只好再次开始自己配药。 高压注射器上的造影剂还好说，但现在没看见肿瘤，往肿瘤里打的化疗药剂量给多少？ 所有都是问题。 范东凯差点没一脚把手术间的门踹塌了，扬长而去。 主要是他担心外面那条野狗。 跟着罗浩，还能安全点……不对！范东凯忽然想到那条灰溜溜夹着尾巴、拿着饭盒跑走的野狗。 跟自己似乎有几分神似之处，或是自己跟它有几分神似。 范东凯不想和野狗比。 他打起精神，开始回忆罗浩术前准备的步骤。 越想，范东凯就越是惊愕，甚至可以说是惊悚，跟看鬼片一样。 从前他听人说中国的刀，美国的药，总觉得是瞎扯淡。 但现在罗浩展现出来的冰山一角的实力无声的告诉范东凯，国内医生是从怎样的一种恶劣条件里锻炼出来的手术能力。 徐院长当年在透视机下做手术，一想到罗浩说得这件事，范东凯就沉默下去。 唉。 足足半个小时，范东凯才做好术前准备。 而这些琐碎的“小事儿”，在普林斯顿都是助手、护士准备好的。 没想到来印度要自己亲手做这么多。 终于开台了，范东凯已经能感觉到铅衣下面开始汗流成河。 室外温度至少28-30c，室内虽然没有太阳直射，但闷的厉害。 再加上一套二十多斤的铅衣。 范东凯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完整的做下来一台手术。 股动脉穿刺、置管，导丝进入。 开始踩线，位置比罗浩送的位置有些偏差，技术水平上来看自己不如罗浩，范东凯心里明白。 但现在范东凯已经不想和罗浩比了，谁他妈愿意比谁去比，自己只想完成几台手术，不被打个鸭蛋就行。 造影。 高压注射器好像哪里不对，范东凯又研究了半天，这才明白怎么操作。 导丝前行，超选3级血管。 范东凯到现在无比怀念在普林斯顿做手术的时刻。 能单纯的做一台手术，那是多幸福的事情。不像眼前，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处理，左右手交叉操作自己也并不熟练。 手术磕磕绊绊的进行着，门外总能听到平车的声音。 最开始范东凯还会琢磨一下罗浩用了多久完成的手术，但到后来他已经不再想这些“没用”的事儿了。 比，是肯定比不过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 罗浩完成了3台手术，铅衣下已经汗流浃背。 体力始终是制约自己的关键项，罗浩无奈，只能把一直攒着没有加在幸运值上的3个属性点点在体力上。 体力值，15。 虽然不多，但应该勉强够用，罗浩心疼无比。 哪怕长期主线任务给30点自由属性点，但那是做800多台手术之后的事儿，现在自己已经“穷困潦倒”。 做吧，要不然还能怎么样。 第五台手术做完，罗浩走出手术室对着外面的印度人招手，他不情不愿的慢悠悠走过来。 真是耽误时间，罗浩心里想到。 但罗浩也没辙。 与此同时，范东凯也走出来，他的口罩都被汗水打湿了一部分，看着相当狼狈。 “老范，几台了？” 范东凯似乎神智都不太清楚，眼睛里没有神采，茫然的看着罗浩。 罗浩心里叹了口气。 自己一直以为范东凯是纯血的牛马，没想到来印度做一台手术就直接麻了。 真特么的！ “加油，老范。”罗浩给范东凯打气。 一周的时间当然能延长，但患者数量肯定有限，罗浩有心理准备。 并不是说印度的患者不到800个，而是博科的宣传范围肯定不会很大。 再加上范东凯的无力举动，这都让罗浩有些忧虑。 没再搭理范东凯，罗浩让人来把患者抬走。 忽然，咖喱味儿却又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声音中还夹杂着一些叮叮当当的声音。 罗浩回头看去，陈勇的口罩已经摘掉了，正在和一名印度女人说着什么。 女人的颜值非常高，身材也好，她经过的地方，那些博科的助手们纷纷鞠躬致敬。 高种姓人？ 罗浩一扬眉。 生活在国内，很难理解印度的这种高种姓。 阶层总是会存在的，但没有像眼前看见的这么不加掩饰。 “罗浩！给你找专业的护士了。”陈勇和印度美女招呼了一声，小跑过来和罗浩说道。 终于，罗浩在陈勇和美女笑眯眯的表情里闻到了一股子石楠花的味道。 云教授看人真准！ “好。”罗浩就知道陈勇能搞定这事儿。 果然，陈勇不负所望，不到2个小时的时间就不知从哪儿拉来一个高种姓的美女帮着解决问题。 “对，术后患者你有说过么？”罗浩问道。 “嗯？术后患者不都等几个小时后直接回家么？” 很明显陈勇没想过这件事。 “外面都是野狗，要躺也得有个地儿吧。再说，这面的卫生条件有限，我感觉还是给一支抗生素比较稳妥。” “你这思维。”陈勇鄙夷道，“这是印度，不是国内！” “但他们是我的患者，我的！” 罗浩认真的强调了一句。 我的！ 陈勇在罗浩最后重复的两个字里面听出来一些护犊子的意思。 哪怕在印度，罗浩也这样。 这个狗东西。 陈勇无奈，点了点头，“这位是……” “你忙你的，辅助工作都交给你。”罗浩对那位印度美女是谁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打断了陈勇的话，继续说道，“给我配俩护士，有专门搬运患者的人，患者术后有妥善的休息区，暂时就这几件事。” “好好好。”陈勇无奈，“手术你自己能做么？” “到现在，我自己做了5台手术。”罗浩微笑，“你说能做不能做？” (本章完) . 132 老德鲁伊了 陈勇和那名印度美女亲昵的聊着，眉飞色舞，石楠花味儿早都溢了出来，罗浩真心没眼睛看。 这货和女生，尤其是美女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浑身发光，散发着一股子浓郁的荷尔蒙气息。 远远的，罗浩还戴着n95，都能清楚的闻到。 不过罗浩并不在意陈勇都做了什么，他做的是“正经”事！ 给自己配几个护士，能让患者术后有地儿休息，要是能来上一针抗生素那就是最好的。 虽说是“无菌手术”，但就手术室的条件，罗浩知道自己做消毒做的再彻底也不行。 满屋子都是飘荡的灰尘，罗浩只能尽力而为，并且寄希望于印度人的抵抗力。 能有抗生素自然是好事。 罗浩没时间去和博科、去和医院的人沟通、解决这类事情，只能交给陈勇做。 就像是妇儿医院，陈勇只要面对女人，办事能力直接拉到顶级，好用的很。 罗浩很放心。 “小罗，你助手怎么不跟你一起做手术？”范东凯见美女搂着陈勇的胳膊消失，看傻了眼，怔怔的问道。 “他有更大的作用，留下来反而不如把他放走。”罗浩叹了口气。 好像自己才是陈勇的牛马，罗浩忽然有了这个想法。 天下谁人不牛马。 “作用？什么作用？那女人是谁？”范东凯傻傻的问道，“他们怎么认识的？为什么这么亲密？” 十万个为什么就站在罗浩面前，满脸迷茫无助。 罗浩看了一眼范东凯。 这货吹牛的时候说谁还不是个小鲜肉，但看现在的样子，范东凯估计年轻的时候也就那样。 他永远都不能知道姑娘会多主动。 “老范，你手术做的太慢了。”罗浩把目光从陈勇的背影上收回来，盯着范东凯。 “……” “你说来印度一决高低，就这？！”罗浩轻轻问道。 罗浩的言语里没有不屑，只有不解。 仿佛罗浩没想明白为什么。 用了那么大的力气邀请自己，结果就是让自己来印度看他俩小时做一台手术的么？ 古怪。 那种不解，困惑就像是鞭子一样抽在范东凯的精神层面。 “啪~” 声音清脆，痛彻心扉，范东凯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颤。 罗浩是在羞辱自己！ 不，他就是不懂自己为什么只做了一台手术，随后问了一句。 范东凯死死盯着罗浩，眉毛变成“八”字。 “老范，不行就算了，别硬撑，要不你去患者休息区歇会？不对，要不你和冯处长回我们住的地儿休息休息，等我晚上做完手术咱俩再聊。” “那面没什么好吃的，但自热火锅有，还有带来的一些新鲜蔬菜和肉，今晚咱们可以涮个火锅。” 罗浩说完，见有人送下一个患者进来，两个护士也跟着跑过来。 他转身进了手术室。 范东凯“恶狠狠”的看着罗浩忙碌的背影，耳边回荡着罗浩刚刚的疑问——你说来印度一决高低，就这？！ 哪怕是输，也得站着输！ 哪怕是死，也得站着死！ 范东凯心里冒出了一个坚定的想法。 虽然条件有限，可自己一堂堂正正的老爷们，怎么能临阵敲退堂鼓！ 范东凯目光渐渐变得坚毅，抬脚转身。 “嗷~~~” 范东凯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声。 “怎么了！”罗浩第一时间跑出来。 一只硕大的老鼠消失在手术室里。 艹！！ 罗浩很愤怒。 手术室里跑老鼠，罗浩只听老人家们说起来过，但哪怕是曾经，只要看见老鼠一定会查缺补漏，把老鼠洞用水泥堵死，然后重新消毒。 可身边的护士似乎司空见惯，根本无视了老鼠的存在，在偷懒，两人交头接耳的说着印度味儿的英语。 “老范，你怕老鼠？”罗浩见范东凯的脸惨白惨白的，小心翼翼的问道。 “……”范东凯刚刚的坚毅表情荡然无存。 “别怕，有我。”罗浩叹了口气，摘掉手套，回去和患者说了一声，让他等自己一会。 患者唯唯诺诺，屁都不敢放一个。 罗浩也有点感慨，要是在国内，说不清自己就要被投诉。可是在印度……罗浩已经开始要放飞自我。 “伱要捉老鼠？”范东凯惊讶的问道。 “是啊，要不然呢。” “别被咬了！这里是热带，有好多稀奇古怪的细菌、病毒。”范东凯道。 罗浩没说话，转身离开手术室。 淦！竟然跑了，难道是去找工具么？ 范东凯疑惑。 罗浩也没招呼一声，就这么走了，闹的范东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害怕一切毛茸茸的小东西，尤其是老鼠，甚至连松鼠他都害怕。 手术室里跑老鼠，这是范东凯无法接受的。 真想转头就走。 可罗浩…… 范东凯左右为难。 不过很快罗浩就回来了，他身后跟着5只猫。 “你？”范东凯惊讶的看着罗浩。 “先凑合用着。”罗浩叹了口气，“都满地跑老鼠，无菌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罗浩吹了个口哨，5只猫跑进手术室里。 咚咚咚的响声很快传来，随后3只猫叼着老鼠，昂着头走出手术室。 一物降一物。 范东凯甚至看见有一只猫的个头并不比嘴里叼的大老鼠大多少，可老鼠却连声哀嚎，根本不知道反抗。 这就是罗浩的工具？ 范东凯傻傻的看着，罗浩蹲下，跟后面的一只大猫耳语了几句。 是真的在交流，至少范东凯看见罗浩说话，心里有一种错觉——罗浩是这“旮沓”最牛逼的猫王。 “喵~~~”大猫拉长尾音叫了一声。 罗浩伸手摸了摸它脏兮兮的头，起身看了一眼范东凯。 “老范，帮我……不用了，我有护士了。” 靠！！！ 范东凯迎风流泪。 罗浩这人总是实话实说，这特么也太打击人了吧。 本来自己是主，罗浩是客，然而现在罗浩连手术室护士都有了，自己却还是老哥一人。 手术做的原本就不如罗浩快，这么下去进度得被甩成什么样？！ 范东凯深深的看着罗浩。 如果以后罗浩写一篇论文，把自己当成参照组，范东凯也相信这事儿会发生。 “你去忙吧，我自己找人帮忙。”范东凯倔强的说道。 “老范，加油，别只做我的零头，说不去不好听。我做三位数的手术，你再差也得有三位数，哪怕只有100例整呢，是不是？”罗浩微笑。 “……”范东凯的心都在颤抖，“小罗，你准备做多少手术？” “一小时四五台，一天做十几个小时，估计60台手术就差不多极限了。” “什么？！”范东凯觉得自己耳朵不好用，有耳鸣。 “一天60台手术，7天400+。要是再延几天的话，或许有5、600台。”罗浩朗声说道。 “艹！”范东凯骂出一句脏话。 他马上拿出手机开始联系博科与自己对接的人。 罗浩说得对。 自己至少要做100台手术，否则被人落了一个数量级，这事儿回去好说不好听。 变成背景板，谁都不想。 不容分说，范东凯先把那人一顿骂，主要是申诉这里的手术环境恶劣，根本不给术者一个良好的手术空间。 最后范东凯提出要一组人来帮自己的忙。 很明显最开始的谩骂起到了作用，博科的人根本无法拒绝范东凯的要求。 范东凯站在手术室门口静静的等着博科的助手的到来。 十几分钟后，对门术间的门打开，护士急匆匆的跑过来把患者台上平车。 速度比之前快了一些，范东凯心里盘算着。 “老范，你在这儿杵着干嘛呢？”罗浩问道。 范东凯沉默，罗浩也就是随口一问。 几台手术做下来，罗浩神清气爽，他看见任务进度条先前移动了少许，满心欢喜。 罗浩把铅裙撕下来扔到一边。 没人拾掇。 可惜，带着66号技师一起来就好了，罗浩心里想到。 陈勇的新“女朋友”给找来的护士是老护士，展现出相当专业的技术水平，又稳又快，下一台手术没耽搁多久便开始进行。 撕掉铅裙后踩线的时候罗浩真切的感受到【能量转化】的作用。 被炎热和重甲消耗掉的体力值在缓缓恢复。 罗浩甚至可以肯定，要是自己脱下铅衣的话体力值会瞬间爆满。 但罗浩不想被人当怪物看，也对这种【能量转换】有些疑惑，毕竟不懂原理，还是谨慎一点好。 12′45″，手术结束。 这台手术和之前的手术相比，难度虽然有点差别，但差距不大。 手术时间缩短了2-3分钟，肉眼可见的快。 一刹那，罗浩真想把铅衣都脱掉试试。 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了不起在印度多留一段时间。 按照现在的进度，长期主线任务不算组员的话，自己都能做1000台手术。 不急不急，罗浩瞥了一眼长期主线任务，30个自由属性点，【心流】使用后负面状态被削弱。 罗浩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印度还真是个好地方。 “喵~~~” 一声凌厉的叫声传来。 罗浩一扬眉，走出手术间。 一只半人高的猫科动物站在走廊的尽头，弓着身子，保持着警惕，盯着罗浩。 它的头圆滚滚的，体形匀称，短吻大眼，瞳孔直立，带着一股子彪悍劲儿。 如果说一早追着范东凯咬的那只野狗像狼，那么眼前这只猫就像是豹子。 真的有豹猫！罗浩也没想到自己跟野猫说了几句话，它帮自己找来了一只豹猫。 回身又一次摘掉手套，脱掉无菌衣，罗浩摸了一瓶百岁山。 豹猫的警惕性极高，罗浩刚靠近它十米之内，豹猫弓的身体猛然绷紧。 “喵嗷~~”罗浩学着豹猫低声叫道。 系统面板上，56+2的幸运值闪闪发光。 豹猫的竖瞳猛的一缩，随后缓缓放大。弓起来的身子也渐渐舒缓，放松了警惕。 “嗷~~”罗浩继续和豹猫交流。 很快，豹猫身上的那种凌厉气消失，罗浩把百岁山打开，水倒在手心里伸到豹猫面前。 豹猫把水舔舐干净，竖瞳盯着罗浩。 罗浩展颜一笑，回去拿了一个无菌包里的一次性碗，把百岁山倒了出来后伸手要摸豹猫。 豹猫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下，但马上停住动作。罗浩的动作很缓慢，他和豹猫相互试探，建立信任。 轻轻抚摸豹猫的头后，罗浩又和它交流了几句，随后转身进入手术室开始手术。 “喵吼~~~”豹猫把水喝干，一声大吼，也不走进手术室，找了个阴凉的地儿蹲坐在那。 罗浩有些意外，虽然说豹猫广泛栖息于山野林地和灌木丛，分布海拔高度从低海拔海岸带到海拔3000m高山林区。 它们的环境适应能力很强，在亚洲广泛分布，国内也有。 但罗浩却没想到一只野猫竟然能找到豹猫来“帮”自己一把。 回到手术室准备继续做手术，罗浩愈发有信心。 解决老鼠的问题后，希望范东凯能认认真真的多做几台手术。 毕竟众人拾柴火焰高，纯血的牛马放在那不用白不用。 范东凯看傻了眼，怔怔的盯着罗浩。 “老范，加油！”罗浩继续给范东凯打气。 范东凯没傻乎乎的问为什么。 一早罗浩帮着自己驱逐野狗的时候就听说罗浩学过兽语。 可兽语归兽语，罗浩是德鲁伊还是老猎人，怎么连那种一看就凶狠无比的大猫都听他的！ 范东凯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 他怔怔的看着豹猫，豹猫似乎注意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竖瞳一缩，远远的厉声吼了一下。 范东凯差点没被吓尿。 没有亲临其境的人很难理解野生豹猫身上带着的那种彪悍、死亡、漠视的气息。 被豹猫的竖瞳看了一眼，范东凯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砰砰砰的，每一下都顶在嗓子眼，难受的要命。 好在豹猫并没有攻击范东凯，只是吓他一下，便懒洋洋的趴下。 范东凯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只能硬着头皮走进罗浩的手术室。 “小罗，我给你搭把手。” “不用，我左右手交叉操作能搞定。”罗浩直接拒绝。 范东凯欲哭无泪。 无奈，只好说明真相。 “这里他妈的跟动物园似的，我怕一会再跑出来什么见了鬼的东西。我跟博科申请助手了，很快就到，在你这等会。” 罗浩怔了一下，笑笑，“好，那老范你闲着也是闲着，刷手上来一起做手术吧。” 范东凯麻溜利索的去刷手，跟罗浩上台。 虽然吃线，但总比站在外面傻乎乎的面对豹猫、吃人的野狗要强无数倍。 再说，身边就是罗浩，满满的安全感。 范东凯心里很踏实，很安心。 这破地儿，要是让自己再选一次的话，绝对不会来，范东凯发誓。 …… …… “冯老师，那我回去了。”沈卿尘把冯子轩送回富人区的住处。 “进来坐坐，都是老乡，别客气。” “不了不了冯老师，我去看看罗老师那面有什么需要。印度这地方邪性，我毕竟来的日子多了些，能熟悉点，做些力所能及的。” 冯子轩笑眯眯的看着沈卿尘，这孩子有眼力见，经过印度的淬炼，回国之后应该能有不错的发展。 送走沈卿尘，冯子轩习惯性的脱掉外衣，走进洗手间。 他怔了一下，苦笑，但却没转身离开。 冯子轩瞄着花洒发呆。 罗浩说的有点过分，洗个澡，皮肤的保护功能有多强大上学的时候学过。 不会有问题的。 身上黏糊糊的，让一向爱干净的冯子轩分外难受。 罗浩还在做手术，自己“偷偷”洗个澡没什么事儿。 冯子轩拿定主意后也不啰嗦，直接打开花洒试了试水温。 还行，富人区的水看着很干净，水温也适合。 又不泡澡，只是冲下身上的汗渍，不会有事。 冯子轩脱了衣服站在花洒下。 热水从头顶落下，一股舒爽在心里升起。 舒服！ 冯子轩闭着眼睛默默的想这一路经历的事情。 现在可以确定，罗浩的教授并不是虚无缥缈的，人家比自家医院里所有教授都专业，甚至毕不了业的博士生要在南苑机场外排队见罗浩一面。 事情有点夸张，但对毕业来讲，这都不算事儿。 再有就是私人飞机，严密的准备，仿佛要进行一场战争。 至于来到印度后的富人区住宅，相比之下都是小事儿。 自己没来错，罗浩一直跟自己“汇报”工作，人家可不是真的汇报，只是想在医大一院工作的这段时间里过的舒心一点。 未来是罗浩的，自己以后用到罗浩的地儿多了去了。 可是一想到罗浩“恭恭敬敬”来找自己汇报工作的样子，冯子轩就觉得好笑。 “哈哈哈。”冯子轩大笑出声。 这趟印度之行的确该来，要不然自己就被罗浩人畜无害的外表给骗了，冯子轩心里想到。 洗完澡，冯子轩换了一身内衣走出浴室。 也没什么么，他打开一瓶百岁山咕嘟咕嘟喝进去。 纳拉亚纳医院的热浪和富人区别墅里的空调凉风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冯子轩甚至开始羞愧。 罗浩披着铅衣在四处漏风的手术室里做手术，自己在别墅里吹着空调，这根本就不符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理念。 下次，下次一定！ 冯子轩暗自决定。 今天毕竟是来的第一天，舟车劳顿，而且还没吃上一口正经东西。 据说印度的肯德基、麦当劳能吃，毕竟都是预制菜。 可冯子轩不敢冒险。 真要是在印度出现罗浩说的那种拉肚子拉到脱水的事儿，还是在罗浩反复叮嘱下发生的，自己的脸还要不要了。 冯子轩舒舒服服的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刚要看一眼医院工作群里发生了什么事儿，猛然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伸进肚子里，一拉一拽。 “啊~~~”冯子轩痛呼出声。 怎么回事？！ 冯子轩手捂着肚子，他清晰的感受到身体里的精力、能量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吸走了似的，整个人迅速萎靡起来。 不对，要拉肚子！ 冯子轩迅速做出判断，他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来。 然而，下一秒，冯子轩的腿一软，栽倒在地上。 四肢无力，里急而……不知道是不是有后重，万一没有呢。 冯子轩感觉全身冒出虚汗，汗出如浆。 刚喝进去的百岁山变成汗水排出来。 感觉到有个屁想要冒出来，冯子轩被吓的不轻。 这时候绝对不能相信任何一个屁！ 虽然身体虚弱，站都站不起来，冯子轩却还是手脚并用，努力向卫生间爬去。 一步 一步 一步 冯子轩坚持着，他甚至感觉自己爬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湿漉漉汗水的痕迹。 那个屁越来越真实，催促着冯子轩抓紧时间去马桶。 冯子轩甚至有些庆幸，罗浩给安排了别墅，还有马桶。 要是旱厕的话，自己会不会一下子掉进去都不好说。 如果是那样，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全身的力量都用在肛门括约肌上，冯子轩爬行的速度越来越慢。 腹部绞痛，真就像是有一把刀子在肚子里转动似的，要把肠子搅的粉碎。 不！ 已经搅碎了。 冯子轩全身都在颤抖，仅存的力气用在肛门括约肌上。 但冯子轩有一种错觉，自己已经莫名的拉了…… 幸好身边没人，自己还有机会，要不然就社死了，冯子轩心里安慰着自己。 要不然怎么办？总不能自己把自己给逼死。 冯子轩经验老到，绝不会做出那种蠢事。 也不知爬了多久，冯子轩勉强爬进卫生间，拼尽全力想要站起来。 可是！ 每当他的腿一用力，那个不听话的屁就要钻出来。 冯子轩可不敢冒险。 然而他也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算了，反正家里没人…… 冯子轩险险哭了出来。 这都什么事儿，自己来到印度后连一口正经饭都没吃，喝的也都是百岁山。 难道？ 是淋浴的时候自己放声大笑，淋浴的水迸进嘴里，然后就腹泻了？ 这是鸩毒还是七步穿肠散？ 冯子轩随即把所有杂念摒弃，全神贯注的一边控制着肛门括约肌，一边努力站起来。 最后他还是做到了。 脱下内裤，坐在马桶上的一瞬间，冯子轩感觉到了幸福。 (本章完) . 133 轻度、中度、印度 轰~ 冯子轩感觉马桶都要被那股子磅礴冲碎。 刹那之间他甚至有一种肠道都被排出去的错觉。 这是什么细菌导致的？ 大肠杆菌？ 沙门菌？ 副溶血弧菌？ 这几样都是临床常见的、导致拉肚子的细菌，但它们都不会有这么猛烈的作用。 至少在临床上极少能遇到自己这么严重的情况。 冯子轩想不懂。 在国内他见过各式各样的拉肚子，什么五更便、什么食物中毒等等。 可这么爆裂效果的拉肚子却从来没见过，更没法想象。 轰轰轰~ 冯子轩陷入轰鸣之中难以自拔。 大约十几分钟后，冯子轩觉得好了一点，准备起来休息一下，喝几瓶百岁山，如果能补充一下糖盐水是最好的。 伸手，下一秒冯子轩怔住。 没有手纸。 艹！ 忘了这事儿！！ 冯子轩傻了眼。 他看向自己身体右侧，没有手纸，只有一个装厕纸的空壳还有一个高压水龙头。 昨天罗浩介绍了一下，说是印度人习惯性用左手擦拭屁股，然后用高压水龙头冲洗，再洗手之类的。 三个大老爷们，没需要的时候也没人想起来把卫生纸放进卷筒里。 可现在自己站起来都费事，就别说用手擦屁股，然后再用高压水枪冲洗，然后洗手之类的。 冯子轩欲哭无泪，心里后悔着还是去蓉城更好。 要是去了蓉城，现在自己吃着火锅唱着歌，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可是在印度，拉了个半死，却连手纸都没有！ 难道一会自己真的要用手？ 左右无人，不会让自己社死，冯子轩心里琢磨着。 此时此刻，冯子轩已经无限懊悔，自己应该听罗浩的。 不洗澡又不能死，自己已经有空调可以吹了，不用在医院里盯着三十多度的高温、身披铅衣做手术；也不用面对成群结队的野狗；更不用…… 妈的！ 自己来印度就是给罗浩添麻烦的，冯子轩相当不好意思。 但内疚情绪并没有影响多久，那种身体由内而外的不适让冯子轩开始琢磨自己的事儿。 坐在马桶上可以解决一时之急，但不知道洗澡水里面到底有什么细菌，竟然恐怖至斯，胃肠道咕噜咕噜的声音仿佛永无终止似的。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咕噜，每30秒-1分钟都会水样便喷射而出。 见了鬼！ 冯子轩已经开始琢磨着去找药、吃药、补充水分。 但实际情况并不支持他这么做。 现在冯子轩想要在马桶上站起来都是一件困难度极高的事儿。 …… …… 罗浩并不知道冯子轩的窘境，他把冯子轩、陈勇支走，独自面对介入手术室里地狱级别的困难。 不过这对罗浩来讲并不算事儿，能看着长期主线任务的进度条缓慢变化，罗浩心里乐开了花。 但问题还是有。 有了助手后手术速度的确快了一些，然而那两個中年大妈护士却时不时的偷懒，导致进度变缓。 其实罗浩也理解，国内的医生护士也会偷懒，但只要好好说，好好沟通一般都能说明白。 这面不一样，那俩大妈根本不搭理罗浩。 她们的眼睛里根本没有光，用麻木不仁来形容特别贴切。罗浩甚至有一种感觉——她们不是活生生的人，而只是木偶。 在十几台手术后开始休息，那俩人直接不见了影，任凭罗浩怎么喊都不见人。 至于范东凯那面更惨。 虽然他不断的和博科联系，但助手迟迟不到。 罗浩有些无奈。 从前听说印度不靠谱，但绝对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不靠谱。 “老范，歇口气。”罗浩招呼范东凯，摸出一包烟，递给范东凯一根。 范东凯也无可奈何。 难怪印度有几乎无限的患者，还没有各种麻烦，却依旧没人肯来做4期临床。 就这，手术根本都没法做。 术者全程既当爹又当妈，既当护士又当技师还要左右手交叉操作。 唉，的确是地狱难度。 从前能在这面坚持3天的人都是超人级别的存在，范东凯现在就想赶紧逃离班加罗尔。 “小罗，你那面还顺利么？”范东凯已经看到俩护士消失的无影无踪，嘲笑道。 这属于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的复杂心态。 况且范东凯和罗浩之间还有一个若有若无的“赌约”存在。 “实在不行的话我自己做，老范你输定了。”罗浩看着范东凯，极其强势的说道。 “……” 范东凯沉默。 在国内的罗浩和出了国的罗浩简直就是俩物种。 来到外面，罗浩很随意的找个阴凉地儿坐下，点燃香烟后拨打电话。 “陈勇，护士跑了。” “你对他们做什么了么？”陈勇好像在跑百米，声音怪怪的。 “抓紧时间解决问题。”罗浩没问陈勇在干什么，他的注意力始终都很集中。 “稍等，你简直太烦了，你现在就像是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做急诊手术一样讨厌。” 陈勇抱怨完变挂断电话。 罗浩不动声色，收起手机。 “你那个助手挺有意思，他也是协和的？”范东凯问道。 “不是，国内二本毕业，毕业后去青城山旁听了一年，然后去了英国的埃克塞特大学拿到魔法与神秘学专业的硕士。” 这套履历由罗浩说出来，范东凯想了足足20秒才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找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助手？”范东凯惊讶。 “不靠谱？老范，话不是这么说的。”罗浩吐了口烟，“你一个普林斯顿的大专家，有护士么？虽然那俩护士偷懒去了，但很快就会捋顺，毕竟只是第一天。” “他比伱好用的多。”罗浩接下来致命一击，“你看你，顶着术者的名义来印度，我都做了12台手术了，你呢？一台！” “……”范东凯的嘴里仿佛被塞满了印度甩饼，满当当的。 不光是嘴里，连心里都塞塞的。 刚要反驳，忽然一声凄厉的猫叫就在耳边传来，把范东凯吓的一激灵。 “我艹！”范东凯的国骂脱口而出。 罗浩瞥见豹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 这家伙蹑手蹑脚的，竟然半点声音都没发出，哪怕自己的五官六识比旁人敏锐竟然都没发现。 罗浩仔细观察豹猫，见它蹲在自己面前，便试探着对豹猫吹了口烟。 烟雾缭绕，豹猫贪婪的把所有烟都吸进去，竖瞳闪烁着光，满脸馋样。 罗浩伸手盘了盘豹猫的头。 原本哪怕有交流，豹猫也很谨慎，但一口烟下去，豹猫对罗浩的好感+10，竟然乖巧温顺的“喵”了一声。 “嘿。”罗浩笑了笑，又抽了口烟。 但这口他没往里吸，而是直接都吐了出去。 范东凯看见这一幕，惊讶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小罗，你真的会兽语？” “给花花看过病。”罗浩淡淡说道。 艹！ 范东凯发现无论罗浩说什么，一说自己一个不吱声。 这货的履历竟然光鲜到如此地步么？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骚乱。 简陋的棚子下面躺着一名刚做完手术的患者，是范东凯做的那个，女患。 陪护是她的女儿。 五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围在年轻女性旁边，动手动脚。围在外面的人挤不进去，甚至开始把目光投向刚做完手术的患者。 而周围的人冷漠的看着，似乎对此并不惊讶。 范东凯“霍”的一下子站起来，“你们嘎哈呢！” 情急之下，范东凯吼出了东北话。 罗浩皱眉，站起来，大步走过去。 范东凯犹豫了一下，一把拉住罗浩。 “小罗，报警，你别和他们发生冲突。”范东凯小声建议。 只一瞬间，范东凯便想懂自己不是在省城，也不是在普林斯顿，而是在印度。 这里人生地不熟，并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竟然亲眼目睹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发生。 天知道那群家伙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儿出来。 此时范东凯心里想的都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论打架，自己就是个废柴，罗浩虽然年轻，但对面至少有…… 还没等范东凯想完，就听到一声尖利的口哨声响起。 声音不是很大，罗浩的手放在嘴前面，但却在最后一刻生生忍住，没有放进嘴里吹口哨。 “喵~~~” “喵嗷~~~” 豹猫闪电一般腾空而起，几乎带着残影扑向那几名壮汉。 范东凯看傻了眼。 这回是真的傻了眼。 几口烟，一瓶水，就能收买豹猫这种野生的悍兽？！ 而且不仅仅是收买，豹猫已经变成了罗浩麾下的死士，一声召唤就开始搏杀。 局面瞬间分出胜负。 豹猫的灵巧、凶悍是寻常人难以抵挡的，而且它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周围的野猫越来越多，纷纷加入战团。 几名壮汉抵挡不住，落荒而逃。 随着罗浩一声口哨，豹猫和野猫们并没有痛打落水狗。 野猫消失的无影无踪，豹猫则跟在罗浩身边，仿佛是罗浩的召唤兽一般。 罗浩用美式英语安抚了几句患者和患者家属，但那个小姑娘说得话罗浩听不懂。 有语言障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回到阴凉处，罗浩奖励了豹猫一根烟。 “我从前听说印度奸强频发，没想到这大太阳地儿竟然也能看见。而且，这里是他妈的医院！！”范东凯叹了口气。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选择来印度完成4期临床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罗浩笑了笑，对着豹猫吹了口烟，“我做试验的时候一个师兄说过，疾病的难度分为三级。” “？？？”范东凯一怔。 “轻度、中度、印度。” “！！！” “就这样吧，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罗浩轻声说道。 陈勇，罗浩并不担心。 看上去陈勇似乎是最危险的一个，但罗浩甚至认为【庇佑】技能都发挥不了作用，陈勇自己就能搞定。 自己都有56+2的幸运值，罗浩才不信陈勇只给自己和姜文明祈福。 那货苟着呢，根本不用担心。 冯子轩冯处长回了别墅，应该也没事儿。 罗浩盘算了一下，感觉没啥事儿可担心的，便放了心。 至于范东凯，他在自己身边，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罗浩喂了一根烟，豹猫舒服的竖瞳都快横过来了，他盘了盘豹猫，站起身。 “你要去做手术？”范东凯问道。 “先不，这面太乱了，我琢磨一下。” “琢磨？”范东凯一怔，“琢磨什么？你想把安保团队的责任扩大？” 罗浩回头看了一眼范东凯。 “老范，他们的费用很高，而且合同签的范围也有限，想要临时修改合同的话很麻烦。” “他们是黑水公司的么！”范东凯来了兴趣。 “一部分吧。”罗浩四周踅摸着，嘴上和范东凯闲聊，“是一家香江的上市公司，先丰集团。” “嗯？”范东凯对此一无所知。 “随时能动用4000安保人员，据说有投送一个师的能力。” “我艹，太夸张了吧，不可能！”范东凯直接否定了罗浩的“吹牛逼”行为。 “中老铁路，据说就是先丰集团承接的安保任务。”罗浩还在四周找着什么。 范东凯一下子怔住。 “很正规的安保公司，增加安保范围，至少要多100人。从别的地儿调人过来，麻烦不说，费用也不说，光是时间就受不了。”罗浩叹了口气。 “所以，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想什么办法？”范东凯迷茫。 “患者，术后患者，我的！”罗浩回头盯着范东凯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 范东凯觉得罗浩像是守财奴。 那种男人的掌控欲已经爆棚，连特么患者都不放过？！范东凯心里有些惊讶。 “出了这个门，我就管不着了。但在医院里，总不好看见他们受欺负。” “你说，腿上加压包扎，一动就往出喷血。那帮畜生会不会更兴奋？”罗浩问道。 这是范东凯没想到过的一个方向。 他仔细琢磨了一下，自己肯定不会，但那群奸强公蜥蜴的家伙可就说不定了。 “汪~吼~~” 罗浩发出一个古怪的声音。 一只狗头探了出来。 范东凯被吓一跳，那只野狗范东凯死都不会忘记，是一早吃死人、追自己要咬的那只。 罗浩……他还嫌野猫军团不够，想要召唤野狗么？ 范东凯怔怔的看着罗浩和那条野狗“交流”着，心神恍惚。 或许，印度并不是罗浩的主场，非洲大草原才是罗浩的王座。 浩浩荡荡的野生动物围在罗浩身边，一想都带感。 恍惚之间，范东凯差点没哭出来。 自己在想什么！ 这次回美国，以后要躲着罗浩走，好多学术会都开不了了，真他妈的！ 袁小利那个杂碎！范东凯心里骂了一句。 范东凯恨恨的骂着袁小利，眼睛看着罗浩蹲在野狗面前，一人一狗交流着。 没用多久，野狗摇着尾巴在罗浩身边转了个圈，随后消失。 范东凯有些恍惚，这是“谈”妥了？ 这……这话说得。 范东凯无言以对。 罗浩回来，依旧没有去继续做手术的念头，而是随意的席地而坐，静静的等着什么。 “小罗，你要是想做手术，我可以搭把手。”范东凯小声说道。 “这里乱糟糟的，暂时不做。”罗浩叹了口气，可一想到磨刀不误砍柴工，罗浩只能暂时不做手术，先把这面乱糟糟的环境简单梳理一下。 “那你准备召唤一群野狗？”范东凯哭笑不得的问道。 “是啊，要不然呢。”罗浩笑了笑，“最基本的秩序要有保障，否则咱们一边做手术，外面做完手术的患者被奸强，老范你能想象到是什么场景么？” “……”范东凯无言以对。 罗浩一边盘着豹猫，一边等待。 过了二十多分钟，那条野狗露出头。 它似乎对盘在罗浩身边的豹猫有些畏惧，不敢过来。 罗浩拍了拍豹猫，起身去和野狗“交流”。 范东凯真心不知道罗浩过去都经历了什么，他竟然能基本无障碍的与印度野狗交流。 而刚才和患者、患者家属交流的时候都不如现在这么顺畅。 人不如狗的典范？范东凯的心思缥缈。 很快，那条头狗带着几只野狗开始巡逻，规范的仿佛是警犬似的。 就算是警犬好像也没这么好说话，范东凯茫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要不然自己也跪了吧。 一个念头忽然在范东凯的脑子里飘了出来。 可下一秒范东凯看见乖巧的野狗后，他就努力把这个念头打碎。 自己总不能在罗浩面前摇尾乞怜不是！ 总得有自己的尊严！ 范东凯心里强调着。 了不起以后不回国，哪怕机会再怎么好；有些世界级别的年会也不去参加，要不然肯定会碰到罗浩；甚至顶级的…… 范东凯越想越不是滋味。 一面是无数医生梦寐以求的东西，一面是自己的坚持。 选哪个？ 范东凯恶狠狠的瞪了罗浩一眼。 可随后那条头狗似乎觉察到什么，回头看了范东凯一眼。 范东凯的ptsd顿时发作，讪讪的低头瞪着地面。 真特么的！ 自己是万万没想到来印度之前以为这里会是自己的主场，可事实上这里早已经变成罗浩的主场，一天不到的时间，罗浩已经组织起野狗巡逻队，身边还召唤了一只凶悍的豹猫当保镖。 苍天大地，要是自己早知道罗浩这么能干，打死都不会应了那个“赌约”。 范东凯早已经过了迎风流泪的时刻，他心中茫然，脑海也一片空白，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要怎么做。 叫一声罗教授，像在国内似的，好像也没什么难的。 这个念头在范东凯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几番纠结后，范东凯似乎已经并不抗拒这个念头。 做手术的事情，怎么能说跪呢？ 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叫个天才术者的合作，这叫投身于滚滚洪流、世界浪潮。 这叫！ 顺势而为！！ “老范，想什么呢？” 不知过了多久，罗浩回来。 那群野狗有模有样的在巡逻，成群之后它们的胆子也大了许多，不至于看见豹猫掉头就跑。 而豹猫则一只趴在树上，仿佛无视一切。 “罗……小罗。”范东凯勉强咧出一个笑脸，“咱们什么时候做手术？从前有人跟我说印度的效率极低，我还以为是故意黑印度的，没想到他们这儿真是这样。” “博科说给我配几个护士和助手，这都几点了。” 范东凯也有些无奈。 “不等博科了，陈勇那面已经安排完了。”罗浩道。 “啊！？”范东凯怔住。 罗浩帮着自己，他这种行为算是“资敌”么？ 念头及此，范东凯悲伤欲绝。 自己一直把罗浩当成对手，可罗浩却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人家就是来做手术的。 在罗浩的眼睛里，自己根本不存在，早就被定义成了“助手”，“医疗组成员”。 范东凯不说话，罗浩也没有和他聊天的想法。看着有野狗巡逻，场地里安静了一些，觊觎的目光少了点，罗浩也很开心。 十几分钟后，陈勇吊儿郎当的出现在罗浩的视野里。 罗浩抬手招呼他。 “怎么样，我不在你这儿不行了吧。”陈勇笑眯眯的问道。 “你看那面巡逻的野狗。”罗浩淡淡说道，“信不信下一秒他们能把你追飞边子了？有本事，你给我表演一个御剑飞行。” 陈勇脸色一变，嘿嘿笑了笑，“开个玩笑，你还真当真，没劲。” “你那面怎么样？”罗浩也没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 “挺好。”陈勇道，“正在联系那拉亚纳医院的院长，很快就来。之前……” “不用跟我说你的艳遇，我只要那拉亚纳医院配合我的手术。”罗浩斩钉截铁地说道。 “害，你这人真是一点都不懂怎么享受生活。这大热天的，还没空调，你非要披着铅衣做手术，脑壳有包？” “这句话是你在青城山学的？是不是旁听一年唯一的收获？”罗浩问道。 正聊着，一行人急匆匆的赶来。 为首的男人大约50岁左右，胡子都白了，着装体面。 身后跟着十几个护士。 罗浩站起身，准备和那拉亚纳医院的人说明情况。 可眨眼之间男人身后跟着的那些人来到罗浩面前，有秩序的跪下，膝行到罗浩面前，亲吻罗浩的脚。 “艹！”罗浩被吓了一跳。 真正物理意义上的“跳”。 “她们是低种姓的贱民，你怕什么？我已经习惯了。”陈勇道。 他话音刚落，一道凛冽的目光便落在身上。 (本章完) . 134 冯处，还是直肠给药吧 罗浩的目光凛冽如刀，落在陈勇的身上。 但陈勇依旧是老样子，似乎根本不在意。 他懒洋洋的笑道，“怎么，还想着安天门上的标语呢？” “她们可以这么认为，但这句话最好不要从你嘴里说出来。”罗浩认真的说道。 陈勇耸了耸肩，“人各有命，要丢掉助人情节，尊重他人自己选择的命运。” 罗浩沉默，表情严肃。 “提维迪小姐家是这面的高种姓，刚接触的时候我也不习惯。说是城市的一半，还有外面方圆几百里都是她家的领地。” 罗浩沉默。 陈勇真是很能干，字面意义上的，刚到印度就找到了一个提维迪这种婆罗门的高种姓美女。 甚至罗浩怀疑陈勇的幸运值要比自己高。 “在你看来低种姓的也是人，可提维迪小姐不这么认为，包括他们都不这么认为。” 陈勇解释了几句后，去和五十多岁的男人聊起来。 他们有说有笑，陈勇的语言天赋不是吹的，半天时间就能流利的说出带着咖喱味儿的英语。 罗浩能听懂，但要是交流的话，肯定不会和陈勇一样流畅，丝般顺滑。 那拉亚纳医院的院长保证助手的配置，甚至还说要给手术室安装空调。 罗浩心中一动，联系尹经理。 十几分钟后，陈勇陪着那拉亚纳医院的院长转了一圈，把所有需求都说出来。 那拉亚纳医院的院长对陈勇相当客气，所有要求一口答应下来。 “你看你什么表情。”陈勇搞定一切后回来笑呵呵的看着罗浩，“那些低种姓的人喝水都不能用杯子的，要像饮牲口一样趴着喝。咱是来手术的，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罗浩点了点。 入乡随俗是应该的，自己可不想改变什么。 自己来印度的目的是做手术，完成长期主线任务，获得奖励。 至于这面的低种姓要如何如何，与自己没什么关系。 只要他们不来亲吻自己的脚就行，罗浩也冷静下来。 之所以会有些失态，主要是罗浩这辈子也没遇到过被人亲吻脚面的事儿，而且罗浩未来也不想。 理顺一切，罗浩看见中国建筑的施工队来搭建凉棚后终于放了心，手术继续。 陈勇则消失的无影无踪，估计又去和那位提维迪小姐耍去了。 罗浩拒绝了范东凯要来“搭把手”的建议，两组人马做手术总要比一组人快，这是常识。 有范东凯的帮助，罗浩的手术也不会有质的变化。 所以干脆还是两组人一起做。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手术都很顺利，罗浩越做越开心。 尤其是看着任务进度条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前进，罗浩觉得自己已经可以盘算一下30点自由属性该怎么分配了。 天色将黑，罗浩连做6个小时手术，27台。 印度的手术要比国内的好做太多，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肿瘤都很大，甚至一部分患者只要再肝动脉搭管往里打药、漂碘油就可以。 导丝导管的优缺点罗浩也心里有数，这件事回去要写材料的，罗浩并没忘记。 答应博科的事儿就要做到。 只有一部分手术范东凯上来搭了把手，他很快就上不了台，在下面休息。 罗浩也理解，只是在这鬼地方就算是想休息一下都要穿着铅衣，着实熬人。 又一台手术结束，罗浩打开手术室的门，赫然看见范东凯非但没有精神点，反而累的跟死狗一样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老范，你这是怎么了？”罗浩问道。 “热死老子了。”范东凯有气无力的说道。 罗浩看了眼系统面板，范东凯一下午跟自己做了8台手术，估计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班加罗尔地处热带，虽然才3月份，但温度已经到了30多度。尤其是白天，地表温度能达到将近40摄氏度。 手术室里没有空调，温度更高。 生活在这儿的人可以耐受，而范东凯这种生活的地方到处都是空调的人根本无法忍受。 罗浩估计范东凯现在已经因为出汗太多导致内环境紊乱，低钠、低钾都有可能。 甚至要是强撑下去的话会有几率猝死。 “老范，歇歇吧。”罗浩递给范东凯一瓶百岁山，“别硬撑着跟我做手术，今天就到这儿。” “小罗，帮我打一瓶糖。”范东凯昂头，声音有点微弱。 当时以为范东凯是纯血的牛马，没想到这么不抗造。 罗浩轻轻叹了口气，给范东凯拿了一瓶糖，心里想到论皮实耐操还得是国内的医生。 老范在美国待废了。 心里面琢磨着，罗浩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后背的汗毛竖起，仿佛有一种危机正在降临。 类似的感觉偶尔会出现，上一次是在大妮子家，进门后自己闻到空气清新剂的香味儿和袁小利值班室的味道类似，于是就出现了直觉的预示。 现在呢？ 范东凯接过葡萄糖，糖水是塑瓶装的，和省城医大一院用的差不多。 罗浩见范东凯已经把糖水举起来，准备喝下去，下意识的一把把糖水夺了过来。 “啊？”范东凯一怔，不知道罗浩在干什么。 罗浩忽然心神清静，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心生忐忑。 “老范，跟我回住处，有纯净水、糖、盐，我给你调配。” “？？？”范东凯怔怔的看着罗浩。 “还是小心点。” “这是无菌塑封的。”范东凯无奈苦笑。 “你不是在美国么，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知道什么？” 罗浩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可看见范东凯是真的一无所知，便皱着眉解释道，“前几年美国发生的眼药水被高度耐药细菌污染事件现已导致4人死亡，14人失明。 已经确认来自18个州的81名患者感染了一种名为绿脓杆菌的罕见耐药细菌菌株。” “？？？” “眼药水是印度生产并进口的，而根据一名眼科师兄的说法，被感染的患者远远不止81人。” “为了减少赔偿，他们制定了严苛的审核标准。就像是阿美莉卡阵亡士兵的审核、认定一样，就这，还有81人被确定是眼药水导致的失明。” “呃……”范东凯已经没力气和罗浩说什么，他甚至脑子都开始无法转动。 罗浩叹了口气。 这里的环境也是真心恶劣，自己加了3点体力值其实也不够，全靠着【能量转换】硬撑。 怨不得老范。 把糖水夺过来扔到垃圾桶里，罗浩拖着范东凯去换衣服。 幸好范东凯还有点力气，喝了一瓶百岁山后自己可以换衣服。 这里哪都不方便，更不放心，罗浩甚至不敢让范东凯在医院里采血、输液。 别说直接入血的输液，甚至连喝一瓶糖水都不行。 “小罗，我觉得有点过了，没必要这么小心。”范东凯已经被累成了狗，他有气无力的说道。 “还好。”罗浩答非所问。 “你是不是对印度有什么偏见？”范东凯问道。 “不是偏见，老范伱可以理解成当年殖民的军队进入美洲后的那种情况。”罗浩很认真的回答道，“只是大家不习惯，我也知道住上一段时间或许会好。” “而我们，只有1周或者多一点点的时间，总不能一直都在习惯、适应印度的环境不是。” “在国内，这叫水土不服。”罗浩笑了笑，“还是忍忍吧，别水土服了之后咱也该回国了。” 范东凯无语，看着罗浩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没说。 “我记得好多年前，我还上中学的时候有一个网文diss现实，讲男主穿越。因为地沟油吃多了，所以百毒不侵。” “啊？” “老范你在美国，不也这么看我、看袁主任么。” 范东凯怔住。 “害，都是发展中国家，谁嘲笑谁啊。我就是想好好的把你们带回去，多刷点手术量。”罗浩笑道。 范东凯见罗浩嘴上说谁嘲笑谁，想起他的身体却很诚实的手消，只能无言一笑。 “国内可不算是发展中国家了，现在欧美统一的认知是世界有两强。” “不，一辈子都是发展中国家。”罗浩坚定回答道。 “……” “跟我回去吧。”罗浩淡淡说道，“老范你怎么都是医疗组的成员，要是在印度病了可不好玩。你叫不叫我罗教授无所谓，身体健康最重要。” 范东凯有些感动，点了点头。 小罗还是厚道，这人能处！ “当然，你不肯叫我罗教授，以后开全球学会的时候我会说这件事。老范，你别怨我啊。”罗浩微笑。 “！！！” 所有感动烟消云散。 至于罗浩能处这件事儿也被范东凯忘到了天边。 “走了，晚上吃点火锅，我带了冷藏箱，每天能吃一顿火锅。”罗浩说完，看着范东凯，“老范你悠着点，别拿出吃19张韭菜盒子的劲儿出来。” “东西带的不多，大家打牙祭用的，要不然得天天吃自热火锅，吃方便面。” 范东凯心里骂娘，罗浩非但不能处，还一直记得自己的各种糗事。 而自己落在罗浩手上的把柄不要太多。 算了，反正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范东凯干脆破罐子破摔，只是那句罗教授到了嘴边却很难吐出口。 “你每天做3-5台手术就行，多休息。”罗浩叮嘱。 换了衣服，两人离开搭建的手术室。 黑色野狗尽职尽责的带着几条野狗在逡巡，罗浩对它挥了挥手，发出几声莫名其妙的声音。 “你在跟它说什么？”范东凯问道。 “让它看好这里，吓唬吓唬人就可以了，别随便呲牙咬。”罗浩说着，叹了口气，“我不在这儿，真是很忐忑，也不知道车什么时候能来。” “车？” “我得住在这，找朋友帮我弄一台房车。车到了之后，我每天住在这面，看护患者，应该能好点。要不然吧，多少沾点担心，回去睡觉也不踏实。” “……”范东凯再次沉默。 之前听袁小利说罗浩多少沾点强迫症，但没想到他的强迫症竟然会这么严重。 没人在意那些患者。 纳拉亚纳医院的院长、医生、护士不在意，甚至连患者本人都不在意。 今天范东凯见了太多麻木无光的眼睛，那些低种姓的穷人就像是木偶似的。 可无论怎么样，哪怕他们自己都不在意自己，可罗浩在意。 用罗浩的话说，这些患者是他的。 就像是罗浩一直坚持要把带来的人囫囵個都带回去一样，他也坚持着那些患者都是他的，术后要好好的出院回家。 对于罗浩的这种坚持，范东凯不知道对不对。 反正自己是没这种青春热血了。 自己只在意医保公司是不是又挑毛病，医院给自己安排的门诊天数是不是合乎规则。 最重要的是——能挣多少钱。 好像自己最开始想的也是治病救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范东凯看着罗浩仿佛有光的脸颊，陷入沉思。 有安保公司的车来接两人。 罗浩把范东凯先送上车，然后坚持看了一圈术后患者这才坐了上去。 “都是日间手术，只要压迫好穿刺点，不会有什么事儿的。”范东凯安慰罗浩。 罗浩只是笑了笑，并没说什么。 这些事儿还是养成习惯比较好，要不然自己回国后一个疏忽大意，那就是天大的事儿。 罗浩可不想有朝一日自己面对那些尴尬而让自己记一辈子的破事。 上了车，范东凯吹上冷气，没用多久他就彻底恢复过来。 虽然还是有些无力，但眉毛有一次变成“√”，人多少有了点精神头。 “小罗，我开始以为你没出过国，肯定不知道印度的环境。” “我有问过，师兄们有人来印度做过手术。” “哦？什么手术？”范东凯问道。 罗浩笑笑，却没回答范东凯的问题。 “对了，眼药水那事儿你简单说说。”范东凯见罗浩不说，便没追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哦，其实也没什么。分析的结果说是生产眼药水的时候混进去了粪便，导致有强抗药的菌株在眼药水里，导致传播。” “所以我觉得还是安全一点比较好，别喝瓶葡萄糖再喝拉肚子。要是那样的话，老范你得直接回美国。但飞机上的十几个小时比较难熬，总之特别难办。” 范东凯并不认为罗浩的担心有道理，但毕竟是关心自己，所以他也没多说什么。 回到别墅，罗浩扶着范东凯开门。 打开门后，罗浩瞬间愣住。 冯子轩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柯南的音乐在罗浩耳边响起。 “冯处长？！”罗浩从扶到拽，甚至最后几乎要把范东凯夹在胳膊下，直接来到冯子轩面前。 “小罗，我没事，就是拉肚子拉的没劲儿了。”冯子轩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帮我拿药。” “！！！”范东凯一字眉挑起。 咋回事？ 500箱百岁山都出问题了？那水可是罗浩从国内带来的。 罗浩却没问为什么，而是把范东凯“扔”到沙发上，快速从行李箱里拿出药。 打开一瓶百岁山，把药塞到冯子轩嘴里用水冲服。 冯子轩脸色惨白，嘴唇一点颜色都没有，已经拉到脱水。 真特么的！罗浩心里骂了一句。 千叮咛万嘱咐，最后还是出了事儿。 “冯处长，慢着点，您现在脱水状态，补水不能着急。” “没事，我已经好多了，睡一觉就能痊愈，小罗你别……别担心。”冯子轩还在嘴硬。 吃了蒙脱石散后罗浩扶着冯子轩坐在沙发上。 “咕噜~~” 冯子轩胃肠道快速蠕动发出的声音清晰可闻。 “小罗！扶我去卫生间！！快！！！”冯子轩脸色白的跟纸一样，他知道要发生什么。 罗浩连忙把冯子轩扶进卫生间，又给他拿了手纸。 针对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罗浩就像是没看见、也没觉察到似的。 轰鸣声在卫生间里传来，范东凯从来都没想过一个拉肚子竟然可以严重要这种地步。 罗浩站在卫生间门口，虽然关着门，但还是守在那里。 等里面的声音消失，罗浩问道，“冯处长，还好吧。” “还……还……好。” “您这是怎么弄的？” “我……洗了个澡。”冯子轩很是无奈的回答道。 洗澡！！ 罗浩双手握拳，要不是冯子轩还在拉肚子，真想对他饱以老拳。 范东凯瞠目，洗个澡就这样了么？ 不科学啊。 罗浩没有苛责冯子轩，不过自己反复叮嘱下冯子轩冯处长竟然还犯这种低级错误，也真心很无语。 “冯处长，您现在有心慌、心悸的感觉么？四肢无力的感觉重不重？有没有针刺感？”罗浩问道。 “没有。”冯子轩在卫生间里回答道，“就是拉肚子拉脱水了，我再蹲一会就行。” 罗浩想了想，没有继续询问冯子轩，而是拿起手机把电话打给陈勇。 很久，陈勇才接起电话。 电话那面传来音乐声。 一面歌舞升平，一面却连续倒下俩人，罗浩都有点分裂。 “罗浩，怎么了？该不会是你开始拉肚子了吧。”陈勇的声音极其愉悦。 “我好好的，你没事吧，冯处长已经开始拉肚子了。”罗浩问道。 “没事，我有净水符。” “？？？” 无数问号在罗浩头顶冒出来。 “这东西不是给普通人用的，所以我没说。”陈勇漫不经心的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话说罗浩，我今天才明白他们这儿的低种姓人自己都没把自己当人，你以后别婆婆妈妈的多事。” “你多注意自己的安全。”罗浩叮嘱。 “放心，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我去帮你鉴定一下班加罗尔的夜店之都是不是名副其实。”陈勇笑呵呵的说道。 挂断电话后罗浩瞥了一眼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 上面56+2的幸运值闪闪发光。 陈勇还是很厉害的，至少和冯子轩、范东凯比起来，简直就是开挂的存在。 唉，想找牛马帮着自己干活。 现在看起来自己才是那匹纯血的牛马。 罗浩觉得好笑，但又担心冯子轩的安全。 一边给范东凯准备火锅，一边观察冯子轩的身体情况。 印度这面的医院罗浩是肯定不会带着冯子轩去的，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万一一个闪失，冯子轩冯处长被野狗啃了怎么办。 虽然富人区的私立医院还是很棒的，但罗浩依旧不相信他们。 3个小时后，冯子轩拉肚子的情况一点都没缓解。 蒙脱石散已经用到可以出现便秘的剂量，但冯子轩依旧不见好。 拖着已经濒死的冯子轩出来，罗浩想了半天，无奈的说道，“冯处长，现在还有一个办法。” “啊？”冯子轩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联系董菲菲，让她来接你，回到帝都后你在国际部住院等我回去。”罗浩皱着眉，看着冯子轩，“至于现在……应该只能直肠给药。” “……” “……” 冯子轩和范东凯沉默。 “试试吧，我也没试过。” “我……我……”冯子轩嘴唇龟裂，没有一丝血色，白的吓人。 看起来就像是被太阳曝晒了三天三夜似的。 好在三人都是医生，或是医生出身，对直肠给药没那么抗拒。 冯子轩也知道罗浩的意思。 直肠给药比较直接，最起码现在口服蒙脱石散作用不明显，只能尝试一下直肠。 但…… 好羞耻。 哪怕冯子轩已经年近五十，拉肚子拉到生活不能自理，依旧觉得羞耻。 “我自己来。”冯子轩用最后的力气说道。 “当然。”罗浩正色道，“冯处长，您知道给药的部位吧。” “啊？不是直肠么？”冯子轩一怔。 “直肠下部6cm以内给药走髂内静脉回心，没有首过效应；直肠上部给药和普通给药一样经肠系膜静脉走门静脉。” “……” “……” 哪怕冯子轩和范东凯都是医生出身，对这些太过于细节的事儿依旧没什么印象。 一个直肠给药竟然还有如此多的说法！ “小罗，你的意思是别塞的太深？”冯子轩问道。 “嗯。我去找蒙脱石散，看看怎么弄进去。” 弄……进去…… 冯子轩想到这么多年遇到的各种直肠异物的患者。 没想到老子终有一日还是栽在这里。 (本章完) . 135 活人？死人？（一万二大章，萉垟盟加更×3） “小罗，这种不是肛塞的药也能直肠给么？”范东凯犹犹豫豫的问道。 他已经基本好了，一顿火锅，范东凯精神充沛，丢失的能量全部补充上。 “能。”罗浩想起什么，脸上露出古怪的笑。 对罗浩的笑容，范东凯瞬间警惕起来。 看起来罗浩这个年轻人和蔼可亲，但接触后范东凯感觉罗浩插上毛比猴儿都精，他和蔼友善的外表就是伪装。 现在罗浩脸上流露出来“坏笑”，一定在琢磨什么坏事儿！ 其实也不难猜。 还能有什么，冯子轩要直肠给药！！ 范东凯皱眉看着罗浩，难道罗浩有这种癖好？ 菊花顿时一紧。 “那书都没法看，女主一手扶一個，然后他们自己给了药。这事儿真没法细想，我有点生理不适。” 罗浩笑笑。 董菲菲办事干净利索，第二天上午就飞到班加罗尔并且准备充足的给养物资，并且带了俩年轻力壮的师弟一起来。 怎么扯到药科的小师妹身上去了？ “积极的参加医护人员的工罢活动。” 国内的医疗氛围的确比较差。 “那卷王后来呢？” “嗯？？？”范东凯一脸懵。 “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个药科的师妹喜欢写，大家都去看，我也抽时间看了一眼。” 过敏…… 但没等范东凯把这事儿展开，他马上听到罗浩笑着讲解。 又2个小时过去。 “嘘~”罗浩把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罗浩看着年轻，但好多用词儿都偏老龄化，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我遇到过一个国内来的卷王。”范东凯笑眯眯的说道，“来了半年，就入乡随俗，卷不动了。其实有好日子过谁不过？是吧。” “后来呢？”范东凯来了兴致。 “美国？按照规章制度把药给患者，他们不吃是他们的事儿，保险公司什么的都不会来找医生的麻烦。真要是闹事的话，你以为阿美莉卡的警察吃素？” 那两个人罗浩不认识，一想就知道肯定是董菲菲的小心思，让他们在自己面前刷个脸，好让自己帮忙毕业。 “直肠给药？”范东凯瞠目结舌。 罗浩也不再犹豫，联系董菲菲，让她找钱主任去办理签证手续，抓紧时间飞印度把冯子轩带走。 本来这道题很难，可结合现在的情况，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再拉下去人得出事。 “说起直肠给药，我记得前几年国内有产妇要直肠给药，但她拒绝，然后一天的量直接口服，最后孩子没了。”范东凯开始八卦。 范东凯叹了口气。 “倒是这个思路值得学习。”罗浩笑了笑，“这不，刚好就用到了。用在直肠下部6cm以内给药走髂内静脉回心，没有首过效应就行。” “老范，你们美国怎么办？”罗浩问道。 “人民内部矛盾，没辙。”罗浩道。 范东凯鄙夷的笑了笑。 哪怕是他自己直肠给药后，他的病情也只有轻微的好转，甚至根本不能说见好。 “她写了一个段子，大师兄、小师弟两人中了剧毒，但女主手里有药，一人份。老范，要是你怎么办？”罗浩问道。 难道罗浩给她用过药？ 范东凯一下子想多了。 这药科的学生写个也这么专业！ “嗯。”罗浩点了点头。 “哈哈哈。”罗浩大笑。 “冯处长听不了这个，他每天处理医疗纠纷，听这些东西过敏。” 这可的确是入乡随俗，范东凯说的有道理，如果有可能，谁愿意往死了卷。 “老范，你那是什么表情。”罗浩道，“老范，我说你这也不行啊，每天手术做那么少就累成了狗。” 毕竟涉及到医学领域，范东凯不感兴趣才不正常。 “有时候真看不惯国内的这种事儿。” “？？？”范东凯依旧一头露水。 冯子轩压根离不开卫生间。 罗浩对此并不在意，顺手的事儿，既然帮过自己，那就一起带着毕业好了。 把冯子轩送上飞机后，罗浩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耽误点事儿没关系，只要人安安全全的就行。 协和的病房已经安排好了，冯子轩回国后住一段时间院应该没问题。 当然，罗浩也考虑到冯子轩的病情协和解决不了。 要是发生这种事儿，那也没办法，只是这个疾病或者病毒的名字可以用【冯子轩】来命名，也算是永垂不朽。 把冯子轩送走，罗浩才来到纳拉亚纳医院。 本来以为大家都在焦急的等自己，但罗浩到了医院才发现不光护士都习以为常，连等待手术的患者都没有任何催促自己的意思。 看那架势，自己今天就算是不上班、不做手术也没问题。 这医疗环境，甩国内十八条街，罗浩忽然有点小羡慕。 只是那些男人盯着女人的目光让罗浩有些不爽。 他们就像是吃死人的野狗一样，死死的盯着医院外临时搭建起来的“休息区”里还算眉清目秀的女人。 罗浩知道他们在等有人先动手猥亵，然后就会变成一场奸轮。 当然，也是“休息区”外趴着那条凶悍如狼的野狗、树上有豹猫在监视有关系的。 真是很不喜欢这里，怕他们也不是什么医从性，而是认命了。 “罗浩，你怎么才来。”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 罗浩看见陈勇懒洋洋的冲着自己走来，眉眼之间都是舒爽。 与范东凯、冯子轩相比，陈勇无论去哪都是度假。 也真是奇了怪了，在国内就算了，罗浩能理解。来印度，人生地不熟，陈勇竟然能在短短的一天之内风生水起。 “陈勇，你忙什么呢？” “刚起床，想着来看看你的手术，关心一下伱。”陈勇打了个哈欠，“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竟然也会迟到，话说你这已经不算迟到了，而是旷工。” “别闹。”罗浩微微一笑，“陈勇，你挺厉害啊。” 听到罗浩说自己厉害，陈勇顿时精神起来，甚至没问罗浩自己到底哪里厉害。 扬眉，丹凤眼仿佛要飞出来似的，“是吧，你终于承认了。” “说说，怎么做到的。” “这有什么难得么？我可是大魔法师，擅长占星术。占星，在印度很受尊崇的。在印度，有200万家占星师和1万家占星师培训学校！并且有30多所大学开设了占星学本科和硕士学位。” “所以呢？埃克塞特大学的硕士学历在这里很厉害？” “罗浩，你要知道埃克塞特大学在神秘学领域里那是神一般的存在！就像是协和在国内医疗界的地位一样。”陈勇嚣张的说道。 看着张牙舞爪的陈勇，罗浩笑着解释，“我刚去送冯处长回国。” 陈勇没有惊讶，一脸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 “弱鸡，你放心让冯处长自己回去？” “董菲菲来接的。”罗浩道，“陈勇，你说的净水符是怎么回事？” “别问，你也用不了，还是小心点为妙。”陈勇挑眉，一脸得意，“我不是小气，是你真的用不了。” “好吧。”罗浩见陈勇不想说，便没勉强。 “你这就要开始手术了吧。”陈勇问道。 “嗯，你怎么关心这个？” 罗浩心神一动，忽然皱眉看着陈勇。 “你那是什么眼神！” “陈勇，该不会我做手术你也有功德吧。”罗浩问道。 陈勇略有一点小尴尬。 “哈哈哈。”罗浩知道自己也是牛马，但他并不在意，而是哈哈笑了笑，“没事，这面有很多麻烦都是你搞定的，有功德对医疗组来讲是好事。”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话说你还真是精明的厉害，而且不小气。”陈勇笑道，“我陪你做几台手术。” “算了，你去哄你那个高种姓的女朋友去吧。”罗浩扬了扬手机，“有什么事儿我跟你联系。” 陈勇听罗浩说不用自己手术，顿时眉飞色舞，之前的慵懒荡然无存。 “好咧，那我去玩了。” “你要去哪？”罗浩随口打听了一句。 “粉红之城斋普尔、蓝色之城焦特布尔、金色之城杰伊瑟尔梅尔、白色之城乌代布尔、圣城瓦拉纳西还有莲花寺什么的。” 陈勇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堆城市的名字。 说完，陈勇还满是怜悯的看着罗浩，“罗浩，你的生活太清苦了，要不跟我一起去玩吧。” 罗浩吹了声口哨。 豹猫从树荫里跳出来，蹲坐在罗浩身边。 今天的豹猫似乎已经习惯了罗浩的抚摸，乖乖巧巧的让罗浩盘自己。 陈勇哈哈一笑，转身抬手告别，“那我走了，你要回国提前告诉我，有什么困难也马上告诉我。” “注意安全！”罗浩提醒道。 “我？埃克塞特大学硕士毕业，青城山第三十二届旁听生，我需要注意什么。” 看着嚣张的陈勇，罗浩微微一笑。 他倒不是觉得人狂有祸，只是觉得陈勇玩的很开心。 这才是生活，但自己不行。 那种夜店、异性、酒精提供的肾上腺素和多巴胺太少了，还是做任务来的爽快。 罗浩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平均每12分钟完成一台手术，8个小时后，40个患者做完。 罗浩不觉得累，只是感觉全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回去之后做个全身体检，要是没问题的话铅裙可以省略了，罗浩心里想到。 …… …… 博科，班加罗尔分公司。 电脑屏幕前站着两个白人医生。 他们怔怔的看着来自纳拉亚纳连锁医院4期临床的数据发呆。 过了很久，其中一人才问道，“米修，这是一天的手术量？” “我也不相信，但核对过很多次，这就是真的。” “天！这不可能！！虽然肿瘤很大，但手术的速度简直太快了。” “一样，我也觉得不可能。” “我们去看看？” 说完这句话，两人对视。 来印度出差，博科公司给与相当丰厚的补助，而且在班加罗尔住一年，第二年可以换去魔都、新加坡、墨尔本等地当做补偿。 来到班加罗尔的分公司，两人大门都很少出，只把这里当做是末世的堡垒。行动也只有公司和五星级酒店，两点一线。 和那些印度有钱的高种姓人一样，那些人除了祭祀等非要回国的大事儿之外根本不会在国内逗留。 两人相互对视，在对方的眼底看见了黄斑以及深深的恐惧。 “就去几个小时，我们带着水，不在外面吃东西，应该没问题。” “我受不了那种无数种香料混合在一起的厚重味道。” “谁又不是呢，可是你不想去看看术者么？” 硕大的电脑屏幕上播放着dsa机器里的数据，导丝在穿行，不管血管有多迂曲，超选都一步到位。 他们作为博科的技术人员，是懂介入手术的，见过这世界上最顶级的术者，也看过他们的手术。 可是！ 世界顶技术者就在附近，来自普林斯顿的dr范！ “dr范的确很强，我亲眼见过他的手术。而且4期临床的患者病情比较严重，肿瘤都很大，手术相对而言会简单一些。” “可这都不是理由，就算是所有优势都在，我印象中的dr范也绝对不可能一天完成这么多手术。” 两天，一百多台手术的视频堆在资料库里，需要博科的技术人员后期分析，还有征求术者对导丝、导管等高值耗材的意见等等。 总体而言是很繁琐的一件事，但好在手术例数并不多，工作悠闲。 然而平时悠闲的工作自从dr范来了之后就变得格外繁忙。 从每一个角度来看，两人都想去亲眼看看dr范，看看一天几十台手术到底是怎么做的。 纳拉亚纳医院的4期临床手术室到底什么德行他们俩也知道，正因为如此，才对dr范这么大的手术量更加在意。 这简直就是超人降临的节奏。 “或许只是一个偶然，或许dr范带了普林斯顿的助手等等很多人过来。” 可对这片土地的畏惧还是让两人找到了一个借口。 “那就再等等看。”一人轻轻的松了口气，“要是dr范能保持这种手术状态的话，那就去看一眼。” 保持？ 博科找了很多医生来纳拉亚纳医院做4期临床，毕竟但就患者量来讲，这里是全世界最适合的地方，没有之一。 可那么多医生，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坚持超过三天，所以导致临床试验数据迟迟不够。 至于dr范，两人觉得他能坚持2-3天就是极限了，或许明天就没有手术视频数据传送回来。 又一日。 手术数据庞大，直到凌晨才传输完毕。 64台手术的数据赫赫在目。 一天，dr范做了64台手术！ 他是非人类么？两名博科的技术人员惊讶的下巴都要掉到脚面上。 还不仅仅一天，连续3天时间，每天都有一大堆的手术资料传输回来。 他们没有仔细看所有的手术，随手点开一台手术胡乱看了一眼。 术者做的并不草率，手术相当认真、到位。 手术一板一眼，只是单纯的快而已。 两人无奈的对视，最后决定明天一早去纳拉亚纳医院看看dr范，看看那个神奇的存在。 dr范很好辨认，一字眉就是最好的logo，不用担心找不到人。 两人犹豫了一会，但还是选择去看看。 翌日一早，两人坐车来到纳拉亚纳医院。米修拎着一瓶12年的威士忌，出门后他坚决不喝水，只喝威士忌，兼具消毒杀菌的功能。 来到4期实验手术的地儿，两名技术人员同事愣住。 这里因为工程质量的原因导致铅板不够，x光射线会直射出来。 100米内冷冷清清，连常见的尿渍都很少见。 可100米外，简陋却又整齐的“休息室”、简陋的床上躺满了术后患者。 这是怎么回事？ 从前患者都是躺在地上，周围都是野狗。 野狗？ 野狗去哪了？ 正想到野狗的时候，一只黑色的野狗映入眼帘。 它距离“休息区”十几米远，规规矩矩的，没有攻击术后患者的想法。 而黑色的野狗身后跟着十几条各式各样的野狗，它们显得……很有秩序。 至少比这里的人看起来要更有秩序。 “我的天！” “它们是在巡逻么？” 乱糟糟的纳拉亚纳医院，整齐的野狗，这种反差之大让两名博科的技术人员瞪大眼睛，感觉自己在做梦。 那群野狗逛游着，在“休息区”休息的患者们也对此习以为常似的。 两名博科的技术人员不想和野狗有什么“交流”，也怕这群野狗对自己产生敌意，来不及喊人，直接钻进手术室。 “铅衣，我要铅衣。” 进手术室后，其中一人大声喊道。而米修则打开背包，拿出一瓶威士忌给自己来了一大口。 “谁啊。”范东凯从术间里走出来。 “亲爱的米修，竟然能在纳拉亚纳医院看见你，真是很让我意外。”范东凯热情的招呼道。 “dr范，你没做手术？”米修拎着威士忌惊讶的看着范东凯。 “我最近一直在当技师。”范东凯的笑容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介绍道，“是我们医疗组的组长，罗教授一直在做手术。” “？？？” 米修一脸懵的看着范东凯。 这位来自普林斯顿的知名专家竟然说他所在的医疗组组长？ 难道是他的老师么？ 不可能，他的老师不姓罗。 罗教授？难道是威士忌喝多了产生了幻听？ 正在愣神，范东凯招呼两人进来穿铅衣。 手术室四处漏风，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有x光射线照在身上，所以哪怕在外面活动也必须穿上铅衣，全副武装。 “这里真是太简陋了。”米修有些恼怒，“我们的钱，全都被……” 刚在抱怨，米修随后看见操作间的电脑上的手术画面。 和传输到实验中心的画面一模一样，手术简单明快，迂曲的血管似乎对术者并不构成任何困扰，新型微导丝顺着血管直接到了它应该到的位置。 造影、打药，栓塞，一气呵成。 米修和另外一名技术人员看傻了眼。 原本他们以为是dr范做的手术，虽然那样的话依旧难以想象，可毕竟dr范来自普林斯顿，是世界知名专家，能把手术做到这种程度也可以想象。 可当他们亲眼目睹之后全都傻了眼。 世界知名专家dr范坐在手术室外面充当技师，协助里面的术者完成手术。 “术者到底是谁？！”米修怔怔的问道。 范东凯略有尴尬，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咬着后槽牙给出了确定答复。 “是我医疗组的组长，来自中国协和医院的罗教授。” “dr罗？”米修怔怔的看着画面。 画面里的内容的确熟悉无比，最近几乎所有的手术相关视频和眼前看到的内容一致。 从前的疑问在亲眼目睹后都消散，但新的疑问又闪了出来。 “dr范，这位术者……手术做的也太快了。”米修又灌了一大口酒，勉强压抑住心里的惊讶，和范东凯交流。 “中国的刀，美国的药。”范东凯一字眉变成“√”，“所以我特别不理解你们从前为什么不在中国寻找4期临床手术术者。” “我认为，这是傲慢。” “现在你们看见了？手术做的简直就是艺术品。里面正在做手术的人，是能把手术变成艺术的术者！” 范东凯的眉毛不断变化着，表达着他的情绪。 “老范，让人接患者出去，下一台的片子拿来。” 罗浩的话打断了范东凯的陈述。 随后米修两人看见了更不可思议的一幕。 普林斯顿的专家dr范先是拿着对讲机召唤两名护士进来，随后拿起身边小山一样的片子，一溜小跑跑进手术室。 “这是下一名患者的片子，我问过了，姓名、性别无误。”范东凯就像是下级医生一样一边汇报，一边把片子举起来，对着手术室的灯。 罗浩暂时没换衣服，而是看片子。 有范东凯在，省了不少事儿。 他知道罗浩要看什么部位，想知道患者的什么情况，所以整个过程交流极少，只有寥寥数语。 等患者进来，躺在手术台上，范东凯把片子插到手术室的裂隙上当做阅片器，这才退出来。 “米修，这就是你们弄的手术室，我要是早知道是这样，肯定不会接你们博科公司的合同来这个见鬼的地方做4期临床试验。” 范东凯回来后就开始和米修抱怨。 而博科的两名技术人员怔怔的看着里面的罗浩脱掉手术服，顺便连无菌手套一起摘掉，随后消毒、穿衣服、戴手套，22秒便完成了术前准备。 罗浩做的顺理成章，熟练至极。 博科的两名技术人员看傻了眼，他们从来没想过手术之前竟然还可以不刷手。 虽然术者的动作看起来总是让人哪里不对劲儿，但仔细想想，术者的手却又真的没有被污染，一切都合乎无菌原则。 博科的人怔怔的看着罗浩，直到下一台手术开始。 “dr范，你真的不准备去帮他？”米修看着罗浩在四处漏风的手术室里开始手术，疑惑的问范东凯。 “我上不上没有必要。”范东凯觉得脸有些红，说话的声音很小。 这几天的经历早已经把范东凯的“奢望”全部击碎，化作无数渣渣。 和罗浩比手术？ 自己拿什么比？ 范东凯亲眼目睹了罗浩身披铅衣，从早做到晚，连口大气都不喘的“神迹”。 身为一名介入手术的术者，范东凯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而且这还不是最让范东凯惊讶的——罗浩的手术从来不变形，稳定的让人心惊，这才是让范东凯心服口服的一点。 每一台手术都没什么变化，听起来不难，可实际操作起来却难比登天。 尤其是在几十度的气温下，手术间里连空调都没有，罗浩的体力、稳定性让人无言以对。 到现在范东凯已经被折服，直接跪了。 比？ 谁愿意比谁去比，老子是不去。 顶多叫罗浩一声罗教授，有什么大不了的。 况且越是接触范东凯就越相信未来罗浩没意外的话必然会在介入手术领域占据一席之地。 这种一席之地是世界级别的，是范东凯他自己一辈子都难以仰望的。 “我的天。”米修感叹了一句，但却没多说什么，只是又灌了一口威士忌。 他们也没想到一天几十台手术是一个人做的。 以为中的范东凯竟然变成了技师，专心为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医生做助手。 不，给那个年轻医生当技师。 手术在继续，米修他们很快就从头到尾观摩了一台肝癌的介入治疗手术。 术者的速度似乎并不快，每一个细节拆开来看能觉察出来术者做的很悠闲，没有拼尽全力。 可合在一起，变成一台手术的话，就快的飞起。 真是很让人惊讶。 一台接着一台手术完成，那位年轻的术者似乎是冷酷无情的手术机器，不管患者的病情有多奇怪，在他面前一切都变的简单起来。 在普通人看来或许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但范东凯和博科的技术人员看入了神。 米修甚至想让其他人也来瞻仰一下“神迹”。 只有神才能不知疲倦的驱除疾病， 只有神才能不休不眠，仿佛时间已经静止。 只有神才能做到这一切。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 本来米修他们两个人只想来看看是真是假，没想到身披铅衣一站就是一天，被神迹折服。 直到罗浩的手术结束，做了一个完美的手势后，他们才发现自己的腿连动都动不了。 “真是……”米修犹豫了一下，他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这位年轻术者的手术。 “神迹。”另外一位技术人员补充道。 范东凯笑了笑，开始拾掇罗浩扔在地上的铅衣。 铅衣很沉，沾满了汗水。 范东凯打开一瓶百岁山，招呼米修来帮自己清洗铅衣。 罗浩对范东凯的举动相当满意。 66号技师可不会帮自己清洗铅衣，但范东凯不用教就会这么做。 了解一名术者需要什么的人，只能是另外一名术者。 范东凯在这一点上表现的相当完美。 “老范，饿了吧。”罗浩没有坐下，而是站着问道。 “还行，一会回去吃火锅。”范东凯笑眯眯的说道，眉毛变成“√”的形状。 冯子轩回国了，陈勇不知所踪，只剩下罗浩和范东凯两人。 从国内带来的食材足够吃，吃不了的吃。 罗浩刚要说点什么，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 急救车声嘶力竭的吼着。 但说来奇怪，救护车发出的警笛声都一样，可在印度听起来却变得慢悠悠的。 无论警笛声再如何声嘶力竭，都带着一股子听天由命的劲儿。 罗浩也没在意。 毕竟那拉亚纳是一家连锁医院，有急救车不是很正常么。 瞥了一眼任务的进度条，罗浩欣慰。 7天是完不成任务的，但可以申请延长几天4期临床试验的时间。 印度的人口……经过几天的了解，罗浩感觉印度至少有20亿人！ 他们没有完善的人口普查制度，连自家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当然，这些在印度人看来只是细枝末节，都不重要。 热带国家的民族性格里带着懒散，天气、地形、地貌、历史决定了民族性格。 但这些和罗浩没什么关系，只要有足够的患者让罗浩完成长期主线任务，拿到奖励就可以。 罗浩并没有太多的要求。 “走了。”罗浩见范东凯收拾完铅衣晾起来后便挥了挥手。 “罗教授，这两位是博科的技术人员，他们不信手术能做这么多。”范东凯戏谑说道。 罗浩和米修两人随便打了个招呼，便去换衣服，回住处休息。 “dr罗，你的手术为什么会做的这么熟练？”米修一路问着。 罗浩倒是知道自己手术为什么会做得这么熟练，但也不能告诉米修事实真相不是。 走出博科的4期临床手术室，罗浩又去看了一眼术后患者，随后叮嘱野狗、豹猫，这才离开。 远远的看见纳拉亚纳医院里乱成一锅粥。 看来是大抢救，罗浩心里想到。 但他对此毫无兴趣。 又不是在国内，自己说什么都要去帮一把，在这儿罗浩没什么归属感，只想要尽快的完成手术任务，拿到奖励。 再说，哪怕是在国内，罗浩也尽量避免去急诊科。 急诊、肾上腺素、多巴胺、忙碌、抢救、各种异味儿，这让罗浩避之不及。 在忙碌的人群里，罗浩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沈卿尘。 “小沈！”罗浩招手。 沈卿尘在摸鱼，假装很忙碌，但其实什么都没做，和那些印度的医生护士一样。 罗浩觉得有些好笑，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沈卿尘来这面根本不算是进修，而是堕落。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罗教授！”沈卿尘见罗浩出来了，连忙跑过来，满脸笑容。 “怎么回事？”罗浩随口问道。 “火车出轨，伤了几百号人。”沈卿尘平淡的说道。 “……”罗浩无语。 真特么的。 要是在国内火车出轨，能被人黑出翔来。 从前有一次动车出事儿，秦晨和罗浩讲过，一个意大利教授特意给秦晨打电话，幸灾乐祸的说——你们出事了！ 但对于印度，他们就像是瞎了一样，不管发生什么都视若无睹。 “火车还能出轨？”范东凯惊讶。 “纳拉亚纳医院和附近的医院都装满了伤者，现在已经死了好几十号人。”沈卿尘回答道。 “到底死了多少？”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沈卿尘耸了耸肩。 罗浩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想起在东莲市矿总接矿难得患者，矿总的领导心里怕什么他一清二楚。 还真是不一样。 “死多少人没人管么？”范东凯问道。 “没有。”沈卿尘也很无奈，“就往那面一放，一会就送去烧了。” 说着，他指了指远处空地上摆满的裹尸袋。 还行，最起码还有裹尸袋，罗浩想到。 看着那面密密麻麻的裹尸袋，罗浩心里忽然泛起一股子怪异的感觉。 那面肯定有事，但到底是什么事儿，罗浩也不知道。 类似的感觉罗浩经历过很多次，他也不去多想到底会有什么事儿，只是信步走了过去。 “罗教授，那面没什么好看的。”沈卿尘道。 “去看一眼我就走。”罗浩问道，“小沈，为什么着急烧？” “不烧的话都得被野狗啃了。” 也是，罗浩想起狼狈逃窜的范东凯，想起了那拉亚纳医院的野狗们。 越往放着裹尸袋的空地那面走，罗浩心里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可能和精神力提升有关系，罗浩是这么认为的。 但有关于精神力的了解罗浩并不深刻，他几乎所有的技能点都加在幸运值上。 “罗教授，真没什么好看的。”沈卿尘劝到。 罗浩知道沈卿尘有点害怕，但他还是想看看究竟。 难道是火车脱轨的死亡人群里有人身上带着什么宝贝？ 罗浩却又觉得这种可能并不大。 这里是现实世界，又不是玄幻世界，哪有那么多天材地宝。 接近裹尸袋，距离十米，罗浩猛然看见视野右上方系统面板开始闪烁起来。 诊断辅助ai开始闪烁。 但好像距离太远，诊断辅助ai闪动的频率很低，似乎随时都会停止。 “？？？” 罗浩愣住。 他放眼放去，眼前是几十个裹尸袋，里面装的都是因为火车脱轨导致死亡的人。 身边，是沈卿尘、范东凯已经博科的两名技术人员。 诊断辅助ai出现的变化应该和他们没关系。 那么可能性只有一个——活人被当成死人放到裹尸袋里扔了过来。 要不了多久，他们都会被火化，变成骨灰。 我艹！ 罗浩心里暗骂，大步往前走。 诊断辅助ai竟然还有分辨活人、死人的功效，这是罗浩从来没想过的。 可这也太离谱了，大活人竟然能扔进死人堆儿里等着火化！ 但来印度几天，发生再如何诡异的事情罗浩也能接受。 走进放尸体的空地，诊断辅助ai开始迅速转动，虽然没有诊断出现，但它的改变提醒着罗浩——这里还有活人。 可患者到底在哪呢？ 在一定范围内诊断辅助ai没有具体提示。 罗浩无奈，只好弯腰打开裹尸布。 一切都很潦草，本来是裹尸袋，可是没人把尸体装进去，只是很敷衍的盖在尸体身上，从裹尸袋变成裹尸布。 “罗教授！”沈卿尘和范东凯惊讶的喊道。 “帮我看看，谁还有气儿！”罗浩一边用手指摸“死者”的颈动脉，一边喊道。 有气儿？ 范东凯怔怔的看着罗浩，怎么会还有有气的。 这些尸体放在空地上不知道多久了，有无数的苍蝇围着，天空上有有秃鹫在盘旋。 范东凯不信活人能被扔到这儿。 这，很荒谬！！ 他没动，可是沈卿尘麻利的动了起来。 虽然沈卿尘入乡随俗，跟印度的医生护士学会了摸鱼，但是在面对罗浩的时候，老家的那种多年积累下来的ptsd再次涌上心头，本能一般执行着上级医生的“医嘱”。 裹尸布上满是苍蝇，罗浩皱着眉先把苍蝇赶走，随后又打开一具“尸体”的裹尸布。 颈动脉无波动，已经出现了尸斑，没气儿了，罗浩叹了口气，把布改了上去。 “你在干什么！” 带着咖喱味儿的英语传来。 刚刚无所事事正在看热闹的两个医院安保人员手里拎着棍子走过来。 罗浩没搭理他们。 诊断辅助ai上虽然没有给出确定诊断，可人都被扔到这面盖上裹尸布了，重不重的还要说么。 罗浩争分夺秒的想要找到那个伤者。 要是和那拉亚纳医院的安保人员解释清楚，怕是活人也变成了死人。 一具、一具又一具。 幸运值56+2并没有再此发挥作用，一连找了好几具尸体都是死人。 罗浩并没有怀疑诊断辅助ai的作用，这堆尸体里一定有个活人！！ 只是那拉亚纳医院的安保人员太讨厌，他们不去帮忙，反而拎着棍子奔罗浩走过来。 范东凯也不知道罗浩在做什么，他隐隐怀疑罗浩在找活人。虽然不信，但范东凯还是挡住保安，跟他们交流。 下一秒，棍子落在范东凯的肩膀上。 “f~~~！”范东凯大骂。 罗浩起身，回头看保安，只能无奈把范东凯拉开，和他们解释自己在做什么。 可无论罗浩怎么解释，保安都不相信，他们散漫的脸上带着傲慢的神情，手里的棍子在半空中挥舞着，不容分说想要把罗浩驱离。 如果要不是有博客的人在，罗浩甚至感觉他们手里的棍子下一秒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罗浩无奈，又解释了几句。 可保安根本不听罗浩在说什么，手里的棍子对着罗浩直接砸下来。 刚刚打范东凯的那一下只是驱离，并没有多用力，可是打罗浩的这一下却用足了力气。 棍子带着风声呼啸而来。 罗浩闪躲开，诊断辅助ai上的确定诊断的闪烁已经开始缓慢下来，估计那人坚持不了多久。 顶多5分钟，活人也会变成死人。 口哨声响起，声音尖锐。 没等保安的棍子再抡起来，一个黑影便快速疾驰过来。 豹猫像是闪电一般冲了过来，两名保安虽然不知道罗浩是谁，但却知道豹猫的厉害。 还没等豹猫扑向他们，保安就毫不犹豫的落荒而逃，逃跑的速度并不比豹猫慢多少。 “小罗，你这……”范东凯看的瞠目结舌。 范东凯还处于罗教授与小罗的复杂交织之中，没有固定思维。 “找，我刚刚听到呼吸声了！这里一定有个伤者因为伤势过重被当成死人扔过来。”罗浩严肃的吼道。 沈卿尘的速度再次加快。 范东凯犹豫了一下，也加入寻找的行列。 虽然他质疑罗浩的决定，觉得罗浩的描述根本不可能发生。 那拉亚纳医院再怎么不靠谱，也绝对不可能把活人当成死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范东凯的心里在腹诽，可他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动了起来。 裹尸布上落满了苍蝇，看得范东凯一阵反胃。 挥手驱散苍蝇，范东凯揭开裹尸布。 本来是裹尸袋的，范东凯心里觉得所见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靠谱，是那么的潦草。 范东凯皱着眉，眉毛变成“八”字，蹲下身子伸手放在尸体的颈动脉位置。 他只想糊弄一下，做个样子。 身为医生，有实物、无实物表演范东凯都精通、擅长、大师级。 冯子轩就因为冲了个澡就挂了，蹲在马桶上站不起来，而现在要碰尸体，范东凯可不想认认真真的检查，完事儿之后自己比冯子轩更惨。 可他的手刚搭上去，准备离开的一瞬间，范东凯怔住。 颈动脉有搏动！！ 尸体的颈动脉竟然真的有搏动！！！ “小罗！！”范东凯大吼道。 “找到了？！”罗浩猛地回头。 “你来看！” 罗浩比豹猫跑的还快，第一时间“瞬移”到范东凯身边。 手指搭上上，颈动脉有微弱的搏动，人还活着！ 罗浩也不像在手术室里那么小心谨慎，一把撕开“尸体”的衣服，耳朵贴了上去。 “有心跳，左侧血气胸，肋骨骨折，准备胸腔闭式引流！”罗浩说了一连串的医嘱。 可…… 那拉亚纳医院残破不堪，医护人员都漫不经心，竟然把活人当成死人扔到广场上。 所以罗浩第一时间吼出医嘱。 只是，这里不是协和，也不是医大一。 沈卿尘怔了一下，苦涩的说道，“罗教授，他们这面好像没有胸腔闭式引流的无菌包。” “切开包！尿管！盐水瓶！！” “哦哦哦。” 沈卿尘早已经习惯了印度懒散的工作方式，还在那习惯性走神、摸鱼。 罗浩的吼声让沈卿尘尘封的记忆彻底复苏，他看着罗浩平和的眼神变得凌厉，一下子跑了起来。 “先把人抬高！”罗浩吼道，“平车，你们俩去找平车！” 博科的两个技术人员也被迫动了起来。 罗浩加上他身边的豹猫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子骇人的杀气，那两个工作人员生怕自己的速度慢一点的话豹猫下一秒就会扑上来。 “你，等一下，威士忌给我。”罗浩指着米修吼道。 米修也顾不上威士忌有多少年份，今晚要如何庆祝，慌忙把威士忌放到罗浩身边，转身就跑。 “叮咚~” 焦急的时候系统任务的声音传来。 罗浩清楚的听到，但并没去看系统颁布的急诊任务。 现在要做的事儿只有救人，哪怕他是印度人。 随说印度人可能自己都不在乎，但罗浩内心深处根植的“治病救人”的心态在遇到伤者的一瞬间便彻底炸开。 简单查体后诊断辅助ai给了确定诊断——失血性休克、左侧创伤性血气胸、创伤性湿肺、颅脑损伤…… 一系列的诊断证明了一件事——伤者已经走上了奈何桥。 emmemm，如果外国人也走奈何桥的话。 罗浩很是无奈，觉得特别荒谬，仿佛一场荒诞的喜剧。 活人扔到死人堆儿里，那拉亚纳医院还要啥没啥，患者能不能抢救过来还真就不好说。 如果在协和，哪怕是医大一甚至是矿总，罗浩都有99%的把握将人捞回来。 可在印度，罗浩没这个把握。 心念电闪，罗浩拿起手机。 “陈勇，有急诊急救，你带你小女朋友最快的速度来医院！” “啊！好！！”陈勇怔了一下，出乎意料的竟然直接说了“好”。 罗浩本来想的是陈勇悠闲惯了，不愿意回来。 如果他说一个“不”字，自己必然要拿出医疗组组长的威压强行让陈勇回来，却万万没想到陈勇会这么自觉。 可能是急诊急救在国内医生心里的分量太重。 所有行动都是下意识的，根本容不得思考。 “罗教授，尿管！”沈卿尘屁颠屁颠的跑回来。 罗浩看着沈卿尘手里拿着一个切开包，一个尿包，无菌包上面有点脏，粘着莫名的颜色。 能用就行，罗浩安慰自己。 “把他搬到别的尸体上。”罗浩道。 “？？？”沈卿尘一下子愣住。 搬到别的尸体上？ 男人的确都愿意玩叠罗汉，可把患者放到尸体上，这是个什么鬼！ (本章完) 136 史上最乱抢救 “愣着干什么！抓紧时间！！”罗浩开始搬动伤者。 罗浩一个人搬不动伤者。 体力值还是有点低，罗浩这时候意识到自己只加点幸运值的坏处。 要是体力值也能有56点的话，罗浩毫不怀疑自己一只手就能把伤者拽起来，另外一只手护住伤者的脊柱，把他放到尸体上。 但没必要后悔，每一项选择都有好处和坏处，人世间就没有万全的事儿。 沈卿尘连忙帮罗浩，范东凯犹豫了一下也上来搭把手。 伤者看着不像是印度人，倒像是欧洲人。 罗浩也没在意，哪的人都是人，现在不管他是什么人，只有一个身份——自己的病人。 “小罗，你是准备下胸腔闭式引流？”范东凯一边抬伤者一边问道。 “当然，要不然呢？什么都没有，艹！”罗浩恨恨的骂了一句。 范东凯很少见罗浩爆粗口。 “我以前看个美剧，评分很高，第一集主角把酒瓶子当胸腔闭式引流瓶，举得比点滴瓶还要高。”范东凯颇有感触，“那他妈的液体不得倒流出来？” “别说是引流，怕不得患者更快就挂掉。” “小罗，你……” 范东凯絮叨着，转头一看，罗浩已经把尿管塞进患者左侧胸腔里，另外一边落在威士忌的瓶子里，鲜血汩汩流出。 淦！ 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罗浩急诊急救的水准并不比他做手术弱。 “老范，来缝合。”罗浩招呼了一声，随后站起来，“小沈，监测患者的心跳，一旦有问题，马上胸外心脏按压。” 四周环视，罗浩心里有些茫然。 要是在国内，在医大一院，怕是现在庄院长、金院长、冯子轩冯处长都屁颠屁颠围在身边，自己说一句话，马上就会有回应。 不管他们是为了治病救人还是为了脑袋上的帽子、屁股底下的位置，那都无所谓，只要可以达到目的就行。 然而，这里是印度，罗浩直到现在还没看见博科的那俩人把平车推过来。 妈的！ 罗浩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句。 平时罗浩很少骂人，但今天他自己都不知道一口气骂过多少次国骂。 好消息还是有，就在罗浩有些茫然的时候，博科的俩技术人员推着平车跑过来。 平车只有3个轱辘转动，另外一個轱辘已经丢了，得有人提着平车的一角才能保持平衡。 虽然破烂，但有总比没有强。 那辆平车在国内得扔，要是让患者家属看见，至少是一个投诉，这还是脾气好的患者家属。 如果要是遇到脾气不好的患者家属，不一定闹出多大事儿来。 罗浩脑子里有一个习惯性的念头闪过。 “人，抬平车上，小沈，前面拉着去手术室！”罗浩大声喊道。 在罗浩的指挥下，其他几人都失去了自主意识，开始按照罗浩的医嘱进行抢救。 幸亏有沈卿尘在，这货虽然一直在摸鱼，但还是知道那拉亚纳医院的结构，知道手术室在哪。 一路来到手术室，罗浩很担心这里没有空的术间。 要是没术间的话，自己只能找一台呼吸机，在走廊里给患者做急诊手术了。 虽然走廊不是无菌环境，但那拉亚纳医院好像也没什么地儿符合无菌标准。 只希望自己别惹上医疗纠纷。 罗浩看了一眼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幸运值在闪闪发光。 看到这一幕，罗浩比较放心。 然而来到手术室，罗浩看了一眼，一下子愣住。 在罗浩的想象中手术室里应该满满的都是忙碌的医生、护士，护士一溜小跑，大吼大叫，充满了急诊急救的压抑气息。 可是！ 那拉亚纳医院的手术室里安安静静的，一个护士已经换了衣服准备“下班”。 艹！ 外面还有几十、上百的伤者，怎么手术室就要下班了？！ “推去术间！”罗浩指挥着。 “你们干什么！”那个要下班的护士厉声问道。 罗浩走过去，从裤兜里掏出几张100美元的钞票，直接塞到护士的手里。 “抢救，做手术，我是博科公司聘请来做4期临床的专家。”罗浩用美式英语和护士交流。 虽然少了咖喱味儿，也没有地方语言的特色，但护士还是能听懂。 主要是她低头看见手里的那几张钞票的面值后，笑容浮现在脸上。 钱能通神，诚不我欺。 有“内鬼”帮忙，事情变得顺利起来。 患者被抬上手术台，罗浩用最快的速度换了手术服后充当麻醉医生开始给患者麻醉。 “血，有么？”罗浩一边给喊着麻醉一边问道。 护士没动，她在准备好了手术切开包后就站在一边，满脸殷切的看着罗浩。 罗浩无奈。 出国的时候准备了一些美元，准备应付不时之需。 可数量并不多。 罗浩没想到竟然做台急诊手术一路还要用钱来打通各个环节。 现在囊中羞涩，罗浩相当无奈。 范东凯注意到这一幕，他直接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绿纸。 护士的眼睛“刷”的一下子贼亮贼亮的。 范东凯拿出一张绿纸，在护士面前晃了晃。 “配血。” 护士连忙答应，从范东凯手里“抢”过那张绿纸，去换衣服回来抽血。 看到这一幕，罗浩沉默。 给伤者做完麻醉，罗浩刷手上台。 因为着急，身边也没有百岁山，罗浩只能用自来水对付。没办法，急诊急救的时候时间最重要，其他都可以商量。 “这里的自来水要比美国的还差。”范东凯没跟着一起上台，他有更“重要”的工作，但这并不影响范东凯站在一边发牢骚。 “听说阿美莉卡和加拿大的水质很差？”罗浩一边刷手一边问道。 “何止是差，简直就是相当差。”范东凯道，“有一年，大概是2009年我见过翻修桥梁而拆开的温哥华自来水管道。 管壁上大约4毫米厚的灰绿色黏膜状物，水排完后很浓烈的腥臭味。 后来直到2013年，我听说桥梁翻新完工，管道也没清理，直接合上了。” “哦？这么差？没人投诉么？”罗浩刷完手，回到手术室。 “投诉啥啊，我当年去美国的时候，心里面揣着各种梦。”范东凯笑道，“那时候国内都说人家什么都先进，拧开水龙头里面就是可乐。” “哈哈，老范你该不会信了吧。” 罗浩开始消毒。 “唉，打开自来水龙头，虽然没有可乐，但我当时的认知是阿美莉卡的自来水能直接饮用。” “后来呢？” “喝了不到1周，我就感受到阿美莉卡百年工业底蕴。”范东凯深深的叹了口气，“我这头发没掉光，多亏了……” “老范，随便找东西给患者留个深静脉通道。” 罗浩的医嘱算是找对了人。 介入医生的置管技术比其他医生要高，普通外科医生、内科医生可能绝少有人会取动脉血做血样分析。 但在介入科里，只要能上台搭把手的小医生做这个都手拿把掐。 这属于科室优势。 范东凯身为世界顶级的介入手术医生，留置静脉通道对他来讲属于简单任务。 罗浩相信哪怕静脉没有血流，薄的跟张纸似的，范东凯也能一针见血，顺利留置深静脉通道。 不上台总得做点什么，罗浩这也算是“物”尽其用。 “到后来我才知道直饮水龙头和普通水龙头的区别。”范东凯一边忙着，一边聊着。 罗浩知道今天急诊急救的事儿不光给自己造成了影响，也给范东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他的话比较多。 液体成溜进入伤者的血管，罗浩看着心电监护上的数值，终于放了心。 不管数值有多低，只要能有个数就行。 看样子伤者还是年轻，身体好，抗造。 没有器械护士，罗浩一切都自己来。 虽然影响了急救手术的时间，但总比把人扔在广场上等着烧药好一万倍。 逐层打开左胸，范东凯看着罗浩精湛的手法，诧异问道，“小罗，外科手术你也行？” “略懂。” “……” 罗浩抬头，瞥了范东凯一眼，“我们协和的学生要求很严格的，甚至说是严苛都不过分。” “……” “和老范你在匈牙利的大学不一样。” 要是陈勇在，早就一口口水“呸”到罗浩脸上。 但范东凯还处于迷茫期，和罗浩接触的时间不多，甚至还在琢磨协和与自家医学院之间的区别。 “肋骨牵开……” 罗浩刚想要器械，回头就看见器械台旁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影，不由得泪流满面。 没辙，只能让沈卿尘用手拉开肋骨。 刚要抓紧时间查看患者左胸内的伤势，忽然走廊里传来一片咖喱味儿的英语。 还有罗浩根本听不懂的地方语言。 淦！是保安带人来了！ 罗浩转身下台，扫了一眼，拿起手术室里的一个木板，将手术室的大门“闩”上。 “砰~~~” 保安来晚了一步，眼看着大门被闩死，一脚踹在手术间的门上。 沉闷的声音让手术室都颤抖了一下。 罗浩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一脸凶相的保安，抬手在口罩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范东凯几乎被吓傻了，他透过手术间门上的玻璃怔怔的看着外面的保安。 没有任何异域风采，有的只是茫然与不解。 但范东凯只愣了不到2秒，拿出一张100美元的钞票顺着门缝塞出去。 钱能通神这事儿再次得到应验。 门外穿着个色衣服的保安们本来还在叫嚣着，但当他们看见绿色的美元从门缝里塞出来的瞬间，全都陷入一种癫疯状态，开始哄抢。 罗浩一边把污染的衣服脱下去，准备换新的无菌服，一边担心。 可能那拉亚纳医院的保安用脚踹不开门，但哄抢美元的时候他们有可能迸发出洪荒之力，把门撞开。 不管了！ 罗浩只瞥了一眼门外的情况，随后穿衣服、戴手套开始手术。 手持无菌钳子，罗浩轻轻敲了敲沈卿尘的手，“用力，小心肋骨骨折的断端别扎坏手。” 沈卿尘用力掰开，暴露术区。 身后乱糟糟的，范东凯正在和那群保安交涉。 身前是胸腔内还有半腔子血的伤者。 吸引器不太好用，电烧也断断续续，趁手的器械也不多，但罗浩却没放弃。 手术该做得做，人该救得救，有条件要救，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救。 罗浩先把患者胸腔里的血用无菌盆盛出去大半，这才把吸引器下进去。 嘶嘶嘶~ 勉强把积血引出来，罗浩的手指按在伤者的内侧胸壁处。 “小沈，你按一下。”罗浩招呼道。 沈卿尘根本没看见罗浩为什么要按在那，他伸手过去，照葫芦画瓢，等罗浩的手一挪开就按在上面。 电光石火的瞬间，沈卿尘看见有鲜血渗出。 这里是出血点？ 沈卿尘心中钦佩，罗教授不愧是博科聘请来做4期临床的专家，眼疾手快，比一般的外科医生……等等！ 直到这时候沈卿尘才意识到罗浩是介入科医生。 “罗教授，您不是介入科医生么？”沈卿尘小心翼翼的问道。 “其他学科，我也略懂一些。”罗浩正在引线。 小圆针，1号线，似乎根本没看，线头在盐水里浸了一下拿起来直接从针眼里穿过去。 略懂一点，沈卿尘哭笑不得。 “我有资格证，能做急诊手术，放心。”罗浩眯了眯眼睛，给了沈卿尘一个微笑。 “咚咚咚~”外面又开始撞门。 范东凯在门缝里塞了一张美元出去。 沈卿尘站在一助的位置上看着罗浩罗教授专心致志的缝合肋间动脉，看着范东凯像是喂恶鬼一样时不时的往出塞一张绿纸。 口鼻之间血腥味道满溢，口罩根本遮不住。 这一幕荒诞却又真实，沈卿尘有些茫然。 但茫然只有一瞬间，随即他就被桡骨茎突的疼痛唤醒。 “嘛呢，急诊急救，别走神。”罗浩淡淡说道。 “哦哦哦。” “一个人做倒也不是不行，这不是有俩人么，你专心点，手术能快个十秒八秒。”罗浩低头把肋间动脉缝合上，八字缝合，打了一个器械节。 “该躺平摸鱼就躺平摸鱼，但急诊急救的时候还是要认真点，要不然以伱现在的状态，回国后很难有上级医生欣赏你。” 沈卿尘怔了一下。 罗浩已经把肋间动脉的另外一个断端缝合上。 随后他开始寻找肺脏的破口。 平时在手术室里麻醉医生的存在感很低，很少能看见他们忙碌的身影。 可现在没有专业的麻醉医生，罗浩看着患者的肺脏有些愁苦。 “老范，让米修去撒钱，你帮我给患者单肺通气。” “啥？！”范东凯的一字眉都被从中间折开，变成リ字。 “你不会我教你，很简单的，按照我说的做就行。”罗浩先缝合了患者左肺上下叶被肋骨骨折断端刺破的位置，随后让范东凯涨肺。 本来应该用温盐水，但现在的情况说是兵荒马乱都并不过分，根本没人给准备温盐水。 常温盐水会吸收热量，导致病情加重，甚至会出现猝死，一般不会用在手术中冲洗用。 但情况紧急，再加上班加罗尔地处热带，气温在35摄氏度以上，勉强可以用。 罗浩很担心患者出现休克等等情况，但似乎运气不错，常温盐水也没导致患者血压骤然下降、心跳骤停等等并发症的出现。 手术并没有多难，肋骨骨折戳破肺脏导致的创伤性血气胸+失血性休克。 幸好有诊断辅助ai提醒，罗浩估计要是再晚十分钟……不，晚上五分钟患者就从假死变成真死。 “小沈，这种大活人，他们是怎么扔到死人堆里的？”罗浩探查术区，信口问道。 “害，根本没人看，连最基本的抢救都糊弄。这面的人听天由命的比较多，要是换高等级私立医院或许能好点，但那拉亚纳医院定位低端市场，做法肯定也低端很多。” 低端。 罗浩对这个词有些无法接受。 可这就是事实。 “可这也太离谱了。” “更离谱的也有，我听我哥们说有过一起车祸，其中一个姑娘昏迷，被认定为死亡，送到火葬场。emmm，后来被守夜的人相中，尸奸的时候忽然醒过来。” “艹！”罗浩骂了一句。 不愧是奸强率最高的国家，不愧是能进兵营，奸强美国女兵的第一强国。 牛逼！ 这回罗浩是真的信了汽车排气管子在印度都不安全的说法。 “罗教授，您水平真高，能带研究生么。”沈卿尘随口问道。 “应该可以，估计明年就招研究生了。”罗浩道。 “协和？” “要不然呢？” 沈卿尘有些心动。 罗浩眯了下眼睛，“小沈，至少得考试及格才行，而且我带的第一个研究生属于开山大弟子，是有大用的，不能随便糊弄。” 沈卿尘沉默。 他不觉得罗浩罗教授在拒绝自己，而是发现了某种可能性。 “准备关胸。” 罗浩查无活动性出血，松了口气。 这时候米修打开门，护士从门缝里挤进来。 外面的安保人员却也没动手闯进来，他们似乎无视了打开的手术室的门，等门关上才又一脚踹在门上。 “你等一下！”罗浩看见护士手里拿着血袋要按在三通上，马上喊住，“那是什么？” “血。” “fuck！！！” 好脾气的罗浩也开始骂了人。 那是什么血，颜色就不对，不是全血、不是红细胞、不是血小板、不是血浆。 看上去黄乎乎、黏稠的跟小米粥似的。 这东西要输给患者？！ 开什么玩笑。 罗浩甚至认为即便患者还有救，只要这一袋子东西输进去，便必死无疑。 护士见罗浩拒绝“输血”，顿时不高兴了，说了一大堆本地话。 罗浩听不懂当地土语，但只是坚持让她给正常的血。 沈卿尘的脸色变了又变，可能是护士骂的太难听。 但沈卿尘没动手，而是用身体挡在护士和罗浩之间，回头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护士恨恨拎着黄乎乎的袋子离开，恶狠狠的瞪了罗浩和沈卿尘一眼。 “小沈，你跟她……” 罗浩刚说了几个字，门外一片骚动、喧哗。 几个身穿正式服装的警察手里拎着警棍，毫不留情的砸在门口正在踹门的保安身上。 罗浩抬头，看见几个“大人物”面无表情的走进来。 “你是谁？”一个身穿制服的老头问道。 罗浩扬了扬眉，“医生，博科聘请的4期临床术者。” 说话中，有人走到麻醉机前核对伤者。 “好像是。” 他反复核对，虽然说的含糊，但最后还是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人能活么？”身穿制服的老头问道。 “手术做完了，需要输血，要是医疗条件好一些的话，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大。”罗浩看着他的眼睛回答道。 那人开始联系，说的话不是咖喱味的英语，而是一种土语。 罗浩的美式英语、英式英语都还好，咖喱味的英语能听但不能说，可这些土话真心是一句都听不懂。 那人说着说着，开始凭空对着电话鞠躬，语气也愈发谄媚。 罗浩没理睬他，只是低头缝合。 要是在国内的手术室，说不定罗浩一脚上去，把这个老头给踹出手术室。 无菌！ 你特么懂不懂什么是无菌！！ 但这里是印度，从头到尾都乱糟糟的，术后会不会感染药看命，还真就不差这个老头没换衣服就进来。 而且罗浩也知道这位应该是在找人，找的就是患者。 患者看起来像是欧洲人，但乘坐能出轨的火车，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 “博科的医生没资格做急诊手术，你赶紧下去。”印度老头打完电话后换了一副嘴脸，趾高气昂的看着罗浩，催他赶紧走。 “？？？”罗浩看着那位穿着得体的老头有些意外。 到底什么情况，他心里没个逼数么？ 万万没想到自己在异国他乡，竟然遇到了久违的医闹。 “手术必须由我们医院的医生完成，你，已经违反了很多项规定！”老头越说声音越急，表情越严厉，仿佛下一秒罗浩不走的话他就要扑上去开始撕咬。 (本章完) . 137 默克的第三顺位继承人？ 虽然心里不高兴，但罗浩还是没搭理他的威胁，而是按部就班完成手术，直到缝完最后一针，转身下台。 那几个印度人也只是威胁、叫嚣，却没打扰罗浩手术。 等手术结束，拉亚纳医院的几名医生走进手术室，开始接手患者，准备呼吸机以及相关设备并把患者带去icu。 罗浩下台后被人彻底无视。 手术室里乱糟糟的，一点手术室的样子都没有，这也是罗浩平生仅见。 觉得有点烦，罗浩直接去了更衣室换衣服。 “什么东西！把活人扔到死人堆儿里，咱……你给救回来，他们倒来抢功劳。”范东凯一边换衣服一边骂道。 “你们在美国的时候不这样？”罗浩笑着问道。 “在美国只要和保险公司打好交道就可以，全都是流程，而且大家都要脸，这种明晃晃的抢劫极少出现。”范东凯很生气。 “那可能是有些人没走到你们眼前。” 范东凯笑笑，眉毛变成“√”。 “都一样，这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有时候有钱人，小中产也会遇到类似的问题。” 罗浩的情绪已经平稳，淡淡说道。 “有钱，应该问题不大。” “吴彦祖，在奥克兰的时候因为阑尾炎手术，差点没死了。” “好像是adcityhospitdcityhospital。” “社区医院的医生打开看了一眼，缝上，发炎的阑尾都没动。” 罗浩换完衣服，神清气爽。 “社区医院和公立医院的水平的确是不高，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但吴彦祖……应该是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去哪看病。” 范东凯并没有否认，而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推算当时吴彦祖的情况。 罗浩的手机响起。 “喂。” “好，先调试吧，我明天就可以住了是吧。” “辛苦尹经理，那我先挂了。” “尹经理？找你干嘛？”范东凯问道。 “房车到了，以后我住在医院。”罗浩笑道，“老范你自己回家。” “！！！”范东凯错愕。 没想到罗浩是真玩命！ 来那拉亚纳医院医院做博科的4期临床项目，竟然要吃住都在医院。 自己都已经服了，连罗教授都偶尔会叫出口，罗浩怎么还这么拼？ 一定是缺钱，范东凯心里想到。 国内对医生、护士的压榨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凭借全世界排名靠后的投入把人均寿命维持在可以接受的程度。 小罗真是穷的可以，一台手术给一千多刀他就往死了干。 “国内的医生都这么卷么？”范东凯叹了口气，怜悯的看着罗浩问道。 “还好吧，我主要是担心患者在术后出问题。休息区虽然建立了，但乱糟糟的。”罗浩平淡的说道，“患者，我的！” “好好好，你的，你的。”范东凯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猜对了，却又没猜对。 患者，我的！真是不知道罗浩的习惯是怎么养成的。 怎么感觉术后患者跟罗浩的私有物品一样？哪怕只是在医院里，这种想法也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倒不是别的事儿，和患者的关系密切，很多人连吃喝拉撒睡都要问一嘴，烦都烦死。 范东凯无奈苦笑，国内的医生是真卷，真的。 从罗浩身上就能看出端倪。 “小沈，忙一天了，跟我回去吃顿火锅吧。”罗浩邀请道。 沈卿尘早就想和罗浩多接触一下，只是年轻人，脸皮儿薄，不好意思。 听罗浩这么说，沈卿尘连连点头。 “小沈，那个护士拿出来黄呼呼的东西是什么？”罗浩一边往出走，一边问道。 “好像是他们当地人自己制作的一种代血浆，我见人输过，立马出现过敏反应，后来也不知道死活。” “……” “……” 罗浩和范东凯都沉默无语。 自己制作的代血浆，那玩意能入血？ 真特么是抵抗力、免疫力超强。 怕是以后日本人变异成哥斯拉，能成为他们对手的只有三哥。 “这面icu的力量还行吧。”罗浩还是有点担心。 做完手术没看见患者，罗浩的心里总有些不舒服，强迫症发作。 “那人好像有点来头，应该在那拉亚纳医院观察一段时间，然后直接转到私立医院去。那面的条件更好，医生的水平更高，药物和器械都是顶级的。” 听沈卿尘这么说，罗浩暂且放了心。 只要患者没什么事儿就行，至于功劳……罗浩看了一眼系统面板，系统任务已经完成。 “歇会，你们慢慢换，我去抽根烟。” 罗浩走出更衣室，抬头看见豹猫蹲在一边的树上。 一声口哨，豹猫就像是罗浩养了十几年的老伙计似的跳下来。 坐在树下，罗浩点了一根烟，抽一口对着豹猫吐一口。 竖瞳在烟雾缭绕中被融化，豹猫身体里的骨头都酥软了似的，趴在地上，头搭在罗浩的腿上。 罗浩轻轻盘着豹猫，不到2秒钟，豹猫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它时不时的伸出带着倒钩的舌头舔一舔鼻子，彻底放下戒备。 罗浩笑笑，看向系统面板。 视野右上角系统面板上的任务已经完成。 【急诊任务：没死透？已完成。 任务内容：治疗一名失血性休克的患者。 任务时间：3小时。 任务奖励：自由属性点+1，戏曲技能书x10。】 ？？？ 罗浩一下子愣住。 戏曲，技能书？ 这玩意干嘛用？ 这个系统真心是医学生用的么？ 因为有长期主线任务在，那里有30個自由属性点，所以罗浩顺手把奖励的自由属性点加在幸运值上。 幸运值，57+2。 戏曲技能书……罗浩心念一动，全都用掉。 光芒闪烁后，罗浩发现自己多了很多对戏曲的认知。 面板多了一个翻页的功能，罗浩找到戏曲精通，发现10本书把技能提升到精通级别。 下面是入门、熟练，上面是至臻、略懂。 艹！ 自己随随便便开个玩笑，没想到系统竟然当真了！罗浩哭笑不得。 难道系统也能自我调整？ 或许是系统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的微调。 其实每一项技能名称都没什么重要的，叫化境还是叫略懂，并不影响技能的使用。 只是这东西…… 罗浩叹了口气，随后像是小守财奴似的看着57+2的幸运值开心。 盘了一根烟的功夫，豹猫的竖瞳早就变成横瞳，没了那股子野生豹猫的凛冽劲儿。 可能当年可可西里网红狼的蜕变也是这样的吧，罗浩心里想到。 见范东凯和沈卿尘出来，罗浩吸了最后一口烟喷向豹猫，随后拍了拍它的头，起身离开。 豹猫温柔的“喵喵”叫着，乖巧、讨好，比家猫还要家猫。 罗浩挥手，转身离去。 “小罗，伱忙一天不累么？”范东凯坐上车后觉得浑身的骨头架子都要塌了，但罗浩却精神奕奕。 要知道罗浩披着几十斤的铅衣站着做了一天的手术，而范东凯自己则是坐着当了一天的技师。 “不累，我还好。”罗浩微笑，“袁主任在医大一院，每天接介入科所有急诊，没事就蹲在操作间看手术。卷么，国内习惯了。” 听罗浩提起袁小利，范东凯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要是没有这货的话，自己还好端端在普林斯顿当着专家，每周工作3天半，没事儿钓钓鱼。 至于家里的母老虎的确让人头疼，但总比现在在印度强。 范东凯早都忘了哪怕不回国自己都要来印度的事儿。 “说实话啊，我也是出国才知道的。”罗浩的思维有些缥缈，思绪飞到了另一边。 “什么？” “我记得有一次三哥家的医生护士大工罢，后来呢我无意中看到统计数据，当年的死亡率非但没有提升，反而有大幅度下降。” “……”范东凯怔住。 “现在看，的确是这样。”罗浩无奈苦笑，“这事儿真心是说不好。” “这面的有些做法我真的看不惯。”沈卿尘接话，“罗教授，你都不知道这面有多乱。” 罗浩并不想知道这面到底有多乱，反正最多还有一周时间自己完成任务就回国了。 印度，以后能不来就不来。 当然，罗浩也知道自己大概率还是要来的，毕竟这里是4期临床的天堂。 医生护士工罢，死亡率却下降，有这种背景，穷人还不如做做4期临床，最起码博科等世界知名的大厂家请来的专家要比印度的医生、护士靠谱。 或许私立医院不一样，罗浩猜到。 但那都是有钱人看病的地儿，和绝大多数人没什么关系。 回到家，罗浩准备洗菜，但沈卿尘手脚麻利，问了东西在哪后开始忙碌起来。 看着沈卿尘忙碌的身影，范东凯笑眯眯的凑到罗浩身边。 “小罗。” “叫罗教授。”罗浩看着范东凯纠正道。 “……”范东凯有些为难。 “开玩笑的。”罗浩笑道，“怎么了老范。” “我看小沈有考你研究生的打算，你真的准备招么？” “第一个够呛。”罗浩摇摇头，“以后我成了两院、三院院士，麾下弟子中大师兄的地位卓然，还是谨慎一点好。” 淦！！！ 范东凯惊讶。 虽然心里清楚罗浩不是在吹牛，但两院院士、三院院士这种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想的事儿了。 别说罗浩，连自己老师都不敢想工程院院士。 “小罗，你就这么有把握？”范东凯疑惑问道。 “其实吧，本事是一方面，还有一些事情也很重要。就像是美国的举孝廉……推荐制度一样。”罗浩微笑。 范东凯总觉得罗浩把推荐信描述成举孝廉有些怪。 “给你举个例子老范，611所的杨伟老师是j10飞控总师，枭龙总师，j20总师，在j20首飞的7年后才评上了院士。 与此同时601所凭一个j8，评了7个院士。” “我肯定会有自己的建树，你说类似于601所设计出j22，一个工程院院士还不是瞬间就拿到？” 范东凯泪流满面。 他最近打听了一下，罗浩身后站着诸神。 工程院、科学院都有，若隐若现。 就像是几个月前罗浩被人举报，那些远在帝都的诸神只是微微发力，甚至还没发力，只是目光所及就把对手碾压成齑粉。 涉及到院士的评选……范东凯知道罗浩说得是对的。 但他就是看不惯罗浩平淡的嚣张态度。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你比其他人更卷？”范东凯戏谑问道。 “我比其他人运气更好。”罗浩微笑。 “！！！”范东凯真是看不惯罗浩，某种程度上来讲，罗浩的嚣张是在骨子里的，比他的那个助手陈勇更可恶。 “小罗，费劲巴力的从死人堆里救了一个人，最后却被别人把功劳抢走。你管这叫运气好？”范东凯马上举例反驳。 “害，治病救人的事儿，只要把人救回来就行，谁的功劳无所谓。” 罗浩轻描淡写的回答道。 范东凯不屑，但这事儿罗浩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自己要是开喷的话，说不定就被罗浩呲一脸。 所以范东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罗浩打开笔记本电脑，仔细看一封邮件。 范东凯凑过去，见是实验数据，并没多看。 沈卿尘在忙碌着，手脚麻利，很快就用百岁山把速冻菜都清洗一遍端上桌。 锅也用百岁山烧开的水烫过，这才开始煮火锅。 咕嘟咕嘟~ 看着火锅翻花，哪怕只是清锅，沈卿尘也食指大动。 “小沈，这面吃的怎么样？”罗浩一遍审阅董菲菲发给自己的邮件，一边问道。 “一般，我吃不太习惯。但有几样东西还行，时间久了，只要不想别的事儿混个饱没什么问题。” “叮咚~” 门铃声响起。 沈卿尘起身去开门。 罗浩抬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他衣着得体，一看就是手工裁剪出来的，很合体，举手抬足之间带着一种沉稳厚重的历史气息。 罗浩心中一动，大约猜出是什么事儿，便站起身来到门口。 范东凯坐在座位上看着，那位老人很恭敬的表达了自己的谢意，礼貌而又有分寸感，不会让人觉得太热情，也不会让人觉得冷落。 罗浩邀请他进屋，但老人礼貌的拒绝了。 大约3分钟后，罗浩把老人送走，回来坐到座位上。 “谁？”范东凯好奇的问道。 “默克集团背后的人。” 默克！ 那家德国公司，世界知名的大药厂。 “老范，你看，正经人都是明白道理的。”罗浩微笑，“而且我运气似乎不错，从死人堆里挖出来一个默克家族第三顺位继承人。” “！！！”范东凯结语，“这就是你说的运气不错？” “不。”罗浩正色回答道，“运气好，是能在死人堆里发现还有活人，至于他是什么身份、地位，关系不大。” 啧啧。 范东凯觉得自己真的被秀了一脸。 和罗浩接触的时间长了，范东凯也渐渐了解了这位去接自己、带自己吃了19张韭菜盒子的年轻人的做事风格。 范东凯不再聊什么默克家族，开始闷头吃火锅。 罗浩有强迫症！范东凯心里腹诽着。 来印度准备齐全，但火锅竟然不准备辣锅锅底，生怕因为吃辣拉肚子，分辨不出来是怎么来的。 清锅没滋没味的，范东凯只吃了5盘子羊肉，就放下了筷子。 半饱而已。 罗浩吃的不多，但吃饭的速度要比范东凯快了几倍。 “小罗，嗝~~~你吃饭是真快。”范东凯感慨。 “国内值班的时候急诊不少，吃慢了怕来急诊，有一段时间我听到平车的声儿就心慌气短。” 罗浩解释道。 这些距离范东凯很远，他早就不做急诊了，所以很难共情。 吃完饭洗漱休息。 罗浩简单擦了擦身上的汗渍就躺下，进入系统手术室做手术训练。 今天遇到的事情罗浩并没有很在意。 印度的医生护士懒散、不负责，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罗浩的关注点始终都在长期主线任务上。 一看见30个自由属性点，罗浩心中便有些火热，充满期待。 也不知道陈勇什么时候能把+2变成+3。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罗浩起床，换了衣服开门却看见沈卿尘站在门口。 罗浩一怔。 “小沈，你这是干嘛呢？” “罗教授，我早晨准备早饭、倒垃圾的时候，看见门口有人在等您。”沈卿尘回答道，“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等您起床再跟您汇报。” “不用像医院里一样说汇报。”罗浩笑了笑，“什么人？” “好像是默克家族的人，伤者的父母。” 昨天来的那位是管家，伤者父母终于赶过来了，罗浩心里有判断。 出门，罗浩看见昨天那位老管家恭恭敬敬站在门口，一对中年男女在不远处的一台车前说着什么。 那台车看标记是奥迪，但却充满了科技感。 罗浩的眼睛一亮。 老管家注意到罗浩的神情，微微鞠躬。 那对中年男女见罗浩出现，也走了过来。 “罗医生，我是患者的父亲，奥古斯特·默克，感谢你救了小弗雷。”男人眼睛通红，一看就知道一夜无眠。 “患者的状态怎么样？”罗浩问道。 两人用英语交流，男人听到“患者”这个词，微微一愣。 他随即明白罗浩说的是自己儿子小弗雷，只是他没想过这位年轻的专家竟然用“患者”来描述自己儿子。 难道小弗雷不是更亲切么？ 但男人很绅士的缓过神，礼貌回答道，“柏林夏利特医院的重症医学专家和我们一起来的，小弗雷已经脱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罗浩展颜一笑。 “专家看了那拉亚纳医院的医疗环境和手术器械，认为小弗雷能够得救都源于您出类拔萃的手术水准。” “客气。”罗浩笑眯眯的回答道。 “小弗雷脱机后跟我说，当时他还有意识，知道自己被判断成死者后，陷入了绝望。直到，您打开裹尸袋把小弗雷救出来。”女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 “还有意识？那一定很绝望，恢复期可以找心理医生做辅导。” “罗医生，感谢你的帮助。”男人伸出手，和罗浩紧紧握在一起。 “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罗浩微笑回答道。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那台科技感十足的车上。 “这台车？” “是小弗雷的车，我们赶过来比较匆忙，只能坐他的车来找罗医生表达感谢。” 奥古斯特·默克见罗浩眼睛里有光，便简单给罗浩介绍了一下这台奥迪。 它的特殊点在于前面的车灯。 奥迪灯厂名不虚传，每一次改进都从车灯开始。 只是这台车的车灯并不是诸如贯穿式尾灯之类的，是四架无人机。 夜间行驶，需要开大灯的时候，无人机会飞起，在半空中把光照下来。 罗浩真心特别感兴趣，自己那台标志307终于可以再改装一次了！ 前面的车灯是无人机，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的确特别赞！ 不过罗浩也只是询问了一下，便把话题拉回到小弗雷身上。 他给小弗雷的父母讲解了一下当时的手术经过以及自己作为术者，对术后康复的建议。 和小弗雷的父母沟通起来很方便，他们逻辑思维清晰，罗浩说得重点他们都记下来。 不愧是医疗从业家族，罗浩对他们的素质表示满意。 “如果小弗雷那面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但我估计不需要。”罗浩最后微笑说道，“急诊急救手术已经做完了，术后只要控制感染、输血，小弗雷会很快好起来的。” “柏林夏利特医院是世界顶级的医院，我相信他们重症医生的技术实力。” “就不请几位进来坐了，我马上就要去那拉亚纳医院做4期临床手术。” 罗浩刚说到这里，一台车快速开来，稳稳的停在门口。 陈勇从车上走下来，罗浩一怔。 倒不是陈勇来的有多晚，这货去印度旅游，想几秒钟回来也不可能，除非他真可以御剑飞行。 罗浩只是想陈勇的印度小女朋友可能会帮忙摆平一些麻烦事儿。 现在不需要他做什么，罗浩也就没催促陈勇，只是给他留了个言。 可陈勇…… 在罗浩想像中应该满面桃花，玩的尽兴。 但这货脸色并不好看，走路脚步虚浮不稳，好像几天时间被彻底掏空了似的。 猛然间，诊断辅助ai又开始转起来。 艹！ 陈勇不是有净水符么？！罗浩愣住。 (本章完) . 138 陈勇的病 陈勇只是有些疲倦，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但罗浩视野右上角的系统版面却在转动，提示着罗浩陈勇生病了，但具体是什么病暂时还不知道。 没等陈勇进来，忽然三个人在门口把他拦住。 罗浩一楞，没想到外面竟然还有人。 “是我助手。”罗浩和奥古斯特·默克说道。 “我靠！”沈卿尘低声惊呼。 “怎么了？”罗浩见奥古斯特·默克去交涉，便回头问沈卿尘。 “外面有一个人好像是卡纳塔克邦的警察总长。” “？？？” “我有个同学跟我显摆过，说他家的远房亲戚是警长。我被科普过一遍徽记什么的，罗教授你看他的徽记。” 罗浩并没看什么卡纳塔克邦的警察总长，眼角余光看见陈勇的印度小女朋友在那位面前表现出卑微的态度，正在说着什么。 “你不是能搞定么。”陈勇走过来讪讪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让豹猫守门，没想到卡纳塔克邦的警察总长看大门，罗浩，你是故意的，故意跟我炫耀！” “别闹。”罗浩认真的看着陈勇，“你怎么看着这么疲惫？” “赶了一夜的车，车上一直在忙。”陈勇嘴角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 “别去了。”罗浩斩钉截铁的说道。 “？？？”陈勇瞪大眼睛看着罗浩。 “你生病了，虽然现在还没有证据，但我高度怀疑你在潜伏期。”罗浩很坚定的说道，“让你小朋友自己回去吧，伱跟着我，一旦发病我能马上给你诊治。” “罗浩，你是在开玩笑吧。”陈勇的表情有些难看。 虽然罗浩没头没脑的说自己有病着实让陈勇不开心，但他了解罗浩。 自己在省城也经常夜不归宿，罗浩只是催自己完成论文，并不干涉自己的私生活。 罗浩不是那种拿生病开玩笑的人，而且说罗浩嫉妒似乎也不像。 卡纳塔克邦的警察总长守在门口，连别墅的院子都进不来，自家小女朋友虽然也属于高种姓，可身份地位差了很多，肉眼可见。 陈勇皱眉，右手拇指在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上闪电一般的点了几下。 “淦！”陈勇忽然一怔，低声惊呼。 “嗯？你发现有问题？”罗浩连忙问道。 “有個劫，不大，前几天还没有。”陈勇慎重的看着罗浩，“我生什么病了，罗浩。” “都跟你说不知道。”罗浩摇头，“估计还在潜伏期，没有症状，你有没有被蚊虫叮咬？” “我用了凝神护身道诀，没有蚊虫叮咬。”陈勇马上回答道。 “没事，有我。”罗浩暂时没有头绪，伸手拍了拍陈勇的肩膀。 这次陈勇没躲，垂头丧气的说道，“我和她告个别。” “呃……”罗浩挠头。 奥古斯特·默克很快回来，他有些歉意，“这面我不熟悉，都是分公司的总经理帮着联系的，打扰你朋友了，不好意思罗医生。” “不客气，给我留个地址，等我做完手术去看一眼小弗雷。” 留下地址后奥古斯特·默克和罗浩拥抱，告别。 他很热情，对罗浩满满的感激，肢体语言表达的很清楚。 送走他们后，罗浩回屋坐在沙发上，对着陈勇就是一顿盘问。 都是医生，没那么多说法，更不用提诸如诱导式问诊之类的事儿。 陈勇也有点害怕，罗浩问什么他回答什么，言无不尽。 这几天陈勇和他印度小女朋友黏在一起，去了几个风景优美的地儿，没遭什么罪，幸福满满。 吃穿用都没问题，而且陈勇虽然看起来大咧咧的，但早就做好了周密的防护。 各种罗浩从未听说过的东西，陈勇也都拿出来，就差没一一给罗浩展示。 净水符之类的过于先进，的确不方便展示，毕竟身边还有范东凯和沈卿尘两人。 问了一遍后，罗浩也没什么发现，只能暂时观察。 系统面板上，诊断辅助ai还在转着，似乎永无止境。 这东西……只能算是初级版，蓝色装备，时而有用，大多数时间都没什么用，只能起到提示作用。 陈勇没有任何自主症状，问了也白问，罗浩干脆把他带在身边，去那拉亚纳医院做4期临床手术。 而陈勇一点想要离开罗浩身边的想法都没有，老实的一逼，几乎寸步不离。 这货竟然这么怕死，从前罗浩可没看出来。 罗浩发现了陈勇另外一个特质。 寻常人发现没事儿，总要心生怀疑，然后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地失去戒心。 但陈勇不一样，哪怕他现在屁事没有，在罗浩的提示后自己掐指一算，便老实乖巧的和乖宝宝一样。 罗浩对此也很无奈。 出来的时候是三个人，冯子轩第一天就中招回国了，而陈勇在耍了几天后也进入了疾病的潜伏期。 真特么的，印度这地儿好邪门。 罗浩没办法，只能再次提升警戒等级，争取自己能顺利完成任务回国。 讲真，印度之所以能吸引那么多国际巨头来做3、4期药品、耗材的人体实验是有道理的。 至少罗浩在这儿把手术做了个爽快！ 国内一天3、5台手术完全无法满足罗浩的需求，这一点上来看还是印度好。 可有好处的同时坏处也很明显——这里对于正常免疫力的普通人来讲几乎是地狱，很难不生病。 沈卿尘没有继续摸鱼，他去和印度的带教老师打了个招呼，便跑来给罗浩帮忙。 陈勇一直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沈卿尘则穿上铅衣准备跟罗浩一起上手术。 但沈卿尘被罗浩给撵了下去。 冲手术量的时候不适合带生手，耽误时间。 “陈勇，来帮忙！”罗浩一点都不客气。 “我生病呢。” “吃点线，万一就好了呢？”罗浩回答道，“而且现在在潜伏期，你要是有什么不适，越早暴露越好。赶紧的，上来帮忙！” 陈勇无奈，只好披上铅衣上台和罗浩一起做手术。 直到这时候，范东凯才看见了罗浩医疗组的真正水平。 有陈勇协助，罗浩的手术速度又快了几分。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小沈，一条通天大道哦。”范东凯笑吟吟的说道。 “唉，范教授，我也知道，可搭不上边。罗教授看着和蔼可亲，但其实心里面冷得很，我想上去帮个忙都不行。”沈卿尘有些沮丧的坐在范东凯身边，看着屏幕上罗浩熟练的超选动作回答道。 “总要试一试，话说你在这面当交换生还有多久回国？” “还要忍几个月。” “哦，最晚明年，小罗就要招研究生了。甚至，我觉得今年年底他就要招研究生了。”范东凯道，“一个牛逼导师，你知道意义在哪么？” “范教授，您给我讲讲。”沈卿尘洗耳恭听。 “现在博士生毕业都是问题，学术林黛玉，因为实验做不出来，每天都在唉声叹气自怨自艾；学术猪八戒，参加学术会议就知道嗷嗷吃茶歇。” “哈哈哈哈。”沈卿尘被范东凯逗笑了。 “你没参加过年会吧。”范东凯问道。 “没呢。” “要是考上小罗的研究生，学会都在人民大会堂开，牛逼死你。” “！！！” “你听他说，目标是两院、三院院士……” “范教授，三院院士是什么？”沈卿尘不懂就问。 “工程院、科学院、第三世界科学院，这是国内体制承认的三院。” “！！！” “美国科学院外籍院士么，如果到时候和阿美莉卡没有交恶的话，应该也没关系。” “交恶？” “我都准备回国了。”范东凯说着，叹了口气。 “为什么？” 范东凯瞥了沈卿尘一眼，有些忧伤的说道，“二战时的日本移民是什么结局，有目共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沈卿尘还是不太懂，但没继续问。 “研究生导师是工程院院士，牛逼的很，我跟你讲。尤其是小罗，你要是有本事考上协和的研究生，等毕业的时候他能把你直接留在协和。” “真的！！！”沈卿尘的眼睛雪亮雪亮的。 “当然，我不开玩笑。”范东凯认真的说道，“见面就是缘分，我只能给你讲这么多。我要是年轻二十岁，说死都要试一试考小罗的研究生。” “到时候他往上走一步，你跟着走一步，有人在前面打破所有的天花板，你在后面跟着占便宜就行，啧啧，这一辈子不要太顺。” “想一想，我都……妈的！”范东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骂了一句。 沈卿尘心生向往。 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跟在罗教授身后，地位水涨船高。 这，的确让人羡慕，做梦一样。 他明白范东凯范教授爆粗口是因为这个机会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身为普林斯顿的专家，范东凯范教授都心生羡慕。 试试！ 一定要试试！！ “你可能只有一次机会。”范东凯阴沉的说道。 “啊？” “保持和罗教授的联系，死皮赖脸也要知道他今年到底招不招研究生。如果招的话，今年年底的研究生考试，你一定要通过。”范东凯开始和沈卿尘讲自己这些年的见到、遇到的事儿。 手术做的飞快。 只有罗浩一个人的时候，范东凯就以为自己遇到了神。 当陈勇在的时候，这一尊神变成了完全体。 范东凯甚至开始羡慕罗浩竟然有这么好的一个助手。 之前陈勇给范东凯留下的印象特别不好，诸如睚眦必报、尖酸刻薄之类的词汇都是陈勇的标签。 但一伸手，范东凯就知道罗浩的这位助手水平不低。 可这只是其次。 有陈勇在，也不知道他在哪学的咖喱味儿的英语，几个护士大姨笑逐颜开，说啥做啥，连个“no”都没说过。 而且她们精力充沛，甚至为了不耽误事儿还披上铅衣等着接送患者。 这能力，简直逆天！范东凯看着罗浩，又看着陈勇，心情相当复杂。 还以为陈勇是谁家的孩子，罗浩带着他只是为了有些便利。 没想到陈勇竟然这么好用。 和陈勇一比较，范东凯发现自己可有可无。 哪怕给罗浩当助手，自己都不是必不可缺的那个角色。 有了陈勇的协助，罗浩的手术量再上一个台阶。 一天，72台手术，突破了70台大关。 范东凯从来没想过竟然会有人把手术做成这种样子。 刷手数量能刷出天量！ 结束了一天的手术，罗浩非但不见疲惫，反而神清气爽，比一早的来手术的状态还要好。 范东凯心里怒骂袁小利真是个废物，当时袁小利告诉自己罗浩手术还行，但身体状态一般，每每做完大手术都会精神萎靡很久。 精神萎靡？ 袁小利管这叫萎靡？！ 范东凯有些生气，自己这个师弟还真是……唉。 “去看一眼患者。”罗浩换完衣服，和陈勇说道，“小弗雷在班加罗尔的私立医院，我估计条件应该不错。” “要是我生病，可以住在那，对吧。” “是。”罗浩认真的看着陈勇，“你有感觉哪里不对劲儿了么？” 陈勇摇摇头。 做了一天手术，罗浩精神抖擞，陈勇似乎也从昨天和小女朋友亲热了一路的疲惫中缓了过来，脸色看着好了很多。 罗浩也有些无奈，诊断辅助ai还在转着，没有给出确定诊断。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诊断辅助ai能升级，罗浩觉得这东西着实有一点点小鸡肋。 告诉自己有事，偏偏又不说明白，特别烦人。 来到私立医院，罗浩仿佛从地狱回到人间，这才是医院应该有的样子。 整洁、卫生，看起来和协和国际部没什么区别。 这里的医生也都很专业，奥古斯特·默克陪着罗浩来到监护病房，隔着玻璃看见里面的小弗雷已经苏醒，正在看手机。 医生知道罗浩是当时的术者，表达了对罗浩的尊敬后把一天来所有检查资料给罗浩看。 小弗雷的病情相对比较简单，只要抢救过来，有后继治疗的话康复不是什么难事。 经过一天的治疗，他的血色素已经来到正常值的下限，其他指标也趋于正常。 还是年轻，罗浩见过心脏刀刺伤的患者第二天就能下地溜达的。 所以对小弗雷的情况也没有诧异。 “默克先生，我的助手可能有一点小问题，想在这家医院做一下全面的检查。”罗浩见小弗雷没事，马上刷脸给陈勇做检查。 这家私立医院不对外，属于想花钱都花不出去的那种。 对于罗浩的要求，奥古斯特·默克当然不会拒绝。 一系列检查做下来，影像学暂时没看见有异常，抽血化验回报还在等待。 罗浩坐在沙发上，看着陈勇的片子陷入沉思。 想了许久，罗浩拿出手机拨打视频电话。 “赵老师。”接通视频后，罗浩恭恭敬敬的称呼到。 视频里，赵老白发苍苍，正抱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管她叫奶奶。 天伦之乐。 “小罗，怎么了？”赵老满脸都是慈祥的笑容。 罗浩也没有客气，把陈勇的情况讲了一遍。 “赵老师，我怀疑我的助手生病了，但还在潜伏期。”罗浩把陈勇拉到视频面前，让赵老视诊。 “赵老师，您帮我掌一眼，看看到底是什么病。” “印度啊，没拉肚子？” “没有，饮用水都是我自己带的，这方面暂时不考虑。”罗浩道。 “查查有关于血管内膜的各种检查。” “？？？” “？？？” 罗浩和陈勇都严肃起来。 范东凯愕然，血管内膜的病变？ 那位老人家一直在逗孙子玩，看也没仔细看陈勇一眼，她怎么知道血管内膜病变？ 难道有透视眼？ “赵老师，您考虑是什么病？” “去印度么，一般的病就几种。小伙子，吃过印度的水果么？”赵老悠然问道。 “吃过，洗的很干净，还亲手去了皮。”陈勇回答道。 “那就是了，看看是不是感染了尼帕病毒。” “尼帕病毒？！” “我遇到过几个患者，都是在印度得的尼帕病毒。”赵老看着镜头，笑眯眯的说道。 “呃~~~” “在印度期间，很多公司禁止所有人食用本地水果的。尼帕病毒是有果蝠传播的，而果蝠咬过的水果，人类吃了，容易中招。” 罗浩回忆尼帕病毒，忽然懂了。 原来是这样！！ 千防万防，还是有遗漏。 “谢谢赵老师。”罗浩恭恭敬敬的说道。 “小罗，你去印度干什么了？”赵老问道。 “博科的耗材要做4期临床。” “哦，原来是这样，要不我说呢。”赵老道，“去检查吧，找私立医院，别去公立医院。要是阳性的话，怎么治疗你知道么？” “赵老师，要是阳性，我再麻烦您。” “不用这么客气，等你回来，有空来看看我，聊会天。你一年来一次，总说要汇报学习进展……” 赵老抱着孙子在啰嗦着。 罗浩则乖巧的低着头，满脸含笑听着。 挂断视频后，罗浩给陈勇下了几样很少见的检查，等结果回来发现是阳性。 与此同时，诊断辅助ai给出确定诊断——尼帕病毒感染性血管病变。 看着诊断辅助ai给出的诊断，罗浩哭笑不得。 虽迟仍到。 “陈勇，你就没给水果消消毒？用净水符什么的？”罗浩问道。 陈勇手里拿着手机，哭丧着脸说道，“罗浩，别扯淡了，上面说1/3的患者会嗜睡中死亡。” “哈。”罗浩笑出了声，“你呀，怎么这么怕死。” “我还没证大道。” “……” 这理由，的确充分而且必要。 罗浩笑了笑，“你运气好，一般尼帕病毒感染，国内用利巴韦林。利巴韦林么，你也知道，普通的抗病毒药，效果一般。” “我发现的早，用利巴韦林可以痊愈？”陈勇还是没精打采的问道。 “不，是默克公司有研制针对于尼帕病毒的特效药。” “！！！” 这回陈勇的眼睛亮了。 默克公司就在身边，但陈勇疑惑了一下，问道，“罗浩，是默克还是默沙东？” “这俩公司好多恩怨，你自己上网查吧，我就不跟你絮叨了。”罗浩笑笑，“我去找奥古斯特·默克先生问问特效药这面有没有。” “一定要进口的，印度产的不行！”陈勇马上说道。 “知道。” …… 三日后，帝都。 冯子轩坐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太阳。 回国几天，冯子轩虽然还没彻底康复，但也好的七七八八。 没亲自接触的时候，冯子轩只知道罗浩在帝都算是小有名气，各位黄昏诸神都看好他。 可亲自来协和国际部“住院”，冯子轩身临其境，有了更深的感受。 住院这几天，冯子轩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子，各位医疗圈鼎鼎有名的大佬纷纷来“看望”自己。 冯子轩清楚，他们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要看看到底谁是罗浩现在医院的“医务处长”。 这几天过的跟做梦一样，冯子轩甚至感觉连做梦都不会梦到那么多医疗行业的大佬会来探望自己。 单单一个三甲医院的医务处长怕是都没这么高的待遇。 一天结束，终于静下来了，冯子轩等着董菲菲给自己送饭。 罗浩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懂事，一个比一个精明。 自己在帝都住院，董菲菲把自己当老爸一样照顾。 冯子轩颇为感慨。 自家的混蛋儿子怕是在身边都不会像董菲菲那么上心。 “冯处长，吃饭了。” 正想着，董菲菲拎着保温饭盒进来。 “今天给您熬了小米粥，东北的小米儿。” 冯子轩见董菲菲脸上泛着红晕，兴高采烈的样子，忽然心中一动。 “菲菲，遇到什么喜事儿了？” “冯处长，您眼睛可真亮，我有什么心事都瞒不过您。”董菲菲一边给冯子轩准备晚饭，一边笑眯眯的说道，“师兄把生发的专利卖给默克了。” “？！”冯子轩错愕莫名。 卖专利，这种事儿冯子轩的确一辈子都接触不到。 可罗浩凭什么能接触到？ “冯处长，我请教您个问题。” “嗯，怎么了？”冯子轩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但面色如常，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专利费是一大笔钱，您说该怎么办？” (本章完) . 139 长期主线任务完成，大奖！ 冯子轩眯起眼睛。 他想了想，闻到董菲菲给自己带的小米粥的香味儿。 “菲菲，你坐，我给你讲一件事。” 董菲菲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很认真的看着冯子轩，一脸求教的表情，无可挑剔。 “是这样。”冯子轩轻声道，“我有一个朋友。” “哈，冯处长，该不会您自己吧。”董菲菲开了一个玩笑。 孩子还是小，罗浩教的东西没学全，看着有模有样，但很快就露了马脚。 冯子轩并没介意，而是笑着说道，“我有一个朋友的梗是你们年轻人玩的，你听我说。” “我有一个朋友，年轻的时候遇到一個机会。” “他单位的老大给了他一个私活机会，半年时间挣了5万块钱。嗯，的确不多，但那是20多年前的事儿了。” “冯处长，20多年前的5万块钱相当于现在多少钱？”董菲菲问道。 “当时能买帝都3平米的房子，三环内的。” “！！！” 董菲菲一下子认真起来，而不是无实物表演。 “他呢，钱到手后买了4瓶飞天茅台，把钱都取出来，晚上去了领导家里。” “他把钱和茅台都交给领导。” “啊？！”董菲菲一愣，“那不是赔了么？白干活，还搭进去4瓶茅台。” “是啊，大概是赔了。”冯子轩微笑，“他和领导说，领导，感谢您给我的机会，我在这次工作中得到了锻炼，成长很快。” “接下来呢，都是诸如此类的话，你们年轻人可能觉得油腻。” 董菲菲摇头，若有所思。 “不讲太细节的事儿，反正我也是听说的。后来领导给他拿了2万，把茅台收下了。” “再往后，他飞黄腾达，每一步走的都很顺。” 把“故事”讲完，冯子轩没看董菲菲的表情，而是端起小米粥喝了一口。 “东北的小米儿是真香，菲菲你煮粥也费了不少心血，好喝。” 董菲菲下意识的笑了笑，随后正身，微微鞠躬。 “谢谢冯处长，我懂了。” “不客气。”冯子轩道，“我还没问，你和小罗是什么关系？” “害。”董菲菲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道，“当年我进试验室的时候不懂事，一下子惹了大祸，老师差点没把我撵走，正好师兄在，他说他带我。” 冯子轩静静的看着董菲菲。 “后来整个试验过程都是师兄带的，他虽然不在帝都……” “等等。”冯子轩似乎听到了什么破绽，“他不在帝都，怎么会在试验室遇到你？” “那时候他刚回东莲市，每年来1-2次帝都，恰好遇到了。” “菲菲，我考伱一道题。”冯子轩道。 “嗯！” “小罗……教授为什么每年要至少去一次帝都？” “啊？来看看老板们啊。” “只是拉关系么？”冯子轩问道。 这下子把董菲菲给问住了，她有些为难。 其实要是仔细说起来，师兄罗浩的所作所为颇有些老气横秋的劲儿，用现在的网络词语讲叫——油腻。 “我大约猜到了一点，和临床经验综合一下，你参考着看，不一定对不对。” “冯处长您请讲。” “各位老板喜欢小罗教授，我听说当年为了把他留下来还闹出一些不愉快。” 董菲菲似笑非笑点了点头。 “小罗回老家上班，然后每年都要去看老板们，主要的不是刷脸，而是汇报。” “汇报？他在东莲市，老板们都可生气了，说他自毁前程。”董菲菲不懂。 “老板们都是业内顶级大佬，他们手里有的是前程，会在意这点小事？” 董菲菲听冯子轩这么说，怔了一下。 “小罗教授每年和老板们汇报自己都干了什么，让老板们有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成就感。当然，前几年他的确没什么成果，但发表的论文、做的试验，这都是能说的。” “马斯洛需求的五个层次，大概可以把这个套进去。” 见董菲菲还是不太懂，冯子轩知道是自己说的太过晦涩难懂。 “给你举个例子。”冯子轩道，“我有一个同学……” 说到这里，冯子轩哈哈大笑，“我是真有一个同学。” 董菲菲的cpu差点没被烧掉，她没有再开冯子轩的玩笑，而是点了点头。 “他在地市级医院当副院长，有一次喝酒，他跟我抱怨说他们医院重症监护室的主任屁都不懂，就特么知道天天血滤、血滤。” “因为屁都不会，出事儿就往下面推，把下面老实巴交的医生们都给惹毛了，写联名信给大院长要求罢免重症监护室的主任。” “啊？闹的这么凶，然后呢？”董菲菲知道这件事儿的严重性。 最起码在她短暂的职业生涯中，还没遇到过类似尖锐的矛盾。 “人家啥事没有。”冯子轩笑道。 “不会吧，不是有医疗事故么。” “我问你，你们协和的医二代们水平都很精湛？”冯子轩问道。 董菲菲摇摇头，“好多医二代的师兄们……屁都不会。” 她想了几秒，最后还是爆了一句粗口。 “比如说有个麻醉医生，水平又低、还不上心，有一次做手术还是术者发现出了问题，一顿抢救把患者给救回来的。” “好多父母是协和专家的医生就是二混子，在医院里混吃混喝，带人看病，我们都看不惯。” “是啊，你们协和是全国最好的医院，依旧不能避免这些事儿，你说是吧。” 董菲菲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类似的人和事儿多了去了，别太多牢骚，我要给你讲的是一个核心。” “那名主任总去找院长汇报工作，说着说着就哭了。” “哭？那院长不得烦死？”董菲菲惊讶。 “是啊，院长肯定会烦，但烦归烦，却需要她这么做。” “？？？”董菲菲一头问号。 “当然，其中还有其他细节，也很重要。咱只说汇报工作这事儿。” 冯子轩想起罗浩跟自己汇报工作的端正样子，心中大乐。 “不说得太仔细，比如说院长、icu主任的种种细腻情绪变化，你结合小罗教授每年都要从东莲来帝都汇报工作，仔细品咂一下。” “嗯。”董菲菲被冯子轩灌输了太多“少儿不宜”的事儿，一头露水。 冯子轩也不愿意多讲。 今天给董菲菲讲的两件事，她要是能想明白的话，足以抵了这几天照顾自己的人情。 至于罗浩，看样子自己还真是小看了他。 真是再怎么重视都不够，冯子轩有些感慨。 等董菲菲走了，冯子轩拿起手机给陈勇发了一条信息。 很快，视频电话拨了过来。 “小陈，你们那面怎么样？”冯子轩问到。 视频里，陈勇正在吃着火锅，罗浩坐在对面，陈勇拿手机转了个圈，让冯子轩都看了一遍。 “冯处长，你这是怕打扰罗浩，所以跟助手联系？”陈勇心直口快的问道。 冯子轩人老成精，脸皮厚的一逼，面对陈勇如此不合时宜的问题并没有失措，而是微微一笑，清风拂面。 “看看你们干什么呢，话说小陈你一直在大染缸里，我担心你生病。” “！！！”陈勇有些恼羞成怒的抬头看了一眼视频里的冯子轩。 冯子轩一怔，难道让自己给猜对了？！ 还真有这种事儿！ 可陈勇恢复的真快，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一点毛病。再看看自己，现在还喝小米粥呢。 “你真的病了？” “已经好了。”陈勇叹了口气，“吃水果感染了尼帕病毒。” “？？？”冯子轩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冯子轩到底是什么。 不过印度在他的脑海里恶劣度再次升级。 “很正常，不同的温度、地理条件都会导致水土不服。”罗浩微笑，淡淡说道，“从前有军远征，不是也总有大疫之类的记载么。” “嘿，小罗，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快好了。”冯子轩有些不好意思的问罗浩。 “大概还有5-7天时间。”罗浩道。 “这么久？！” “这面的患者太多了，来一次，总要做个差不多。” 冯子轩微笑，心里想到一台手术差不多一万块钱的手术费，相当于在医大一院干小半个月，罗浩当然想在印度多做几天手术。 挣钱的事儿，还是凭本事挣钱，不寒碜。 这也是人之常情。 理解，理解。 “那我……” “冯处长您在国际部住着，等等我。”罗浩笑眯眯说道，“咱们一起回去怎么样。” “好，我明天开始康复锻炼。你说我就洗澡的时候溅进去几滴水，弄的直到现在还没劲儿，真是太凶了。” “董菲菲一直照顾您呢？”罗浩问道。 “嗯，你这小师妹很懂事，不错。”冯子轩赞道。 冯子轩刷了下脸，聊了一会挂断视频。 “冯处长身体可真虚。”陈勇一边吃着羊肉一边说道。 “还好吧。”罗浩瞥了陈勇一眼。 “你那是什么眼神？” 陈勇知道罗浩肯定在想尼帕病毒的事儿。 要不是罗浩提醒自己，等潜伏期过了，现在自己应该躺在床上，出现嗜睡症状。 至于能不能活着醒过来，那要看命。 而且即便是能醒过来，还有后遗症，身体会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 罗浩只是看了陈勇一眼，目光就落在长期主线任务上。 要完成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再有5天左右的时间就可以拿到奖励。 一大堆的牛马，最后还是得靠自己完成，罗浩也有些无奈。 但好在罗浩从来都不是占小便宜的那种人，长期主线任务还得靠自己，这一点罗浩有自己的觉悟。 罗浩很快第一个放下筷子。 他吃饭最快。 范东凯和沈卿尘两人像是饿死鬼似的，一直在吃着。 “老范，看你想家想的厉害，阿美那面真的有那么好？你这怎么想家都不回来。”罗浩问道。 “哪有。”范东凯一边吃东西，一边含含糊糊的回答道。 夹了一大筷子的羊肉，在芝麻酱里蘸了一下，塞进嘴里。 罗浩心里叹了口气，老范这是在国外吃了多少苦。 “去之前，我琢磨的是——阿美莉卡这个国家虽然不地道，但是作为世界老大，发达国家，必然有值得咱们学习的地方。 到了阿美莉卡要多看、多听、多学、多思考，要想想中国想要进步的话应如何学习人家的长处。” “等我去了之后，不到一个月，想法变成——这是什么破地儿！学习？学个屁！” 范东凯已经和罗浩熟了，说话也越来越随意。 “？？”罗浩有点惊讶，“老范，话不能这么说，阿美莉卡的很多东西还是……” “本来这念头不重，但自从我在纽约的地铁里踩到了一泡屎，我就变了。” “热乎的，估计得烫脚。” 淦！ 罗浩挠头，可能是芬太尼用多了吧。 “我那天正看资料，地铁里信号不好，一直盯着屏幕。抬脚进地铁，就觉得踩到了东西……” “等等！”罗浩连忙喊停，“老范，踩屎的细节就别提了。” “emmm。”范东凯嗯了一下，哈哈大笑，“不说不说，反正从那之后就有点闹心。” “那你不回来。” “害，太晚了。现在不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只要留学回来就会有好工作、被重视。现在回来干什么？天天跟你们卷么？我都多大岁数了。” “你看你多能卷，一天的手术够我拼命做一个月的，卷不过，卷不过。” “回来还不如留在那面，话说阿美那面医疗还算是稍微好一点，有些行业不留人，尤其是咱中国人。” 范东凯说的口水四溅，有些遗憾应该有点酒。 但罗浩没带各种酒，范东凯还不敢喝印度的，只能作罢。 五天后。 做完最后一台手术，罗浩耳边终于传来任务完成的声音。 终于完成了！ 罗浩松了口气。 “陈勇，送患者，手术结束了。”罗浩轻松，愉悦，脱掉铅衣扔在地上，转身出了“手术室”。 来到树荫下，豹猫比家养的猫还要乖巧，从树上爬下来，竖瞳一直盯着罗浩看。 罗浩掏出烟，对豹猫晃了晃。 竖瞳瞬间散大，豹猫见罗浩坐下，脑袋搭在罗浩腿上，抽动着鼻子。 罗浩点燃烟，先对着豹猫喷了一口，马上开始看系统面板。 【主线任务：更小的损伤，更多的可能（第三阶段）已完成！ 任务内容：完成1000台dsa手术。 任务时间：三个月 任务奖励：自由属性点+30，幸运抽奖+1，【心流】技能获得加强（加强幅度由完成时间判定）。】 30点自由属性，罗浩犹豫了一下，加了20点在幸运值上。 剩下10点，罗浩准备作为机动。 幸运值77+2！ 这幸运值，比小半年前刚开启系统的时候翻倍都不止。 幸运抽奖，罗浩把它放在一边，加完点后优先看【心流】。 任务时间3个月，自己用了2个多月完成的，系统判定降低【心流】的副作用35%。 罗浩有些小小的失望。 再怎么降低，也只降低了35%，该有的疲倦、虚弱会稍微好一点，但绝对不会消失。 这是一个比较大的隐患，除非罗浩能均匀加属性点。 但罗浩有些执拗，认为幸运值才是最重要的属性点，没有之一。 继续往下看，新的任务也颁发。 【主线任务：更小的损伤，更多的可能第四阶段。 任务内容：完成5000台dsa手术。 任务时间：1年。 任务奖励：自由属性点+100，ss级主动技能-融合。】 ？？ 罗浩看了一眼【庇佑】，又看了一眼【融合】。 一个是ss级的被动技能，一个是ss级的主动技能。 按照百分比来看，第四阶段的任务给的奖励偏少，那主要奖励就是【融合】。 罗浩试着点开看一眼，但系统没允许，看不见【融合】技能的说明。 没有说明，罗浩也没凭空想象。 他的注意力放在大抽奖上。 也不知道这次抽奖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看着77+2的幸运值，罗浩有一种要把剩余的10个自由属性点都加在幸运值上的冲动。 罗浩自己知道，自己加点偏畸形。 体力之类的比正常人多点，但多不了多少。但只是有点冲动，罗浩却没有实际行动。 “罗浩！” 就在罗浩刚要开始抽奖的时候，陈勇走过来。 “怎么了？” “那只大猫不咬人吧。”陈勇站的远远的看着罗浩。 罗浩拿起一根烟，扔给陈勇，并微笑示意他没问题。 “我好像有点感觉。”陈勇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 抽着烟，烟雾之中罗浩见陈勇的表情有些怪。 “升级了？！”罗浩惊讶。 他没想到陈勇竟然会和自己如此同步。 本来到印度是为了完成长期主线任务的，可陈勇这货竟然跟着一起升了级。 自己是拼了命做手术才升的级，陈勇可倒好。 罗浩苦笑，看来挥着鞭子抽打牛马的人是陈勇而不是自己。 “我也不知道，要是能数字化就好了，但可惜不能。”陈勇有些苦恼，“而且我一直都是旁听生，一人之下里那些老天师我没遇到过，也没人脚踩七色祥云来教我。” “害，想什么呢。”罗浩笑笑。 “所以……你先等等，看看明天有没有好运气。”陈勇含含糊糊的说道。 罗浩看了一眼77+2的幸运值，慎重的点点头。 既然有变数，那就等等看，反正也不差这一天。 晚上，临睡前，罗浩看见幸运值后面的+2消失。 不过罗浩并没担心，而是沉稳入睡。 陈勇虽然在很多事儿上不靠谱，但大事从来不含糊，这一点罗浩对陈勇有信心。 6点，罗浩被电话吵醒。 这个点儿应该是帝都时间8点半，谁给自己打电话？罗浩有一点点起床气。 但看了一眼电话后，罗浩一下子精神起来。 “秦主任，您好。”罗浩脸上浮现出标志性微笑。 “小罗，优青的评审要开始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带你拜访一下各位评审。”秦晨问道。 虽然是好事儿，但秦晨的声音依旧跋扈而嚣张，甚至还带着一丝不屑。 优青！ 罗浩吁了口气。 “今天4期临床收尾，明天回。” “回来后找我，先别着急回医大一。你说你也是，非要在鸟不拉屎的地儿待着，干点什么都不方便。”秦晨训斥道。 “是是是，秦主任。”罗浩敷衍，与此同时另外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秦主任，柴老板的电话。” “哦，那你挂了吧。”秦晨欲言又止。 罗浩来不及细想秦晨要说什么，接通了柴老板的电话。 “老板！” “你什么时候回来？”柴老问道。 柴老和秦晨问的事儿差不多。 “后天。”罗浩回答的简明扼要。 “回来找我，别跑没影。” “不会，老板，您找我有事儿？”罗浩试探问道。 “青年拔尖人才支持计划你这个年纪也够了，资历也勉强够，我带你去组中部提交申请。”柴老淡淡说道。 “！！！”罗浩一怔，随后马上回答道，“好咧，老板。” 柴老倒也干脆，直接挂断电话。 没等罗浩反应过来，电话再次响起。 罗浩隐隐感觉不对劲，但没时间细看系统面板，凝神在第一时间接通电话。 “校长好。”罗浩恭敬问候。 “小罗，你在印度？”王校长问道。 “嗯，后天回。” 又是问自己在哪，罗浩心里隐隐猜到王校长找自己做什么。 “回来找我。”王校长平淡说道，“申请青年长江学者，你自己怎么不上心，我以为你评上教授后会第一时间递交申请。” “校长，青长每年年底开始审核资格，1月1日递交资料，我记得呢。” “我这几天要去教育部，你把资料弄起。”王校长直接说道，“准备好，别一次过不了。能办现在就办，不用等明年。” 挂断电话，罗浩已经被轰炸的有点懵。 在罗浩的计划中，5月份评审的优青是第一位；8月份评选的青拔是第二位，然后才是青长。 可一连接到三个电话，这是准备一口气把四青其中三个都囊括？ 四青还剩一个——青千，青年千人计划，主要针对海外的优秀青年。 罗浩没有海外留学的背景，所以青千根本不用想。 能来的都来了，罗浩看向系统面板。 幸运值77+4！！ (本章完) 140 二师兄只是草草走了个流程 陈勇，竟然也升级了！ 自己生生做了将近10天的手术，这才完成系统任务。陈勇呢，前期和印度小美女卿卿我我，后半程生病，留在身边当助手，竟然也能升级。 命运不公哦。 罗浩看着77+4的幸运值，心中笃定这一点。 一大早，秦晨秦主任、王校长、柴老接连给自己打电话，这肯定是幸运值77+4的作用。 罗浩的手有点麻，兴奋、激动。 畸形加点的方式会培养出来一个“怪物”，罗浩在系统开启前就盘算过各种可能性，所以在拿到7个执业证开启系统后，便毫不犹豫的把自由属性点都加在幸运值上。 这东西，还真好用。 当然，陈勇的+4也功不可没。 这小子有点说法，罗浩眯着眼睛仔细看幸运值77+4，怎么看都看不够。 40岁之前评上四青，然后是杰青评选，一步一步才越来越接近院士。 四青分别是优青、青长、青拔、青千，四个面向青年学者的人才项目。 这些人才项目审核严格，评上就意味着自己的学术水平得到了同行承认，在学术圈崭露头角。 系统也给予认可。 【长期主线任务2：成长。 任务内容：成为全国最年轻的优秀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 任务时间：5年。 任务奖励：手术等级+1，自由属性点+10，兽语等级+1，演技+1。】 长期主线任务无论是完成时间还是给予的奖励都说明了优青的重要性。 罗浩看着系统颁布的任务，陷入沉思。 拿到教授聘书的那次，系统陷入长时间的宕机状态。 省城医科大学的教授聘书、协和医学院的教授聘书前后脚拿到手，奖励翻倍。 那这次呢？ 系统让自己拿到优青，给予丰厚的奖励。 要是把四青同时拿到…… 罗浩想想，哈哈一笑。 四青评审时间都不一样，很难在一天之内全都拿到，这个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 算了算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这么多没意义。 罗浩换了衣服，没洗漱便来到陈勇的门口抬手敲门。 “罗浩？”陈勇的声音传出来。 “嗯，你怎么样？”罗浩问道。 屋子里传出秫秫的声音，足足过了2分钟，陈勇才打开门。 和罗浩想象中不一样，陈勇看着还行，就是精气神略差了一点。 罗浩上下打量陈勇，陈勇也在上下打量罗浩。 俩人大眼瞪小眼。 “喂，你有感觉？”陈勇终于还是在对视中失败，“这也太快了吧，你好像刚睡醒。” 一大早罗浩找上门，到底因为什么，陈勇自然知道。 所以他才会很奇怪。 “我被电话吵醒的，3個。”罗浩伸手，比划了个“3”。 “？？？”陈勇看着罗浩，有点懵。 罗浩给他讲了一下三个电话的内容。 陈勇更懵了，一脸疑惑。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感觉我的运气真的好了，应该是你祈福有了作用。但我记得上次你说差点没被吸干，这次呢？”罗浩问道。 “我……我……”陈勇犹犹豫豫的。 罗浩微微皱眉，没说话，只是看着陈勇。 “昨天刚要祈福，就和人聊天来着，一边聊天一边草草走了个流程。” 草草，走流程，罗浩对陈勇的描述相当不满意。 “和我没关系，这次真的和我没关系！”陈勇笃定。 罗浩看着77+4的幸运值，微微一笑。 他说没关系那就没关系好了。 还担心陈勇会被吸成木乃伊，但看见陈勇没什么事儿，罗浩也就放了心。 “收拾东西，今天收尾，准备回家。”罗浩道。 “好咧！”陈勇倒是很开心，那位印度的小美女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似乎没有一点印象，没有一点留恋。 罗浩也是相当佩服陈勇这一点。 论穿上秋裤不认账，陈勇是罗浩见过的人里面的翘楚。 “回去后我要在帝都住几天，四青的申请比较麻烦，你准备和我在帝都住还是先回省城？”罗浩问道。 “都行，我无所谓。” 既然陈勇这么说，罗浩也没在意。 他瞥了一眼系统面板，幸运抽奖还没弄，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昨天是为了等陈勇，看看+2能变成多少，现在有了确定的结果，是时候抽奖了。 进入系统空间，罗浩也没犹豫，直接开始抽奖。 大转盘转动起来，77+4的幸运值似乎星空一般庇佑着罗浩。 浮夸的特效被罗浩直接无视，大转盘也没像上一次那样在最后被“推”了一下，选中【庇佑】。 转盘指针直接落在一个白色的空格上，上面写着——2选1。 随后罗浩面前出现一道光幕。 奖励1：诊断辅助ai效果提升。 奖励2：s级主动技能——如意（每周使用1次）。 成年人不做选择题。 罗浩看着2选1的字样，深深叹了口气，看样子自己还没成年。 这两个奖励到底要选什么？ 主动技能看起来很炫酷，如意，肯定不会是痒痒挠。 但罗浩感觉系统不会让自己心想事成，如意也不是这个意思。 应该是手术中使用的，可以做一些高难度手术，完成特殊操作。 犹豫再犹豫，罗浩的眼睛死死盯着幸运值77+4，最后选择了给诊断辅助ai升级。 他坚信自己的幸运值只会越来越高。 自己的“如意”是被动技能，比一周能用一次的主动技能强很多。 倒是诊断辅助ai，在这次印度之行中展现出了亮点，救了小弗雷一命，陈勇也得到了好处。 要是没有诊断辅助ai的帮助，陈勇等潜伏期过了开始发病，有可能会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 看起来“如意”似乎在特定的时间点会发挥更大的作用，但罗浩还是选择了给诊断辅助ai升级。 医生么，总不能无时无刻都遇到罕见病，还是以常见病为主。 再说，诊断都诊断不清，那就没以后了。 念头及此，罗浩再无犹豫，点击确定。 一道光华落下。 诊断辅助ai的面板没有丝毫改变，罗浩倒也不着急，这东西要等有用的时候再说。 …… …… 秦晨抬手，拢了拢大背头。 背景音乐声在心中响起。 今天完成了3台高难度的内镜手术。 秦晨对自己有客观评价，手术水平已经比年前有了质的改变。 郑思远那货已经比不上自己了，秦晨心生得意。 换了衣服，秦晨对着镜子反复照了几次，没有找出任何问题，这才昂首阔步，走出手术室。 “秦主任，最近手术做的是真好！”内镜室的护士迎面看见秦晨，竖起拇指赞道。 “那是。”秦晨抬手，捋了捋大背头，满满自负。 “明后天怎么没手术？这不像是您的风格啊。” “罗博士从印度回来，我找他有事。” “罗博士？罗浩？！” “嗯，怎么了？你还记得他？” “怎么会不记得，罗博士会来手术室么？他什么时候回来？” 秦晨撇了撇嘴，“不知道。” “小罗博士要是回来，记得带他来做台手术！”护士叮嘱道。 带他？ 秦晨的脚步顿了一下，但转念之间便释然。 要是说年前罗浩的水平比自己高那么一点点的话，现在么，自己要比罗浩高那么一点点。 一个小小博士，怎么跟自己比！ 秦晨想着，再次抬手，把大背头捋的油光锃亮。 手机响起。 “老板，我刚下手术。”秦晨接通电话。 “魔都郑思远提出一个课题，找到我这面，问问我的意见。”老部长的声音在电话里传来。 “？？？”秦晨怔住。 郑思远和自己水火不容，为了争夺一个院士的席位，几乎刀兵相见。 自家老板是老部长，有着天然优势。但魔都那面最近几年势大，工程院里席位越来越多。 直至今日，自己和郑思远之间可以说是旗鼓相当，谁当选院士都有可能。 但郑思远找老板…… 这是什么意思？ “老板，什么课题？”秦晨谨慎问道。 “有关于肝门部胆管恶性梗阻应该单侧还是双侧引流的研究。” 秦晨的眉头皱紧。 ercp手术中有些还没攻克的难题，肝门部胆管恶性梗阻应该单侧还是双侧引流就是其一。 这种研究全国能做的人屈指可数。 肝门部胆管肿瘤是内镜支架治疗中的难点之一，引流效果常不甚满意，还容易引起严重的感染性并发症。 肝门部肿瘤bismuth-corlette分型ii型以上的患者，左、右肝内胆管均严重梗阻，且互不交通。 理论上讲，如果实施双侧多位点胆管引流可起到更好的减黄、减压效果。 但内镜下同期实施双侧支架引流，其技术难度极大、成功率低。 一旦置管失败，术后发生胆管炎或脓毒血症的风险更高。 郑思远的水平竟然已经达到能做肝门部胆管恶性梗阻的双侧引流了？！ 秦晨猛然站住，瞳孔缩小，呈针尖样。 “老板，他拿了几个手术案例？”秦晨紧声问道。 “没有案例，只是他最近遇到几个相关患者，做了单侧引流，发现效果一般，就开始研究双侧引流。” “嘘~~~”秦晨长吁了一口气。 吓自己一跳。 就说郑思远那个狗日的水平不可能这么高！ “这项研究是有意义的，国内伱和郑思远的临床技术水平最高，我邀请他来协和，大家坐下一起讨论一下。” “！！！”秦晨刚要反驳，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自家老板就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老板是对的，再怎么说这也是一个正经的研究项目。 改善终末期患者的生存质量，类似的手术在全世界都属于空白项。 虽然秦晨不认为自己和郑思远坐在一起能研究、探讨、商量、碰撞…… 对，唯一的可能就是碰撞，碰撞出火花。 但不是思维碰撞，是人与人的碰撞，自己要把郑思远的脑浆子打出来！ “他已经到了，你来会议室。” 秦晨不想见郑思远，但有老板的说和，还有很正式的研究内容，秦晨只能捏着鼻子同意。 至于郑思远为什么这么做，秦晨感觉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 …… 罗浩下了飞机。 帝都的空气说不上有多好，但要比满是各种香料混合味道以及其他复杂味道满溢的印度比起来好很多。 罗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叹息道，“难怪老范回国能一口气吃19个韭菜盒子。” “他就是个饭桶，单纯的能吃，和你这些文艺青年的想法没关系。”陈勇鄙夷道。 罗浩耸耸肩，看见董菲菲来接自己，招招手。 “师兄！” 董菲菲热情的打招呼，随后看着陈勇，“二师兄！” “……”陈勇觉得董菲菲是故意的。 见了鬼的二师兄！ 他有一种冲动，现在就把口罩给摘下来。 “别闹，菲菲。”罗浩拦住董菲菲，眼睛落在她手里的东西上。 “这是什么？”罗浩问道。 “师兄，这是专利文件以及第一笔到款。” “？” “师兄，路是你帮着铺的，要不然默克不可能注意到这项专利。我和师弟师妹们开了个会，大家都觉得这笔钱应该你拿。” 罗浩嘴角上扬，看着董菲菲，“这么油腻、社会的做法是谁教你的？” “呀！” 董菲菲没想到第一时间就被罗浩看穿。 而且罗浩给这种做法定性为——油腻、社会。 “你们都穷成什么样了，拿去自己花。”罗浩挥了挥手，“别闹。” 董菲菲手里拿着专利的文件，里面还有一张银行卡，不知所措。 冯处长说的特别有道理，董菲菲被说服，而且照做。 可她没想到师兄罗浩竟然给了油腻的定义。 陈勇见罗浩上车，他在董菲菲身边走过去，侧眼看看这姑娘。 敢叫自己二师兄，这姑娘没前途了。 “师兄，是真的，我们又联系不上默克。而且还在专利审核的时间段里，三五年都有可能。但默克第一时间打过来一笔款，我觉得肯定和你有关系。” “这笔钱是默克给你的，我们不能要。” “别闹。”罗浩严肃的说道，“首先，我不缺钱。其次，这笔钱以后要是审核起来，我说不清楚。第三，你们穷的都快卖血了吧。” “……”董菲菲无语。 “分了吧，怎么分你写个文档邮件发我就行。”罗浩道，“女生去给男朋友买4090，男生去给女朋友……” 罗浩想想，一时语塞，“陈勇，给女朋友买什么？” “哈哈哈哈。”陈勇大笑。 罗浩这种直男，真是无药可救。 “师兄，去试验室看看？”董菲菲毕竟少年心性，和冯子轩那种老油条不一样，罗浩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不会拒绝。 “没时间，你们先忙着，有什么问题邮件联系。” “罗浩，为什么总是邮件？”陈勇不解。 “老板们的习惯，当年最开始只有邮件，也是和欧美那面学的，习惯了。”罗浩道，“我听不了钉钉的动静，感觉像急诊抢救。” “师兄~~~” “好好说话。”罗浩皱眉，回头看了董菲菲一眼。 “小岑他们做出来3d打印的牛肉，你要不要尝尝。” “哦？！这么快！”罗浩有些开心。 3d打印的牛肉？那是什么玩意？陈勇一怔。 “3d打印？罗浩，你也玩科技与狠活？”陈勇不屑。 “是科学试验，3d打印脏器的前置技术。” “怎么回事？” “先取牛的干细胞，然后把干细胞放到培养皿里进行培养，就是人工科技模仿牛的内环境的一种方式。” “牛的干细胞可以在培养皿里继续分裂、生长。等量足够了，可以制作生物墨水，白色脂肪和红色肌肉都从这里提取。” “然后在电脑中设计出要打印的形状，比如说牛腩之类的，大小、纹路都可以设置，然后就生产出来了。” “那3d打印机呢？”陈勇问道。 “我说的是原材料，3d打印机打印出来的是我们认知中的牛肉形状。”罗浩笑笑，“类似研究，国内的话华西那面处于领先位置，但我带的课题组追赶速度很快。” 董菲菲有些小兴奋，“师兄，最近半个月，几乎所有试验室都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哦。”罗浩点点头，想来应该和【庇佑】有关系。 “是真的！师兄！！试验做的格外顺利，以前总卡壳的一些步骤现在几乎都能一次过！而且可重复性极高。” 可重复性，罗浩心中一动。 ss级的被动技能的确好用，竟然可以庇佑师弟师妹们的试验。 现在自己的幸运值77+4，应该更好用。 “行，牛肉给我看看。”罗浩随后叮嘱董菲菲一些试验的注意事项。 陈勇听着听着开始打哈欠。 无聊，什么试验的最无聊了。陈勇拿起手机，打开短视频app。 “罗浩！我帮大妮子拍的视频点赞50多万！”陈勇扬着手机叫嚣着。 点赞50多万，没有运营的前提下，是一个匪夷所思、几乎无法完成的数字。 “哦？这么厉害？”罗浩敷衍的不要太明显，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 陈勇还以为罗浩要看短视频，没想到罗浩只是开始拨打电话，和柴老联系。 组中部那面是柴老板刷了脸，教育部那面排第二，秦主任的优青排在最后。 这是必然的顺序。 罗浩一顿忙，电话不断，陈勇无奈的等罗浩打完电话这才追问道，“罗浩，到底算不算我厉害！” “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罗浩瞥了一眼陈勇。 “你就别负隅顽抗了。”陈勇嘿嘿一笑，“回去要是你帮大妮子做个视频，结果差太多，怪没面子的。” “什么视频？”董菲菲问道。 “没什么。”罗浩挥挥手。 陈勇拿出手机，找到王佳妮的视频想要交给董菲菲，但最后想到了什么，老老实实的闭上嘴没说话。 罗浩打了一遍电话，最后找到柴老板。 “老板！我回来了。”罗浩恭敬说道。 “在印度做了那么多手术？”柴老板问道。 柴老板和博科的关系很近，罗浩知道柴老板肯定什么都了解，所以只是嘿嘿笑着。 “患者手术简单，都是大肿瘤，不需要太多、太难的超选。而且不用在意医疗纠纷，术前术后都不归我管，所以手术完成的多了一些。” “嗯，那也不少。明天，跟我去组中部。”柴老道，“青拔的申请材料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老板，那台钓鱼车我想改装一下。”罗浩不提青拔，而是说到了钓鱼车。 “？？？”柴老一怔，“那台车我熟悉之后感觉已经很好用了，你还想怎么改？” “我看见新款的奥迪前面的大灯是无人机。” 柴老的眼睛“刷”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多久能改好？！” “东西都准备好了，暂时只改大灯，其他功能我已经委托奥古斯特·默克和奥迪厂家进行联系，您还有什么要求的话可以跟我说。” 柴老搓着手，有些小兴奋，“夜钓，有无人机打光，简直就是神器！！” “定向打光，奥迪灯厂值得信任。”罗浩微笑。 陈勇看的目瞪口呆。 罗浩这个狗东西就知道溜须拍马，在印度看见小弗雷的奥迪，他竟然直接想到了柴老板的夜钓。 他简直就不算是个医生！陈勇心中鄙夷。 可一个念头在陈勇心里浮现出来——罗浩好像念念不忘柴老板，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要想想老板能不能用得上。 “什么时候能好？”柴老板已经迫不及待。 “奥迪的工程师乘坐私人飞机一早就到了，一会我把钓鱼车开过进，今晚咱爷俩去夜钓。” “好！” “我给您做烤肉，小岑新研究出来的3d打印的牛肉。” 柴老并不在意这一点，只是搓着手，时不时嘿嘿的笑着。 罗浩也只是随口一说，3d打印出来的牛肉肯定不会给老板吃，真要吃出个好歹来，罗浩负不起责任。 柴老像是小孩一样，不断的询问无人机大灯是什么样的。 鱼都有趋光性，要是晚上，在黑灯瞎火的野湖边上飞起无人机，疝气大灯“刷”的把光打在湖面上，似乎都不用打窝。 “嘿~” 罗浩反复解释之后，柴老板笑出了声，满眼跃跃欲试。 (本章完) 141 辅助诊断ai被玩坏了？ “老板，车钥匙给我，我先去忙。”罗浩笑吟吟的说道，“晚上我接您。” “好。” 拿着车钥匙离开，钱主任跟着送出来。 “小罗，你这真是用心啊，老板刚熟练使用钓鱼车，你又玩出新花样。”钱主任拍了拍罗浩的肩膀，满脸凶相的感叹着。 他天生凶相，看着和电影里的大反派没什么区别。 罗浩第一眼看见钱主任的时候，甚至认为钱主任要是去演电影的话，怕是只有希斯莱杰的小丑能比他更凶、更变态。 但接触后罗浩很清楚钱主任为人心思细腻，算是一个标标准准的“好人”。 “钱主任，我也是碰巧看见的，老板年纪大了。”罗浩轻声说道。 钱主任听到“年纪大了”之后有些失落。 罗浩说的没错，老板年纪大了，再怎么玩能玩多久？十年后估计老板该睡在八宝山喽。 能孝敬一天是一天，能让老板开心一天算一天。 “我听说你在医大一院做了腹茧症的手术？”钱主任问道。 “嗯，做了一台，比较糙，那时候水平一般。” “……”钱主任后面的话都被罗浩给堵了回去。 陈勇也怔了一下，原本他判断到罗浩该装逼了，但没想到当着协和肝胆外科钱主任的面，罗浩装逼装的也这么自然。 真特么的，罗浩这货没救了。 “秦主任那面好像在研究什么东西，找我去看看。”钱主任道。 这事儿罗浩知道，但现在实在是没时间。 “钱主任，您先去，我还有别的事儿。” “什么事儿？”钱主任一皱眉。 旁边有个孩子在哭闹着要买可乐，他妈妈连哄带吓，孩子马上就要在地上打滚。 钱主任刚好路过，皱眉之间凶神恶煞的气息轰然而出。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小孩子被吓的一动不敢动。 “王校长要带我去教育部。”罗浩叹了口气，“青长的资料得交。” “不是还有点时间么？我记得是1月1号开始报名。” “王校长说我资历差不多，没什么问题，抓紧时间申请经费把长冠导致的糖尿病项目落实。” 钱主任想了想，没说什么。 尹经理站在一楼在等，罗浩和钱主任告别后，把钥匙交给尹经理，并安排他一系列的事儿。 “那人是什么来头？”陈勇见尹经理离开，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我的私人理财顾问兼投资经理。” “啧啧，罗浩，你不吹能不能死，就你那点钱还私人理财顾问，银行卡余额有没有五位数？”陈勇不信。 “事实是这样，你信不信的跟我也没关系。” “在印度的时候，老范说你真是见钱眼开，一台手术一千多刀，往死了做。” “呵呵。”罗浩皮笑肉不笑，敷衍了一下。 “明明有安保公司，还是坐私家飞机来的，老范眼瞎，但心里挺亮，直接看到了你的本质。” “老范可能认为是老板给联系的。”罗浩开始往出走，“我这个年纪，一般还没机会挣钱。” “那伱呢？到底有钱没？”陈勇追问。 “董菲菲她们的生发专利我看都不看，你说我有没有钱。” 陈勇一怔，想起罗浩让董菲菲把钱分掉的那件事。 这么看罗浩真的有钱。 “你哪来的钱？” “大风刮来的，想不要都不行。” “切。” “就像是去印度，在死人堆儿里挖出来默克的第三顺位继承人，这么说你能理解么？”罗浩问道。 陈勇沉默下去。 有时候人的命运还真是不好说。 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应该是一个形容，但挺贴切。 “校长，我这面忙完了。”罗浩打电话，和王校长联系。 陈勇竖起耳朵，准备听清楚罗浩到底准备拍王校长的马屁。 “直接来阜外。” “嗯？有患者？”罗浩问道。 “嗯。” 说了哪個病区后，王校长便挂断电话。 “罗浩，王校长对你算是另眼相看，竟然要带你去教育部。”陈勇问道，“你怎么不投其所好？” “王校长还年轻，而且他好的事儿我投不起。” “他好什么？”陈勇好奇问道。 “他相当协和的院长。”罗浩叹息，“可惜，没当上。我倒是认为王校长要比赫院士、其他人都适合。” 陈勇看了看周围，哈哈一笑，“你就不怕被人听去？” “实话实说，王校长的确更适合。”罗浩上了尹经理留下的车，开去阜外。 来到阜外医院，罗浩也没找停车位，而是在门卫门口开始按喇叭。 一个保安走出来，冲着罗浩挥挥手，示意往里开，有些不耐烦。 罗浩这才意识到尹经理的车窗贴膜很深，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车窗落下，罗浩探出头，“孙大爷呢？” “啊？”保安怔了一下。 “小罗博士！怎么是你！”一个老大爷从保安室里冲出来，满脸笑容，伸手摸向罗浩的头。 “孙大爷，找个地儿。” “这面这面。” 门卫大爷引着罗浩来到一个停车位，拿走警示的圆锥，罗浩倒车入库，把车停稳。 陈勇看的目瞪口呆。 罗浩这货上到院士，下到看门的大爷，竟然没一个不熟悉的。 而且这里是阜外，不是协和！ 来阜外怎么也跟回家似的，那看门的大爷看见罗浩后不要太热情。 陈勇没下车，坐在车上静静的看着。 罗浩和老大爷像是亲爷俩似的，耳语说着什么，时不时哈哈大笑，畅快淋漓。 两人抽着烟，熟络的聊着。 一根烟抽完，罗浩招手，陈勇打开车门下车，面无表情和罗浩离开。 “你怎么和谁都熟悉？刚才你俩说啥呢，贼兮兮的。”陈勇问道。 “一点阜外的小八卦，没啥意思。”罗浩微笑。 陈勇对八卦没什么兴趣，就是觉得罗浩跟谁都熟悉，勾肩搭背。 虽然心里好奇，但陈勇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就此作罢。 来到病区，中控台滴滴答答的声音让罗浩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这儿这么好，咱们矿总要看心电图得一个病房一个病房跑。”陈勇看着护士站的中控台感叹道。 “给你讲个笑话。”罗浩笑呵呵说道，“有一天一个患者的心率忽然到了160，中控台看见后医生护士跑过去，发现……” “那哥们自己奖励自己呢？”陈勇问道。 “嗯。”罗浩点点头。 “哈哈哈。”陈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哈哈一笑。 住院期间竟然还要奖励自己，有些患者真心不知道深浅、轻重。 “透析室，去过么？”罗浩问道。 陈勇摇头。 “有些患者在透析前，咕嘟咕嘟先喝一大瓶子可乐。反正马上就透析了，不会出事。平时馋的不行，也就敢在透析前喝点。” “……” “人么，就这样吧，总得有点爱好不是。”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陈勇总觉得罗浩的情绪不对，似乎和那个看门的孙大爷聊完之后他就一直在笑。 一定有什么大乐子事儿。 可惜，陈勇知道罗浩不会告诉自己究竟是什么事儿。 “小罗，这面。”王校长出现在主任办公室门口，向罗浩招手。 “校长。”罗浩满面春风的走了过去，“有患者心梗了？” “看着像是心梗，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王校长道，“刚抽完血，看看相关化验检查。” “心电图呢？”罗浩随口问道。 “下壁导联st段抬高，v2/v3可见双相t波。” v2和v3导联2个相邻的导联st段抬高了，一般提示患者患有急性心肌梗死的可能性很大。 它所累及的范围主要就是患者的室间隔，也就是左心室和右心室之间的间隔出现了梗死。 问题挺严重。 “换衣服，我带你看一眼患者。”王校长小声说道，随后给罗浩介绍，“李主任，你们见过一面。” “李主任好。”罗浩老老实实的打招呼。 “罗博士，好久不见，听王院长说你已经是协和的教授了，真快。”李主任笑着说道。 他称呼王院长，而罗浩称呼校长，角度不同称呼自然也不同。 说着，李主任给罗浩拿了一件白服。 罗浩知道患者家属肯定和自己有点什么关系，所以要自己去刷个脸。 王校长没解释，罗浩也没多问，穿上白服，老实乖巧的跟在王校长、李主任身后来到病房。 刚进病房，罗浩看见诊断辅助ai开始转动。 罗浩并没在意，毕竟这是医院，诊断辅助ai不动才是奇怪的事儿。 可随后诊断辅助ai给出了诊断——消化道异物。 我艹！ 罗浩有些惊讶。 自己给诊断辅助ai升级，怎么把这东西给弄坏了？！ 平时诊断辅助ai绝对不会这么不靠谱，顶多就是需要“喂”更多的条件、辅助检查才能给出确定诊断。 而眼前的患者分明是st段改变，大概率是心梗，可面板上的诊断竟然是消化道异物。 罗浩哭笑不得。 不过……罗浩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王校长把罗浩介绍给一个男人，李主任随后热情的说了接下来的诊治步骤。 等急诊化验回报出来，要是数值很高，就上台做造影，需要的话直接下支架。 毕竟患者的心电图上v2和v3导联2个相邻的导联st段抬高，图像很明显。 男人不断地道谢，客客气气的。 刷完脸，回到主任办公室。 “王院长，您这是准备给小罗博士申请明年的长青？”李主任门儿清着呢，笑着问道。 “申请今年的。”王校长道，“长冠导致糖尿病的项目一直没什么钱，都靠着油田总医院那面投入，总归不好。” “油总有钱。”李主任想了想，“我记得很多年前看见油田的患者来看病，片子清晰度远超其他城市，和咱的影像资料差不多。” “现在不行喽，油田已经退出序列，矿区的医院也归了市政那面，设备老旧的很快。” “王院长，您糖尿病的研究我听说一直是你们内分泌主任跟进，小罗在打辅助？” “算不上辅助，小罗在做科研、课题方面很有天赋。” 几人聊着，很快有下级医生敲门进来。 “主任，那个患者抽血化验结果……都正常。” 正常？ 李主任一怔，罗浩也怔住。 他看着系统面板，诊断辅助ai给出的诊断明确——消化道异物。 难道诊断辅助ai没坏？！ 罗浩马上开始琢磨，随后慎重说道，“校长，李主任，我建议查个立位腹部平片。” “嗯？”王校长看向罗浩。 “立位腹部平片？你怀疑什么？”李主任皱眉，对罗浩的建议不以为然。 患者胸前区疼痛明显，心电图也显示v2和v3导联2个相邻的导联st段抬高。 虽然d2聚体之类的检查正常，但还是不能排除是心梗。 罗浩提议的腹部平片和患者的病情差了十万八千里。 出于尊重，还是对王校长的尊重，李主任才多问了一句。 “我怀疑患者吃了电池。”罗浩谨慎的猜测。 “电池？！” “电池？！” 虽然这个猜测显得不靠谱，但的确有那么点可能。 这样的话，心电图的改变也能说清楚——电池漏电，和生物电混淆，导致心电图异常。 “就按小罗说的，查个看看情况。”王校长拍板，李主任并没否定，而是深深的看着罗浩。 罗浩带患者去做检查，李主任拉着王校长，“王院长，小罗博士现在在哪呢？” “他老家省城的医大一院。” “这思路，天马行空，乍一听像是扯淡，但仔细一琢磨还有道理。”李主任笑笑，“而且患者既往有分裂情感障碍，创伤后应激障碍，边缘性人格障碍病史。” “小罗有点本事，尤其是面对疑难杂症的时候。”王校长表情平和，轻声赞道，“吞异物电池的判断要是别人给的，我肯定不信。但要是小罗给的，还是看看的好。” 李主任不知道王校长为什么会对罗浩有这么大的信心。 “我听说老人家们对小罗另眼相看？” “嗯。”王校长点了点头，“青长，我要带他去递交申请资料，罗浩这小子还得先跑去柴老板那，然后才是我。” “……” “这面完事，才轮到秦晨，秦晨要带着罗浩去拜访一下青优的评委。” “！！！” 李主任泪流满面。 原本闲聊起来说到协和有个八年制博士毕业的年轻人得到老人家们的青睐时，他并不觉得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现在看，自己还是大意了，秦晨秦主任那种桀骜不驯的人上赶着卖人情都卖不上，得排在最后。 而且秦晨秦主任要带罗浩去办青优……王校长正在给罗浩联系青长。 什么时候这些基金的申请得大佬们主动出手，并且当事人还没时间。 李主任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 来到x光室，患者已经拍完片子躺在平车上往回走。 罗浩并不在患者身边。 来到操作间，罗浩正弯着腰瞄着屏幕上的立位腹部平片。 “怎么样，小罗。” “12节电池，胃里5个，小肠里7个。”罗浩正在数屏幕上的电池数。 “！！！” 王校长和李主任也看见了影像，电池标标准准的留在患者的胃、肠道里。 虽然影像有重叠，但对于这些老手来讲，数数不是多困难的事儿。 “吞入电池而造成的电干扰，模拟了st段抬高型心肌梗死的心电图表现。” “既往文献里只有两个相关病例，没想到又遇到了一例。” “李主任，您这面有胃肠镜室吧，麻烦问下能不能取出来，不行的话我可以搭把手。” 罗浩几句话，把所有人的疑问都打的烟消云散。 文献里出现过，有2例，这只能证明罗浩阅览量大。 这不重要，读死书的书呆子多了去了，能在实际中应用的人却不多。 不简单！真心不简单！！ 李主任只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电池，目光便落在罗浩的背影上。 看过，和能用在临床上，这是俩概念。 文献就在那，又不是饱览群书就能成为专家。 难怪罗浩能得到那么多老人家的青睐，难怪王院长亲自给罗浩跑青长的事儿。 这种年轻人，谁又能不喜欢。 “小罗，你能取么。”王校长问道。 “能，要是没忌讳，我直接上手。”罗浩道。 “……”李主任一怔。 王校长侧头，和李主任说道，“年前，秦晨去开年会，正好赶上医大一院有个患者别人拿不下来，小罗做的。” “哦。” “秦晨没伸上手。” “！！！” 李主任沉默。 秦晨的技术水平和脾气秉性他太了解，京圈里出了名的操蛋。 综合之前王校长说的只鳞片爪，李主任得出一个结论——秦晨这特么是被打服了。 “罗浩，真是电池诶！”陈勇也眼巴巴的看着影像上的电池。 “嗯。” “怎么影响心电的？” “会掌心雷么？” “？？？” 罗浩惊讶的回头看陈勇。 “喂，你有点正经的！”陈勇的口罩有点歪，不知道嘴撇到哪去了。 “很正经，你会不会？” “不会，跟你说我是旁听生了。” “那真遗憾。”罗浩耸耸肩。 陈勇挑挑眉，之前说了什么，他忘的一干二净。 “校长，准备手术吧。”罗浩和王校长交代了一下，看向系统面板。 诊断辅助ai的确变好用了。 要是再升级，不知道能不能直接出现诊断，每个人脑袋上都顶着一大堆的诊断名。 再再次升级，或许自己能看见所有人的属性点也说不定。 也不知道到时候看一眼陈勇，见他幸运值后面标记着+20的时候自己会怎么想。 帝都施行的是大医院，小专科制度，阜外医院以心脏疾病的诊断、治疗为主。 内镜室倒是有，但平时也就做做术前检查，真要说有多好绝对说不上。 罗浩知道情况，也不客气，换衣服直接上台。 第一块电池被取出来，是5号电池，外表完整，没有被胃液腐蚀的迹象。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如果时间长电池被腐蚀烂了，里面的各种化学物质进入胃内、肠内，到时候可能只有做外科手术切除才能解决问题。 12节电池被罗浩用圈套器一一取出。 所有电池都完好。 没有电池的释放电流刺激，下壁导联st段抬高，v2/v3可见双相t波的图形消失不见，心电图恢复正常窦性心律。 “校长，患者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回家了。”罗浩眯起眼睛，“啪”的一声摘掉手套。 王校长满意的看了一眼罗浩。 “诊断不错，手术做的也不错，还有助手了，挺好。” 罗浩看着升完级的诊断辅助ai，心里满满期待。 只是不知道下次升级要什么时候。 毕竟不是自家医院，术后罗浩的活儿几乎没有，轻松的很。 王校长带他去教育部，拿着申请资料填报各种信息并且书写晚报原因等等。 罗浩也是撒谎不眨眼的主，原因上直接填写了因为要去印度完成国际项目所以延迟申请等等。 都办完了，只等到日子审核，罗浩吁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次系统会算自己完成一个又一个的任务，还是直接给自己来个x3的奖励。 “小罗，你晚上有事么？” “校长，晚上要陪柴老板去野钓，我给他的钓鱼车改装了无人机大灯。” “？？？”王校长一愣，想了想才明白无人机大灯的意思。 他无奈的笑了笑，“你这，真是太忙了。” “不好意思，校长。”罗浩也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你去陪柴老。”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哪有少年……】 手机响起。 “秦主任。”罗浩微笑，“晚上陪柴老板野钓，我明天去找您好吧。” 和秦晨说话，罗浩的态度虽然依旧和蔼可亲，甚至可以说是谦卑，但哪怕说的话都差不多，但王校长依旧能听出区别。 传说不假，秦晨去省城应该是被罗浩给打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正在不知不觉中反转。 送走王校长，罗浩联系尹经理。 拿到了改装后的钓鱼车，罗浩试了试。 不愧是奥迪灯厂出品，虽然是白天，无人机飞起，大灯白花花的照下来，差点没闪瞎罗浩的氪金狗眼。 (本章完) 142 钓鱼佬的快乐 柴老板连晚饭都不想吃。 对于钓鱼佬的偏执，罗浩是想不懂的。 他们似乎无所畏惧，只要能钓上来鱼，仿佛就拥有了整个世界，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一顿饭？ 在新装备前面根本不算事儿。 但不管柴老板怎么坚持，甚至发火，罗浩都笑嘻嘻的非要吃过饭再去。 钱主任只是在一边微笑看着这一幕，看着自家老板碰了一个又一个的软钉子，直到磨没了脾气。 没办法，柴老板只能胡乱吃了口李先生牛肉面，这才气嘟嘟的上了车。 罗浩也没哄柴老板，一边启动钓鱼车，一边按下一个按钮。 “嗡~~~” 无人机的声音传进来。 一盏大灯“飞”了出去，停在车前方7米高的位置。 离远了看，一架无人机在悬浮在钓鱼车上，大光耀眼，照亮前路。 “我艹！牛！！”柴老马上开心的看着无人机，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光。 “老板，您经常夜钓么？”罗浩把无人机收起来，缓缓起步。 “不经常，怎么了？” “夜钓吓人么？我总觉得荒无人烟的地儿去野钓，心里瘆得慌。” “912的老周，年轻时候去夜钓，听到鬼哭的声音。第二天带了一個班的战士去打靶，直接物理超度，据说从那之后再也没有怪动静。”柴老板对罗浩说的事儿不屑一顾。 “周老板还这么生猛呢，哈哈哈哈。”罗浩哈哈大笑。 “笑什么？” “要是我，我就喊几句——同志。”罗浩笑道，“有一款游戏，最后的npc会喊一声同志，就因为这句话，好多玩家都叛变了阿美。” 罗浩讲了个笑话，随后问道，“老板，您夜钓的时候遇到过恐怖的怪事儿么。” “恐怖啊，那倒有，还是人世间的大恐怖。”柴老板脸上含着笑，靠在靠背上。 罗浩竖起耳朵，陈勇回身看着柴老板。 柴老板也没卖关子，缓缓说道，“有一次我和小崔去夜钓，那还是20年前的事儿了。遇到了一场暴风雨，雨大的把野湖都打翻花了。” 柴老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浓重的历史感。 尤其是这时候严肃起来，低而沉，重而厚，仿佛在讲一个鬼故事。 罗浩深深吸了一口气，目视前方。 “鱼，是没法钓了，于是我俩各回各家。” “第二天，小崔就和他爱人离婚了。” “？？？” “！！！” 淦！ 柴老板还真的讲了一个鬼故事，还是人世间的大恐怖。 “老板，你这……” “这难道不恐怖么？”柴老板问道。 “吓死了已经。”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罗浩按照导航开车，无论柴老板怎么催，他都把车速稳稳压在限速以下。 3个半小时，天色已黑，罗浩放出无人机。 无人机飞行速度极快，就在车前方投下雪亮的灯光。 相较于钓鱼车而言，无人机是静止不动的，灯光也恒定不动，照亮钓鱼车的前路，炫酷无比。 柴老兴奋的握起拳头。 钱主任很多年没见自家老板这么兴奋了，他有时候觉得老板越老就越像小孩子。 来到柴老板标记的野湖，天黑漆漆的，要是没有车灯，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真黑啊，罗浩感慨。 翻过一个小丘陵，迎面看见有微弱的头灯的光。 罗浩叹了口气，钓鱼佬是真野，这么偏的地儿竟然能遇到人。 “呦呵，有人！”柴老一下子来了兴致。 有了新装备，要是没人可以炫耀一下，那岂不是如同锦衣夜行。 “老板，您来过这儿么？”罗浩问道。 “来过，最好的位置就是那。”柴老指了指灯光传来的位置，但随即笑了笑，“没事，对面还有一个稍微差一点的地儿。” 罗浩把车停稳，无人机先充电，他和陈勇带着各种东西赶奔野湖。 对面的头灯照过来，暗暗的灯光中看去，隐约是一个穿着红色风衣的女人。 “女人？怎么会来夜钓？”陈勇疑惑。 “钓鱼佬也有女性吧。”罗浩麻利的给老板布置钓位，并不在意对面的人是男是女。 这里太偏，车开不过来，空气炮什么的也不能用，算是小小的遗憾。 对面的红衣女人抬手，像是打了个招呼。 “同志！你好！”罗浩大声喊道。 “……”陈勇尴尬的一逼。 相见就是缘分，罗浩竟然对着一个有如此情趣的女人叫同志。 罗浩只喊了一声，便开始支起椅子，扎好帐篷，一路忙叨。 很快，柴老在钱主任的陪同下来到野湖边。 他想一起忙，但被罗浩按在椅子上。 用罗浩的话说，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怎么能让老板动手。 在一片芦苇附近，罗浩准备好了支夜钓装备——打窝，配饵，调漂。 一系列准备工作就绪，罗浩拿出遥控器，操控无人机飞过来。 而柴老板坐在钓椅上面眼睛紧盯着浮漂，生怕错过鱼口。 嗡嗡嗡~~~ 对面的女人被声音吵到，有点烦躁，可当她抬头看过来的时候，一下子愣住。 四架无人机打着垂直大光，照在野湖上。 夜晚的幽静竟然被生生照出来波光粼粼的感觉。 灯光里，水面下，能看见越来越多的鱼的影子。 还没等罗浩调试好无人机，柴老板就有了收获。 一条一尺多长的鲤鱼被钓上来。 “哈哈哈~~~”柴老板放声大笑，开心的一逼。 罗浩摆好无人机，帮着把鲤鱼卸下来。 “老板，厉害吧！” “厉害！”柴老板开心说道，“你看里面的鱼！” 灯光里、水面下的鱼自己开始打窝，柴老板扔下去的那些吃的已经不重要了，所有的鱼眼睛里都有光，和柴老板的眼神一样。 一条、一条又一条。 对面女人一人架着双杆在钓鱼，她渐渐的不再注意自己的鱼竿，而是盯着半空中的无人机看。 女人的眼睛里也有光。 这么炫酷的装备又有哪个钓鱼佬不喜欢呢。 很快，罗浩注意到女人拿起毛巾擦了擦手，起身走过来。 借着灯光，罗浩赫然看见女人刚刚坐的椅子后面是三个墓碑。 “老板，那面是坟茔地？”罗浩有些惊讶。 但经过数字化提升过后的眼神要比一般人更犀利，他看的清清楚楚，应该不会错。 “是啊。”柴老板一点都不在意，“那是个好地儿，我来过几次，没人的时候我就坐那面。” “可那是坟啊。” “走的时候打扫干净，鞠个躬，放点水果、酒之类的就行，没事。”柴老笑眯眯的说道，“咱们这面不是坟头，但也算是坟圈子。” 陈勇一下子跳起来。 罗浩更是吃惊。 普通人害怕也就算了，陈勇这种青城山的旁听生怎么也怕？ 在罗浩看起来，陈勇已经属于那种鬼来了都得听话踢正步的道士。 看样子自己高估陈勇了，这货明显怕的很。 “哥们，你们这无人机不错啊，哪买的？” 女人已经绕了半个圈走过来，她自来熟的问道。 “奥迪灯厂出品。” “啧啧，厉害。”红衣女人昂头看着无人机，称赞道。 罗浩见她三十多岁，素颜，算是美女。 侧头看了一眼陈勇，陈勇正在拿一个n95口罩戴在普通外科口罩上面。 “你怎么了？” “坟圈子里冒出来的红衣女人，你不怕？” 罗浩微微皱眉，陈勇一点都不像是个会魔法的道士。 这时候，难道陈勇不应该捏个法决，一道天雷从天而降么？ “哥们，这是你买的？我没听说奥迪出这种车型呢。”女人看向罗浩。 “嗯，刚出，国内还没上市，等等就有了。”罗浩点了点头。 “加个微信？有好装备咱们交流一下。” 罗浩顿时来了兴致，拿出手机跟红衣女人交换了微信。 “我给你调过去一台无人机，伱试试。”罗浩友善的说道。 “哈，谢了！”女人迫不及待的回身，绕了半个小野湖，坐在坟头中间。 娇滴滴的美女，一袭红衣，大大方方的坐在坟茔地里摆出双杆钓鱼。 罗浩觉得有趣。 他想过很多年，都没想懂为什么柴老板会痴迷于钓鱼。 所以罗浩也就不去琢磨眼前这位美女为什么也会喜欢钓鱼，甚至黑灯瞎火跑到野湖边夜钓。 哪怕最近这些年治安环境特别好，但要换罗浩的话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有了无人机大灯的光芒，仿佛连打窝都不用，鱼自己就往上窜。 这已经类似于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鱼都这么好钓么？”陈勇小声问罗浩。 “长江，禁钓，但不禁单人单杆儿，你知道为什么？”罗浩反问。 陈勇摇头。 “据说单人单杆儿打窝和钓上来鱼的比例特别悬殊，长江里的鱼，有一部分要靠钓鱼佬养活。” “切，扯淡，我高度怀疑你没见过长江。” “我都要长江学者了，你说我没见过长江？” 陈勇耸耸肩，罗浩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混淆概念。 但每当自己想要混淆概念的时候，他的思维逻辑却极度清晰，根本不给自己机会。 再说，这种屁事也没什么好争的，陈勇倒是对罗浩亲口跟自己说——算你厉害更感兴趣。 只一个小时，柴老板收获满满。 “老板，该回家了。”罗浩凑到柴老板身边“建议”道。 “这才几点，不着急。”柴老板不满的说道，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无人机大灯照耀下的野湖。 “老板，人没事儿，可无人机要没电了。”罗浩笑眯眯的告诉了柴老板一个“事实”。 “小螺号，你故意的！！”柴老板一眼看穿罗浩的心思。 “嘿。”罗浩也不否定，只是嘿嘿笑着。 刚刚尝试完一种特别棒的方式，柴老板短时间内无法接受黑灯瞎火里自己顶着一盏头灯的“落后”方式。 无奈，只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柴老板知道罗浩一直在掐着点，不肯让自己晚睡。 狗东西，要他想那么多？！柴老板不屑。 罗浩走之前还特意去对面和坐在坟茔地里的红衣美女打了个招呼，这才收起无人机离开。 离开的时候，罗浩回头看了一眼。 野湖黑峻峻的，坟茔地里一盏头灯的亮度几乎忽略不计。 想来那位美女应该也不习惯，很快就要离开了吧。 开车，先给无人机充电，罗浩听着柴老板的絮叨，嘴角露出笑容。 老板肯定不满意就是，但哪有那么多满意的事儿。 “现在的车钥匙啊。”柴老板絮叨了一会罗浩，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非常不满，便换了话题。 “挺好的啊老板，您有什么意见么？我和厂家聊。”罗浩马上说道。 “有一次我自己开车出来钓鱼，夜钓，回去的时候就觉得脖颈上一直有人吹风。” “……” “……” “……” “我也不害怕，不是装的，是真的不害怕。老子见过的怪事儿多了去了，也没见谁把我带走。死了，老子也是英灵，那些孤魂野鬼比我差了无数个等级。” “后来呢，老板。”罗浩是一个很好的听故事的人，他不会让柴老板自顾自的说得无趣。 “我慢慢悠悠装车，然后开车上路，也没见有什么。但怪事儿就发生了，我开车的时候，每每有颠簸，车门就会打开。” “？？” “不是真的打开，车锁会咔哒一声，然后又因为速度快自动上锁。”柴老板描述道，“你们管这叫什么？” “赛博阿飘。”罗浩道，“阿飘也与时俱进，清朝的阿飘不知道电梯，现在都市传说里电梯闹鬼的事儿不少见。” “赛博阿飘啊。”柴老记下这个词，随后说道，“我当时就琢磨是不是谁在捣鬼。” “您把车钥匙坐屁股底下了？”罗浩问道。 “？？？” “？？？” 钱主任和陈勇还沉浸在赛博阿飘的故事里，琢磨着车门怎么会开锁，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罗浩就已经给出答案。 想来也是，柴老板刚刚在抱怨车钥匙，综合一琢磨，的确是这么回事。 “老板，您当时是不是还有点慌？”罗浩笑道。 “慌什么，惹急了老子第二天来物理超度了它们。”柴老不屑的说道，“不肯听我讲道理，老头子也是会点拳脚的。” 罗浩哈哈一笑，忽然耳边响起“叮咚”一声。 不是门铃声，是系统任务的声音。 瞥了一眼系统面板，果然看见了急诊任务。 荒山野岭的，竟然有急诊任务！ 【急诊任务：锐意进取惹的祸。 任务内容：急诊手术救治肝门部胆管瘘的患者。 任务时间：5小时。 任务奖励：自由属性点+1，随机属性点+2。】 小任务，给3个属性点，而且系统第一次泾渭分明的标注了自由属性点和随机属性点。 罗浩现在虽然财大气粗，幸运值已经到了77+4的地步，手里还握着10个自由属性点做机动。 但谁又嫌弃属性点多呢。 只是这任务有问题。 现在自己在荒山野岭，开回去至少要3-4个小时，任务时间却只有5个小时。 这不开玩笑呢么。 罗浩下意识的想要踩油门，但脚没落下，又抬起来，只是缓缓给油。 与此同时，钱主任的手机响起。 “喂？” “秦主任，这么晚还要聊……” 钱主任说了一半，就被秦晨打断。他坐在后排，罗浩看不见钱主任的脸色，但能感觉到气场的变化。 手机的声音不大，哪怕罗浩五官六识敏锐，也听不到秦晨说什么，只能听到秦晨声音急促。 “我陪着老板夜钓，正在往回走。”钱主任道，“先等等，有什么问题我们回去后再说。” 急诊急救，也只能这样，钱主任挂断电话后和柴老板汇报：“老板，秦主任和魔都郑思远尝试做肝门部恶性肿瘤的双侧引流失败，把胆管捅漏了。” 钱主任说完，有些不高兴。 “他们净扯淡！好好的做单侧引流不行么？非要作幺蛾子。” “话不能这么说。”柴老板脸上还带着今天不是空军，一雪前耻的笑，但笑容渐渐消失，严肃认真起来。 “他们要多久赶回去？”柴老板问道，“越快越好？” 钱主任点点头，简单描述了一下秦晨说的情况。 虽然能保守，但患者已经处于终末期，怕对感染的抵抗力太低，晚上出危险。 柴老板拿出手机，也没多想，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协和老柴，要一台直升机。” “！！！”陈勇哑然。 “你那是什么表情。”罗浩小声问道。 “直升机？军区的么？在帝都飞，是不是不好。”陈勇被柴老板的牌面打败。 “说什么呢，前些年矿总可以120直升机接患者的事儿你知道么？” 陈勇摇摇头，那是他还没来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罗浩也没亲身经历，但他出身医务处，了解的要比陈勇多。 “直升机救援，每个地级市都有，这是要求。不过几乎所有医院都只是象征性飞一下，证明有这个东西就行。毕竟成本太高，一般人消费不起，消费得起的人顾虑还多。” “面子工程。”陈勇鄙夷道。 罗浩笑笑，没和陈勇解释更多，只是继续说道，“帝都也有，而且很多家医院都有。老板调一台120直升机，也不算什么难事。” “钱谁出？”陈勇问到重点。 “秦主任的科研项目经费，要不然每年上千万的钱，你以为都怎么花掉的。这是正经花法，很多不正经的专家直接洗了洗揣自己口袋里了。” 说话中，柴老联系完直升机，和罗浩说了一个最近的能停直升机的场地位置。 “最早老部长研究ercp的时候我就参与过，外科么，保驾护航。没有老部长的研究，再加上一批医生去香江学习，国内ercp能开展这么快？” 钱主任没说话，但表情还是有些不屑。 “那时候老部长……哈哈哈，关上门做，只留一组人，都是他信得着的。要不然，哪怕那些年没什么医疗纠纷，怕是失败的次数多了大家也没法接受。” “这都是我亲眼目睹的，光我给老部长擦屁股的手术就做了不下200台。” “那么多！”钱主任惊讶。 这是钱主任第一次听自家老板说起从前的往事。 “当然，开展新技术哪有那么容易。说句不好听的，新技术都是人命堆起来的，但堆的是谁的命，可是不好说。” “小螺号去印度，做了大几百台手术，你跟着多学学。”柴老板道。 “……” 钱主任脸上凶相毕现，陈勇感觉到气息不对，向副驾的门边挪了挪。 “不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其实就是电车难题。当年有些患者的治疗现在回头看的确有问题，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就说肝门部胆管癌的引流，国内因为医患矛盾升级，没人敢做，一直僵持着，得过且过。韩国，倒是有类似的研究。” “哦？老板，韩国有？”钱主任来了兴趣。 “当然，韩国10家三级医院做了一项有关的科研。” “从前老部长光是研究塑料支架还是金属支架……不说这个。” “韩国的研究是随机分成双侧67例和单侧胆道金属支架引流两组66例做对比。 根据术前影像学检查指导胆道支架引流放置：右前支、右后支、左侧胆管 在病理结果及治疗方案确定之前3-5天，可以先行鼻胆管、胆道塑料支架临时引流。 术前、术后1天预防性抗感染治疗。” “结果呢？” “你不是对这不感兴趣么。”柴老板瞥了钱主任一眼。 钱主任嘿嘿笑着，讪讪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道理，大家都懂。 医患纠纷这么严重，科研肯定没人做了。 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也不存在。 反正要赶路，柴老也不着急，掰着手指讲述韩国做的课题。 “与单侧金属支架引流相比，双侧金属支架引流的临床缓解率更高、再介入率更低，支架通畅期更长。 单侧金属支架引流早期支架失效和并发症发生率高于双侧引流，导致首次再介入率明显高于双侧金属支架引流。 对于肝门胆管恶性梗阻姑息性胆管引流，在胆管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采用双侧胆道金属支架引流优于单侧引流，但仍需更大规模研究加以验证。” “国内条件不允许，韩国能有多少患者，唉。” 柴老板说着，叹了口气。 罗浩只是静静的听着，尽量把车开的又快又稳，来到柴老板标记的位置。 很快，直升机远远的飞来，狂风大作。 (本章完) 143 家人们，谁懂啊，他真的是好宠罗浩 钓鱼车扔下，几人上了直升机。 罗浩把外衣脱下来，要给柴老板披上。衣服递过去的时候，看见钱主任也正拿着外衣递给自家老板。 “我年轻，钱主任您也保重身体。”罗浩笑笑，把衣服披在柴老身上。 钱主任没坚持，只是看着罗浩，凶悍的脸上有一抹异样神情。 时间飞逝，来到医院直升机降落的地点。 罗浩也是第一次坐直升机，他有点晕。 这东西看起来不太安全的样子。 下了飞机，几人匆匆赶奔ercp室。 杂交术间，已经做好外科手术的准备。 手术可大可小，一般来讲留置引流最为稳妥。 之前在直升机上，几人已经了解过患者的病历以及手术相关情况。 秦晨戴着无菌帽，帽子下面的大背头被压的有些凌乱。 郑思远脸色也不好看，严肃深沉。 “没事。”柴老进来后先拍了拍秦晨的肩膀，“该做的研究要做，出事就认，取得患者家属的谅解与认可。至于以后么，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别束手束脚的。” “柴老板，我们……我……”秦晨结结巴巴的说道。 柴老板脸上露出笑容，一点都不紧张，也没有责备秦晨。 至于郑思远，属于客卿角色，柴老板更没理由去让郑思远背锅。 “介入科怎么说的。” “肿瘤太大，介入科也做不下来。”秦晨回答道。 “找会诊了，潘主任在做急诊，一直没下来。”郑思远补充了一句。 “我试试吧。”罗浩道。 “你？”秦晨一横眼睛，“有钱主任在，你一边去。” “钱主任，刚刚导丝把胆管给怼漏了，您帮着掌一眼，是留个引流就行还是……” “我还以为你们把十二指肠给撕开了呢，急吼吼的，什么样子。”柴老板淡淡说道。 秦晨一脸黑线。 自己就横了罗浩一眼，秦晨发誓，就一眼！ 柴老刚进来的时候还温温和和的安慰自己这都是小事儿，别在意，做好善后工作，取得家属的谅解，以后这类研究性手术还得继续。 可就那么一眼后，柴老变了个人，比川剧变脸都快，直接开嘲讽。 在柴老板眼中，自己一个主任比不上罗浩的头发丝。 “柴老板，您看您说的，最多杵个小眼，要撕开的话得用多大劲儿。”秦晨虽然心里有些别扭，但还是连忙解释道。 对柴老板，秦晨给予了最大的尊重。 不说罗浩了行不行？ 不用眼皮横罗浩了行不行！ “不知道ptcd么？门户之见这么重。你们做不下来，不代表ptcd也做不下来。一個是逆行，一个是顺行，那能一样么。”柴老开始一边看影像，一边训斥道。 ptcd是经皮肝穿刺胆道引流术。 是在有内镜ercp之前，针对于梗阻性黄疸的“小黄人”的治疗手段，属于介入科的“活儿”。 “我们肝胆外科对介入有意见也就算了，你们内镜竟然也对介入有意见。” 听柴老板唠唠叨叨的说着，秦晨和郑思远都是一脸黑线。 柴老下一句话是——你们也配。 肝胆外科的门户之见一点都不少，而且明目张胆。 隔行如隔山，随着医疗行业的细分，哪怕都是医生，也对分支学科知之甚少。 对介入学科意见最大的怕就是肝胆外科了，柴老板这是…… 秦晨、郑思远，甚至连钱主任都不敢说话。 他们猜不透柴老板的意思。 单单只是对罗浩的宠溺？ 《肝癌治疗指南》，柴老板是主编之一，已经二十多年了。 指南里几乎无视了介入手术的存在，直到最近几年才在角落里提到介入几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要说门户之见的话，柴老板可是对介入学科有着极深的意见。 “怎么不说话了。”柴老板伸出右手，拇指和中指张开，按在老花镜的两侧，正了正眼镜。 “柴老板，肿瘤位置不好，ptcd也未必能行。加上潘主任有保健组的急诊任务，我们就……琢磨着还是外科掌一眼看看。”秦晨解释道。 “你们啊。”柴老板微微一笑，“瞎捅咕。” “……” “……” 无论是秦晨还是郑思远，被柴老板一说一个不吱声。 柴老板的辈分、江湖地位在那摆着，他们哪怕有再多的不高兴也要忍着。 “小螺号，你来看看ptcd能不能做。”柴老招手。 “老板，能做。”罗浩早就跟在柴老板身后看着影像，但一直没说话。等柴老板问起的时候，罗浩立即回答道。 “去试试，缺什么自己去介入导管室拿。” 柴老板又看了一遍所有的影像，回身坐到沙发上。 罗浩见秦晨戴着口罩闷闷不乐，便招了招手，找秦晨和自己一起去拿耗材。 “秦主任，几年前我问老板以后怎么选择方向。”罗浩拉着秦晨去介入导管室取东西，一边走一边和秦晨“闲聊”着。 “怎么着？柴老板建议伱学介入？”秦晨鄙夷道，“对介入科意见最大的就是他。” 出了门，在柴老的背后，秦晨还是有胆子抱怨一下的。 “是，当时老板建议我要学手术的话，最好先接触一下介入学科。” “？？？” “？？？” 秦晨和郑思远都愣住。 “微创是未来的方向，老板早就有清晰的判断。外科手术创伤再怎么小，也有限，二位知道的。” “那柴老板让你学介入手术是为什么？”郑思远问道。 “郑老师，当时老板带我去循环介入手术室门口看了几次。心胸有一组人蹲在那等着，一旦手术出现问题，他们立马就上。” 郑思远哑然。 这种破事柴老板竟然这么在意。 最开始有心脏介入手术的时候，心外科的医生都没有当回事，自顾自的做着手术。 但手术越做越少，简单的先心病首先被循环介入给拿走，什么房缺、室缺的患者一个都没了，只剩下复杂的法洛氏四联症等等。 再往后，冠脉搭桥也越来越少，被送到外科做手术的患者身体条件极差，手术难度骤然升高。 一面少了简单手术练手，一面复杂手术的难度骤然提升，让心外科陷入困境。 随后全国心外科一茬一茬的倒下，至今为止地市级医院已经几乎没有心外科的存在了。 即便是有，他们也和普胸合并在一起，心外科手术主要靠帝都、魔都心外专家的飞刀。 心外科，可以说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 柴老板呢？难道说他早就有这方面的意识？ “当时老板跟我说，要是有朝一日肝胆、胃肠外科沦落到这般田地的话，他死不瞑目。”罗浩挠挠头，微微一笑。 “害，不至于。”秦晨讪讪说道。 秦晨秦主任似乎忘记了他在年会上曾经放出豪言——所有的普通外科手术，内镜都能替代。 “柴老板怕啊，所以他建议我先搞介入，然后回头再补手术。微创都能弄得好，外科手术也不难。” “……” 秦晨和郑思远哑然。 “其实吧，介入手术做好了的话，不光是外科手术不难，内镜手术也真心不难。” ！！！ 要不是和罗浩熟，秦晨肯定一脚踢到罗浩屁股上。 这是啥话？ 当着内镜南北两位宗师的面挑衅么？ “是真的。”罗浩认认真真的说道，“介入超选的时候微导丝在3、4级血管里走，几乎可以认为是缩小版的内镜在消化道里行进。” “介入手术超选做得好，内镜也没问题。” “切。”秦晨习惯性抬手，落在无菌帽上，“肝门胆管恶性肿瘤你能留置双引流？别扯淡了。柴老板宠着你，你还真上天啊。” “我听钱主任说秦主任和郑老师准备研究肝门恶性肿瘤双引流的手术，需要外科保驾护航。”罗浩展颜一笑，“外科手术，我也擅长。” 秦晨和郑思远为之一滞。 满肚子的牢骚话被罗浩听起来有些跑题的一句话给塞了回去。 介入、外科，罗浩两手都抓，两手都硬。 要是术中出问题，杂交手术室里罗浩自己开刀手术。 这也是心外科当年留下来的遗憾，看样子柴老板充分汲取了经验教训，一直心心念念的要让罗浩从微创做起。 至于外科手术，柴老估计是当年看见罗浩的天赋后认为只要罗浩来自己麾下，一年放千八百台手术怎么都磨出来了，反而不重要。 “罗浩，那当年你为什么回老家？”秦晨问道。 “竞争太激烈，不想卷了。” “……” “……” “开玩笑的。”罗浩嘿嘿一笑，“回家主要是想积淀一下，从医务处做起。” “？？？” “很多基层的工作有特殊意义，比如说912的医务处就不会面对我老家矿总的那些难题。”罗浩道，“很多事情年轻的时候要是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下基层锻炼？”郑思远凝神问道。 医生从来不走这个路子，都是选某个门类专精。 “2-3年，差不多了。”罗浩回答道，“那些复杂的矛盾、临床医生经常用的小手段，我大约都摸了个底儿掉。医疗，临床最重要，但又不仅仅是临床。” “这话老板经常说。”秦晨道，“是老板建议你回去的？” 罗浩笑笑，没说话。 来到介入导管室，罗浩选取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几人抱着回到内镜室。 一番交流，无论是秦晨还是郑思远都有些懵。 他们没想到当年普外科顶级大佬之一的柴老板竟然会想这么多。 自己这面还琢磨着要用内镜手术替代所有外科手术，这种远期目标虽然听起来不靠谱，但无论是秦晨还是郑思远都把它当成理想。 可普外科那面也没闲着，柴老板早就做了应对。 一种紧迫感油然而生，秦晨看向郑思远。 秦晨看见郑思远也在看自己，目光中充满了忧虑。 这可不是学科内斗的时候，面对强势至极的普外科大佬带来的压力，学科内部首先要团结。 的确，出于学科的考虑，内镜这一块…… 呸！ 秦晨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和郑思远惺惺相惜起来！ 跟他团结？ 团结个大头鬼！ 他抬手拢了拢大背头，虽然隔着无菌帽，但依旧做出了动作。 你郑思远算哪根葱！ 罗浩可是我们协和的！！ 秦晨随即和罗浩站到了一起。 “小罗。”郑思远也意识到秦晨的心理波动，微笑着和罗浩说道，“ptcd你有把握么？肿瘤几乎把肝门胆管全部堵死了，导丝很难过去。” “应该没问题。”罗浩道，“下个支架，把之前捅破的地儿和肿瘤全部支开，手术不大。” “再说，ptcd是肝内穿刺，捅破了的话周围有肝组织，压力大，不会有大事。” 郑思远见罗浩说的笃定，便陷入沉默。 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意义，看手术吧。 罗浩准备各种器械，专心致志，没再和人交流，包括陈勇。 和秦晨、郑思远说的简单，但罗浩很清楚手术的难度。 内镜方面南北两位宗师级别大佬都没拿下来的手术，自己想要完成必须开大。 【心流】虽然负面状态被削弱，但毕竟还存在，罗浩不敢大意。 那种虚弱状态是真心难受，手术时间能少一秒就是一秒。 “罗浩。” 罗浩没和陈勇说话，陈勇反而凑过来。 “嗯？怎么了？” “ptcd手术我也研究过。” “哦？”罗浩凝眉。 “放我一台？”陈勇主动请缨，“我说的不是最关键的步骤，导丝穿过去，下了支架，你就可以休息了。” “不……” 罗浩刚想说不行，但旋即想到一个可能——自己开大，只做最关键的步骤，接下来的事儿都交给陈勇。 可自己没见陈勇做过，这是很头疼的。 “行不行？你给我点信任么。”陈勇见罗浩不说话，便继续央求着。 “这是协和……”罗浩无奈，“你说你，在家做呗。” 话是这么说，但罗浩已经准备放陈勇一次。 不行的话自己直接开大，把ptcd手术做完就是了。 “那就放你一台，你可别大意！” “嗯？你竟然真的同意了？”陈勇一怔。 罗浩也愣了一下，陈勇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这样回家我要主刀的时候你不好意思说‘不’呢。” “艹！” 罗浩骂了一声。 “我真行，这次就试试！”陈勇连忙把话圆回来。 这货到底靠谱不靠谱，罗浩有些忧伤。 反正有后手，也不怕，罗浩沉声说道，“上级医生放手术，要是拿不下来的后果你知道吧。” 陈勇有些犹豫。 罗浩也觉得自己说的太严重，会给陈勇增加一定的心理压力。 “我要是做的太好，你会不会没面子？”陈勇问道。 “……” 罗浩看着陈勇，这货怎么一点逼数都没有？！ 原来他犹犹豫豫是怕自己没面子。 想什么呢！ 罗浩瞥了一眼系统面板，还真就不信一个会魔法的道士做手术能比自己做的好。 “放心，你做的好，我会很开心。记住，做不下来别硬做！”罗浩警告道。 “知道知道，你放我做手术就行。” 消毒、铺置无菌巾，气密铅门关闭，手术开始。 b超定位。 罗浩选取剑突下的位置，1%利多卡因，局部浸润麻醉。 尖刀切开1mm切口，用蚊式钳进行皮下扩张。 主要目的是可以稳定控制穿刺细针前行，不受皮肤阻力干扰；避免肋下缘动脉损伤；为后续导管过皮肤和皮下组织进入肝脏时减少阻力。 虽然罗浩有九成九的把握，但还是选择了最为稳妥的一种方式，没装逼、大意。 21g细针穿刺进入肝脏。 细针进入肝脏的速度极快，感知到阻力后，罗浩忽然问道，“陈勇，你知道为什么进针速度要快么？” “避免针尖在肝表面划破肝包膜。对于肝充血肿大的病人充血性心力衰竭或早期budd-chiari''s综合症。” “？！”罗浩惊讶。 陈勇竟然真的知道。 “b站上有up主的动画视频。”陈勇没有得意，他似乎全神贯注于手术之中，虽然上台前陈勇觉得什么都行，可一旦做上手术，他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up主的动画视频里有进针慢的描述，肝脏被划的皮开肉绽。” 罗浩吁了口气，的确，陈勇没说错。 等下台后自己也要去b站看一下。 进针后，罗浩随即开始踩线。 透视引导下穿刺针尖达肝门上方2cm，停止透视一边缓慢退针一边用注射器抽吸。 注射器内出现胆汁，罗浩再次踩线，在透视下注射少量稀释造影剂观察是否穿刺针尖在胆道内。 证实穿刺针尖进入胆道后持续注射造影剂，直到靶穿刺胆管的显影。 引入导丝，有陈勇协助，罗浩没有左右手交叉操作，双手捻动导丝开始寻求穿过肿瘤压迫部分。 肿瘤很大，压迫紧密，几乎把胆管严严实实的压住。 难怪秦晨和郑思远两人反复尝试都没把导丝传过去，罗浩印证了之前的猜测。 开大！ 罗浩尝试一次后毫不犹豫的开启【心流】。 …… 秦晨盯着屏幕，见罗浩第一次尝试导丝穿过肿瘤压迫位置没有成功，嘴里唠叨着。 “柴老板，您就这么放小罗去东莲市？他学什么您都不知道。” “小罗太年轻，您不让他和我家老板学习，也得把他归拢在身边。” “您看他，现在就知道装，还说什么胆管在他眼睛里像大海一样宽阔。” “嗯？小螺号是这么说的？”柴老板凝神看着屏幕问道。 “原话不是这个，但基本就是这个意思。” “我就说，小螺号不看篮球，怎么会说这种话。”柴老板淡淡说道，“看着很难，但我估计小螺号应该没问题。” “柴老板，您对罗浩真是有信心，我……” 秦晨一句话没说完，便看见导丝缓慢而坚定的沿着肿瘤压迫下的胆管穿了过去。 怎么过去的？ 秦晨愣住，他没看清。 旋即，秦晨侧头看郑思远。 郑思远眼神里也带着迷茫，他也没看懂。 自膨式支架随后顺着导丝下进去，整个手术过程波澜不惊。 如果不是之前尝试过无数次，秦晨还以为手术难度其实并不高。 但无论是自己还是郑思远都尝试过，最后反复尝试下导丝都把胆管给捅破了，也没成功。 罗浩竟然第二次尝试…… 当秦晨转过头的时候，赫然看见罗浩披着铅衣下台，坐到了手术室角落里的凳子上。 秦晨的瞳孔缩小，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看吧，我就说手术没什么难的。”柴老板淡淡说道，“罗浩做完关键步骤，剩下的让他助手做就可以。” “……” 秦晨猛然想到自己在医大一院装逼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自己只是借势，借的罗浩的势。 现在罗浩竟然大咧咧的直接坐到凳子上！ 他真的越来越像顶级术者了，秦晨透过铅化玻璃看着罗浩，随后目光落在罗浩的助手陈勇身上。 陈勇操作并不快，小心翼翼，很明显是生手。 但他的操作却很准确，慢是慢了一点，但没有失误。 罗浩也在看着陈勇的操作。 【心流】的负面状态被削弱了一部分，而且罗浩还有【能量转换】的加持，罗浩的身体舒服多了。 这次开大的时间并不就，陈勇收尾的动作还慢，等陈勇结束手术，罗浩已经站起来。 “不错。”罗浩由衷的称赞。 “是吧。”陈勇有些虚弱，看样子做一台ptcd手术的收尾要比他祈福一次的消耗更大。 “你……紧张了？”罗浩问道。 “还行。”陈勇给外置引流接上引流袋。 罗浩注意到陈勇的手有点抖。 但罗浩没有就这事儿开嘲讽，哪怕是善意的。 第一次做陌生的手术，难度还不小，陈勇的压力可想而已。 不过今天开启的手术过程倒是不错，以后自己开大，控制时间，剩下的收尾工作让陈勇来完成。 要不然一边开大，一边做着无关痛痒的手术收尾工作，包括缝皮之类的，罗浩总觉得有些不值当。 “好了。”陈勇吁了口气。 “不错，算你厉害。”罗浩赞道。 陈勇一怔。 他设想过无数次罗浩说“算你厉害”这句话，但从来没想过竟然会在这种场景下出现。 (本章完) 144 在介入医生看来，像大海一般宽阔 “小螺号，水平不错。” 罗浩走出术间，柴老板夸奖道。 “还行，主要是这类患者适合做ptcd。”罗浩微笑。 “小罗医生，之前说ercp能留置双引流，你没开玩笑吧。真的可以？”郑思远冷静的问道。 “没开玩笑，要是有合适的患者，我可以尝试做一台。” 尝试，做一台。 郑思远在罗浩的话语中听出满满的自信。 教学手术，信手拈来，竟然没有一点含糊，就像做个普通的胃肠镜检查似的。 得多有底气才能说出这种话？郑思远陷入沉思。 患者送走，罗浩神清气爽。 陈勇可堪大用之后自己的负担轻多了，开启【心流】模式只要时间控制的好，不会产生多久的负面效果。 “老板，该送您回家了。”罗浩道。 “走，看一眼术后患者，回家睡觉。”柴老板满心满眼的愉悦，溢于言表。 “小螺号，没想到你ptcd的水平真不错，在我见过的类似手术中一等一的好。” “老板，我还有进步空间，等我多琢磨琢磨做给您看。” 罗浩也没客气，而是给柴老板画了一张大饼。 柴老板就吃这套，笑容可掬，比夜钓一杆儿甩上来十三斤的大鲤子还要开心。 患者术后状态良好，腹部查体略有腹膜炎的体征，但这都在意料之中。 毕竟之前患者的胆管被捅破了，有胆汁进入腹腔，胆汁刺激出腹膜炎体征。 ptcd手术术后胆管以及肿瘤被带膜支架撑住，“漏洞”已经被修补上。 短期内，患者的状态应该见好。 因为患者已经“病入膏肓”，属于癌症晚期病人，提升最后时间的生活质量是要点。 从不求痊愈，只求提升生存质量来讲，可以说手术的目的已经达到，几乎完美。 看完患者后，罗浩把柴老板送回家，这才和陈勇往酒店开。 “罗浩，我厉害吧！”陈勇这时候才缓过劲儿来，之前的紧张荡然无存，嚣张问道。 “当然，都说了，你很厉害。”罗浩由衷称赞。 “我跟你讲，你有空也去b站看看，应有尽有！” “好，有时间我去看一眼。” “罗浩，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做主要步骤？”陈勇问道。 罗浩沉吟，“看你进步的速度很快，我估计再有一段时间，肝癌……复杂的肝癌手术你能上手，简单的ptcd也可以做。” “今天这种不行么？” “不行。”罗浩道，“今天这种是全国所有医院都不肯收的患者，要不是郑老师来找秦主任想要完成技术上的突破的话，协和也很难收，只能去临终关怀病房。” “癌晚，没办法。”陈勇叹了口气。 虽然他在叹气，但罗浩注意到陈勇的手指在捻动，眉飞色舞，一点沮丧都没有。 自己第一次手术成功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罗浩一边开车一边回忆。 应该是8年前，第一次和老师上台做阑尾切除术，自己完成了腹腔镜下阑尾切除，好像也欣喜若狂。 回到酒店，罗浩洗漱完毕躺到床上，仔细看系统面板。 【急诊任务：锐意进取惹的祸已完成。 任务内容：急诊手术救治肝门部胆管瘘的患者。 任务时间：5小时。 任务奖励：自由属性点+1，随机属性点+2。】 随机属性点被系统加在精神上，罗浩信手把自由属性点加到幸运上。 78+4。 精神力提升有好处，但罗浩还没适应，总觉得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变多了。 足足酝酿了将近1个小时的睡意，罗浩才昏昏入睡。 …… “郑思远，伱能行么？”秦晨皱眉看着屏幕。 他的无菌帽已经被揉的乱七八糟，下面的大背头估计早就没了形状。 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的秦晨终于乱了。 “我肯定不行，你也不行，还不如我呢。”郑思远虽然表面平淡如常，但他的眼睛里已经有血丝浮现，人显得有些憔悴。 “年前，我听你吹牛逼说什么助手都能做，心里知道有假，就去东莲市看一眼罗浩。” “什么叫吹牛逼！我哪句话是假话？再说，我不如你？你可真敢吹。”秦晨不高兴的说道。 “每句话都是真的，但合起来就是假话。不说这个，当时罗浩给我讲了手术过程，回头这几个月我研究了一下，获益匪浅。” 秦晨深深的看了郑思远一眼。 他的心路历程和自己一模一样。 妈的，如果不是狭巷短兵相接争夺一個院士席位，那该有多好，这种人当朋友的话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 “当时我琢磨，小罗的手术水平应该比我高一点点。现在看，他应该比我高很多。” 郑思远说出一直憋在心里的话，长出口气，心中怅然若失。 “ercp置双管引流，我估计罗浩也是想和韩国、美国的做法一样，先下一面，然后再下另外一面，支架有叠加，用球囊压平。”秦晨放弃和郑思远惺惺相惜的感觉，开始研究手术。 “这么做的确有不妥，但现在看还没有更好的方式，只能采取这种方式。” 郑思远补充道。 “罗浩估计也是这么做，郑教授，你觉得罗浩面对大肿瘤压迫堵塞，手术成功的概率有多高？” “五五开吧。”郑思远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相当慎重的数字。 “确定么？” “我在魔都，和韩国那面交流的比较多，他们做相关课题我也全程目睹。” “是那个课题？” “嗯，是那个课题。”郑思远知道秦晨懂自己的意思，也不啰嗦，“他们做课题特别有意思，手术失败的患者直接不算数，只计算手术成功的患者。” “难怪，我就说韩国地方再小，也不应该有那么点相关患者才是。” “五五开是他们的数据，甚至比五五开还要低一点。这种手术，我觉得要么留单侧引流，要么就做ptcd更好一些。” “郑教授你这话说的不对。”秦晨反驳，“肿瘤大，ptcd也做不了。” “罗浩做到了。”郑思远伸出右手中指，顶了顶眼镜。 这天一句都聊不下去，秦晨看郑思远不顺眼，尤其是他当着自己面伸出右手中指顶眼镜，就像是跟自己比划中指一样。 “罗浩，碰巧做到的。”秦晨忍着恶心反驳道。 两人的关系微妙，惺惺相惜中又有最激烈的竞争，学科生存与开拓进取，南北两位宗师级高手术者展开激烈的讨论。 “对了，韩国那面课题还在继续么？”秦晨忽然问道。 “没了，工罢，服兵役去了。”郑思远道。 …… 罗浩不知道秦晨和郑思远两人几乎一夜没睡，就算是知道，也绝对不会影响罗浩的睡眠。 翌日一早，罗浩醒来，拉开窗帘看见外面忙碌的车流，觉得这才是人间该有的样子。 应该尽早把印度给忘记，罗浩心里想到。 但那面的确是新术式、新药品的天堂，哪像秦晨和郑思远想做点研究还要小心翼翼的。 应该建议秦晨秦主任去印度，罗浩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念头后，展颜一笑。 冲了个热水澡，罗浩舒服到了骨子里面。 精神抖擞的去吃早饭，罗浩看见了陈勇。 陈勇的精气神已经爆棚，眼睛里精光四射，很明显昨天第一次伸手做ptcd并且完美完成给了陈勇极大的鼓励。 “罗浩，你也起来了。” “嗯，今天秦主任要带我去拜访一下评委们。”罗浩道，“走流程。” “你够格么？” 陈勇问道。 “一般评分达到90，就要看和评委的关系。我的评分应该是99，只要不留给评委一个桀骜不驯的印象就可以。 就算是印象不好，硬标准够，很难把我摘掉。估计是老部长怕出现意外，催着秦主任带我去刷个脸。” “还差一分是为啥？”陈勇问道。 “没有满分选项，月满则亏，咱中国人的老传统。”罗浩开始夹菜。 他吃的不多，两个荷包蛋，一碗粥，两碟小咸菜。 “就是走个流程？那也不需要秦晨刷脸。你都不知道，我每次看见他的大背头，脑海里就会有背景音乐。赌神高进出场，但秦晨他……” “秦主任喜欢，当医生的，精精神神的挺好，患者信任度也高一点。我遇到过一些邋里邋遢的医生，水平是挺高，但感官就不好，患者没什么信任度。” “你看，我就说不管什么事儿都要看颜值的吧。” 罗浩瞥了一眼陈勇。 陈勇并没得意的神情，似乎只是在述说一件最普通的事儿而已。 这种观念已经刻在陈勇的骨子里面。 罗浩笑笑，“你相亲那面怎么样？” “相亲？”陈勇惊讶，“你怎么还关心这个。” “看看你挣多少钱。”罗浩笑道，“前段时间我一同学开车带着老人旅游，膝关节有点小问题，但不是中枢性的，想打施沛特。” “去了某大三甲医院，骨科门诊医生直接开了一针6000块钱的药。” “疯了！” “我同学说，我是协和的，就想打一针施沛特。所以么，有点钱总要比没钱好。” “相亲那面也乱的很，有一个哥们，属于骗炮的那种。”陈勇面露不屑。 罗浩懂，陈勇不用骗，他都是被骗的那一方。 “有一次上当了，租了台奔驰，结果女方和租车公司有联系，赚提成。不让碰，里里外外一算，赔了4000多。现在好人谁还结婚啊，你说是吧。” “那你……” “我？我是道士。”陈勇很自然的说道，“别的都是你特么不信我，我就让你死，下地狱！信我，好处大大的。” “你们么？” “爱特么信不信，别耽误老子飞升成仙。” 这话说得，罗浩还真没法反驳。 还没吃完饭，秦晨的电话就打过来，急诊手术。 罗浩看了一眼系统面板，系统没颁布任务。 有点可惜。 罗浩知道秦晨是因为昨天自己的那句话，所以找了一个类似的患者要看看自己是怎么做的。 相关手术罗浩早已经在系统手术室里反复研究过，加上完成长期主线任务，手术等级提升，罗浩有很大的把握。 只可惜自己的手术水平已经很高了，系统颁布的长期主线任务不会再直接一个大档次一个大档次的提升手术。 但够用就行。 “罗浩，今天还做ptcd手术么？能不能让我试一试？”陈勇已经跃跃欲试。 “不，今天用内镜做。” “内镜？就是秦晨和郑思远他们俩昨天尝试，但是手术失败把胆管捅破的那种术式？” “嗯。” 陈勇的身上泛起一层光。 这种装逼打脸的事儿，陈勇最是喜欢。 “罗浩，这次你一定要轻而易举的完成手术！” “害，手术很难的。但是呢，那只是针对于内镜医生。” 陈勇眼前一亮，罗浩虽然嘴上说的客气，但也仅限于前半句话。 “你想，操作点一八的导丝进血管，超选3、4级的毛细血管，你也偶尔能做到吧。” “嗯。”陈勇点点头。 罗浩说的偶尔能做到只是客观描述，是事实，自己的确只能超选3级血管，4级血管要碰运气。 “胃镜、肠镜，那玩意多粗，直接往里捅。食管、肠管，和毛细血管也根本没法比，在咱们看来，手术其实没多难的。” “罗浩，我就欣赏你在我面前装逼就重拳出击，在别人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陈勇讥讽道。 “哦，这句话我昨天就和秦主任、郑教授说过了。” “！！！” 陈勇的眼睛雪亮雪亮的。 “所以秦主任才会这么感兴趣，抓紧时间找个相关的患者，让我展示一下。” 这话说得。 陈勇有些真假难辨。 不过说什么都无所谓，主要还得落在手术上。 台下说的天花乱坠，台上直接傻眼，这种人也不是没有，并且不是很罕见。 吃完饭，来到医院，直奔秦晨的办公室。 罗浩要先看患者。 胆管癌晚期，梗黄，肝功能衰竭。 要是不作手术的话，患者熬不过一周。一周都是多说，顶多能熬3天左右。 而且罗浩注意到一点，这个患者是在外地介入科尝试做ptcd失败，患者家属心有不甘，这才来到帝都求医问药。 类似的患者帝都有无数，毕竟这里是全国医疗最后一站。 “小罗，有把握么？别光有吹牛的本事。”秦晨还是老样子。 “还行。”罗浩笑眯眯的回答道，“准备手术吧。” “你别支架落支架的时候把胆管给弄堵了。” “秦主任放心，我手上有数。” 秦晨知道罗浩的脾气，这货温温和和的，不管自己说什么，他肯定不会生气就是。 关键是罗浩动手的时候不会手软。 就像是年前在医大一院做的那台手术。 当时什么情况，秦楚心里明镜似的。 看吧。 患者送去内镜室，一套程序走下来，足足用了将近2个小时。 其中术前交代就占了大部分时间，罗浩对此也有些无奈，甚至开始怀念在印度的生活。 真正想要刷手术量，印度是最好的去处，没有之一。 罗浩没有进行思辨，有那功夫，还不如多做几台手术来的实惠。 刷手，上台。 透过铅化玻璃，秦晨默默的看着罗浩。 “秦主任，你猜小罗医生是先下左面，还是先下右面？”郑思远问道。 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操作间的屏幕前，抢占了最好的位置。 哪怕是在秦晨的主场，郑思远也一点都不让。 秦晨倒也没像小孩子一样争抢，双手抱膀站在郑思远身后看着屏幕。 “我觉得应该先做左边，因为按照手术角度来讲……” 秦晨把自己的理解说了一遍。 郑思远微微一笑，“秦主任，你还是不了解小罗医生，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先做右边。好处是支架落支架的时候对胆道造成的影响比较小。” “不可能，先做右边的话手术太难。” “难，只是你认为的难。” “你就不觉得难？” 手术还没开始，两人已经吵了起来。 手术室的技师、护士低头沉默，忙碌。 虽然秦晨秦主任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但这种争吵别人都参与不进去。 正吵着。 隔壁术间传出声音。 “不是不让你吃饭么！护士没跟你说？”一名教授气冲冲的一边说，一边往出走。 随后他打开门，喊患者家属。 “昨天我跟你们说的那么清楚，别给患者吃饭，禁食水！！今天早晨谁喂的鸡蛋羹！” “我喂的，怎么了！”一名患者家属理直气壮的对着吼道，“我爸都病成什么样了，给下泻药，不让吃东西，好人也得被饿死！！” “吃东西怎么了，就吃了一碗鸡蛋羹，你们就看不见了？！” “庸医！” 郑思远瞥了眼秦晨。 秦晨走出操作间，“小刘，办自动出院。” 说完，秦晨回来，关上门，与外面的喧嚣隔成两个世界。 “秦主任，你们这儿也挺乱的。” “废话，说的好像你们那不乱似的。”秦晨撇嘴，“这种讲不清道理的患者家属到处都是，印证了物种的多样性。” “我年轻时候遇到过一个患者，是我们科的护士。主任要给她做胃镜，因为是本科护士么，所以没多交代。等到时候，主任去护士值班室喊她上台，结果看见护士正捧着浪味仙吃的正香。” “你们护士？！”秦晨疑惑问道。 “呵呵，想不到吧。”郑思远笑呵呵的说道，“我当时不理解，后来估计是护士害怕，又不敢说不做，所以做了极其愚蠢的选择。” “蠢的挂了相！”秦晨斥道。 要是这么说的话……郑思远就有点不高兴了，他刚要回头和秦晨吵两句，但屏幕一亮，罗浩已经做完前置步骤开始造影。 郑思远忘记了和秦晨拌嘴的事儿，凝神看着屏幕。 手术做的的确很熟练，要不是知道是罗浩主刀，光看手术流程，还以为是哪位正值当打之年的大牛在操刀。 罗浩到底要先从左侧下支架，还是先从右侧下支架呢？ 郑思远陷入沉思，看着屏幕出神。 忽然，身后的秦晨碰了碰他。 “干嘛？”郑思远问道。 “抬头。” 郑思远刚想要说点什么，可当他抬头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罗浩的助手正在给ercp导管里装两个带膜支架。 隔着铅化玻璃瞥了一眼，郑思远就判定罗浩选择的是10f的导管。 直径3.3mm！ 里面塞两个带膜支架？！ 倒是能塞进去，可罗浩要怎么操作？ 图省事儿还是因为什么？ 郑思远一下子懵了，和他一样的是秦晨。 看着罗浩的助手把两个带膜支架装进去，秦晨整个人都陷入混乱之中难以自拔。 这种操作前所未见！ 10f的导管送一个支架进去也要考校术者的手法，那是相当难得一件事。 能做到这一点的，在国内来讲都是顶技术者。 可罗浩为什么要装两个带膜支架进去？！ 操作间里安静无比，掉根针都能听到，甚至秦晨和郑思远隐隐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术前两人还在猜罗浩要先通左侧胆管还是右侧胆管。 可事实证明，罗浩应该想要同时开通双侧胆管！ 这是什么操作？ 一定是想错了，一定是，秦晨心里想到。 或许是罗浩的那个小助手没做过类似的操作，慌慌张张的把两个带膜支架都塞进10f的导管里。 想着，秦晨的手落在对讲器的按键上。 但刚要发力，秦晨却没有动，手悬在对讲器上一动没动。 是罗浩的小助手错了，还是自己错了？ “咔哒~” 秦晨按下对讲器，但却没说话。 “罗浩，两个带膜支架有点紧，会影响操作吧。”陈勇的声音传出来。 “害，不至于。”罗浩很随意的说道，“你以后熟练应用点一八的导丝超选4级血管就知道了，其实难度并不高。” 难度…… 不高…… 听到罗浩的评价后，秦晨差点一脚踢开气密铅门进去把罗浩一顿臭骂。 要是几个月之前，没去省城开年会的话，秦晨一定会这么做。 可现在，秦晨陷入沉思。 或许，可能，说不定，罗浩真的能做到。 “准备，，你专心点，别想没用的。主要是把10f的导管当成点一八的导丝，你先看我做，然后等我做完，你试一试手感。” “……” 南北两位宗师陷入沉默。 (本章完) 145 如履平地后的背景音乐 10f的导管当成点一八的导丝，这话说得，让秦晨和郑思远心潮起伏，怪异莫名。 罗浩这话听起来有些怪，但仔细想，却又有那么点道理。 10f的导管直径3.3mm，是点一八导丝的十几倍，而且点一八导丝要进的是3、4级的血管，10f的导管是在消化道内走。 难度相差不是一点半点。 两人瞪大眼睛，透过铅化玻璃看着里面正在做手术的两人。 “你说得轻巧，哪那么容易。”陈勇抱怨道。 就是，说得轻巧。 秦晨他们俩脑海里同时飘出一个念头，赞同陈勇的想法。 “我只用过点一八的导丝，导管虽然粗，手感不一样好不好，至少得适应三五台手术才能做得到。” “！！！” “！！！” 秦晨、郑思远哑然。 “你看起来没那么笨啊。”罗浩的声音又飘了出来。 “我当然不笨，或许看一两台手术后就能试试。你先做，我看着呢。” 随后里面的交流暂停，罗浩开始把两枚支架送进去。 秦晨和郑思远很明白罗浩操作的难度所在。 别说是两枚支架，能把一枚支架送到地儿，全国的医生排一排能选出1000人都算多的。 一枚支架都打转，极难送那么深。 两枚支架的话，它们会在10f的导管里相互干扰、碰撞…… 难度之高，想都想不到。 秦晨和郑思远死死的盯着屏幕，屏幕中，两枚支架顺着10f导管的管道缓缓移动。 速度不快也不慢，很……两人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能说很顺利。 顺利，如履平地一般，意味着什么他们俩再清楚不过。 罗浩的手术水平这么高么？ 秦晨的大背头在无菌帽下面不知不觉已经炸开，仿佛有了静电反应似的。 郑思远生怕自己看错，右手拇指、食指张开，按住眼镜框两端，往上推了推。 可郑思远推完眼镜后却忘了把手拿下来，右手拇指、食指仿佛和眼镜框融为一体了似的凝在半空中。 能把支架送到位置不难，难的是位置刚刚好。 要不然支架摞支架，很容易让并不宽敞的位置变得更窄。 韩国的研究里，手术失败大多出现在这一步。 郑思远右手卡在眼镜框上，凝神看着屏幕，无视了手指的存在。 屏幕中，两枚支架很顺利到了位置，随后微微一顿，仿佛术者在做一次深呼吸，便开始内置支架。 这…… 太随意了吧，郑思远惊讶的看着罗浩的手术过程。 “咦？老郑你看这位置，可以么？”秦晨问道。 “好像差了点，我看不太懂，等罗浩撑开支架再看看。” “这步应该是最难的，校对位置怎么不得十分八分的，我怎么感觉罗浩手术做的不上心呢？”秦晨疑惑。 “秦主任，位置刚好，找对了地儿，不用反复校正。如果反复校正，证明心里没底，反而越做越错。” 罗浩的声音传进来。 艹！ 忘了对讲器还开着，秦晨的脸刷的一下子泛起红晕。 这话秦晨自己也说过，是和下级医生、其他教授说的。 能找准位置，一下就到位，根本不用反复对比，越对比就越是证明心虚、说明水平不到。 道理很简单。 但秦晨无法相信这种走在世界前列的“科研”级别的手术，罗浩依旧能举重若轻、如履平地的拿下来。 他第一时间关闭对讲器。 装逼圣手的秦晨绝对无法忍受别人在自己面前装逼，尤其是罗浩。 “秦主任，我全程看过韩国那面的手术，他们做的挺糙，一点点试，即便是成功，一台手术也得做2-3个小时。”郑思远看着被球囊撑起来的支架，疑惑的说道。 “小罗医生这做得也太快了吧，你们协和……不对，你的水平都到不了，和协和没什么关系。” “……”秦晨哑然。 “还不如让小罗医生回来当主任，话说你是不是妒才忌能，把小罗医生从协和给挤走的？” 郑思远已经习惯性的挤兑秦晨。 三句话不阴阳他一下，郑思远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些话都是若干年明争暗斗中养成的习惯，根本不走脑子，只要有机会，哪怕郑思远不挤兑秦晨，秦晨也会再下次挤兑他。 操作间里安静无比，技师和护士们都在做无实物表演，显得想自己很忙碌，没听到郑思远的话。 这个级别的斗争根本不是普通医生、护士能参与的，哪怕这里是协和。 秦晨下意识抬起手，但摸到了无菌帽，又把手放下。 “老郑，你可以把罗浩挖到伱们科，让他当主任带领你完成科研。你看看你能不能做得到？”秦晨马上开始反驳。 “带领我么？也不是不能考虑。” “当然，以后罗浩是你老板，你叫我一声师叔。” 秦晨的反击相当犀利，直接从辈分上下手，扳回一局。 但没等郑思远说什么，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去。 图像里，罗浩已经把第二枚支架展开。 支架的位置看起来差了点，但其实却“刚刚”好。 两枚支架严丝合缝，仿佛是一枚3d打印的订制支架似的，没有重叠、没有缝隙，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完美的，就像是记忆里初恋的美好。 秦晨和郑思远全都闭上了嘴。 这一刻，他们看见了神迹。 打开支架确定无误后，罗浩回身走下手术台，坐在角落里的凳子上静静的看着。 剩下的收尾工作都是陈勇一个人独自完成。 昨天也是这样，罗浩完成了手术主体后剩下的交给陈勇，今天依旧是这样。 记忆似乎重叠，昨天秦晨还腹诽罗浩太嚣张，自己把自己当成大牛，做完手术主体部分后转身下台。 但今天，秦晨再也没办法说出类似的话，甚至想一想都是罪过。 罗浩完成了自己无法完成的手术，这就已经足够了。 菜就是原罪。 自己菜，所以哪怕罗浩在术间里跳舞、唱k，只要手术顺利，秦晨连個屁都不敢放。 罗浩如此托大……看着真是不顺眼，真想训他几句。 秦晨双手拢在无菌帽上，最后还是陷入沉默，仿佛双手抱头，陷入沉思似的。 接下来的手术中规中矩，罗浩的助手还有点手生，但勉强一步一步把接下来的步骤完成。 秦晨看到这里，倒是有无数的话想说。但陈勇是罗浩的助手，挑助手毛病没什么意义，秦晨只能扼腕叹息。 造影，撤管，耗时比之前罗浩的手术过程都要长。 可罗浩没说话，秦晨和郑思远也没说话。 人家能做，自己不能做，所以还是闭嘴的好。 “吁，做完了。”陈勇完成最后一步，长出了一口气，“罗浩，我做的有问题么？” “没什么问题，再熟练熟练就好了。只要是双支架行进和落位，回去你仔细琢磨。”罗浩坐在角落里轻声回答道。 陈勇的手术时间太长，罗浩已经彻底从【心流】的负面状态中走了出来。 但罗浩没动，而是很有耐心的等陈勇完成手术。 自己有系统手术室，不用在实际中练手。 但陈勇不行。 他虽然是会魔法的道士，可毕竟没办法在手术台上召唤天雷。 况且夜钓的那个晚上，陈勇看见红衣女子独自夜钓都害怕，罗浩都怀疑给王佳妮做视频的时候引的天雷到底是不是碰巧。 还是多练练，以后一旦自己开启【心流】，也不至于耗费宝贵的时间，负面状态持续时间也能缩短一点。 再有就是，陈勇总要逐渐成熟起来，罗浩可没忘记这匹不三不四的牛马。 随着任务中要完成的手术量越来越多，罗浩也有些愁苦。 人多力量大，陈勇成长的越快越好。 见陈勇完成手术，罗浩站起来，一脚踢开手术室的气密铅门走了出去。 “秦主任，郑教授，手术做完了。”罗浩撕开铅衣，随手扔在地上。 但转念之间罗浩意识到66号技师没在，这里不是医大一而是协和，回手要把铅衣捡起来。 “我来我来，罗博士。”护士已经开始收拾。 手术做的好，在手术室里地位卓然。 虽然未必说一不二，但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该有的优待一个都不少。 换一般的医生，哪怕是协和自家带组教授要敢往地上扔铅衣的话，护士长早就劈头盖脸的骂起来。 “小罗医生，你这手术做的，真是一言难尽。”郑思远结结巴巴的说道。 罗浩微笑。 “难道我也要去学学介入手术？”郑思远喃喃自语。 秦晨瞥了他一眼，撇嘴不屑。 “小螺号，要怎么做？”秦晨问道。 他和罗浩更熟悉，问的也更直接。 “稍等，把患者送回去，看看没什么事儿的话我讲讲经验。” “好。”秦晨挥手，把身边的一名带组教授叫来。 “让所有人，一个小时后会议室集合。”秦晨道，“手头有手术的抓紧时间，做完后其他的延后，去听课。” “秦主任，没……”罗浩一怔。 “什么没必要，这种时候不听听，难道还要等遇到类似患者的时候自己瞎捅咕么。” 罗浩扬扬眉，秦晨秦主任虽然愿意装逼，但遇到事儿是真不含糊。 老部长带出来的学生，或许有毛病，但根子上都很正。 “小罗医生，听说你最近去印度做4期临床了？”郑思远忽然问道。 “是啊，郑教授您也知道。” “我们那有个博科厂家的经理，最近一次吃饭的时候说起来你，据说整个博科内部已经炸开了锅。” “呵呵，还好。”罗浩微笑。 “十天左右的时间，在印度完成了700多台手术，这叫还好？”郑思远这时候才把手从眼镜上拿下来。 “那面就是太乱了。” “我和几个日本同行交流过，日本医生去印度，双薪，回来后升职，还有高额补贴。就这，都找不到人。我看了东京大学国立医院的招聘文件，说是去印度要精通各种武器的使用。” 说着，郑思远哈哈一笑，“小罗，我觉得有点夸张，正好你去过，真的假的？” 罗浩顿了一下，挠挠头，“真的。” “真的？”郑思远一怔。 “我有一个术后患者，差点被奸强。”罗浩清淡叙述在印度的经历。 “！！！” “！！！” “患者刚做完手术，那些人真是百无忌惮，牲口的很。”罗浩叹了口气。 “后来呢？我还以为是博科日本分公司的人跟我开玩笑。”郑思远目瞪口呆。 “后来我组织了一个巡逻队，24小时不间断巡逻，他们就不敢乱动了。” “老郑，你那面是什么人？怎么说的？”秦晨随口问道。 “一个老头，博科的，从日本去印度，得了赤痢。” “我艹，现在还有赤痢呢？！” “那面啥都有。”罗浩看了一眼陈勇，要不是他运气好，怕是现在陈勇正躺在病床上，哪会像现在这样生龙活虎。 “那老头见机早，刚发现是赤痢的时候就跑回日本，捡了一条命。公司也觉得亏待了他，就派来魔都，升了一级。” “他说，在他之后公司要求条件是30岁以内，身强力壮，精通英语，有海外工作经验，还要精通各种武器使用。符合标准的人才能派去印度，要不然想挣点退休金公司都不让。” “哈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秦晨笑道。 “我们三个人去的，当时医大一的医务处长……秦主任见了是吧。” “见了，说是洗个澡就开始拉肚子，回来治了一周，才开始见好。”秦晨道，“冯处长倒是有点意思，他回来之后还像做梦似的，想不懂自己为什么就开始拉肚子。” “秦主任，您要不要去印度试试？那面的手术可劲儿做！”罗浩试图让秦晨变成牛马。 但秦晨听罗浩这么说，直接一撇嘴，“在家的手术我也随便做。” “所以，你和小罗之间就有了差距。”郑思远不失时机的阴阳秦晨。 “说得跟你没差距一样，要不要我今天就在群里说一声，找个类似的患者收上来你做手术？”秦晨回怼道。 “小罗医生。”郑思远根本不接话，直接和罗浩聊到，“我那面有个澳大利亚回来的博士，说澳大利亚那面挺反对歧视的，但印度人除外。” “都差不多，这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只不过印度……太草了一点。” “那面患者真的很多？” “完全做不过来，而且术前术后都不用管，放开手做手术。”罗浩说起手术，眼睛里冒着光，“术后患者连抗生素都没有，条件差的一逼。我和博科商量过后，才给患者术后肌注了800万单位的青霉素。” 郑思远开始沉思，仿佛在犹豫要不要去印度进修。 虽然国内不缺患者，但总有无形的规矩束缚，真想放开手脚，还得印度那种视人命为草芥的地儿才行。 罗浩感觉郑思远动了念头。 “老郑，你要去？”秦晨疑惑问道。 郑思远抬头看了一眼秦晨，对他的疑问不置可否，只是目光渐渐变得坚定。 秦晨变得沉默。 有人张罗着拷贝影像，这些杂事不用秦晨费心。 罗浩也没去理会秦晨和郑思远在琢磨什么，他招呼着陈勇换衣服、看患者。 刚做完手术，具体效果怎么都得12小时后能看见，罗浩要看的也只是患者的生命体征等等。 别在手术的时候碰破了哪里，出现意外。 看完患者后，罗浩松了口气，手术还是比较成功，没什么意外。 走出病房，罗浩抻了个懒腰。 “罗浩，我问你一件事。”陈勇表情严肃，相当认真。 “手术啊，你做多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不能强求。一会我……” “不是手术。” “？？？” “阜外大门口，你和看门的孙大爷聊什么了？一脸贼兮兮的笑？”陈勇问道。 罗浩直挠头，自己都把这事儿给忘了，陈勇竟然还记得。 “那面有个老医生，上个世纪乱的时候飞扬跋扈的，打过孙大爷，用武装带抽，差点没把人给抽死。” “后来呢？”陈勇追问。 不让话掉地上，这一点陈勇学了个十足十。 “那个老医生的儿子子从父业，也当了医生，在阜外上班。”罗浩走到僻静地儿，背靠着窗台，小声讲八卦，“前段时间，他儿媳妇说是嗓子眼里卡了根刺儿。” “去耳鼻喉科取出来，结果是一根毛发。” “我艹！！”陈勇震惊，“肯定不是头发，是弯弯曲曲的黑色毛发，这么恶俗的事情你们竟然能津津乐道？！太没人性了！” “装什么假道学。”罗浩鄙夷，“每天玩的开开心心的，没见你有心理障碍。” “你和我不一样，我就喜欢恶俗。”陈勇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是协和的罗博士，怎么也能这么恶俗呢。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没跟我说，这么大的乐子。” “害，法治社会，没办法，只能跟孙大爷一起看看那家伙的笑话。”罗浩耸耸肩，笑眯眯的说道，“这几天，两口子正闹离婚呢。” “也该离，不过你们这么看热闹，没什么心理负担么？” “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陈勇，你太把我当回事了吧，我就看着那么伟光正么？我觉得你在阴阳我。” “哈哈哈。”陈勇哈哈一笑，抬手想要拍拍罗浩的肩膀，但手在半空中还是停住。 “孙大爷很厉害的。”罗浩强调道。 “知道知道。”陈勇心不在焉的挥了挥手，自言自语道，“的确啊，毛发留在嗓子眼里会出事。” “……” 罗浩一怔。 陈勇似乎真的挺当真的。 “喂，你别做事儿太过分。”罗浩叮嘱。 “放心，放心，这不是你给我提了个醒么。”陈勇笑眯眯说道。 罗浩总觉得不太对劲儿。 但他从来不干涉陈勇的私生活，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像叮嘱小孩子一样叮嘱陈勇。 休息了一会，一名带组教授来招呼罗浩。 “小罗博士，秦主任他们都准备好了，听您讲课。” “马教授，您看您说的。” 罗浩客客气气的说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马教授认真的说道，“刚才你的手术我看了，水平么，我这辈子是到不了了。” “别介。” “是真的，做人不能自己骗自己。说实话啊，以前各位老板们看好你的时候，我们私下里还说肯定有猫腻，没想到是老板们的眼睛亮，一下子就发现了我们看不见的天赋。” 说着，马教授竖起拇指。 “小罗博士，牛！” 罗浩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像是显摆。 “马教授，您过奖了。”罗浩只能笑了笑说道。 “走，这面。”马教授也没过多客气，带着罗浩直奔小会议室。 虽然罗浩门儿清着呢，但马教授还是把面子工作做的十足十，带着罗浩去小会议室。 这里罗浩来过，老部长前些年身体还好的时候遇到疑难病例就会在小会议室开始讨论。 那时候科里还有些老烟枪，开小会的时候屋子里烟雾缭绕，哪怕开着窗户，空气都发蓝。 没想到多年以后回到小会议室，自己竟然要讲课。 不过罗浩也没多紧张。 上学的时候罗浩经常给师弟师妹们讲课，这对他来说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虽然这次台下坐的是内镜专业国内一南一北两位大佬，可在罗浩眼里也就那么回事。 尊重是尊重，业务是业务，两码事。 “小罗博士，没想到你回老家之后还能一日千里。”马教授一边走一边感慨，“真是让我们这些人惭愧啊。” “看您说的。”罗浩笑道。 陈勇在一边撇嘴，看着罗浩虚伪客套，脑子里想的却是孙大爷和罗浩勾肩搭背说的八卦。 “小罗博士，请。” 来到会议室门口，马教授打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罗浩和马教授客气，非让他先进。 马教授无奈，只好先走进会议室。 罗浩抬脚跟着走进去。 可就在罗浩走进去的一瞬间，身后猛然响起音乐声。 “当当当~当当当~~~” 赌神高进出场音乐就在背后传来。 罗浩一惊，难道自己出现幻听了？ 还是系统给自己配了背景音乐？！ (本章完) 146 大将之风 罗浩回头，看见陈勇手里拿着手机，声音是从手机里传出来的。 “你搞毛呢！”罗浩很严厉的训斥到，伸手要抢手机，但却被陈勇敏捷的躲闪开。 “我看秦主任梳着大背头出场的时候，脑海里就有背景音乐。他都有背景音乐，你凭什么没有？！”陈勇反问道。 会议室里，众人看傻了眼。 医院一般比较严肃，毕竟是涉及生死的地方，想不严肃都不可能。 秦晨的装逼已经到了极限，所以在业内有逼王的称呼。 从来都没有助手拿着手机播放音乐的场景。 比较大排场的某些大佬，也就是在全国学术会议召开的时候玩到场几分钟，享受上千名医生起立、鼓掌的礼遇。 而现在…… 罗浩的助手就像是闹着玩似的，用手机播放音乐，作为罗浩出场的背景音乐。 秦晨恨的牙根直痒痒。 这音乐是自己的！！！ 他那代人是看着香江电影长大的，对赌神高进出场的背景音乐有着偏执的爱。 没想到，患者被罗浩做了，科研被罗浩抢了，连背景音乐都没了。 要不是罗浩手术做的的确好，秦晨恨不得上去甩罗浩助手俩大逼兜。 但打狗还得看主人，秦晨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罗浩，别闹了，进来讲课。”秦晨捏着鼻子说道。 罗浩恶狠狠瞪了陈勇一眼，转身进入小会议室。 等罗浩站到讲台上，陈勇才把音乐关掉。 “今天做了一台ercp双支架的手术，今天和各位老师探讨一下手术的技巧。” 罗浩也不是很客气，称呼着老师，说着探讨，随后点开视频投影，从第一步开始介绍手术的细节。 手术内容所有人都看过，惊为天人。 但自己看和术者讲解是两回事。 罗浩讲的很细致，遇到什么情况该怎么用力，需要什么技巧，言无不尽。 秦晨和郑思远收获颇丰。 郑思远凝神看着罗浩，风华正茂，比学术界认为最好的年纪还要年轻很多。 身体、经验都还没到巅峰，郑思远无法想象过几年之后罗浩的技术水平会达到一种什么样的高度。 技术水平只是一方面，最让郑思远惊讶的是自己判断错了。 去年年底自己亲自去东莲市的时候，还本着礼贤下士的心态，而且主要目标也不在罗浩身上，满心想的都是秦晨在搞什么鬼把戏。 当时看了台手术后觉得罗浩和自己的水平相近，这已经让郑思远颇为诧异。 万万没想到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罗浩在几个月之后展现出来的技术水平远远超出郑思远的判断。 难道罗浩一直在藏着掖着？ 郑思远意识到了这点。 三个小时。 罗浩足足讲了三个小时。 “秦主任，找个患者？你方便不？”郑思远听完罗浩的课后心中有所触动，想要试一试。 “你不方便的话我来。”郑思远习惯性阴阳秦晨。 “这里是帝都。”秦晨知道郑思远在激将，但他也心痒难耐。 秦晨没还嘴，还是拿出手机在几個微信群里留了信息，找类似的患者来做手术。 这种患者说多见也不多，说罕见也不罕见，主要看谁找。 刚编辑了一条信息准备发送，秦晨的手机忽然响起。 秦晨皱眉，不悦，接起电话。 “秦主任，急诊科，抢救！” “什么患者？” “食物中毒，现在大约有20人，后继患者有多少还不知道，叶处长正在赶过来。” 秦晨“腾”的一下站起来，“急诊抢救，科里做好准备。” 内镜隶属于消化内科，秦晨除了是内镜室主任之外，还是消化内科副主任，抢救的话他必须到场。 罗浩马上停住讲课，来到秦晨身边。 “秦主任，什么抢救？” “说是食物中毒，大范围的。”秦晨皱眉，大步走了出去。 罗浩跟在秦晨身后。 郑思远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他对秦晨、对急诊抢救不感兴趣，但对罗浩感兴趣。 见罗浩急匆匆的跟了上去，郑思远想看看罗浩的急诊急救水平如何。 这种事儿最是麻烦不过，集体中毒，往大了说可能谁都按不住，发酵起来至少得有几颗人头落地，郑思远懂。 “叮咚~” 罗浩跟在秦晨身后，忽然耳边响起系统任务的声音。 瞥了一眼，是急诊任务，罗浩急匆匆的跟在秦晨身后，没仔细看任务内容。 反正任务就在那，看标题是和食物中毒有关系，自己先抢救，有什么奖励抢救之后就知道了。 来到急诊科，身穿白服的身影到处都是，护士一溜小跑的采血、输液、按心电监护、抢救。 说话都靠吼，谁的声音大就听谁的。 但遇到这种事儿，心里没谱的医生早都靠边站摸鱼去了，谁没事儿会上赶着给自己揽活儿。 来到急诊抢救室门口，就听到有接连不断的呕吐声传来。 “怎么回事？” “秦主任，一家蘑菇行送来的，患者现在有三十人，估计是蘑菇中毒。” 蘑菇，中毒！ 秦晨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情况不是很乐观，患者的情况紧急，症状也有区别。” “什么？症状有区别？！” “是，好像不是一种蘑菇中毒。” 秦晨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他耳边传来“嗡”的一声。 蘑菇中毒比较复杂，而且帝都出现类似情况很少，经验是真心不丰富。 郑思远站在门口，不断有呕吐物的恶臭气息扑面而来，但郑思远从医几十年，早就习惯了这些味道，没有捂住鼻子，而是凝神看着罗浩。 罗浩身上穿着秦晨的白服，白服有点小，略好笑。 本来以为罗浩这时候会挺身而上，看着患者立马给出自己的诊断，甚至越俎代庖，替代协和的各位主任、专家来主持抢救。 这种事儿很尴尬，以罗浩的资历要是这么做的话必然很不合适。 郑思远觉得有趣，他想看看罗浩到底会怎么做。 是挺身而出，越俎代庖还是别的什么选择。 这是一道难题。 可又一件郑思远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罗浩站在秦晨身后，根本没有想冲上去参加抢救的想法，而是手里拿着手机在摆弄着。 瞎胡闹！ 不想抢救可以不参加急诊急救，怎么也不应该在这种场合玩手机不是。 摸鱼也得无实物表演才行。 在抢救现场玩手机，这就有点过分了，郑思远皱眉。 不过小罗应该不至于这么没眼色，他可能是在查找资料吧，郑思远随后给了自己一个解释。 见屋子里乱糟糟的，有人已经注意到罗浩在“玩手机”，郑思远走了进去要提醒一下罗浩。 “小罗，要查资料的话咱们出去查，这儿太乱。”郑思远提醒道。 身为顶级大佬，郑思远能说出这话，已经给足了罗浩面子。 可罗浩只是微微一笑，眯了下眼睛，对着郑思远晃了晃手机。 郑思远见罗浩并不是查找资料，而是正在拨通视频电话，一下子愣住。 电话？ 他在干什么？ “娄师兄，我是小螺号。”罗浩说着话，冲郑思远挤了挤眼睛。 “我这面有一起食物中毒，考虑是蘑菇导致的，几十人，忙不过来，你帮着掌一眼。” 说着，罗浩拿着视频电话来到一个患者身边。 郑思远有些茫然。 这里是协和，是全国患者治疗疾病的最后一站。 集体中毒，罗浩却打电话摇人……郑思远做梦都没想到罗浩会这么做。 “症状！”罗浩问道。 患者身边的医生不明就里，因为罗浩展现出来说一不二的气质，下意识的回答道，“患者呕吐不剧烈，腰部疼痛，尿少，考虑肾衰竭，正在等检查。” “小罗，考虑横纹肌溶解，应该是欧氏鹅膏菌中毒。治疗……” 对面的医生毫不犹豫给出诊断以及相应的对症措施。 郑思远愣住。 这是怎么个情况？！ 电话那面的人经验丰富，只看一眼患者，听一耳朵症状，就有相关的判断。 熟练的让人心疼。 难道是滇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 那面据说常年有吃蘑菇中毒的患者，论经验丰富，谁都比不过滇城的医生。 郑思远怔怔的看着罗浩，思维短暂停止。 解决了一个患者后，罗浩马上开始建群，几十人的大群，一名医生对接滇城另外一名医生。 急诊急救在紧张的进行着。 滇城那面不愧是吃菌子中毒之乡，多偏僻的症状人家一眼就知道。 哪怕看起来年纪不大、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医生依旧经验丰富。 郑思远没参加抢救，他默默的站在急诊抢救室门口看着这一幕。 不到一个小时，所有食物中毒人员都得到了妥善的处置。 像食物中毒、快速导致横纹肌溶解、肾衰竭这类的患者，协和不是不能诊断、治疗，但需要时间。 滇城的医生看一眼就知道，节省了大量宝贵时间。 到最后秦晨甚至打电话要所有患者都送到协和来。 而罗浩，只负责协调协和医生与滇城第一人民医院医生之间的对接，像极了……像极了一名医务处处长。 还是经验极其老道的那种处长，临危不乱，遇事不慌。 瞬间，郑思远开始恍惚起来。 他甚至觉得罗浩回老家没去临床工作而是来到医务处，所图极大。 从前郑思远不理解，但现在他隐约有了感悟。 手术，罗浩展示出来极强的动手能力以及对局部解剖结构的深层次理解。 而抢救食物中毒，在秦晨还没来得及看患者的时候，罗浩就开始联系滇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 郑思远看着罗浩年轻的脸庞，有些恍惚。 他真的还不到30岁么？ 身在协和，却能拉下脸直接打电话摇人，这种事儿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尤其是年轻人，正是心高气傲的年纪。 不遇到一些事儿、不摔几个跟头，谁能干脆利落的认怂、摇人呢。 …… …… 叶启明急匆匆的赶回医院。 电话打到他这里，据说已经有群体事件的迹象。 最怕的就是群体事件！ 如果是其他食物中毒也就算了，据说是蘑菇中毒，这让叶启明头疼欲裂。 开着蓝牙，叶启明拨通电话。 “现场情况怎么样？”叶启明问道，“患者情况稳定么？多少人？有没有重患？相关科室谁没到？” 谁到了并不重要，叶启明关注的是谁没到。 “叶处长，现在有32名患者，还有一部分送去其他医院。重患暂时看有12人，伴有横纹肌溶解，已经通知所有重症监护室，3名患者已经送去了。” ？？？ 叶启明知道自家医院的实力，可再怎么有实力也不会在10几分钟内把急诊急救弄成这样。 “所有相关科室主任都在，除了神经内3的程主任请带薪事假。还有……小罗博士也在，正在视频会诊。” “小罗博士？罗浩？” “嗯，他正在和滇城的医生交流，是咱医学院的博士。” 叶启明沉默，愣了一下，转念之间明白那面发生了什么。 治疗蘑菇中毒最多的就是滇城那面，人家经验丰富，有视频会诊，应该没问题。 又询问了一下相关情况，叶启明甚至想视频看一眼现场的情况。 但自己在开车，要是分心出事故，还得抢救自己，所以叶启明按下好奇。 罗浩，他怎么在？ 叶启明想起当年罗浩闹出那么大的事儿，甩袖子回老家，把诸多老板们扔在一边，就觉得好笑。 但老板们是真惯着他，就这，愣是没人生气。据说去年底小罗博士被人实名举报，柴老板直接飞过去给他站台。 直接找滇城的医生，叶启明嘴角上扬，露出一丝难以言明的笑。 自己是想看看情况，然后和滇城那面的医务处联系，组织视频会诊，小罗博士竟然赶在自己前面。 不用着急了，叶启明被堵在半路，心情平和。 要是医院那面乱糟糟的，怕是自己得把车扔下，一溜小跑跑回去。 来到医院，叶启明把车停到急诊门口，钥匙扔给保安，大步进急诊。 急诊梳理的井井有条，和叶启明想象中不一样。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普通临床主任没这么强的协调能力。 “邹主任用3号手机，秦主任，5号手机空下来了。” 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传来。 叶启明走过去，看见罗浩正在指挥各科室主任用视频与滇城的医生对接。 而罗浩手里也拿着一部手机。 “娄师兄，你多瞄两眼，每个患者都看看。” “知道，放心。” “那位师弟，把患者送走，去eicu。”罗浩手里拿着笔，正在纸上写着什么。 叶启明没说话，站在罗浩身边静静的看着。 a4纸上写的是各重症监护室临时“倒”出来的床位，以及各科室还能收治患者的数字。 虽然不是过目不忘那种，但叶启明好不怀疑罗浩能过目不忘，之所以要写下来是为了避免出现意外。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叶处长！”罗浩感觉有人站在自己身边，回头见是叶启明，马上侧身，把对着手机视频的位置让出来。 “你继续，接着弄。”叶启明淡淡说道，“搞的挺好。” “叶处长！” 视频里，娄师兄下意识的立正，站稳，恭敬招呼。 “继续抢救。”叶启明向后退了半步，让罗浩来。 忙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已经没有新患者送来。 罗浩松了口气。 “娄师兄，谢了！”罗浩展颜一笑，客客气气的说道。 “小罗博士，客气了不是，我看是咱家的抢救室，你回协和了？”娄师兄羡慕的问道。 “没有，我现在在我们那的医大一院呢。”罗浩回答道，“来帝都办点事，刚好和秦主任在一起，赶过来抢救来着。” “哦，是这样。” “要我说还得是咱滇城，治疗蘑菇中毒是真有经验。” “哈哈哈哈，那是！我们这儿的狗都蘑菇中过毒！” 这话说得。 “娄师兄，我手机要没电了，等这面忙完，我打给您。” “别您您的，听起来就外道。伱忙你的，今天老子牛逼大发了。” 娄师兄得意洋洋的说道。 这话，罗浩懂。 全国第一的协和医院打来求助电话，这简直就是人前显圣的大事！ 以后这位娄师兄在当地医院走道都得昂着头，牛逼到极点。 罗浩挂断电话，回头却没看见叶启明，便来到秦晨身边。 郑思远凝神，竖起耳朵，也走到罗浩身后。 他想听听罗浩是怎么在逼王秦晨面前装逼的。 “秦主任，麻烦您和医务处叶处长沟通一下。” “什么事儿？”秦晨问道。 “滇城第一人民医院帮了大忙，在医院的角度发个感谢信总是应该，我回头整理一下名单，娄师兄为首的23名医生协助下如何如何。”罗浩道。 “娄师兄，是前几年我带着那个说话都说不利索的博士么？” “……”罗浩点了点头。 “知道了，没想到他还挺有用。” 郑思远叹了口气，自己的格局还是低了，看看罗浩。 临了临了，他没忘了拉远在滇城的师兄一把。 博士毕业能留下的人极少，但香火还在，这面以协和的名义发去一封感谢信，就是天大的机缘，让那名娄师兄在当地医院的院长面前露个脸。 至于以后，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帮个忙就能有如此造化……这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 郑思远心里叹了口气，自己最近一直想着院士的破事，把秦晨当成是唯一的对手，以至于眼皮子越来越窄。 要是罗浩来争这个位置，不管是自己还是秦晨，怕是可能性都低到令人发指。 “小罗，厉害。” 见罗浩转身，郑思远赞道。 “嘿，还好。”罗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完全没了刚刚指挥抢救的大将之风。 “你怎么想到请教滇城的？那面的确经验丰富，但第一时间摇人，好像不是你们协和的作风。”郑思远问道。 “前几年吧，我见习的时候，遇到了一件事。”罗浩一边说，一边走出急诊抢救室。 “有个肝脓肿的患者，从地方来协和诊治。当时钱主任看了一眼，觉得不对劲儿，认为诊断有问题，要做各种检查，明确诊断。” 钱主任。 郑思远沉思，这事儿和菌子中毒有什么关系？ “后来一个内蒙锡林郭勒盟来进修的基层医生碰巧看了一眼，说——是肝包虫病啊。” “啊？！”郑思雨一怔。 “那面高发，人家手术都做恶心了。我们这，一年也就遇到几例。说诊断不出来吧，那是扯淡，但怎么都得多看看才有把握。” “那名内蒙的医生给出诊断，手术也拿手。后来柴老板上台，带着钱主任给那名基层医院的医生配台，学习怎么做肝包虫病的外科手术。” 我艹！！！ 一股电流从郑思远脚底板升起，差点把他炸的魂飞魄散。 柴老板主动上台，带着协和肝胆外科主任，和内蒙古锡林郭勒盟的基层医生学习肝包虫病的外科手术。 这事儿简直…… 太特么牛逼了！！ 没人会为此看不起柴老板，反而会油然而生一种敬意。 发自灵魂深处的敬意。 “类似的情况有很多，比如说食管癌，当年912的周老板带人去hen省林县学习。” “林县随便一个临床小医生的食管癌手术做的要比周老板好，这是他老人家亲口说的。” 林县，那面的确食管癌高发，周老板亲自带人去学习食管癌手术么？ 郑思远的神思缥缈。 “地中海贫血，两广的治疗首屈一指。百草枯……对了，去年我还在东莲市的时候，遇到了一名喝百草枯的患者。我给齐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师兄打电话，那面一天时间把病情控制住了。” “！！！” “虽然不能逆转，但局限在某一个位置不在蔓延还是能做到的。喝百草枯，找齐鲁……哈哈哈。”罗浩想起了什么，哈哈一笑。 “蓝翔？”陈勇问道。 “嗯，那师兄姓蓝，叫蓝翔。” “……” 郑思远无语。 百草枯这事儿，他第一次听说，没想到齐鲁那面对这种病还有独到之处。 “事情吧，其实不复杂，谁家还没个拿手绝活呢，您说是吧，郑教授。” “百草枯，肺纤维化，能治？” “阻断率高达85%，12小时之内。时间再久，难度就太大了，可能性也不高。”罗浩很诚恳的说道。 郑思远觉得自己的手有点麻。 他看罗浩的眼神也有了变化。 能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侃侃而谈，最关键的时候能找到最恰当的人，这是一种本事。 相当大的本事。 牛逼！ “小罗，走。”秦晨忙出一身汗，正在一丝不苟的整理自己的大背头。 “去哪？”郑思远问道。 “应该是去医务处，找叶处长。”罗浩无奈苦笑，“秦主任，我就是来办……” “别想我刷脸，要刷脸自己去。”秦晨不容拒绝的说道。 这话虽然太生硬，可架不住自己琢磨。 郑思远越想心里越惊，好像罗浩和医务处叶处长的关系也不浅。 医务处，能不跟他们打交道郑思远是绝对不愿意打交道的。 可罗浩呢？ 唉。 他叹了口气。 “郑教授，您先歇歇，刚刚我还有点没讲完，最后也没交流，等我回来的。”罗浩客客气气的和郑思远告辞。 郑思远看着罗浩的背影，心里升出一种怪异的情绪。 他现在是真信了罗浩能一口气拿到四青……不对，罗浩应该少一个。 郑思远忽然心中一动。 没出过国就不行么？ 青千每年有600个名额，属于四青里名额最多的一个。 领域是以自然科学为主，招收对象是海外优秀年轻天才。 论天才，谁比罗浩强？ 最起码郑思远不知道还有这种厉害的存在。 哪怕把年龄放大到30岁、35岁甚至40岁，都屈指可数。 青千，海外…… 郑思远想着想着，拿起手机，开始联系博科。 罗浩又不是没去过海外，印度不算？虽然只有十天时间，但毕竟是一个裂口。 联系博科，看看有没有机会。 郑思远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恰好赶上了，那就送罗浩一个小礼物。 不是泼天富贵，只是小礼物而已。 让罗浩四青圆满。 …… 1个小时后，罗浩从医务处走出来，长出了口气。 “秦主任，下次别让我来医务处，我看见叶处长心里发虚。”罗浩抱怨道。 “哈哈哈，你也有怕的人！”秦晨得意洋洋。 “肯定啊，每次见到叶处长，我都觉得身上长满了刺儿，怎么都不舒服。” 罗浩叹了口气。 “今天晚了，明天，我带你去拜访一下优青的评委。其实很多你都认识，自己进去聊天。”秦晨伸手拢了拢大背头。 “秦主任，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那面您更熟。” “别扯淡，我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秦晨鄙夷道，“你那助手呢？竟然拿手机放背景音乐，是可忍孰不可忍！” 罗浩这才发现陈勇没了踪影。 打电话，陈勇还在急诊科。 回去后罗浩看见他正在和一个患者家属依依惜别，看样子刚刚聊的正开心。 唉，罗浩又叹了口气。 “陈勇！” 罗浩招招手，示意他别撩闲了。 可陈勇只是回头深深看了罗浩一眼，没理会他的意思，继续和那人聊天。 罗浩一愣。 (本章完) 147 读博的时候就开始带博士 注：昨天忘记了，今天加一句。 协和打电话摇滇城医生治疗蘑菇中毒是真事儿~~~嗷呜~ 另，今天的开篇剧情是删减过的，写了完整的，感觉和主线没什么关系，就删掉了大部分，剩下一点，一笔带过。 …… …… 罗浩知道陈勇有问题，并没打扰他。陈勇知道轻重缓解，绝对不会在急诊急救的时候还色迷心窍。 他也没着急，开始跟着秦晨各个重症监护室去看患者。 罗浩有诊断辅助ai，可以看见患者的诊断，但对症下药绝对没有滇城的医生那么专业。 所以，当时罗浩第一时间拨通亲友电话开始寻求帮助。 现在急诊急救结束，患者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罗浩可以一个接一个的仔细看，学习滇城医生治疗蘑菇中毒的方法。 还真别说，罗浩看完三五个患者的情况后发现滇城给的治疗方案简单有效，患者的症状都得到明显缓解。 用心把每一個处置都记下来，罗浩学的津津有味。 或许一辈子都用不上，但罗浩就喜欢这个。 足足等了陈勇几个小时，他这才表情严肃的走回来。 “罗浩，我回来了。” “出去开房了？还是就在医院附近小旅店对付一下？你怎么一点都不开心？”罗浩问道。 “别闹，和你想的不一样。”陈勇犹犹豫豫的说道。 罗浩见陈勇表情怪异，挑了挑眉。 “到底怎么回事？” “抽根烟？” 罗浩惊讶的看着陈勇，这货极少抽烟，这是遇到真爱了？ 不能够啊，罗浩努力回忆，那个女人年纪好像不小，应该不会是陈勇的菜。 但个人品味么，谁又知道呢。 就像摩纳哥亲王的王妃颜值出众，结果后来出轨了一个惨不忍睹的。 真爱这种事儿，说不好。 下楼，来到外面的吸烟区，罗浩抖出一根烟。 陈勇摆摆手，“我高度怀疑你的烟都被你自己咬过，就别给我了。” 说着，陈勇摸出一盒黄鹤楼，自顾自点燃。 “那个女人，可能是倒卖野生蘑菇的，这次蘑菇中毒应该和她有关系。” “？？？” “你说我要不要报警？”陈勇问道。 “呦，见义勇为？” “跟你说正经事呢。”陈勇微微皱眉。 “主要是现在野生蘑菇多贵，饭店里的蘑菇很少野生的。”罗浩解释道，“所以我觉得还是别多事儿了。” 陈勇想了想，犹豫中点了点头，长叹一声。 “咱们就是医生，又不是神医柯南，你说对吧。自己干好自己的活儿，市场监督部门自然会……” “就像是洗虾粉？”陈勇讥诮问道。 说起洗虾粉，肯定不会忘记崔明宇。 罗浩和崔明宇联系，找时间约饭。 陈勇抽了根烟，也就恢复了正常的洒脱模样，不再纠结。 罗浩觉得陈勇真是特别省心，前一秒还在纠结，后一秒就放下了，这种心性难得。 两天的时间，罗浩才把帝都的各种事儿忙完。临行前最后一晚，约了崔明宇一起吃饭。 帝都的车是真多，罗浩慢慢悠悠在车海里徜徉，陈勇越看越烦。 “罗浩，到了饭店能找到第地方停车么。”陈勇问道。 “地方？不到处都是么？”罗浩反问。 “你还真是……伱没看见这么多车？” “应该没问题。”罗浩笃定的回答道，“车位么，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会有的。” “真不知道你莫名其妙的自信到底是从哪来的。”陈勇鄙夷道。 “你给我祈福了啊。” “？？？” “！！！” “是真的吧！”陈勇兴奋问道。 罗浩有些惊讶，侧头看了陈勇一眼，“你是不是有毛病？你给我祈的福，自己都不知道？” “我肯定不知道，临床上来讲，这叫双盲测试，我缺这步。跟别人，我可以随便吹牛，反正吹牛也不犯法。” 罗浩想起娄老板拎了一箱子钱来找陈勇的事儿。 “陈勇，我去过一次崂山，那叫一个清静，没什么香火。后山有个寺庙，香火很盛，当时我就有一个疑问，你们道士靠什么挣钱？” “高端路线，再说，别总说你们道士，我可是医生，医生！！” “？？？”罗浩皱眉，看着陈勇，这货有病是不是。 “我在青城山死皮赖脸旁听，你也知道，颜值就是正义，老师傅也没真的撵我走。听了大概一年，老师傅找我谈话，你猜他说什么？” “你没天赋？” “错了，老师傅说我天赋异禀，但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建设祖国。” “……”罗浩哑然，想了想问道，“你每天就知道撩妹儿，这也算是建设祖国？” “你不懂，男女之间就那些苟且的事情，看穿就好了。多几个少几个都无所谓，不妨碍我修我的大道……不妨碍我建设祖国。” “我看你最近手术水平进步的挺快。” “当然，我很厉害的！”陈勇洋洋得意，但随即想到罗浩的手术，话题一转，“是我师父说的。” “哪个？姜文明？” “嗯。”陈勇点点头，“我师父对我好，你啥时候回东莲，我想我师父了。” “找时间的。”罗浩道，“最近我想回去一趟。” “想家了？” “我想家，家不想我。”罗浩略有惆怅，“我不在家，我妈过的特别潇洒，每天上班、玩，根本不用栓在家里给我做饭什么的。” “所以我一提回家，我妈就说好男儿志在四方。” “罗浩，你妈好像和别人不一样，都不催婚。” “我妈想开了，修现世，估计和你的想法差不多。” 聊着，车来到一个小巷子里。 罗浩怠速前进，远远的看见崔明宇说的那家饭店。 两边都是车，勉强能会车，可要是想在这儿找个车位难比登天。 可没等罗浩的车开到饭店门口，倒视镜里一人急匆匆的走出来，开车离开。 罗浩一个标准的侧后方停车，把车停进去。 “还真有，我祈福的效果看起来不错。”陈勇也有些欣喜。 “你没去找那个老师傅测试一下？”罗浩问道。 “害，别提了。”陈勇叹了口气，“前几年那位老师傅上了热搜。” “？？？” “大过年的，游客上香，他坐在一边敲钟，边敲边看连续剧。游客不干了，把他录下来网暴。” “我记得！”罗浩马上想起那位老师傅，“没想到他竟然和你有一面之缘。” “哪是一面，我们见过很多面，祈福还是他教我的。但只是随口一说，我试着弄一下。” “那你在英国呢？” 说着，两人下车，进了饭店。 饭店里别有洞天。 外面是老帝都的小胡同，狭窄、逼仄，里面却古色古香，宛如穿越了似的。 进来后，罗浩和陈勇几乎同时忘记了英国魔法的事儿。 崔明宇站在大厅里看手机，一边看一边傻笑着。 “老崔！你义父我来了。”罗浩招手。 “义父！！！”崔明宇极其热情，“你看你，来帝都该我请客，你怎么请我吃这么贵的馆子。” 罗浩见崔明宇一点想要请客的想法都没有，微微一笑。 “老崔，我在印度挣了点钱。”罗浩笑呵呵说道。 “挣了多少？” “几百万吧，折合人民币。” “多少？！”崔明宇的眼睛都直了，怔怔的看着罗浩。 “700多台手术，每台……做多了涨钱，大约和一台手术1650刀左右，四舍五入，1万一台。扣45%的税，大概能剩不到400万。” 崔明宇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罗浩。 “老崔？”罗浩伸手在崔明宇的眼前晃了晃。 “诶，怎么能挣这么多？” “你就不觉得是我手术做得多么？”罗浩觉得崔明宇有点糊涂，没分清重点。 “你手术本来做的就快，多点就多点，我能接受，但一台手术一万块钱，这也太多了吧。”崔明宇说着，咽了口口水。 “所以，老崔你从前说得话都忘了么？” “什么话？” “上学的时候我请你，等你上班后请我，让我天天叫你义父。” “义父大人，您可千万别这么说。一日是义父，终生是义父。”崔明宇正色说道，“这点小钱义父您可没看在眼睛里。” “老崔你去点菜吧。”罗浩也不在意，这么多年早都习惯崔明宇蹭饭，不差这一点。 崔明宇出去了几分钟，带着服务生又进来。 “义父，我不敢，还是你来吧。” 罗浩扬了扬眉。 这里肯定不便宜就是了，但崔明宇也不至于不敢。 “你没来过？患者家属没请过？”罗浩接过菜牌开始一溜海点。 “来过类似的，但都是患者家属点菜，我只负责吃。今天一看，这特么贵的。”崔明宇咽了口口水，“义父，你等我去印度做手术，回来后让你叫我义父叫个够啊。” “做梦去吧，我还能差你那仨瓜俩枣的。”罗浩点完菜后把菜牌还给服务生。 崔明宇已经竖起拇指，“仗义！” 这货是真穷，罗浩知道，所以并不在意。 崔明宇家是附近农村的，靠着太行山，从小简朴惯了。 说简朴是夸他，就是穷惯了。 还记得刚上学的时候…… 罗浩回忆起当时的各种事儿，笑容浮了上来。 那时候可真好，无忧无虑。 至于现在，每天都要琢磨牛马们有没有好好干活。 关键是最后还得自己出手才行，光靠崔明宇他们根本完不成系统给的变态手术量。 “罗浩，你那面怎么样？”崔明宇问道。 “还行。”罗浩并不在意前面叫自己义父，马上又称呼自己罗浩，“正在申请四青。” “申请的哪一个？”崔明宇开始倒水，“我也在准备申请优青。比你，比不过，但和其他人比的话，成功的概率不低。” “说了四青，你问我哪一个。老崔，我高度怀疑你在安贞每天就知道摸鱼。” 崔明宇怔住，嘴巴张的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看着罗浩。 “你那是什么表情？” “四青？四个都申请了？” “那倒没有。” “吁。”崔明宇长出了口气，“我就说，不可能么，肯定是听错了。” “最简单的青千没递交申请，因为我没有海外的履历。其他三个，都申请了，今年应该都能过。” “！！！”崔明宇恨不得把手里的水壶砸罗浩脑袋上。 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崔明宇并没有这种情绪，他只是单纯觉得罗浩说话大喘气，听起来来气的很。 “罗浩，牛逼啊！！！” “那是，你也不看看你义父都发多少sci了。别的不说，sci拍在这儿，嫁给我带共同第一作者，我早都结婚了。” “别闹别闹，我记得青长的申请时间好像不对啊。” “王校长带我去的，差点时间无所谓，我能打99分，有我在其他人都得靠边站。” 陈勇戴着口罩，默默的低下头，听着罗浩“吹牛逼”。 虽然罗浩说得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但听起来很不顺耳。 罗浩的手机不断响起，他无奈的拿起手机回复信息。 崔明宇却不在意，追问罗浩申请四青的事儿。 原来是各位大佬出手，崔明宇最后深深叹了口气，表示羡慕嫉妒。 很快，一道甜品上桌。 这儿吃饭是一道一道上的，服务生简单介绍，罗浩端起碗，三口两口把面前的东西都给吞了进去。 “吃饭还这么快，又不着急，不会有急诊的。”崔明宇了解罗浩，一点点的品味，“的确不错，有一股子人民币的味道，香！” “看你那点出息，怎么都是安贞的带组教授了，话说老崔你是安贞最年轻的带组教授么？” “不是，还有比我更年轻的。但我的手术量很高！”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董菲菲推门进来，笑颜如花。 “师兄，我来跟你汇报一下试验室的研究进展情况。” 陈勇瞪大眼睛。 罗浩觉察到陈勇情绪的变化，小声解释道，“耽误的时间太长了，吃饭的时候顺便看一眼，省得菲菲还得飞省城。” 陈勇低下头开始吃饭。 董菲菲瞄了陈勇两眼，努力把目光从陈勇身上“拔”出来，开始和罗浩讲各个试验室的研究进展情况。 最近所有研究都很顺利，董菲菲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兴奋的脸蛋儿通红。 “师兄，最近有如神助！真的，不管什么试验，可重复率都特别高，顺风顺水。” 罗浩瞥了一眼【庇佑】技能，觉得这个被动技能的确好用。 试验室的试验项目都很顺利，陈勇学手术也快了起来，估计崔明宇、范东凯、袁小利也会很顺。 “师兄，他们想见见你。”董菲菲简单、快捷的汇报完之后，小声的提出要求。 “见我？有什么好见的，邮件联系就够了。” “师兄~~~”董菲菲开始撒娇。 崔明宇的骨头都软了。 但罗浩不为所动，“回去好好做试验，抓点紧发文章，博士毕业不比什么都强。” 董菲菲噘嘴，低头，崔明宇看得不忍，认为罗浩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罗浩，看一眼小师弟们呗，也不费事。” “是啊是啊，他们就想当面和师兄你道个谢。小柳的试验都快被导师给骂死了，也没人帮他一把，你给他设计试验步骤后，现在已经接近完成，博士延毕了2年，终于看到曙光了。” 罗浩笑笑，“行，进来后马上走啊，我不管饭。” “师兄放心，我请他们吃盒饭去。” 董菲菲笑眯眯的说道。 “别装可怜，没用。”罗浩道，“秦主任很快就来，你们在这儿不合适。” “秦主任？！秦晨主任？” “嗯。”罗浩点头。 “他来干什么？”陈勇问道。 “谁知道，我总不能说不让他来吧。” 董菲菲见罗浩师兄忙，也不啰嗦，出门招手。 一个身材健壮、一米九+、黑黝黝的男生走进来。 “罗师兄，谢谢您。”男生弯腰鞠躬。 因为紧张，他一头撞在桌子上，差点没把桌子给撞散架喽。 罗浩苦笑。 这位就是刚提到的小柳。 不是协和的，是附近一家工科985院校的博士，延毕了2年，最后找到自己帮忙。 其实罗浩最开始也只是想指点一下做试验的流程，毕竟现在很多教授根本不懂试验，都特么吓糊弄。 可没想到【庇佑】技能作用下，小柳占了大便宜，看眼就能毕业了。 罗浩点点头，“以后别那么莽撞，去忙吧。” 小柳有些慌，但还是后退一步，又鞠了个躬，这才离开。 接下来进来的是一名女博士，30多岁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工作后考的博士。 “罗师兄，谢谢。”她比小柳干练的多，应该是在社会上摔打过。 …… “老郑，手术你还没看懂？干嘛非要再来找小螺号。”秦晨推门进来，一边走一边问道。 “有事。”郑思远淡淡回答，看都不肯看秦晨一眼。 秦晨不屑，抬手捋了捋大背头。 随后秦晨看见一个包间门口排着长队，排队的人年纪都不大，有些看着面熟，但秦晨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 这…… 秦晨一怔。 “怎么这么多人？这家饭店的档次不低啊，改自助餐了？”郑思远也疑惑的问道。 一般餐厅、饭店，能同时看见这么多年轻面孔的，也只有自助。 还记得学校周边的几家自助餐厅被学生们吃倒闭的事儿。 类似的传说在每一家学校都有流传。 偏偏还就有不信邪的老板盯着这一块。 秦晨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排队的包间刚好是罗浩发的哪个。 干嘛呢这是？ 秦晨走了进去。 “接过接过。”秦晨一边走一边往旁边撵人。 “秦主任好。” “秦主任好。” “秦主任好。” 排队的男男女女恭敬说道。 秦晨大约猜到是怎么回事，鼓腮吹了口气，心生无奈。 郑思远却面露异色，“秦主任，怎么回事？” “别提了，罗浩在学校的时候做试验做的特别快，数据详实、标准，所以有人延毕，都要找罗浩帮着带一下。” “……”郑思远看着二三十号正在排队的人，心中惊讶莫名。 “没想到都毕业两三年了，还带博士们呢。” “博士生导师？”郑思远小声嘟囔了一句，“可真够早的。” “没那么快。”秦晨道，“老子还没带博士呢，那谁，保健组的专家，快五十了，落选了三四次，去年才能带博士。我们协和跟你家医学院不一样，要求严着呢。” 郑思远撇嘴。 但秦晨吹的是协和，他只能保持沉默。 进了包间，刚好一个博士生转身要出门，罗浩见秦晨和郑思远进来，连忙站起。 “秦主任，郑教授，二位好。” “你这干嘛呢？”秦晨大马金刀坐下，双手拢了拢大背头问道。 “师弟师妹们表达感谢，我实在没时间去试验室，就在这来看我一眼。” 罗浩说着，顺着门往外看。 外面还有密密麻麻的人，罗浩有些挠头。 “二位稍等。” 罗浩拦住下一个要进来的博士生，走了出去。 “啪啪啪~”罗浩抬起胳膊，拍了几下。 “各位，回吧，我这面还有事儿。有问题发邮件，我尽量24小时之内给答复。”罗浩微笑着说道。 此时此刻，罗浩感觉自己特别像带着员工跳早操的饭店领班。 他是真怕这群师弟师妹下一秒就跳起科目三。 真要是那样的话，罗浩怕自己得掩面而逃。 师弟师妹们有点懵，而且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见罗浩，有些小兴奋。 董菲菲了解他们，开始组织排队。 “三。” “二。” “一。” “谢谢罗师兄！” 几十号人躬身，齐声道谢，场面惊人。 罗浩叹了口气，回了个礼后挥手，“散了吧，赶紧回去。” “师兄，那我们走了。” 罗浩不想说话，想静静，挥挥手，像捻苍蝇一样把董菲菲和一众人撵走。 真烦啊，罗浩心里想到。 转身要回包间，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又是谁！ 罗浩凝眉回头，想看看是哪个倒霉蛋这么不开眼，今天罗浩的好脾气被这群要看看自己的师弟、师妹折腾的差不多了。 娄老板壮硕的身子出现在视野里。 “娄老板？”罗浩惊讶，这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小罗医生！”娄老板跑过来，粗糙的手搓着，刷刷作响，“没想到在这儿遇到您了，这不巧了么。” 罗浩无语，本来应该见不到的，应该是刚刚阵仗太大，引人围观。 这完全不符合罗浩“低调”的性格。 “让娄老板见笑了。”罗浩无奈说道。 “小罗医生，那些人是？” “一些师弟、师妹，我带他们做试验，拿数据、写论文好毕业。” 娄老板不是很懂，但见罗浩说什么都不肯转身回包间，知道罗浩有可能还在生气，便微微弯腰，“上次的事儿抱歉，是我管教不严，小山已经送到外地闭关静养去了。” “哦，好。”罗浩却并不怎么在意。 “小罗医生，那我不打扰了。”娄老板笑眯眯的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罗浩挥挥手，转身回包间。 见娄老板没跟着，心想这煤老板还真是知情知趣，难怪几起几落都没倒，倒不是那种单纯耍狠的人。 回到包间，罗浩笑笑，坐下。 “小罗医生，你这排面够大的。”郑思远笑道。 “害，郑教授您就别笑话我了，这帮博士……唉。”罗浩叹了口气。 又装，又装！ 陈勇撇嘴，罗浩心里不知道美成什么样。 要是换自己，肯定当着几十号人的面说点什么才行，要不然岂不是白白辜负了这种大场面。 “小罗，我也打扰了。”郑思远含笑说道。 “郑教授，您就别笑话我了。” “说正事儿，我最近问了一下有关于青千的事儿。” 青千？ 罗浩一怔，这事儿自己都不上心，条件完全不达标，郑思远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本章完) 148 青千啊，就算了 郑思远见罗浩惊讶，心生得意，淡然而坐，胸有成竹的看着罗浩。 没人能拒绝，郑思远相信这一点。 “老郑，你是因为这事儿啊。”秦晨这才知道郑思远非要来找罗浩的目的。 “对啊，青千么，小罗不行，我真想不到有谁行。我简单查阅了一下，小罗的分估计是99，sci简直太扎实了，我自愧不如，就别说那些水硕、水博。” “郑教授，我资历不够。”罗浩有些可惜。 “第一，40岁以下，这一点没任何问题。”郑思远掰着手指开始数。 “第二点，申请者应具有博士学位，并且是在海外知名高校、科研机构或知名企业研发机构取得博士学位。” “我的博士学位是协和的。”罗浩道。 “博科的研究机构我联系过，他们对给你颁发一个博士称号很感兴趣。” “？？？”罗浩心中一动，随后摇摇头，“郑教授，第三点才是最重要的吧。” “对，第三，申请者应在海外知名高校、科研机构或知名企业研发机构有正式教学或科研职位，并且取得博士学位后在海外连续工作36个月以上。” 郑思远笑眯眯的看着罗浩。 “这点可以把我卡的半死。现在开始运作，也要36个月之后才能申请，那时候我杰青怕是都下来了。” 淦！ 郑思远和秦晨同时心里一颤。 罗浩对自己的未来规划的明明白白的，3年之后杰青都下来了，怕不得开始申请院士？ 到时候，青千还真就可有可无，甚至拿青千出来说事儿都掉面子。 郑思远心中庆幸，自己“多事儿”，现在看到有些道理。 “小罗医生，第三点里要求拿到博士以后连续工作36个月，我查过博科的资料，他们对你有印象。” “嗯？”罗浩一怔。 “这次做的导丝项目，5年前曾经争取过协和潘主任的意见，当时好像你也提出了几点相关的看法并且做过几例手术。” 说着，郑思远拿出资料。 厚厚的资料里，郑思远找到了罗浩的名字。 罗浩自己都不知道这事儿竟然记载在博科的资料里，这也是潘主任的提携，当时把自己的名字写了进去。 “博士么，研究所可以追授，因为几年前的贡献，所以……” “郑教授，这样的话很容易被人诟病吧。”罗浩微微皱眉。 “小罗，你不知道你在博科内部的评价？” 罗浩摇头。 “他们给你起外号，称赞你是一台毫无感情的手术机器，我和他们聊过，大中华区的总经理。他已经飞往总部，准备帮伱申请……” 郑思远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卖了個关子。 罗浩看着郑思远的眼睛，知道他一定是在考自己。 “申请什么？博士么？不缺这个。”秦晨鄙夷道。 “应该不是，难道是申请瑞典……英国……不对，是荷兰皇家科学院外籍院士。” 这回轮到郑思远惊讶，他瞪着眼睛看罗浩，“你怎么猜到的？” “这个最简单。”罗浩笑笑，“属于最佳镀金手段，我有想过。” 郑思远心中苦涩，看样子罗浩说的那些事儿不是吹牛逼，人家一步一个脚印的踏踏实实走着。 自己能想到的人家都想到了，自己想不到的，估计罗浩也有想过。 真特么的！ 罗浩到时候要一个介入学科的工程院院士位置，没人跟他竞争。当年徐院长都没挣到，现在连协和的潘主任都没这个想法。 介入毕竟是“小”学科。 想到这，郑思远一下子豁然开朗。 为什么罗浩不选择内镜，而选了介入学科。 如果选内镜的话，和自己、秦晨狭巷短兵相接，他资历之类的还是差了一点，哪怕手术做的再好，也多少有些问题。 介入就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郑思远终于想明白这件事。 不过他面不改色，没有表露出自己的心思。 “荷兰皇家科学院的事儿八字没一撇呢，先不着急。”郑思远点了点文件，微笑，“小罗你看一眼，要是当年你真的参加了这个项目的话，有些事儿好运作。” 罗浩低头沉思。 “叮咚~” 系统任务声忽然响起。 【长期主线任务变更……正在计算中。】 【长期主线任务：冉冉升起的新星。 任务内容：30岁之前获得优青、青长、青拔、青千，四个面向青年学者的人才项目。学术水平得到了同行承认，在学术圈崭露头角！（每获得一项奖励，任务积分+2.5，总分10分。） 任务时间：30岁之前。 任务奖励：最高等级奖励——手术等级+1！自由属性点+30，通用技能书+20，幸运转盘+2，经验值+10000000。】 每获得一项奖励，任务积分+2.5，总分10分！ 罗浩看见这一条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郑思远手指轻轻点在文件上，笑吟吟的看着正在愣神的罗浩。 什么杰出青年、什么瑞典、荷兰、英国皇家科学院院士，什么三院院士，那都是以后的事儿。 罗浩现在有迫切的需求把自己的履历加厚。 青千，罗浩不会拒绝！ 秦晨却眉头紧皱，眼睛眯起来，大背头油光锃亮。 “郑教授，谢谢。”罗浩温温和和的说道。 郑思远一块石头落了地，笑道，“和你交流，我获益匪浅，这点忙是应该帮的。那我和博科……” “不不不，郑教授，我觉得还是按照正常流程走比较好。青千，我的确没有资格申请，谢谢您的好意，要不就算了。”罗浩道。 “？？？”郑思远愣住。 “主要是我怕我以后万一真的有出息，这种事儿被当做黑料挖出来不太好。”罗浩羞愧的低下头。。 装！ 真能装！ 陈勇坐在一边看的仔细，罗浩的羞愧都特么是装出来的，这货心里坚定的很。 只是陈勇很不理解为什么。 虽然陈勇还没被社会按在地上摩擦，但总见过一些，违规的事儿还少么。 郑思远疑惑的看着罗浩，想要问为什么，但最后还是把话收了回去。 “那行。”郑思远收起文件。 “郑教授，省城那面还多谢您的帮助。”罗浩认认真真的端起茶杯，“您推荐我出肠镜的保健任务，对我帮助很大，一直想表达感谢。” 郑思远微笑，端起茶杯和罗浩碰了一下，“不用客气，过段时间我想举办一个学术交流会，是真的交流，不是做做样子，你来参加。” 郑思远没用疑问句，而用的是肯定句。 罗浩点头，茶水一饮而尽。 崔明宇看直了眼，青千，那可是青千啊！ 那他妈可是青千！！！ 罗浩说不要就不要？ 而且还是医学分支学科的顶级大佬推荐，就算有问题，问题能多大？！ 罗浩小心的过了头。 拒绝了郑思远的善意后，气氛有些尴尬。 罗浩笑了笑，“陈勇，不是一直想帮大妮子拍个视频么。” “是啊。” “正好今天郑教授、秦主任在，我给各位现个丑，表演个魔术。” “？？？” “？？？” 郑思远知道罗浩是要化解尴尬的气氛，让自己别生气，心里笑了笑，罗浩这孩子心思真是很细。 但变魔术是什么鬼，难道罗浩想装丑卖乖，博大家一笑？ 这又有点小孩子气。 “罗浩。”秦晨沉声道，“小把戏就算了。” “不，是早就准备好录制视频的一个内容。”罗浩微笑，转头看陈勇，“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真的厉害。” “先吃饭，吃完了找个空场，我录制视频。秦主任，郑教授，献丑了。”罗浩似乎想开了心结，笑的格外灿烂。 郑思远也没法强迫，只是觉得略有点不解。 罗浩长袖善舞的一面展现出来，从前几天的手术开始，讲到蘑菇中毒，各种八卦、江湖传闻层出不穷。 大家听的倒也开心，尴尬的气氛消散的无影无踪。 临了罗浩去买单，陈勇跟着一起出去。 “罗浩，你为什么拒绝？我虽然不懂青千，但感觉是好事。”陈勇凑上来小声问道。 “正因为是好事，所以才要慎重。”罗浩认真的说道，“你以为资本会很和善？我只是不想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 “郑思远有问题？他给你下套？” “没有，郑教授是想帮我一把，留一段善缘。但郑教授的层次有限，有些事儿他看不见。” “……” 陈勇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逼兜。 非要问罗浩为什么，结果还是三句话不到罗浩就开始装逼。 秦晨的逼王只是外表，大背头cos赌神高进，可罗浩却是骨子里、灵魂里都在装逼。 郑思远，内镜方向国内南北两位大佬之一，院士的有力竞争者，在罗浩嘴里就变成层次有限。 见陈勇的表情，罗浩嘿嘿笑了笑，“不是开玩笑，我虽然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你见哪头猪跑了？” “不说太多的，我以后再进一步的话，可能会有影响力影响到进口的耗材、药品的审批环节。现在博科的小投资，以后会有大回报。” “而且现在看上去我没有对手，但谁知道以后呢。要是因为一个青千翻了船的话，多少年以后老板们会气的棺材板都压不住。” 陈勇摊手。 罗浩在说什么梦话！ 走过转角，罗浩看见董菲菲站在前台，娄老板也在那，两人似乎在争执。 “唉。”罗浩叹了口气。 “他们干嘛呢？”陈勇疑惑问道。 “抢着买单呢。”罗浩摇摇头，走了过去，“菲菲，嘛呢！” “师兄，大家想请你吃顿饭。” “瞎胡闹，一个月挣几个钱，请我吃什么饭。”罗浩眼里训斥，“东西准备好了么，就知道在这浪费时间。” “师兄，小柳说已经准备好了。” “等我一会。”罗浩说完，看向娄老板，“娄老板，客气了，买单就不用了。” “小罗医生，只是……” “真不用客气，娄老板，话说投资的事儿您那面拿定主意了？”罗浩问道。 两人说着，不约而同的走向外面。 临出门的时候罗浩还回头看了董菲菲一眼，“别买单，赶紧去忙你的。” 董菲菲瘪嘴委屈。 “你看你们何必呢。”陈勇笑道，“出国要送，回来还要站队队，分果果。” “二师兄，不是这样。”董菲菲苦恼，“我也不想啊，师兄前几天发的指导邮件，那几名别的学校的博士试验都有突破性进展。” “嗯？就这几天？” “是啊。”董菲菲叹气，“我知道师兄不喜欢，但大家磨叽我三四天了，我也是被逼的。” 陈勇直挠头。 “你们博士论文都很水么？” 董菲菲瞪眼睛，“都很严谨的！现在严查学术造假，我们的试验数据都是一点点做出来的！！” “知道知道，那罗浩怎么发个邮件，试验就忽然顺利了？这不科学啊。” “我们也不知道……”说着，董菲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不过师兄师姐们有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 陈勇对和女生聊天相当感兴趣。 “老板们之所以那么喜欢罗师兄，是因为他的试验水平相当高，而且运气相当好。” “别扯淡，要是做啥成啥，罗浩早就被弄去搞可控核聚变了。” “也是哈。” 陈勇看着眼睛里满是清澈愚蠢的董菲菲，心里叹了口气。 这种话一听就不靠谱，董菲菲怎么都是协和的博士，她竟然会信！ “二师兄，你别不信，是真的，要不然……” “我才不是二师兄！” 董菲菲像是没听到一样，恭恭敬敬的称呼陈勇为二师兄，掰着手指头给他讲最近完成的几个项目。 陈勇也听不懂，一头露水。 几分钟后，罗浩和娄老板回来，两人勾肩搭背，满脸都是笑容。 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这类的形容词出现在陈勇的脑海里。 “娄老板，别客气了，你去忙着。我这面是请几位朋友吃饭，不好让你请客。” “那下次，下次！”娄老板也没坚持。 罗浩买了单，和娄老板挥手告别。 “你先去准备，我这面和秦主任、郑教授随后就到。”罗浩把董菲菲撵走。 “罗浩，你真的想变魔术？” 正说着，秦晨、郑思远、崔明宇走了出来。 崔明宇虽然已经是带组教授，属于冉冉升起的朝阳，但在这两位面前依旧是学生角色，和罗浩有着本质的区别。 那一声义父，叫的不冤。 “罗浩，魔术我们就不去看了。” “别你们，我要看的。”郑思远把秦晨的话直接怼了回去。 “！！！”秦晨觉得头疼欲裂，郑思远平时做事稳重，怎么一看见自己就像是红了眼的公牛一样。 “秦主任，去看一眼，视频我发给您一份，您拿回去哄老部长开心。” “？？？”秦晨一怔。 “老部长？他喜欢魔术？” “我表演的是御剑飞行。” “……” “……” “……” 所有人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要不是罗浩平时靠谱，此时此刻秦晨怕是早已经拂袖而去。 “秦主任，郑教授，有个朋友的车就在这儿，您二位跟着我走就行。” 见罗浩说的神神叨叨，秦晨也有些好奇，便上了娄老板的车，跟着罗浩一路开到远郊的偏僻地儿。 “小崔，你知道罗浩要搞什么么？”秦晨在车上问道。 “不知道。”崔明宇摇头，“秦主任，罗浩平时鬼点子多，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榆木疙瘩脑袋，怎么可能想明白。” “奇怪，他该不会真要玩御剑飞行吧。” “罗浩说今晚要上火星我都信。”郑思远道。 “呵呵，老郑，你这就有点过了。” “过？”郑思远伸出右手中指，对着秦晨推了推眼镜，“秦主任，你在27、8岁的时候面对青千，能拒绝么？” “不能，罗浩做事有分寸，他想的是以后不能授人以柄，尤其是跨国公司，所以忍住了。”秦晨淡淡说道，“志存高远，但并不代表罗浩无所不能。” “我信。”郑思远认真说道，“要不就打个赌，我猜小罗医生今天肯定能拿出来让你我惊讶的东西。” “不。”秦晨拒绝的很干脆，“这种没有客观标准的事儿，打赌也没个胜负，最后还要落几番口舌，没必要。老郑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要不咱俩去印度，比一比手术！” “说定了！”郑思远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秦晨愣住。 郑思远竟然一点都不犹豫，自己抱着他家孩子跳井了？ 这种两败俱伤的事儿他竟然一口答应下来。 不过郑思远都应了下来，秦晨自然没理由怂，也不会怂。 他抬手拢了拢大背头，“那就说定了，约时间，去印度！” 崔明宇闻到后排的火药味儿，笑着说道，“罗浩这小子鬼点子特别多，有一次我和罗浩遇到了一个急诊。” “一个年轻女性被另外一个打流产了，送到急诊科，我还想去看八卦，罗浩第一时间去保卫处找人来加强医生办公室的防护。” “医生办公室？为什么？”秦晨问道，“急诊科那破地儿，还用防护？跟筛子似的。” “打人的是小三，把小四打流产了，那男的把小三打的够呛，多处骨折，还有脑出血，后来小三的情人来把男人给捅了七八刀。”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还是罗浩机警，第一时间给男人的原配夫人打电话，原配的话是——我在辅导孩子写作业，拒绝抢救，电话录音吧。” “！！！” “！！！” “后来不知道罗浩怎么就把男人的父母找来，交钱、抢救。”崔明宇有些感慨，“那次要不是罗浩见机的早，男人被捅的时候可能会把医生、护士牵连进去。” 类似的事情秦晨和郑思远也见过，不过这件事儿涉及四五个人，每个人都戾气十足，的确罕见，有可能牵扯到医护人员。 “蘑菇中毒那事儿，小罗医生第一时间联系滇城的人，见机真快。”郑思远感叹，“我当时以为他要越俎代庖，主持抢救。” 秦晨撇了撇嘴，最后没说话，而是抬手拢了拢大背头。 但不知为何秦晨的手只拢了一半，便放了下来。 “我想了两天，小罗医生的行为叫什么。当时身在协和，却根本不在乎国内第一的名号、面子。” 说到这里，郑思远不屑的瞥了一眼秦晨。 “后来我找到一个词——实事求是。” 淦！ 郑思远把崔明宇给说无语了。 实事求是，这种开会的时候才会说出来的词此时此刻落在罗浩身上，竟然没有半点违和，显得是那么的贴切、顺当。 只是这评价也太高了吧！ 车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几乎已经到了隔壁省。 不是研究所，而是一处厂房，门口大灯雪亮，第一个进来道谢的铁塔一般的壮汉小柳似乎已经准备好了，站在门口，有些紧张的在和董菲菲说着什么。 车停稳，罗浩走下来。 “各位，就是这里。”罗浩笑眯眯的和秦晨、郑思远说道，并请二人下车。 郑思远丝毫不觉得浪费时间，反而感觉很有趣，“小罗，接下来呢？” “接下来，请郑教授、秦主任看一眼，有没有机关之类的东西。” 说着，罗浩带着二人来到厂房的空场处。 “试验做出来的雪？”秦晨看了一眼设备，问道。 “嗯。”罗浩笑笑，“老部长喜欢听京剧，我今天唱两句，您把视频带给老部长。” “御剑飞行呢？” “呃~~~”罗浩怔了一下，“那句话不是开玩笑么？” “！！！” “！！！” “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秦晨大笑，双手抬起，拢了拢大背头，油光锃亮！ 郑思远有些沮丧，叹了口气，“我还和秦主任打赌来着，幸好他没敢接，怂了。” “什么叫怂了，我是明知道你会输，怎么肯在帝都占你这点小便宜。” 秦晨精神大爽，血脉里的那股子劲儿涌了上来。 “嘿。”罗浩只是嘿嘿笑笑，并没有解释、安慰郑思远。 检查无误，所有人都等着看罗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罗浩忍痛，把攒下来的10点自由属性点加在敏捷上，做了个手势。 “准备好了么。” 陈勇拿着手机，做了个“ok”的动作。 秦晨也拿着手机对准罗浩。 站在十米开外，罗浩一拱手，转身缓缓走向空场深处。 这……很普通啊。 秦晨、郑思远、崔明宇、陈勇都不觉得什么。 机器开始轰鸣，人工制造的雪花被吹到半空中，随后纷纷撒撒落下。 鹅毛大雪。 “穿林海跨雪原？”郑思远喃喃自言自语。 “应该是，老部长喜欢这出。”秦晨还没听到开腔，只看见大雪纷飞，眼眶就有点湿润。 很多年前，老部长身体还好的时候，一日大雪，他来了兴致，就在大雪中唱的这一幕。 罗浩的动作仿佛把人拉进回忆里，尤其是秦晨，已经接受了无数次暴击。 “什么御剑飞行，扯淡。”陈勇拿着手机录制视频，低声说道。 他对穿林海、跨雪原没什么兴趣，见罗浩只是想唱戏，觉得所有期待落在空处，好生无趣。 然而， 下一秒， 陈勇下巴差点没掉地上。 罗浩抬手一指，低吒一声——停！ 大雪纷纷而下，可随着罗浩的低吒声后，下面的雪花没有落在地面上，而是……飘在半空中。 淦！ 淦！！ 淦！！！ 机器的声音已经停止，大雪不再纷飞。 随着机器停止，时间似乎也被罗浩按下暂停键，雪花飘在罗浩下半身高一米的位置飘荡着，仿佛穿行在林海、雪原之间。 怎么做到的！！ 陈勇的眼珠子都凸了出来，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然而！ 还没结束。 (本章完) 149 步步生莲 简单、干净的前奏小曲儿从罗浩嘴里哼出来的时候，他向前迈出一步。 就这一步，在“雪原”之中落下，脚却没有落在地面上，而是飘在半空中。 随后又一步，罗浩双脚离地！ 仿佛虚空之中有台阶似的，他正在拾阶而上，步步生莲！ 看花眼了么！！ “他双脚离地了？！”郑思远惊讶错愕的问道。 秦晨也注意到，被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空场那里刚刚自己检查过，没有吊威亚之类的设备，也没有剧组人员。 那就是一个普通的厂房、空地。 而罗浩偏就双脚离地，一步一步往上走！ 时间仿佛凝滞，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罗浩的脚。 又一步！ 罗浩迈出下一步，身子又在半空中拔起十厘米左右。 陈勇瞪大双眼，傻傻的看着罗浩在半空中的身影。 难道，他要破碎虚空，直接得道成仙？ 这特么是都市！是都市！！是现代生活！！！ 难道灵气复苏了？！ 无数念头潮水一般涌入陈勇的大脑里，差点没把他的脑子冲垮，物理意义上的冲垮。 三观破碎，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与此同时，罗浩迈出第三步，终于难以为继，轻巧在半空中落地。 和想象中的御剑飞行的确相差甚远，可虽然只有三步，却依旧让几人震惊莫名。 罗浩落地，字正腔圆的唱腔传来。 明知山有虎 偏偏威虎山上行 这一人一马 为国为家意难平。 文武老生的唱腔高亢圆润，仅开场几句，明知山有虎，偏向那威虎山上行的慷慨之气油然而出。 为国为家意难平。 豪迈！ 慷慨高歌！！ 陈勇怔怔的看着罗浩，方才凌空拾阶而上，宛如要破碎虚空。 但转身间罗浩就回到人间，为国为家意难平。 没有风， 但意难平的凛冽宛如西北风呼啸着，蔓延着，让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跨过茫茫雪山巍巍峻岭 步步为营 要我心中河山 我辈风雪酿豪情 看我纵马黑土地 日月星辰天地宽 陈勇没听过前面的词儿，可随着这些词儿被罗浩唱出来，心胸顿时为之一阔。 日月星辰天地宽。 秦晨怔怔看着罗浩，热泪已经不知不觉滑落。 多少年了？ 秦晨已经忘了，根本急不得上一次听老部长唱这戏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那年看老部长在漫天大雪中放声高歌，只觉得潇洒，却没感受到其他。 如今罗浩再次唱出这一幕，却给了秦晨一次又一次的暴击，时间宛回多年前。 老部长的身影和罗浩的身影渐渐重叠，合二为一。 日月星辰天地宽。 穿林海 跨雪原 气冲霄汉！！！ 高腔起，一棒打碎天銮。 虚空破碎，无数金星散落，落在所有人眼前，宛如繁星满天。 与此同时，漂浮在罗浩身边的大雪缓缓落下，仿佛令时间长河静止的法咒被罗浩一棍敲碎。 漫天大雪再起。 只是此时此刻再炫目的特效都没了震撼，每个人的脑海里满满都是气冲霄汉的唱腔。 誓把座山雕 埋葬在山涧 壮志撼山岳 雄心震深渊 待等到与战友会师百鸡宴 捣匪巢定叫它~~~地覆天翻~~~ 声音渐渐淡去。 文武老生最后的定场身姿宛如永恒。 “吁~” 罗浩长出了口气。 今天也是临时起意，看见了小柳，加上陈勇一直在让自己夸他——算你厉害。 所以，就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似乎还行。 系统提升的戏曲功底并不如何高深，对各大家来讲算是票友级别，但现代玩票的人看来已经足够了。 罗浩对此也比较满意。 想来老部长应该喜欢。 收手，罗浩招呼小柳检查周围，确认安全后这才缓步走向众人。 “罗浩，你……” 陈勇结结巴巴的看着罗浩。 “录下来了么？”罗浩问道。 “啊？！” 陈勇一怔，马上翻阅视频，随即汗颜。 录制的有些偏，手有点抖，晃动的厉害。 很明显那时候陈勇已经被震撼到了极点，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还在录制视频。 “还行，就这样吧。”罗浩淡淡一笑。 “小罗，你怎么做到的？”郑思远最早冷静下来，低声问道。 “小魔术。”罗浩微笑。 “什么魔术？雪花停下，你还能凌空虚度！你管这叫魔术？”郑思远凝神看着罗浩，看那意思，想上手摸两下，看看罗浩是不是修士。 毕竟看人变魔术是在电视、手机里，如今的现场自己可先看了个遍。 郑思远仔细琢磨，应该没什么机关。 “是一种叫六氟化硫的气体，它在常温下无色无味。是一种非常稳定的气体，常用于电器设备中，作为绝缘材料，它可以有效的防止电弧的产生。” “六氟化硫的密度比空气高5倍左右，类似于水，只是看不见，认为是空气。我踩水往上走了几步，在别人看起来像凌空虚度似的。” “六氟化硫？”郑思远愣住。 他万万没想到罗浩竟然给了一个这么科学的解释。 在想象中，罗浩说他是得道高人，郑思远都能接受。 六氟化硫是什么鬼！ “小柳做相关的项目科研，医疗上也偶尔会用到，我帮他设计的科研课题，某些方向上已经取得了进展，正准备发论文呢。”罗浩微笑。 “不过，工科的论文我帮不上什么忙，具体发表要看小柳自己了。” 擦！ 虽然罗浩解释的天衣无缝，但郑思远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郑教授，咱是唯物主义者。”罗浩提醒道。 “你管这叫唯物？”陈勇小声喃喃自语。 “当然，要不然呢？六氟化硫可是小柳做出来的。机械飞升吧，这一点比较适合你。赛博飞升，科技+玄学，你觉得怎么样？”罗浩拍了拍陈勇的肩膀。 陈勇这次没躲。 不知道是忘了，还是心神不宁，亦或是没想躲，任由罗浩的手落在自己身上。 “秦主任，视频送给老部长。”罗浩神情略有低落，“老部长……真的老了，希望他听到后能开心点。” 秦晨大背头凌乱，脸上有泪痕，看起来有些狼狈。 他点了点头。 “罗浩，伱什么时候学的唱戏？” “一直都会。” “是为了哄老部长开心专门学的？”秦晨才不信罗浩说的“一直都会”这类的话。 要是一直都会，老部长还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知道？ “都那么大年纪了，开开心心有什么不好。”罗浩轻轻叹了口气，不过转瞬后便笑了笑。 “秦主任，那暂时就这样？我回去看看冯处长，明天我们就回了。” 秦晨无语，他只是让陈勇把视频传给他。 郑思远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把自己录制的视频也传给秦晨。 “秦主任，你真的要去印度？” “怂了？”秦晨得意的看着郑思远。 “那倒没有，你记得前些年有对西班牙网红夫妻，一路骑行去印度，经过一些交战国都没事，结果在印度出事了。” 郑思远很认真的说道。 秦晨脸色大变。 那件事儿他记得，好像女网红被7個人奸轮，而且她老公也没能幸免。 “日本那面要求精通各种武器的使用，以我对日本人的了解，他们不会无的放矢。”郑思远勉强咧出一个笑容，“秦主任，咱们俩的确有矛盾冲突，但不至于拿人身安全开玩笑。” “呃。”秦晨抬手，拢了拢大背头。 大背头也失去了颜色，黯淡无光。 秦晨知道郑思远的意思——本来自己和他前途无量，真要是去印度，万一有那位女网红老公的遭遇，传回国后，以后哪里还有脸当院士？ 别说院士，即便是开学术会，大家在下面交头接耳，自己都得怀疑是不是在议论自己，议论自己被印度人灌了泡芙。 妈的！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和拉肚子之类的不一样。 “要不就算了，咱俩公平竞争，秦主任你看怎么样？”郑思远抬起手，拳面冲着秦晨。 秦晨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讥讽，但旋即忍住，也抬手与郑思远撞拳。 “行，那就是一个小玩笑，当不得真。”秦晨认真说道，“一言为定，就是咱俩开个小玩笑。” 罗浩和几人告别，回到酒店休息。 第二天一早，秦晨赶去把罗浩送到机场。 他不会剪辑，有点懵。 挥别后，陈勇指了指手机，示意秦晨看手机。 原来是陈勇剪辑的视频已经发给秦晨。 罗浩把秦晨、郑思远送走，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回到酒店，洗漱完毕，罗浩躺到床上静静的看着新颁布的任务。 四青都拿到手，的确是好事儿，任务奖励让罗浩直流出口水，但这事儿并不现实。 郑思远提出的方案可行，罗浩也有足够的人脉来推动这件事儿并且通过审核。 但这是一个隐患。 可能一辈子都不回爆发，然而一旦爆发的话，这就是一个大雷。 罗浩有些遗憾，深深叹了口气。 去做两台手术就休息，罗浩不再看那个任务，反正能完成75%也不算少。至于四青大圆满之类的事儿，并不影响自己当选杰青。 无所谓。 就在罗浩要进入系统手术室的一瞬间，他看见有个亮闪闪的东西落在角落里。 这是什么？ 捡起来看了一眼，罗浩发现这是一枚晶石，拿起来后显示——召唤符。 召唤？ 罗浩一怔，马上想起来抢救蘑菇中毒的时候自己隐约听到“叮咚”一声脆响，应该是系统颁布了任务。 但自己当时没看，等回去后，这个任务可能是因为时间限制就消失了，罗浩还以为听错了。 召唤符应该是任务奖励。 仔细看召唤符，它上面有一行小字——摇人，是一种美德。 罗浩大汗，自己只是找最适合的医生来处理蘑菇中毒事件，这在系统判断是美德么？ 怎么不给自己多加点自由属性点呢？ 罗浩觉得无趣，把召唤符放到一边，进入系统手术室做手术。 …… …… “罗浩，算你厉害。” 上了飞机，陈勇小声嘟囔了一句。 “是吧。”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陈勇有个优点——心里有数。 视频虽然还没给王佳妮上传，后期制作也不够，但陈勇已经看出了差距。 无论是炫酷还是别的什么，他那两手都要比罗浩差了一点点。 虽然只是差一点点，但就那一点，宛如天堑，无法逾越。 甚至以陈勇多年的网上冲浪经验都无法判断罗浩的这段小视频究竟能做到什么高度。 点赞几十万？ 那是至少的。 冯子轩好奇，问陈勇要了视频，他也看得目瞪口呆。 问明情况后，冯子轩一路沉默，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竟然也行！ 罗浩还真是什么都能玩，什么都玩的顺。 一趟印度之行，冯子轩只开了个头就结束了，但收获却是满满。 最起码冯子轩知道自己之前认为的——高估罗浩是错的。 不管自己怎么高估，最后发现都是罗浩被低估。 所幸的是自己谨慎，一直没琢磨着先给罗浩来二百杀威棒。 要是那样的话……冯子轩打了个寒颤，自己现在就别想着在上层楼，自保都费力。 在飞机上，冯子轩一直饶有兴致的和陈勇交流着，而罗浩则看着手机上下载的文章，冯子轩并没打扰他。 “他脑子进水了，郑思远郑教授要帮他弄青千，竟然被他拒绝了，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儿。”陈勇唠叨着。 罗浩给的理由完全无法说服陈勇。 冯子轩到了学，“小陈，话不是这么说的。” “那怎么说？他已经不说，改唱了。别说，唱的还挺好听。”陈勇鄙夷中恶狠狠的瞪了罗浩一眼。 身为医疗组的成员，陈勇已经不自觉的开始维护医疗组的利益。 罗浩走的越高、越顺，医疗组才会越好，这点小道理陈勇用脚后跟都能想明白。 所以他一直对罗浩放弃青千耿耿于怀。 “小陈，我给你讲一件事儿。”冯子轩尊尊善诱。 “冯处长，你说。”陈勇虽然跳脱，但对医务处长这种直属上级还是保留最后一丝尊重，这也是姜文明教的。 “从前有个民警，上网做反诈宣传，火爆一时。” “我记得。”陈勇知道这人。 “当时我看过一场直播，他一身正气，把对方怼的哑口无言。后来，你知道他为什么消失了么？” 冯子轩微笑味道，身上一丝阴戾的气息都没有，只有满满的温暖。 甚至，可以说是慈祥。 要是医大一院的医生看见这一幕，一定会认为看错了，应该有什么东西上了冯子轩的身。 “不知道，我对男人不感兴趣。”陈勇实话实说。 “据说有一天直播，有人直接打赏了100万。普通人，哪见过这种场面。我能猜到那位的一些小心思，有人说这是人红是非多，但我觉得这事儿很有意思。” “人么，总是会飘的。那位后来提出成立团队。编制么，你也懂，这事儿就落空了。后来他提出辞职，你猜怎么着？3天。” 冯子轩伸出右手，比划了个3. “3天就批准了，走的特殊流程。当时我知道，这人完了。”冯子轩叹了口气，“体制内，很多人看他眼红。体制外，那些诈骗分子更是恨不得他死。” “这回他开始作死！” “当时开直播的时候打赏、礼物特别多，他可能以为是反诈的效果，但其实并不是。” 陈勇怔住，仔细琢磨冯子轩的话。 有关于体制内的事儿，冯子轩没明说，陈勇也没细问。 “小罗的意思我懂，越是往上走，就越是要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哪怕小罗身后有众神环绕，但各位老板们年纪不小了，秋后算账这四个字是很厉害的。” “现在大家都笑呵呵的，罗博士罗博士的叫着。真要身后众神陨落，自己却没有接收老板的人脉资源，以后必然会落得个凄惨结局。” “罗浩能做别人做不到的手术！”陈勇虽然已经觉得冯子轩说得对，但还是习惯性反驳道。 “那不重要。”冯子轩笑道，“手术做的好不好谁又在乎呢？除了你们这帮子医生。当然，还有患者和患者家属。但他们能解决什么问题？能解决院士还是能让你当院长？” “……” 陈勇无语。 冯子轩的每一句话都对，可听起来并不如何顺耳。 “人么，不能太嚣张，每一步都要走的踏踏实实，别人找不出毛病，这样的话对以后好。” “刚说的那位辞职后没多久，就没了之前的热度。后来一纸通缉令，这事儿暂时告一段落后，他更是落魄。他开始通过直播喊话，想要当协警。” “呵呵，这人呐，得看清楚自己。” “当然，你们不一样。现在出国，小罗也能在顶级名校有一席之地。但各种得失，自己心里清楚。他已经做了选择，那就没什么好纠结的。” “只是个青千而已，无所谓的。小陈，你想我，青千真心没那么重要。” 冯子轩说完后，心里开始哆嗦。 只是一个青千而已，这话是自己说出口的？ 艹！ 自己也有点飘。 绝对不能把罗浩的这些事儿认为是常规，习以为常，要不然自己早晚也得卡跟头。 “冯处长，你说的倒也是。”陈勇沉吟，侧头看罗浩。 罗浩正在看文献，专注而认真。 阳光顺着遮阳板的缝隙打进来，照在罗浩身上，好像泛起一层洁白、神圣的光。 …… 几日后。 董菲菲来到试验室。 她很忙，又要下临床，又要做试验，面对那些小白鼠之类的试验。除此之外，还要负责联络，每天基本脚不沾地。 偏偏她为人善良，捏着鼻子认了这份繁忙。 当年要不是有师兄罗浩指点，怕是董菲菲连一篇sci都很难发。 但现在董菲菲早已经攒够了毕业的资本，绝对不会延毕。 她在帮其他人。 进了试验室，原本安静中带着些许沙沙声的试验室里却格外热闹。 【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 罗浩的声音在试验室里回荡。 “菲姐来了！”小柳穿着一身防护服，看见董菲菲后热情招手。 “试验怎么样了？”董菲菲问道。 小柳楞了一下，仿佛那天漂浮的雪花，被“定”住。 “有问题？又开始同样的试剂、同样的标准做出不同的结果了？前几天不是挺顺的么。”董菲菲也有些无奈。 读博就是博赌，不能和导师建立良好的沟通，想要光凭着自己的努力完成学业，几乎是做梦。 该死的试验，那特么是博士生能做的么？ 诺奖得主的学生们都在水论文造假，自己多个啥。 小柳也是真可怜，试验又出问题了。 董菲菲愣神、怜悯中忽然看见小柳铁塔一般的脸上咧出一个笑。 “菲姐！你误会了，试验很顺利！！”小柳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边，露出一嘴小白牙。 “呢？”董菲菲发出一个怪异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得到的数据都差不多，菲姐，我跟你讲，试验可重复！” 试验可重复！ 这五个字价值千金！ “我靠！真的！！”董菲菲爆了粗口。 “只要我放罗师兄的歌，试验就会很顺利，要是不放，成功率就骤然下降。”小柳挠挠头，说着自己的经验。 试验室里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他这点话不算什么，小柳也不认为自己“封建迷信”。 “……”董菲菲愣住。 “这不是我说的，是小雯告诉我的，在群里，菲姐你没看么？” 董菲菲摇了摇头，最近她很忙，哪有时间水群。 有事儿找她都是直接私聊。 “真的，菲姐你换衣服进来看看数据。” 董菲菲半信半疑，可换衣服进去后，小柳当着她的面重复了两次试验，得出来的数据相差无几，证明了试验的可重复性后，董菲菲愣住。 师兄还有这种魔力么？！ 这也……这也…… 太不可思议了。 离开试验室后，董菲菲又跑了几家试验室，同样的歌声，同样的笑容。 似乎锁死试验的三体人智子被歌声击溃，所有试验都很顺利，眼看着他们毕业绝对不成问题。 虽然只是一些小试验，但数据也让人心惊不已。 董菲菲有些茫然。 她是相信并且崇拜罗浩师兄的，但却很难想象会这么神奇。 茫然中，董菲菲来到医院。 手术室里，等董菲菲换完衣服走进走廊，就听到术间里传来一模一样的声音。 【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 “……” 董菲菲感觉自己迈进了二次元的世界，怎么到处都是师兄罗浩的声音。 顺着声音董菲菲走进一间术间。 柴老板背着手站在钱主任身后凝神看着达芬奇机器人的手术。 他嘴里轻声的跟着戏曲声哼着。 背在伸手的右手手指轻轻敲打左手手背，看样子情绪很高，心情愉悦。 “柴老板好。”董菲菲礼貌的打招呼，刷个脸。 “菲菲啊。”柴老板右手手指在左手手背上敲着节拍，心情大佳，口罩帽子之间的脸颊、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 “您这是听罗师兄的曲儿？” “这小子，会唱戏也不说一声。”柴老板笑眯眯说道，“藏得真深，这狗东西。” 董菲菲见柴老板心情愉悦，就陪着说了两句话。 这种老人家一般来讲不会和小小博士聊天，董菲菲知道柴老板是看在罗浩罗师兄的面子上，这才爱屋及乌。 “等下次罗浩过来，我倒要抓住他问问，他还会唱什么。”柴老道，“还别说，基本功差了点，但唱得有模有样。不当医生的话也饿不死他。” “柴老。”巡回护士忽然凑过来。 “怎么了？手术马上就结束了。钱主任最近的手术都很顺啊，用达芬奇开胰十二指肠，一个半小时。从前，我巅峰时期都得4个小时能做完手术。” “而且术后直接回普通病房，这在我那时候可是不敢想。” “那时候做一台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手术，术后患者都得躺一周，哪像现在，第二天就要下床做康复训练。” 柴老明显开心，说话也分外的啰嗦，根本没问巡回护士找自己有什么事儿。 “不是，柴老，小罗博士好像有女朋友了。”巡回护士说了一个天大的八卦。 “嗯？” 董菲菲的手抖了一下，师兄有女朋友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听谁说的。” “柴老，您看。”巡回护士把柴老从手术台旁拉走，来到角落里拿出手机。 罗浩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身边一个萌哒哒的女生抱着吉他。 【殇阳血星野变一朝醉倒玉山前 问君子意如何今夜醉朱颜。】 【一生盟去似箭笑莫笑死生由天 虎牙枪苍云剑一诺作谶言】 罗浩和王佳妮一人一句，配合无间。 董菲菲心中怅然若失。 柴老抱着手机笑眯眯的看着，“这歌不如打虎上山好听。” “是一首很老的汉风歌曲，好像叫什么乱世歌行。” “小螺号不错，这个唱的有点底子。” 柴老不管罗浩干啥，都是一顿夸，顺便连王佳妮都夸了几句。 “这首歌也给我下载，以后我来手术室，就放这个。” 柴老笑眯眯的看着视频里的罗浩，宛如看自家子侄。 (本章完) 150 远看是核桃，近看是核桃，仔细一看~ 陈岩陈主任对着电脑在相面。 电脑里的影像中，有一只眼睛似乎在看着陈岩陈主任的眼睛，一眨不眨。 三目对视，陈岩的手捋着护心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裴主任，放心吧，诊断很明确，你看这大眼睛！” “这是？”泌尿外科裴主任疑惑。 “哈哈哈，我跟你讲啊裴主任，这可是很罕见的。”陈岩心中得意，“在我们胃肠外科，叫它恶魔之眼，或者肉夹馍。” “那是什么？” “你别管了，我找小罗来看一眼稀罕玩意。”陈岩坐在椅子上，两条腿太短，碰不到地面，在半空中晃晃荡荡的。 再加上他满脸络腮胡子，看自来跟大猴子差不多。 泌尿外科裴主任不满的说道，“这几天怎么到处都有人说罗浩？” “人家厉害着呢！”陈岩笑眯眯的一边捋着络腮胡子，一边看着影像中的眼睛，“小罗还真未必能见过这东西，我得给他看看。” 裴主任有点不高兴，感觉好多人都惯着那个介入科叫罗浩的年轻人，真是搞不懂为什么。 “陈主任，我不管，手术你得自己做，不能让别人做！” 他把别人这个词咬的极重，其中意味明显。 “放心，小罗看不上这种手术，人家比我厉害。” “啥？” “害，腹茧症，我拿……拿下来得仨点，小罗上去嗖嗖嗖就做完了，厉害着呢。放心，你都来找我了，我肯定从头做到尾，缝皮都自己来。” 有了陈岩的承诺，裴主任放了心。 “那我走了，不跟你上台，患者家属那面我去说一声。” “嗯，你放心，我一定都说到位。” 所谓说到位，就是反复提起裴主任如何如何上心，让患者家属知道领情。 两人心照不宣。 陈岩没送裴主任，而是笑眯眯的看着那只眼睛。 冯子轩冯处长和罗浩去了印度，这事儿在医大一院里只要有心的人都知道。 应邀参加国际知名厂家的4期临床，陈岩陈主任没见过类似的医生，他身边所认所识的医生、包括他自己都没有达到这种层次的人。 陈岩陈主任和罗浩有接触，相处融洽，罗浩留给陈岩的印象极佳。 尤其是那次罗浩在手术室里找厂家的人送来耗材，解决了介入手术难题，甘愿冒着“天大”的风险也要让患者安稳下手术，从那次开始陈岩陈主任就对罗浩相当欣赏。 看着屏幕里的那只“眼睛”，陈岩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把护心毛捋顺，陈岩吹了口气，吹掉粘在手上的一根毛，随后拿起座机。 “小罗么？忙不忙？来我这儿，给你看个稀罕玩意。”陈岩显摆着。 “行，我正准备给科里的医生讲一下，伱来看一眼，涨涨临床经验。” “挂了。” 看着那只“眼睛”，陈岩非常满意。 有理由和罗浩多来多往，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昨天科里收了一名肠梗阻的女患，检查后影像上异常，陈岩准备上手术之前给科室的医生讲解一下，这可是很罕见的“恶魔之眼”。 大约5年前，陈岩见过一例“恶魔之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把医生都叫来，除了下夜班、出门的人之外，都聚在医生办公室里。 陈岩没有用电脑，而是把患者的片子插在阅片器上。 “主任，手术室已经接患者了。” “行，讲十分钟，手术我亲自上。”陈岩陈主任道。 “这是什么类似的肠梗阻？片子看着好怪异。” “呵呵。”陈岩微微一笑，满脸的络腮胡子都张起来，宛如长枪大戟一般。 等了两分钟，罗浩和陈勇赶过来。 “呜呜呜~~~” 走廊里传来呜咽的风声。 罗浩侧耳，感觉有点怪，但没管，直奔医生办公室。 可陈勇却停下脚步，“罗浩，好像有人哭。” “医院，有人哭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罗浩没在意，打开医生办公室的门。 “小罗，来瞄一眼。”陈岩招手。 罗浩走到陈岩面前，先微微鞠了一躬，客客气气的，随后看了一眼片子。 “咦？核桃啊。”罗浩惊讶，“患者怎么把这么大的核桃给吃进去了？” 核桃？哈哈哈！ 罗浩果然还是年轻，看片子像核桃就以为真的是核桃。 陈岩本来以为罗浩会一语道破——恶魔之眼或是肉夹馍的。 陈岩陈主任心生得意，罗浩毕竟是年轻，有些罕见病还是见的不够多。 话又说回来，要是罗浩都知道，自己找他来干什么？ 对吧。 “小罗，坐坐。”陈岩陈主任笑道，“这可不是核桃，是胆石性肠梗阻。” 罗浩表情微微一怔。 “这种病很少见的，高发于女性患者，男女比大概要到1:10。” “喏，环状的高密度包绕低密度中心，这个“肉夹馍”或者“恶魔之眼”影像特征，就是江湖传闻的“胆石性肠梗阻”！” 罗浩眯起眼睛仔细看片子。 患者腹部增强ct显示：远端回肠管腔内有一团3cm的高密度影，中心为低密度区，近端肠管扩张伴远端肠管塌陷，无胆道积气或胆囊壁增厚的征象。 肝区超声检查未发现任何瘘管或胆结石。 要是说恶魔之眼的话，的确有点像，但罗浩依旧不这么认为。 但罗浩没反驳陈岩，而是坐下静静的听陈岩讲“胆石性肠梗阻”。 “胆石性肠梗阻起病比较隐匿，病程初期常呈间歇性发作。对于发生的病因，主要是考虑胆道与胃肠道之间存在异常的通道，这是发生胆石性肠梗阻的病理基础。” “影像上，我们看不见隐匿性通道，所以以后你们要是遇到类似的影像，手术取出梗阻物后，一定要探查一下，争取找到隐匿的解剖异常。” “在这里，我们需要注意的有几点……” 陈岩讲解着。 “呜呜呜~~~” 外面又传来哭声。 这次比较真切，不是风声呜咽，而是确确定定有人在哭。 罗浩专心听陈岩陈主任讲解胆石性肠梗阻，陈勇却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哭声，并用手肘怼了怼罗浩。 “好好听课，陈主任临床经验丰富，听过后你要是遇到类似的患者，不会手术只做一半就下台。”罗浩低声和陈勇耳语。 陈岩听到了罗浩这句话，微微一笑。 小罗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什么核桃，这是胆石性肠梗阻，中间那只“眼睛”不是核桃而是胆结石。 不错不错。 要是能让小罗帮着写篇论文，那就更好了，陈岩一边讲课，一边琢磨着写论文的事儿。 几分钟，陈岩讲述完毕，准备去手术。 “呜呜呜~~~” 走出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哭声清晰了起来，陈勇顺着声音看过去，好像不是病房传来的，而是从护士值班室传来的。 “陈主任，怎么了这是？”陈勇好信儿的问道。 “医嘱护士小彭的爱人出轨，她在那哭呢。”陈岩说着，大步走出科室，直奔手术室而去。 出轨啊，陈勇顺着声音看了一眼，被罗浩拽着胳膊拽走。 罗浩知道这货肯定动了怜香惜玉的念头，要去安慰安慰人家小媳妇。 没必要。 但陈勇这货就这习惯，所以罗浩把他硬拽走。 “别管人家家务事。”罗浩小声说道。 “切。”陈勇不屑，但还是勉强跟着罗浩一步三回头的去手术室。 “胆石性肠梗阻很罕见，要是陈主任诊断正确的话，你多看两眼，回家后你和你师父显摆，你师父肯定知道。” 一说起姜文明，陈勇就不再往后看了，大步跟在陈岩身后。 陈岩人矮腿短，虽然小碎步一直在走，但罗浩和陈勇很轻松的跟在他身后。 “小罗，刚刚你说要是诊断正确，你还有疑问么？”陈岩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年轻人，经验上还要跟老同志多学学。” 同志！ 陈勇想到夜钓那天罗浩的玩笑话。 “是，陈主任。”罗浩“谦虚”的说道。 “核桃，那么大的核桃，贲门、幽门都是小事，食管的弹性可不大，很难被咽进去。”陈岩一边走一边指出罗浩诊断中的错误点。 罗浩没多说话，而是跟着一起去了手术室。 换衣服上台，罗浩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 腹腔镜手术，准备切开肠道、取出结石、打碎后拿出来。 类似的肠梗阻手术早已经从十几、二十年前的大开腹演化到了腹腔镜手术，成为常规。 以至于现在开腹手术都是极有经验的老医生才会的“拿手”术式。 “小罗，印度好玩么？”陈岩一边做手术一边问道。 “不好玩，不推荐。”罗浩道，“我们都很注意，陈勇，就吃了点水果，就感染病毒了。” “哦？这么厉害！” 陈勇也不觉得难堪，跟着说道，“对，我一直都很注意，喝水都是从国内带去的百岁山，吃水果我也亲自洗，而且能剥皮的都剥皮。” “就这，都没躲过。” “啧啧。”陈岩笑眯眯说道，“前两天和冯处长吃饭，他说洗個澡就开始拉肚子，去了一天就被你送回帝都，住在协和国际部。” “嗯，冯处长的情况有些危险，印度那面我实在不放心他们的安全性和卫生性。这么讲吧，手术室里有大耗子，最大一只不算尾巴得有40cm，跟成精了似的。” 40cm！ 陈岩的手顿了一下，下意识的在脑海里勾勒出40cm到底有多大。 艹！ 哪是跟成精了似的，就是他妈的成精了好不好。 “小罗，你亲手捉的？我可不行，我看见这些毛茸茸、活蹦乱跳的东西就恶心。” “不是，我也不敢，找了几只猫去捉的老鼠。” “哈，我以为你不怕呢。” “从前是不怕，我小时候去田里捉田鼠，没什么害怕的。后来有一次我遇到了个患者，被人把老鼠塞进直肠里，肚子里被咬的一塌糊涂，从那之后我就害怕了。” “……”陈岩一怔。 老鼠，直肠？ 直肠异物陈岩的诊治经验丰富至极，什么电池、振动棒、泥鳅之类的都属于很正常的物品。 但老鼠是什么鬼！ 这里面一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陈岩想问，但一想到老鼠把直肠和附近的肠道都咬破，他便不寒而栗。 见了鬼了！ 沉心静气，陈岩开始专心手术。 腹腔镜下去，很快找到梗阻的位置。 陈岩熟练的打开肠道，夹出“结石”。 嗯？不对劲儿。 好像不太像结石。 陈勇对着电视屏幕仔细分辨，淦！ 不是结石，就像罗浩第一眼看完说的那样，是一枚——核桃！ 尴尬了。 陈岩看着核桃，心里尴尬莫名。 本来想让小罗涨一涨临床经验，没想到……自己却被反手给教育了。 远看是核桃，近看是核桃，做手术拿出来仔细一看，我艹！真的就是个核桃！ “小罗，真的是核桃。”陈岩陈主任老辣，很快把负面情绪一挥而散，冷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看密度应该是核桃。”罗浩道。 “密度？” “嗯，协和病历库里有各种机械性肠梗阻的异物，我前几年在胃肠见习的时候做过比照。” “……”陈岩沉默，开始要刀，把腹腔镜的切口延长，取出核桃。 这东西可砸不碎，必须沿口。 至于罗浩说的协和医院的病历库，陈岩陈主任有所耳闻。 据说几乎百年的病历都有保存，遗失的很少。 当罗浩拿出这种宝物的时候，陈岩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取出核桃，罗浩开始照相。 看样子他对这类病例也很感兴趣，陈岩缓了缓，缝合肠道后觉得心情好多了，也不算毫无收获。 自己败给了协和百年底蕴，不丢人。 “小罗，说起病历库，你们协和医生写病历很认真吧。”陈岩问道。 “害，别提了。和咱们医院一样，内科还行，外科基本不写病历。”罗浩一边照相一边说道。 “我在重症轮转，外科扔进来的患者有时候连手术记录都没有，临出院的时候现补，和咱们这儿差不多。当医生的，谁愿意写病历。” 陈岩哈哈一笑。 罗浩算是“自曝其丑”，但最后一句话说到陈岩心窝窝里。 当医生的，谁愿意写病历。 “还是印度好，压根不用管那么多，只要做手术就行。术后我看一眼患者，患者感动的差点没跪下来亲我的脚。” 罗浩分不同角度留了十多张照片后，陈岩问道，“小罗，你准备发文章么？” “只是核桃的话……估计够呛。要是十几个核桃，还有可能。前些年新英格兰杂志上刊登过一篇个案报道，患者吞服5英镑铁钉。” “……” 陈岩心里叹了口气。 回想自己坐在主任办公室盯着“恶魔之眼”看，谁能想到竟然就是一枚核桃。 不过手术顺利，不是胆石性肠梗阻，也不用探查，不用找肝胆外科来会诊，手术宣告顺利结束。 “小罗，等患者恢复一下，你帮着做个胃镜看一眼食管。”陈岩道。 “好咧，看一眼还是有必要的。” 罗浩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尤老总送患者回病房，陈岩去换衣服的时候和罗浩聊了好长一会。 印度那面的风土人情、连锁医院的破烂，种种都让陈岩有些惊讶。 “我就说，免费医疗哪有那么容易。屁股决定脑袋，话糙理不糙。”陈岩叹了口气，“不过那面手术室都破烂成那样？无菌没人管？” “到处跑老鼠，比咱们上世纪八十年代都不如。”罗浩道，“不过那面的私立医院是真好，我在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那个活人，后来送去私立医院。这么讲吧，条件好的，连我家协和国际部都比不过。” “啧啧。” “别听他们瞎扯，印度那地儿还有一点是人真多，官方说有14亿，我观察吧，感觉20亿都打不住。” 聊着聊着，几人下台回到病区。 罗浩刚想要告辞，看见三个人风风火火的冲了出来。 “李姐。”罗浩和护士长打招呼。 “嗯。”护士长对陈岩使了个眼色，陈岩感到为难，捋了捋胡子。 罗浩心思透亮，笑着说道，“陈主任刚下手术，还有的忙，要是需要人手，我和陈勇去帮帮忙？” 陈岩吁了口气。 罗浩这小伙子是真懂事，他连忙说道，“小罗，一定别闹大！到时候你拦着点，对了，注意自己的安全。” “好咧，陈主任您放心。” 罗浩和陈勇跟着护士长等三人离开。 正在哭的是医嘱护士彭姐，之前一直呜呜呜哭的人是她。 还有一个年轻力壮的小护士跟着。 “李姐，怎么回事？”罗浩先了解情况，这和问病史差不多。 “别提了，你彭姐她老公不是做生意么，最近这几年的生意不太好做，你也知道。” “但他每个月出差一次，一次一周多点时间，还是那样。所以你彭姐就开始怀疑，主要是那个老家伙每次说是出差，出门后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你说，能没事么！” 罗浩挠挠头，好像真有事儿。 “后来呢，李姐。”罗浩问道。 “后来你彭姐就开始琢磨，女人的直觉都很准，发现她老公在郊区买了个房子，每次说是出差，其实就去那栋房子。”护士长气愤的说道，“在外面养小三！狗男人！” “……”罗浩摊手。 真的得拉着点，别把事情闹得太大。 大不了离婚么，要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之别出人命就行。 “倒也不一定。”罗浩安慰道。 “小罗，你还帮着说好话，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护士长已经被气的口不择言，开始当着罗浩骂秃瓢。 罗浩不觉得尴尬，哈哈一笑，侧头看见陈勇已经和那个小护士聊的眉飞色舞。 的确，没一个好东西。 “小罗，我不是说你啊，你是好人。” “别介，李姐，我也不是好东西。” 在男人和没一个好东西之间，罗浩做出了本能的选择。 “唉。”护士长被罗浩调侃了一句，冷静下来，“你说说，你彭姐嫁给他的时候23、4岁，他那时候30大多，还是丧偶的老光棍，老牛吃嫩草。你们男人还真是至死是少年，就他妈喜欢18的。” 罗浩想想，保持沉默。 其实，也有人只喜欢做手术。 “都多大岁数了！快50了，还这么花花，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护士长骂道。 罗浩笑笑，“这不是科技发达了么，各种药都有，所以也难免。要是放从前……话说啊，要是换成别的爱好，可能也挺惨。” 陈勇瞥了罗浩一眼，就知道这货要转移话题。 “我老板，就喜欢钓鱼，他老伴基本找不到人影。几天前我去帝都，还陪他去夜钓，坐在坟圈子里，也不怕闹鬼。” “夜钓？安全么？” 护士长的注意力果然被坟圈子、夜钓之类的吸引走。 “安全倒是没问题，现在治安好，而且老板有警卫的。”罗浩回答道，“就是上次夜钓的时候野湖对面坐着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女人，也在钓鱼，看着怪渗人的。” 护士长的注意力彻底被吸引过来。 说着，几人上了车，坐的罗浩的那台车。 挤一挤，倒也能坐下。 而且罗浩的标志307看着不大，其实内部空间要远比寻常的307大，坐得下。 “小罗，你这车空间挺宽敞。” “我琢磨着改一下呢。” “改什么？” “奥迪新出的无人机大灯，看起来挺炫酷的。” 罗浩把话题引向轻松的方面，问了彭姐地址，导航过去。 一路上罗浩又开始讲各种故事，尤其是阜外医院的那件事，被罗浩讲的绘声绘色，连彭姐都不哭了。 说开车吧，罗浩一本正经；说正经吧，喉咙里取出来一根弯弯曲曲的黑色毛发，这事儿怎么听怎么恶趣味。 不过罗浩顺利的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让剑拔弩张的气氛缓解了不少。 来到郊区的那个小区楼下，罗浩停好车。 “彭姐，你站后面等着，我和陈勇进去。”罗浩叮嘱，“李姐，你拉住彭姐，别闹大了。” “陈勇，准备照相啊。” “对了，相片别乱发，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 “罗浩，我怎么感觉你经验丰富呢？”陈勇皱眉问道，“照片用不用好好的p一下？” “别闹，我说正经的呢。” “然后呢？” “然后？就看情况啊。”罗浩道，“我听孙大爷说过几个八卦，有个男人把他老婆捉奸在床，照相后跟奸夫说抽他爱人一百个大逼兜就删了照片，各自两宽。” “就这？” “嗯，完事儿后，他就删了照片和视频，结果女人受不了了，捅了奸夫二十多刀。” “这就是传说中的借刀杀人？” “还有，前一阵子某个女人忽然发疯，把小视频发到所有的工作群里。” “我记得那事儿，是她老公做的手脚。”陈勇道，“这招狠，直接社死。” “男女之间么，就那点苟且之事，是你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 听罗浩的八卦，护士长、彭姐等三人眼睛都直了。 竟然还有这么多做法。 这可比上去又抓又挠的强百倍。 “不过我建议不管怎么做，彭姐都要冷静三天再说。” “啊！”彭姐忽然惊呼。 “怎么了？” “忘了叫开锁公司，我这就打电话。” “不用，彭姐。”罗浩挠挠头，“对外科医生来讲，开门不是什么难事。” ？？？ 上楼，罗浩顺了根铁丝，展现出一包方便面就打开半拉小区大门的“技术能力”。 随着咔哒一声，罗浩松了口气。 里面没有啪啪啪、啊啊啊的声音，只要不火上浇油，彭姐应该能冷静处理。 罗浩抬手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打开门。 两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面前，罗浩的手一僵。 (本章完) 151 男人至死是少年 两个一人多高的高达模型摆在门两边，跟门神似的，把罗浩吓了一跳。 这都是啥，用高达守门？ 看清楚之前的刹那间罗浩还以为里面在拍小电影。 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罗浩哑然。 各种玩具不说，侧面一个6x4米的大液晶屏赫然入目，宛如电影院。 液晶屏前，坐着一个男人，他正用手柄操作，想要把一个坐在悬崖边上入定的老僧给踢到悬崖下面。 他玩的很专注，甚至门被打开、有人走进来都没有发觉。 就这？ 罗浩紧绷的肌肉一下子松弛，长长的吁了口气。 是真怕闹出人命。 现在看，好像所有人都猜错了。 “荒野大镖客？！”陈勇眼睛一亮，“姐夫，你这干嘛呢？” 陈勇凑了过去，兴致勃勃的看着男人玩游戏。 “这……”彭姐怔住。 护士长也愣在原地。 屋子里到处都是玩具，但却没有落灰，每一样玩具看着摆放散乱，但仔细一看却又各自有各自的位置，极为用心。 大到人形的高达，再到变形金刚、哥斯拉、铁臂阿童木，甚至连西游记取经四人组的玩偶都有好几组。 尤其是猴哥，从小猴子到身穿道袍学艺、初开灵识再到齐天大圣，至少有十几個玩偶，大小不一。 还有一个老君炉，猴哥在老君炉里活灵活现，罗浩都动了心思，觉得真心不错。 罗浩用尽全力，这才把眼睛从老君炉挪开，瞥了眼里屋。 里面有刀架，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刀具。 另外一个屋子，有一张床，还有一台20寸古老的三洋彩电。 三洋公司都已经卖给松下了，屋子里这台电视不知道是在哪个旧物市场套弄来的。 下面还有一个红白机，旁边是几十盘卡带。 再往里，屋角的位置还摆放着两台街机。 这里，简直就是男人的天堂！ 罗浩都开始羡慕起来。 彭姐的老公真是好会享受生活。 “你这是干嘛呢！”彭姐走进来，情绪复杂的问道。 “啊？你怎么来了？”彭姐的老公这才看见屋子里进了一大堆人。 “你不是出差么！”彭姐找到理由，底气顿时旺盛了起来。 “我不正在出差？” “……” “……” 看着彭姐的老公，听着他的话，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怔了一下。 “经济那么差，折腾啥折腾。找个地儿猫一会，别瞎折腾，等大环境变好，不香么。我这是给未来充电！”彭姐的老公理所应当的说道。 “你看看你，还带着这么多人来抓我，这么多年了，这么点信任都没有么。” 彭姐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姐夫，别生气，你玩单机？” “一会魔兽开团，我是指挥。我英语骂人溜着呢，美服的玩家听不出来。”彭姐的老公说道。 这生活，真是丰富多彩。 罗浩往角落里站了站，彭姐的老公脑子清醒着呢，不会出事儿。 既然不会出事儿，罗浩也不愿意管这种家务事。 最大的可能是管到最后自己落的里外不是人。 而且罗浩哪有时间，这次是怕出人命，所以才跟着来看看情况。 见人太多，彭姐的老公干脆站起来，虽然有点恋恋不舍，但能看出来他并没有沉迷。 罗浩悄悄走过去，拍了一下陈勇。 “走了。” “啊？我看看一会还能不能刷新。” “回去给你买。” “靠。” 陈勇无奈，只好站起来，恋恋不舍的操作着人物顺着悬崖往下看。 罗浩和陈勇静悄悄的离开。 至于彭姐和她老公会有什么样的交流，罗浩并不在意。 “真是好地方啊。”陈勇出门口大声的感慨道，“楼下就是各种饭店，旁边有小河，有公园，吃穿住都不愁，屋子里还有各式各样的游戏。” “嘿。”罗浩笑笑，“的确，挺棒的，彭姐的老公是个明白人。” 罗浩说完，不知道想起什么，脸上露出怪怪的笑容。 “伱想啥呢。”陈勇问道。 “小便池里放的彩色圆球，你知道干嘛用的么？” “消除异味。” “不仅仅是这样。”罗浩道，“我听说最开始的时候小便池外面哩哩啦啦的到处都是尿渍，后来有一天清洁员发现某个小便池特别干净，他观察到里面不知道是谁放了一枚乒乓球。” “哦？呲它？” “是啊。”罗浩笑呵呵的说道，“男人么，从小到老都特么一个德行。其实看久了的话，小圆球也没什么用，现在很多地儿要往小便池里放仿真的甲壳虫，据说效果特别好。” “我就没这些偏好。”陈勇似乎忘记了他刚刚还要看一眼那名被踹下悬崖的、游戏里的僧侣。 “齐白石老先生，在1957年的时候有人要给他介绍个女朋友。你猜怎么着？他嫌弃44岁的女朋友年纪太大。” “你以为你是特例？别做梦了，网上那个宁肯被打差评也要选18岁的哥们是普遍案例。” “切。”陈勇一扬眉，并不在乎罗浩的说了什么。 罗浩下楼等了一会，护士长和彭姐、小护士才陆续下来。他也没问东问西，拉着她们回到医院。 “小罗，这面。” 回到病区，沈自在招呼罗浩。 “沈主任，怎么了？”罗浩笑眯眯的跟着沈自在来到主任办公室。 “你医疗组人少，要不要人？”沈自在很直接的问道。 哦？有人当然好。 心念电闪，罗浩把科里面的人想了一遍，并没有合适的人。 “什么人，沈主任。”罗浩也不客气，直接问道。 这么交流比较省心，成本最低。 主要是沈自在对自己不错，罗浩的戒心降到最低。 “传染病院资不抵债，尤其是经过前几年流行病的折腾，现在外债欠了几个亿，利润还不上利息，所以准备进行人员分流。他们介入科成立了很多年，以后不做介入手术了，但人么……” 说着，沈自在看了一眼罗浩。 罗浩很清楚，要是自己说“不”，沈自在肯定一个人都不想要。 手下的下级医生还得是自己培养起来的才好用。 传染病院的那些医生患者没多少，手术会做但不精，而且一身油腻的习惯，要回来也是累赘。 有时候并不是人多好干活。 “有沈主任您知根知底的人么？”罗浩问道。 沈自在微笑，罗浩没直接要人，那就是知道这里面的深浅、轻重。 “小罗，传染病院，你也知道是什么地儿。”沈自在虽然猜到罗浩大约知道，但还是以防万一，仔细说一下。 “本来呢，应该财政拨款。实际却不是这么回事，所以那面经营不善，这里面的原因咱们就不细究了。” “传染病院这些年也想了很多办法，胸外科、介入科是他们的两大支柱学科。” “胸外科针对的是肺结核后有并发症的患者，二十几年前，那面的技术水平还不错，毕竟患者量摆在这儿，日常体检还没到位，机器也不行，小结节发现不了。” “有一段时间他那面的患者和咱们医院、二院的患者量差不多。他们业务也不断拓展，支扩、肺癌什么的他们也做。” “后来胸腔镜进入临床，大规模铺开，传染病院就开始走下坡路。” 说到这里，沈自在深深的看着罗浩。 罗浩很认真的听，像是在思考问题，沈自在对罗浩的表现相当满意。 顿了几秒钟，沈自在又继续讲解。 “乙肝、肝硬化、肝癌，这条行动线我就不跟你多说了，你研究的比我深。二院现在的台柱子是介入手术，但随着招标之类的铺开，他们的人该走的走，该退的退。” “其实能用的人没几个。” 罗浩点点头。 “其实咱们医院也没想分流来人，基本都是去基层医院。可是呢，昨天晚上，传染病院有个中年老主治摸上我家门。” “哦？”罗浩来了兴趣。 “他穿了一身中山装，怎么说呢……跟上世纪的人似的。看着倒还算是正经，说是能勉强做一些手术，不会太拖后腿。” 罗浩忽然笑了笑，“沈主任，您准备把他留下？” “让他来，我配台……算了，还是你上，考核他一下。要是水平不太差，只能说是一般，你不要我留下。” “他？有眼缘？”罗浩问道。 沈自在叹了口气，“那人老实巴交的，衣服上一股子卫生球的味道。自从袁主任出事，我现在一闻空气清新剂就头晕。” “哈，不至于不至于。” “本来想直接拒绝，但是呢，一则想起你可能缺人；后来闻到那股子味儿，想起你和袁主任。” “樟脑丸、卫生球那都是啥时候的东西了，所以闻到味儿后我有点奇怪。”沈自在笑着解释，“当时我多问了几句，他说他离婚已经五年了，老哥自己，没孩子，也不准备要孩子。” “要是做手术，可以任劳任怨、当牛做马。” “他没威胁我的意思，老实巴交的。” 沈自在又提了一次老实巴交。 “但是……” 沈自在沉吟。 罗浩也没追问，这话掉不到地上，沈主任好像有什么事儿难以决断，所以罗浩静静的等着。 “他说他会做手术，可说这话的时候犹犹豫豫的。” “算了，不多想，还是看看他手术怎么样再说。我安排了一台肝癌手术，前面让他来做，我压阵，你帮我掌一眼。看着顺手就给你，咱俩好商量。” “谢谢沈主任。”罗浩发自内心的感谢。 成手医生，尤其是成手介入医生难求，这人没家没业、没老婆没孩子…… 真是做介入手术的最佳人选。 说起来有点心酸，但事实的确如此。 “你猜他给我带了什么礼物？”沈自在忽然露出一个怪异的笑。 罗浩摇摇头。 “一瓶72年的茅台。” “我靠！”罗浩都有些惊讶。 “保存的不好，只剩小半瓶了，但心意我是领了的。”沈自在笑眯眯的说道，“酒，我让他带回去了，人……” 正说着，敲门声传来。 “进。” 主任办公室的门被缓缓推开，一个小平头，四方脸，浓眉大眼的面孔出现在门缝里。 看着是标准的主角脸，可罗浩却怎么看怎么怪。 罗浩愣了一下，随后瞬间明白，太矮了。 那人并不是真矮，而是弯着腰，只探头进来。 “孟医生啊，进来吧，正说你的事儿呢。”沈自在招手。 浓眉大眼的男人弯着腰走进来，他穿了一身中山装，就像是沈自在说的那样，中山装带着浓浓的樟脑味儿。 “沈主任，您好您好。”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医大一的明日……小罗，可以说今日了吧。”沈自在玩笑道。 “沈主任，您就别笑话我了。” “罗浩罗教授，受聘于医大一院、协和医院的双教授。” 男人一怔，腰弯的更深了一点，头几乎碰到了地面。 罗浩觉得他的姿势让自己有点不适。 “这位就是刚跟你提到的传染病院的孟良人孟医生。” “良人？” “罗老师，这俩字当百姓解，不是老公的意思。”孟良人连忙解释道，“我爸妈没文化，当时取名字的时候就是想说我要成一名善良的人，所以就叫良人了。” 是么？ 罗浩微微一笑。 那可未必。 能拿出72年的茅台，名字叫良人，可能没那么简单。 但无所谓了，罗浩在意的是能不能做手术，能不能帮忙。 “孟医生，您好。”罗浩站起身，伸出手。 孟良人伸出双手，几乎举在头顶，握住罗浩的手。 “两家大学的双教授，我这辈子都没听说过，还是协和的教授，还这么年轻，罗老师您简直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罗浩拍了拍孟良人的肩膀，“孟医生，起来吧，咱不说这些。” 这……也太直接了吧，孟良人微微直起腰。 腰间盘没有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身体不错，罗浩心里判断到。 而且孟良人维持刚刚的姿势很长时间，身体素质不强到一定程度，想保持那个姿势都很难。 简单讲，所有人都想跪，然后就有泼天富贵。 可跪这个姿势其实特别难，大多数人只是想一想罢了。 罗浩对孟良人的感官有些变化。 “孟医生，我刚和小罗说起你，下午一点半送患者，你跟着上台。消毒、铺置无菌巾、穿刺、留动脉鞘这些活你先干着，直到干到你干不下去的时候。” 孟良人清楚这是对自己的考核，他连忙点头，嘴里不断地感谢着沈自在沈主任给他的这个机会。 “我不留你吃中午饭了，一点半准时见。” 沈自在说着，挥了挥手，孟良人连忙弯腰，后退，倒退着走出主任办公室。 关上门后，沈自在表情复杂的看着罗浩。 “小罗，怎么样？” “孟医生的身体好！”罗浩赞道。 “？？？”沈自在怔了一下。 “一看就知道他这些年一直保持着锻炼，弯腰那么久，腰间盘竟然没事。我遇到的90%的医生，三十五以上这个动作维持不了这么长时间。” “哈。”沈自在笑出了声，小罗的看人的角度还真是清奇。 “是真的，我没开玩笑，做介入手术身体不好可不行。”罗浩认真说道。 “我在意的是另外的事儿。”沈自在犹豫了一下，说道，“说实话，传染病院分流，没有往咱医大一分的道理。他上赶着博一线生机，还这么卑微，我总觉得有点问题。” 罗浩笑笑，“等下午手术吧。” “也是，你那面就俩人，就算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子。”沈自在道，“冯处回来后把你一顿夸，在印度一天几十台手术的做。但，那是印度，不是国内。” 沈自在的表情严肃，罗浩温和笑道，“的确是这样，那面不用写病历，不用管术前术后，只要做手术就行，更不用关心医疗纠纷。” 罗浩与沈自在聊了很久，中午沈自在拉着罗浩去科主任的食堂吃饭。 按说罗浩是正教授，有这个资格，但罗浩还是想低调点，被沈自在强拉着去吃了一顿饭，浑身不自在。 下午一点半，孟良人早早等在病区门口。 沈自在给他拿了一件白服，孟良人感激涕零。尤其是看见左胸上方有医大一院标志的那一刻，孟良人的手都有点抖。 送患者，换衣服，罗浩没有大意，一直跟着孟良人。 基层医院混日子的人比较多，张嘴就吹牛逼，上台啥都不会，胆子大的一顿瞎捅咕，这种人罗浩也不是没见过。 至于三甲医院的主任下主动脉滤器给下反的，也不是没有过。 考察技术水平是考察，不能拿患者开玩笑，更不想沾染半点医疗纠纷。 罗浩死死的盯着孟良人的每一步动作。 出乎意料的是，孟良人的动作标准而规范，就像是教科书里写到的一样。 教科书般的操作。 还行。 铺置无菌单，孟良人披上铅衣开始刷手。 刷手的动作更加规范，尤其是他没用洗手液，而是选择了很少有人选的硬毛刷子，这让罗浩特别赞赏。 硬毛刷子可以刷指甲缝，孟良人做的格外认真。 虽然认真，但速度却不慢，很标准。 碘伏擦手，孟良人开始消毒。 每一步都无可挑剔，罗浩看了一眼沈自在。透过铅化玻璃，罗浩微微颔首，示意还挺好。 上台。 孟良人犹豫了一下，罗浩眯眼微笑，“你先站术者位置。” 按照罗浩的猜测，孟良人应该有些兴奋。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犹豫了几秒钟，随后无菌口罩边上鼓起一块。 他在咬腮？罗浩有些不理解。 按说紧张是应该有的，能借着分流的机会从传染病院调到医大一院，这算是泼天富贵。 而且孟良人前置步骤看起来做的严丝合缝，没有半点破绽，带师弟、师妹次数多了的罗浩都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可以说孟良人的基本功相当扎实。 但！ 罗浩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孟良人下定决心，站在术者的位置上开始留置动脉鞘。 罗浩一边当助手协助孟良人，一边观察他的动作。 动作简单、干净，和之前一样，几乎毫无破绽。 罗浩觉得孟良人的水平应该不低，不说能达到医大一院带组教授的水准，但达到研究生的水准是肯定的。 “孟医生，手术做的不错。” 顺利留置动脉鞘后，罗浩称赞了一句。 罗浩从来不吝惜任何夸奖。 这是对一名下级医生的认可。 但孟良人却紧张的没有客气哪怕一句话，接过罗浩递来的导丝送入动脉鞘里。 罗浩凝神看着，他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喊停。 但孟良人之前展现出来的技术水平很高，罗浩觉得最基本的送导丝的步骤应该没问题。 可是，罗浩“猜”错了。 导丝刚往里走了不到20cm，还在腹主动脉里，距离肝动脉还有十万八千里，孟良人的动作就开始变形。 咦？ 不能够啊。 这一步毫无难度。 导丝和腹主动脉直径的差距太大，只要按部就班的往里面送导丝也就够了，哪里会有什么难度。 古怪。 孟良人的无菌帽一直很干燥，可这时候无菌帽的边缘被打湿。 他停下送导丝的动作，深深吸了口气，凝神后再次把导丝送进去。 可想是想，做是做。 捻动导丝的手指似乎滑了一下。 像是冬天在冰面上打出溜滑一样，导丝猛地换了一个方向。 罗浩看得眼皮子直跳，“孟医生，你先下吧，我来。” 孟良人没动，仿佛在天人交战。 罗浩也没催，毕竟导丝在患者的血管里。这位真要是精神崩溃，给患者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那就特么的操蛋了。 几秒钟后，一声无奈的叹息传来。 “不好意思，罗老师。”孟良人似乎接受了现实，转身下台。 “罗老师，用我帮忙么？”孟良人小声问了一句。 “不用，你歇一歇。”罗浩把孟良人撵下去。 罗浩是真怕他有什么古怪。 孟良人也不抗拒，脱掉无菌服，走到红色医疗废弃物桶旁，摘掉无菌手套。 “哗啦~~~” 水声传来。 (本章完) 152 医疗组，不养闲人 罗浩侧头，看见孟良人手套里倒出至少20ml汗。 20ml液体并不多，但要是汗水，还是在无菌手套里的汗水呢？ 这…… 手汗症？ “孟医生，你有手汗症？”罗浩也没自己胡乱猜测，直接问道。 孟良人点了点头，落寞无比。 他知道自己面试没通过。 本来可能性也极低，但传染病医院要分流，整个介入科都没了，自己只能尝试一下。 机会是争取来了，可给自己机会自己不中用啊。 孟良人苦逼的低着头，“罗老师，您等会踩线，我先出。” “别，站在这看我做手术。”罗浩道。 孟良人一怔，罗浩罗教授要自己做手术？ 不过吃了那么多年的线儿，不在乎再吃一台、半台。 站在罗浩身后，孟良人凝神看着罗浩的操作。 罗浩左右手交叉，一个人又当术者又当助手，熟练而又轻松的把导丝送到位置后踩线。 孟良人看见导丝落在肝动脉入口的位置，人有点懵。 眼前这位双医学院的双教授，在沈自在沈主任说的时候孟良人只觉得厉害，并没有明确的想法。 现在罗浩牛刀小试，孟良人整个人都有点懵，自己看见了什么？！ 他从事介入行业十年，属于典型的老主治。 虽然因为有严重的手汗症导致手术无法寸进，但眼光和经验都在。 这么多年，孟良人就没见过任何一名专家能踩线的时候看见导丝刚好在肝动脉入口的位置。 碰巧？ 有可能。 可下一秒，导丝开始超选，孟良人马上就知道刚刚的影像根本不是碰巧，罗教授的水平已经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整台手术做的顺风顺水，超选对于罗教授来讲根本不成问题。 唯一的犹豫发生在罗浩把导丝送入4级血管后顿了一下，随后把导丝抽回，落在3级血管里开始栓塞。 3、4级血管的栓塞并没有定论，主要看术者的选择。 光就这么一个话题，一天一夜都说不完，总之各有各的好处，并不一定栓塞越深效果越好。 让孟良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儿是罗浩超选4级血管就像是喝水似的简单，但他没有选择4级血管，权衡后还是选了3级血管。 只就本事来讲，罗教授肯定是孟良人见过最牛的。 他有些惋惜，自己是真的不中用。 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败在手汗症上。 手术很顺利结束，罗浩招手，陈勇披着铅衣进来按压止血。 “孟医生，你手汗症多少年了？”罗浩回身，“刺啦”，铅裙被撕开，随手扔在地上。 “从小就有，平时只是出汗多一点，总擦擦的话没什么问题。”孟良人恭敬的回答道，“但自从上班以后，我发现每台手术都关系到人命，就愈发紧张。” “刺啦~”罗浩撕开铅衣，随手扔在地上。 66号技师开始跟在罗浩屁股后面收拾。 孟良人的眼皮子跳动。 罗教授这种拖铅衣满地扔的坏习惯换别的地儿，肯定要被人训。 但罗教授就是这么做的，而且还没人提出反对意见，大家都习以为常。 看样子这里的所有人，包括沈自在沈主任都被打服了。 “罗老师，我……唉。其实在下面，我有自己尝试过，自己模拟做手术，都挺顺利。就是一上台就不行，算了。”孟良人叹息。 “全面查一下，手汗症能手术治疗。”罗浩道。 “？？？”孟良人愣住。 手汗症，手术治疗？ 手术，竟然是真的！ “有关于手汗症，我估计你这些年查阅过很多资料，我就不多说了。”罗浩继续说道，“胸科手术切断t2-t4交感神经链，可以有效治疗手汗症。” “罗老师，这是真的？！”孟良人惊讶问道。 他看过相关报道，但却总觉得有点虚无。 “是真的，你要是想做，我给你找国内顶级的专家。”罗浩道，“不过呢，手术先放在一边，你病历写的怎么样？” “？？？”孟良人一冷。 罗教授问自己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 “我先不确定，你那面是不是不忙？” 说着，罗浩已经走出手术室，来到操作间。 “不忙！我们这批被分流的人已经被挂起来，工资都发不下来，也没人管。”孟良人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人生有决定性意义的转折点可能只有2-3個，每错过一个都会抱憾终生。 孟良人很清楚这一点，他思路明确，听到罗浩给自己开了一个小口子，立马趴上去用力往里钻。 老主治还是有眼色，罗浩心里想到。 “小罗，刚刚怎么回事？”沈自在问道。 “孟医生有严重的手汗症，手套里都是汗水，太滑了，做不了细致的手术。” 沈自在之前对孟良人有些怀疑，手汗症给出了明确的答案，让逻辑自洽。 那有些遗憾，沈自在心里想到。 可转念之间，他回忆起罗浩说的话，“小罗，不能做手术的话就算了……” “沈主任，我看孟医生的基本功还算是扎实，留一个月写写病历，您看行么？” “手汗症呢？” “要是他想尝试一下，我可以找912顾主任给孟医生做手术。但手术有风险，手汗症的手术治疗，术后最离谱的是手不出汗了，改成其他地儿出汗。” “……” “……” “我见文献里记载过一个患者，真是难言之隐。”罗浩叹了口气。 “怎么？”沈自在问道。 “术后出汗的位置从手变成门肛附近的汗腺出现，跟拉裤子似的。”罗浩耸耸肩，“所以912的周老板、顾主任也都很少做类似的手术。基本原理没研究明白，大家还在摸索。” “再加上手汗症本身就罕见，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明确的说法。” 门肛附近的汗腺出汗？孟良人怔怔的想着。 但随即他心里骂了一句，哪怕是那样，自己大不了天天穿纸尿裤，总比现在浑浑噩噩的强！ “罗老师，我愿意做手术。” “别介。”罗浩笑道，“孟医生想拼一把，我不反对，但临床的活能拿得起来才行。我的医疗组里，不养闲人。” “……”孟良人沉默。 沈自在笑眯眯的看着罗浩。 几个月的时间，罗浩已经开始说医疗组不养闲人这类的话了。 不过想来也是，这几月的时间里罗浩非但降住了科里的刺头副主任——袁小利，还拿到了医科大学、协和医学院的双教授职位。 而且成了博科的特聘专家去做4期临床，听说已经开始申请四青了。 这速度快的让人目不暇给。 到现在才“医疗组不养闲人”，已经算是变化慢的了，换自己的话都不带用眼睛看人的，鼻孔朝天只是基本操作。 沈自在和罗浩对视了一眼，都没继续说话。 孟良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罗老师，我那面在放羊，去不去没关系。是一个月么？我能问一下您的要求是什么么？” “要求？不知道啊，正常干活就行，压力不用太大。”罗浩想了想，微笑，“不过呢，到时候留不下也没关系，我送你一篇10分以上一作的sci。” 沈自在的目光一下子直了。 小罗出手真阔绰，试用期开这么高的工资？ 10分以上、第一作者的sci，在打击学术造假前好像得5-8万一篇。 打击学术造假以后，还不得翻个三五倍？ 哪怕能出得起钱，也没人敢弄。 但小罗的文章都是真材实料，不会出问题，沈自在口水都流了出来。 孟良人傻了眼。 这是啥？ 他倒是没想罗浩会让自己白打工。 因为打工是正常的，人家医大一的教授给了这个机会，自己还能要好处么？ 但罗教授年纪轻轻，做事儿却敞亮到了极点。 要不是未必要自己，孟良人都恨不得直接跪了。 “罗老师，您太客气了。”孟良人短暂震撼后连忙收敛心神，全心全意的感谢罗浩。 只是孟良人从来没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表情做作，略显浮夸。 “没事，就这样吧。”罗浩淡淡说道，“既然伱那面不用上班，就暂时留下来写写病历。” 罗浩转身去换衣服，沈自在招手拦住孟良人。 “孟医生，你病历写的好么？”沈自在问道。 “还行，我把很大精力都用在写病历上。” “哦，是这样。”沈自在沉吟，“小罗是协和出身，但没留在协和，之前在老家矿总当了2年医务处干事。” “？？？”孟良人没想到罗浩竟然还有这种经历。 “矿总，东莲市那家，你有认识人么？” 孟良人想了想，摇摇头，但忽然又点了点头。 “有，老同学，只是很多年没联系了。” “你先别着急和小罗走，去打听一下，心里好有数。”沈自在觉得这个身穿中山装、自己找上门来的孟医生有点意思，加上罗浩同意，所以多提醒他两句。 罗浩医疗组的人太少了，沈自在也是暗中帮罗浩一把。 能随手扔出来一篇10分以上一作sci的年轻人，怎么都值得帮一把。 更何况，他是罗浩。 孟良人不明所以，默默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门外，不知道是该跟着罗浩罗教授走，还是留下来听沈自在沈主任的指点。 “去忙吧，别忘了先了解情况。” 沈自在说了一句后也不再跟他说什么。 基层医院的老主治，还不值得沈自在多费吐沫星子。 孟良人跟着罗浩换衣服，回病区，先适应系统。 瞅一个空档，孟良人溜出来，给在矿总的同学拨打视频电话。 同学是病理科的，按说病理科应该和医务处没什么交集，属于边缘小科室。 试试看吧。 接通视频，孟良人的同学在一个安静的小单间里摸鱼。 “老孟，怎么想起跟我视频来了？” “跟你打听个事儿。”孟良人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么多年都没咋联系。 但毕竟是老主治，脸皮厚，而且涉及到改变命运的大事儿，由不得孟良人扭捏作态。 “罗教授，罗浩，说是东莲矿总出来的，你熟悉么？” “罗教授？我艹！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前几天听人说罗浩拿了协和和省城医科大学的双教授的聘书。” “才拿的？”孟良人惊愕的看着同学。 “你不知道？他年后才去的省城，二月初，现在花还没开呢，不到仨月。” “！！！” 孟良人下巴差点没吓掉了。 “真快啊，去年年底他来我们病理科办事的时候还就是个干事呢，没想到半年没见，他都协和的教授了。” “你知道多少有关于罗教授的事情？”孟良人问道。 “你打听他干什么？” “罗教授说给我个表现的机会，要是满意，他把我留在他医疗组里。” “&*%￥*&！！！”同学惊愕的看着孟良人。 孟良人沉默，和同学大眼瞪小眼。 足足十几秒后，孟良人的同学才长须了一口气。 “老孟，天上咋掉的馅饼？你教教我！” “？？？”孟良人不懂。 但看同学的表情，他隐约知道了点什么，但却很模糊。 “罗浩的舅舅，我们医务处林处长，过段时间就提副院长了，等市里面开会呢。” “？？？” “都说是林处长这么多年的努力，但谁不知道，秋波院长是看在罗浩的面子上提的林处长。” “我艹！”孟良人骂出了声。 看在罗浩罗教授的面子上？光是医大一院的带组教授可做不到这一点。 难道是协和教授？ “我给你讲，去年年底……” 孟良人的同学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一遍温友仁实名举报罗浩，但却连点抵抗都没有，就被反杀的事儿。 江湖传言，都以夸张为主，孟良人听的心旷神怡。 尤其是举报后恰好赶上外请专家做手术，912大佬顾怀明带着整整一个团队来做手术的事儿，更是让从事医疗行业的人心潮澎湃。 各中难度，只有从事这行的人才知道。 飞刀，带着重症医生一起来，重视程度之高，无法用语言描述。 孟良人的心在颤抖。 “对了，温主任去支援，说是想回来但根本回不来。你说说，非要欺负罗浩，结果被反杀了吧，我估计他老后悔了，肠子都青了也说不定。” “罗浩……罗教授的病历写的好么？” “你这是啥话。”孟良人的同学鄙夷道，“哪是好，那是相当好！” “……” “从前临床各科室谁不害怕罗浩带人下去检查病历。” 孟良人的同学开始唠唠叨叨的说起相关的各种八卦，罗浩脾气温和，但挑毛病的时候一点都不手软，他和林处长配合默契。 等罗浩一走，有的科室甚至过完年还放了次鞭炮以示庆祝。 “小罗人不错，也和善，给临床解决过很多大问题。老孟，你运气这么好！”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孟良人慎重问道。 “我哪知道，不过罗浩平时人很和善，除了查病历狠一点之外，口碑都还不错。老孟，你走了狗屎运啊，一定要把握住！” 孟良人的同学叮嘱着。 他也知道自己好像是走了狗屎运，但能不能把握住就是两回事了。 “要怎么把握？”孟良人迷茫，“我不会拍马屁。” “我也不知道，罗浩从前和和善善的，谁也想不到他竟然窜的这么快！老孟……” 孟良人的同学怔怔的看着他，视频里，那种羡慕、嫉妒的目光丝毫不掩饰，已经溢出屏幕。 挂断视频，孟良人了解了一些情况后非但没有明确思路，反而更加迷茫。 刚见到罗浩的时候孟良人并不知道罗浩不到30岁。 他还以为罗浩就是长得年轻，应该35岁，和自己年纪差不多。 没想到！ 按照同学的说法，罗浩罗教授年前还默默无闻，在东莲矿总是个小小的医务处干事。 可今年呢？ 刚开春儿，还没到夏天，就已经…… 孟良人不敢想下去，联想到罗浩跟自己说要是像做手术的话可以联系国内顶级专家。 912的顾怀明顾主任？ 孟良人对手汗症有比较深的研究，毕竟是自己生病了，也知道腔镜手术912能做。 直接联系顾主任么？ 孟良人没有耽搁太长时间，也没细想更多事儿，直接站起来拍拍屁股，大步流星走回办公室。 迎面，看见罗浩和陈勇走出来。 “老孟，一起。”罗浩招呼孟良人。 孟良人不明就里，跟着一起出去。 三人下楼，来到外面的空旷处。 “你有什么事儿，神神叨叨的。”罗浩问道。 孟良人保持沉默，仔细观察医疗组里的另外一名“同事”。 “罗浩！你发现科里的徐媛出轨了么？” 徐媛是一名护士，罗浩愣了一下，转身就要走。 “走了，我就不给你讲有关的人体局部解剖细节喽，这可是论文、专著里从来没提及到的。” “我找个背风的地儿听你细说。”罗浩面不改色。 孟良人怔怔的看着两人，这都啥啊。 “甲状腺双侧外极与下颌骨接近的位置，毛细血管特别丰富。” “这我知道，做某些手术的时候要特别注意这里。”罗浩点点头。 “这里特别敏感，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今天徐媛的这个部位有红晕，很淡，没消退。一般吧，不会是和他老公，没那么兴奋。你懂？” “嗯？”罗浩陷入沉思。 孟良人怔住。 “这里充血，会保持1-7天的颜色改变。” “就像fq的鱼一样？有些鱼fq期的时候鱼鳃会有改变的。” “啊？”陈勇没想到还有这事儿，“鱼鳃那么硬，会变色么？你怎么知道的。” “老板喜欢钓鱼啊，我总得研究一下，要不然陪着老板钓鱼的时候都不知道说什么。” 孟良人恨不得拿出笔和小本把罗浩说得话给记下来。 “就这？你没事儿的时候多想想手术，对了，论文写完了么？记得给老孟留一篇普通的sci一作文章，我答应老孟了。” “你怎么这么没劲。”陈勇疑惑，“这不是生活么？” “害。”罗浩摇摇头，“跟孙大爷聊，那叫生活，跟你聊，叫浪费时间。” “现实的男人，无趣。”陈勇叼着烟，笑眯眯的说道。 罗浩知道这货脑子里一定飘荡着无数的404，所以才会这么笑。 “以后记得这些事儿别跟任何人说。”罗浩拍了拍陈勇的肩膀，陈勇没拒绝。 “我见习的时候，写过一次假病历。” “哦？你这浓眉大眼的还会伪造病历？”陈勇有些吃惊。 “17岁高中生，高考结束，他爸带着来看病的，说是学习太忙顾不上喝水导致的泌尿系感染。” “问，就是没有。后来我把他爸支走开药去，很坦诚的说，检查结果表明是淋球菌感染，就是传说中的淋病。” “病历里是要写的，你爸要是不瞎、不是文盲，肯定能看懂。” “那孩子当时就傻逼了，直接撂了——说高考结束和同学出去放纵了一下，就一次。” “17、8了，差不多了。”陈勇为那个小患者开脱着。 “我知道这东西写出来，他得被他爸打个半死，要是同学之类的知道了，社死也是不可避免的。后来就写了份假病历，泌尿系感染，要静点抗生素。” “协和给的诊断，还是比较权威的，而且这病对症治疗后也极少有并发症。我留下孩子的电话，那段时间每天和他联系，观察病情治疗情况。” “最后痊愈了，也就没了联系。嗯，以后这种事儿别跟别人说，你看个热闹就行。” 罗浩认真叮嘱。 陈勇挠挠头，想了想，最后还是点点头。 孟良人凝神看着罗浩，这个年轻人很是有点意思。 抽了根烟回去干活，孟良人认认真真的写病历，罗浩也很认真的挑毛病。 直到罗浩开始挑毛病的时候孟良人才知道同学说东莲矿总的医生为什么要在罗浩离开后放鞭炮。 从前孟良人以为自己的病历写的不错，可一百多个错误拿出来，孟良人无言以对。 下班，罗浩张罗着一起吃饭。 等上了罗浩的车，孟良人差点没哭出来。 标志307，还是手动挡。 “罗教授，您的车上还是放3000块钱吧，要不然丢了都不给立案。” (本章完) 153 协和打扫卫生的大姨都能诊断 “……”罗浩回头看了一眼孟良人。 孟良人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呸呸呸，怎么能说这种打脸的话呢。 “他装穷，你别管。”陈勇鄙夷道，“前几天出门做手术，挣了几百个。换别人，怎么都得买台bba开，要是我，肯定买仰望u8。” “东北，电车不适合，馈电严重。”罗浩道，“再等几年，刀片电池技术完善一下的，我把这车改成油电混动。” “咱宿舍楼下有车库，医院也有车库，到哪馈电去。罗浩，不该不是准备开一辈子吧。” “习惯了，为什么不能开一辈子。” 罗浩拧钥匙，标志307发动。 孟良人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却又说不出来。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哪有少年……】 罗浩的手机响起。 看了一眼，是冯子轩打来的。 “冯处好。”罗浩接起电话。 “小罗，下班了么？” “刚上车，还没动呢。” “忙么？来趟急诊？我一个朋友的儿媳妇生完孩子出院后肚子疼。” “好咧，这就到。”罗浩爽快的答应下来。 现在冯子轩和自己根本不见外，有事儿直接召唤，跟召唤师似的。 罗浩倒也无所谓，熄火，下车，赶去急诊。 “小罗，侄媳妇的情况挺严重，突发大量腹水，急性肾衰竭。”冯子轩站在走廊里，一脸严肃。 “啊？这么重？不是刚生完孩子么？” “是啊，6天前做的剖腹产，1天前出院的时候我还去看了一眼，啥事儿都没有。回家1天，然后就躺着给送来了。”冯子轩直挠头。 年轻女性患者，1天时间出现大量腹水，急性肾衰竭…… 这事儿冯子轩没遇见过。 “哦哦，别着急，我去看一眼。”罗浩很轻松的笑了笑。 看见罗浩的笑容，冯子轩心里有一块石头落了地似的，人也没那么烦躁了，心中有底。 “小罗，你初步考虑什么？”冯子轩问道。 “还没看见患……” “说实话。” “生完孩子1周内大量腹水，并发急性肾衰，首先考虑的是膀胱破裂。” “啥？！”冯子轩愣住，“好好的，膀胱怎么破了？再说，出院前排尿正常。” “冯处长，我说了您又不信，先看一眼患者。”罗浩微笑。 冯子轩哑然。 要是膀胱破裂的话就好了，最起码排除各种恶性疾病。 他也希望是这样，而且是罗浩说的，这算是冯子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来到急诊抢救室，b超医生还在，正在收拾东西。 罗浩看见诊断辅助ai给出诊断，和自己判断的差不多——膀胱破裂。 至于其他的诊断，都是由膀胱破裂继发而来的，无所谓。 类似的患者罗浩在上学见习的时候见过很多例，都是外地医院急诊转去协和的。 对“普通”医院来讲，这属于不治之症。 对协和来讲，看都看腻歪了，打扫卫生的大姨都知道生完孩子后1-2周内出现大量腹腔积液伴有肾功能改变是膀胱破裂导致的。 罗浩先了解了一下病情。 患者在6天前于腰硬联合麻醉下行剖宫产术，手术顺利。 术后留置尿管24h，尿量2100ml，尿色淡黄，拔除尿管3小时后患者自行排尿，此后每日排尿4～5次。 术后第5天出院，出院时体温正常，血象正常，腹部伤口愈合良好，大小便正常。 今天中午进食过饱，在翻身时突感上腹剧痛，伴恶心、呕吐。 一般检查：急性痛苦病容，全腹压痛、反跳痛，移动性浊音阳性，肝脾触诊不满意，未触及包块。 腹部b超提示：（1）右肾窦区稍分离.（2）大量腹水.腹部立位平片未见肠管扩张及游离气体.腹部穿刺抽出淡血性腹水。 “冯处长，收入院，做膀胱造影。”罗浩笃定的和冯子轩说道。 冯子轩微微犹豫。 罗浩也没催，看着冯子轩，更没直接和冯子轩解释，只是等他自己拿主意。 冯子轩沉默了不到3秒，就拿起手机把电话打给泌尿外科。 交流了几句，冯子轩挂断电话。 很快，泌尿外科的住院总急匆匆赶下来。 了解完病情后，他有些恼怒，但面对冯子轩，还是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愤怒。 “冯处长，患者出院前大小便正常，出院回家吃的多了点，怎么就膀胱破裂了呢。”住院老总无奈的解释，“真不是我们外科的事儿，要收也是肾内科收。” “嗯？”冯子轩用鼻子嗯了一声，把住院总吓的打了个哆嗦。 “你们主任呢。”冯子轩也不愿意和住院总一般见识，淡淡问道。 “下班回家，半路掉头回来，估计快到了。” “行，等你们裴主任来了之后再说。”冯子轩见患者生命体征平稳，也不急于这一时，便去安慰患者家属。 15分钟后，泌尿外科裴主任赶了过来。 “裴主任，考虑是膀胱破裂，收到你们科做个造影。”冯子轩道。 “冯处长，收患者，可以。”裴主任看完患者后说道，“但膀胱破裂我是坚决不认的。谁给的诊断？咱是医大一院，是省里医疗的天花板，扛把子，这么无稽的诊断谁给的！” 冯子轩听裴主任长篇大论，引到了医大一院本身，深深的看了裴主任一眼，随后看了罗浩一眼。 目光交错，裴主任有些恍惚，但罗浩会意。 看破不说破，说破没朋友。很多事儿，只要去做就可以了，没必要说。 罗浩和冯子轩有这個默契。 “裴主任好，我的诊断。”罗浩微笑，来到冯子轩和裴主任面前。 “罗……医生。”裴主任皱眉看着这位最近风头正盛的年轻人。 随后，一抹不屑的笑浮现出来，怎么哪都有他，看他就烦。 陈岩照顾他不假，自己可未必惯着他！正好他不识好歹撞到自己枪口上，自己就教他怎么当一名下级……不对，是当一名带组教授。 “小罗啊，不是我耍老资格，你有诊断依据么？” “有，诊断依据是……” “算了，没必要辩经，我还是那句话——冯处长要让我收，我肯定收，但患者诊断错误，耽误了治疗谁负责！”裴主任问道。 也就是面前没有桌子，要是有桌子的话，裴主任一定拍案而起，厉声质问。 冯子轩看向罗浩，一言不发，目光坚定。 “这样吧，既然泌尿外科不认可膀胱破裂的诊断，那患者我收。”罗浩微笑，“这些，我都写在病历里，裴主任您不反对吧。” “反对？我凭什么反对。”裴主任的嘴角已经撇到了耳朵根，根本不在意罗浩的话。 “陈勇，收患者，准备急诊膀胱造影。” 罗浩安排。 陈勇根本不管有什么矛盾，去找急诊内科医生，喜笑颜开的聊了30秒，开住院单，急诊内科医生把陈勇送了出来。 孟良人都看傻眼了。 眼前这情况是怎么回事？ 他这种老主治见过类似的情况不知道多少次，知道这种事儿很难立竿见影，都是谁嘴巴大听谁的。 这属于医院内部的摩擦，至于摩擦的结果……不好说。 罗教授好像在找死，把一个不明原因的突发性大量腹腔积液的患者收入院。 关键是患者还伴有肾衰竭，急性的，不收到相关科室，收到介入科。 这算什么事儿？ 之后呢？ 这病历怎么写？！ 孟良人的头一阵一阵的疼。 关键是罗教授还提到病历里见，这是医生之间战斗的号角。 要是医务处主持召开一次病例研讨会，谁输谁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但孟良人看来，罗浩罗教授输的可能性大。 他见罗浩在和冯子轩冯处长说话，便蹑手蹑脚的去找陈勇。 “陈老师……” “别，叫我小陈就行。”陈勇连忙阻止，“老孟你有事儿？没事儿的话把患者送回病区，准备膀胱造影。” 孟良人拉了拉陈勇的袖口，但手还没搭上，就被陈勇躲过去。 “有话说话。”陈勇满脸戒备。 孟良人无奈的长出了口气，这个医疗组看起来乱七八糟的，连最基本的甩锅都不会。 估计还是罗教授太年轻的缘故，临床经验少。 “陈……小陈，要不你去劝劝罗教授，又不是咱们介入科的患者，没必要收进来。” “老孟，医疗组里就罗浩说了算，只能有一个声音。”陈勇认真的说道。 我艹！！！ 孟良人被年轻的陈勇给教育到了。 医疗组里只能有一个声音！ 这种原则性问题很重要，但只是原则，真正实践起来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孟良人心中凛然，不再说废话，开始帮陈勇推患者，收入院准备膀胱造影。 急诊检查结果回报无手术禁忌，留置尿管后患者推去dsa室。 因为泌尿外科持否定意见，所以罗浩也没用他们的造影室，而是选择了自家的手术室。 “急诊？” 刚进手术室，袁小利迎上来。 “什么病？” “袁主任，考虑是膀胱破裂，做个造影，不算急诊，不算急诊。”罗浩解释道。 袁小利瞪眼瞪的像是乒乓球。 …… “冯处长，真不是我不收，患者跟我们泌尿外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甩锅，没这么甩的。要我看，患者送icu去吧，咱们医院重症力量很强。”裴主任没走，而是陪着冯子轩唠叨着。 冯子轩脸上带着怪异的笑，不加掩饰的看着裴主任，把他看得心里发慌。 “冯处长，咱俩多少年了，伱就说吧，我老裴是那种人么。”裴主任只能套感情，“患者收进来，造影剂增加肾脏负担吧，真要是没尿了，你说算谁的责任。” “呵呵，我是信小罗的。”冯子轩表态。 裴主任一下子哑口无言。 字越少，信息量越大。 冯子轩冯处长说他相信罗浩，然后呢？自己说了那么多，他一句都不信，这是潜台词。 自己最近得罪冯子轩冯处长了么？裴主任在做着自我检讨。 越是大型三甲医院，主任的能量就越大，对机关科室长说“不”的可能性也就越高。 但冯子轩是个例外。 这么多年，不管哪个临床主任跟他耍，最后都落得极其悲惨的下场。 裴主任想到深处，打了个寒颤。 “冯处，您说说，诊断有依据么？”裴主任硬着头皮问道。 你，已经不知不觉变成了您。 “刚才小罗要说，被你打断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诊断依据。”冯子轩淡淡回答道。 淦！ 裴主任一怔。 被我打断，你不说话？那时候干什么去了？这是要敲打自己，裴主任心里明白。 他已经开始后悔，当时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患者收进去就好了，至于以后的事儿肯定找冯处长负责。 “走吧，去看一眼。”冯子轩也没多说别的，招呼着裴主任去介入导管室。 裴主任心里忐忑，但还是有点拉不下脸现在就服软认输。 刚下班，好好的吃着火锅唱着歌，谁特么能想到自己即将要被冯处长敲打！ 飞来横祸。 但裴主任对诊断还是有信心的，觉得自己只要不犯错，冯子轩就算是想敲打自己也得谨慎一点。 “冯处长，要是您说一句话，我老裴没二话。但小罗太年轻，诊断还天马行空的，我真是不理解。”裴主任一边琢磨着，一边和冯子轩絮叨着。 冯子轩没说别的，背着手慢悠悠来到介入导管室。 套鞋套、披了一件无菌手术长衣进了操作间。 没有技师，膀胱造影都不能说是手术，只算一个“操作”。 手术室里，罗浩已经把造影剂顺着导尿管打进去。 几百毫升的液体倒灌。 “造影剂也要肝肾代谢的，患者有急性肾功能不全，我也是为了患者负责。”裴主任讪讪的解释。 但冯子轩不置可否，直接坐到66号技师的位置上静静的看着。 里面在踩线。 屏幕上，逆行灌注进去的带着造影剂的液体在膀胱里缓缓荡漾。 裴主任虽然不认可，但不知不觉间双手握拳。 他莫名开始害怕。 哪怕产后出院1天，膀胱破裂的诊断再怎么无稽、再怎么不可能，他也害怕。 万一呢。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裴主任心里安慰着自己。 膀胱的柔韧性那么大，想要破裂，除非某些特定的情况。 患者孩子都生完了，而且还顺利出院，出院前大小便顺利，这都是既往史里提供的。 除非有人故意隐瞒。 但在医院里，这一点可以排除。 又不是白色巨塔，医生、主任之间有矛盾宁可用拳头说话，对对方饱以老拳，也不会拿患者做文章。 正想着，裴主任忽然看见一丝造影剂“漂”出了膀胱。 我艹！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眼睛花了，一定是眼睛花了。 裴主任凑到电脑屏幕前，一丝造影剂很清晰的出现在屏幕上。 不是眼花了，是顺着尿管打进去的造影剂的确顺着膀胱漏点溢出膀胱，形成图像展现在眼前。 这怎么可能！ 裴主任又凑近了一点。 “裴主任，你挡住我视线了。”冯子轩淡淡说道。 他没有惊讶，也没有诧异，只是微微带着戏谑的说道。 “啊？” “你再贴近一点，就钻屏幕里去了。” “……”裴主任愣住，往后退了半步。 “裴主任，我看不太懂，跟你请教一下。”冯子轩伸手，秀气的手指落在屏幕上，“这里，是造影剂吧。” 裴主任恍惚点头。 “这，应该是膀胱吧。” 裴主任继续点头。 “患者膀胱畸形么？我怎么记得膀胱不长这样。”冯子轩讥诮问道。 裴主任的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罗浩一脚踢开气密铅门，“刺啦”一声，铅裙撕开，扔在地上。 孟良人怔了一下，想起下午手术的时候66号技师跟在罗浩屁股后面收拾东西的画面。 他刚刚已经震惊过了，但产后膀胱破裂是怎么来的，并不如收拾东西重要。 孟良人无师自通。 老主治这么多年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以及……临床经验。 察言观色方面首屈一指，只要他想。 现在孟良人肯定想！ 跟在罗浩身后，孟良人捡起铅裙。 “冯处长，诊断明确——膀胱破裂。”罗浩微笑。 “刺啦~” 罗浩撕开铅衣，顺手扔到地上，孟良人随后捡起来，挂回原来的位置。 “呵呵，小罗，还真的是，怎么来的？”冯子轩笑呵呵的问道。 “醉酒、妊娠分娩等特殊原因可以导致。 妊娠时因增大的子宫压迫尿道造成排尿困难，使膀胱过度充盈，膀胱壁变薄，在产程延长，加大腹压分娩时即可出现膀胱破裂；产后膀胱肌张力降低，对膀胱内压的敏感性降低，容易形成急性或慢性尿潴留。 如未及时发现和处理可致自发性膀胱破裂。” “急性肾衰竭呢？”裴主任涩声问道。 “由于尿性腹水在腹腔内重吸收，引起血bun、cr异常升高，造成假性肾衰，是诊断腹膜内型膀胱破裂的重要指标。”罗浩平淡解释，“假性的，不用管。” “内外型膀胱破裂的辅助诊断里，膀胱造影是诊断膀胱破裂最直观、最重要、最可靠的检查方法。 膀胱注水试验也常用于诊断膀胱破裂，但常有一定的假阴性及假阳性，一般需注水200～300ml.” “至于治疗么，留置导尿管，持续开放，明天晚上或者后天一早再做膀胱造影就看不见瘘口了。” “！！！” “！！！” “自发性膀胱破裂若延误治疗预后极差，延误24h或更长所致相关死亡率高达25％。” “不过要是发现的及时，只要留置导尿，患者就能自行康复。” “我怎么没听说过？”裴主任小声问道。 “患者大量腹水，伴有肾功能衰竭。只要住院治疗，留置导尿管是必然的，所以绝大多数患者都‘莫名其妙’的好转，出院。” “……”裴主任听罗浩的解释后怔了一下。 他临床经验极其丰富，瞬间就想到了几个莫名其妙好转的患者的病例。 ！！！ 原来是这样！ “冯处长，您和患者家属说一下，观察三天就能出院。再有，我那面要住走廊加床，条件不好，您给调高干病房去吧。” “行，这个不急。”冯子轩微微一笑，“小罗啊，病历你那面好好写，明天一早……裴主任，你手术多么？” “多。”裴主任连忙说道。 “那就明天下午3点，组织相关科室学习，我主持。”冯子轩敲定这事儿。 说着，他嘴角上扬，看着裴主任。 裴主任觉得嘴里发苦。 “冯处长，那我先去忙了。” “去吧，患者下台直接去高干，我联系一下。病历不着急，不没什么处置么？” “嗯，留置导尿就行，不建议给抗生素，先看情况。要是明天一早血象还下不来再给也来得及。” “去忙吧，辛苦。”冯子轩道。 罗浩微笑，没和冯子轩客气。 有了在印度的“战斗友谊”，罗浩和冯子轩之间的隔阂几乎荡然无存。 冯子轩和罗浩对视一眼，目光交错，罗浩点了点头。 等患者送走，冯子轩依旧坐在技师的椅子上，微微摇晃，显得悠闲自在。 他没着急和患者家属说明情况，只是打了个电话。 裴主任也没敢走，静静的站在一边，等着冯子轩的下文。 “裴主任，你查一下资料。”冯子轩笑眯眯说道，“别明天病案讨论的时候一句都说不出来，显得咱们院泌尿外科的技术水平太差，上不了台面。” “啪~” 这句话像是一记耳光般抽在裴主任的脸上，抽得他老脸通红。 冯子轩说完，起身离去。 一个半小时后，冯子轩忙完，拿起手机。 “裴主任，在哪呢？” “冯处长，我回家了，搜索相关资料，在群里问了一下其他医院的朋友，获益匪浅。”裴主任回答道。 冯处长笑着摇摇头。 真是安静的时间太久了，裴主任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警惕。 这事儿，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产后膀胱破裂怎么来的么？一个活生生的误诊摆在这儿，以后怕是忘了也难。 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罗浩的病历！ 冯子轩看过罗浩的病历。 罗浩的病历写得好，陈岩陈主任都上门来要人的那种好。 病历如刀，冯子轩相信罗浩会用几个小时的时间把这把刀磨光，磨快。 (本章完) 154 哪路神仙教罗浩这么组织语言的 罗浩咬着一根烟，眯着眼睛，以一分钟120个字的速度在写病历。 虽然达不到触手怪的级别，但速度依旧极快。 陈勇玩着手机，双手拇指带着残影，不断切换界面，不知同时和多少人在聊天。 孟良人谨慎的站在罗浩身后。 他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看起来像是导师在监督学生。 只是。 孟良人早已经被罗浩写的内容惊呆了，怔怔的看着病历发呆。 这样，真的好么？ 罗浩写的极快，写完后检查的时候却极慢。 字斟句酌，谨慎无比。 略有修改，修改后的语句在孟良人看来愈发犀利。 病历的每一个字，矛头直指裴主任。 “孟医生，你看一遍病历，大约就是这样，以后你写的病历能到这个程度，就算做不了手术医疗组也有你一个位置。”罗浩检查完后，长出一口气，和孟良人说道。 “！！！” 孟良人心中一阵喜悦，但随即有些失神。 自己能做到，可要做到罗教授这种层次，一篇病历就要一整天的时间，绝无半個小时一篇病历的本事。 以医疗组的患者量来讲，没谁能忍受专门写病历的医生一天就写一个患者的病历。 来这面半天时间，看了一台手术、见了一个诊断，又目睹了一份病历的书写，孟良人已经跪了。 不是跪在医大一院带组教授的名头上，而是跪在罗浩的能力面前无地自容。 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协和的教授。 “罗老师，我写不出来。”孟良人实话实说。 “别着急，你先写着，我给你指出问题所在，下次注意。速度会越来越快，放心。”罗浩安慰道。 孟良人浓眉一松。 “罗老师，真的要这么犀利么？是不是不好。”孟良人问道。 “不好么，我觉得还行。”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为什么？” 罗浩却没说话，站起来抻了个懒腰。 “有啥为啥的，老孟你十万个为什么啊。”陈勇收起手机，走过来瞥了一眼病历，“当时你没看见罗浩和冯处长眉来眼去的？” “……” “冯处长想要借着咱们敲打一下裴主任，医务处长要他收个患者，他推三阻四的，这种毛病不能惯着。” “医疗组只能有一个声音，医院也一样。” “患者有问题就先收着，急诊急救的时候推三阻四，没事儿还好，有事儿的话耽误了抢救怎么办？这种臭毛病不能惯着。” 陈勇解释道。 “那倒也未必。”罗浩笑眯眯说道，“集体讨论还是必要的，冯处长就是担心我风头正盛，有人看不顺眼，提前找机会告诉大家一声。” “木秀于林？那不是该夹着尾巴么。” “夹尾巴之前要露一下爪牙，要不然多憋屈。没事，这里面的分寸自有冯处长帮着权衡。而且吧，裴主任的水平是差了点，提醒他一下也是应该的。” 孟良人默默的坐下，开始看病历。 言语如刀，罗浩把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主要集中在罗浩给出诊断，以及泌尿外科裴主任拒绝的矛盾上。 病历写的极好。 虽然孟良人是一个字一个字看着罗浩敲出来的，但这时候从头再看一遍，孟良人一下子就读进去了。 罗浩写的病历和别人不一样，一点都不枯燥，尤其是有专业知识的医生看来，这篇病历妙笔生花。 从浅到深，看热闹的里面有热闹；看门道的，字里行间都是门道。 这病历写的…… 孟良人看完一遍后，泪流满面。 自己刚才还觉得自己能写得出来，但就是浪费时间。要是咬咬牙，也未必不行。 可现在通篇阅读，孟良人知道自己下辈子都写不出来这么漂亮的病历。 这哪是写病历，简直就是写手机短剧的剧本。 在罗浩写的门急诊病历中，裴主任就是那个反派，罗浩没有用一个多余的字来描述反派有多邪恶、有多固执、有多无耻。 在大反派的作用下，患者只能住进介入病区，在介入导管室里做膀胱造影。 等膀胱造影的结果出来，做为大背景，反派的邪恶暴露无疑。 “走了。”陈勇见孟良人看入了神，走过来一脚踢在椅子脚上。 “啊？！” “一份病历，有啥好看的，以后有你写吐的时候。”陈勇道。 “这病历……写的真好。”孟良人讪讪的说道。 “害，伱是没看过我师父的病历，那才叫好看。” “啊？你师父呢？” “我师父？这破活有啥好干的，我师父写剧本去了，被美女包围，我师父写的。” 孟良人怔住。 没想到小小医疗组里藏龙卧虎，竟然还有这么多的故事。 “孟医生，去吃口饭，你要是想看，回来再说。” “好好好。” “孟医生，你身材保持的不错，穿我的白服吧，沈主任的洗一水送回去。”罗浩上下瞄了瞄孟良人，“柜子钥匙给你一把。” “罗老师，这不合适，不合适。” “别客气，都是自己人。再说，我柜子里也没啥贵重物品，不怕丢。”罗浩扔给孟良人一把钥匙，换衣服再次上车。 这回孟良人闭紧了嘴，可不敢胡说八道，什么放3000块钱，要不然车被人偷了都立不了案这类话早都成了过去式。 “罗浩，你和冯处长怎么这么默契？” “都去过一次印度了，要是还不默契，印度不是白去了？肚子不是白拉了？”罗浩笑道。 后视镜里，罗浩看见孟良人浓眉皱了一下。 “孟医生，有什么问题？” 孟良人犹豫。 “直说，都是医疗组的成员，虽然你是临时的，但也算医疗组成员，减少沟通成本。” “罗老师，这么强硬，好么？”孟良人小声说道。 “面带微笑，眼睛里充满善意，耳朵从来不听是非，嘴里面呢也从来不说人坏话。”陈勇忽然说道，“而且又尊重世间万物，这种人吧……” 孟良人精神一振。 这不是说自己呢么，陈医生一定是在夸自己。 “这种人一般都不会有好运气，反而会过的特别不如意。” “啊？！” 三十多岁的老主治孟良人被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阴阳了几句，心里有些不服。 陈勇太跳脱，说的话听起来特别不靠谱。 “身边的人拿善意当胆子小，不敢面对现实。用咱们东北话怎么说来着？遇到软柿子，谁不想捏一把。” 罗浩微微一笑。 “就事论事而已，不算强硬。”罗浩道。 “……”孟良人想起同学描述的罗浩。 与人为善，却又并不与人为善。 人走后有的科室要放鞭炮庆祝。 现在，孟良人终于理解了一点点。 “最基本的是非观念还是要有的，医生，菜就是原罪。你不说，我不说，裴主任还以为自己很牛逼呢。我点他一下，他以后再飞扬跋扈的话，总会想起我。” “罗老师，不会有后患么？” “好人让冯处长做，他一个泌尿外科主任能把我怎么样。再说，没人想自毁前程的。” 孟良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罗浩和陈勇三观一致，但自己的三观却和这些格格不入。 难怪自己当了一辈子老主治。 等着看吧，孟良人心里想到。 “不读书的人，容易上人当；读书多的人，容易上书的当。孟医生别担心，柴老板说过一句话——读书人最大的弱点就是一位这个世界是讲道理的。” “啊？” “所以医生没地位，所有委部里面，从前的卫生部、现在的卫健委地位最低。” …… 泌尿外科住院老总接到介入科老总的电话。 看见病历，看完病历，又一次看了一遍后，泌尿外科的老总眼睛直勾勾的，整个人都变成了傻逼。 病历还能这么写？ 这不要命么！ “卫总，你抓紧时间给裴主任打电话。”介入科住院总无奈的说道，“我听罗教授说明天要开会，相关科室学习。这份病历要是拿出来的话，你们……” 卫老总深以为然，拿起手机走出办公室，和裴主任汇报。 “什么？”裴主任本来已经躺下了，可他听到卫总的汇报后直接跳了起来。 “他怎么能这么写！” 听着裴主任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在电话那面吼着，卫老总无奈苦笑。 “主任，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裴主任怒吼道，随后骂了一连串的脏话，“&*%￥#……” 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裴主任摸不清罗浩的意思，无奈之下只能又穿上衣服，开车来医院。 刚刚卫总只说了几句，裴英杰就感觉自己的尾巴被踩到了似的。从医几十年，他意识到出事了。 裴主任从冯子轩冯处长的身上早就嗅到了一股子阴谋的味道。 没想到打击来的竟然如此之快，患者的膀胱造影结束后才不到3个小时，人家病历都写完了。 到底是什么狗屁病历，卫老总在电话里说了几句后语焉不详。 下车，大步走回病区。 裴主任的工号能在自家病区看见别家病区的病历，他不用像卫老总一样跑去介入科。 打开电脑，进入介入科，按照诊断找到患者，点击进入。 首次病程记录，看起来很正常，并没什么。 “小卫，首程我看没事儿？你刚才起猛了？”裴主任打电话问道。 “主任，不是住院病历，是门急诊病历！” 急诊病历？！ 裴主任只好又打开门急诊端口，按照姓名找到患者。 点开病历，裴主任一下子傻了眼。 急诊病历一般潦草三五行就完事，可没想到这个患者的病历足足写了5页。 5页！！！ 上千字！！ 裴主任开始从头看。 十几分钟一晃而过。 裴主任都没意识到时间流逝的这么快。 病历写的很顺畅，一个又一个场景，用词简单，不花哨，可字里行间却把自己的刚愎自用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哪路神仙教罗浩这么组织语言的？！ 裴主任已经出离愤怒，无法言明。 这位年轻教授早就名传整个医大一院，裴主任之前没接触过，可当接触了一次后，裴主任立马知道了厉害。 他这辈子没见人能写出这么牛逼的病历。 裴主任差点没哭出来。 就这病历，明天开会，相关科室传阅。 妇科、产科、泌尿外、肾内、急诊、重症…… 几十号人人手一份病历，大家看见这种神仙的语言组织，怎么看自己！ 裴主任暴怒，他想要找毛病，提早做好准备。 不就是文字之间的战斗么！who怕who！ 又仔细审阅了一遍病历，裴主任愣住，仿佛雕塑一般。 罗浩写的病历竟然没有一点毛病！ 至少裴主任没看出来有任何毛病！！ 这不可能！ 身为老临床，裴主任很清楚只要想挑毛病，他这辈子就没见过一点毛病都没有的病历。 不可能，一定是自己没注意。 裴主任重新开始检查。 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不知过了多久，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颓然无力的瘫坐在椅子里。 没问题，整篇病历根本不存在问题，哪怕戴着有色眼镜都看不出来有任何毛病。 罗浩的病历已经不能用临床的甲乙丙来区别、划分。 这是标标准准教科书式的病历。 而且，病历里的每一个字都在控诉自己的飞扬跋扈、误诊误治却又刚愎自用。 裴主任脑海里闪烁着无数的成语，他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些成语会用在自己身上。 欲哭无泪。 罗浩的病历怎么会写的这么好！ 裴主任有些迷茫。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这不是病历，而是学术论文！！ 罗浩对待自己，就像是对待学术争端的对手一样，严谨而犀利，犀利而锋利，锋利却又毫不掩饰，锋芒毕露！ 这是檄文！ 裴主任完全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怎么能配得上这种文章。 哆哆嗦嗦拿起电话，裴主任拨通冯子轩的号码。 “老裴，你最好真的有急诊急救、必须医务处处长出面的正当理由。”冯子轩的声音冷静而低沉。 他身边，有女人在抱怨。 艹！ 裴主任从那份病历里清醒过来，仔细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三点半！ 不对了，分明自己来的时候还不到22点，怎么就凌晨3点半了？！ “冯处长，对……对……对不起。” “到底怎么了！”冯子轩说话声音大了点，能听出他已经恼羞成怒。 连冯子轩都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敲打一下裴主任，他却大半夜……不对，他却在凌晨3点半给自己打电话。 搞什么搞！ 要是知道这样，冯子轩觉得自己一定会放弃敲打裴主任这种念头。 一个裴英杰，比不上一夜好梦。 “冷静点，好好说。”冯子轩压制住起床气，冷冷问道，“有事？” “冯处长，我一直在看罗……教授写的急诊病历，没注意到时间这么晚了。” 这和冯子轩的猜测一样。 “病历有些言过其实，您看看……” “哦，言过其实啊。”冯子轩打了个哈欠，“那明天开会的时候，我批评他。” 电话那面的裴英杰沉默了几秒钟。 “冯处长，今天这事儿是我的不对，我跟您赔礼道歉。” “什么事儿？” 裴英杰沉默，随后涩声道，“冯处长，患者的诊断上，我的确……” “明天再说，凌晨三点半给我打电话说这么大的屁事。”冯子轩说完，挂断电话，呼呼大睡。 裴主任拿着嘟嘟嘟的手机愣神。 自己干什么了？不就是不想收一个跟自己科屁关系没有的患者么！ 产妇，出院，大小便正常，大量腹水，急性肾功能衰竭。 这些关键词和泌尿外科有毛线关系！！ 冯子轩冯处长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么！ 一夜无眠。 裴英杰眼圈黑漆漆的，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他倒不是怕有医疗纠纷、医疗事故。医大一院在这一点上对医生、护士保护的很好。 主要是冯子轩冯处长小题大做，他担心是不是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第二天一早。 裴英杰赶在上班前半个小时站在医务处门口等冯子轩。 没多久，就听到冯子轩和人有说有笑的走过来。 转过弯，裴主任赫然看见正在和冯处长说笑的人是罗浩！ 是他！ 竟然是他！！ 一刹那，狼狈为奸这个词出现在裴主任的脑海里。 “裴主任好。”罗浩一脸阳光，微笑着微微躬身。 就这动作，把裴英杰吓得打了个哆嗦。膀胱挛缩，差点没尿了。 还有什么阴险的举动？！ “裴主任，你稍等我一会，我去和金院长汇报一下。”冯子轩说完，换衣服上楼。 办公室里只剩下罗浩和裴英杰，裴英杰觉得浑身不舒服。 “裴主任，您昨天没睡好？眼圈儿这么黑呢。”罗浩问道。 裴英杰恨的牙根直痒痒，但一想到那份病历，还是服了软。 “小罗教授，我昨天态度的确有不对的地方。你……你……别介意啊。”裴英杰说着，鼻子一酸。 算了，跪吧，不丢人。 真要是那份门急诊病历放到桌子上，自己才是丢了大人。 “啊？裴主任，您……患者不都快好了么？”罗浩一脸懵逼。 裴英杰一下子怔住。 这是啥？ 罗浩精湛的演技彻底把老炮裴英杰骗过去。 “那你的病历？” “什么病历？哦哦哦，门急诊病历啊。”罗浩“恍然大悟”，“这不是传染病院分流么，沈主任给我淘弄了一个老主治来。人倒是不错，但有手汗症，暂时做不了手术，在我们组负责写病历。” “？？？”裴英杰恍惚的看着罗浩，看着他满脸真诚，看着他全身仿佛冒着洁白的圣光，无法逼视。 “正好赶上，我随手写个病历打个样，让他以后按照这份病历写。”罗浩解释完反问道，“那份病历怎么了，裴主任？” “……”裴英杰哑然无语。 罗浩迷茫的挠头，似乎也不知道裴英杰在说什么。 “冯处长说要开病历研讨会。” “害。”罗浩微笑，“前段时间冯处长跟我去印度，不是拉肚子提前回国了么。” “是啊，我知道。” “可能是看到了我家协和的严谨诊疗作风，这里……” 罗浩说着，用手指了指头。 “一时转不过来。” “！！！”裴英杰愕然。 真的？ “不过话说回来，昨天那个病人每年外地都得送十个八个去协和。”罗浩笑道，“产后突发大量腹水，伴有急性肾功能衰竭，在协和不算啥疑难杂症，卫生员都能给……” 罗浩说到这里，露出一个难堪、说漏嘴的笑。 “裴主任，都小事儿。”罗浩直接转移话题，“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我刚去临床见习的时候，老师夸过我心电图看的好。然后就飘了呗，来了个患者，我看完心电图直接跟人说是快速性房颤。” 裴英杰昨晚一夜没睡好，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怔怔的看着罗浩，思维跟着他走。 “后来呢？” “老师把我一顿训，窦性心律，有p波而已。后来我去和患者家属道歉，患者家属却和颜悦色的让我别放心上。” “吁。”裴英杰吁了口气。 罗浩开始和裴英杰闲聊起来，直到冯子轩回来。 冯子轩见罗浩和裴英杰聊的开心，微微一笑，“小罗，我和金院长请示过了，那名医生你要是觉得顺手，就留下，金院长给你跑手续。” “谢谢，谢谢。” “你找时间自己去和金院长汇报。”冯子轩微微一笑。 “这不是还没拿定主意么。”罗浩道，“我看他的手术基本功很扎实，准备看看病历书写怎么样。陈勇，您别看不靠谱，写病历很踏实的。” 还真有这么个医生？ 裴英杰一楞。 他原本以为罗浩顺口胡扯，没想到一早罗浩和冯子轩一起进来是要冯处长探探金院长口风。 “行，你看着弄，多联系，别自己冒蒙。” “谢谢冯处长。” “害，客气了，去忙吧。对了，下午的病历交流，你准备一下，讲一讲昨天那个患者。产后，大量腹水，急性肾功能衰竭，我现在还有点晕。” “好。”罗浩微微鞠躬，转身又给裴英杰鞠了个躬，这才离去。 裴英杰被弄的一头露水。 “裴主任。”冯子轩微笑，“你昨晚给我打电话为什么？” (本章完) 155 人群中多看一眼 裴英杰看着冯子轩，一时语塞。 他不确定冯子轩到底是什么意思。 “裴主任，我在帝都住院的时候，身体刚好点，在院区遛弯，准备看看协和。”冯子轩笑眯眯的说道，“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裴英杰更懵了，这都哪跟哪。 “隔壁医院。”冯子轩一撇嘴，也不卖关子，继续讲道，“一个周边市县的患者因为摔伤，去隔壁医院就诊，交了几万块钱做了关节手术，置换了左侧膝关节。” “术后左腿强直。” “强直？”裴英杰脑海里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嗯，术后卧床2个月，一直不见好，患者肯定觉得有问题，期间医院一直催他做二期手术。” “二期手术。”裴英杰喃喃说道。 “呵呵，患者后来去投诉隔壁医院，经过判决医院无过失。” “后来患者也认了，但不信任咱省城的医疗质量，就去协和看一眼。结果呢，膝关节给装反了。还记得老郭的相声么？磕膝盖朝后，那是狗。” “……”裴英杰一句废话都说不出口。 “我那时候穿着病号服，患者以为是老乡，哭着跟我说的。” “挣钱过活是挣钱过活，谁都不是神仙，能喝西北风过日子。但医疗质量该提升也得提升一下，少给我惹点麻烦。” 裴英杰连连点头。 “就拿你们泌尿外科来讲，前些年老主任噶错了腰子，咱院可是没少赔。” 裴英杰汗颜。 “平时多交流，少给我惹点麻烦，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冯子轩安慰道。 没有想象中的声色俱厉，也没有口蜜腹剑，似乎是自己想多了。 裴英杰有些晕，回去补了个觉，心里恍惚。 就为了吓唬自己一下？ 下午三点，病历研讨会，裴英杰一早就过去坐着。 “裴主任，你怎么看着这么没精神？”陈岩陈主任凑过来坐在裴英杰身边。 “你怎么来了？” “小罗告诉我昨天有個古怪的患者，产后忽然大量腹水伴有肾衰竭，说是膀胱破裂，我来看看。” 说着，陈岩晃荡着小腿开始看起病历。 “咦？不像是小罗写的病历啊。” “……”裴英杰心里一慌，“小罗写的病历什么样？” 他试探着问道。 “我有个哥们家老人做手术，咱院里没有弹簧圈，必须得开刀。” “小罗仗义，自己找的厂家，第一时间送来了博科的弹簧圈把血给止住。你说咱东北这局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做都少做，对吧。” 裴英杰点头。 “小罗毫不犹豫给做了，我之后怕出事，还看了一眼病历。那病历写的，要是医保的人看了都得哭。” 如果是昨天这时候，裴英杰肯定不理解，就医保那些人的操行，根本没什么事儿能让他们哭。 但现在却不一样，他回想起昨天的门急诊病历，心里透亮。 人家妙笔生花，想怎么写就怎么写，还占据大义。 呲自己一脸，自己还得说呲的好。 “这病历肯定是小罗手底下的医生写的，门急诊的资料一点都不详细。”陈岩撇嘴。 “陈主任，你是不是太看重罗教授了。”裴英杰还是觉得丢了脸，多少有些不服气。 “你猜我今儿来是为什么？” “？？？”裴英杰疑惑看着陈岩。 “我手头有个患者呕血，消化内转过来的，她们建议剖腹探查。” “和罗教授有什么关系？”裴英杰问道。 “我总觉得有问题，没那么简单，可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而且吧，患者不太配合，一会找小罗帮我掌一眼。”陈岩说着说着，摇了摇头。 “呕血，有问题？胃肠镜做了么？” “做了，胃里有血，看不太清，但不是胃的事儿。你说消化内科这不是扯淡么，仗着是我上游科室，看不明白的病人就塞过来。” 裴英杰心中一动，“伱该不会是想找罗浩……罗教授看一眼吧。” 他的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岩。 陈岩陈主任可不是那种谦虚的存在，从前叫嚣着胃肠外科的手术他是省内第一，尤其是肠梗阻的游离手术，更是能和帝都的专家一较高低。 怎么到罗浩这儿就变了个人呢？ “等等吧。” 罗浩很快走进来，微微鞠躬，和在场的每个人都打了个招呼。 他整个人客气、礼貌、阳光，看一眼就让人心情大佳。 打完招呼后，罗浩也不啰嗦，开始播放课件，有关于产后突发大量腹水伴有急性肾功能衰竭的诊断的课件。 与会的所有人都凝神“听课”。 大家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罕见病、罕见的情况，可罗浩的课件里，林林总总的数据竟然超百！ 病例来源，则是协和的病例库。 从妊娠期子宫对膀胱的压迫开始讲，再到产后的护理，罗浩讲课详略得当，所有人都听入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罗浩微微鞠躬。 “各位老师，讲完了。” 有人提问，罗浩做了相应的解答。 不管问题有多刁钻，罗浩似乎都有准备，回答起来没有半分滞涩。 曲终人散，裴英杰还在感叹，陈岩迈着小短腿来到罗浩面前。 “小罗，有个患者，你帮我掌一眼。”陈岩毫不客气。 “陈主任，什么患者？” “呕血，我总觉得有问题，胃镜……别人做我不放心，你来看一眼。”陈岩大咧咧的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目的，“患者一直禁食水，该做的检查都做了，急诊做。” 他仿佛是罗浩顶头主任一样，出言安排，完全没有想到罗浩会拒绝或是不高兴之类的事儿。 裴英杰瞪大眼睛看着罗浩，年轻气盛的罗浩不得把陈岩怼到墙角去？ 自己就在急诊科说了几句风凉话，罗浩就写了5页的门急诊病历来对付自己。 陈岩这种态度，简直比自己更恶劣百倍。 可下一秒，裴英杰看见罗浩满脸微笑，态度和蔼客气，“陈主任，行，我先看一眼患者然后咱们再商量。真要是开刀，我跟着上去看一眼。” “！！！”裴英杰眼珠子差点没掉地上。 不对，一定是口蜜腹剑，准备背后捅陈岩一刀，就想他捅自己那一刀似的。 虽然刀没落下，可那份门急诊病历裴英杰几乎能背下来。 每一个字都锋利异常，宛如刀剑，带着血腥味儿。 裴英杰也没着急回去，跟在陈岩陈主任身后一起去“会诊”。 呕血，罗浩听到这个诊断后有自己的想法。 来到病区，看见患者，诊断辅助ai闪烁后给出了确定诊断——子宫内膜异位症。 果然！ 果然是这样！！ 罕见的呕血有一部分来自子宫内膜异位症。 不过患者经期呕血，很容易联想，医大一院的医疗水平不至于误诊。 罗浩有些疑惑，他对陈岩陈主任有一定的了解，不应该啊。 “呕血多久了？”罗浩站在床前问道。 “你谁啊。”患者年纪不大，22、3岁，言语很冲，似乎对罗浩充满了敌意。 “？？？” 罗浩惊讶。 都呕血了，怎么还敌意满满的？她不慌么？ 无数疑问在罗浩的脑海里升起来，咕嘟咕嘟冒着泡。 “我是协和的罗浩罗教授。” 罗浩搬出协和的金字招牌。 可平时无往不利的一招也落在空处，女患者对罗浩提到的协和相当不屑，“协和男科？你不是泌尿的么？” “！！！” 罗浩心里骂了一句。 裴英杰站在后面看的直笑。 协和男科医院是一家田莆系医院，打着协和的旗号坑蒙拐骗。 虽然前些年有文件，不允许做类似的事儿，但并不影响“协和男科医院”打广告。 罗浩叹了口气，转身，看了一眼陈勇。 陈勇点点头。 “来。”罗浩并没着急，而是把陈勇招呼出来。 “陈勇，我考你一件事，要询问什么病史？” “呕血的次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去哪家……” 陈勇一一道来，表情严肃，没了平时嬉皮笑脸的架势。 “对，尤其是要询问患者的呕血和经期之间的关系。”罗浩补充、叮嘱。 “知道了。”陈勇虽然不理解，但并不影响他的执行。 在医院，罗浩说啥是啥，哪那么多的疑问。 “去吧。”罗浩微笑，拍了拍陈勇的肩膀。 “陈主任，咱先回办公室。” 罗浩和陈岩、裴英杰回到主任办公室。 “患者有病么，怎么能那么说话。”裴英杰疑惑问道。 “特别不配合，胃镜……内镜室的石主任给做的，说是做了一半就开始骂人。镜子还在胃里面，就开始骂人，石主任害怕，没做完就拔出来了。” “正常。”罗浩笑笑。 正常？ 这还叫正常？ 罗浩请裴英杰先坐下，随后坐在裴英杰的身边。 “有一年，蓉城有只大熊猫生病了。”罗浩娓娓道来，“请夏老去看一眼，我跟着转了一圈。” “那只大熊猫的病没什么，另外一只叫小白的大熊猫却有大问题。” “不是花花？” “花花还行，小毛病，很快就好。”罗浩微笑，“小白是被惯坏的孩子，每天吃饭前都要管理员爷爷给做一遍全身spa，要不然一口饭都不吃。” “软萌软萌的小白rua两下是真舒服，我真想领养一只。” 裴英杰有些恍惚，罗浩从前都经历了什么？！ “就因为每天吃饭前都要全身spa，所以管理员爷爷被人恶意投诉，说男性饲养员不能给雌性大熊猫做spa，那是异性按摩。” “艹！” “艹！” 陈岩和裴英杰异口同声的骂道。 “所以小白上班很少，管理员爷爷也很苦恼。我的意思是，有毛病的人还真是不少，让陈勇去问吧，一会做检查的时候，陈勇也在。” “陈主任放心，我能解决。”罗浩说完，感觉哪里不对劲儿，重新说道，“是陈勇能解决，肯定没问题。” 陈岩有些感叹。 “人家是拿着男女对立当买卖，是生意，她们却当了真，真特么的。”陈岩骂道。 “嗯，咪蒙的确很厉害！”罗浩赞道，“前些年的短剧，咪蒙拍一个火一个，挣钱能力max。” 裴英杰竖起耳朵听罗浩闲聊，心里微微不解。 类似的患者裴英杰接的少，泌尿外科很少有年轻女性住院。 但刚刚看那名女患者的样子，一脸不服不忿，说话呛人，换自己的话估计要把她撵出院，谁爱治谁治，老子不伺候。 可罗浩“一点”都没有不高兴。 这人…… 很快，敲门声响起。 陈勇和孟良人走进来。 “患者呕血6个月，每月一次，呕血和生理期高度重叠，现在患者还在生理期。”陈勇简单直白的说了自己询问的病史。 “……”陈岩愤怒，出离愤怒。 女性生理期一般不安排做检查，自家医生问了很久，患者都没说在生理期。 妈的！ 这都什么事儿！！ 关键是不配合的患者等陈勇去，就变了脸，不管啥都说。 “行，做胃镜的事儿说了么？” “说了。”陈勇扬眉，“随时。” 最不配合的患者变成最配合的患者。 什么狗屁的男性的凝视根本不存在，问题在于凝视的人颜值高不高而已。 陈勇，随便凝视，无所谓。 送患者，陈勇全程陪伴，主打的就是个陪伴。 看陈勇和患者聊天，融洽到了极点，根本没有滞涩感。患者含羞带臊，霞飞双颊，配合的很。 从医从性最差到医从性最好，只用了十分钟。 或许，只需要在人群里看陈勇一眼。 胃镜做完，罗浩很顺利在一片血泊之中找到了疑似子宫内膜异位症的位置并且取了病理送检。 “陈主任，等病理回来吧。要是确诊子宫内膜异位症，转去妇科治疗。” 陈岩笑眯眯的说道，“我就说小罗你行。” “嘿，碰巧，碰巧。”罗浩笑道，“也是患者不配合，要是她配合的话，咱老早就给出诊断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裴英杰默默的看着，心中悲伤逆流成河。 凭啥！ 凭什么罗浩罗教授和陈岩说话的时候那么正常，跟自己说话，一言不合就写上千字的檄文控诉自己。 凭什么！！ 这不跟那个医从性不高的女患者一样么，看见陈勇后一下子就提高了医从性。 关键是陈岩五短身材，满身满脸的毛，长得跟猴似的。 裴英杰心中不服，但他是真不敢招惹罗浩，哪怕心中腹诽也哆哆嗦嗦的。 罗浩5页门急诊病历，千字檄文已经给裴英杰留下深深的心理阴影。 等罗浩离开，裴英杰拉着陈岩回到办公室。 “老陈，你和罗教授关系这么好？我看他跟你说话温温和和的，一点都不炸毛。” “炸毛？他干嘛要跟我炸毛？小罗为人多好？！”陈勇捋着络腮胡子，心中得意，但却做出满脸惊讶的表情。 “……” “害，我不是跟你说了么，小罗可是好人。”陈岩很认真的说道，“老裴，我问你一件事，你要是能栓血管止血，医院没有弹簧圈，你会给厂家打电话么？” 裴英杰摇了摇头。 “对啊！”陈岩道，“小罗就会，厂家销售眨眼就到。弹簧圈走临采，冯处长也没阻挠半点，后来我听说器械科、物价科那面，都是冯处长带着厂家跑的。” “……”裴英杰疑惑，“你怎么和小罗关系这么好的？” “哈哈哈，那还得从头说起。” 陈岩坐在椅子上，两条小短腿晃晃悠悠的，捋着护心毛开始给裴英杰讲罗浩“厚着脸皮”来要肠道置管排气的患者手术。 从罗浩上门来要手术，再到腹茧症，又到弹簧圈。 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 “小罗仗义着呢，我们科的老总，要不是我拦着，怕是早都……不对！” “怎么了？”裴英杰一怔。 “尤老总该不会准备考影像的中级证吧，转年有资格后过去跟小罗一起干吧！” “……” 裴英杰傻了眼。 胃肠外科虽然大家条看起来都说是掏粪工，但在外科里面属于中上的科室。 比不过骨科、胸外，但也比泌尿外科好很多。 住院老总不琢磨着带组，反而要反水投靠罗浩！ 介入，狗都特么不干的科室，有啥好的？ 难道罗浩做人的魅力超过了科室壁垒？ “老裴，小罗潜力无限。不说别的，光是腹茧症，他做的就比我好。在小罗来之前，我是省里唯一能做腹茧症的术者。医大二院，切，一群废物。” “前几年有一次……” 陈岩开始吹牛逼。 裴英杰假装听着，神思却飘到了天的另一边。 …… “陈医生，你真牛逼！”孟良人赞道。 在孟良人看来，那名女患者属于精神有问题，是极容易出现医疗纠纷的那种人，换自己的话别说是做手术、做检查，哪怕说几句话自己都不敢。 下一秒那女患者大喊非礼，然后网暴自己怎么办？ 这种事儿又不是没发生过。 真要是这样，孟良人觉得自己只能等着社死。 “是吧！我厉害着呢！”陈勇得意。 “的确很厉害。”罗浩笑吟吟的说道，“晚上吃什么？” “随便。”陈勇想了想，“罗浩，你不要叫着大妮子一起么？” “叫她干什么？” 陈勇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 “现在医疗纠纷……真挺头疼的，陈医生的做法我也没想到，聊几句天就能解决问题，厉害！”孟良人诚恳的说道。 “其实也没那么多，卫健委统计，大约是十万分之二。”罗浩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不相信卫健委的数据也正常，我统计过我们矿总的数据，无理取闹的患者大约一年又3-5个，占比万分之一。” “……”孟良人想起罗浩当过2年医务处干事的事儿。 “不能以偏概全，别琢磨了，患者诊断明确，陈勇厉害，我请客，说吃什么吧。” “你喊着大妮子，要不然以后我有女朋友都不好带着一起吃饭。” “？？？”罗浩皱眉，侧头看陈勇。 “喂，你特么是不是傻逼！如花似玉的大妮子看你的时候眼睛都差点镶你身上，你没注意到么？” “注意到了啊，对我有意思的人又不光她一个，没必要。” “……” 陈勇抬手，想抽自己俩大逼兜。 干嘛又给罗浩装逼的机会！ 但罗浩说完，拿出手机，给王佳妮留了一条信息。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二十年的老梗就别用了。”罗浩道，“吃什么？” “随便。” “随便。” 陈勇和孟良人异口同声说道。 “那就火锅吧，我跟大妮子说一声。”罗浩定了位置，发给王佳妮，开车去饭店。 “罗浩！出大事了！！”陈勇拿着手机伸到罗浩眼前。 “开车呢，别闹。”罗浩沉稳目视前方，根本没理会陈勇所谓的什么大事儿。 “爱因斯坦的大脑，销量爆了！” “嗯？卖了多少份？” “十多万份了。” “我就说我不能拍视频，我要是拍视频的话肯定会爆啊。”罗浩坦然的说道。 “你！”陈勇死死盯着罗浩，“你从小就这么自恋的么？” “实话实说。”罗浩笑笑，“是真的。” “不信！” “那今天录制一个小视频，就唱唱戏，你看明天的点赞和相关产品销售。”罗浩笑眯眯的看着前方。 “大妮子干嘛不接广子呢？多挣点不好么。” “甲方难伺候，张雪峰不是说过么，他接了一个牙膏的广告，刷了一上午的牙。” …… 魔都。 急诊。 郑思远听着监护仪发出的凄厉声音，面色凝重。 患者躺在手术台上，忽然侧身一口暗红色鲜血呕出来。 血落在郑思远面前，他一动没动，眯着眼睛看患者，脑海里已经在琢磨手术的细节。 “郑老师，准备好了。”助手提醒道。 郑思远点了点头，听着机器里传来的【穿林海跨雪原】的声音没着急刷手，而是拿出手机。 下单，买了1块钱的爱因斯坦的大脑。 郑思远随后吁了口气。 “郑老师，真的有用么？”助手疑惑问道。 “最近我遇到难的手术都买一个，手术很顺利。”郑思远道，“既然这样，1块钱也不多，你说呢。” (本章完) 156 被催更 【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 戏曲声中，手术格外顺利。 顺利到郑思远都差异莫名。 内镜进入，满屏幕的血，红呼呼的。但内镜镜头偏巧直接“看”见出血点，而且还在喷血的间歇期。 虽然时间很短，但郑思远手术经验丰富，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 借着喷血的间歇期，吸引器吸干净后两枚钛夹落在血管上，溃疡动脉出血就被止住了。 郑思远想象中最少要用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才能完成的手术只用来了短短不到5分钟就做完了，顿时神清气爽。 “郑老师，您的手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郑思远的助手赞道。 “是么？”郑思远转身下台。 但他并没走，而是坐在手术室的角落里凝神听着蓝牙链接的音响放出来的声音。 【抛头颅洒热血从来孤胆不偷安不捣贼巢心不甘誓要拿下这一战绝不纵虎归深山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配方。 但却又有哪里不一样。 从帝都回来后，郑思远上台就链接蓝牙，播放这首曲儿。 说来也怪。 只要是听这首曲儿做的手术都分外顺利。 而且郑思远发现罗浩的“小女朋友”竟然还开了一家网店，卖什么爱因斯坦的大脑。 试着买了一次，权当闹着玩。 但一系列的举动有一个明显的结果——只要这么做的话，手术就会顺利的一逼。 刚开始并没有形成习惯，忘记的时候虽然没意外，和从前一样，但与那种顺利形成了天然的反差。 食髓知味，郑思远短短几天就形成了习惯。 小罗，有点意思，郑思远笑眯眯的想到。 比如说今儿的手术，胃里面呼呼出血，哪怕郑思远手术精湛，做这类急诊手术也头疼欲裂。 但就是这么巧！ 进去就看见出血点，两枚钛夹、不到5分钟便解决问题。 郑思远凝神听着循环播放的戏曲出了神。 难道这就是罗浩的秘密？ …… …… “大妮子，最近网店的收益怎么样？”罗浩问道。 “rua的很！”王佳妮做了一个“抓”的手势。 罗浩也不懂王佳妮的某些话和动作。 虽然年龄差不多，但她们二次元的事儿罗浩不是很清楚。 但是看见王佳妮贝儿贝儿乱蹦的表情就知道一定非常顺利。 “现在一天能卖出去上千份，罗医生你说这东西怎么买的人那么多？！”王佳妮疑惑的问道。 “呵呵。”罗浩笑笑。 “别装，赶紧说。”陈勇用筷子点了点骨碟，催促道。 “我哪知道。”罗浩耸肩，“可能是哪位老板听的开心，买了一大堆吧。” “不可能！” “别闹，赶紧吃饭。”罗浩道，“吃完了录一段视频。” “咦？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柴老板催更了。”罗浩也有点无奈，“我就说不录，你非要说什么算你厉害，结果！还得被催更。” 陈勇抬头，看罗浩满脸无奈，真想把他的头按在火锅里洗一遍。 太能装了！ 柴老板催更，那特么是天大的好事好不好！ 换别人的话开心还来不及，可到罗浩这儿，就表现的极其无奈。 好在一起工作的时间久了，陈勇已经渐渐习惯了罗浩的“装逼”，没从前那么大的过敏反应。 “罗医生，就是你让我听的那段么？我唱不好怎么办？”王佳妮有些担心，人也有点蔫儿。 “没事，老板主要听我唱，你唱的好坏无所谓。”罗浩笑了笑。 “！！！” “！！！” 孟良人有些迷糊，凑到陈勇身边。 可他刚凑过去，陈勇就往外挪了挪，横眉冷对，“有话说话，别靠这么近。” “……”孟良人结语，缓了几秒钟才讪讪问道，“陈医生，你们说什么呢？” “手机给我。” 孟良人怔了一下。 “不看你聊天，也不看伱搜索栏！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手机搜索栏不怎么清白。”陈勇撇嘴，“打开短视频软件。” 孟良人按照陈勇说的打开app后把手机交给陈勇。 “喏。”陈勇找到罗浩的视频交给孟良人。 孟良人怔怔的看着视频里皑皑白雪纷纷落下，随着罗浩一声轻吒，白雪停住。 艹！ 怎么回事？ 而后，孟良人看见罗浩“拾阶而上”，步步生莲，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这特么是电影特技吧。 而后的戏曲声传出，慷慨激昂，豪迈铿锵。 孟良人看傻了眼。 罗教授还会这些！ “陈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孟良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说是什么气体，无色无味，密度却和水差不多。罗浩，叫什么来着？” “六氟化硫。”罗浩道。 “差不多就那样，装神弄鬼的，玩的还挺花。”陈勇撇嘴。 可即便是陈勇也说不出来更多鄙夷的话。 罗浩在视频里耍的的确漂亮，自己录制视频的时候双手颤抖，视频模糊的要命，这就是佐证。 难怪老板们会喜欢，那個年代的人听到智取威虎山，就像是唤醒了沉睡的记忆似的。 血脉中的记忆。 而且罗教授唱的有模有样。 孟良人心生感慨，罗教授看着年轻，其实却能文能武，上炕认识娘们下坑认识鞋……不对，不能这么腹诽罗教授。 “你们要唱什么？” “沙家浜。”罗浩回答道。 “罗医生，我能不能再练练？”王佳妮有些怯场。 “没事儿，放心。”罗浩笑笑，“你随便唱就行，唱完这段，一天收入至少能到5000+。” 虽然钱很香，王佳妮也信罗浩的话，但她还是有些怯场。 “我找了两身衣服，cos阿庆嫂。” “害，真没必要那么麻烦。”罗浩笑了笑，“你要是实在害怕就算了，我自己来。” “咦？你还会这个？”陈勇瞪大眼睛。 “六氟化硫有变声作用，怪兽音，你不知道？” “？？？” 罗浩也没解释，一边吃饭，一边习惯性拿起手机准备刷论文。 但最后罗浩还是把手机给放下，毕竟整个医疗组都在，还有王佳妮。 今天大妮子身上香喷喷的，涮肉的味儿都挡不住。 吃完饭，孟良人想要去买单，被陈勇拉了回来。 “肯定领导买单，你去干嘛。吃个饭都得蹭小医生的，要他这个医疗组组长有什么用。”陈勇训斥道。 孟良人怔了怔。 领导买单？自己这辈子和领导吃饭，那帮人从来就没主动买过单！ 还是年轻人好，孟良人心里有些开心。见陈勇一直坐在椅子上，不像是说假话，犹豫再三，也没动。 “罗浩刚挣了一大笔钱，吃不穷他。”陈勇补充了一句。 “嗯。”孟良人决定听人劝，随手把手机视频往上翻了一下。 王佳妮的视频有特点，各种cos差点闪瞎了孟良人的狗眼。 再往上，忽然孟良人看见陈勇出镜。 抬手，闪电！ 孟良人猛然抬头看着陈勇。 “怎么？我嘴角有东西？”陈勇连忙找纸巾。 “不不不，陈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孟良人拿着手机问道。 “哈。”陈勇得意，“怎么样？不比罗浩步步生莲差吧。” “嗯。” 孟良人用力的点头。 看效果的确要差一些，但孟良人很清楚陈勇的心性，自然不会得罪这位。 “走了。”罗浩买完单在门口招手。 上车，来到王佳妮家里。 王佳妮进屋去换衣服，罗浩等的无聊，“陈勇，你来录制。” “你真准备自己唱？再说，也没见你带六氟化硫。” “大妮子没准备好的话，那我就唱点别的。”罗浩想了想，“赤壁舌战群儒吧。” 陈勇不懂，孟良人也不懂，罗浩开始指挥。 “大妮子，别换衣服了！”罗浩喊了一声，“这几天你再练练，不着急的。” 听罗浩这么说，王佳妮贝儿贝儿乱蹦的从里屋出来。 她穿着一身老式衣服，身上小碎花看着就透出一股子喜庆劲儿。 也不知道王佳妮从哪淘弄来的这一套衣服。 罗浩上下打量了几眼，感觉coser和钓鱼佬都差不多，只要他们想，天底下就没做不到的事儿。 “真的！罗医生！！” “嗯，看你压力好大。”罗浩也有点无奈。 “罗医生，你不知道。”王佳妮叹了口气，“柴老板那是医疗界的泰山北斗，我虽然只是周边从业人员，每天还都在摸鱼，但最基本的尊重还是有。” “懂，懂。”罗浩笑笑，“录视频吧，你出个镜，毕竟是你的号。” “罗医生，要不你和陈医生也做个视频号，我总感觉占你们便宜。”王佳妮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罗浩道，“给你打电话，你三分钟到就可以。” “但你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 罗浩愣了下，怎么感觉大妮子有点幽怨呢？ 算了，这个话题不适合继续讨论下去。 指挥几人准备录制视频，罗浩回想了一遍于魁智于先生的唱腔片段，心里有了数。 人家于先生是靠着吃饭，自己是哄老板开心，不一样。 虽说如此，但罗浩还是拿出做手术的端正态度，练了两下嗓子。 “是不是有点扰民？” 罗浩问道。 “几分钟，不碍事，你快点就行。”陈勇安慰道。 陈勇也好奇，罗浩的唱功到底怎么样。 之前在帝都唱的智取威虎山那段算是家喻户晓，但舌战群儒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罗浩竟然还会唱戏，被柴老板催更，真是为了哄老板无所不用其极。 收拾完，罗浩也不啰嗦，做了个手势，表情顿时一变。 啊？ 哈！ 陈勇差点没笑场。 舌斗群儒按说应该是诸葛亮是主角，但罗浩脸上偏偏生出一种奸诈小人的气息。 那种嘴脸，让人看了真想给他一记大逼兜。 不！ 至少两记，要不然强迫症观众受不了。 就这？哈哈哈。 陈勇心里狂笑。 真心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罗浩这货看起来挺正经的，没想到也会掉链子。 就这，唱啥都不像诸葛丞相。 “你纵有那关张赵英豪天纵。” 罗浩左手在虚无中搂起不存在的袖口，虽然没穿戏服，但一举一动都和做手术似的，有板有眼。 与此同时，右手竖起拇指。 嗯？不是诸葛亮？ 陈勇听第一句就知道自己误会了，一脸奸相、再加上这句唱腔，应该是从东吴的人起手开唱。 这…… 这也太有自信了吧。 “好~~~”孟良人大声叫好。 罗浩微微一怔，但弹指间表情继续入戏。 “怎挡他兵囤百万、将列千员、龙行虎步、龙骧虎视、龙腾虎步、龙行虎步虎步龙行，轰轰隆隆、轰轰隆隆~~~哎~~~是曹公！” 淦！ 陈勇还以为罗浩唱错了，一句龙行虎步、虎步龙行唱了那么多遍。 可直到最后一声“哎”，罗浩表情中的那种小人的嘴脸跃然而出。 虽然没化妆，也没有戏服，但现在看罗浩，脸上赫然有着小丑一般的妆底。 单凭表演和几句唱腔，就把人物给演的活灵活现。 “牛！”孟良人在一边叫好。 啧啧，这位孟良人孟医生也不是善茬，陈勇心里想到。 王佳妮忘了还在录制，她怔怔的看着罗浩，眼中波光粼粼。 哪怕是丑角。 曹公一句，罗浩双手抱拳作揖。 虽然曹操不在眼前，可那种谄媚、那种阿谀已经喷薄而出。 孟良人一怔，看见罗浩抱拳作揖这一幕后，心中酸楚，差点没看哭喽。 这是啥？ 这不就是自己想拍马屁，打电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么？ 如今被罗浩活灵活现的刻画出来，信手拈来，毫不费力。 “他刘备，今已是山穷水尽；你孔明，我看也黔驴技穷。” 罗浩脸上表情再变！ 刚刚喊曹公的阿谀奉承的表情荡然无存，满脸讥讽嘲笑，那种小人的嘴脸被刻画的淋漓尽致。 就这演技，甩小鲜肉们十八条街。 没有化妆，单凭微表情和唱腔，凭着前后的变化，就把一个小人演活了。 “无奈何搬救兵，你把巧舌弄，诳吴侯趟浑水，你……你……你……你……你你你你移祸江东。” 唱的行云流水，演的入木三分。 还没到主戏，陈勇都恨不得鼓掌。 罗浩这小子的确有一套。 可没等陈勇做什么，就在移祸江东唱完的转瞬之间，罗浩直起腰，侧脸，横眉。 表情平和，但罗浩的平和中带着那种天生的鄙视直接涌了出来。 麻蛋！ 陈勇太熟悉这表情了！ 这他妈不就是罗浩平时和自己说话时候的表情么！！ 罗浩这货把自己当小丑，他是诸葛亮！！！ “你但见曹孟德人多势众，我觑他百万兵蝼蚁沙虫。 争胜负、定天下岂恃武勇，秉仁德万民拥方可屠龙。” 罗浩的表情又变，很明显在饰演另外一个人。 “汉祚历传数将终，天下半壁归曹公。识时务者为俊杰，人力焉能抗天公。” “说什么汉祚历传数将终，忠臣义士遍寰中； 说什么天下半壁归曹公，四海狼烟烽火红； 说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俊杰焉能事奸雄。” 有理有据，排比的反驳如同排山倒海一般。 再加上罗浩的唱腔，陈勇感觉胸前一闷，仿佛罗浩正站在自己面前指着自己鼻子开骂。 一句脏话都没有，但每一句都不离要害，比骂娘更让自己动肝火。动肝火的同时，胸中热血沸腾。 说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俊杰焉能事奸雄。 像什么？ 像极了罗浩认真写的病历！ 陈勇想起来罗浩写的门急诊病历，把裴主任骂的狗血喷头，结果第二天裴主任没精打采的出现在面前。 当时的不理解，现在都变成了豁然。 原来，站在高地上往下呲，是从诸葛丞相开始的。 罗浩这狗东西，学起来还真是快，而且像模像样，陈勇目瞪口呆的看着罗浩一句一句的唱着。 他的每一句唱腔真说有多好，那分跟谁比。 比专业的于先生，差了十八条街。 可浩然正气滚滚而出，光是那股子正气浩荡，便让人心生折服。 “你看那荆襄地， 英雄气，博云空， 壮士如虎剑如虹。 愿结东吴成合纵， 同仇敌忾退强凶。” 不知不觉，罗浩唱到这里，已经把东吴群臣驳了一个遍。 陈勇心生感慨。 这次没有特技，没有魔术，没有凌空虚步、步步生莲。 但千载之后还有无数人绞尽脑汁在知乎提问，给丞相配十万大学生、无限量汉堡之类幼稚的问题。 凭什么？ 一身浩然正气！ 罗浩在不同角色之间来回切换，虽然其他角色也流畅自如，但只有丞相唱腔的时候才给陈勇一种本色出演的感觉。 你看那荆襄地，英雄气，博云空，壮士如虎剑如虹。 这句唱腔在陈勇耳边回荡着。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罗浩手机响起，把人从荆襄地，英雄气，博云空，壮士如虎剑如虹的三国时代给拉了回来。 如此突兀。 陈勇没听够，孟良人没听够，王佳妮也一样没听够。 真是，哪个不开眼的这时候打电话！ “喂？裴主任，您好。” 罗浩根本不用切换，也没什么遗憾，任凭手机还在录着视频，直接接起电话。 “没房颤，但你怀疑是房颤导致的肾栓塞？！好，我这就到！” “走了。”罗浩转身，抬手，背影对王佳妮挥了挥手，大步流星走到门口穿上鞋直接离去。 “呵，男人。”陈勇鄙夷，但也随着离开，“大妮子，好好剪辑，马上发上去！” “知道了！”王佳妮应了一声，眼睛死死的盯着罗浩的背影。 这一刻，连陈勇的颜值都黯然失色。 …… 20分钟前。 一名患者捂着腰，在急诊病床上疼的直打滚。 泌尿外科卫老总去急诊会诊，患者的检查不全，但卫总怀疑有问题，直接上报。 三线值班教授也摸不准，打电话给裴主任。 一般来讲，像医大一院这种大型三甲医院科室主任是接不到急诊电话的。 急诊能有什么重患？ 别说值班的教授，住院总都能干的差不多。 可这次电话一级一级上报，裴英杰意识到事情不对。 “怎么回事？” “主任，我和卫总怀疑患者是房颤导致的肾栓塞，但心电图没有问题……”三线值班教授讪讪的说道。 “做造影啊！” “血管科在做急诊，循环科也在忙。” “介……”裴英杰愣住，他想起一件事。 陈岩陈主任两条小短腿似乎就在眼前耷拉着，跟闹鬼似的。 “行，我联系介入科！诊断确定么？” “呃……不确定，我就是怀疑，主任。可60-90分钟的黄金时间耽误不得，今天见了鬼了，循环科、血管科都在做手术。” “行，准备造影，我联系介入。” 挂断电话，裴英杰没犹豫，直接把电话打给罗浩。 袁小利？他是谁？ 裴英杰根本没想找袁小利。 “求”人来做手术也有好处。 求人办事，的确是要搭人情，但搭人情也有好处。事儿越办越多，感情越来越厚。 每次想起罗浩，裴英杰都会想起那份剑拔弩张的门急诊病历，5页，一千多字的檄文让他现在还畏之如虎。 但正因为如此，才要找罗浩来做手术。 年轻人，冲手术量，都有这时候。 眼睛发红，谁敢抢手术谁就是不共戴天的敌人。 裴英杰年轻时候也这么卷过，所以他很明白罗浩的心态。 挂断电话，罗浩的表现和裴英杰预想中差不多，他微微一笑，换衣服去医院。 房颤导致的肾栓塞是一种比较罕见、一旦发生可能会导致肾坏死的严重疾病。 三年前，一名患者就是因为类似的情况在当地医院耽误了黄金时间，来到医大一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办法了。 只能切除一侧肾脏。 当时裴英杰生怕以后自家会误诊，导致医疗纠纷，甚至引发严重的舆情，所以还组织人学习来着。 没想到，今天晚上竟然遇到了类似的情况。 心电图没房颤并不代表没事，可能是一过性房颤已经好了，但栓子脱落，卡在肾的供血动脉里。 急匆匆来到医院，裴英杰走进病区就看见罗浩身穿白服，正在指挥抢救。 “抓紧时间去导管室！快点！！” 罗浩的声音很大，坚定不移。 (本章完) 157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陈勇和一个陌生的医生推着平车直接冲了过来。 平车的车轮轰鸣，仿佛攻城车，直接冲向裴英杰。 “裴主任，闪开！”罗浩一溜小跑，越过裴英杰，看样子是去叫电梯。 怎么罗浩比自家医生还要上心？裴英杰贴着墙根站直，一股风刮过，吹乱了裴英杰的头发。 “怎么回事？”裴英杰问后面跟着的卫总。 “罗教授来看了一眼，说大概率是肾栓塞，要抓紧时间上手术。我……我……” 卫总也有些恍惚，跟做梦似的。 “和患者家属交代病情了么？”裴英杰问道。 卫总摇头，但扬起手，他手里拿着笔和纸。 手术，罗浩可以做，但身为泌尿外科的住院老总，总得做点什么吧。 站在一边看着别人忙前忙后抢救自家患者，怪不好的。 急诊急救，分工协作，大家的目标一致——把患者从鬼门关里捞回来。 “你去和患者家属说明情况，往重了说！”裴英杰叮嘱。 “主任，我知道，就说患者在家耽误的时间太长，可能要切肾。”卫总严肃的小声说道，“是吧。” “嗯。”裴英杰点头，大步流星追上去。 来到电梯口，那部手术专用电梯已经下去了，裴英杰只能继续等。 和患者家属交代的重一点没毛病，治好了是医生的功劳，治不好……那是在家里耽搁的时间太长。 这种小伎俩上不了台面，但台面上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急诊心电没发现有房颤，从住院总到三线值班教授都怀疑是房颤导致的肾梗死，这已经是国内第一流的诊断水准，裴英杰怀疑患者就算是去了协和也未必能做得更好。 “罗教授怎么说？” “他进抢救室，看了一眼患者，又看了一眼报告单，就说肯定是房颤导致的肾梗死。”卫总有些恍惚，“他说的很肯定，我差一点就信了。” “别耍小聪明，赶紧跟患者家属交代，对了，别忘了说房颤，患者随时随地可能死亡！” “是是是。” “再有，不排除其他脏器栓塞。”裴英杰想了想，补充道，“总之，怎么严重怎么说。” “好。” “医务处联系了么？” “罗教授第一时间联系了医务处，值班的干事已经去了。” 真省心啊，裴英杰心里忽然冒出这么个想法。 自己过来，除了和患者家属交代病情之外，别的根本不用自己操心。 罗浩还真是能干。 裴英杰心情略有复杂。 这种罕见病，泌尿外科经过专业培训，还见过相关的患者。 即便这样，无论是住院老总和三线教授都无法给出确定诊断，只能逐级汇报到自己这儿。 可罗浩呢？ 进门看完后直接风风火火把患者拉走。 协和出来的博士都这么牛逼么？ 裴英杰想起罗浩损自己的那句话——协和打扫卫生的大姨都能诊断。 妈的！ 这句话简直太特么损了。 “叮咚~” 电梯声响，裴英杰走进电梯里。 他越来越好奇，自家医生的诊断、罗浩罗教授的诊断到底对不对。 要是诊断正确，罗浩应该是置管溶栓吧，但他有这个资质么？ 类似的活应该都是血管外科在做。 裴英杰心不在焉的下了电梯，看见一个浓眉大眼、鼻直口阔的中年医生正在满脸严肃的和患者家属说着什么。 走近，裴英杰听到那人严肃的说道，“在家耽搁了20分钟才送来！怎么这么久！！” “……”裴英杰沉默。 那名医生言语并没有多犀利，也没有多埋怨，但细微之处的婉转却让患者家属惭愧。 “我们先抢救着，幸好你们直接把人拉到我们……医大一了，要是换小点的医院，估计至少要噶個腰子。” “喏，这里，先签个名。你们家谁主事？” “这儿，我们抢救呢，没时间写术前交代，在这里先签个字，该说的我都跟你们说了，事后补术前交代。”那名医生严肃的说道，“我们会尽量保证患者的脏器、生命，你们也看见情况了。” 随后，他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 可能是这名医生不够专业，对房颤、肾梗阻了解的不多，解释的话语里略有一点小毛病。 但无所谓，他正在说的，就是裴英杰刚和卫总交代的那些事儿。 一点都没遗漏，甚至因为他一脸正气的面相，让患者家属的敌意-2，信任度+2。 裴英杰到没有惊讶，只是觉得罗浩医疗组里人才济济。 这位就是传染病院“分流”来的人？ 是个人才啊。 没想到传染病院也不全是混日子的医生。 裴英杰深深看了那人一眼，进去换衣服。 “主任，我……” “人家都交代完了，一会你和罗浩医疗组的人一起琢磨下，看看怎么在空白纸上写术前交代，一定要周全。” 换完衣服，裴英杰急匆匆进入介入导管室。 “老孟，水平不错。” 裴英杰进去后马上听到罗浩的声音传来。 “嘿。”孟良人只是嘿了一声，从白服胸口上拿下一枚曲别针，把空白纸和几张a4纸别在一起。 而后他抽出一张a4纸，写上——重要病历，勿动六个字，放到首页。（注） 心够细的，裴英杰越看这人越是顺眼。 孟良人随即披上铅衣，进术间后老老实实的站到罗浩身后，看罗浩和陈勇做手术。 “老孟，帮我把手机关掉。”罗浩撅了撅屁股。 透过铅化玻璃，裴英杰看见孟良人在罗浩的裤兜里掏出手机，关闭。 这是？ 裴英杰疑惑，但马上想到一件事——刚刚浓眉大眼的孟良人做术前交代的时候开着麦，罗浩在手术室里一字不落的都听到。 或许还有其他交流也说不定。 真是心细如发，急诊急救的档口竟然还能滴水不漏！ 裴英杰心里对罗浩的评价不知不觉中被改变。 术前交代对罗浩来讲只是抢救中的一个步骤，说不上微不足道，但也没那么重要。 手术成功，术前交代随后补都可以。 手术失败，就要拼患者家属的人品了。一张白纸签字，可以让患者家属的人品上升20%，但绝对不是万无一失的保障。 再说，抢救的目的是什么，罗浩一直没有忘记。 说话中，罗浩已经置管完毕，准备开始造影。 气密铅门缓缓关闭，手术室和操作间变成了两个世界。 “罗浩，舌战群儒你唱的不错。”陈勇按下高压注射器的按键后称赞了一句。 “嗯？专心点，急诊急救呢。”罗浩目视前方，看着对面的屏幕。 造影剂的黑色影像奔流在血管中，但左肾区却几乎是一片空白。 诊断，无误。 操作间里，看见这一幕后，裴英杰吁了口气。 “时间。”裴英杰问道。 “不到1个小时。” 卫总也无法把时间精确到分、到秒。 毕竟最开始患者家属紧张焦虑，时间叙述不详，只有一个大概。 但大概时间也够，不到1个小时，肾脏还能承受，不过也已经到了极限。 剩下的就要看罗浩的手术了，要是做得快，患者肾脏能保住。慢一点的话，哪怕手术成功都没啥用，肾脏已经缺血坏死，必须噶掉。 需要置管溶栓吧，裴英杰紧皱眉头看着屏幕。接下来要看命，看患者运气好还是不好。 如果患者命好的话，血栓是刚刚凝结的，置管溶栓能快速冲出一条通路，只要有血供，哪怕不完全，也能保住肾脏，剩下的可以慢慢来。 即便以后肾功能受到影响，也要比噶一个腰子强很多。 但要是陈旧性血栓，硬邦邦的跟石头一样，前期抢救再如何及时都没用。 裴英杰凝视屏幕，过了1分钟后按下对讲器的按键。 “罗教授，你怎么判断？” “陈旧性血栓，麻烦。”罗浩回答道。 淦！ 患者的运气真心不太好。 裴英杰关闭对讲器，“这里是杂交术间吧。” “是，主任。” “联系手术室，准备外科手术。” 一想到在这儿手术，裴英杰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麻醉、器械等等，等等都是大问题。 可没办法，留给患者的时间不多了，切肾是大概率的事儿。 早做准备，总要比到时候忙手忙脚强很多。 怎么是陈旧性的呢，裴英杰心里有点堵。难道之前就没症状么？ 是患者粗心，还是患者家属粗心大意？ 直到房颤、栓子脱落堵住肾脏的供养动脉才觉察到不对劲儿。 “主任，手术室都忙着呢。”卫总联系完后无可奈何的汇报到。 裴主任直挠头。 赶上手术室晚上急诊多，那是真的恶心人。 最近几年还好一些，前些年剖腹产排十几台，要是中间加进去一台急诊抢救，算好生辰八字的父母有直接上门拼命的。 而且手术室的麻醉医生、护士们也愿意做剖腹产。 简单、喜庆，母子平安后迎接自己的是笑脸以及分享喜悦的红包。 急诊急救呢？ 忙出一身汗不说，还可能有连带责任。 换谁都想做剖腹产。 正想着，气密铅门打开。 陈勇走出来，摘掉手套摸出手机。 “大妮子么，取栓导管有什么？” “skysurfer5f-125远端通路导管！！”电话那面传来活力四射、贝儿贝儿乱蹦的声音。 “取栓支架有吧。” “skyflow4*30取栓支架，爱德华双腔取栓支架也有，需要什么型号的。” “全套设备，拿来！” “好咧！！” 陈勇说完，挂断电话。 “小陈，伱们要取栓？”裴主任抬头问道。 “试一试，罗浩说栓子是陈旧的，不知道能不能行。医院赶紧倒闭算了，要啥没啥，集采倒是把这些东西都采进来啊！什么事儿！” “取栓时间够么？咱们没东西……” “试试吧，总不能直接噶腰子不是。眼睁睁看着，好像也不太合适。” 裴主任无奈的叹了口气。 医保没钱了，那三年之后全线耗材都缺，而且报销额度虽然没变，但却在医保付费上医院各种赔钱。 这里面说多了都是眼泪。 正想着，陈勇往出走。 “你干嘛去？”裴英杰下意识问道。 “去和患者家属交代一下，取栓支架可能要自费，而且自费还有可能噶腰子。”陈勇看样子很不开心，一把撕掉身上的无菌衣，披着铅衣走出去。 裴英杰心中一动，起身跟在陈勇身后。 陈勇并没有走正门，那个浓眉大眼的老主治打开正门，和患者家属做交流。 裴英杰注意到陈勇来到后门。 “小陈，你这是？” “等取栓支架。”陈勇瞥了裴英杰一眼，“裴主任，你们也准备上吧，我估计很难取出来。栓子我试了一下，棒棒硬，跟石头似的。罗浩要是勉强往出取，取不出来的可能性比较大，也有可能把血管碰坏了。” 裴英杰挑了挑眉，陈勇说的是实话。 2′22″，拉杆箱轱辘压着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响起。 “医院就多备点耗材呗，都不想花钱，成本成本，成他麻痹的本。跟老百姓说一套，回头跟咱们说一套，还亮出刀子说要扣钱。”陈勇开始牢骚。 “两张嘴，一张说治病救人，另外一张说没钱了，都特么省着点花。就应该把手术室开到医保中心去，到时候让患者家属和医保直接联系。” 裴英杰摇摇头，叹了口气。 话是实话，但谁又在意呢？ 下一秒，一身蓝布小碎花出现在眼前。 我艹！ 裴英杰怀疑自己穿越了。 只有在极其古老的电影、电视里才能见到这么一身衣服。 穿着蓝布小碎花衣服的王佳妮喘着粗气，霞飞双颊，一路狂奔而来。 蓝布小碎花没说话，陈勇也没说话，他们俩仿佛相互之间看不见似的。 裴英杰恍惚觉得罗浩医疗组的耗材商仿若阿飘，身穿着几十年前的衣服，满满怨气。 但那姑娘脸小，皮肤很白，哪怕是晚上，灯光下腻白的皮肤泛着红晕，看起来特别好看。 和想象中的女鬼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只是她这一身蓝布小碎花的衣服……真特么的复古。 可是，陈勇仿佛根本没看见身穿蓝布小碎花的那个姑娘，根本没有打招呼的想法。 裴英杰怔怔的看着拉杆箱被姑娘用力一推，远远地快速奔着陈勇“滚”去。 陈勇蹲下，打开拉杆箱，熟练的取出罗浩需要的取栓支架以及其他相应耗材。 “skysurfer5f-125远端通路导管，内径0.058“和其他内径的都有；skyflow4*30取栓支架；skyway21微导管；6f长鞘；2m微导丝；5f多功能导管；泥鳅导丝。” 陈勇一边快速取出耗材，嘴里一边絮叨着，生怕忘了什么。 随后，他抱起所有的东西，转身就走。 至于那个身穿蓝布小碎花衣服的姑娘仿佛不存在。 而拉杆箱也仿佛凭空被陈勇召唤出来的一样，理所应当。至于送拉杆箱的人……根本不存在。 裴英杰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难道那个身穿蓝布小碎花衣服的姑娘真的不存在？！ 但自己分明看见了啊。 天已经黑了。 后门走廊里有一阵阵冷风吹起，不知从哪吹来的。 裴英杰打了个寒颤。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裴英杰隐约听到那个身穿蓝布小碎花衣服的姑娘嘴里念叨着。 我艹！ 这是啥意思？ 陈勇已经消失，裴英杰怔怔的看着一身蓝布小碎花衣服蹲下，整理拉杆箱。 这不是医生和厂家销售的相处模式，哪怕在没人管的时候、哪怕在厂家技术人员能跟着上台做手术的时候，他们和医生之间总要说两句话，客气一下吧。 裴英杰旋即想起一件事——据说罗浩的助手是魔法师，还是一名道士。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六丁六甲搬山的术法？ 难怪她穿着一身蓝布碎花的衣服，这种衣服裴英杰小时候才见过，已经好几十年看不见了。 而且看料子都不是裴英杰小时候见的那种的确良，而是纯正的布料。 解放前的……阿飘，被罗浩的助手给拘来当耗材销售。 前几年开玩笑说解放后不让成精，但身穿蓝布小碎花衣服，可能是解放前的精怪。 一个怪异的念头出现在裴英杰的脑海里。 这个念头是那么的无稽，可裴英杰却相信。 毕竟那身蓝布小碎花的衣服清晰出现在自己眼前，陈勇连一句话都没和这姑娘说，她也没和陈勇交流，现在嘴里小声嘟囔着——看不见我。 裴英杰差点没哭出来，全身血液凝固，手脚冰冷，开始颤抖。 这都是啥啊！ 分明刚刚还在急诊抢救，怎么下一秒就都市传说了？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蓝布小碎花絮絮叨叨的声音清晰的传到裴英杰的耳朵里。 收拾完东西，王佳妮站起身，拉着拉杆箱看了一眼裴英杰。 王佳妮虽然是coser，但她也觉得自己今儿穿了一身奇装异服。一路跑来的时候，无数人指指点点。 可王佳妮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家剪辑视频，实在来不及换衣服，只能拎着拉杆箱穿着一身蓝布小碎花的衣服狂奔出来。 cos祥林嫂的这一身像不像另说，足够另类是真的。 丢死人了，希望这名医生是散光+白内障，看不见自己。 天随人愿，那名老医生一直怔怔的看着自己，一句话都没说。 王佳妮收拾好拉杆箱里的东西，习惯性的笑了笑，拎着拉杆箱转身飞奔回家。 “人”没了，蓝布小碎花也没了。 后门走廊里空荡荡的，裴英杰全身颤抖，各种括约肌同时痉挛，差一点就出了丑。 眼花了，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裴英杰木然转身，膝关节都不会回弯。 像木偶一样，裴英杰直挺挺的回到操作间。 他不是怕鬼，而是看见了比鬼还要可怕的东西。 陈勇没上台，正抱着膀在看屏幕。 “小陈，耗材商是哪家的？”裴英杰勉强咧出一个笑脸问道。 “什么耗材商？”陈勇冷冷问道。 “？？？” “厂家与狗不得入内，裴主任你该不会不知道这事儿吧。” 我艹！ 裴英杰的脑子嗡的一下。 蓝布小碎花带着大恐怖映满眼帘。 虽然不是红色嫁衣，但也足够让裴英杰害怕的。 他知道事情真相，可裴英杰宁愿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看见的那一幕。 “主任，你怎么了？”卫总奇怪，怎么主任出去一趟回来后就变了个人似的呢。 “扶我一把。”裴英杰一把搭在卫总的肩膀上，缓缓坐下。 陈勇没好气的透过铅化玻璃看着里面的罗浩。 耗材比较罕见，能不能报销不一定，罗浩还坚持要做取栓。 陈勇当然知道患者会有收益，但这事儿一旦有人查，绝逼要比青千的事儿要大。 就不知道爱惜点羽毛？！陈勇心里想到。 现在的他看什么都不顺眼，尤其是里面正在做手术的罗浩。 屏幕中，罗浩沿鞘送入6fneuronmax长鞘，通过泥鳅导丝和125cm单弯导管将长鞘置于颈内动脉c1段末端。 微导丝、skyway21微导管、skysurfer5f-125远端通路导管同轴，微导丝通过肾动脉闭塞段，沿微导丝跟进skyway21微导管越过闭塞段，微导管“冒烟”示远端血管通畅。 手术简简单单的成功了。 对罗浩来讲，手术并不难，难的是术后怎么处理这事儿。 患者、患者家属会不会为了不报销的耗材翻脸？ 罗浩不知道，陈勇也不知道。 “罗教授，患者家属认可，说哪怕不报销也行，花钱试一试能不能保住……”孟良人回来，和罗浩汇报。 可下一秒，他赫然看见肾动脉冒烟，手术就在自己和患者家属交流的时候就做完了，孟良人愣住。 这也太快了吧！ 孟良人虽然因为手汗症无法做细致的操作，但手术他是懂的。 取栓手术几分钟就做完了？！ “哦，那就好，手术做完了。”罗浩取出支架，仔细看那枚血栓。 随后的步骤很快结束，肾脏恢复供血，抽出导管导丝，手术成功。 “孟医生，你来压迫止血。” 罗浩转身下台，撕开无菌衣扔到医疗废弃物桶里。 “刺啦~” 撕掉铅裙，扔到地上。 孟良人正在压迫止血，看见有人想要捡起铅裙，他马上大吼，“放那我来！！！” …… …… 注：有一次抢救，兵荒马乱，下台后签字单找不到了。折腾了很久才在角落里找到，那之后我会常备3枚曲别针。好像一般情况下也没什么用，2-3年能用上一次。 (本章完) 158 愿者上钩 “放那我来！” 刚要收拾东西的护士被吓了一跳，回头怒视孟良人，用眼刀剜他。 孟良人脸上露出讪讪的笑容，带着讨好与谄媚。 手术室里，护士也是自己不能得罪的存在，这一点孟良人很清楚。 “不麻烦您，不麻烦您，我来我来。” 护士瞥了一眼孟良人，又看了一眼罗浩，心里透亮。 听说传染病院来了一名试训的分流医生，原来是他。 连捡铅衣都要抢，这是拼了老命。 她没有扫兴，而是把铅衣扔地上，开始收拾手术室。 手术，结束，裴英杰还恍惚的透过铅化玻璃看着里面正在按压的孟良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罗浩刚要和裴英杰交代一下手术，忽然裴英杰露出会心的笑。 “小罗教授！”裴英杰的声音有点怪，能听出他的嗓子发紧，音调不对。 “裴主任，患者……” “患者没什么事儿了，你做的手术我放心。”裴英杰笑着说道，“来我办公室，我有点事儿想要和小罗教授你商量一下。” “？？？” “？？？” 卫总和值班三线教授愣住。 自家主任什么脾气，他们最是清楚。 眼前主任的语气、表情证明了一件事——主任好像跪了。 之所以是好像，因为他们有些不信。 只是一台肾梗死的取栓、溶栓手术，泌尿外科的确承情，但要说直接就跪，怎么都不至于。 带着疑惑，两人目送罗浩和自家主任勾肩搭背的离开。 “小罗，我最近几年一直想要找介入科合作展开部分肾切除的手术。” “！！！”罗浩的眼睛一亮。 见罗浩的表情，裴英杰心里透亮，自己不用废话了。 “你有兴趣么？” “有！”罗浩马上回答道，“谢谢裴主任提携。” 提携？ 裴英杰心中苦笑。 罗浩说得客气，自己可不能真的认为是老主任提携新晋的教授，这点逼数自己得有。 和罗浩客气了几句，裴英杰这才松了口气，把他送走。 看了一眼术后患者，罗浩和卫总交代了几句，并且叮嘱有问题一定要随时给自己打电话，这才离开。 等罗浩走了，卫总和三线值班教授看着裴英杰裴主任。 “你们来。” 裴英杰把他们叫到主任办公室。 “以后呢，对小罗教授客气一些，有什么问题及时沟通。”裴英杰叮嘱道。 “主任……”值班教授疑惑的问道。 裴英杰看他们的表情，早就知道这帮人心里在想什么。 有些话还是明说的好，并不是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万一谁眼瞎以后不经意得罪了小罗教授，事儿可能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今天看见点有意思的事情。” 裴英杰把陈勇取耗材的那一幕讲了一遍。 三线值班教授哭笑不得。 “主任，您该不会真的以为是闹鬼吧。”他无奈的问道。 “我倒真希望是闹鬼。” “啥？” “？？” 裴英杰抬头，目光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看了几秒钟后叹了口气。 “你们还没明白关键点。” “主任，您细讲讲。”卫总“虚心请教”。 自家主任的话头，肯定不能掉地上，要不然多尴尬。 “小罗教授来到咱们医大一院，两个月多一点点，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医疗组呢，没什么大的改变，但也在开始要人。今天那位老主治，你们看见了吧。” “放那我来？！”三线值班教授差点没笑出声。 裴英杰却很严肃。 “是。”他点了点头，“不说他，小罗教授从老家带来的那位陈医生和厂家之间的关系……” “主任，现在南方还好，咱们北方严抓这块，稍微有点眼色的都不会和厂家的关系太密切。这么不爱惜羽毛，小罗教授似乎大意了。”值班教授强调道。 裴英杰叹了口气，满脸失望。 自己提醒一句还是对的，他们的确不知道关键点在哪。 “我问你，哪怕是从前，你和厂家销售能默契到一句话都不说？” “？！”值班教授从来都没从这个角度想问题，他满脑子都是罗浩不爱惜羽毛的鄙视。 “团队，团队！！”裴英杰强调道。 “小罗教授已经在有意的培养自己的团队，甚至包括厂家销售。一句话都不说，拿东西就去急诊急救，这是什么意思，伱不会不懂。” 三线值班教授哑然。 他回想当时的场面，再联系主任的话，越想越是心惊。 在他的意识里，厂家销售和医生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厂家销售凡事都要求着医生就是。 销售么，早些年以及现在的南方卷的飞起。 从产品卷到打扫卫生接送孩子再到某些不可言明的事儿。 销售甚至可以卷到床上去，所谓临床经验的一部分。 但要想融入团队，那可千难万难，毕竟大家的目标并不一致。 再联想到罗浩用了那么点的时间就让厂家销售和自己的医疗团队融洽相处，相互信任，一句废话都没有…… 教授沉默。 裴主任回想到之前的那一幕，尤其是那位年轻貌美……想到王佳妮身穿一身蓝色小碎花古旧衣服的装扮，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虽然知道不是阿飘，但还是有点害怕，害怕于罗浩的亲和力以及团队的力量。 “年轻，有能力，有感染力、亲和力。”裴英杰简单描述，最后总结道，“听说小罗教授最近在申请优青。这种新锐，还是要处好关系。尤其是你，小卫。” 卫总用力的点了点头，但随后有些愁苦。 谁又不想借着罗浩的势头发表两篇论文呢？ 但自己就这么去？怕不得被罗浩直接卷回来，骨头渣滓都不带剩的。 “我刚和小罗教授说了联手做肾癌的部分切除术式的事儿，以后小卫你负责联系。” 卫总一下子精神了起来，深深鞠躬，“谢谢主任。” 裴英杰挥手，让他们出去。 有关于肾癌的部分切除手术，和肝癌的手术有类似点。 术前做介入栓塞治疗，对手术有着巨大的好处。但介入科不是所有医院都有，这项业务开展的也并不顺利。 而且有介入科的大型三甲医院都是来患者就做手术，谁有时间让患者先去介入科走一手。 别说是国内，国外也一样，出事儿后再让介入科止血治疗就是。 但把一台手术变成两台手术，的确增强了患者手术的安全性以及治疗效果。 emmm。 裴英杰想了很久，拿起手机。 他的一個学生毕业回到遥远省份的某个县城老家，这几年一直想开展肾癌部分切除手术。 但这人运气不是很好，开了5台手术，有2台术后大出血，导致患者失血性休克。 当地还没有介入科，只能火急火燎的用120急救车送去当地省城止血治疗。 这位的运气是真的不好，一般来讲肾癌部分切除手术术后出血的概率偏高，但也绝对达不到40%这种程度。 所以手术在小县城开展不起来，只能“暂时”停掉。 至于什么时候再开，没人知道，或许是几十年后吧。 裴英杰的学生也和他求教，最后这事儿不了了之，裴英杰知道该怎么做，但那面的确没条件。 眼前有了罗浩，裴英杰想到陈岩的小短腿。 不就是喂罗浩手术么，谁不会！裴英杰鄙夷的开始虚空“喷”陈岩。 他和陈岩熟悉，“喷”几句没什么，裴英杰可不敢“喷”罗浩。 那份门急诊病历已经给裴英杰留下了严重的心理创伤，仿若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拨通电话，裴英杰开门见山，“小孙，你那面外请专家费用是多少钱？” “老师，您准备来飞刀？！太感谢了，太感谢了！！” 对面传来感激涕零的感谢声。 小县城的医疗就那么回事，能治一些小毛病就不错了，大一点的毛病根本没法应对，只能去省城。 但省城看病哪那么容易，比协和、华山简单点，可这种难度对县城的小老百姓来讲无异于登天。 况且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谁的技术水平高，一切都只能看运气。 飞刀，属于老百姓能拥有的最高端的医疗方式，没有之一。 “想什么呢。”裴英杰笑道，“你那面太远，我这把老骨头折腾不动。” “……” 电话对面沉默下去。 “部分肾切除的手术没什么难度，难点在于术后出血，可以介入手术治疗。”裴英杰道，“我这面有一名年轻的介入术者，协和、省城医科大学的教授，资历是够的。” “老师，您等一下，到底是协和还是咱学校的教授？” “都是，一起拿的聘书。” “！！！” 电话对面的惊讶似乎潮水一般的涌过来，裴英杰对此很满意。 罗浩这个小家伙的确是装逼的利器，就这么一件小破事对罗浩来讲属于稀松平常，但对医疗圈里其他人来讲却是一辈子都难以触摸的天花板。 “外请专家费用多少钱？我先问一下，然后和罗教授交流，要是可以，他飞过去。” “3000？”孙医生小声说了一个数。 “艹！！！”裴英杰骂道，“你他妈糊弄傻子呢，你那面下飞机开车还要5个小时，来回折腾就是2天时间，3000？你也好意思说！” “老师，这面收入低……要不我和医院再申请一下？” “就你们县医院？不倒闭已经是上上大吉了。”裴英杰一撇嘴，“算了，我问一下，这回真就没什么可能，你别抱什么希望。” 两人聊了几句，挂断电话。 裴英杰叹了口气。 飞刀只能在省内，省外的话好像不行。 要是南方富庶地区，小县城都不差钱，几万的外请专家费用随便拿，自己还真能给罗浩联系一下。 3000块钱，这也太少了，这要是说给罗浩听，反而得罪人。 裴英杰准备把这事儿给忘掉。 …… …… “罗浩，手术做的够快啊。” 回家的路上，陈勇陈赞道。 “还行吧，有点瑕疵，勉强算不错。”罗浩笑眯眯的开着车。 他对今天的手术也很满意。 支架取栓自己完成的相当快，避免患者肾脏缺血时间太长导致坏死。 一种成就感涌上心头。 真心还不错。 “大妮子的耗材准备的也……你没看见，她穿着祥林嫂的那身蓝布碎花小衣服就来了，这身打扮，我都不好意思跟她打招呼。” 说着，陈勇拿出手机，笑眯眯的翻动着。 “我艹！”陈勇猛然间惊呼。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罗浩，视频刚上传，点赞已经过万了！” 【怎挡他兵囤百万、将列千员、龙行虎步、龙骧虎视、龙腾虎步、龙行虎步虎步龙行，轰轰隆隆、轰轰隆隆~~~哎~~~是曹公！】 罗浩唱丑角的声音传来。 “还别说，你演丑角真是相当赞，天生的小丑。” 罗浩瞥了陈勇一眼，嘴角上扬。 对于这种程度的挑衅，罗浩根本不在意。 【你但见曹孟德人多势众，我觑他百万兵蝼蚁沙虫。争胜负、定天下岂恃武勇，秉仁德万民拥方可屠龙。】 慷慨激昂的曲调传来，陈勇默不作声，不予以评论。 罗浩笑眯眯的开着车，自己唱的的确不错，给系统奖励点赞。 演技，是很早就给的奖励，罗浩一直以为只能用于和患者家属交流、沟通中。 但没想到人生就是一出戏，演技无时无刻不在发挥着作用。 …… 【说什么汉祚历传数将终，忠臣义士遍寰中；说什么天下半壁归曹公，四海狼烟烽火红；说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俊杰焉能事奸雄。】 郑思远手里拿着手机，嘴里跟着罗浩轻轻哼着。 小罗举手抬足之间韵味满满，不光是唱，表情也极其到位，把舌战群儒中的“战”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有点意思。 郑思远把音频下载，录入到目录里。 最近做手术的时候听小罗唱戏，手术都很顺利，郑思远也不想打断这种节奏。 但光是一出打虎上山还有几个汉风的小曲儿不够，今天正好多了一曲【舌战群儒】。 说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俊杰焉能事奸雄。 郑思远轻声的哼着，手指打着节奏。 他的乐感不错，渐渐能跟得上。 有点味道，郑思远越哼越觉得罗浩唱的不错。 甚至跟着唱腔，郑思远感觉自己手指的灵活性都得到了一定的提升。 真是想做台手术试试看。 郑思远想着，忽然回过神，哑然失笑。 …… “老板，小罗不错。”秦晨捧着手机坐在床旁。 老部长年事已高，精神头不够，走是能走，但每天活动的时间有限。 秦晨说完忽然有一种“错觉”，他觉得自家老板听完【舌战群儒】吼似乎精神了一些，脸上有丝丝红晕，看起来红光满面。 “你看那荆襄地，英雄气，博云空，壮士如虎剑如虹。愿结东吴成合纵，同仇敌忾退强凶。” 老部长小声的哼着。 抑扬顿挫，豪情仍在。 …… “嗡~~~” 无人机的大灯落在野湖的湖面上，柴老身边的桶里装满了鱼。 菜鸟装备好，柴老从前总是被人这般评价。 但随着罗浩帮着自己张罗了一件又一件“装备”，柴老发现只要过了一定的阈值，装备好才是真的好。 什么技术，都不在话下。 这才来多久，已经钓的满坑满谷。 “你看那荆襄地，英雄气，博云空，壮士如虎剑如虹。愿结东吴成合纵，同仇敌忾退强凶。” 随着罗浩的唱腔结束，柴老笑着把钩上的鱼送回野湖里，又把桶里的鱼都倒了回去。 笑容满溢，柴老一边哼着【舌战群儒】，一边把打窝的东西都撒进野湖里。 “装备弄这么好，钓鱼还真是没什么意思了。”柴老抱怨着，但脸上的笑容却一丝未减。 他取下鱼钩，静静的看着夜幕中的鱼线在半空中飘荡。 单曲循环。 【无奈何搬救兵，你把巧舌弄，诳吴侯趟浑水，你……你……你……你……你你你你移祸江东。】 【你但见曹孟德人多势众，我觑他百万兵蝼蚁沙虫。争胜负、定天下岂恃武勇，秉仁德万民拥方可屠龙。】 随着手机里传出罗浩的声音，柴老赫然看见一条鱼跳出水面，一口咬在鱼线上。 淦！ 连柴老都惊住。 这也行？！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愿者上钩？ “真是笨啊，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柴老收回鱼线，把那条愿者上钩的大鱼“摘”下来，扔进野湖里。 这都能钓上鱼，柴老反而没了兴致，收拾东西回车上。 眼前有无人机照路，亮如白昼。 …… “喂，点赞涨的很快。”陈勇提醒道。 “那不是应该的么？要是不快，才见了鬼。”罗浩并不在意。 陈勇闭上嘴。 不能再说了，要是再继续说下去，罗浩肯定要开始装逼了。 自己绝对不能给罗浩这种机会！ “叮咚~” 任务声音在耳边响起。 罗浩没有马上看，而是倒车入库，把车停稳。 【普通任务：愿者上钩。 任务内容：完成一台偏远地区的“飞刀”手术 任务时间：1周。 任务奖励：召唤符+1。】 召唤符？ 罗浩有一个，怎么又来了一个？ 看着任务奖励，罗浩愣神，他一直没琢磨明白召唤符该怎么用。 摇人，是一种美德。 罗浩对召唤符上的这行字表示很遗憾。 这都是啥跟啥？ 自己摇人还需要召唤符？全国各地都有老板、师兄们在，一个电话的事儿。 没用的奖励。 “你怎么了？是不是心里有话没说出来觉得闹心？”陈勇很是得意的问道。 “啊？”罗浩被陈勇的思路给带跑偏了，一下子没听懂。 陈勇愈发得意。 但他低头刷新视频，视频的点赞评论数飞速增长，让陈勇哑口无言。 点开评论。 【罗师兄，保佑我明天小考顺利。】 【罗师兄，保佑我一摸能到年纪前十。】 评论区已经变成大型许愿现场。 陈勇回忆起最开始罗浩说他不能随随便便录制视频的话，心里的得意烟消云散，更是郁闷。 没想到罗浩不是装逼，竟然是真的！ 这些人也太无聊了，许愿来找罗浩，还不如去拜一拜校门口的各位大牛雕塑。 陈勇关上手机，看向窗外。 真是怪了，哪怕顶流大v也得去买流量，谁又能像罗浩这么自信满满。 渐渐地，连陈勇都信了罗浩是真的很牛逼，而不是装。 与罗浩相比，一直捋大背头的秦晨真心上不了台面，太low。 回家洗漱，罗浩躺到床上看了一眼奖励约等于零的任务，去系统空间做手术训练，随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来到医院，罗浩就接到裴英杰的电话。 裴主任的行动力、执行力max，昨天刚说完，今天一早就找了相关患者拿着片子来会诊，让罗浩看一看能不能介入手术。 肾癌的进展比较慢，手术效果好，所以现在评价肾癌切除手术水平的标准也渐渐变成——切掉肿瘤的同时能保留肾脏组织、保护肾功能为主。 看完患者的片子，罗浩给了肯定的答复，随时可以做。 “裴主任，谢谢。”罗浩客客气气的致谢。 “小事儿。”裴英杰也不客气，“你收到你们科，做了手术后你和我们老总联系，按照你订的时间来我这儿做切除手术。提前点说，我这面留床，别耽误患者手术” “好！我一定和卫总勤联系，您这面只要有相关患者，我开绿色通道，肯定不会辜负裴主任一番好意。”罗浩点头。 “我昨天还帮你联系了飞刀，可惜，地方太穷，只给3000块钱飞刀钱。”裴英杰叹了口气，“这不是开玩笑么，就算是包机票什么的，谁差这3000块钱，折腾。” 嗯？ 愿者上钩。 罗浩瞥向系统任务。 3000元的飞刀费用太少了，跟闹着玩似的，但自己不正就是那条鱼？愿者上钩么。 为了刷手术量，也为了裴主任的一番好意，甚至是为了那个聊胜于无的系统任务，罗浩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可以拒绝的理由。 “裴主任，您稍等。”罗浩见裴主任要换话题，连忙说道，“什么手术？” (本章完) 159 能力越大，责任越轻 任务在这儿，召唤符看起来没什么用，但毕竟是个任务，罗浩也不缺钱，多少飞刀钱一点都不在意。 “嗯？小罗，你没听错吧，是3000块钱。”裴主任一怔。 罗浩？ 穷疯了？ 3000块钱的飞刀钱都要？ 无数疑问在裴英杰的脑海里升起，旋即他觉得鼻子有点酸。 都穷成什么样了，当医生不容易，在东北当医生更不容易。 就这仨瓜俩枣罗浩都不舍得，真是可怜。 “裴主任，患者什么情况？”罗浩认认真真的问道。 裴英杰把那面的情况讲了一遍，“小孙也不容易，在县医院想开展点新技术是真难。他们那没人给兜底，县城么，也知道的。” “呵呵。”罗浩笑笑，“别说县医院，帝都那家大型私立医院把阿美莉卡西北大学的移植科主任挖回来，准备开展脏器移植。结果呢，好像很久没什么手术，那家医院只能继续当月子中心。” “哈哈哈。” 这事儿裴英杰略有耳闻，只是罗浩最后把它形容成月子中心，略有点损。 越是高等级的手术需要的技术手段就越是复杂，无法单一。 在东莲市被温友仁实名举报的那次，顾主任领命带着医疗团队来飞刀，除了做手术的医生、助手以外，还有体外循环师、麻醉师甚至连重症医学的专家都带了一位。 这才是高等级三甲医院的底气所在，出了事儿大家可以坐下来商量，有人给兜底。 小县城有些手术还真就开展不了。 “做5台手术，2台术后出血，这运气也真是够背的。”罗浩感慨了一句，“裴主任，是要术前栓塞吧。” “嗯。”裴主任点点头，“3000太少了，我已经回了，这都什么……” “别别别，我做。”罗浩连忙再次打断裴英杰的话。 “啊？”裴主任一怔，“小罗，你听清楚，是3000！” 再次确定后，裴主任叹了口气，看着罗浩明亮的眼睛心里发呆，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就罗浩这穷酸样，折腾两天，就为了挣3000块钱，估计省城留不住，很快就要去南方。 “您帮着联系一下，我先看看患者的资料。有几个做几个，没事，我还年轻，多做手术才是正经的。”罗浩开开心心的应道。 哦，原来是想走量。 但罗浩想的有点简单，裴主任心里想到。 “小罗，那县城常住人口十几万，筛不出来多少患者。” “没问题，一个两個都无所谓，就当……我去旅游了。”罗浩道。 见罗浩坚持，裴英杰只能应下来。 看着罗浩千恩万谢后离去的背影，裴英杰仿佛看见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谁年轻的时候还不卷的飞起？ 那些卷不动的、不想卷的，已经都变成了老主治沉了下去，裴英杰觉得自己懂罗浩。 “喂，你脑子有问题？” 离开后，陈勇皱眉问道。 “为什么？” “3000，折腾两天，累不累？你又不缺钱，博科给你的手术费还不够？” “你懂啥，这叫为人民服务。”罗浩道。 陈勇感觉罗浩站在道德高地上呲自己。 “小县城的人不容易，我正想着周末在周边市县跑一跑呢。”罗浩随口说道。 话，有点没逻辑，但陈勇能听明白。 他觉得罗浩前列腺增生，尿尿分叉，自己同时被呲了两道。 “我在协和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患者家属，他拉着我的手哀求，求求我尽量安排早点手术，因为她没钱了，住不起旅店。” “你一个实习生，有那本事？”陈勇信口说道。 但刹那间陈勇就后悔了，感觉自己又要被呲一次。 “害，说的是出门看病不容易。协和周围的旅店都啥价了？很早以前，我听柴老板讲，去医院住院的患者家属连饭都在医院做，结果着了次火，医院就给禁止了。” “没办法，安全问题更大。” “小地方的人看病是真不容易，尽力而为呗。” 陈勇瞥了罗浩一眼，罗浩满身的圣母气息，让他有点烦躁。 “也就做一两个患者，你能做一时，还能做一世？” “做一个算一个，伱们积累功德不也是随缘么。”罗浩到不在意，信口回答道。 回到病区，罗浩和沈自在“汇报”了泌尿外科的事儿。 沈自在觉得特别有意思。 这里面的事儿沈自在一清二楚，那些主任、教授为什么从前不这么做的小心思瞒不住他。 可换成罗浩，先是陈岩，再是裴英杰，一个接一个的跪了。 啧啧。 “小罗，你尽量做，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emmm，能力越大，责任越轻；能力越小，责任越重。”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沈自在怔了一下，旋即大笑。 罗浩轻轻巧巧的把自己的夸奖换了个角度，看着讲了个笑话，其实却说出社会的真谛。 这孩子，真心有意思，甩锅的门道一清二楚。 有些年轻人有本事，但却被人坑的裤衩子都不剩，就是因为太过于自以为是。 罗浩却不一样。 沈自在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沈主任，那您同意了哈。”罗浩问道。 “嗯，收吧，你那面人不够我派人去给你写病历。床位不够就先借我的，袁主任应该也能借你一两张床。”沈自在道。 “孟医生在，正好这段时间考察一下。”罗浩笑了笑，“也没多少患者，我这面才6、7个患者，周转也不是很快，这点活应该难不住他。” 应该？ 沈自在留了心。 罗浩说得轻松，但这是对孟良人的考验。 能通得过，即便不去912做手术只是留在医疗组里写病历也有他一席之地。 但要是通不过的话，沈自在估计罗浩也没这么多心思培养一名老主治。 一天的工作开始。 8台手术，罗浩一上午就做完了，简单、干净。 手术完成后，罗浩离开，沈自在调阅手术录像又看了一遍。 从罗浩的手术过程中，沈自在能看出一种美感。 “沈主任，我觉得小罗教授的手术做的这么简单呢。”66号技师感慨道。 “化繁为简，简单的就像是……你的智商一样。”沈自在调侃道。 “咦？您还真别说，主任您这形容还真对！”66号技师一拍大腿。 沈自在哈哈一笑。 能自污是一种本事。 “我就说么，还是沈主任您的形容好，的确和我智商一样简单。这么多年，就小罗教授……和您的手术看起来让人赏心悦目。” “呵呵。” 沈自在刚想说点什么，转瞬66号技师有些伤心。 “你怎么了？”沈自在问道。 “沈主任，我想拍拍小罗教授的马屁，蹭个论文好晋级。但……医疗组新来的那个老主治真讨厌啊，捡铅衣的活都跟我抢！” “……”沈自在听66号技师这么说，顿时沉默。 他注意到孟良人上不了手术，但却披着铅衣进手术室眼吧眼望的看手术。 手术结束，孟良人跟在罗浩身后一件一件把罗浩扔到地上的铅衣、铅裙等装备捡起来。 从前这活儿是66号技师的。 拍马屁都拍不上，的确让人伤心。 “没事，你有什么需要就跟小罗说，他仗义。”沈自在安慰道。 话是这么说，沈自在知道自己忘了什么。 原来术后孟良人就开始做工作，他的求生欲望很强烈。 算了，有时间帮着看看，提点一下孟良人，如果他真的争气的话。 沈自在不再和66号技师说笑，认真把罗浩的手术翻了一遍后换衣服、背手回病区。 来到医生办公室，沈自在看见孟良人坐在电脑前冥思苦想，好像对着电脑屏幕相面。 “沈主任！”孟良人听到旁边人喊主任，连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和沈自在打招呼。 “坐，你忙你的。”沈自在在孟良人身边坐下，“小罗呢？” “去医务处办手续，说是周末有台飞刀。” 啧啧，真快，沈自在继续感叹。 罗浩跟安了发动机似的，一刻不闲着，拼了命的干活。 别人提教授，都要三五年后才有飞刀。可罗浩呢？一个多月，又是飞刀、又是国际知名厂家的4期临床，忙的飞起。 脑海里闪了一下，沈自在把目光落在孟良人的病历上。 孟良人在用罗浩的工号写手术记录。 他没有复制、黏贴，而是一点点自己写。 “小孟，复制粘贴然后修改更好吧。”沈自在问道。 “沈主任，我一边回忆手术一边写手术记录，就当自己做手术了。”孟良人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怕格式化？”沈自在问了一个怪异的问题。 孟良人懂沈自在的问题，沈主任提到的格式化不是硬盘的格式化，而是程式化、所有病历都复制、粘贴，改都不改的意思。 甚至电子病历里有些患者的性别都是错的，就是因为复制粘贴的原因。 还有些患者的手术记录术中冰冻的结果也是错的，闹出很多乌龙。 “总要完成罗教授交给我的任务。” “你忙你的。” 沈自在瞥了几眼，见自己坐在这儿孟良人坐立不安，便笑笑，起身离开。 回到办公室，沈自在开始“窥屏”。 他开着主任的工号“监督”孟良人的工作。 孟良人断断续续在写着病历，走廊里偶尔能听到他和患者家属沟通的声音。 毕竟是老主治，临床上的一切都信手拈来，只要他肯。 病历写的，怎么讲呢，沈自在感觉孟良人已经用尽全力，几乎是字斟句酌。 孟良人没有单纯的复制、粘贴，几个容易疏漏的点他都有注意。 还行。 沈自在笑了笑，看样子孟良人是拼尽全力想要留下来。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小罗应该会给他这个机会。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到了周五。 “孟医生，辛苦你在家写病历。”罗浩临下班前笑眯眯的说道，“这次飞刀，就不带你去了。” “好，罗教授您放心，我肯定好好写病历，患者有事儿我会及时跟您汇报。”孟良人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说不上汇报，有事儿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 科里只有8个刚收入院的患者，准备周一手术，应该没什么事儿。 “走了。”罗浩转身离开，抬手告别。 “就一台手术，抓紧时间做，做完了去看看那面的风景。”陈勇跟在罗浩身边，有些向往，“你说你也是，就你那台破车带过去干嘛？有钱没地儿花了？” “习惯了。”罗浩笑笑，“下飞机还要开5个小时左右，我和那面不熟悉，不管是孙医生还是患者家属来接都不舒服，还是自己开车比较好。” “你这算是贷款飞刀？”陈勇拿老梗讥讽道。 “不算，算是咱们医疗组的一次团建吧。” “租个车不行么？就你那破车，我担心风沙一大就不走道。” 罗浩只是笑了笑，没和陈勇解释为什么自己要带着307去外地。 车，尹经理已经找人先送过去，出了机场就能开。 罗浩虽然不介意和患者家属闲聊一路，但这次飞刀太远，而且只有一台手术，估计前后2小时就齐活，所以把飞刀变成团建，带着陈勇和王佳妮溜达一圈。 一路无话，下飞机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罗浩直奔停车场，一眼就找到了自己那台307. 上车，点火，陈勇感慨，“你这也太奢侈了。” “还行。” 罗浩笑笑，摸出烟，叼在嘴里。 “话说啊，我看顾主任也抽烟，搞胸外科的怎么还抽烟呢，黑漆漆的肺子看得还少么。”陈勇鄙夷道。 “哦，这事儿周老板说过。”罗浩一边开车一边八卦，“当年我在周老板那学习，周老板很少上手术了，基本都是在手术室里看个热闹。” “下台后，他就坐在禁止吸烟的牌子下面抽烟。我问了和你一样的问题，周老板说，抽烟的人肺癌大多数是鳞癌，愈后较好；不抽烟的人得了肺癌基本都是腺癌，愈后较差。” “我艹！”陈勇大惊。 王佳妮在后排也听的一愣一愣的。 老烟民竟然还能给自己找这种理由？！ “这也……太专业了！”陈勇惊骇，“罗浩，是说着玩的么？” “应该不是，我听顾主任说，2002年全世界的心胸外科大会上，有一位美国专家罗列了全世界20万肺癌的病历，说是肺癌和吸烟没有统计学关系。” “？？？” “不过那项研究没有后继，我估计是老烟民给自己找抽烟的借口。” “都找到世界级别的大会上去了？还有没有点学术的严肃性了。” “害，柴老板钓鱼不也这样，绞尽脑汁想要找出钓鱼对身体好的理由。”罗浩笑眯眯的说道，“所以么，这种破事不用多想。” “那你这叼着烟不抽的习惯是跟谁学的？” “我估计一会你们就都睡了，我自己开夜车总归有点危险。”罗浩道，“到时候再找烟的话你会烦，所以直接叼一根。” 陈勇没说话，坐在副驾上打开手机聊天。 看着陈勇不断切换页面，不知道同时和多少人聊天，罗浩有些无奈。 但陈勇的工作完成出色，罗浩也不想多管他的私生活。 “罗医生，你刚说的腺癌、鳞癌的事儿是真的么？”王佳妮问道。 “嘿。吸烟得肺癌的概率高，不吸烟肺癌概率低，不吸烟肺腺癌，一半的egfr，还有个位数的alkros1ret，kras不过5-10%左右的比例。不抽烟还有药治，抽烟的话没药。” 王佳妮听的一头露水。 “能不抽烟还是不抽。”罗浩也觉得自己说多了，简简单单给她一个结论，“老板们见惯了生死，自然就要及时行乐。” “912周老板功德多，随便扣，别人扣不起。”陈勇道。 罗浩耸耸肩。 真要是这样的话就好了，估计周老板能活到200+。 不过，陈勇说话是真好听，罗浩暗自记住这个说法。 “说起抽烟，一位血管外科的大佬做精细手术的时候手抖的厉害，所以每次血管阻断前都要脱衣服去抽根烟。” “呃，抽烟手就不抖了？” “是啊，只要一根烟，手稳的跟石头似的，眼不花手不抖一台手术直接做完。后来嫌费事，他都是在下面看自己的徒弟做，等快血管阻断了，去更衣室来一根，上来后精神抖擞的血管吻合。” “罗浩，和你比呢？”陈勇问道。 罗浩皱了皱眉。 陈勇这货还真是愿意比，跟谁都比。 算你厉害这种糊弄小孩子的话他是真的当真。 现在自己就是八卦两句，说一些大佬们的趣事，陈勇却很认真的问自己和那位大佬的强弱。 “现在应该差不多，再过两年，我要强一些。” 陈勇的眼睛亮了起来。 “毕竟，老人家年纪大了，手眼身法总有跟不上的时候。”罗浩吁了口气，有些郁闷。 “你们协和胸外科的值班室是不是一看一个不睁眼？”陈勇问道。 “嘿，哪有，喜欢抽烟的都是老前辈们。年轻人么……” “年轻人喜欢干什么？”王佳妮好奇的问道。 “有一次我和912顾老师去萨拉做手术，酒店隔壁房间住了几个年轻人，他们白天回酒店休息，晚上抱着氧气瓶去夜店蹦迪。” 罗浩不知不觉开始转移话题，陈勇撇嘴，但王佳妮却浑然不觉。 “抱着氧气瓶蹦迪？！”王佳妮怔住。 “是啊，估计是那种游走在生死之间的感觉让他们流连忘返吧，我想试一试，但没敢。”罗浩直言自己不敢的事儿。 陈勇讥笑，罗浩也没当回事，把话题兜回来就着吸烟侃起大山。 国内谁谁谁烟不离手，哪家医院的辣妹子术者也抽烟，女更衣室不让抽，她下台前就先把男更衣室清空，进去抽烟。 诸如此类的事儿罗浩脱口就来，说得王佳妮眼睛里清澈的愚蠢满满溢了出来。 罗浩的307已经改装了奥迪的无人机大灯，但罗浩没用，像是普通车子一样匀速开着。 这面的天气有些不好，罗浩有一种预感，团建活动极有可能取消。 但取消就取消吧，无所谓，总不能冒着恶劣天气出去作死不是。 能来尝一尝靖远羊羔肉之类的特产，也算不虚此行。 几个小时后，下了高速，一台黑色思域开着双闪等在高速出口位置。 罗浩把车停稳，下车和孙医生打招呼。 他是裴英杰的研究生，三十多岁，看起来很精壮。 确认无误，寒暄了几句，孙医生开车带路，来到市里的酒店住下。 下车后，孙医生特别不好意思，不断道歉。 的确，罗浩这次飞刀类似于慈善，不远万里飞来，而且还拒绝了孙医生去接人，自己开车过来。 罗浩只是笑笑，浑不在意，约好了明天一早孙医生来接几人去医院。 入住，陈勇看着外面的天气直皱眉。 “罗浩，你运气是不是不错？怎么医疗组第一次团建天气这么差。” “我又不会做法。”罗浩笑道，“不行的话我请你们吃这面的特产。” 陈勇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总归不能都怨罗浩，沉默下去。 罗浩见他的手指不断掐着，心中好笑。 “召唤闪电”，罗浩并不认为是陈勇的本事，那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 只是具体原理罗浩不知道而已。 罗浩看了一眼天气预报，他可不信陈勇能让天气放晴。 三人，三个房间，洗漱睡去。 把罗浩接到，孙医生回到车上犹豫了半天，这才拨通裴主任的电话。 “老师，罗医生到了。”孙医生报了个平安，“看着可真年轻。” “到了就好。”裴主任打了个哈欠，“你别欺负小罗教授年轻，人家水平高的很，比我强不少。” “强不少？！” “都给你详细说过了，3000块钱的飞刀钱连路费都够不上，你别不知足啊。”裴主任说道，“我不是跟你说，和患者家属交代的时候要说一万五的手术费么，你从医院走，算是免费手术了。” 孙医生知道这里面的逻辑，包括他自己都深陷在这种逻辑之中难以自拔。 “你可别闹的患者家属还没觉得小罗教授年轻、不靠谱，反而你表露出这种心思。”裴主任叮嘱道。 “老师您放心，我会很尊重罗教授的。” 挂断电话，孙医生皱着眉叹了口气，“二十多岁的教授？真能靠谱么。” (本章完) 160 去协和，就说是罗博士的患者 话是这么说，但第二天一早孙医生还是保持着毕恭毕敬的姿态来接罗浩等人。 人家不远万里来飞刀，还挂着协和教授的名号，更是不收钱，这种好事儿到哪去找。 了不起手术失败，至于接下来，自己看着办好了，没必要得罪老师、得罪罗浩罗教授。 “罗教授，您吃过早饭了。”孙医生守在大堂里，见罗浩出来后微微弓腰迎上去客气。 “嗯，孙医生不用这么客气。”罗浩微笑，“先去看眼患者，然后上手术吧。” “我和患者、患者家属说协和的教授来做手术，他们都高兴坏了。”孙医生笑眯眯的恭维着。 “害，协和是厉害，但我也就那么回事。”罗浩笑道，“至于今天的手术，很简单，你们省城的医生来做也行。” “……”孙医生一怔，这话的口气可真大！ 但罗浩温温和和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倨傲的模样。但话语里隐含的一种强烈的反差感萦绕全身，让孙医生有些迷糊。 “罗教授，您在协和师从哪位老师？”孙医生随口问道。 “没有固定的老板。”罗浩道。 “没有？”孙医生惊讶。 “嗯，和柴老板比较亲近，因为第一次上他的课，柴老板说——编写教科书的是他的学生，然后有些不高兴，骂了一句。” “骂？” “柴老板说，编的是什么东西，下面大家把教科书合上，专心听讲，记好笔记。” “！！！” “！！！” 孙医生一愣。 陈勇也没想到罗浩在这种破路上都能开车。 他终于知道罗浩一言不合就装逼的毛病是跟谁学的了——柴老板！那位钓鱼佬。 但柴老板说的应该是实话，编纂教科书的人的确是他学生，这就很让人无语。 “柴老板对我很好，可我没去搞普外专业。”罗浩挠挠头，笑笑，“就这样吧。” 孙医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本身就不善言辞，又被罗浩装了个大的，整个人有点懵。 编纂教科书的那位是柴老板的学生，柴老板到底是谁呼之欲出。 罗浩和柴老板比较亲近？估计是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孙医生心里想到。 但没必要反驳罗浩，他客客气气的把罗浩接出酒店，谨记裴主任的话。 上车，来到医院，孙医生远远的看见住院部门口的人，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他硬着头皮把车停稳，刚走下车，那群人里有人迎面走上来。 “孙主任，我们等你很久了。” “我今天有事，有事……”孙医生辩解道，“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缓一缓再说。” “缓一缓？我们能缓，小利怎么缓！还尿着血呢！！” “这都多久了！当初可是你说做了手术就能好的！结果呢！庸医！！！” “血尿半年，孙主任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个说法，我们就要给你个说法！” 罗浩停下车，竖起耳朵听八卦。 孙医生这面有医疗纠纷，看起来似乎还不小。 他叹了口气，这破事儿到哪都有。 而且孙医生看起来比较木讷，属于那种不善言辞的医生，还真就很难处理类似的医疗纠纷。 人生地不熟的，罗浩也懒得管，希望孙医生能抓紧时间安抚患者家属的情绪，然后开始手术。 “这么乱。”陈勇看了一眼患者家属，抬头望天，“罗浩，天气是真差，估计团建要泡汤。” “你昨天没开坛做法？”罗浩问道。 “开什么玩笑！”陈勇一本正经的说道，“要相信科学！相信科学！！” 陈勇叫嚣着相信科学，看他的态度，罗浩想起当年道教官微的签名——爱信信，不信滚，别打扰老子飞升。 “相信科学你还要攒功德？”罗浩反问道。 “伱懂個屁啊。”陈勇鄙夷，随后想起了一件事，哈哈一笑，“有个道长，修炼到瓶颈，需要游历天下积累功德。等一年期满回去，他的道观已经变成了庙宇，被鸠占鹊巢，把他气的破口大骂。” “……” “一年的功德，都骂出去了。” “那你的？积累的功德都睡进去了？”罗浩问道。 “我那也是积累功德。”陈勇没生气，反而略有得意。 嗯？真是合欢宗？罗浩瞥了陈勇一眼。 两人闲聊着，罗浩一直在看孙医生和患者家属交涉。 天阴呼呼的，患者家属情绪有点小激动，孙医生木讷的解释根本没什么用。 罗浩叹了口气，飞刀遇到这种破事，平白耽误时间。 抓紧做手术，术后看眼天气，要是还行的话或许可以在周边转转，也不算白来一次。 犹豫了几秒钟，罗浩用手肘捅了捅陈勇，“那个患者家属拿着片子和既往病历，你给我要来我看眼。” “干嘛？” “耽搁下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能做手术。”罗浩耸肩，摊手。 陈勇只是随口一问，医疗上的事儿自然是罗浩说了算。 罗浩话音未落，陈勇已经摘掉口罩奔着拎着片子和病历的患者女家属走了过去。 20秒后，罗浩拿到病历。 患者是年轻男患，3年前因为精索静脉曲张伴有血尿在县医院做的手术。 术后恢复良好。 但半年前又出现血尿，原因未查明。 估计是术前孙医生说做了手术就好，结果2年半以后又“复发”了，所以患者、患者家属无法接受。 罗浩拿出片子对着阳光上下看着。 只看了一眼片子，罗浩无奈的叹了口气。 县医院的医疗水平真心一般，外科医生看片子的水平也略差了点，但病是罕见病，似乎又没办法苛求。 把片子装起来交给陈勇，罗浩走过去拍了拍孙医生的肩膀。 “孙医生，带我去看眼患者。”罗浩轻声说道。 “？？？” “两次血尿的诱因不一样。”罗浩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出答案，“第一次血尿是精索静脉曲张，术后已经痊愈，这次……是反胡桃夹子综合征。” “啥？！”孙医生一怔。 胡桃夹子综合征是临床一种不多见的疾病，也叫左肾静脉压迫综合征。 这病是受压于肠系膜上动脉与腹主动脉之间的左肾静脉回流受阻，引起左肾及周围静脉压力升高产生左腰腹痛、血尿、蛋白尿、慢性疲劳、生殖静脉曲张等一系列表现的综合征。 虽然不多见，但总归有。 别说是反胡桃夹综合征，很多地市级医院的医生乃至于主任根本不知道胡桃夹子综合征，会主观认为年轻男性出现血尿、蛋白尿是肾衰的表现。 这类疾病闹过很多笑话。 可孙主任确定患者左肾静脉没有受到压迫，根本不是胡桃夹子综合征。 不对，罗浩罗教授说的好像是反胡桃夹子综合征，那是个什么鬼？！ “先别吵。”罗浩微笑，和患者家属解释，“我是协和的罗教授，来飞刀手术的。刚看了眼患者的片子，诊断疾病和3年前手术疾病没关系。” 患者家属也愣住。 协和的金字招牌的确有效果，而且是来飞刀的协和教授，想来水平应该很高吧。 他们满腹狐疑的闭上嘴看着罗浩。 “先看眼患者，要是诊断无误的话我给你们联系协和的专家，你们去看一眼就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把我们骗去协和，人家专家啥都不知道呢，那我们岂不是白折腾了。”有人质疑。 罗浩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孙医生不是在么。” 孙医生满脸黑线，头顶黑云几乎汇聚成实质，闪电噼里啪啦的落下，砸在他头顶。 罗教授说得这叫啥话。 “走，去看一眼患者。” 罗浩再次和孙医生说道。 孙医生虽然有些茫然，但罗浩的语气、态度、表情像极了一名上级医生。 不光如此，罗浩的语气里还有着微微的不耐烦与气愤、强硬、不容拒绝。 一句话说两遍还没被执行，下级医生估计要被骂。 孙医生茫然却又迅速地带着罗浩回病区，看患者。诊断辅助ai给出的诊断和罗浩刚说的一样——右肾静脉压迫综合征，即“反胡桃夹综合征“。 因为人体解剖结构的原因，右肾静脉基本不会被压迫，引发血尿、蛋白尿等并发症。 要出现，也是左肾静脉，常见于青春期瘦高男性。 罗浩看完患者，又问了5分钟病史，这才笃定说道，“没问题，诊断明确——是反胡桃夹综合征。” “罗教授，我只听说过胡桃夹综合征。”孙医生小心翼翼的反驳。 “哦，反胡桃夹综合征更少见。”罗浩大步走向医生办公室，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 孙医生见罗浩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希望大增。 真要是召唤来协和的泌尿外科专家，或者是肾内科的专家，那该有多好！ 这个患者的家属已经缠了自己小半年了，烦都烦死。 可下一秒，罗浩把手机放起来。 一股寒流从脚后跟直冲后脑勺，孙医生周身冰寒。 完了…… 没希望了…… 罗教授没摇到人，他刚才是在装腔作势！ 孙医生心里升起一股子绝望，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决问题。 “协和那面的陈老师在执行保健组任务，稍等一下。”罗浩扫了一眼医生办公室，微笑着直接走到记事板前，拿起黑板擦把上面的字擦掉。 “大家坐吧，我先简单讲一下相关的内容，一会和协和专家视频会诊的时候也好少一些无效交流。” 罗浩说得合情合理，患者家属还没坐下，罗浩已经在黑板上画出局部解剖图。 “胡桃夹现象是指由于肠系膜上动脉和腹主动脉夹角变小导致左肾静脉受压、左肾静脉回流受阻，临床上可以出现血尿、蛋白尿等症状。” “左肾静脉在肠系膜上动脉－腹主动脉之间受压时，称为前“胡桃夹综合征“；左肾静脉从腹主动脉和脊柱之间穿过，于腹主动脉后受压时，称为后“胡桃夹综合征“。” “胡桃夹综合征临床上报道已较多，但反胡桃夹综合征临床较为罕见。” 罗浩先讲解胡桃夹子综合征，随后开始就着患者的情况继续讲反胡桃夹综合征。 孙医生原本心急如焚，脑海一片空白，但听了几句后渐渐入了神。 原来是这样！ 真的是这样！ 教科书上只有极少的篇幅，寥寥几十字描述胡桃夹综合征，可眼前自己遇到的竟然是更加罕见、教科书里都没有提及的反胡桃夹综合征。 孙医生来不及自认倒霉，而是沉浸在罗浩的讲解中。小罗教授看着年轻，但讲的是对的。 他敢肯定的是——如果还有下次，自己一定不会误诊！ 罗浩画的解剖结构图简单、清晰、明了，讲解的话言简意赅，哪怕是作为普通人的患者家属们也都能轻易听懂。 先讲了一遍基本原来，罗浩随后把片子插到阅片器上。 “咔哒”一声，仿佛子弹上膛。 “这是患者的影像资料，因为机器的原因，有些位置表现的并不典型。但是，我们能看见这里。” 罗浩的手指点在片子上。 所有的目光落在罗浩手指指的位置。 陈勇站在远处，认真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担心——要是协和那面陈老师的保健组任务迟迟不结束的话，罗浩接下来要怎么办？ 讲是讲了，说也说了，但罗浩毕竟年轻，没有“说服力”。 这时候需要一个人来“镇场子”。 也就是传说中的背书。 但罗浩却没有这方面的担心，他侃侃而谈，就着患者的影像资料不断的说着。 他的大脑里仿佛装着无数相关的知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罗浩依旧面不改色，讲的兴致盎然，似乎永无尽头。 手机视频铃声响起。 罗浩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笑道，“刚好讲完，陈老师的视频就来了。” 陈勇沉默。 原来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罗浩一直精准拿捏着全过程的一切细节。 甚至陈勇觉得协和那面的视频电话要是晚来一段时间，罗浩依旧能做到【刚好讲完】。 接通视频，罗浩和那面简单客气了几句，随后开始汇报病史以及相关临床资料。 会诊的时间没多久，大约6分钟便结束了通话。 “各位，协和的陈老师是这方面疾病的专家，可以携带病历去协和就诊。”罗浩道。 “我们去了，怎么找这位专家？”有患者家属疑惑问道。 罗浩想了想，伸手问孙医生要了一管笔，又从打印机里拿出一张a4纸，在上面游龙走凤的写了地址。 最后，罗浩签上自己的名字。 “你们去了，就说是罗博士的患者，找陈老师住院。”罗浩叮嘱道。 “罗博士？” “我们那面习惯性叫法。”罗浩微笑，“说是罗博士的患者就行，记住了么？” 患者家属点了点头，他们不知道罗博士这三个字到底有什么魔力。 可刚刚这位年轻人把疾病讲的透彻，有九年制义务教育基础的人都能听懂。 而且还有一位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专家的医生会诊，得出和罗教授一样的诊断。 不由得患者家属们不信。 “那就这样，抓紧时间安排。”罗浩说完，看向孙医生，“准备什么时候去协和，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联系床位。要不然在那面等的时间太长，总归不好。” 孙医生感激涕零。 小罗教授不光给了诊断、安抚了患者家属，甚至还刷脸准备在协和要床位。 他的心思简直太细腻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绝对不留后患。 一想到自己在罗教授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后的心情，孙医生便无地自容。 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不是人。 “我这面还有一台手术，要是没别的问题就先散了吧。” 患者家属们想了半天，的确没有再多的问题，道谢后散去。 “罗教授，谢谢。”孙医生由衷感谢。 “害，小事儿。”罗浩道，“反胡桃夹综合征很罕见，没看出来也不是你的事儿。临床经验么，经历过这次后，我想孙医生你不会再误诊了。” 孙医生有些脸红，讪讪的不知该说什么。 “去看患者，准备手术吧。”罗浩拍拍手，没和孙医生客气，直奔主题。 毕竟这次来是为了“飞刀”的，而不是一个罕见病的会诊。 至于孙医生，水平还行，但绝对说不上出类拔萃，反胡桃夹综合征也指望不上他给出明确诊断。 罗浩对此并没有过于严苛的要求。 看患者、看片子，去手术室，开始手术。 肾癌的造影、栓塞手术反倒成了小事儿，前后不过1个小时的时间罗浩就把手术顺利完成。 做完手术后，孙医生也缓过神，他对罗浩的态度愈发客气、恭敬。 老师说得对，罗教授不愧是来自协和的专家，反胡桃夹综合征这类极其罕见的病例人家手到擒来。 孙医生很庆幸自己从头到尾都对罗浩罗教授执弟子礼，没有半分疏忽。 换来的结果也很理想。 “罗教授，今天的事儿真是太感激了。”孙医生谢道。 “小事儿，没必要客气。”罗浩笑着去换衣服，“两三周后复查，片子用云台发给我看看。” “云台？我们没有。”孙医生苦恼。 “那就拍下来微信发我看一眼就行。”罗浩也无所谓。 来到更衣室，罗浩脱掉手术服上衣，孙医生瞥见硬邦邦的八块腹肌，心里老泪纵横。 看人家，再看看自己。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的扔。 “罗教授，您这身体是真好。”孙医生赞道。 罗浩拍了拍腹肌，“从前在寝室的时候，搓衣板坏了我都用腹肌搓衣服。” “……” “……” 陈勇心里叹了口气，孙医生也真是，干嘛给罗浩这种装逼的机会。 孙医生挠挠头，想摸一下，但觉得不太礼貌，便就此作罢。 换衣服后罗浩去看了一眼患者，说了几样术后要注意的点，便告辞离开。 “罗教授，中午一起吃口饭吧，您给我一个感谢您的机会。”孙医生一直跟在罗浩身边，恳求着要一起吃口饭。 “吃饭就不用了，我们医疗组这次来是准备团建的。”罗浩毫不犹豫的拒绝，“你忙着，有事儿的话电话联系。” “要不我给您做向导？”孙医生又建议到。 他是真心不好意思。 罗教授不远万里飞来，做了一台“公益”手术，顺便还帮着自己解决了一起医疗纠纷。 孙医生都不敢想要是仅凭自己的能力，这起医疗纠纷最后会闹成什么样。 向导么？ 罗浩倒是提前做了攻略，但再怎么详尽的攻略都赶不上一名当地的向导。 “好像也行。”罗浩犹豫的答应。 孙医生顿时大喜。 不管怎样，只要罗浩罗教授同意就好。 给自己一个报恩的机会，以后大家好再见面。 “孙医生，你们这面有介入科医生么？”罗浩随口问道。 “没有，县医院，有一台八百年不用的dsa机器就很不错了。”孙医生道，“这还是我们县医院扩建的时候县里面死了活了非要硬塞进来的，结果没人肯学介入手术，说做了减寿。” 罗浩微微皱眉，看向系统空间里的两枚召唤符。 这东西能不能用？ 转念之间，罗浩便笑了。 看起来很垃圾的东西，也不知道该怎么用，还有两枚，那就试一试呗。 进入系统空间，点击使用。 一枚召唤符随即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罗浩的手一直摸着手机，手机安安静静的。 本来罗浩以为使用召唤符后，就会有人给自己打电话。 看样子召唤符不是这么用的，浪费了一枚。 但罗浩也不心疼，他本身就有“召唤”的技能，就像反胡桃夹子综合征，别人可能要用召唤符，但自己随便一个视频电话就解决了问题。 对罗浩来讲，召唤符的确有点小垃圾。 走到一楼大厅，孙医生刚出电梯，忽然一下子愣住。 “孙医生，走呀。”罗浩拍了拍他。 孙医生很碍事。 “罗教授……不好意思……”孙医生喃喃说道。 (本章完) 161 泡汤的团建 刚刚在更衣室看，外面阴呼呼的，天气不太好的样子。但也仅限于不好，说不上多恶劣。 可就从更衣室坐电梯下来几分钟的时间里，住院部外大风在呼啸，雪花夹杂在尘土中，混合成古怪的颜色把天地涂满。 这…… 罗浩叹了口气，似乎自己的好运气在这面作用有限，这次“团建”应该是泡汤了。 大门外，狂风呜咽，仿佛有史前荒兽意欲冲破封印重返世间。 一辆suv在风中栽栽晃晃开着。 能见度迅速从200米降低到100米，再到50米。 罗浩看见一块石头砸在suv的车窗上。 虽然距离极远，但仿佛听到了车窗碎裂的声音。 “你那破车估计要完蛋，我就说不该开车来。”陈勇道。 罗浩叹了口气。 他倒不担心自己的车，但遇到这种事儿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哇哦！”王佳妮睁大眼睛看着夹杂着雪花的沙尘暴，看得入了神。 那辆suv应该是想来躲一躲，很快停下，身影被淹没在漫天风沙中。 过了2分钟，4名男女手捂着头冲进住院部。 “艹！怎么这么大的沙尘暴！” “都4月份了，怎么还下雪！” “天气预报没说变天啊，忽然就沙尘暴了呢。” 有人抱怨着。 为首的一个男人四周看了看，找到医院科室分布图开始看起来。 很快，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罗浩看他眼熟，皱着眉，看着眼熟，但罗浩很难想起来究竟是哪位。 男人侧头看见罗浩一行，便走过来。 “麻烦问下，这是南甘县县医院吧。” “是。” “有介入科么？”男人试探着问道。 呦呵？ 罗浩看了一眼系统空间，那枚召唤符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难道说召唤来的人是他？ “没有，你找介入科干看病么？”孙医生很直接的问道。 男人叹了口气，摇摇头。 “李亮李师兄？”罗浩试探问道。 男人眼睛一亮看向罗浩，“我是李亮，你是？” “我是罗浩罗博士，6年前潘老师举办了一个射频消融学习班，李师兄去参加了，对吧。” “啊！对！你是罗浩！”李亮热情的伸手，和罗浩紧紧握在一起。 陈勇捂额。 罗浩还真是到哪都能遇到熟人。 在这风沙漫天的县医院里，竟然能碰到协和的师兄，难道协和真是他家开的？ 简单寒暄后罗浩问道：“李师兄，您这是来旅游？” “嗯，本来想吃顿午饭，遇到这见鬼的天气。”李亮笑笑，“想着是县医院，来看看有没有介入科，记忆中是没有。” 李亮没说太清楚，但罗浩明白他的意思。 人生地不熟的小县城遇到了暴风扬沙天气还掺杂着大雪，有熟人总归要好一些。 哪怕没有熟人，同是介入科的医生也好说话。 “李师兄您现在在哪工作？” “省城，搞介入。” 罗浩吁了口气。 他大约明白召唤符是什么意思了。 在县医院使用，召唤来的医生正是当地缺的，和自己却没什么关系。 也行。 罗浩不是那种自己没好处就不做事的人。 “这天气，走不了，孙医生就麻烦你了。”罗浩笑道，“话说啊，你们碰到这种天气怎么办？” 孙医生也有些愁苦，“很少见这么恶劣的天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很明显孙医生特别茫然，忽然从天而降的恶劣天气让他这个本地人都觉得突兀。 “罗博士你怎么来这面了？”李亮问道。 “飞刀，做了一个肾癌栓塞的手术，顺便带着医疗组团建。但赶上这天气，团建是泡汤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罗浩看着外面飞沙走石带大雪漫天，真想高喊一声——孙长老，收了神通吧。 “各位老师，先去我办公室歇会，这见了鬼的天气肯定走不了。”孙医生带着几人来到他的办公室。 县医院几個外科合并成一个外一科，孙医生学历最高，水平也不错，是科室名义上的主任。 来到主任办公室，几人把办公室里挤的满满登登。 “小罗博士，我偶尔在群里看见有人提到你，说伱现在干的不错。”李亮不嫌挤，进来后和罗浩热络的闲聊起来。 这里的条件再怎么恶劣，总要比外面飞沙走石、大风扬沙要强无数倍。 罗浩把自己的近况简单说了一下，李亮听的感慨连连。 他毕业后没能留在协和，但回老家省城后十年时间，也打出来一片天地。 虽然说是一片天地，那得分跟谁比。 和其他师兄师弟比，自己算是还不错，要是和罗浩比…… 李亮只能扼腕长叹。 “小罗博士，没想到你这么早就能飞刀了。”李亮感叹，“就是我们这面有点远。” “早知道师兄您在，我就不来了。”罗浩顺势把话题拉到正题上，“李师兄，我有个不情之请。” 李亮微微皱眉，小罗博士跟自己同样是协和出身，又在这见鬼的天气里相遇，算是有缘。 可小罗博士竟然要顺势拉自己来县城做手术。 没有分寸感，说的就是这种人。 在聊天群里李亮的确偶尔能看人说起小罗博士，但对他来讲“小罗博士”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这种关系说远不远，说近的话……只算是比陌生人近勉一点点。 “害，我家里面忙的厉害，一天忙到晚，一年也就赶上陪朋友，才有空出来转转。”李亮不等罗浩把话说完便直接婉拒。 “不过孙主任要是有患者，可以随时联系我。我记得前几个月收了个肾癌部分切除术后3个月出血的患者，好像就是瓜西县做的。” “是是是。”孙医生连忙点头，“多谢李主任。” “没那么客气，栓塞止血手术么，很简单的。”李亮挥了挥手。 他顺利把话题岔开，并没听罗浩要说什么“不情之请”。 罗浩见李亮没兴趣，也没继续说下去，而是跟着一起闲聊。 至于孙医生，完全游离于物外，根本没听懂罗浩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孙主任这面几个科室？” “李主任客气，我谈不上主任。科室有三个专业，普外、泌尿、胸外。”孙主任道，“我才晋副高，真说不上主任，只能算是科室负责人。” “副高职啊。” “现在晋级越来越难。”孙医生说起这个，一肚子牢骚，“您说我们这种小县城，晋级竟然也要一大堆要求，根本达不到。” “嗯？你们也要发表sci？” “不光是sci，还要省级的科研什么的。”孙医生愁的一脸褶子，跟沙皮狗似的，“李老师，您那面能好一些吧。” “我准备申请个省自科，还没信儿呢。” 各有各的烦恼。 “省自科？李师兄还没有？我以为早都搞定了呢。”罗浩露出惊讶的表情。 “唉。”李亮摇摇头。 “课题不是摆在那么？我以为……”罗浩欲言又止，脸上的惊讶、错愕以及无法相信的表情一闪而过。 一切都很自然，李亮能在罗浩脸上阅读出来，尤其是一闪而逝的掩饰。 演技的提升让罗浩对此举重若轻，只是小把戏。 “小罗博士，你有好课题？”李亮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抓紧时间问道。 “有。”罗浩点头，“部分肾切除手术前的介入栓塞治疗，一个省自科不过分。” “？？？” “！！！” 李亮和孙医生的头顶同时飘起无数问号和惊叹号。 罗浩年轻的脸庞此时此刻看来是最大的障碍。 李亮想了想，哈哈一笑，“小罗博士，你毕业论文是什么课题？” “哦，我有个国自科已经干了两年了。”罗浩平淡说道。 淦！ 李亮一下子愣住。 倒是孙医生还比较正常，毕竟什么国自科距离他比较远，完全没关系。 “喏。”罗浩拿出手机，找到一个文档，打开后递给李亮。 刹那间，李亮的氪金狗眼差点没被闪瞎。 一排排《柳叶刀》、《新英格兰》s的论文出现在眼前。 这都是啥？！ “文档往下拉，李师兄。”罗浩微笑。 陈勇看见李亮表情的变化，一撇嘴，知道罗浩在装逼。 现在别说罗浩，陈勇的论文都能秒杀省级医院的论文大佬。 毕竟跟在罗浩这种顶级论文“刷子”身后，随便捡点就够用。 李亮茫然的把文档往下拉，看见有关于长冠导致糖尿病的研究课题。 “小罗博士，你不是介入学科么？”李亮疑惑问道。 “哦，王校长让我和朝阳内分泌主任牵头，和油田总医院一起合作的项目。” 王校长！ 听到这三个字后，李亮下意识合拢双腿，机体已经开始自然而然的立正敬礼。 下一秒。 李亮泪流满面。 王校长说是协和医学院的校长，但并不是每一个学生都和王校长有联系。 自己连校长的面都只见过一两次，自己认识校长，校长肯定不会认识自己。 更别说校长带自己做课题。 一句话，罗浩在李亮的心里的认知顿时提升了三五个档次。 “小罗博士，这么多论文，你是真能干，难怪校长欣赏你。”李亮看得流口水。 “呵呵，一点点写出来的。”罗浩笑了笑，“主要是最开始柴老板帮我修改过几篇柳叶刀，知道行文格式后就不难了。” “柴老板！” 李亮的眼睛瞪大，眼珠子都要冒出来。 柴老板帮着修改论文……怕是钱主任都没这个待遇吧。 “咕嘟~~~”李亮咽了口口水。 一边的孙医生满脸茫然，李亮和罗浩说什么他一点都听不懂。 陈勇的口罩都快撇飞出去。 罗浩的这些装逼套路真是屡试不爽，下次自己也整理个文档，把自己的论文放在一起，看看有没有机会装个大的。 “小罗博士，你说我做这项手术的话，论文能上影响因子10以上的sci期刊么？” “emmmm。”罗浩沉吟。 李亮殷切的看着罗浩。 在罗浩身后，隐约出现王校长、柴老板等诸神的影子。 “我当通讯作者吧。”罗浩道。 “……”李亮愣住。 这话太特么大了吧！！ 他给自己当通讯作者？！ “毕竟我挂着协和教授的名头，发一篇《柳叶刀》应该没问题，柴老板不会有意见。” 柳叶刀！ 三个字把李亮心里刚升起的不爽全部击碎。 虽然他评完了正主任医师，可只要不想人生止步于此的话，顶级期刊论文多多益善。 “好！我回去就做，小罗博士……不对！你刚才说什么？协和的教授？” 李亮刚刚被《柳叶刀》打碎的神识终于注意到另外一件事，惊愕莫名。 “破格提完正主任医师后校长给我颁发的聘书，咱协和的教授聘书。”罗浩笑眯眯说道。 “！！！” “不过说来惭愧，就挂了个名儿，还没上课，也没带研究生。估计得今年申请通过后能招研究生，明年才能带。” “！！！” 李亮已经无法思考。 他和孙医生不一样，孙医生说起来是科室负责人，但在李亮眼里只是一名普通的基层医生。 眼界、见识都不一样。 罗浩说的这些，有手机里的一排排、一列列文献、科研、课题背书，坚实的一逼。 小师弟都要带研究生了，自己在省城都看不见研究生导师的影儿，这让李亮的身体缩了缩。 “一起弄吧。”罗浩建议，“孙医生这面的患者不多，但给个共同作者也应该，您说呢，李师兄？” “当然。” 李亮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罗浩都是自家协和医学院的教授了，人家“咨询”自己的意见，自己要是给脸不要脸，那就不好玩了。 虽然在李亮看来孙医生绝对是个累赘。 孙医生直到这时候才听懂，他怔怔的看着罗浩，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柳叶刀》第几作者？” “共同第一作者，我当通讯作者。”罗浩笑眯眯说道。 孙医生的脑子“嗡”的一下，眼前一黑，差点没晕死过去。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能和《柳叶刀》有半毛钱的关系。 别说共同第一作者，哪怕三四五作者也行。 孙医生感觉自家祖坟冒出缕缕青烟。 罗浩也不啰嗦，开始罗列需要的各项内容，包括省自科与《柳叶刀》的各种需求。 看见罗浩列出来的单子，李亮知道这位小师弟是真的想帮自己。 要是这东西自己亲手来弄的话，很多细节都不了解，估计做起来会磕磕绊绊，不知道还有多少波折。 看来这位小师弟的文章、科研都是实打实自己做出来的。 也是，医疗界的二代们多了去了，没听说哪位能拿到这么多资源。 半个小时后。 “行。”罗浩放下笔，“大约就这些，省自科评选我帮不上忙，但之前可以把《柳叶刀》的论文先发了。” “有《柳叶刀》的论文做铺垫，省自科没问题！”李亮来了精神。 孙医生也开心无比。 “都饿了吧，外面看着稍好了点，要不咱们出去吃口饭？” 罗浩看了一眼窗外。 风的确小了一些，但也没小多少，而且雪似乎更大了。 见了鬼的天气，早知道是这样，就不把307折腾过来了。 罗浩还想着野外露营，用无人机大灯炫酷一把。 “行，吃口吧，孙医生看着安排。”罗浩微笑，也没客气。 孙医生带着几人出门，顶着风雪艰难跋涉。 这见了鬼的天气外卖是肯定停了，电动车根本没法开。 想要吃口东西，就得走着去。 来到医院对面不远处的一家小饭店，孙医生推开门，几人鱼贯而入。 一条小土狗蹲在门口，像是看贼一样看着众人。 孙医生招呼老板，直接点菜。 罗浩坐下，看着那条小土狗。 “是不是在社会上历练久了，越来越觉得宁愿跟狗交流也不跟人交流？”陈勇凑过来小声问道。 “说什么呢。”罗浩皱眉，随即笑道，“小家伙在看家，当狗也一样的累。” “你俩交流过了？啥时候的事儿？”陈勇惊讶。 最起码他没见罗浩“汪汪汪”的叫，没见罗浩和小土狗交流。 隔壁桌的人买单，离开，小土狗一动不动。 过了会，有人打包带东西走，小土狗追上去一顿吼。 “可乐！人家给过钱了！给过钱了！回来，回来！！”老板大声喊道。 小土狗像是听懂了似的，转身会来，眼睛直勾勾盯着罗浩这桌。 还别说，小家伙是看家护院的一把好手。 “还真是！”陈勇哈哈笑道。 “老板，你以后把二维码挂可乐的脖子上，生意能好不少。”罗浩建议道。 “嗯？！”老板嗯了一声，招呼小土狗过去，真的就把二维码戴在它脖子上。 罗浩盯着小土狗看着，嘴角上扬。 没多久，一桌子饭菜端上来，王佳妮的眼睛雪亮雪亮的，拿着筷子却又不敢先动筷。 “都是自己人，吃吧。”罗浩笑眯眯的夹了一筷子牛肉放到王佳妮的盘子里。 “不客气了。”罗浩笑道。 “吃吃吃，饿了。”李亮也说道。 “这是最正宗的……”孙医生刚要讲解一下，可他的电话也同时响起。 “喂？” “我就在医院附近，马上就到！” 孙医生挂断电话，哭丧着脸说道，“县里面总动员，我得抓紧时间回去。” “怎么了？” “高速上堵了好多人，县里面已经把ktv、洗浴都暂时征用。医院的大厅也能睡一些人，我回去安排下。” “也是。”李亮叹了口气，“能见度也就三十米，刚开始的时候漫天石头，车玻璃估计都有砸碎的。晚上气温到零下，在车里住不了，得出事儿。” 罗浩把目光从小土狗身上收回来，抓紧时间吃饭。 “需要我们帮忙么？”罗浩问道。 “不用不用，就是我没空送罗教授您去宾馆了。” “呵呵，我自己回去就行。”罗浩道，“孙医生你抓紧时间吃口，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呢。” 孙医生瞥了一眼窗外。 天阴呼呼的。 要是没有沙尘暴+大雪，应该是艳阳高照的时间，可现在怎么看都像是入夜了似的。 能见度说破大天也就30米。 吃吧，高速上有多少车祸都说不好。 外科医生的天赋技能是与生俱来的，哪怕只是西北的一个小县城的科室负责人，孙医生依旧展现出他外科医生的技巧。 3分钟，一桌子饭菜风卷残云般被吃掉。 “走了，回聊。”孙医生顾不上客气，嘴都没擦一溜小跑打开门。 “呼~~~” 大风把门直接“抽”在墙上，雪花飘了进来。 在罗浩看来雪不大，关键是沙尘暴+雪的组合比较罕见。 孙医生回手关上门，身影很快消失在沙尘暴里。 “小罗。”李亮亲热的称呼道，“以后咱们多联系，看见你发的论文，我真是惭愧啊。” “还好还好，李师兄你晚上走不了了吧，要不咱们挤一挤？”罗浩提议道。 陈勇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罗浩拍拍陈勇的肩膀，“住我屋，我们挤挤，你还自己一个屋。” 李亮好奇的看了陈勇一眼，但没多说什么。 “你确定？”陈勇问道。 “当然确定，四个人，住一个房间没问题。” 罗浩知道陈勇无法接受和男人住一个屋子，便开始安慰他。李亮他们三男一女，女的和王佳妮挤一挤就是。 因为吃的太快，王佳妮很明显没吃饱，罗浩又叫了几样菜，打包带走。 临走的时候，罗浩和小土狗“耳语”几句，摸摸它的狗头，开心的离开。 开着307带路，罗浩和李亮回到宾馆。 宾馆大堂已经有滞留的旅客，看着灰头土脸，有些人脸上、手上还有轻微的划痕。 应该是最开始尘土飞扬的时候闹的。 南甘县县城不大，没有五星级酒店，这家宾馆已经是能找到的、条件最好的宾馆。 罗浩去前台，准备续一天房费。 问了之后才知道孙医生已经和老板说过，房间随罗浩住，离开后他再和老板结账。 没想到孙医生的心思还挺细的。 罗浩带着李亮等人上电梯，陈勇却站在电梯外看着滞留旅客，眼睛发直。 “喂，走了！看什么呢？”罗浩招呼陈勇。 (本章完) 162 狂沙中的热情（大章，盟主古狼加更~） 陈勇皱眉、低头走上电梯。 “想什么呢？”罗浩问道。 “有人带着孩子，大人没事，孩子看着怪可怜的。”陈勇小声回答道。 罗浩扬了扬眉，微笑，并没继续说下去。 “我回去洗个澡，在车里对付一夜吧。”陈勇叹了口气。 “冷。” “你对一名魔法师说会冷？”陈勇抬头，眯起眼睛看着罗浩问道。 艹！ 罗浩已经恍惚间看见307燃起熊熊大火的画面。 惨不忍睹。 “车，我还有用。” “干嘛？你也要住车里？”陈勇有些不高兴。 “去高速口等等看，我的307有无人机大灯。” 罗浩是想说等等看有没有连环车祸，但觉得不吉利，顺口开始扯到别的话题。 “别闹，外面的风至少得有5、6级，你的无人机放出去直接就被吹散架了。” “真是不愿意跟你谈科技，少年，你对工业的力量一无所知。”罗浩笑眯眯说道。 “？？？” “自己上网看看，能抗7级大风的无人机多少钱。我为了安全好用，给柴老板订制的无人机能抗8级大风。” “我艹！”陈勇惊讶。 “没想到在这儿派上用场了。”罗浩笑道，“一起？” “等我洗个澡。”陈勇有些沮丧，“我就说不来，你非要来。鸟不拉屎的破地儿又遇到这种见了鬼的天气，都什么玩意。” 罗浩只是笑笑，没说话。 他很清楚陈勇就是嘴碎，愿意抱怨，真看见大人抱着孩子住在大堂里，陈勇也不会坐视。 十几分钟后，陈勇神清气爽的敲门，找罗浩下楼。 来到楼下，陈勇叫醒两家抱着孩子休息的滞留旅客，把房卡交给他们。 “大妮子呢？不叫着她？” “别了，外面危险，她一个女孩子还是留下来比较好。” “咦？你个死直男竟然也知道心疼人？”陈勇好奇的看着罗浩。 “有正事儿，别闹。” “能抗7级大风的无人机多少钱？”陈勇直接转换话题，一点滞涩都没有。 “2万。”罗浩回答道，“网上有的是，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但是呢，能抗8级风、还能安装在车里的无人机大灯比较稀罕，得订制。” “一個多钱？” “22万好像，记不太清楚了。” “你挣点钱都用在这上面了？就伱那破车，至于么。”陈勇瞪大眼睛看着罗浩。 “柴老板需要么。”罗浩很自然的回答道，仿佛天经地义，“得考虑到各种情况，夜钓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你该不会在无人机上安装武器了吧。” “别瞎说，国家不让。” 陈勇差点没笑场，好像国家要是让的话罗浩应该真能在无人机上安装武器。 至于巷战的机械狗什么的也得给柴老板配上。 到时候柴老板一个人去夜钓，身前身后都是机械狗，天上飞着无人机照明，钓鱼车里有相控阵雷达，还有空气炮。 嗯，的确挺赛博朋克。 上车，陈勇第一时间扎好安全带。 “你这破车不会开不动吧。” 罗浩没回答陈勇的问题，而是空踩了一脚油门。 “轰~~~” 发动机传出巨大的轰鸣声。 那声音一听就不是十几万的307所能拥有的。 不过陈勇没多问，毕竟光几个大灯就将近百万，发动机这类的核心配件还用多说么。 就罗浩这种花钱的架势，陈勇估计普通的307也就是他这款车的一个购置税。 随着渐渐了解，陈勇也知道罗浩根本不缺钱，他就是爱装。 要不然开一台bba多好，罗浩非要改装一台307。 “你说你。”陈勇鄙夷道，“装穷，扣扣搜搜的一点都不大气。” “emmmm。”罗浩沉吟，打开大灯，却没让无人机飞出去。 307缓缓行驶在小县城的路上。 漫天风沙大雪，这种路况罗浩也是第一次遇到，他提速后谨慎的踩了几脚刹车，发现路并不滑，这才放心。 “你是真的很狗啊。”陈勇感慨。 “还行。”罗浩笑道，“你以为世界是你师父写？有点钱恨不得所有人都要知道，然后爽一下就完事？ 我跟你讲，我今天说我有10万块钱，明天就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上门来跟我说有个项目，投资10万，仨月回本，一年纯利200万。” “艹！就为了躲借钱的人，那你也太狗了一点。” “前几天我瞥了一本，说的是一名医生的急诊急救。” 陈勇竖起耳朵，他知道罗浩这是要挑毛病。 “里讲，孕妇滴下来出来的血液呈鲜红色这说明她刚断气不久。 而她断气的原因是因为她肚子里的胎儿小手抓到了母亲的心脏，阻碍了心脏的正常跳动。 主角也是在赌，如果让胎儿松手之后，母体的心脏是否能够恢复跳动，如果不能，那就只能剖腹救小的。 最后主角的运气不错，一大一小两个都保住了。” “这也行？！”陈勇愕然。 “那本书的成绩还不错。”罗浩笑道，“是，现实是现实。里可以飞扬跋扈点，但现实里还是苟一点好。” “作者不知道胎儿如果想伸手抓住妈妈的心脏它的手必须穿破子宫越过肠胃、肝胆或是脾脏，然后抓破膈肌……” “也可能食道裂口有点大，胎儿的手能穿过去。” “但穿过去也在纵膈里。” “纵膈也能影响心脏的跳动。”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小县城不大，很快就看见高速入口。 至于刚开始是什么话题，为什么说到胎儿的手抓住孕妇的心脏，两人早都忘到了脑后。 入口的位置挤满了车，都是刚下高速无处可去的滞留旅客。 “这么多人！”陈勇贴在车玻璃上看。 “估计高速上还有，天黑了，看不清路，开的慢。”罗浩把车开到路口，靠边停车。 打开车门，一股巨力拖拽着车门，罗浩勉强稳住，艰难下车。 风比下午的时候根本不见小，行走依旧艰难。 罗浩猫腰低头，来到高速收费站外往里看。 夜色中数不清的车堆积在高速路上，有些体型小的车辆在大风中摇摆着。 因为外面堆了太多车，所以不可避免的造成拥堵。 罗浩直挠头。 这种情况真心无解。 哈了一口气暖暖手，罗浩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束手无策。 他就是想来看看有没有连环车祸、需不需要急诊急救，什么无人机大灯只是和陈勇开个玩笑。 但眼前的情况让罗浩手脚发麻，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冷的缘故。 暂时没看见连环车祸，但眼前的景象比连环车祸还要凶险几分。 至少几千人堆积在高速路口，一想到这个数字，罗浩就觉得脑仁疼。 雪已经小了，但漫天尘沙还在，能见距离最多有20米，仿佛开了战场迷雾。 沙尘暴中的车似乎永无止境，一辆一辆缓慢从迷雾中驶出来。 它们就像是刚从战场下来似的，满身伤痕。 能看出来最开始的飞沙走石对它们造成了多少伤害。 “我艹！车玻璃都碎了？！”陈勇站在罗浩身边，错愕的说道。 一辆紧凑型suv后排的玻璃破碎，用胶带粘着，看起来凄惨无比。 车里人影蒙蒙，隔着风沙夜幕看不太清楚，但罗浩被数字化提升后的精神力能感受到一种麻木的情绪。 放眼望去，每一台车都有或大或小的伤，但好在罗浩最担心的事儿没发生。 120急救车的警笛声没传来，高速路上应该没发生连环车祸。 罗浩是奔着急诊急救来的，但不希望有机会“一展身手”的人也是他。 万幸，不需要自己，罗浩长吁了口气。 “怎么没有车祸呢？”陈勇疑惑。 “可能是风沙太大，落地上后和雪混在一起，阻力偏大的原因吧。”罗浩猜测。 陈勇点了点头，看着似乎用无穷尽的车辆从20-30米的可视范围外的迷雾里出来。 速度很慢，后面也没有喇叭声，估计大家都已经麻木、疲倦到了极点，连按喇叭催促的心思都没有。 而且还有一个难题——这种恶劣天气下，吃住怎么办。 车，是开不出去了，与其冒着天大的风险上高速，还不如留在南甘县这座小县城里。 罗浩猜旅客们大概也都觉得前路未卜，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 回头，罗浩看了一眼高速路口停的车，也生出无限无奈。 估计南甘县所有旅馆都住满了人。 别说南甘县这种屁大的小县城，就算是东莲市怕是也接不动这么多滞留的旅客。 巨大的沙尘暴就像是一只史前怪兽似的，不断“吐”出车辆以及车里面麻木的人们。 “罗浩，要不咱们回去吧。”陈勇道，“没有急救，你的无人机大灯也用不上，你是不是担心南甘县医院的急诊急救力量不够？” 很明显，陈勇也被天地之威震撼到，说起话的时候有些语无伦次。 “嗯。”罗浩点了点头，“没事就好，咱们回去吧。”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至于这些旅客们到底要怎么办，罗浩只是一名医生，解决不了这种事儿。 什么大医医国，都是扯淡。 罗浩心里有数的很，自己只是一名医生，也只能是一名医生。 “呸~~~”陈勇呸了一口，“难怪你不说话，我说几句话，满嘴都是沙子。” “你戴着口罩呢。” “不是n95，根本遮不住。” 罗浩沉默，紧紧闭着嘴。 虽然罗浩没说几句话，但嘴里还是有沙尘，仿佛得了干燥症似的难受。 见了鬼的天气。 罗浩又站了十分钟，没听到120急救车的声音，系统也没颁布急诊任务。 应该是没事。 罗浩短暂的放下了心，做了个手势，转身回去。 陈勇用手捂住口罩，嘴里絮叨着，“幸好没车祸，这要是连环车祸，我估计连120急救车都得堵高速上。急诊急救？救个屁。把人拉回来，重一点的肯定凉了。” 回到车上，罗浩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拿起一瓶百岁山递给陈勇，随后自己也打开一瓶。 陈勇没着急漱口，而是先把百岁山的商标撕下去。 了解日久，罗浩知道这是陈勇的一个小习惯——怕一样的水弄混了。 也不知道陈勇和姑娘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这么做，估计不会。 漱口，罗浩吐出一口淡黄色浑浊的漱口水。 沙尘暴真是有些年头没见过了，上一次的记忆……还是上一次。 “回了，你要睡车里？”罗浩问道。 虽然关着车窗，但车里面还是有一股子土腥味儿。 “睡呗，要不然呢。”陈勇无所谓的说道。 “一会我给你要床被子。”罗浩说完，一下子愣住。 被子估计没有了，这么多滞留的旅客，哪来那么多被子。 苦笑。 罗浩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天气预报。 夜里零下6摄氏度。 “要不你跟我回去，大家一起挤一挤。你要是不想挤，就睡地板怎么样。”罗浩建议。 “我睡车里，谁要跟你们一群臭男人住一起。”陈勇很坚定的回答道。 罗浩耸耸肩，随他。 调头，刚准备开车回宾馆，罗浩忽然听到隐约中传来120急救车的警笛声。 淦！ 终于还是来了！ “陈勇，你等我！”罗浩把车扔在一边，下车眯着眼睛看去。 高速出口依旧有无穷无尽的车在下高速，龟速行进。 整个世界都灰蒙蒙的，宛如世界末日。 几秒钟后，罗浩才发现自己看错了方向，声音是在身后传来的。 “大家请注意，大家请注意。”大喇叭的声音传来。 罗浩回头，看见几台吉利停在不远处，后面是一辆120急救车。 原来是县里面准备疏散聚集在高速路口的旅客，派相关工作人员以及120急救车来待命。 罗浩松了口气。 不管有没有系统任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要没有急诊急救，怎么都行。 “县体育馆已经腾空，大家可以暂时住一夜。”大喇叭里喊着。 随后，有人下车，挨个车敲玻璃，指明方向。 但人要是一多，肯定乱糟糟的，前面的车在动，很快又堵在不远处。 车主、旅客们都有些焦躁不安，后面的车辆听到大喇叭的声音传来，车河也开始躁动。 现场出现混乱的前兆。 罗浩挠挠头，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看着骚动的人群，罗浩真心害怕出现踩踏。 不过都开着车，应该没踩踏什么事儿，但焦躁的人们会有什么举动就说不好了。 而且这只是眼前的情况，并不是真正的困难。 困难的是后面不知道有多少车，无穷无尽，前面还堵着，再加上小小县城根本接不下这么多人。 罗浩习惯性深吸一口气，但下一秒欲哭无泪。 满嘴的风沙。 罗浩回到车边，取水漱口，随后找到主持疏散的人。 陈勇静静的看着罗浩折腾，这次陈勇是真心不相信罗浩能做什么。 又不是急诊急救，罗浩所有的技能都用不上。 面对天灾，人类的渺小展现的淋漓尽致。 陈勇已经在琢磨该怎么嘲笑罗浩，这也算是苦中作乐，难得见罗浩吃一次瘪。 罗浩的背影在尘沙中是那么的渺小，他手舞足蹈，似乎在和人解释着什么。 “嘿。”陈勇捂着口罩笑出了声。 就算罗浩跳起来也没用，这种时候乱的一逼，肯定没有解决办法。 只希望这见鬼的天气早点结束。 陈勇右手拇指在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上飞速落下，但最后还是没什么答案。 远处，一阵风沙飞扬，罗浩的身影模糊，仿佛要被沙尘吞噬。 不到1分钟，在罗浩的“指挥”下，救援车辆排成一列。 看起来似乎有点整齐，但陈勇依旧认为没屁用。 一片混乱中，时间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罗浩的所作所为属于螳臂当车、蚍蜉撼大树。 下一秒，陈勇见罗浩转身，一溜小跑回来。 “怎么样？没用吧。”陈勇等罗浩上车，鄙夷的笑话道，“大家都慌了神，你做的那点工作完全没用。除非堵在路上的都是医生，柴老板这时候站出来。” 罗浩没搭理陈勇，开始操作307. “嗡嗡嗡~~~” 大灯飞起。 “喂，人家有大灯，不缺你这点亮。”陈勇不屑。 “本来是给柴老板准备的，没想到这就用上了。” “不是夜钓那次就用上了么？”陈勇疑惑。 罗浩也没解释，开始操控无人机飞到不远处救援车队附近。 随后，一道光幕落在风沙中。 【真烦，12斤8两的大鲤子鱼一钓就是两条。】 光幕上，赫然出现一行字。 字里行间，柴老板没当空军、收获满满的那种得意之情已经流淌出来。 陈勇看的目瞪狗呆。 这也行！ 很明显，这是罗浩为柴老板特意订制的，连话语都是那么的浅显易懂。 对面的钓鱼佬看见这行字，还不得气的天灵盖都掀起来？！ 我艹！ 罗浩拍马屁有一手啊！ “忘了换字了。”罗浩羞赧，马上把无人机大灯关闭，开始输入新的内容。 很快，一行大字落在半空中。 特制的灯光穿透性要比普通大灯强很多，陈勇看得清清楚楚。 【请有序跟随救援车辆赶往县体育馆，小心慢行。】 随后，嗡鸣声再起。 前面的大灯以及后面的尾灯都“飞”起来。 就像是罗浩说的那样，无人机大灯可以抵抗8级大风。 眼前虽然黄沙漫天，狂风呜咽，但无人机平稳飞行，在救援车辆前后打出一溜雪亮的标记。 天上有标记，中间有救援车辆，地面有指示，现场秩序顿时为之一变。 “罗浩，你为了拍柴老板马屁，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陈勇感叹。 “老板年纪大了，该享受就得享受，要不然等过几年，再想做点什么可就来不及喽。”罗浩丝毫不觉得陈勇在阴阳自己，平平淡淡的回答道。 陈勇沉默下去。 一台台车顺着标记，跟随前面的引导车缓慢驶离。 被堵的水泄不通的现场竟然出现了一小块空地。 但还没等罗浩高兴，空地随即被从高速下来的车辆又填满。 县体育馆估计也就容纳几百人，一台车按4个人算，100台车就已经到了极限。 “我就说有点用，但不大吧。”陈勇口风不知不觉中已经改变。 罗浩叹了口气，“能做多少算多少。” “县里面还有什么能装人的地儿么？车里过夜的话，怕是熬不住，太冷。”陈勇有些担心。 “说是ktv、宾馆、旅店、学校宿舍都被临时征用，都填满了，这才征用的体育馆。县里面储备仓库的被褥都拿出来放到体育馆，能做的都做了。”罗浩也有些愁苦。 “唉。”陈勇叹了口气。 县里面估计没什么救援的帐篷，再说，哪怕是有帐篷，在这么大的风下面也没用。 估计还没支起来就被吹走了。 再看高速公路，虽然已经被疏散走百十来辆车，但那面依旧不断地有车从黄沙中出现，驶离高速，进入南甘县。 “罗浩，怎么大家都一样的想法。咱们想团建，他们也来团建？” “这条路好像是旅游的必经之路。”罗浩也很无奈，“赶上这种天气，都开不动，那就只能堵着了。” “没伤人已经是万幸了，你说车里过夜的话，会不会有冻伤？” “应该不会……希望不会……”罗浩喃喃说道。 罗浩已经竭尽全力，又赶上自己给柴老板预备的“大礼”，但就是这样，也只能算是一点点“绵薄”之力。 对整个局面，略有帮助，却又不大。 一时间罗浩也陷入愁苦之中。 “砰砰砰~~~” 忽然，一连串密集的声音从车玻璃传进来。 罗浩心里一惊，难道风沙又大了？卷起石头砸在车上？ 回头，一个黑影正在拍打玻璃。 他比比划划的，好像在说着什么。 趁火打劫？ 罗浩有些挠头。 应该不会。 正想着，陈勇已经打开车窗。一股风沙倒灌进来，与之一起的还有狂风的呜咽声。 “哥们！去我家住一宿！！” 车外的男人招手，大声的吼道。 “去你家？” “家里凑合一夜，等风停了你们再走。” “……” “……” 罗浩和陈勇都愣住。 刚刚想了无数的办法，两人都认为已经山穷水尽。 可敲打车窗的本地人却打破了思维的禁锢。 “喂！走啊！！”男人挥手，身影有些豪迈。 “我们是帮着救援的，你去问问别人。”罗浩吼道。 大风中，通讯基本只能靠吼。 外面的男人愣了一下，走到车头，看了一眼车牌，又抬头看了眼罗浩。 他嘟囔了一句什么，转身奔着下一台车走去。 很快，下一台车跟着他的指挥离开。 远远的，罗浩看见两台车开走。 “好像也是个办法。”罗浩小声说道。 “没用，杯水车……”陈勇没说完，抬手揉了揉眼睛。 南甘县方向的风沙中，开始有人不断出现。 他们走到滞留的车辆旁，拍打车窗，招呼滞留的旅客去家里过夜。 一个， 一个， 又一个， 狂沙漫天，但却挡不住南甘县人，不断有身影从沙尘中走出来，永无止境。 第三次有人拍打车窗后，罗浩抓紧时间收回无人机，开车远离，停到一处山丘上。 光芒在南甘县方向不断涌现，仿佛萤火虫，虽然微不足道，但却源源不断。 哪怕被数字化提升视力的罗浩也看不见南甘县里到底有多少家、多少户人开车出来接纳滞留的旅客，但罗浩却像是开了天眼似的，总是觉得自己能看见。 涓涓细流，汇聚成溪。 溪水绵延，蜿蜒而下，化作江河奔涌。 冲垮漫天黄沙。 陈勇趴在挡风玻璃后目不转睛的看着，过了不知多久，他叹了口气。 “罗浩，你猜甘南县能把这么多滞留的人都安排好么？” “五星酒店级别的招待够呛，但一顿饱饭……” “你真扫兴，又不是和患者家属交代病情，需要说明所有情况。你就说可以，能死啊。” “当然可以，我没想到你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陈勇看着漫天黄沙中不断出现的人影，没有还嘴，而是喃喃的说道，“我之前觉得你多事儿。” “嗯？怎么多事儿了？” “这种小县城能有多少肾癌的患者，还至于分一两篇柳叶刀的论文出去，撮合孙医生和你那位李师兄么合作做项目么。” “哦。”罗浩笑笑，却没说话。 陈勇也没说什么，而是静静的看着。 高速路上不断有车开下来，但再也没聚起来，很快就被随着当地人的招呼离开。 几个小时后，罗浩没看见有急诊急救，高速路上仿佛无穷无尽的车流终于消失殆尽。 而南甘县城里还有几个本地人在张望，见不再有车，又观望了一会，略有遗憾的转身离开。 “罗浩，你数了么？” “数什么？” “多少台车啊。” “没有。” “刚刚有2118台车被接走。”陈勇抻了个懒腰，“怎么会有这么多车！” 2000多？ 罗浩也愣了一下。 刚刚光顾着看热闹，他没细数到底有多少旅客被南甘县的人接回家。 小小甘南县就像汪洋大海似的，之前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竟然被完成。 罗浩摇头，笑了笑，开车离开。 身为一名医生，罗浩最讨厌急诊，没有是上上大吉。 看来今天运气相当不错。 “饿了。”陈勇拍了拍肚子，“平时也不觉得饿，可能是折腾的太久，下午吃的还太快。” “忍着吧，没办法。”罗浩笑道，“回去……不对，你要睡车里。我把外衣给你留下，多一件是一件。” “你让我穿男人的衣服？”陈勇问了一句相当古怪的话。 罗浩差点没笑出来，陈勇这货还是不冷。 没事，到时候把衣服留在车上，天亮最冷的时候陈勇自己会盖上。 多件衣服御寒总比取暖靠抖来的靠谱一些。 “你这破车在这么恶劣的天气情况下竟然不熄火，很让我惊讶。” “改装车，用了很大心思的。”罗浩坦然说出实情。 “改装后也是破车。”陈勇懒洋洋的栽歪在座椅上，“对了，还有多少油？” “！！！”罗浩连忙路边停车，导航找到附近中石化的加油站。 “也不知道有没有油了。”罗浩忧心忡忡的说道。 几千台车一拥而入，怕是南甘县的加油站都空了。 307上储存的油根本不够回省城的，估计只够陈勇打火、开空调睡一夜。 来到加油站，风已经渐小，能见度比之前稍微好了一点点。 两台大油罐车正在给加油站的储油罐加油，罗浩把车停下。 “有98么？”罗浩下车问道。 “98？”加油站的小哥看了一眼罗浩的307，又看了一眼罗浩，仿佛看见了一个傻子。 有钱没地儿花了？给307加98号汽油？ 还是说这人脑子大风给被吹蒙了？ “嗯，有么？”罗浩见小哥不说话，就又问了一句。 “有。” 罗浩笑笑，东莲只有极少的加油站有98号汽油，但南甘县随便找一家就有。 一般来讲三四线的小城市没有98号汽油，但南甘县属于旅游高速的一个节点，豪车无数，98号油有储备也不意外。 “加满。” “你这车加92就可以。”加油站的小哥好心劝阻。 “没事，我加98。”罗浩看着大油罐车，“这么巧，来补给车了？” “县里面给调配的，一下子涌进来那么多人，没有补充不行。” 罗浩扬扬眉。 看样子应急预案做的很充足，那就好。 加满了一箱98号汽油，罗浩开车离开。 远远的，还有油罐车开过来。 罗浩不知道几千台车需要多少油罐车的储备，但有应急预案总是好的。 “这都行，我以为没有油了呢。”陈勇也看见了这一幕。 “好像国企单位都有应急预案的，遇到急事，民转军，只要不太离谱，总比没头苍蝇要好的多。” “是么？” “我上学的时候跟老板去过一个装应急预案的地儿，上世纪六十年代建的，几百平米的架子上都是各个单位的应急预案。”罗浩回忆到。 陈勇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而是兴高采烈的说着刚刚好像有人来接了好几次滞留旅客的事儿。 回到宾馆，院子里停满了车。 哪怕罗浩的幸运值爆表，这时候也找不到合适的停车位。 只能把车停到路边，想来南甘县的交警应该不会因为这点事儿给自己开罚单。 风沙渐小。 罗浩抬头望天，虽然风和沙都要比之前小，可放眼望去依旧灰蒙蒙的，仿佛整个世界被封印了似的。 只是，冥冥中有一种力量把封印的危害降到了最低。 “我回去睡觉，后备箱里有吃的，你饿了自己拿。”罗浩叮嘱。 陈勇也下车，拉开后门，对罗浩挥了挥手。 “喂，车里睡不会有危险吧。”罗浩回身问道。 陈勇皱眉，上下打量罗浩，“你被谁上身了？问出这么没水平的话。” “一般只有盖着车衣、打火取暖的情况下才会二氧化碳中毒。又没人跟我车震，我盖车衣干嘛。” “赶紧回去吧。”陈勇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说道，“罗浩，你的强迫症越来越重，找时间去看看。” 说起车震，陈勇虽然没车，但估计临车经验要比自己丰富一万倍，罗浩也就放下了心。 仔细回忆以往的新闻，好像还真的是大冬天两人在车里偷情，盖着车衣，然后二氧化碳中毒。 有一次据说女的还有一口气，勉强撑着下了车，结果因为没穿衣服，被冻死在路边。 老惨了。 陈勇知道会出问题就好。 罗浩满脑子想的都是高速路口的那一幕，心不在焉的走进宾馆。 “来了，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王佳妮的声音传到罗浩耳朵里。 嗯？ cos谁呢这是？ 罗浩仔细看，王佳妮小脸蛋通红，鼻尖上挂着汗，手里还端了一碗蛋花汤。 这时候王佳妮也看清楚进来的人是罗浩，“罗医生，是你呀！” “忙什么呢，大妮子。” “来的人太多了，还都饿着肚子，宾馆的老板把能做的都做熟……只剩下点鸡蛋，就弄了些蛋花汤。” 王佳妮已经忙的说话语无伦次，罗浩勉强能听懂。 “你跟着一起忙活了？” “我会做饭，会切墩，肯定要跟着一起忙啊。”王佳妮笑吟吟看着罗浩，“喝口？我做的。” 罗浩接过蛋花汤一饮而尽。 “还不错。” “那是，我可是米其林三星大厨！” 王佳妮略有点小亢奋，完全看不出来被打扰了休息应该有的那种厌倦、愤怒以及起床气。 罗浩四周看了一圈，能躺人的地儿都挤满了人，铺着房间里的被子，勉强能休息。 估计房间里的人没被子盖，大家都凑合一夜。 真是奇妙的缘分。 罗浩心情很放松，微微一笑，“你房间里睡了几个人？” “房间都留给带着孩子的家长们了，对了！刚刚有个孕妇临产，我给接生的。” “……”罗浩一怔。 “羊水破了，可能是因为太紧张，120急救车还没来，我试着给接生的。” 罗浩无言以对。 早知道宾馆就有患者，自己何必折腾那么远。 “你学过？” “上学的时候学过，课间见习也见过。”王佳妮说着，嘿嘿一笑，凑到罗浩耳边，“你那位李师兄，接产的水平还不如我。” 罗浩挠头。 按说协和的学生在课间见习的时候都当过助产士，李亮李师兄应该不至于不如大妮子。 但罗浩也没多问，术业有专攻么。 “产妇和孩子呢？” “被送去医院了，我也不放心，还打了俩电话，不过据说都还好。” “都要生了，怎么还乱跑。”罗浩低声斥了一句。 “说是出来散散心，准备晚上就回省城，没想到被隔在这儿了。我跟你讲罗医生，幸亏没有脐带绕颈什么的，要不然我估计得哭出来。” “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罗浩叮嘱。 “知道啦！”王佳妮收回汤碗，蹦蹦跳跳的回后厨。 罗浩有些羡慕陈勇，或许这货早就知道宾馆里肯定人满为患吧。 回到自己的房间，李亮几个人盖着衣服睡的鼾声大作。 罗浩看见李亮躺在地上，床上也都躺满了人，心生无奈，只好转身下楼。 “罗医生，你刚才去哪了？”王佳妮正站在门口张望着，看还有没有游客过来。 “没人了，高速路口滞留的人都被南甘县人接回家了。”罗浩笑着抬手rua了rua王佳妮的头。 “哦哦哦。”王佳妮傻乎乎的笑了笑，“终于忙完了。对了，罗医生，你要去哪？” “不知道，屋子里没我地方了，随便找个地儿休息一下。” “厨房那面有个空地儿，还背风，我早就看好了！”王佳妮活蹦乱跳的带罗浩去后厨。 烟火气还没消散，窗外传来呜咽的风声。 角落里倒是有个空地儿，看着略有些潦草。王佳妮能蜷缩在那睡一觉，但罗浩的话……只能坐在那。 “呀！”王佳妮这时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大妮子，这儿给我的话，你准备睡哪？”罗浩问道。 “我……” “背靠背？” 罗浩问道。 “好像也行，对付一夜。”王佳妮想了想，伸手在空间里比划了一下，觉得罗浩的提议可行。 幸亏东北还是初春，不管罗浩还是王佳妮穿的都不少，不至于冷。 席地而坐，罗浩靠在王佳妮的背上。王佳妮还是略小只了一点，罗浩不敢用力，怕把大妮子糊墙上去。 “罗医生，你学过唱戏？”王佳妮压低声音闲聊。 “没学过，就是票友，再加上短视频里听过。” “你天赋真高，听两句就会，唱的还那么好。阿庆嫂的那一出我学了好久，总是唱不好。” “没事，慢慢来。” 罗浩觉得脖子有点痒，侧头看见王佳妮的头发撩拨着自己的脖子。 emmm。 “你会唱游龙戏凤么？” “不会，睡不着？我给你唱铡美案怎么样。”罗浩嘴角上扬。 “行啊。” 罗浩感觉到王佳妮在身后蜷缩了一下。 本来就小只的王佳妮像一只小猫似的更小了几分。 “睡吧，等天气好点，咱们还要飞回去。”罗浩轻声说道。 “铡美案~~~” 王佳妮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已经进入梦乡。 睡眠可真好，罗浩有些羡慕。 “包龙图~~~打坐~~~得力隆地咚~~在开封府~~~” “尊一声驸马爷，细听端详。” 罗浩小声吟唱，虽然声音很低，但铿锵婉转，韵味十足。 也不知道系统什么时候给再给戏曲的技能书，罗浩一边哄王佳妮睡觉一边心里想着。 背后的王佳妮已经发出微鼾，呼吸从轻变重。 没心事儿的人睡的就是快，虽然如此，但罗浩还是唱完了整出铡美案，这才闭上眼睛小憩一会。 这一天折腾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 罗浩设想的最恶劣的情况并没发生，第二天一早一缕阳光照进来，落在罗浩眼睛上。 天晴了？ 罗浩睁开眼睛，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背靠着墙，王佳妮蜷缩着躺在地上、枕着自己的腿。 emmm，好吧。 罗浩也没打扰王佳妮，而是悄悄拿出手机。 【还活着么。】 发了一条信息给陈勇。 【活的结实着呢，你怎么样？】 【还行，天晴了，可以回家。】 【再躺一会，你那破车的空调还挺暖和。】 罗浩每次听到陈勇说307是破车都觉得有些不适，自己的座驾经过了无数次改装，科技含量满满。 见陈勇没事，罗浩也就放了心，或许陈勇说的是对的，只要不盖车衣的话就没事儿。 胡思乱想了很久，罗浩低头看王佳妮。 第一次注意到大妮子的脸很小，蜷缩起来膝盖过了锁骨。 腿还挺长，罗浩心想。 随着太阳升起，越来越多的人醒来。 虽然大家都疲惫不堪，但躲过了一次天灾，没人有什么不满。 “嘤咛~”王佳妮抻了个懒腰，睁开眼睛。 和罗浩四目相对，王佳妮缓了几秒钟才想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马上坐起，有些羞涩，左盼右顾，不知该说点什么缓解尴尬。 “起了！”罗浩笑道，“今天去省城，机票也没改签，不知道能不能按时回家。” 罗浩的话让些许尴尬烟消云散。 人太多，连洗漱的地儿都没有。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也不能挑这个。 走出宾馆，空气里还是一股子土腥味儿，但阳光分外美好。 罗浩来到车前，见陈勇正捧着手机傻笑。 “看嘛呢，笑的这么开心。” “有个傻逼问题。”陈勇对罗浩晃了晃手机。 看样子陈勇休息的不错，罗浩开始怀疑陈勇的幸运值要比自己还高。 昨天兵荒马乱的一夜，好像就陈勇睡饱了，还有时间翻帖子找笑话。 瞥了一眼陈勇的手机。 【救人的时候接触隐私部位……】 “看着玩意干嘛。”罗浩皱眉。 “有人说，小鸟医人要是能把人救活，高低得算是佛活。” 秒懂谐音梗。 罗浩觉得自己再也无法直视小鸟医人这个成语。 本来一早看见大妮子枕着自己的腿睡的正香，心情特别好，结果被陈勇弄的乱七八糟。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好笑么？”陈勇问道。 “好笑。”罗浩打开副驾，“你，去开车。我休息一会，昨晚没睡好。” “我开车你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有驾照吧。” “5年老司机，就是没开过车，也不知道能不能想起来怎么开车。” 罗浩真心有些疲倦。 “开车找个超市，我买两瓶红牛路上喝。” 陈勇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坐到驾驶位上。 他谨慎的扎上安全带，调试后视镜，双手握在方向盘上。 “车速已慢摘离合，闪油要快脚悬空。” 罗浩听到陈勇小声念叨着。 “你在吟唱魔法？”罗浩笑道。 “别闹。”陈勇把罗浩的口头禅学的十足十，“再次踏死离合器，稍等片刻吃档中。” “加档减档沉稳事，稳扎稳打见奇功。” 罗浩无奈，陈勇真心是没开过车。 “算了，我以为你偷懒呢，没想到你真没开过车。” “不行！来都来了，我开到高速口！”陈勇已经进入状态，车辆缓行。 “没想到。” “有什么想不到的，我从前开摩托。” “哦？那我怎么没见你开过？” “我在英国的时候，有个医生跟我说最好的脏器移植供体就是摩托车手。年轻，身体好，只要没撞烂都能用来移植。” “……” “……” 罗浩和王佳妮同时沉默。 “回国后，我师父告诉他曾经也开过摩托，车队里最多的时候有十五个人，到后来呢，大概三年时间，只有我师父算是身体健康，其他人非死即残。” “机车党开的太快。”罗浩打了个哈欠，“慢点就行，电动摩托有限速其实挺好。” “你不懂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陈勇双手紧握方向盘，忽然大骂道，“你个傻逼！怎么开车的！赶着去投胎啊！！” 罗浩愕然。 他从来没听陈勇骂过脏话，没想到这货竟然有路怒症，开车的时候脏话不由自主的飙了出来。 一台灰蒙蒙的车在旁边并道，其实并没影响到陈勇。 “靠边停车。” “不用！你看那个傻逼，我追上他！！” 排气管子传来剧烈的轰鸣声，炸街的效果超群，把陈勇吓了一跳。 “我这车……不用地板油，你安静一点，靠边停，听话。”罗浩有点后悔。 自己就不该偷懒，没想到陈勇这货竟然……路怒症的症状这么严重。 陈勇恶狠狠看了一眼刚超过去的那台车，心有不甘的把车停到路边。 一边停车，陈勇一边念念有词，好像魔法师在吟唱咒语，马上就要给前面那台车来一发寒冰箭。 直到坐到驾驶位上，罗浩才放了心。 真特么的！ 以后坚决不能让陈勇碰车。 难怪陈勇从来不开车撩妹儿，这么严重的路怒症，已经到了晚期，足以抵消一半的颜值优势。 让罗浩失望的是沿途的超市都被一扫而空，能看得出来，这座小县城的承载已经到了极限。 “叮咚~~~” 就在要上高速前，罗浩耳边忽然传来任务的提示音。 等了一夜，没有急诊任务，怎么天气放晴，反而有任务了？！ (本章完) 163 什么都能当酒喝 【急诊任务：沙尘暴中急诊。 任务内容：发现并诊断、妥善安置一名危重患者。 任务时间：24小时。 任务奖励：演技技能书x10。】 嗯？ 罗浩怔了一下，仔细看着系统面板，发现自己没看错任务内容。 “嘛呢。”陈勇有些担心的问道，“要是太累了就睡会，不着急走。你不怕死，我还怕呢。” “不是，忽然想起来还没去和孙医生打个招呼，也没看术后患者。” “……”陈勇恨不得抽罗浩一个大逼兜。 他叹了口气，“罗浩，你的强迫症真是越来越重了，不行的话回去后到精神病院看看吧。” “看一眼术后患者应该算是认真负责，不算强迫症吧。”王佳妮小声替罗浩辩解。 陈勇耸耸肩膀，回头瞪了王佳妮一眼。 但方向盘在罗浩手里，他调出导航，找到县医院，和孙医生联系了下，开车往回走。 南甘县不大，十分钟就开到了县医院。 看了一眼术后患者，患者生命体征平稳，今天就能出院回家。 “孙医生，昨天你们忙么？”罗浩问道。 “还行，一夜没睡。”孙医生回答道。 也不知道是忙还是不忙，反正一夜没睡。 罗浩有点挠头，孙医生乱七八糟的，可能他5台手术有2台术后出血的坏运气和这种思维逻辑有关。 “都是一些小伤，最开始飞沙走石的时候被玻璃划破的。” “那就好。” “后来县里面要求我们帮着安置滞留游客，大厅和走廊都住满了人。不过大家也都理解，对付一晚上而已。”孙医生疲倦的解释道。 “辛苦，有重患者么。”罗浩看着系统面板问道。 “罗教授，您真是有心了，没有重患。”孙医生心里觉得罗浩有些多事，但嘴上还是客客气气的。 “呵呵，带我看一眼昨天收的急诊患者？要是不重的话应该都在急诊留观呢吧。”罗浩问道。 陈勇在一边直皱眉，罗浩这货在做啥，想干嘛？ 有毛病吧。 飞到南甘县做了一台手术，手术顺利，临走之间看一眼术后患者，这些都能理解。 可他还要惦念着昨天沙尘暴里受伤的游客。 是脑子进水……进了沙子不好用了么？ 陈勇虽然心里腹诽，但嘴上却没说什么，跟在罗浩身后，看看这货到底脑子里进了多少沙子。 县医院还算秩序井然，孙医生一边走一边介绍着昨天他们做了什么。 医院、医生在这种天灾面前能做的只是一些最基础的保障工作，但孙医生依旧自豪满满。 没人相信好几万的游客滞留在南甘县，而这个十几万人口的小县城竟然“神迹”一般的承载下来。 “罗教授，给你讲个笑话。”孙医生先带罗浩、陈勇去办公室，给他俩找了身白服换上。 “怎么了。” “昨天没有御寒的物资，医院把仓库打开，把里面的防护服拿出来给游客御寒。” “我看见第一眼的时候，好像回到了那几年，吓的差点没尿了。” “哈哈哈，不怕您笑话，是真的差点没尿出来。” 罗浩哈哈一笑，“我有一哥们，去年在山城做個课题，遇到山火。志愿者么，想要上山的话还真得费点劲儿。” “是么？我看新闻说山城那面后勤保障工作做的特别好，山上有冰镇可乐喝。” “差不多吧，骑着电动小摩托上山，想当志愿者得符合好多条件。什么年纪小于35岁、身体健康之类的。”罗浩想起老崔，嘴角上扬，瞥了一眼系统面板。 “他的患者跑山上去了，那面正选志愿者呢，别人说的都差不多，老崔的患者举手——我，癌症晚期，还有仨月好活，一定要上山！” “……”孙医生沉默。 “……”陈勇也沉默下去。 “后来老崔和他的患者一起上了山，成为一名志愿者，等我们在帝都见面的时候他还特意拿出志愿者证书跟我显摆来着。” 孙医生哑口无言。 这位罗教授的生活真是丰富多彩，这种古怪事儿都能让他遇到。 但那位癌症晚期的患者，应该也有一腔子的热血吧。 或许他是真想死在山上，让自己活在更多人的记忆里。 说着说着，孙医生已经带两人来到急诊留观病房。 诊断辅助ai给出诊断，头上裹着纱布的患者们诊断基本只有一样——头外伤或者是颜面部外伤。 最里面有个患者在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罗浩开始没在意，跟着孙医生的脚步一个又一个患者看过去。 直到来到酣睡的患者面前，诊断辅助ai开始闪烁报警。 ！！！ 是他！ 罗浩瞥了一眼诊断，肾上腺素立即大量分泌。 急性肾功能衰竭，无名原因高热。 两项诊断，每一项都很要命。 “他怎么回事？”罗浩皱眉看着患者径直问道。 言语之中罗浩已经没了从前的温文尔雅，带着一股子咄咄逼人的架势。 上级医生的范儿喷薄而出。 孙医生一怔。 “患者在车上闲的没事喝多了。”急诊科的医生笑道，“诊断酒精中毒，来之后浑身酒气，给洗了两次胃，没什么事儿。” “先测个体温。” “体温？”急诊科医生有些不高兴。 罗浩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护理记录单，患者体温36.7摄氏度。 不过对于没什么事儿的患者来讲，护理记录单上的数字……可信度并不高。 尤其是昨晚兵荒马乱，极有可能是一早护士随手填写上去的。 和护理记录单相比，罗浩更相信系统给的诊断。 见急诊科医生一动不动，罗浩上前伸手摸患者额头。 滚烫。 物理意义上的滚烫。 至少40c！ “患者高热，诊断不对。”罗浩严肃的说道，“先测体温，其他检查呢？” 孙医生没搞明白罗浩在做什么，下意识上前也摸了一下患者的额头。 他像是摸到烙铁一样，脸色骤变。 “罗教授问你话呢！”孙医生也严肃起来。 “就查了血象和离子，没什么事儿。”急诊科医生说完也伸手摸了下患者的额头，转身跑的比兔子都快，去拿测温枪。 “谁是患者家属？”罗浩问道。 一个身材瘦弱的男人打着哈欠站起来，“怎么了？” “你是患者什么人？” “驴友，我们一起去旅游，老黑他怎么了？” “你说说昨天发生了什么。”罗浩耐心的问道。 县医院诊断——酒精中毒，但诊断辅助ai诊断为——急性肾功能衰竭，无名原因高热。 罗浩估计与喝酒有关，但却又不像，所以只能先从问诊开始。 患者的驴友朋友很明显还没睡醒，一肚子起床气。 但当他摸了一下患者的头之后，睡意被吓的烟消云散，尤其是当急诊科医生跑回来用测温枪测患者体温41.2摄氏度的时候，他立马清醒。 患者的朋友从3天前见面开始回忆，罗浩打断他的话，让他从昨天开始。 他断断续续讲了5、6分钟，这才说明白过程。 原来他们被堵在高速路上，但几个老爷们结伴出行，却也不急，见车队不动，便开始在车上喝酒，骂这个见了鬼的天气。 然后“老黑”就喝多了，满嘴胡话。下高速后，他们就把老黑送到县医院洗胃。 再具体的，患者的朋友也说不清。 如果根据这个病史来判断，只能得出——酒精中毒的诊断，南甘县县医院没什么错误。 可罗浩知道不是这样。 罗浩审视着系统面板，看着上面给出的诊断，犹豫了一下。 “你们车在哪？” “外面。” “带我去看看。”罗浩说完，回头看孙医生，“孙医生，您这面帮忙盯一下各种化验检查，尤其是肾功能，要急慢诊都查！对了，准备120急救车，去省城。” “？！”孙医生知道情况紧急，点了点头。 来到外面，打开车门，罗浩看见满车的垃圾。 几个老爷们结伴出行，又赶上那种见鬼的天气，在车里吃吃喝喝，气味儿能好闻才怪。 “罗浩，伱怀疑什么？” “不知道。”罗浩摇摇头，目光如电，在车里面扫来扫去。 找到垃圾袋，罗浩把袋子拿出来蹲在地上翻垃圾。 陈勇也蹲下，但距离垃圾袋半步远。 “知道的是你在找病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饿了多久，已经饥不择食了呢。”陈勇讥讽道，“这里面能找出什么。” 罗浩并没在意陈勇的嘲讽，男人之间就这样，要是能好好说话的话，那证明关系还没到。 “鸡骨头，你要不要嗦一口？”陈勇问道。 “别闹。”罗浩戴上一副塑料薄膜手套，开始翻找。 酒瓶子、鸡骨头、大骨棒、还有各种塑封的熟食袋。 看起来不像有问题的样子。 “罗浩，你判断患者是肾衰竭么？” “有可能是。” “不，你骗我！”陈勇认真看着罗浩，“我注意你已经很久了，你说话的时候强调了肾功能检查，我估计你有自己的判断。你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判断的？” 罗浩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眼陈勇。 是自己太随意了么？怎么感觉陈勇开始怀疑自己了呢。 “喂，问你话呢！这是你在协和学的么？你们协和还有什么秘密武器？说出来死不了，赶紧告诉我！” “喏，这个拿着。”罗浩在垃圾堆里翻到一个小瓶子，放到一边。 “这是什么？防冻液？”陈勇一怔，“罗浩，你该不会怀疑患者喝了防冻液吧。” “就是它！”罗浩笃定的说道。 “？？？” “？？？” 不光陈勇，连一边的患者家属都有点懵。 “喝多了，把防冻液也喝下去的情况咱们这面比较少见，但老毛子那很多类似的案例。” “在东莲的时候，我翻看过从前的病历，有老毛子的司机没钱买酒，喝防冻液结果导致肾衰竭的先例。” “艹！”陈勇低声骂了一句。 “病历就在病案室，你自己多翻翻就知道了。昨天气温在零下，一般长途旅游的车上都备着防冻液，以免出现意外情况。” 说着，罗浩抬头看了一眼患者的驴友朋友。 “出门在外的理工男们，肯定做出万无一失的准备。防冻液的主要成分是乙二醇和水，乙二醇为无色、无臭、有甜味的黏稠液体，溶于水，属低毒性，成人1次口服致死量为1.4ml/kg。” “你等等，乙二醇是酒精？” “卵巢囊肿用的聚桂醇，带着醇字，基本都有酒精。也不能说是乙醇，但有类似的点。防冻液据说有点甜，喝了上头。” “那些年老毛子没钱，他们的货车司机来国内直接喝医用酒精，还有的喝防冻液。我一摸患者发烧，就想起来防冻液的事儿了。” 罗浩说着，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陈勇。 “这是临床经验，没事别想那些没用的。” “……”陈勇沉默。 “医生，防冻液喝了死不了人吧。”患者的驴友朋友被吓的够呛，小声问道。 “乙二醇摄入后24～72h，可导致肾衰竭，持续数周或数月。” “？？？” “发现的早，应该问题不大。”罗浩不再从专业解释，而是言简意赅的和他说道，“去省城，透析再加上相关治疗，一个月左右应该能出院。” 患者的驴友朋友满脸苦涩，像是便秘似的。 罗浩知道他怎么想，但发生了这种破事谁都不愿意。 让他帮忙联系患者家属，罗浩拎着防冻液的瓶子回到急诊室。 “罗教授，这是？”孙医生看见防冻液的瓶子一下子愣住。 “防冻液，高度怀疑患者喝酒的时候把防冻液给喝进去了。” “！！！” “洗胃及时，应该问题不大。”罗浩简单解释并安慰孙医生、县医院急诊科医生。 “那……接下来呢？” “等化验检查，对了，120急救车联系好了吧。” “我这就去！”孙医生连忙说道。 罗浩叹了口气。 县医院的医生们很明显没重视这名患者。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要不是有诊断辅助ai系统的话，估计也不会重视。 怨不得他们，他们没开挂。 等了大约20分钟，急诊化验结果回报，符合急性肾功能衰竭诊断。 把患者送上120急救车，罗浩开车跟在后面直奔省城。 直到省城人民医院门口，把患者推进肾内科，罗浩找到肾内科的医生说明情况，耳边传来“叮咚~”脆响。 系统任务完成。 【急诊任务：沙尘暴中急诊已完成。 任务内容：发现并诊断、妥善安置一名危重患者。 任务时间：24小时。 任务奖励：演技技能书x10。】 这破奖励，罗浩认为可有可无，主要还在于发现、诊断、安置一名患者。 乙二醇主要在肝脏经多种酶代谢，最后生成草酸。 草酸与钙离子结合形成草酸钙，黏附于肾近曲小管细胞膜上，通过细胞内吞作用进入细胞内，导致atn。 乙二醇中毒晚期肾活检的报道比较罕见。 如果自己离开南甘县，这名患者大半可能被当成“宿醉”进行补液等对症治疗。 而晚一些发现患者没尿了，再从头开始捋，能不能确定乙二醇中毒不好说，最起码透析、对症治疗不会顺畅。 患者大概率会有生命危险。 罗浩把演技的技能书直接点击用掉，这才松了口气。 和尹经理联系，他那面已经给罗浩等三人订了下午回省城的机票。 亲眼目睹罗浩快速诊断过程，陈勇的情绪不高，看起来略有点郁闷。 胡乱吃了口饭，罗浩把车留在机场的停车场，让尹经理帮着送回去。 …… …… 几个小时后，孙医生和省城联系，知道患者的情况后心中惊讶莫名。 他沉默了很久，拨通裴英杰的电话。 “老师，罗教授回去了。”孙医生“汇报”情况。 “你对小罗很客气吧。”裴英杰比较关心这事儿。 他生怕好心办坏事。 “老师，罗教授的水平……” “水平？一个肾癌的栓塞手术还能难住小罗不成。” “不不不，老师，我的意思是罗教授的水平太高了！”孙医生把喝防冻液导致急性肾功能损伤的患者病例讲了一遍。 “当时我觉得罗教授太多事了。”孙医生有些羞愧，“可事实证明，要不是罗教授慧眼如炬，发现了误诊误治的患者，怕是那个患者熬不过一周。” 裴英杰惊讶莫名。 罗浩还真是什么都能干，什么都会，什么都精。 喝防冻液导致急性肾衰竭，这种病例的前因后果哪怕是听孙医生讲了一遍，裴英杰也没搞懂到底为什么。 孙医生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和罗浩接触的一天多一点的时间里，人家做了一台手术，给自己解决了一个头疼的医疗纠纷，最后又捞了一个误诊误治的患者。 挂断电话，裴英杰陷入沉思。 自己只是想“喂”罗浩一些手术，可没想到罗浩竟然做了这么多事儿。 而且最关键的点在于——罗浩手术做得好，这一点自己承认，毕竟年轻、天赋都能决定手术的上限。 可罗浩诊断也是顶级的，这就太不可思议了。 从自己学生汇报的情况分析，裴英杰很清楚要是换自己在场的话绝对不可能判断出来患者竟然是喝了防冻液导致的乙二醇中毒。 喝防冻液，脑子里得有多大的包。 但凡思维正常点的人都不会这么想。 裴英杰冥思很久，也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干脆打电话，联系沈自在、陈岩，大家借着罗浩的名义小聚一下。 几人很熟，坐下后几杯酒下肚，气氛热烈起来。 裴英杰把自己的疑惑讲出来。 “老裴，这你就不知道了。”沈自在笑眯眯的说道，“我估计是小罗在东莲市那面有接触。” “接触？怎么接触？” “他们距离海关城市近，91年之后的那几年里，我听到很多八卦。” “什么八卦？” “老毛子的人穷的一逼，真是被西方从头发洗劫到脚趾尖。这么讲吧，他们司机送货过来，不光防冻液，连医用酒精都是好东西。实在没钱，连醋都喝。” “醋？！”裴英杰惊讶，“那玩意也没酒精啊，能把醋当酒喝，这是什么原理。” “当年我家一个亲戚在那面淘弄东西，用轻工产品交换，他们回来的时候说的。从前吧，满肚子牢骚，后来看见老毛子的惨状后，回来一问一个不吱声。” 裴英杰也不吱声。 把防冻液当酒喝，那得惨成什么样。 “省城还好一点，东莲那面估计接了一定量的患者。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要是换成现在，我估计超市的洗手液他们都能喝。” “是这样么？” “应该是。”沈自在已经先入为主，给罗浩找了理由和借口。 “小罗在手术、诊断上是真有一套！”陈岩捋着络腮胡子夸奖道。 对于罗浩，陈岩自从弹簧圈事件后，就把这个年轻医生当成自家子侄。 拍着胸口扪心自问，陈岩觉得自己是没本事做到罗浩做的那一切。 手术，袁小利不会做么？ 当然不是。 但就罗浩肯冒着天大的风险，和厂家联系，用弹簧圈给患者止血。 这里面的门道、风险说出来都是眼泪。 话题随即被扯到上世纪。 “满肚子牢骚？为什么？大下岗么？”陈岩问道。 “那时候封山育林，边境那面的几个林业城市过的老惨了，当时怨声载道。后来看见老毛子的惨样，谁都不吱声了。”沈自在八卦着，“就这么慢慢来吧，国家国家，有国才能有家。” “老沈，没让你给我们上课。”陈勇敲了敲桌子。 “闲聊，这都是我家做生意的亲戚说的。”沈自在笑道，“咱就说喝防冻液能喝出临床经验，绝对不是个例，你能想到？” 陈岩沉默下去。 “当年啊……”沈自在继续说着亲戚的八卦。 忽然裴英杰的手机响起。 他看了一眼来电提示，起身要出门。 但大厅里的人太多，裴英杰转身回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沈自在和陈岩对视，同时沉默。 “王老师，您好。”裴英杰恭敬、客气的说道。 “对对对，小罗教授在我们医院。” “人啊……您这是？” “优青的评选！王老师，我跟您讲，小罗教授可是难得的人才！是真的，我这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本章完) 164 原来你也在这里 优青！ 沈自在嗓子眼一堵，沉默下去。 估计是罗浩前一阵子见了国自科的各位评委，他们对罗浩不是很熟悉，尤其是一些年纪偏大的老专家，并不如何卖秦晨秦主任甚至是老部长的面子。 打电话应该是了解情况。 裴英杰说的口水四溅，满脸笑容。 从房颤导致的肾梗死到不远万里去飞刀，撮合当地县医院与省城的联系，提升当地人的医疗水平，再到救灾的时候遇到昏迷、谵妄、高热患者，第一时间判断出是喝了防冻液导致的。 一向专家范儿十足的裴英杰摇身一变，变成说书先生。 要不是亲眼目睹、亲身经历，沈自在都怀疑这些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十几分钟后。 “王老师，小罗教授的确是厉害，我是心服口服。优青，小罗教授评不上的话，我不认为谁有资格评。” “好的好的王老师。” 沈自在越看越是感叹。 罗浩来医大一院不到仨月，这帮子老主任们对他好的不能再好。优青的事儿，裴英杰算是不遗余力的帮了罗浩一把。 回想起自己在年前还担心鸠占鹊巢的事儿，怎么看怎么好笑。 裴英杰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在罗浩这儿，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看他的意思，电话那面的人应该是他研究生的老板，国自科的评选人之一。 如果电话那面的王老师在面前的话，坎裴英杰的样子，他恨不得按着王老师的手把字给签了。 “王老师，那我挂了，您早点休息，多保重身体。我五月开会，去帝都看您。” 说着，裴英杰挂断电话。 “吁~~~”裴英杰长吁了口气。 “你家老板快80了吧。” “今年78。” “小罗申请优青有戏？”沈自在试探问道。 “我听王老师的意思，应该是没问题。听说小罗不在协和而是在咱医院工作，就打个电话咨询一下。” “咨询？” “问问看，罗浩在咱医大一干的怎么样。老师也不是很相信别人的说法，就来我这儿求证看看。毕竟我可是老师的得意门生，不问我问谁。” “老裴，你……真捧罗浩啊。”沈自在感叹道，“换我的话，我都说不出来那些话。” “你占了大便宜，在这儿卖乖！要不是罗浩非要干介入……” “那也是我先看到的。”陈岩打断了裴英杰的话。 “不跟你们吵，我去上卫生间。”沈自在笑吟吟站起来。 自己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 一想到那么大的便宜从天而降，沈自在就开心的不行。 他是绝对不信罗浩能留在医大一院的，自己这个主任的位置稳如磐石，坚不可摧。 而且罗浩不求财，科室里的那点钱人家根本无所谓。 出门给博科做一次4期临床挣的钱足够多，罗浩在这方面很是爱惜羽毛。 沈自在想着，走出包间。 “小孟，这次你不跟着走的话，到时候被分流甚至下岗，可就没那么好的机会了。” 不远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得意洋洋的说道。 沈自在看背对着自己的人，应该是孟良人。 真巧，竟然在这儿遇到了孟良人。 “赵哥，我有我的毛病，你是知道的。”孟良人小声说道。 “但你肯吃线啊。”中年男人“苦口婆心”的说道，“私立医院，做输卵管造影，那也算手术？你手套里全是汗都没问题。” “跟患者说是手术，其实伱还不知道么，那就是個检查，是个处置。” 沈自在心中一动，悄悄坐在孟良人背对的位置竖起耳朵听究竟。 输卵管造影是试管婴儿的前置步骤之一，有些医院不愿意做，主要还是缺少介入方面的技术人才。 至于孟良人么。 他基本功扎实，输卵管造影这种检查真心能拿得下来。 “小孟，过去后一个月开一万二，每台手术还有提成，你别以为我是找你去吃线的。这是给你个机会，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谢谢赵哥。”孟良人谦卑到了尘土里。 “医大一院，听起来高大上，但那都不存在。你觉得医大一好，我也觉得医大一好，可你能留得下来么？开玩笑。” “我……” 孟良人沉吟。 见孟良人没有直接答应，对面的男人开始不耐烦。 “小孟，从你参加工作开始，我是一步步看着你成长的。你这人毛病太多，自以为是。你真以为做输卵管造影缺了你不行？” “……”孟良人沉默。 “当年你要是稍微有点自知之明的话，你老婆也不至于跟人跑了。” 艹！ 沈自在背对着他们坐着，听到那人这么说，心里升起一股怒火。 pua孟良人也就算了，还要戳他的伤口，那人的确有些过分。 “你他妈的要是真有本事，还能混到今天这地步？老婆老婆没有，孩子孩子没有。用农村话讲，你他妈就是一个老光棍子，死了都没人搭理，臭家里的那种。” “我是看你可怜，有好机会拉着你一起，你以为没你个孟屠户，我就得吃带毛的猪？” “你可长点心吧。” 孟良人被骂的狗血喷头，但却没生气，沉默了几秒钟后说道，“赵哥，我这面已经初步打开了一点点局面，留下来的可能性……” “别做梦了！就你，传染病院都不要咱，你能留到医大一？编制看起来香，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什么铁饭碗，从前大下岗的时候砸的可都是铁饭碗。” “你个榆木疙瘩脑袋，但凡你稍微精明一点，还至于家都没了？！” “你留不下，我把话放这儿！小孟，别他妈给你脸你不要脸！” 沈自在一撇嘴，没等孟良人说话，手拍在孟良人的肩膀上。 “孟医生，吃饭呢。” “啊？！”孟良人一楞，马上站起来，“沈主任，您好您好。” “刚才我们几个还说，小罗不在，你们医疗组就剩你自己一个人，琢磨着给你打电话叫你出来吃一口饭，一起聊会天。” “……”孟良人这回是真的愣住。 沈自在沈主任在外面吃饭能想到自己这个小卡拉米？ “这位是？”沈自在微笑，看着坐在孟良人对面的那位。 “是传染病院的同事，赵哥。”孟良人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说道。 “哦，那你们吃着。”沈自在笑道，“我的电话你不是有么，有什么困难直接给我打电话。你初来乍到，别小罗不在家的时候出什么纰漏。” “好的好的，谢谢沈主任。”孟良人连忙道谢。 “好好干，年轻人就是要抓住机会。”沈自在半真半假的说道，“等过几年小罗去帝都，你们都跟着去，成了国内知名专家，说不定我老了还要你们多照顾一二。” 这饼画的，孟良人都接不住。 “沈主任，哪敢哪敢，我现在都没个工作。”孟良人被大饼砸蒙，连忙解释道。 “小罗今年8月就评优青了……全名叫优秀青年科学基金项目，全国一年能过400人左右，面向的是高校及相关机构的人员。” 孟良人和对面的老赵一脸懵。 沈自在微微一笑，他出面主要是留住孟良人，别罗浩不在家的时候被人给挖走了。 至于孟良人最后能不能留在罗浩的医疗组里，那事儿和沈自在无关。 所以画饼总是要往最大了画。 “优青又叫小杰青……还是听不懂？那再简单点。” “想当院士，就得拿到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想要拿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就要先拿到优秀青年科学基金项目。” “10……不，5年左右，小罗就能攒够院士之前的资历。未来他是院士，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属于全国最年轻的院士起家的班底，你说厉害不厉害。” 沈自在说着，自己都开始动心了。 有些事儿平时只是想一想，谁没事儿给自己画大饼。 但此时此刻沈自在越画饼就越是觉得这饼真香，而且有相当的可行性。 要知道优青是秦晨秦主任带着一家一家跑、一家一家拜访的。 刷的是秦晨的脸么？ 肯定不是。 刷的是老部长的脸！ 沈自在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孟良人和老赵也哑然无语。 气氛尴尬莫名，沈自在假设自己年轻时候遇到罗浩，沉浸在其中难以自拔。 过了几秒钟，沈自在缓过神，自己把自己给逗笑了。 “哈哈。”沈自在用力的拍了拍孟良人的肩膀，“说那些太远了，好好干，最近有什么需要直接给我打电话！” “好，沈主任。”孟良人客客气气的说道。 “小罗那面怎么样？” “他们今晚的飞机回来，我正准备去接。”孟良人回答道。 应该是医疗组建了自己的小群，沈自在有些酸。 但转眼看见“老实巴交”的孟良人，他还是笑了笑，又用力拍了拍孟良人的肩膀。 “你们吃着，我上趟卫生间。” 看着沈自在离开，孟良人面色不改，低头看着凉菜。 “小孟，那是谁？” “医大一院介入科沈主任。” “！！！”老赵惊愕。 刚刚沈自在对孟良人什么态度他看得一清二楚。 原本以为是医大一院的老医生，或者是副主任，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沈自在。 沈自在可是省内介入学科的大佬级人物！ 老赵一张马脸变得很难看。 难道说孟良人这货混出来了？不能！老赵旋即否定了自己的观点。 可没混出来这类想法又无法解释刚刚沈自在沈主任的友善态度。 “对了小孟，刚才沈主任说的那个小罗是谁？” “是我现在所在的医疗组组长，医大和协和的教授。” “？？？”老赵愣住。 “我最开始也不信来着，协和教授能在省城看见？是吧赵哥。”孟良人淡淡说道，“但接触了几天，我发现罗教授还真不是空头教授。” 老赵隐约觉察到孟良人好像找到了一个巨大的机会，类似的机会对普通医生来讲无异于一步登天。 知道挖人是肯定挖不来的，有些恼羞成怒，所以老赵一拍桌子，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孟良人也没拦着，只是默默的盯着眼前那盘子凉菜发呆。 院士？ 孟良人可不敢想自己成为全国最年轻的院士从龙班底。 能有份工作，不再动荡，挣钱养活自己就挺好。 他犹豫了再犹豫，抬头盯着卫生间。 知道沈自在的身影出现，孟良人连忙小跑过去。 “沈主任，有件事我拿不准，您帮我参谋一下？”孟良人弯着腰，小声问道。 “你说。” “今天罗教授和陈医生回来，我说要去接，罗教授让我别折腾。您看……” “害，我以为什么事儿呢。”沈自在笑道，“小罗这个人吧，你光捡铅衣是不够的。” 孟良人老脸一红。 “溜须拍马是必不可少的润滑剂，但那不是必需品，只是调剂。小罗目标明确，你能跟得上是最好的。说远了，我建议你别去，好好回去写病历。” “谢谢沈主任。”孟良人躬身行礼。 沈自在笑吟吟的回到包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机票，差不多到点散场，开车直奔机场。 身为科室大主任，上赶着来接罗浩的确有点不好。 但沈自在不在乎。 袁小利怎么样？脑子不开窍，看见谁怼谁，就跟二愣子似的。 可这才几个月，袁小利早都跪了，和罗浩说话的时候那叫一个和蔼可亲。 陈岩、裴英杰，这都是例子。 自己接个人怎么了？ 小罗舟车劳顿，自己平易近人、体恤下属，也是一番佳话。 沈自在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再说，还能有谁知道。 来到机场，沈自在赫然看见……看见孟良人的身影。 沈自在心里一塞。 真他妈的！ 他怎么还是来了！！ 孟良人这狗东西和自己请教要怎么办，自己给他出了主意，没想到这货竟然还是跑来接人。 尴尬了。 原来……你也在这里。 就在沈自在看到孟良人的同时，孟良人也看见了沈自在。 他连忙跑过来。 “沈主任。” 沈自在无语，冷冷瞥了孟良人一眼。 “我把手头的活干完了，琢磨着和罗教授汇报一下情况。”孟良人说着，拿出手机，打开文档摆在沈自在的面前。 “这是手头患者的事儿，我琢磨着让罗教授掌一眼，安排一下明天的工作，然后我回去把罗教授的安排先做了。” “这都几点了，要干也是明天干，你不睡觉啊。”沈自在没好气的斥道。 “我……一天睡俩点就行。” 淦！ 人才啊！！ 沈自在怔怔的看着孟良人，原来你也在这里的尴尬荡然无存，“小孟，你说的是真的？” “嗯，我每天睡俩点顶多了。”孟良人咧嘴笑道，“没睡懒觉的好命。” 这哪里是没好命，简直就是天生的牛马。 沈自在上下打量孟良人，心里有些羡慕。 刚给孟良人画的大饼在沈自在的心里已经变成触手可及的现实，他是的确有些羡慕眼前这位。 罗浩早晚能发现这一点，孟良人只要病历能写的七七八八，肯定能留下。 “小孟，厉害。”沈自在赞道。 “沈主任，我……我不是……有意来的。”孟良人结结巴巴的解释。 “没事，我看一眼小罗，好几天没见，有点想。”沈自在轻飘飘把这事儿揭过去。 的确有点尴尬，但这种程度的尴尬对沈自在这种老油条来讲根本不算事儿。 和孟良人有说有笑，航班准点，很快就看见罗浩一行人出来。 罗浩看见沈自在出现，心中错愕，但脸上露出笑容迎了上去。 “沈主任，您怎么来了！” “有点话和你说，电话里不方便。”沈自在也不卖关子，笑眯眯把裴英杰的电话内容透露给罗浩。 “优青，有把握吧。”沈自在问道。 “应该没问题，评选优青刷脸是一方面，最后还是要看分数的。秦主任带着我也就是去熟悉一下，毕竟涉及到国自科，从前申请国自科的时候都是校长跑前跑后，以后要我自己来了。” 国自科…… 沈自在压住心里的躁动。 要是再早十年，说不定自己抛家舍业也要跟着罗浩干。 “有把握就好。”沈自在长出了口气，拍了拍心口，“咱医科大学不是985，也不是211，连他妈双一流都不是，丢人败兴。” “学院那面压力很大，你知道么小罗。” 罗浩摇摇头。 “学院顶多有省级的优青，看着工大每年优青、杰青一大把，一个寝室都能出好几个院士，说学院那面不眼红是假的。” “我这面就是大概能行，沈主任您……”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很快咱们医科大学就有的吹了！最年轻的院士，他家工大有？能在省里把老大哥踩在脚下，哪一任院长、校长说出去脸上都有光。”沈自在一挑眉。 陈勇的下巴砸在脚面上。 这句话不该是罗浩说么？怎么会从沈自在的嘴里说出来？ “好了，你们回去吧，我就不送了。”沈自在笑眯眯的说道，“走了，明儿见！” 罗浩见沈自在没头没脑的和自己聊了会，到停车场自顾自的离开，并没多说什么。 上车后，孟良人开始汇报情况。 罗浩“飞刀”的两天里，沈自在帮收了5个肝癌的患者，袁小利收了3个颌面部血管瘤的小患者。 所有检查数据孟良人倒背如流。 “罗教授，您看看安排手术的顺序可以么？”孟良人拿出一张叠好的a4纸交给罗浩，随后开始启动车辆。 斯柯达明锐虽然很老旧，但保养的不错，车里面干干净净，做起来很舒服。 “老孟，你不用这么拘束，这大半夜的，你非要来说后天的手术，听着总觉得怪。”陈勇坐在副驾上一边玩手机一边说道。 “嘿。”孟良人双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罗浩撇了眼手术顺序，见有4个患者名字后面标记了500、1000的数字。 “后面的数字是患者家属给你的红包？” “嗯，红包我没拆，大约感觉薄厚写的。”孟良人老老实实的说道。 “交住院费吧，我这面还有别的事儿，这点小钱有些烫手。”罗浩简单解释道。 孟良人点了点头。 罗浩对他很满意，a4纸上涵盖的内容并不那么简单，这里有着满满的临床经验。 …… …… “叔，我要10个小串！” 刚放学的学生背着书包，甜甜的说道。 萉垟丁老板叼着半截烟点了点头，“吃辣么。” “都要，都要。你不记得我？我总来买。” 丁老板一撇嘴。 黄毛小丫头，谁没事儿记你。 十分钟后，串烤熟交给小女生。 已经开春，萉垟老店的生意很好，屋子里座无虚席，小女生蹲在门口开始撸串。 “叔，还是你家的串好吃！别人家的吃起来总是有点怪，说不好哪里不对劲儿。”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丁老板的目光落在一个丰腴的背影上，拔都拔不下来。 目送那背影消失，丁老板才心有不甘的咽了口口水，把手里的串翻了个面，撒上料。 蹲在角落里吃串的小女生吃的很香，但却没狼吞虎咽，而是细细的品咂。 丁老板看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名牌，有些东西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估计是父母管得严，不让出来吃路边摊，所以放学后偷偷吃点，解解馋。 丁老板深深吸了一口烟，把烟蒂扔到地上，抬脚踩灭。 “丁老板，还有地儿么？”有熟客来问。 “没了，要撸串得等等。” “要等多久？” “我哪知道去。”萉垟丁老板忽然眼前一亮，比他看见那个丰腴的背影还要兴奋几分，“林处长！您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林语鸣和李秋波并肩来到萉垟烧烤。 “吃点宵夜。”林语鸣人逢喜事精神爽，笑眯眯的说道，“有位置么？” “二位啊，坐我的屋，那谁！你去把里屋收拾一下！” 刚刚的客人有些不高兴，刚要发两句牢骚，忽然传来“砰”的一声。 蹲在角落里吃串的小女生忽然一个跟头从台阶上栽倒，两条腿不断抽搐着。 淦！ (本章完) 165 无妄之灾 萉垟烧烤店距离医院虽然近，但小患者明显有中枢神经症状，简单查体后林语鸣初步判断这孩子好像是脊椎受损，谨慎的让人别碰孩子，并且拨打120急救电话。 哪怕林语鸣和李秋波是矿总的医务处长、大院长，也没权限调拨120急救车，老老实实的打电话等自家120急诊医生来。 把小患者抬上120急救车，都折腾完后，半个小时已经过去。 屋子里依旧热闹非凡，有的人压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林语鸣搓手，感觉那孩子有些怪。 萉垟的丁老板情绪不高，“林处长，你要点什么？我抓紧时间烤出来还有事儿。” “要去看看那孩子？”林语鸣问道。 丁老板点了点头。 虽然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是在自家地盘出的事儿，丁老板心中忐忑，甚至连眼前路过的几个丰腴的身影都好像没看见似的。 林语鸣随便要了点东西，等上来后看见丁老板火急火燎的消失。 “真是飞来横祸。”林语鸣叹了口气，“秋波院长，来，吃点吃点。” “我记得萉垟烧烤的丁老板好像和小罗关系不错。” “的确不错。”林语鸣笑道，“柴老板来的时候，小螺号特意找丁老板去做的烧烤。” “那次之后有人说丁老板变成送外卖的了。”李秋波笑吟吟调侃道。 “害，都是瞎扯。这种虽然算不上泼天富贵，但总是机缘。帝都高校旁边有个大娘，卖煎饼果子卖了二十多年。据说有一次上市公司的老板来帝都开会，特意去她那吃煎饼果子。” “都是回忆，可惜我上学的时候周边的小店早都黄了。”李秋波有些遗憾。 这种机缘说没用也没用，可一旦有用的话，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想象得到的。 林语鸣想起一件事，一边撸串一边说道，“十几年前，帝都那面拆迁，因为价钱没谈拢，一个小店的老板被打伤送医院。” “后来好像不到3天，当地负责拆迁的黑老大上门磕头认错。” “怎么听起来跟现在手机推送的那些爽文似的？”李秋波问道。 “占理，又是老熟人，顺便帮一把就是。谁心里还没個奥特曼呢？” “语鸣，我提醒你一句，当了副院长后少干点所谓的正经事。” 林语鸣凛然，点头。 “矿总就是一艘大破船，你以为的正经事干多了这船就散架子喽。” “是，秋波院长您放心，我只关注临床，少添点麻烦，咱都省心。除此之外，我……”林语鸣认真说道。 “少出点事儿，给大家省点心。至于什么每年的毛利之类的，你说这东西是医生该想的么？！” “我想开特需病房。”林语鸣小声说道。 “然后呢？” “找小螺号联系协和的专家，做特需手术。”林语鸣道，“无论是市里面还是矿区，都需要。无论是领导还是普通人，也都需要。万八千的，就能享受到国内一流的医疗资源，而且……” 而且什么，李秋波心知肚明。 以前是苦于没有资源，林语鸣的确上道，自己提个头，他就知道该做什么。 真要是掌控着市里面的顶级医疗资源，对大家都好。哪怕是没人在意的普通人，也能得到不少好处。 就像是……李秋波想起高压氧舱。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半个多小时后李秋波结账走人。 林语鸣没抢过他。 “回去看一眼吧。”李秋波道，“希望别有什么大事儿。” 林语鸣心里感慨，小螺号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现在小螺号平时走动近一些的人，秋波院长都另眼相看。 哪怕只是社会上的一个烧烤店老板，秋波院长都惦记着回去看一眼。 不为别的。 就像刚刚说的那样，等小螺号回老家的时候，萉垟烧烤就是一个话题。 哪怕这面再怎么破，坐在里面吃饭，大家的关系总会融洽几分。 现在谁还差这口饭，缺的都是追忆往昔的气氛。 要是平时多有关照，到时候谈起来，好感自然会+1。 虽然这只是细枝末节，但秋波院长心细如发，一点都不错过。 这也从侧面证明小螺号过的似乎真的很不错，值得秋波院长这么下心思。 只可惜这小子不跟自己说实话，自己这个大舅都不知道他具体在做什么，只能通过同学打听一下。 来到医院，门口堆了一堆人，一个女人像是疯了一样被人拉住，张牙舞爪的想扑向萉垟丁老板。 丁老板本来风吹日晒有点黝黑的脸庞现在黑的跟锅底儿似的，也不辩解，蹲在地上愁苦的抽着烟。 “怎么回事？”李秋波皱眉。 按说那个女学生只是在萉垟烧烤吃了点串，然后莫名其妙的倒下去，跟萉垟烧烤、跟丁老板没什么关系，目击者很多。 但患者家属么，情绪激动的时候经常性的不讲道理。 林语鸣没参与门口的吵闹，直奔急诊科。 “小宋，刚才送来的女学生，怎么回事？”林语鸣直接问道。 急诊科宋医生刚从急诊抢救室出来，看见林语鸣和李秋波大半夜的过来，心中一紧。 “ct室说那孩子怀疑脊髓硬膜外血肿。” 硬膜外血肿？ 外伤？ 这是林语鸣第一个想到的。 就摔那么一下，怎么闹出这么大的事儿？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人呢。” “这面，秋波院长，林处长。”急诊宋医生带着两人来到急诊抢救室。 孩子的父亲哭的跟狗一样，但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生怕打扰到孩子。 他抽噎着，无声的哭泣让空气里弥散着一股子悲伤与无奈。 谁家的宝贝忽然遇到这种事儿，家长都接受不了。 如果说萉垟丁老板是天降横祸，那这家人就算是被陨石砸到。 林语鸣上去看了一眼，小患者嘴唇有个破口，还在渗着血。 扎点滴的地方一片青紫，很是惨。 “怎么弄的，这种患者又不是失血性休克，怎么还扎紫了呢！”林语鸣低声斥道。 急诊科宋医生低着头，讪讪的不说话。 虽然是护士的锅，但林处长骂到自己头上，他也只能扛着。 “做个核磁吧。”李秋波忽然说道。 “好。”林语鸣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核磁共振不是全天24小时开着的，晚上做核磁要医生从家里赶来开机。 至于李秋波的心思，林语鸣心里一清二楚。 联系核磁室，大约1个小时候才做上。 颈椎mri检査发现：c2-c4节段脊髓硬膜外前方血肿。 林语鸣看着片子，陷入沉思。 这位置和小患者磕碰的位置差了挺远，逻辑上来讲应该是先出的血，然后导致她从台阶上栽下去。 萉垟丁老板和这事儿没什么关系。 小患者送去骨科，李秋波打了个哈欠，“语鸣，明天让小罗掌一眼，帮着看看。” “好的，秋波院长。”林语鸣道，“我一会就给他打电话。” “太晚了吧。” “萉垟丁老板的事儿，早点把丁老板撇出去，以免有其他变化，这玩意夜长梦多，我想小螺号也不会有意见的。” 李秋波挥挥手，转身离开。 林语鸣站在夜风中想了足足10分钟。 他的心思有点乱。 好端端的一个女学生，撸着串，一头栽下去。 有够怪的。 但林语鸣是经验丰富的老医务处长，什么怪事没见过？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干脆拿起手机把电话打给罗浩。 “小螺号，睡了吧。” “大舅，我刚到家，还没睡呢。”罗浩的声音阳光而干净，一扫林语鸣心头的阴霾。 天塌下来有罗浩顶着，没事！ 他没问罗浩干嘛去了，而是直接把这面的事儿说了一遍。 “大舅，我这就联系，你那面找120急救把患者送来。” 林语鸣脸上露出笑容。 小螺号还是仗义，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破事竟然一点都不推诿。 “不用，咱这面也是三甲医院。”林语鸣笑道，“就是想问问你……” “大舅！”罗浩的声音忽然高了三度，严肃的说道，“按照你说的，患者诊断是急性自发性脊髓硬膜外血肿。” “急性自发性脊髓硬膜外血肿是一种较为罕见的疾病，据统计发生率为0.1/10万，占脊髄硬膜外占位性病变的0.3%-0.9%。” “国外wton医生团队对此有详尽的研究，主张急性自发性脊髓硬膜外血肿手术应在症状出现后12h内尽早进行，超过12h，神经功能恢复则较慢和不彻底。” “！！！” 林语鸣一怔。 他没想到患者的情况竟然会这么严重。 “抓紧时间来，不管是谁的问题，保住孩子的运动功能是首要的。” 老医务处长的鼻子比狗都灵。 林语鸣肯定知道这里面的轻重缓急。 现在不是问为什么，也不是帮着丁老板推卸责任的时候。 先把问题大事化小，才有小事化了的可能。 甩锅？ 那是以后的事儿。 “好，你那面联系，我这就和患者家属交代，把人送去医大一。” 挂断电话，罗浩凝神看着系统面板。 没有任务，所以罗浩也不能从系统任务的蛛丝马迹里推测出来患者更多的情况。 “家里谁出事了？”陈勇一边刷牙一边支支吾吾的问道。 “萉垟烧烤丁老板那，有个15岁女学生撸着串就出现急性自发性脊髓硬膜外血肿。” “自发性？” “说是自发，主要和抗凝剂、血液病、外伤、椎间盘脱出、高血压、动脉硬化、妊娠、血管畸形等因素有关。” “15岁，伱说的这些都不存在。” 的确。 妊娠与血管畸形的可能性偏大，这是罗浩第一个判断。 “你该不会觉得是妊娠吧，或者是异位妊娠、子宫内膜异位症什么的。”陈勇刷完牙，洗了把脸，换了睡衣已经准备休息。 “不能排除，最起码要扫个b超看看。” “你脑子能不能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不乱。前几年有个患者肚子不断增大，但一直有例假，没琢磨是怀孕。来医院检查，做了个b超发现她有双子宫。一个子宫怀孕，一个子宫来例假，差点没误诊。” “！！！” 陈勇耸耸肩，“你还要忙？” “我给……”罗浩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拿起手机，“给冯处长打个电话。” “这点事儿你也要找冯处长？” “事情不小，还是找冯处长帮忙托个底。”罗浩认认真真的说道。 陈勇想不懂，在他看来这件事儿和自己相距十万八千里，转身回去睡觉。 罗浩拨通了冯子轩的电话。 “冯处长，这么晚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别客气，你回来了。”冯子轩问道。 “刚到家，老家那面有个患者找我看了一眼。”罗浩把情况说清楚。 “嗯？这种事儿……”冯子轩也有些惊讶。 “冯处长，都是自己人，我跟您说实话。”罗浩顿了一下，低声说道，“患者才15岁，暂时有三种考虑——怀孕、血管畸形……” “还有一种呢？”冯子轩见罗浩有些为难，便好奇的追问。 “丁老板烤串的肉不是牛羊肉，里面掺了老鼠肉。” “艹！”冯子轩骂出声，“为什么？” “一般我们平时经常见的，老鼠药里才有抗凝灭鼠剂，比如说毒鼠强。但我还是想不懂，不应该啊。” “你对丁老板很有信心么。”冯子轩道。 “有信心是一方面，另外是烧烤里加老鼠肉、鸭肉什么的已经都是不成文的规矩，大把饲养场提供肉。而且老鼠的价值低，一般用的都是鸭肉。” 电话里，冯子轩沉默。 “丁老板不至于费劲巴力的毒几只老鼠，然后把肉剔下来。不说这个，冯处长。”罗浩把自己的思绪打断。 先说正经事吧。 “冯处长，患者是颈椎有问题。我不太清楚咱医院的手术势力划分，到底是神经外科做这一块还是骨科做这一块。” “我建议神经外科做。”冯子轩直接说道。 罗浩松了口气。 讲真，骨科能做，但一般比较糙，他还是更相信神经外科。 “可以微创最好微创，要是半椎板切除+椎管扩大减压+硬脊膜外血肿清除术的话，多少会有点后遗症。” “你放心，咱们医院神经外科的微创手术水平省内领先。咦？小罗？你方便找天坛的专家来么？” “冯处长，12小时急性期里手术效果最好。天坛倒也方便，但时间怕是有点赶。” “那行，我联系神经外科汪主任。” 挂断电话，罗浩换衣服去医院。 滴了一台车，罗浩开始捋整个事情的经过并且翻阅相关的资料。 毒鼠强又不是含笑半步癫，也不是x步蛇，不会前脚吃东西后脚就出血。 就人体的摄入量来讲，都要有一段时间的“潜伏期”。 这件事应该不是萉垟烧烤丁老板的锅。 罗浩觉得自己身体有些疲倦，毕竟这两天忙的一逼。 昨天这时候还在南甘县面对夹杂着大雪的沙尘暴，今天刚飞回来，丁老板又出事了。 妈的！ 罗浩骂了一句。 也幸亏现在的基础设施建设好，120急救车不到3个小时就把患者送到。 这面神经外科汪主任已经就位，急查化验回报印证了罗浩的“猜测”。 小患者的确凝血功能有问题。 凝血功能有问题，本身是手术禁忌，但患者却又必须要手术。 可以说，这台手术很麻烦。 “小罗，大半夜把我折腾来，甩给我这么大个难题。” 神经外科汪主任换衣服的时候和罗浩闲聊。 “汪主任，这手术放别人那估计就耽误了。”罗浩正色说道，“顶着手术禁忌症完成手术，对技术要求高。” 罗浩没直接夸汪主任，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不要太明显。 “嘿。”汪主任挺胸，“垂体瘤什么的我不敢说，但这类椎体手术，你算是找对人了。小罗，今儿我给你露一手！” “骨科算是个什么东西，这类手术本来就应该是我们神经外科的。” 夜深人静，只有罗浩和自家的值班教授在，汪主任袒露心扉。 医疗系统里很多手术界限划分都不明确，比如说心脏的介入手术，心胸外科、循环内科、介入科都有资格做。 但循环内科占了先机，这事儿就变成理所应当的。 脊柱手术也被神经外科、骨科争夺，世界范围内大约是五五开的比例。 神经外科的优点是损伤小，毕竟颅内手术的范围有限，很难大刀阔斧。 这也是罗浩听到冯子轩说神经外科能做的时候松了口气的原因。 汪主任并没叫罗浩一起上，罗浩也没要求上，而是坐在角落里等着手术结束。 “小罗，你这是真忙，刚回来就跑到医院来。” 冯子轩的声音传来。 “冯处长。”罗浩马上站起来，眼睛眯起，给冯子轩了个笑脸。 “怎么样？” “刚开，看看吧。” “患者不在生理期？”冯子轩问道。 子宫内膜异位症，罗浩第一时间就有考虑，但结合病史来看不像。 罗浩详细说了一下自己了解的病史以及对疾病的判断。 “说起老鼠肉，我小时候还真吃过。”冯子轩拉过来一把凳子，按着罗浩坐下后自己也坐在另一个凳子上，闲聊道，“小时候没什么肉，那时候还没菜篮子工程。” 说着，冯子轩看向罗浩，“小罗，你知道菜篮子工程么？” “不知道。”罗浩摇头。 冯子轩来了兴致，“当时我年纪不大，在报纸上看的，以为是他妈的瞎扯淡。没想到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事儿是真的变成了现实。” “我小时候没肉，过年才能吃上两顿肉菜，所以都盼着过年。” “馋了怎么办？咱东北的黑土地里，有的是田鼠。” 看着冯子轩男生女相的样子，罗浩很难想象一个“小姑娘”钻到野地里去捉田鼠。 “有一次我捉到一只一斤多的大田鼠，拎回家，晚上吃的辣椒炒田鼠肉。” 冯子轩吧嗒吧嗒嘴，似乎在回味着很多年以前的美味。 “那肉是真的嫩，又鲜又嫩，还有嚼头。比小里脊还爽滑脆嫩，轻轻一咬就断，嚼起来的感觉就像龟苓膏似的，但又比龟苓膏要结实些，非常像没有腥味不需要蒜蓉调味的极品生蚝。” 这形容…… “后来吧，生活渐渐好了，没少造茅子和各种稀奇古怪的好吃的。其实成千上万的食材也就那么回事，舌尖上的中国里说到的那些好吃的东西我尝过至少一半，味道能赶上田鼠肉的只有那么几样。” “要是非要说一样，我觉得河豚比较适合。” “至于咱东北的那些吃一口判十年的野生动物，可能是做的不好，我不觉得哪里特殊。对了，还有飞龙调的汤！” “田鼠这么好吃么？”罗浩问道。 罗浩不太喜欢吃喝，所以对冯子轩描述的这些无法感同身受。 “当然！”冯子轩坐直，挺胸，很认真的说道，“当然，我估计要出问题也是家鼠，不是田鼠。” “冯处长，熊掌吃过么？”麻醉师问道。 “老毛子那面有的地儿熊掌可以吃，我尝过，不好吃。其实东北菜里的熊掌都要各种配料，但手艺好像已经失传了。” “对了！”冯子轩想起什么事儿，一拍大腿，“说起熊掌，我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有钱人。” “红顶子的商人，全国闻名。他得了一种病，需要新鲜的整枚熊胆，于是呢就去他们当地动物园高价购买。” “呃~”罗浩一怔。 “动物园的人不敢卖，多少钱都不行，因为挣多少钱都得有命花才是。”冯子轩笑吟吟的讲着八卦，“后来只能在一边等着一头要老死的黑熊自然死亡。” “我听一个煤老板说，他们吃饭的时候那位感慨，自己这辈子挣钱是挣的差不多了，但地位还是差！据说他一辈子奋斗的目标从那之后就改成想吃新鲜的熊胆，就有人给送来。” “病好了么？”罗浩问道，“什么病？在哪找的偏方？” “……”冯子轩怔住，苦笑。 罗浩还真是纯粹，一个八卦，他的关注点不在于大家都在意的金钱、特权，而是直接落在疾病上。 (本章完) 166 水往高处流 冯子轩对此也不甚了了。 汪主任不愧是省内顶级的专家，刚刚说的那些话也不全是自夸，人家水平在这儿。 半个小时后，压迫颈椎的积血就被清除，出血点也做了处置病留置引流条。 手术顺利完成，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而且损伤极小，并没对颈椎的骨质以及稳定性造成致命性损伤。 “没事儿了。”汪主任摘掉显微镜，意气风发的说道，“简单任务！” 罗浩抬手竖起拇指。 “汪主任，厉害！” “那是！！”汪主任笑道，“我刚才听你们闲聊，小罗考虑是毒鼠强中毒？” “嗯。”罗浩点了点头。 看见患者后，诊断辅助ai给出的诊断已经把矛头直指毒鼠强。 汪主任没反驳，也没就罗浩的观点提出质疑，而是叹了口气。 “这些年饮食行业越来越卷，闹的我都不敢在外面吃东西了。各种科技与狠活也就忍了，各种预制菜也忍了，可这特么不是杀人么！” “前阵子，我一朋友，洗虾粉中毒。”罗浩又把老崔的事儿搬出来。 “哦？洗虾粉？！” 罗浩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汪主任感慨连连。 患者麻醉苏醒，汪主任做了神经外科检查，对手术效果相当满意。 患者送去icu，罗浩这才放心。 不管未来的事情怎么演变，先救人总归没错。 “冯处长，汪主任，谢谢。”罗浩诚挚道谢。 汪主任挥挥手，毫不在意。 “汪主任，有件事儿还要麻烦您。” “什么事儿？” 汪主任做了一台高难度手术，手术做的神清气爽，心情大佳。 “涉事的烧烤店是我朋友开的，这孩子吃着吃着就一头栽倒，您能不能帮着说两句？” “害，懂。”汪主任完全明白罗浩的潜台词。 从住院医生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临床主任熟知各种花活以及潜规则。 手术做得好只是其中一方面，有多少临床术者的水平一般，但和患者家属沟通的水平高到令人发指。 汪主任自然是其中翘楚。 “这本来就和小罗你朋友的店没关系，哪怕是成袋成袋吃毒鼠强，也不可能反应这么快。”汪主任先给出结论，表示罗浩说的没错。 罗浩微微鞠躬。 冯子轩笑了笑，小罗不错。 汪主任没换衣服，直接离开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刚打开，罗浩一下子愣住，孟良人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 他怎么来了？ 孟良人满脸悲戚，正在低声和患者家属说着什么。 罗浩一头问号。 患者、患者家属是东莲市人，而孟良人是地地道道的省城人，他们有联系？ 还是说患者家属通过谁认识孟良人？ “手术做完了。”汪主任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 罗浩见孟良人拍拍患者父亲的肩膀，半推了一下，示意患者父亲赶紧来和汪主任交流。 “手术很成功……”汪主任开始和患者家属沟通。 罗浩则盯着孟良人，见孟良人冲自己咔吧咔吧眼睛，便走了过去。 “孟医生，怎么回事？认识患者的父母？”罗浩低声问道。 “罗教授，我正写病历，听护士传八卦，说您老家有个朋友出事了，就上来看一眼。” “！！！” 罗浩惊讶。 八卦传播的速度是真快，从急诊科到神经外科、再到手术室，直到手术结束，最多2个小时的时间，结果孟良人都知道了。 罗浩沉默，认真的看着孟良人。 “我来了解了一下情况，和丁老板聊了几句，就自作主张……”孟良人说着，停住话语。 “你怎么说的？”罗浩问道。 孟良人也心中忐忑，但涉及到能不能留在罗浩医疗组的这种大事，自己肯定要拼死一搏。 罗教授飞刀回来便马不停蹄的解决“老乡”的难题，甚至不惜大半夜找冯子轩冯处长，这让孟良人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这家烧烤店老板应该和罗教授关系匪浅。 他稳了稳情绪，低声说道，“我听丁老板说了事情经过，又听他说罗教授您怀疑是烤串的肉有问题，是毒鼠强造成的，就和患者家属说了下事情的经过。” “现在呢？”罗浩问道。 “患者家属在您老家有点小能量，他们已经准备等孩子醒了问问都在哪吃过东西，然后开始找罪魁祸首。” 孟良人低头，笑容有些羞涩，有些不好意思。 演技，罗浩很清楚孟良人的意思。 “丁老板说的很死，他家的肉肯定没问题。既然是这样，我想越早把患者家属的注意力转移到‘正确’的方向就越是有利。” “嗯，辛苦了。”罗浩不置可否。 孟良人也知道自己这事儿要是办成了，会在罗教授的心里评分骤然提升一个层次。 要是办砸了，自己就直接去私立医院做输卵管造影好了。 他早已经把事情想的通透，再加上多年的老主治因病做不了手术，但利用信息差和患者家属沟通却没有任何问题。 穿着医大一院的白服，满脸正气，就这份打扮，孟良人觉得这事儿值得拼一下。 罗浩说完回身来到汪主任身边，孟良人跟在罗浩身后简单述说着刚刚自己都说了什么。 “大概就是这么個情况。” “汪主任，谢谢，谢谢。”患者的父亲握着汪主任的手弯腰表达感谢。 “现在考虑是某些抗凝剂导致的自发性出血。” 汪主任犹豫了一下，接下来要怎么说是很重要的。 他也想帮罗浩一把，而且冯子轩冯处长就站在一边。 “汪主任，我们知道，肯定是3-7天前孩子不知在哪家小摊儿吃了被药死的老鼠肉。”患者的父亲笃定说道，“孩子什么时候能醒？” 汪主任一怔，看向罗浩。 罗浩微微颔首，给了他一个动作。 “已经醒了，现在回普通病房，颈部制动，睡一觉明天就没什么事儿了。注意不要剧烈活动，用药治疗三天，等凝血机制回来就可以出院了。” 患者的父亲再三表达了感谢。 说着，患者已经被推出来，罗浩看了一眼监护仪上的数字，又看了一眼孟良人，便去找冯子轩。 一个小时后。 罗浩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和孟良人闲聊，问明当时的情况，一边翻看孟良人的病历。 孟良人有些紧张。 他很清楚这可能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一次机会。 “孟医生，病历写的不错，手术安排也很好。”罗浩看完所有的病历后给了一个评价。 孟良人长吁了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 “今天的事情你费心了。” “罗教授，客气客气。”孟良人笑道，“您肯定有安排，我就是……” “孟医生，医疗组里别说套话。”罗浩笑着打断孟良人的话，“节省沟通成本，有啥说啥。” 孟良人怔了一下，随后说道，“前些年我喜欢吃淀粉肠，后来一次315曝光，知道这东西是什么骨粉做出来的……讲真，我不太理解。” 罗浩静静地听着。 “工业化生产淀粉，难道还不如搜集骨头磨制骨粉更节约成本？他们是一分钱都不想花……唉。” “而且吃剩的骨头，饭堂的泔水，这些东西就是喂猪都违法，何况是给人吃！ 至于屠宰场的边角料，是指屠宰场不要的碎肉、下脚料、骨头等，打成泥。这些东西，一般都是作为牲畜饲料用的。” “我从那之后对类似的事情研究了一下，真是触目惊心。” “哦？怎么？”罗浩问道。 “罗教授，当年我在您这个年纪的时候就是愤青，我想不懂为什么劣币会驱除良币。好好做生意的人，被人用喂牲口的碎骨头碎肉给撵出市场。” “后来呢？想明白了么。”罗浩微笑，问道。 “医生也一样，除了天赋异禀的存在，像我这种普通人辛辛苦苦在临床干活，但最后被踩到烂泥里。” 罗浩听着孟良人发牢骚，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平和而又充满阳光。 孟良人和罗浩对视，说到烂泥的时候，轻轻笑了笑。 “现在，我已经不这么想了。” “那孟医生现在怎么想？” “有些事儿想多了对身体不好，好好干活，其他的跟我没关系。” 罗浩还保持着原本的微笑。 “比如说啊，我知道医生是竖起来的靶子，为了掩盖投入不足的问题。” “不是医生，是整个医疗行业，要对护士以及其他工作人员有足够的尊重。”罗浩道。 “是是是。”孟良人笑了，他不怕罗浩挑毛病，就怕罗浩不挑毛病。 “医疗行业。”孟良人重申道，“咱回头想，有毒鼠强的老鼠肉，有垃圾骨泥的淀粉肠，这些该谁管？罗教授您说是吧。没有靶子，大家的怒火就无处发泄。” “行。”罗浩抬手拍了拍桌子上用曲别针别起来的、打印出来的病历。 “明天一早，你和患者家属沟通，我在一边听。” “好咧！”孟良人精神抖擞，知道自己应该过了一关。 “早点休息吧。”罗浩起身。 “罗教授，您先休息，我再忙一会。”孟良人起身送罗浩，“我有个毛病，每天睡俩点就够。” 罗浩点点头，这还真是纯血的牛马，不夸都过意不去。 …… 第二天一早。 孟良人等值班的医生睡醒，在值班室里草草眯了一个多小时就精神抖擞的起床。 “老孟，交代病情。”罗浩来的很早，满身阳光，完全没有一路舟车劳顿后又熬了个大夜的疲惫。 孟良人听到罗浩称呼自己“老孟”，怔了一下。 “患者的父亲找人给萉垟烧烤的肉测试了一下，没问题。小患者也说了自己吃过哪的肉，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吁~~~”孟良人知道自己的马屁没拍到空处。 “我和我大舅联系了一下，附近的医联体做一个凝血，看看别人还有没有危险。早发现，早解决，省得还得做手术。” “嗯。”孟良人心情有些异样，嗯了一声。 “干活！”罗浩拍拍手，开始打气。 孟良人找来第一个患者家属，开始做术前交代。 罗浩静静的听着。 孟良人外形看着就要比陈勇正经，属于老少咸宜的那种。 加上他一脸正气，很多术前交代略有为难的点都被他一蹴而过，毫不费力。 不错。 早交班，罗浩让孟良人跟着一起上手术，都是沈自在的患者。 术后再看着孟良人把沟通做完，罗浩对孟良人有了中肯的评价。 除了不能做手术之外，孟良人其他工作做的都不错。 又观察了1周的时间，罗浩拿定主意。 系统的医疗组暂时没有名额，但现实中的医疗组肯定要有孟良人一个位置。 除此之外，系统任务也完成了一个。 【特殊任务：并不罕见的罕见病已完成 任务内容：完成100台颌面部血管瘤手术。 任务时间：三个月。 任务奖励：自由属性点+2。】 罗浩把自由属性点留下，以备不时之需。 确定下来后，罗浩也没有反复犹豫，直接找到冯子轩，去和金院长汇报这件事儿。 对于罗浩医疗组扩充编制的事儿，金院长很支持，3天时间就把上面的手续办完。 孟良人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一路走来，竟然从濒临倒闭、发不出来工资的传染病院调到医大一院，这对孟良人来讲几乎就是个奇迹。 “老孟，你那面还有东西要收拾吧。” “有点，但是不多。我下午去办手续、收拾东西就行。” “我陪你一起去好了。”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孟良人没有拒绝罗浩的好意。 用陈勇的话讲，医疗组里只能有一个声音。罗教授真的是把自己当成医疗组的成员，借着这个机会让医疗组的氛围更融洽。 …… “肖主任，我们还有121名员工没有安置。”传染病医院李院长抱怨道。 “下面社区医院有地儿安置。” “可……”传染病医院李院长欲言又止。 “可什么可。”肖振华有些不满。 “大家的意见都很大。” 下半年卫健委有人事调动，肖振华要再上层楼。毕竟老何主任已经要退了，肖振华提职的组织谈话之类的流程已经开始启动。 所以肖振华的工作范围已经开始扩大。 安置传染病院分流人员，是老何主任新交给他的工作，肖振华意气风发，准备把这件事办好。 他觉得这件事并不难办，传染病院连工资都开不出来，每个月挣的钱覆盖不了银行欠款的利息。 与其在这儿等死，还不如去社区医院养老。 “肖主任，这不是有人调去医大一院了么，大家看着眼馋，原本都已经认命了，但现在忽然有了变化，就等着看看有没有机会分流往上走一步。” “医大一院？谁调过去了？”肖振华刚接手，情况并不了解的如何细致。 听到医大一院，肖振华也有点吃惊。 那位有背景啊，分流分流，都是水往低处流。 可人家借着分流的事儿，非但没有随波逐流，反而借势往上走了一步！ “孟良人孟医生。”传染病医院李院长解释道，“要是别人的话，大家也没什么盼头。可这位孟医生也不出色，上不了手术，结果还去了手术科室。所以……说闲话的人比较多。” “嗯。”肖振华冷着脸，不置可否。 这种事儿完全不需要管。 现在传染病院属于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的时候。 有本事就去使，没本事的话光羡慕有屁用。 对于这种分流的时候反而逆流而上的主，肖振华肯定不会得罪，谁知道人家背后站着谁。 “肖主任，我想去医大一二三院，哪怕是个副处级的职位也行，但活动了很久都没找到地儿。”传染病医院李院长抱怨道。 肖振华微微一笑，这是已经放弃所有念头了，要不然这么私密的事儿根本不可能随口说。 “慢慢来，会有办法的。”肖振华安抚道，“我看看其他分流人员的名单。” 肖振华草草扫了一眼，分流人员的年龄大约都在45-55岁，还有几个58、9岁的。 都是混日子等着退休的主，闹不起什么风浪。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传染病医院李院长低声说道。 门推开，孟良人手里拿着签字单弓着腰走进来。 李院长看见孟良人，眼珠子就发蓝，恨不得把他给吞喽。 “李院长，我来找您签字。”孟良人客客气气的说道。 “你本事那么大，还用找我签字？”传染病医院李院长冷说说道。 羡慕、嫉妒的情绪溢于言表，甚至连痛恨的表情都不加掩饰。 孟良人知道自己调去医大一院肯定会得罪很多人，甚至平时玩的好的哥们都接受不了。 这属于又怕兄弟过得苦，还怕兄弟开路虎。 自己开上路虎，只能装孙子。 等离开传染病院，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就是。 “李院长，麻烦您，麻烦您。”孟良人不断鞠躬，脸上的笑意堆满，比孙子还孙子。 “哼。”李院长冷哼一声。 肖振华心中无奈，难怪传染病医院李院长找不到好一点的接收单位。 就这？ 抬头，肖振华想看看手眼通天的这位到底长什么样。 下一秒肖振华看见门外有一张熟悉的脸。 “腾~~~” 肖振华站起来，桌子上的文件散落一地。 传染病医院李院长和孟良人错愕的看着他，但肖振华顾不上捡东西，大步走出去。 刚迈了三步，距离罗浩还远，肖振华就伸出双手，热情洋溢。 “小罗教授！伱怎么来了！！” 传染病医院李院长愣住。 孟良人也怔怔的“目送”肖振华。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刚才肖振华坐在李院长的位置审阅文件，应该是上级机关的领导。 他抽风了么？ 但旋即孟良人就知道肯定是小罗教授和眼前这位熟悉，以至于上级机关领导看见小罗教授后要起身相迎，不敢有丝毫怠慢。 “肖主任，您好。”罗浩的声音传来，印证了孟良人的猜测。 “小罗教授，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肖振华双手握住罗浩的手，亲热到让罗浩有些不习惯。 “肖主任怎么也在，真是很巧。”罗浩问道。 “我来看一下传染病院分流人员的问题，现场办公。”肖振华联系前后场景，心里透亮，“那位孟医生……加入您的医疗组了？” “嗯。”罗浩点点头，“老孟水平是够的，，能来帮我一把也是我的运气。” 肖振华满脸堆笑，拉着罗浩进来。 “李院长，你们医院真心有人才，孟医生竟然能进罗教授的医疗组。” “教授？”传染病医院李院长怔怔看着罗浩。 年轻、阳光、温和，这是罗浩给李院长的第一印象。 这么年轻的医生怎么就教授了？！ 省内有这么年轻的教授么？ 要知道医疗行业特别吃资历，想要一步登天？哪怕是标准的医二代都不行。 “小罗教授可是协和跟咱医科大学的双料教授，话说小罗教授，你以后要是去协和医学院讲课，是不是得飞来飞去。” “肖主任客气了，就挂个名，讲课的事情得下半年才能定。” “早早晚晚的，你的水平在这摆着，要是不讲课的话我第一个不答应！”肖振华半真半假的说道，“正好最近有文件，要切实落实临床高水平专家传帮带，医科大学那面，可要小罗教授多费心哦。” 罗浩笑笑。 医科大学？ 自己还是对协和医学院更感兴趣。 “小罗教授，你什么时候带研究生？”肖振华根本不搭理传染病医院李院长，拉着罗浩不断聊着。 他的热情让办公室的温度都升高了2-3c。 孟良人立正，站好，双手拿着签字单，微微低头。 自家李院长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自己以后“狗仗人势”…… 不对，是狐假虎威。 不对，应该是狼狈为奸？ 也不对！ 孟良人脑海里乱糟糟的想着。 倒霉了那么多年，终于时来运转，有了好的归宿。 “签字单拿来。”传染病医院李院长低声斥道，“小孟，你瞒的真好，有这么大的靠山，所有人都不知道！” (本章完) 167 上一个得罪我的人，在西伯利亚种土豆呢 “小罗，以后我的工作你还要多支持啊。”肖主任和罗浩亲切的说道。 “害，肖主任，您看您说的。”罗浩露出年轻人本来该有的生涩与懵懂，“我尽量，尽量……不不不，是一定，您放心。” 肖振华脸上热情洋溢，心里却叹了口气。 罗浩罗教授没直接答应，而是在敷衍自己。看起来罗浩生涩的要命，其实这是一种拒绝。 而李院长和孟良人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 见孟良人签完字，罗浩又和肖振华客气了两句，随后带着孟良人离开。 “肖主任，你怎么对他那么客气？”李院长惊讶问道，“这么年轻的教授，骗人的吧。” 肖振华扬扬眉，却没说话。 这位给省里大佬们做无痛胃肠镜的事儿需要告诉李院长？ 那个姓孟的医生运气可真好，自己年轻的时候要是有这运气，宁肯不要当卫健委主任。 …… “罗教授，那位是谁？”孟良人出门后问道。 “市卫健委副主任肖振华，我破格的事儿是他帮我办的。”罗浩道，“听说可能下半年提主任。” “……”孟良人无语。 回想肖振华拉着罗教授的手，亲热的像是多年老友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罗教授对他有多大的恩情。 可事实却是反过来的，罗教授破格的事儿是肖主任给办的，但罗教授对肖主任却比较冷淡，满满敷衍。 孟良人有些茫然，但想不懂的事儿不去想，这事他的优点。 都老主治了，要是还想不明白这世界不讲道理的话这辈子岂不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你在传染病院的东西多么？”罗浩问道。 “不多，就几件衣服，几本书。白服……我想拿着，留个纪念。” “那几年你们这儿很辛苦吧。”罗浩忽然问道。 “开始有点懵，后来发现单凭我们传染病院根本不行。”孟良人摇摇头，“平时还勉强，但真的涉及到呼吸机、ecmo以及重症患者的治疗，我们一点经验都没有。那时候都是医大一、二、三的团队来的。” “一家医院派来20人，包括重症、呼吸的医生护士。说来惭愧，我们挂着传染病院的名字，真到用的时候竟然派不上用场。” “正常，你们的活儿越少，证明咱国家就越好。”罗浩笑笑。 话是这么说。 孟良人和罗浩浅浅淡淡的聊着，来到病区。 迎面一个四十多岁胡子拉碴的中年医生看见孟良人，他穿着脏兮兮的白服，咧着怀，看起来像传说中的“黑”医生。 “老孟，听说你牛逼了？！” 那名中年医生几乎是用吼的说道，半点都不客气。 “呃……”孟良人的脚步顿了一下。 “老孟，听说你挺豁得出去啊。”那人似乎压低声音说个秘密，但声音依旧很大，罗浩听的一清二楚。 豁得出去？ 罗浩有些不高兴。 “啊？”孟良人微微一怔，但却没回嘴，而是低头往前走。 罗浩微微皱眉，孟良人不愧名字里有個良字。 “我听说你花了不少？还被人三扁不如一圆了？”那人嘻嘻笑着，上来搂住孟良人的肩膀。 他的笑容里带着男人都懂的感觉，罗浩叹了口气。 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最早说出这句话的人绝对是有故事的人。 跃迁之后邻里、亲戚、兄弟看人的目光总是会发生改变。 虽然在罗浩看来孟良人从传染病院来到医大一院并不算跃迁，只算是在基层医院打转，但罗浩也知道事实真相。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孟良人，看看这位医疗组新成员准备怎么做。 和罗浩预想的一样，孟良人只是嘿嘿傻笑，根本不惹麻烦。 罗浩对此相当满意。 “话说伱也真能豁得出去。”那人搂着孟良人的肩膀，半真半假的说道，“你离婚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爱好和我们不一样，说说，这次给你办事的人是不是你们圈子里的。” “……”孟良人保持沉默，走进病区。 病区黑乎乎的，连灯都没开。 已经树倒猢狲散，电费自然是要节省的。 “三扁不如一圆，哈哈哈，这话我是才学会的。”那人哈哈大笑，不断拍着孟良人的肩膀，“从前他们说你喜欢男人，我还真的不信，这回信了，信了。” “孙哥，没有，真的没有。”孟良人小声辩解。 “还没有！”孙医生一竖眼睛，鄙夷的说道，“前几天我和护士一起收拾东西，路过押运门诊现金的安保公司的人的时候，小护士说孟哥一个月就能挣这么一箱子钱。” “……” “……” 这回连罗浩都不说话了。 有没有太离谱！ 那种保险箱一箱子装200万，简直就离了大谱。 “你会点啥我还不知道？你凭啥挣这么多钱？从前我还不信，可你说调到医大一就能调过去，这回我是信了。” 孙医生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仿佛有些骄傲。 骄傲什么？没被人三扁不如一圆么？罗浩看得有趣。 从前他就被老板们教育，做人要低调，工作要高调。 现在看，老板们说得对。 孟良人还没怎么样呢，就被原来医院的医生护士传谣言，又是一个月挣几百万，又是三扁什么的。 走进值班室，孟良人叹了口气，“孙哥，我真没有，你相信我。” “害，咱俩谁跟谁！你还这样，真没劲！”孙医生撇嘴。 “呕~~~” 值班室里面传来呕吐声。 有更衣柜挡着，罗浩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孙医生听到呕吐声，连忙松开孟良人跑进去。 “宝儿，又恶心了？头偏一点，别呛到。” “嗯。” 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 “这可怎么办，急性胃肠炎的药都用了。”孙医生束手无策，自言自语，刚刚的那股子劲儿荡然无存。 罗浩也没多事，这里是医院，虽然传染病院比较不靠谱，但总归是医院。 再说，患者只是恶心、干呕而已。 “老孟，你东西不多么，算是极简主义者。”罗浩看见孟良人的柜子里干净整洁，便赞道。 “习惯了。” 孟良人拿出一个袋子，开始装柜子里面的东西。 他柜子里的东西的确不多，三四件白服挂着，都是长袖的。 短袖白服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柜子最底下，上面还有几本厚厚的书，最上面的一本是——《介入手术学》。 除此之外，零碎东西不多，罗浩最感兴趣的是一盒回形针。 很快孟良人把东西收拾好，罗浩接过其中一个袋子。 孟良人略一犹豫，最后还是没直接走，而是进到值班室里面。 “孙哥，那我走了。”孟良人招呼道。 罗浩跟着进去，诊断辅助ai开始转动。 急性胃肠炎的诊断并没出现，系统屏幕上最后出现的诊断把罗浩吓了一跳——急性脑膜炎。 艹！ 罗浩怔了一下，仔细看了两遍才确定是真的，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一种荒诞的感觉涌上罗浩心头。 难怪老板们经常说要加强基层医生培养之类的话，如何如何，当时罗浩以为是唱高调，但现在看的确如此。 孙医生对他女儿宠到了骨子里面，可却根本诊断不出来是急性脑膜炎。 而他，是一名医生。 随后罗浩注意到孩子的手腕处有一个擦伤，碘酒消毒，并没包扎，也没有出血。 “孙哥，小旭是胃肠炎？看着好像有点严重呢。”孟良人本来想打个招呼就走，但看了一眼后有些犹豫。 问完，他没等孙医生回答，回头看向罗浩。 “不是急性胃肠炎，我估计是脑膜炎。”罗浩轻声说道，“孙医生，这就是为什么老孟能来我医疗组，你们都不行的原因。” 孙医生一下子愣住。 “急性脑膜炎，别耽搁了，现在就去医大一。”罗浩很认真的说道。 “急性脑膜炎？用脚后跟诊断的？就你也算是医生？”孙医生鄙夷的看着罗浩，“你是为了老孟出头，显摆一下你在医大一的人脉？对了老孟，他谁啊。” “我医疗组的组长，协和的罗教授。” 协和！ 这个词再次出现。 响当当的金字招牌是每一个医生心目中的圣地，哪怕是传染病院混日子的医生也无法无视协和这个词。 “抱孩子去医大一，急诊，你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医生，随时给我打电话。”罗浩随手拿了一张纸，写下自己的电话交给孙医生。 孙医生有些茫然。 “孙哥，别拿孩子开玩笑，我看着也不像急性胃肠炎。” “你怎么看的？小旭就是恶心干呕，不是急性胃肠炎是啥？”孙医生不服气。 “我感觉孩子有点嗜睡。”孟良人也没自信，一边说一边看着罗浩。 “不是所有脑膜炎都有神经体征。”罗浩看着孙医生，“呕吐，也是脑膜炎的体征之一。” “！！！” “虽然我不喜欢你，但别耽误了孩子。”罗浩说完，转身离开。 孩子的父亲在，还是医生，有些话真的没必要说太多。 离开后，孟良人快走几步来到罗浩身边。 “罗教授，您是怎么诊断的急性脑膜炎？” “别您您的。”罗浩笑了笑，“听着外道，你就可以。” “嗯。” 罗浩有些后悔，并且反思了一下。 自己还是年轻气盛，被孙医生的那句——三扁不如一圆给气到了，所以直接讥讽了一句，然后说出诊断。 有破绽。 但应该无所谓，孟良人的水平比较低，按说应该挑不出毛病。 罗浩根据诊断马上回答道，“孩子手腕上有伤，虽然处理过，但结合起来的话还是可以判断。这么说吧，外伤+呕吐，还有嗜睡，诊断急性脑膜炎的可能性很大。” “……”孟良人怔了一下。 “在协和的病历库中，有23名患者为此做了截肢。” “！！！”孟良人惊讶，反问道，“因为脑膜炎截肢？” “脑膜炎只是并发症，并不是最严重的并发症。能引起脑膜炎的细菌大概率会是b型球菌，如果治疗不及时的话会诱发菌血症。” 孟良人还是没想懂。 罗浩把话题代入自己擅长的领域，拿出手机，随手搜索到一个相关病历。 “喏，这是一篇个案报道。”罗浩把手机交给孟良人，“一名英国的7岁小患者在沙滩上玩了一天，小腿擦伤，出现呕吐的症状。当地急诊医生判断是急性胃肠炎，并给予对症治疗，让患者回家休息。” “3天后，患者出现菌血症。虽然最后得救，但左小腿被截肢。” “是因为左小腿的擦伤么？”孟良人惊讶问道。 “是。”罗浩解释，“外伤+呕吐，要高度怀疑是不是脑膜炎以及相关疾病。对了，孩子的脸比较红，我怀疑她已经开始发烧了。” 罗浩随后就外伤+呕吐开始讲起。 想要射中靶子很难，但要射击后在子弹周围画一个靶子的话就简单了无数倍。 罗浩有诊断辅助ai给出的确定诊断，倒着推算，种种蛛丝马迹都没有遗漏。 孟良人听的目瞪口呆。 他只是有一种感觉，感觉小旭不像是急性胃肠炎，顺口说一句。 但孟良人万万没想到当时罗教授瞥了患者一眼，看出如此多的细节。 刹那间，孟良人对罗浩佩服的五体投地。 罗教授手术做得好，诊断水平也是一等一的高！ “罗教授，您……你在车上等我一下。”孟良人道，“我去劝孙哥。” 罗浩并没阻拦孟良人。 生病的是个孩子，没必要因为之前孙医生嘴贱耽误了治疗。 孟良人做的很是合罗浩心意。 坐在车上，罗浩打开手机，习惯性的看期刊。 足足半个小时后，孟良人这才带着孙医生下楼。 孙医生似乎知道这时候还有意见，横了罗浩一眼后抱着孩子急匆匆的上了他自己的车。 “罗教授，我按照你说的看了一遍，还真像是急性脑膜炎。” “呵呵。”罗浩笑笑，心里暗自想，如果还有下次的话自己一定要换个更加温和的方式，而不是直接怼回去。 “罗教授，你平时的娱乐就是看论文？”孟良人看见罗浩手机界面的英文，脑补了一切。 “嗯，用碎片时间看看资料，日积月累，总归会有帮助。” “难怪你的诊断水平这么高。”孟良人羞愧，深深吸了一口气。 罗浩瞥见孟良人的脸颊有点红，很中二的样子，仿佛他心里在暗自下定决心以后要学自己。 打火，启动，回医大一院。 孟良人来的时机要比罗浩好很多，前面的钉子都让罗浩给拔掉了。 最起码分给孟良人的柜子没人上去就踹一脚。 现在袁小利对罗浩温柔和善，甚至看罗浩的眼神都满是小星星。 这种技术型的医生最容易被技术折服。 何况不光是袁小利，连他的师兄范东凯也早都跪了。 回到医大一院，罗浩帮着孟良人把东西拎上去。 “你们回来了。”陈勇正在支着笔记本写论文，见罗浩回来，打了个招呼。 “嗯。”罗浩坐下，懒洋洋的看着窗外的嫩绿，心里反思着自己今天的错误。 似乎真的有些大意，而且火气略大，做事情欠考虑。 “陈勇，你生过气么？”罗浩问道。 “啥？” “我问，你生过气么？” “道家讲随心，你跟我有仇我必噶了你！要不然道爷我道心不稳。”陈勇鄙夷说道。 “当场就怼回去？”罗浩追问。 “不啊，那多低级。回家，不管是魔法还是道法，方法多得很。但是呢，和谐社会救了那帮傻逼。”陈勇骂了一句，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你怎么想着问这个？”陈勇把手里的活放下，回头问罗浩。 “老孟被他们原单位的同事骂了几句，我觉得不开心，当时就怼回去了。”罗浩耸耸肩，“这不，我正自我反思呢。” “这有什么反思的？不是应该的么？” “咦？你们道家不是应该修身养性么？”罗浩奇怪。 “我们？都说了，我们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修身养性有个屁用，能帮我飞升？” “……” 这脾气。 罗浩笑笑。 “你上去一脚把他给踹飞了？还是来一套组合拳教他做人的道理？又或者把他们院长喊来，告诉他直接下岗，分流的事儿跟他都没什么关系？”陈勇好信儿的看着罗浩。 “没有，你说的都是啥。”罗浩耸肩，摊手。 “你就指着他鼻子一顿臭骂？” “那也没有。” “那你干什么了？”陈勇这回真的不会了，他疑惑问道。 罗浩想想，平淡回答，“他女儿生病，我给她看病来着。” “艹！”陈勇骂了一句。 罗浩这货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呢吧。 “罗浩，我跟你讲，有些贱人你就不应该惯着。要不然你能当搓衣板的八块腹肌不是白练了？” “和谐社会，扫黑除恶，为打架算成本。”罗浩连声说道。 “切。”陈勇鄙夷，“我听胸科的医生说，当年他们主任之争都动刀了！”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儿。” “你这种脾气到社会上，还不得被人欺负死？”陈勇悠悠的看着罗浩。 “上一个得罪我的人，现在正在西伯利亚种土豆呢。”罗浩笑道。 陈勇刚想笑骂，但旋即想起温友仁。 从某个角度来讲，说温友仁在西伯利亚种土豆并不为过。 说起西伯利亚，就想起宁古塔，这两个词似乎有着天然的联系。 “哈哈哈。”陈勇仿佛想起了一个笑话，哈哈一笑，随后没用罗浩问，“我在英国的时候，一个哥们说——要是我真的有罪，流放宁古塔，现在吃着小鸡炖蘑菇、锅包肉，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英国吃的真那么难以下咽？” “当然，你是没出过国……不对，你去印度自己带着一大堆吃的。吃过之后你就知道了，那是真难吃。而且吧，难吃只是一方面，不偷不是意大利，不抢不是法兰西，连偷带抢是英格兰。” “阿美呢？” “抢完之后再给两枪呗。” 罗浩自动自觉结束了这个话题，拿出手机翻看论文。 “罗浩，你这脾气不行，年轻人就不能有点年轻人的样子？朝气蓬勃，一点就着？你踩我脚一下，我必定杀了你全家。” “你有病吧。”罗浩抬头看了一眼陈勇，“还是修炼的走火入魔了？” “法乎其上取其中，法乎其中呢？” “所以，你就跟我说这么极端的事儿？你师父姜文明也没这么偏激啊。” “要不然在医疗组里，你个组长都这么面，谁不想上来踩你一脚。” 罗浩笑笑。 “那咱俩来医大一院，谁欺负咱们了？” 陈勇怔住。 好像也是，自从来医大一院后，顺风顺水的，连骄傲不行的袁小利都不多逼逼一句。 正想到袁小利，袁小利大步走进来。 “罗教授，你看我今天的手术！做的有几分你的风采！”袁小利满面春风，得意洋洋。 陈勇心里叹了口气。 袁小利这怂货，也不多给罗浩找点麻烦。不找麻烦也就算了，这货还现场举例说明罗浩的正确。 “是么？我学学。”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陈勇心生鄙夷。 对已经跪了的袁小利还这么客气，学？学个毛线！ “袁主任，手术有精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罗浩看了二十分钟手术后赞道。 “是吧。”袁小利得意，“这里，我觉得像你做的手术。” 陈勇见袁小利拉动进度条，找到自己手术最得意的位置跟罗浩显摆。 “这儿！的确像是我做的手术。” 罗浩也是知情知趣，开始和袁小利谈论起手术的细节。 又一个多小时后，两人还在兴致盎然的聊着手术。 罗浩已经用温和的语言暗中提醒袁小利手术中的几个点还有增进的方式。 陈勇看的索然无味。 这时候不该装逼么？ 眼看到了下班的时间，陈勇收拾笔记本电脑，刚想叫着罗浩回家吃饭。 一个黑影急匆匆的闯了进来，风风火火，不管不顾。 “罗教授！”黑影大声喊道。 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 “啊？”罗浩回头，看见孙医生表情古怪站在自己面前。 (本章完) 168 去给小妈买个单 孙医生好像要跪，是物理意义上的跪，但膝盖弯了一下，却在最后没有跪下去。 “罗教授，今天是我嘴贱，我跟您道歉。”孙医生虽然没跪，但却抬手抽了自己两记耳光。 “啪啪~”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 这两下是真打，并不是做个样子给罗浩看。 “孙医生，你这是干嘛。”罗浩皱眉。 “罗教授，孙哥家小旭住nicu了。”孟良人解释道，“神经内科吴主任说幸好来的及时，要不然孩子可能……” 他顿在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罗浩笑笑，“没事就好。” 孙医生虽然没跪，但深深鞠了个躬，脑袋几乎碰到地面。 呵，腿够短的，罗浩心里想到。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罗浩还是把孙医生当成患者家属，起身把他扶起来。 罗浩懒得跟他多聊，那句三扁不如一圆现在还在脑海里，让罗浩膈应。 孙医生在罗浩眼中只是个普通的患者家属，他耐着性子宽慰了几句，把孙医生送走。 “这就是你帮忙看病那位？”陈勇问道。 “是啊。” “啧啧。”陈勇摇摇头，“你和老孟的脾气真相，话说罗浩，你该不会真的让老孟去912做手术吧。” 孙医生的一举一动陈勇都看在眼里，打击了他原本不高的嚣张气焰，现在和罗浩说话都客气了几分。 “不知道，看老孟自己怎么选。不做手术咱俩也够，他专心写病历、和患者沟通也行。是吧，老孟。” 罗浩说完，站起身，“走了！” “吃饭，吃饭，老孟一起走。” “我就不去了。”孟良人搓了搓手，又在裤子上用力擦了一下，“孙哥家小旭住院，我在这儿陪着孙哥说几句话，要不然怕他心里太难受。” 陈勇上下打量孟良人，像是看个怪物。 虽然陈勇不知道那位吴医生都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但能把好脾气的罗浩惹怒，肯定很过分就是。 就这，孟良人还惦记着陪陪吴医生。 这俩人的性子都像是温水一样温突突的。 “别闹，走了。”罗浩拍了拍陈勇的肩膀，“晚上吃啥？” “毒鼠强。” 罗浩真的不想跟陈勇说话，这货就没一句正经的。 “你说你的破车非要带去南甘县，去了又得大修。” “是改装。”罗浩很肯定的说道。 陈勇扬了扬眉。 “你最近kpi少了？怎么没见你相亲呢。”罗浩转移话题。 “没意思，忽然发现还是做手术更有趣一点。我又不差那点钱，伱说是吧。” 罗浩也不知道陈勇说的是真是假。 “那個吴医生进来，把我吓了一跳。”陈勇回想起吴医生感谢罗浩的画面，心有余悸。 “你看着也不像能抓鬼的样子，怎么总被吓一跳。” “害，我师父……青城山的师父跟我说过一件乐子事儿。”陈勇毫不介意罗浩的讥讽，笑眯眯的说道，“很多年前，刚开始流行万圣节，据说鄂北省有个女的装鬼吓人，然后被人给奸强了。” “？？？” “事后男的说，真以为她是鬼来着，想要试一试。” “！！！” 罗浩哑然。 “这种事儿吧，你说他胆子大么？我感觉和胆子没什么关系，就是贞子来了都得怀孕走的那个劲儿。” 话题被陈勇带到了天的另一边。 两人信步来到地铁站，随后上了地铁。 陈勇不断给罗浩讲他当旁听生时的一些段子，还有就是在英国读研究生的时候遇到的事儿。 罗浩很怀疑陈勇在跟自己玩我有一个朋友的梗，包括装鬼的那件事。 晚高峰，地铁上人很多。 “要去吃什么？”罗浩忽然问道。 “？？？”陈勇一脸懵逼的看着罗浩。 “？？？”罗浩也一脸懵逼的看着陈勇。 “你没想好吃什么？” “你没想好吃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淦！” 陈勇骂了一句。 “那你上地铁干什么？”罗浩问道。 “是你往地铁站走，我就跟着。” “……” 罗浩叹了口气。 一直琢磨孙医生家的孩子以及自己的情绪变化带来的小破绽，没想到闹了这种乌龙。 “算了，随便吃口得了。”罗浩又深深的叹了口气，“下一站咱们俩下地铁，随便找个地儿吃饭。” 地铁上的人不少，罗浩顺着人缝看向门口的位置。 一个小孩子背着书包，书包很大，很沉。 “你小时候也背这么大的包么？我小时候讨厌死上学了，要是能不上学，我就谢天谢地了。”陈勇有些感慨。 “我？我一直都是年组前五，后来高三下半年好好学了半年就考协和了。” 猝不及防的装逼喷了陈勇一脸，他恨恨的看了一眼罗浩，随后“呸”了一口。 罗浩却拿出手机，开始录像，并且一边录一边往前走。 手机屏幕里，小男孩看要到站了，把书包放下，拿起一本书，跃跃欲试。 “嘛呢？” “等等。”罗浩笑吟吟的拍着小男孩。 地铁到站，小男孩在地铁门打开的一瞬间就把作业本扔出去。 而罗浩的手机忠实的把这一幕录了下来。 随后罗浩下了地铁，捡起作业本扔给小男孩，并扬了扬手机。 “小弟弟，回去好好写作业，这段视频我会放网上，你爸妈也会看见。” 地铁门关闭的瞬间，罗浩对着小男孩晃了晃手机。 小男孩哭丧的表情定格。 “你怎么这么坏。”陈勇鄙夷道。 “小孩子不写作业么不好。”罗浩笑道，“违法的。” “切，又跟我扯……” 陈勇作为一名学渣刚要反驳罗浩，忽然身后有人一把抱住他。 男人！ 陈勇下意识回脚要踹男人的膝盖，但在脚底距离对方膝盖1cm的时候硬生生忍住。 他双臂一撑，像是游鱼似的挣脱开那人的手臂。 “陈勇！！！你不是在老家么！！！” 一个男人开心的喊道，随后又给了陈勇一个大大的拥抱。 地铁站人多，陈勇没躲开。 “松开松开。”陈勇皱着眉，口罩都要飞变子了。 “哈，老同学，好久不见！真没想到你来省城了。” 年轻男人松手，想要和陈勇握手，但却被陈勇毫不犹豫拒绝掉。 他也没尴尬，而是笑吟吟的上下打量陈勇，“好久不见，要不是你还戴着口罩，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郑雪松，你怎么也在省城？”陈勇倒不拒绝交流，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爸的生意做到省城，我们家早就搬来了。” 原来是富二代，罗浩打量了一下这位，心里有了数。 “郑雪松，你爸挣到钱你怎么还坐地铁？这么低调？不符合你的人设啊。”陈勇戏谑问道。 “害，今天毕业后来省城的几个高中同学聚一下，我不开车，省得他们心里有想法。”郑雪松随后问道，“正好遇到你，一起走，看看老同学！” 陈勇瞥向罗浩。 “你忙你的，我自己回家就行。” 罗浩也不煞风景。 但罗浩随后看见陈勇的手动了几下，刚想要反驳，却似乎又改了主意似的。 咦？ 怎么回事？ 罗浩很了解陈勇，像这种富二代的同学，还没什么分寸感的主，陈勇应该不搭理才是。 “我俩越好一起吃饭，要不我带着他吧。”陈勇问道。 “你们是……”郑雪松看向罗浩，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正好赶巧了，一起一起。” 罗浩不喜欢他的眼神。 “他是我医疗组的带组教授，我们下班准备随便吃口什么。”陈勇很难得解释了一句。 “教授啊。”郑雪松一脸坏笑看着罗浩，“一起吧，都是老同学，随便吃口饭，联络下感情，不是什么正式局。” 在郑雪松的强烈邀请下，罗浩也跟着去参加了他们的同学聚会。 “陈勇，你现在在哪上班呢？” “医大一。” “！！！”郑雪松惊讶，随后很认真的说道，“牛逼，我听说研究生都很难留在医大一院。” “我后来出国留学，在英国学了1年。” 听到1年的数字，郑雪松知道应该是水硕，就没继续追问，而是和陈勇互换了联系方式。 郑雪松很健谈，没有冷场。 虽然说是保持低调，但郑雪松言谈举止里年轻人的那种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是富二代的心思溢于言表。 奇怪的是陈勇却显得很低调。 出了地铁站，三人走了几步来到聚香楼门前。 这是省城很著名的一家馆子。 在这儿聚会，兜里没有碎银几两是绝对做不到的，罗浩甚至猜测应该是郑雪松的主意。 他好奇于陈勇的情绪变化，一路观察。 聚香楼门口，有三个人早就等在那里。 一女两男，正在说笑着。 看见郑雪松和陈勇走过来，三人都愣了一下。 陈勇标志性的口罩的确太惹眼了，又不是那几年，谁没事儿会戴口罩？ 而且哪怕戴着口罩，就像陈勇说的一样，一层口罩根本遮挡不住陈勇的颜值光华。 “陈勇！你怎么来了！！”一个男同学兴奋的喊道。 另外一个男同学却表情怪异的看着陈勇，又瞥了一眼身边的女生。 罗浩越看越觉得有趣。 自己也有同学聚会，随着步入社会，同学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用天差地别来形容都可以。 看那女同学的表情，她应该和陈勇有段故事。 罗浩又看向陈勇，陈勇表情正常，招了招手。 拒绝了两个男同学的拥抱后几人寒暄了起来。 “走，进去一边吃一边聊。” 罗浩觉得自己是混入羊群里的狼，要不是想看看陈勇的古怪表现，还是马上离开更好一些。 “稍等一下，我拿瓶酒。”那位女生说完，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向一台小跑。 打开后备箱，她并没有直接拿酒，而是停了几秒钟。 “小菲开超跑了？！” “宝马z4而已，用不了几个钱。正经超跑都是前备箱，z4这种后备箱上不了台面。”郑雪松轻声说道。 声音里似乎没有显摆，没有鄙视，罗浩能感觉出来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淡。 这就是平淡的装逼流吧，罗浩心里想到。 年纪差不多相仿的男男女女，罗浩比其他人成熟一些，静静的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小菲，你开上小跑了，厉害！那车多少钱？” “便宜，不到60.”女生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道，但平淡难掩她心中的得意。 说话中，女生眼角余光一直盯着陈勇。 罗浩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有故事，大概率是高中时期女生追过陈勇。 但陈勇一直不接话，似乎没注意到女生的目光似的。 “60万！我上班后一直攒钱，到现在还没攒到这个数。” “男朋友给买的，我说不买他不干，非说z4符合我的气质，没办法。” 说完，女生不动声色的把带着明晃晃logo的包转了一圈，放到身后。 这一身没个几十万下不来，但举动有些幼稚，罗浩身为旁观者看得津津有味。 一个有了男朋友的“前女友”，陈勇不知道从前留了多少孽缘。 罗浩兴致勃勃的看着。 难怪今天陈勇表现的不对劲儿，但既然知道可能会相遇的话他干嘛要来呢？ 或许他掐指一算算到有前女友出现，准备重温鸳梦也说不定。 “小菲，你男朋友做什么的？” 有男同学不明就里的问道。 “做工程的。” 郑雪松撇了撇嘴，陈勇凑到罗浩耳边小声说道，“郑雪松家也是做工程的，很大。” 罗浩点了点头。 包工头不是一个贬义词。 就像煤老板一样。 “你和小菲有什么关系？”罗浩小声问道。 “没关系。”陈勇坦然的说道。 “哪不对啊，今天看你不太正常，她不是你前女友之一？” “我在想你以德报怨的事儿。”陈勇很认真地说道。 “你总该说说你去英国学的魔法与神秘学硕士么。” “没什么意义。”陈勇似乎有心事。 “喂喂喂，陈勇你别开小会。”郑雪松见陈勇和身边的罗浩一直在小声说话，用手点了点桌子提醒道。 只是他嘴角的笑容有些怪，眼神也有点怪，让罗浩很不喜欢。 “嗯。”陈勇也没解释，坐直听他们闲聊。 唯一的女生自然得到了照顾，而且小菲似乎也有意显摆，从车到房，从房到包，再到男友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罗浩能看出郑雪松憋了一肚子的气。 其实罗浩虽然不喜欢这种炫富的做法，但能让看自己的目光异样的郑雪松吃瘪，这是罗浩喜闻乐见的。 关键是陈勇，这货竟然在思考。 罗浩还记得在帝都讲解手术的时候，陈勇用手机外放bgm。 这种嚣张跋扈的家伙竟然也要低调起来了么？ 同学会其实很没意思，罗浩很明显能感觉到几个同学之间已经有了深深的隔阂。 学校是唯一一个跨越阶级把不同阶级的人聚在一起的场所。 甚至大学上课的老师都是绝大多数人这辈子能接触到的、最高级别的存在。 罗浩想起柴老板上的第一节课，痛斥教科书，让大家合上书听他讲的那一幕，嘴角露出微笑。 陈勇今天出奇的话少，只是静静听着大家聊天，尤其是女同学的显摆，特别随和。 虽然陈勇不在乎，但郑雪松却特别不高兴。 在他看来小菲太张扬、显摆。尤其是抢了自己的风头，这让郑雪松特别不满。 一顿饭吃的略有尴尬。 全程几乎都是小菲在不断的说着，主题就是她有钱的男朋友。 罗浩听的有些乏味，后悔来参加饭局，想要观察陈勇可以多等一等么。 以后这种“蠢”事儿坚决不做。 一个小时后，吃的差不多了，郑雪松的忍耐也到了极限。 就在小菲又一次谈起她男朋友对她的宠溺的霸总风时，郑雪松干脆不装了。 “小菲，既然你男朋友这么有钱，那这顿饭你买单吧。”郑雪松看着小菲，很直白地说道。 那种挑衅的目光已经不加掩饰。 罗浩精神一振，陈勇也抬起头。 “买就买。”小菲毫不在意，看样子她说的都是真的。 小菲拿起手机，一边拨打电话一边走出门。 “亲爱的~” 罗浩只听到了一句话。 “吁~~”陈勇吁了口气，“一会咱俩抓紧时间走。” “嗯？你怕前男友的身份露馅？” “呸！说什么呢！”陈勇鄙夷道，“省里面做工程的土老板我大约都见过。” “见过？做法么？” “当然。”陈勇小声回答道，见罗浩的表情知道他不信，陈勇想了想，“那个胖乎乎的女星，知道吧。” “知道，前几年还减肥100斤，拍了个电影。” “她刚出道的时候说相声，上了几次春晚都火不起来。后来她找我师父给算了一卦，我师父说她胖起来才能火，至少要到40岁才能减肥。” “……”罗浩怔住。 “她也是真狠，大好青春不要，真的就为了红胖到40岁，然后才减肥。但是呢，人家也不能白减肥不是，借着减肥又拍了个电影，挣的盆满钵满。” “你师父？姜文明？”罗浩笑眯眯说道。 “喂喂喂，你们俩别总开小会。”郑雪松装逼不成，一肚子的火气，见陈勇和罗浩聊的开心，便不高兴的点了点桌子。 陈勇也不像是平时那样浑身的刺儿，一点要怼郑雪松的意思都没有。 罗浩觉得特别奇怪。 小菲出去打了很久的电话，时间越久，郑雪松就越是得意。 但他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毕竟都是同学，刚刚怼了一句已经算是很过分了。 罗浩拿起手机，给陈勇发了一条信息。 【怎么感觉你今天不一样？到底怎么了？】 【我掐指一算，郑雪松今天会很难过，所以就老老实实的看着。】 【难过？有什么事儿？】 【不知道，跟你说你也不懂，瞎打听什么。】 罗浩放下手机，就知道陈勇肯定有问题，但没想到会是这些怪力乱神的破事。 擦亮眼睛仔细看着，罗浩上下审视郑雪松，再加上小菲迟迟不进来，心里觉得陈勇猜错了。 但事实证明猜错的是罗浩。 不到1分钟后，小菲踩着高跟鞋走进来。高跟鞋的声音清脆，小菲意气风发。 “再点几个菜吧，你们喝好了么？他家有迈凯伦大m，要不要开一瓶？” 郑雪松一愣。 迈凯伦大m！那特么比茅子都贵，几万块钱一瓶，说开就开？这么豪横？ 郑雪松虽然是富二代，可平时也不会拿迈凯伦大m装逼，贵都不说，主要是没多少人懂。 面对小菲的说法，郑雪松犹豫了一下，随后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哈哈一笑，“好，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话音刚落，郑雪松的电话响起。 “雪松，聚香楼888，你去买个单。” “啥？！” 郑雪松的电话声音不大不小，屋子里所有人都听到了电话那面的声音。 不光是郑雪松，连小菲、其他两位男同学，甚至罗浩、陈勇都怔住。 “聚香楼，我一个朋友在吃饭，你去买个单！混小子，听不懂话啊！！我不在省城，要不然还要给你打电话！赶紧去，要不然打断你狗腿。” 淦！ 罗浩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哭笑不得。 真够乱的。 郑雪松不知道该称呼小菲为小妈呢，还是郑雪松的父亲叫他一声哥。 各论各的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看着郑雪松比吃屎都难看的表情，罗浩心里哈哈一笑。 的确，无论是谁遇到这种事儿都难受。 装逼到头，结果装到自己身上，而且还乱了辈分。 好乱~ “我出去一下。”郑雪松挂断电话，垂头丧气的出门。 小菲也尴尬莫名。 陈勇踢了罗浩一脚，两人偷偷溜走。 直到出了聚香楼的大门，陈勇才放声大笑。 “罗浩，我算的对吧。”陈勇得意的说道。 罗浩竖起拇指。 还别说，陈勇真心有门道。不光是幸运值的加成，连带着刚刚陈勇说他师父给人算，要胖起来才能火的事儿罗浩都信了个十足十。 “牛逼。” 罗浩该赞美的时候丝毫不会吝惜自己的赞美。 “本来我不想来，看见郑雪松的时候我就心血来潮，觉得有八卦，没想到啊。”陈勇感慨着。 “小伙子~~~” 一个阴惨惨的声音忽然在耳边传来。 (本章完) 169 出轨的男人 “我们俩手机没电了，饿的受不了，我看你面善，能给我口东西吃么。” “？？？”罗浩看了一眼说话的人。 男人，大概四十岁左右，瘦高瘦高的，脸庞宽大，双眼间距看起来像是一条比目鱼，脸色不太健康。 他身边有个女人，个子比较矮，敦敦实实的，脸上带着泥。 天色已黑，路灯下两人的面庞略有点模糊。 “没钱了啊，支付宝多少号？我给你转五十块钱吃饭吧。”罗浩自然而然的说道。 “小伙子，我们不是要钱的，就想吃俩馒头。” 罗浩笑了笑，“走吧。” 陈勇上下打量那俩人，冷笑。 但陈勇没拦着罗浩，眼睁睁的看着罗浩把他俩带进小巷子里的一家饭店。 点了三个菜，罗浩买单走人，干净利索。 “喂，我看他们俩不像好人。” 出门后，陈勇便直接说道。 “我看他们不像好人，应该是骗我呢。” “那你还请他们吃饭。”陈勇用看傻逼一样的目光看罗浩。 “那俩人看起来不像好人。”罗浩又重复了一句。 “怂了？” “主要是犯不着。”罗浩笑笑，“何必呢，被人盯上了，还只是要顿饭吃，那就请呗。” 说完，罗浩顿了一下，“麻烦，越少越好，你又不差钱，是吧。” “我怎么感觉你把我的钱也都算在你的账户里了呢？” “回家，我要整理一下你最近交给我的论文。” “除了工作，你还有别的事儿么？”陈勇问道，“我要是伱，这时候一定去找大妮子看电影。” “除了女人，你还有别的事儿么？”罗浩反问，“我要是你，这时候一定回家去整理论文。” …… 心不在焉的看着手机，王佳妮轻轻咬着嘴唇。 可恶！ 罗浩一点消息都没有，就跟失踪了似的。 从南甘县回来后，就像是之前发生的种种只是一场梦，一切又都回到原本的剧情之中。 从前王佳妮特别不喜欢别人打扰自己，活在二次元的世界里也挺好的。 但现在。 王佳妮心里似乎有一根羽毛轻轻的碰触她的心，痒痒的。 真是可恶！ 发条信息也是极好的。 他要是不给自己发，要不自己给他发条信息好了。说点什么呢？问问耗材？似乎也行。 忽然！ 手机响起。 王佳妮下意识的拿起手机，嘴角露出一丝憨甜的笑。 是公司群，王佳妮有些失望。 群里出现密集的信息轰炸，原来是销售部负责东北大区换了新的领导。 王佳妮犹豫了一下，没给罗浩发信息，而是把手机扔到一边。 真是无趣。 哪怕爱因斯坦的大脑每天能卖好多，王佳妮已经到了可以算所得税并且交一半收入的层次，她依旧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 “负责北江省销售业务的人员怎么这么少？用户的体验度量怎么办！” 一个三十多岁、西装革履的男人冷峻的问道。 “是聂总的安排，那面本来属于咱们公司的空白地带，最近的业务发展没什么……” “顶层设计就有问题，底层逻辑更是一塌糊涂。”西装革履的男人板着脸，寒声道，“之前存量博弈的时候咱们公司进不去也就算了，现在国外的产品在推出，这是一片蓝海，聂总竟然不重视？” “聂总的意思是扁平化管理。” “聂总，聂总！现在我是东北大区的经理，不是聂总！有什么事儿，我会去和聂总说。” “是是是。” 属下销售人员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那個叫王佳妮的销售怎么从来不在群里说话？” “她好像平时也不说话，聂总给她的任务很少。” “这几天去北江省，对齐一下颗粒度，我们要拉齐水位，找好抓手，把规则通晒一下，为实现颠覆性创新打好基础。” “是是是。” 属下销售人员满脸愁容。 这位是销售部副总的小舅子，之前在互联网大厂上班，满嘴的黑话，根本听不懂。 要是人才也就算了，分明是被大厂裁掉的人员。 如果只是裙带关系也就算了，他还把大厂里的那些腐烂的东西也带到南方微创来。 最近东北大区的销售人员苦不堪言。 对齐颗粒度是什么意思来着？属下销售人员努力回忆。 互联网大厂的黑话生涩难懂，真特么的，也不知道他们成天说着这种不是人话的话，心里是怎么想的。 能不能换个正常点的人来当领导？ 对齐颗粒度的核心便是确保信息的准确性和一致性，以便更好地进行协作和分析。 好像这位爷前后说的事儿没有一点实质性的内容，要怎么理解呢？ 属下销售人员满脸愁容。 “看一眼机票，后天飞去北江省。” …… 罗浩回家，洗漱，手机放着手术视频，哪怕听个声音对他来讲也是好的。 “真是枯燥乏味的生活，但看你乐此不疲，你有m倾向么罗浩。”陈勇盘腿坐在餐桌前吃着蓝莓，点评罗浩的行为举动。 “着什么急，技术都是慢慢磨出来的。”罗浩一边刷牙，一边看视频，一边说道，“生活丰富多彩也就那么回事。” “切。” “你看你同学，爷俩各论各的。前些年好像哪家银行还有一个行长父亲把儿子的女朋友变成小三的事儿，父子两人直接反目。” “20岁的爱情能和30岁的爱情一样么？30岁的爱情和40岁的爱情也不一样。”陈勇马上反驳罗浩。 “齐白石老人家80多岁还嫌弃44岁的相亲对象年纪大，要20的。男人，从来都一样。” “你混淆概念！”陈勇往嘴里扔了一颗蓝莓。 “20多岁，身强力健，自然要……赫拉赫拉赫拉~~~”罗浩漱口，把沫子吐出去，开始洗脸。 洗完后罗浩看着陈勇，“对了，这几天博科总部的项目部主任要来拜访我。” “拜访？你？他来干什么？” “说是结上次的尾款，顺便谈一下之后的合作。我估计是看我手术做得多，所以要推动一下耗材的4期临床进度。话说啊，他们的手术做的太慢了。” “范东凯推动的？是美国佬嫌钱给的少吧。一台手术一千多刀，对他们来讲真算是奉献了。”陈勇问道。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吧。”罗浩淡然说道，“4期临床手术，我做的最多。要是他们感兴趣的话，我可以用半年时间把新项目全部做完。阿美莉卡的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需要的内容，我也很熟悉的。” “！！！” 陈勇看着罗浩一脸笃定的表情，愣了一下神。 罗浩还真是什么都会，连阿美的耗材过审环节都了然于胸。陈勇相信罗浩说的是真的，并没有怀疑。 “就是说，我们有可能还要去印度？”陈勇的表情略有古怪。 “如果需要的话，或许要在那面住一段时间，主要看他们还缺多少4期临床的手术量。” “真的假的？” “我用不到10天时间，完成了博科1年的4期临床手术量，你说是真是假？” “……”陈勇沉默。 “我看了眼，还有新的弹簧圈什么的。”罗浩说完，不再和陈勇说什么，而是瞥了一眼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 【主线任务：更小的损伤，更多的可能第四阶段。 任务内容：完成5000台dsa手术。 任务时间：1年。 任务奖励：自由属性点+100，ss级被动技能融合。】 5000台dsa手术，在医大一院是没可能完成的。 哪怕加上陈勇、袁小利、范东凯等三人也根本做不完这么多手术。 不是能力问题。 单就数量来讲，往死了卷肯定可以完成，平均一天4-5台手术，简单任务。 但受限于没有那么大的患者量。 而去印度做4期临床却没这个顾虑。 罗浩一想到那面乌央乌央的患者群，不用管患者、不用管病历，不用在乎医疗纠纷，只要全心全意做手术就可以。 还真是自己的天堂。 ss级技能——融合，对罗浩来讲也有一定的吸引力。 虽然没有技能说明，但前面标记的ss等级就说明了一切。 在系统手术室里训练后罗浩能感受到自己的水平有一丝丝的长进。 他也不着急，有些事儿都是水磨的功夫，急不来。 沉沉睡去，罗浩一夜无梦。 这次飞刀的确把罗浩折腾的有点狠，加上回来后萉垟丁老板那面的事儿，让罗浩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一下。 睡的香甜，等再睁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一早。 早饭的香味儿传入罗浩的鼻子里。 嗯？ 陈勇竟然会买早饭了？ 罗浩有些惊讶。 起床，罗浩看见陈勇坐在桌边玩手机，桌子上放着满满一堆吃的。 不是陈勇，罗浩看了一眼就明白。 如果陈勇勤快点去买早餐的话，也顶多就是两人份的量，绝对不会买这么一桌子。 看样子应该是“舔狗”给买的。 “谁这么勤快？”罗浩问道。 “肾内科的一个护士。”陈勇低着头玩手机，双手拇指在手机屏幕上不断敲打着，隐约带出了残影。 “带我的了吧。” “你说呢？别矫情，吃饭，一会还有手术。”陈勇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根本没抬头看罗浩，一直在低头打字。 “话说你是不是从来都不用自己买饭？”罗浩洗漱，随后坐下。 “我说我不喜欢，你信么？” “信。”罗浩掰了一根油条蘸着豆浆开始大口吃起来。 等罗浩吃完，陈勇才放下手机开始吃饭。 “这么深沉的爱意，你怎么还？”罗浩很好奇的问道。 “还？为什么要还？”陈勇满脸错愕。 罗浩知道有关于这种事儿自己和陈勇之间话不投机，所以少说就是。 来到医院，罗浩第一眼就看见白服带着折痕、干净的似乎冒着白光的孟良人。 他对自己的外表一丝不苟，再加上国字脸、一身正气，属于很标准的有着丰富临床经验的医生。 “罗教授。”孟良人见罗浩来上班，马上站起来打招呼。 “又一夜没回家？” “回了，我起的早，一早来把昨天手术患者的加压包扎拆掉，挨个屋陪着患者聊了会天。”孟良人简单描述了自己一早的工作。 虽然已经调来医大一院，但孟良人对罗浩的态度依旧谦卑而恭敬，对工作一丝不苟。 他很珍惜这个机会。 罗浩也很满意。 等着交班，罗浩站在咿咿吖吖的那面锦旗旁边，这里是他的固定位置。 可沈自在迟迟没到，袁小利和住院老总也不在。 有急诊？ “主任说让咱们先交班。”护士长进来后说道，“交吧。” 护士开始念交接班记录，罗浩一怔，偷偷拿出手机，给袁小利发了一条信息。 【袁主任，怎么没见你来交班？上手术呢？】 要是上手术的话肯定没人回复。 但那面几乎是秒回。 【没有，66号技师闹情绪。】 66号技师。 罗浩对这个形容一直比较遗憾。 交完班，罗浩让陈勇、孟良人送患者，自己则直接赶去介入导管室。 换了衣服，罗浩走进手术室，听到最里面袁小利值班室对面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声音。 “你说你，怎么这么大的脾气。” 沈自在的声音有些郁闷，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埋怨、遗憾劲儿。 罗浩顺着声音走过去。 66号技师躺在床上，脸色惨白，豆大的汗滴挂在额头鬓角。 沈自在、袁小利、几名护士站在一边。 “沈主任，这是怎么了？”罗浩走进来问道。 “没事，小病，歇两天就好了。”沈自在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他拉住罗浩的胳膊，带着罗浩往出走。 罗浩看见诊断辅助ai开始转动，但没等给出诊断，就被沈自在拉走。 “闹脾气呢，别理他。”沈自在出门后，不屑的说道。 罗浩哭笑不得。 “昨天跟我抱怨加班没加班费，说辞职去南方的技师一台手术的加班费至少300块钱。”沈自在不高兴的说道，“南北方有的比？人家医疗投入多少，地方财政有的是钱。咱们呢？开什么玩笑。” “别说投入了，不被薅羊毛就不错了，现在市里、省里还欠咱们好几个亿。那要是发下来，得多少钱。” “可我看不像是装的。”罗浩小声说道。 “说是肚子疼，查体上腹部有压痛、反跳痛，但是吧小罗你知道，这玩意。” 沈自在说到“这玩意”后就顿了一下。 罗浩清楚他的潜台词是——这玩意可以装，尤其是对医生来讲，不要太简单。 “辅助检查呢？”罗浩问道。 “b超没事，立位腹部平片也没事，血常规也没事。”沈自在叹了口气，“越折腾越凶，我倒是想发钱，加班给加班费。但院里面说要进新设备，钱要从各科室出。” 说完，沈自在摊手，“我有啥办法。” 罗浩微微皱眉。 他不想听有关于医院经营方面的事儿，又不让挣钱，又要讲奉献，这不是经营类游戏，而是纯纯的耍流氓。 而且诊断辅助ai一直在转，肯定有问题。 “沈主任，我看66号满头大汗，感觉不像是装的。” “呦？你也跟袁主任学会叫66号了？”沈自在笑眯眯的问道。 “嘿，说是洗脚要进医保了。” 罗浩随口说了一个老梗。 “还不是钱闹的。”沈自在继续说道，“别说是南方，咱们连旅大都比不上。那面做一台肝癌的介入手术给报销2-3万，咱们就给报销不到1万，成本还那么高。”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都想着多挣点。”罗浩顺着沈自在的话继续说下去，“要不我去看看？” “小罗，你呀。”沈自在没阻拦，“没人是天生的牛马，但现在这大环境，有个活干就不错了。那些个轻奢的产品都特么没了，为啥？还不是都没钱了么。” “钟薛高，还有什么熊猫不走蛋糕啥的，都关了。” “熊猫不走？那是啥？”沈自在怔了一下。 雪糕刺客钟薛高他听说过，自家孩子从前张罗着买过尝尝。但熊猫不走蛋糕……那是个什么鬼？ “订制的蛋糕，送到之后工作人员cos熊猫给表演五分钟。” “这也行？！” “当年还行，但就是图个新鲜。这东西很少有人2次消费，至于3……”罗浩停住，自己说远了。 沈自在也意识到这一点。 “省城其实还好，最起码咱们每个月万八千的收入是不会少的。” 罗浩笑笑，又一次把话题扯回来，“沈主任，66号我看着不像装的。” 沈自在略有不耐烦，不是装的还是什么？昨天提意见，今年就生病，有这么巧？ 但他对罗浩保持着最基本的尊重。 “行，一起回去看看吧。”沈自在轻声叹了口气，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罗浩回值班室，开始给66号技师查体。 诊断辅助ai也给出了一个古怪的诊断——腹直肌炎。 这？ 有的放矢，罗浩的手压在66号的腹壁上。 cat征明显。 “沈主任，考虑是腹直肌炎，麻烦帮我叫个b超？” “腹直肌炎？” “喏，这里。”罗浩的手压在66号技师的腹壁，“压痛特别明显，触诊和其他部位的触诊有区别。” 说着，罗浩忽然心中一动，“最近做力量训练了？” 66号技师满头冒汗，轻轻点了点头。 “差不多，先查着看。” “腱鞘炎么？”沈自在给刘海森打了电话，随后问罗浩。 反正是罗浩的事儿，找刘海森不用搭自己的人情。 “慢性腹壁痛占慢性腹痛的10%～30%，其中腹壁前皮神经卡压综合征是慢性腹壁痛最重要的原因之一，由cat和bates在1926年首次报道。” “腹直肌起自耻骨嵴和耻骨联合，止于第5～7肋软骨前面和胸骨剑突，位于腹正中线两侧，由腹直肌鞘包裹。” 罗浩开始从头讲起。 这些话是说给沈自在听的，也是说给66号技师听的。 沈自在频频点头。 要说小罗不去教学生真心白瞎了，他的课讲的深入浅出，哪怕没有医学根底的人也能听个七七八八。 “急性发作一般是运动过度导致的，虽然比较罕见，但发病率还行。” 刘海森推着床头b超进来，罗浩也没和刘海森客气，直接给66号技师涂抹耦合剂，然后打b超。 cat征的检查方法分两步进行。 首先，嘱66号技师仰卧，检查者发现并以手指压迫他的腹壁最痛点。 然后，罗浩让66号技师抬高双腿或将下巴靠近胸部。 此时66号技师疼痛加重，即判定为cat体征阳性，提示腹痛来源于腹壁。 定位准确，b超探头上去，发现右侧腹直肌上部区域回声较高，考虑炎性改变。 异常腹直肌区域邻近腹腔内有少量积液。 诊断明确，罗浩下了医嘱，做对症治疗。 陈勇和孟良人已经把患者送进来，罗浩没有继续管66号技师，而是教孟良人最基本的操作后开始刷手上台。 “罗浩，66号技师什么病？” “腹直肌炎，我考虑是剧烈运动诱发的。” “哦？我就说他最近不对劲！”陈勇马上补充了一句。 “怎么？你发现什么了？”罗浩神思一动。 “66号技师最近身上有香水味儿！咱们刚来的时候就没有。一老爷们，好端端的忽然用上香水了，肯定有问题。”陈勇小声说道。 罗浩见护士走来走去，做着术前准备，便给陈勇使了个眼色，随后准备手术。 直到气密铅门关闭，开始踩线，罗浩才一边继续手术，一边询问，“香水，能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你不知道？装糊涂呢？” “赶紧的！”罗浩道，“我手术做的太快，你磨叽几句就只能回宿舍再问你。节省点聊天成本，别成天总用反问句，无聊不无聊。” “他有外遇了。” (本章完) 170 想要刀人的眼神掩藏不住（盟主shyn307加更） “外遇？”罗浩沉吟。 也是，中年男性开始变得油腻，却又忽然拼命健身，就像是孔雀开屏、像是野兽打架一样，一定是为了吸引、争夺异性的青睐。 “嗯！这方面的事儿你相信我的判断！”陈勇坚定说道。 “呵呵。”罗浩笑了笑。 “这也太拼了吧，你查体的时候怎么考虑的？” “健身太用力，导致身体承受不了，出现的腹直肌炎。” “那就是了，从病情上来看，和从我的观察上来看，结论都一样——66号肯定有事！” 罗浩笑笑。 男男女女的那些破事当个乐子听就是了，罗浩对此没什么兴趣。 “你猜是谁？”陈勇忽然问道。 “做手术呢，你好好扶着导丝，别掐算。”罗浩提醒。 陈勇的手指刚动，听罗浩这么说，马上停住。 “话说你掐算，是用的什么方法？” “梅花易数。” “好学么？” “需要天赋，你一辈子都学不会。”陈勇笃定回答道。 罗浩并不在乎陈勇总是怼自己，就像是他不在乎66号到底暗恋的对象是谁一样。 脾气好的一逼。 “你说第二春这事儿，66号还真信？就他那身材，练的质壁分离也练不出来啊。”陈勇扶着导丝，目视电视屏幕，看着导丝在血管中穿行，小声说道，“我听护士们说……” “家长里短的，说不说都没意义。”罗浩道，“就这样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辈子就过去了。” “话说你这三观是在哪学的？” 罗浩没搭理陈勇，对66号技师的破事更是不感兴趣，开始认真做手术。 一天手术结束，罗浩非但不累，反而神清气爽。 回到医生办公室，罗浩修改论文，和其他科室联系手术，忙的没时间八卦。 直到下班后一个多小时，所有活才都忙完。 泌尿外科有肾癌的适应症患者、肝胆外科有肝癌的适应症患者，罗浩用极短的时间就打通了上游科室。 手术量已经隐隐超过了沈自在，在科室里排名第二。 毕竟急诊手术归袁小利做，罗浩没抢，也没必要去抢。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罗浩的手机响起。 “顾主任，您好。”罗浩接起电话。 “小罗，我刚听说，博科的大中华区经理要找伱做4期临床？” “是，顾主任。” 电话那面沉默下去，顾主任没有继续说什么，似乎在措辞。 “顾主任？您有什么事儿么？”罗浩问道。 “小罗，有些事儿我不建议你做。”顾主任又沉默了3秒，这才轻声说道。 突如其来的电话让罗浩有点懵，这是怎么回事？ “顾主任，为什么？”罗浩反问。 “是这样，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安全？ 安全！ 罗浩没想到顾主任给了这么一个词作为解释。 “呃……印度么？我会很注意的。”罗浩马上想到问题所在，轻快的回答道，“前段时间去过一次印度，我不离医院，吃住都安排的很妥当。” “不，我说的就是安全，字面意义，没有任何引申。” “？？？”罗浩一头问号。 “有些事我不能直接说，但……你搜一下23年7月1日的车祸就知道了。那次事件后，导致国内安全系统大洗牌。” 罗浩怔了一下。 见陈勇在一边竖着耳朵听八卦，给他使了个眼色。 陈勇会意，马上开始搜索。 一個名字赫然入目。 罗浩扫了一眼，好像官方给的解释相互矛盾，甚至讣告里用了“牺牲”一词。 帝都，车祸，牺牲，这几个词合在一起十分矛盾，带着浓重的枪火气。 “顾主任，我就是个小卡拉米，不至于。”罗浩勉强笑道。 “狗屁的小卡拉米！”顾主任有些生气，“是老板让我告诉你的！” “好！”罗浩毫不犹豫直接应了下来。 “自己多注意，这世界没你想的那么安全。”顾主任听罗浩答应，语气这才缓和了少许，“老板为什么给你办理的改装车手续，你自己心里没数么？” “我以为老板是心疼我。”罗浩笑道。 听罗浩云淡风轻的话语，顾主任也很无奈，他叹了口气，“4期临床试验无所谓，但我不建议你去美国参加任何形式上的学术会议。” “？？？” “现在，或许也无所谓，等两年吧。” 没头没尾的教训，罗浩甚至觉得顾主任是不是手术做的不顺利，这才拿起电话随便找个人训一顿。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罗浩并没说什么，而是客客气气的和顾主任闲聊了一会，这才挂断电话。 “罗浩，顾主任这里有问题？”陈勇指了指头。 “没有，谁知道怎么回事，没头没脑的。”罗浩也很无奈。 “你，去年还是医务处科员的小透明，顾主任担心你出安全问题？开玩笑呢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用管顾主任，他可能是和老婆吵架了。”罗浩随口说道。 “不过这份讣告有问题，我查了一下，说是乘坐网约车后半夜出的车祸。但讣告里说是牺牲，不对劲啊。”孟良人也凑过来。 “不用去管，人家是国内顶级科学家，涉足的领域还是指挥控制、人工智能这样的前沿学科。我是啥？一匹不错的牛马。” “你对自己的认知很深刻，有逼数。”陈勇笑呵呵的说道。 “罗教授，那怎么办？”孟良人问道。 “害，顾主任好心好意，但咱该怎么办怎么办。”罗浩毫不在意。 系统任务给出的变态数据不去印度根本完不成，除非系统再给自己几个医疗组名额。 但小气吧啦的系统根本没有这个想法，罗浩看了一眼系统任务，又仔细瞄了瞄任务的不菲奖励，瞬间就把顾主任的叮嘱忘到脑后。 哪怕有危险，在自己拿到杰青之前也不存在。 甚至一个杰青都涉及不到这方面，得院士才行。 手机提示音响起，罗浩认为是顾主任发来信息再次提醒自己，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忽的一下站起来。 【救命！】 王佳妮发来的。 罗浩随后拿着手机愣住，讪笑。 自己太紧张了，是因为顾主任刚刚警告自己的原因么？ 顾主任是912的主任，军方的一些保密信息他都有涉及，但自己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还是刚刚勉强提的教授，和顾主任没法比，就更别提那位“牺牲”的大牛级人物。 的确是自己太紧张了，罗浩笑了笑。 至于王佳妮发来的信息，应该是口头禅的一种吧。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手机响起，罗浩接通电话。 电话那面声音吵杂，但却没有王佳妮的声音。 “今天谁扫了我的兴，我就扫了他家祖坟。王佳妮，你养鱼呢，喝！！大口点！！”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罗浩一怔。 …… 2个小时前。 王佳妮穿着一身干净清爽的ol制服迎接东北大区的区域经理史友明。 平时王佳妮作为一名宅女，绝大多数时间只穿厚厚的、毛茸茸的睡衣。 今天穿着板身子的ol制服，她觉得有些别扭。 但这一身衣服把王佳妮的身材衬托的玲珑有致，尤其是那双过锁骨的大长腿，更是让回头率几乎达到百分之百。 “你就是王佳妮？”史友明瞥了一眼王佳妮，眼睛发亮。 “是，史经理。”王佳妮恭敬回答道。 史友明上下打量王佳妮，脸小腿长，颜值超高，标准的ol套装却又在两颗小虎牙的“点缀”下并不显得严肃。 “你来北江省多久了？”史友明问道。 “4个半月，最开始在东莲市，后来到省城。”王佳妮简单的汇报。 这面工作上的事情没什么好多说的，南方微创在江北省的业务很小，公司给的资源也不够。 唯一一名业务员就是王佳妮，以至于她每天做什么都没人管，逍遥自在。 “史总，先吃饭吧。”史友明的下属弓着腰说道。 “嗯，一边吃一边聊。”史友明做出一个友善的表情，伸手要拍王佳妮的肩膀。 王佳妮下意识的躲开，满脸戒备。 “嗯？”史友明的脸色开始难看。 “史总，我这面的业务刚开展，您看要怎么……怎么……”王佳妮把话题转移到业务上。 但她一直在摸鱼，说起业务的话，聂总安排，王佳妮一直跟着罗浩，销售总额自然比不上江浙沪大区的销售。 甚至连他们的零头都比不上。 而且王佳妮对业务了解不深，真说起来也没太多话好聊。 见王佳妮支支吾吾的，史友明笑了。 这种刚步入社会的小姑娘他见多了，那些个大厂里面多的是这种人。 等给她点压力就好。 先吃饭，其他的不着急。 “你这面业务量很低，就别说了。这次来巡查，是为了对齐颗粒度。”史友明的属下冷声说道。 王佳妮老老实实的躲在一边。 身上的ol套装让她感觉不舒服，眼前的史总和其他人更让王佳妮觉得不舒服。 曾经网上有00后整顿职场的话题，王佳妮也是00后，肯定设想过步入社会后的一切。 她没想到的是工作后会遇到罗浩罗医生，也没想到工作会清闲的让人羡慕。 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王佳妮低头看着鞋，心里琢磨着要是离职的话以后还会不会和罗医生有接触。 那个狗东西从南甘县回来后就一直不联系自己。 要是离职的话，怕是以后只能当路人了。 王佳妮有些恼火，罗医生还真是个狗东西！ 史友明等一行人上了车，王佳妮上了最后一台车，和史友明离得远远的。 那货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油腻，咸猪手已经跃然而出，当然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王佳妮，是吧。”史友明的属下上车，坐在副驾位置。 “是，楚经理。”王佳妮低头，轻声回答。 “你在省城的业务开展的不好啊。”楚经理冷声说道，“三四个月的时间，业务没有一点点进展，你到底干什么吃的。” “聂总说，我只要点对点对接罗浩罗医生就行。”王佳妮忍住心里的怒火，轻声解释。 “问题是东北大区的区域经理是史总！你说聂总，那你可以去南方和聂总干。”楚经理斥道。 王佳妮不说话了，低头开始属羊。 要不是因为这份工作做起来舒心，要不是因为罗医生从南甘县回来后一直不联系自己，才不伺候这几个张口就开始pua自己，还带着宫斗戏码的职场老油条。 楚经理在前面絮絮叨叨的说着，王佳妮一边属羊，一边想起罗浩罗医生说团建的时候要吃烤羊肉来着。 那面的什么什么羊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结果遇到了见鬼的天气，罗医生就把他说的话跟烤羊一起都咽了回去，忘得干干净净，就像是没说过似的。 烤羊肉，撒上一把孜然，还有辣椒，翻过来呲呲冒油。 萉垟烧烤的丁老板烤串的样子出现在王佳妮眼前。 “呲溜~”王佳妮吸了一口口水。 楚经理愣住。 自己这么pua王佳妮，一般的小职员早都吓哭了。 可刚刚自己听到了什么？ 难道是王佳妮一直忍着？ 想到这里，楚经理心里有些得意。 “王佳妮，哭了？你还好意思哭！拿着公司给你的钱，你把业务干什么什么鬼样子。公司不养闲人，你知道不知道！”楚经理继续训斥。 但王佳妮像是没听到一样，又是若因若无的一声“呲溜”吸口水的声音传来。 “王佳妮！” “啊？” 随着楚经理大声喊了一句，王佳妮这才从罗浩答应去吃靖远的羊羔肉的画面里出来。 “怎么了楚经理？”王佳妮含含糊糊的说道。 “你干什么呢！”楚经理看见王佳妮抬起头，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心生恼怒。 “呃……”王佳妮傻乎乎的愣住。 总不能跟楚经理说自己在想靖远的羔羊肉吧。 “你这种人做业务，能完成公司的任务才怪！我问你，公司每个月给你多少钱！”楚经理严肃的问道。 “扣除五险一金，一个月6500。” “公司养活你，你要知道感恩！你看看你银行卡里的存款，看看现在遍地找工作的大学生，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走神么！” 看看存款？ 王佳妮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存款。 “楚经理，看完了。” “……”楚经理一愣。 怎么现在00后都这么难沟通么？自己在pua她，她却真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存款。 “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楚经理又严肃了几分。 “知道。”王佳妮低下头。 “一块钱，能让网购顾客睁眼说瞎话，晒图好评。” “十块钱，能让一个外卖小哥顶着八级台风送餐。” “十几块钱，能让一个大男人扛着一桶水给你送上8楼。” “几百块钱，就能让别人养了20年的女儿对你笑脸相迎，曲意奉承。” “你银行卡里的钱，够你一个月的花销么？没了这份工作，你难道要回家啃老？心里面就没点逼数？” “够。”王佳妮小声说道，根本不吃楚经理的pua。 “啥？” “还有十几万存款，暂时应该够。”王佳妮扬了扬手机。 支付宝里的存款余额在楚经理面前晃动着，把楚经理剩下的pua的话都堵了回去。 要不是因为罗浩那个狗东西，王佳妮早都翻脸了，什么跟什么啊，扯淡呢！ 一个月给老娘开6500块钱，那是干活的钱，不包括挨骂。 要是罗医生骂几句么，也就算了，你算是哪根葱！王佳妮心里想到。 “你哪来这么多钱？”楚经理一愣，猜应该是王佳妮家里给的。 不缺钱，这就不好对付了，楚经理皱眉。 王佳妮收回手机，老老实实的坐在后排座位上，也没解释这笔钱是这俩月卖爱因斯坦大脑挣来的。 “什么工作都不做，业务量相当于别人的零头，真不知道聂总是怎么想的。为公司开疆拓土，难道不是要找精锐销售人员么？会找你这种人？眼睛瞎了！” 说起聂总，王佳妮顿时又不高兴了。 “楚经理，聂总挺好的。” “顶嘴？那你不用干了。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去金陵找聂经理。” 这回王佳妮怂了。 狗东西回来之后就没找过自己，要是回金陵，公司上层怎么撕逼不知道，但自己真就和罗医生变成路人。 还是在医疗组里比较舒服。 见王佳妮终于服软，楚经理松了一口气，也认清了王佳妮的“真面目”。 说是不缺钱，但是么…… 楚经理冷笑，继续唠叨着。 他是史总从大厂带出来的人，早就熟悉了大厂的那一套潜规则，至于pua人的手段也是驾轻就熟。 用楚经理的话讲，这叫驭人之术。 一个黄毛小丫头，真以为自己能上天？楚经理见找到了王佳妮的软肋，心中冷哼。 “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公司下一步要开发东北的业务，你这种成天摸鱼的渣滓根本没什么用。” “能让你留下来，是公司史总的恩情。” 楚经理越说越过分。 王佳妮继续低头，想着靖远的羔羊肉。 说是那面产很多中药材，羊是吃中药材长大的，肥美多汁。 狗东西，就知道骗人，说好的靖远羔羊肉呢！ 随着楚经理一路絮叨，王佳妮昏昏欲睡。 职场真心没意思，想象中和实际上的职场差了巴斯光年。 来到饭店，王佳妮一直闷头不说话，但也不好意思玩手机，只能听着那些职场油腻的老男人们说着四六不着的话。 唉，好无聊。 上菜，准备开始吃饭，王佳妮“呲溜”了一口，把口水咽了回去。 和职场油腻男相比，还是桌子上的菜更好。 可惜，就在王佳妮准备动筷的时候，从史总身边的楚经理开始讲话。 真是好无聊啊。 王佳妮看见楚经理换了一副面孔，满脸谄媚的称赞着史总的“丰功伟绩”，心里一阵一阵的腻歪。 楚经理说了2分钟，举起酒杯。 “以后，我们在史总的领导下创造辉煌！” 王佳妮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 刚把酒杯放下，楚经理不高兴的看着王佳妮，“你喝了么！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不实在。” “楚经理，我不会喝酒。”王佳妮小声辩解。 “真是懒得跟你说，这是你会不会喝酒的事儿么？这是对史总的态度问题。”楚经理斥道，“把酒干了！要不然，卷铺盖卷给我滚蛋！” 王佳妮低着头，看着酒杯。 三两三的杯子，里面是高度白酒。 这帮人想的是什么，王佳妮知道。 “算了算了。”史总笑眯眯的说道，“小姑娘不能喝，不会喝，没必要这么严厉。” 嗯？王佳妮愣了一下。 本来都准备掀桌子了，没想到史总却帮着自己说话。 “还是史总宽宏大度。”楚经理谄媚道。 “喝一口意思意思得了。”史总挥了挥手。 王佳妮心里有些迷糊，但已经从一杯降到一口，没理由不喝。 一口酒下肚，接下来另外一个人继续赞美史总。 不到20分钟，王佳妮大约喝了一两酒，人没迷糊，但觉得手脚发麻。 不对劲！ 王佳妮有些害怕。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手指还能动，但是触觉和运动幅度都和从前不一样。 这不是酒精导致的！ 王佳妮对自己的酒量有自信，一斤白酒的量没理由被不到一两酒闹成现在的样子。 她注意到史总和楚经理总是不经意的看向自己，好像在等什么。 妈的！ 王佳妮找了个机会，拿出手机。 拿手机的动作对王佳妮来讲已经很难完成，她愈发觉得不对劲儿。 趁人不注意王佳妮给罗浩发了一条信息，只两个字就几乎用尽全力。 拨通罗浩的电话，王佳妮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努力不让自己露出疲态。 …… …… “怎么回事？”陈勇皱眉问道。 “好像是被人灌酒。”罗浩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解开白服的扣子。 想到大妮子发来【救命】的信息，罗浩干脆一把撕开白服，扔到椅子上。 扣子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 “手机给我。”罗浩大步往出走，伸手问陈勇要手机。 拿过陈勇的手机，罗浩拨了一连串号码。 “聂总，我，罗浩。王佳妮怎么回事？” “给你两分钟，把地址找到微信给我。” 罗浩说完，挂断电话。 上车，罗浩扎好安全带，手里拿着手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屏幕。 陈勇感觉到一向“好脾气”的罗浩身上散发出来一股子杀气。 手机听筒里劝酒声以及乱糟糟的声音。 听到油腻的声音劝王佳妮喝酒，罗浩的脸色阴沉。 陈勇往307的角落里缩了缩，他第一次见到罗浩这么严肃。 不光是严肃，罗浩身上散发出来一种骇人的气息。想要刀人的劲儿是藏不住的，陈勇甚至隐约看见罗浩手里拎着40米的大刀，杀气腾腾。 很快，信息发过来，罗浩开始导航。 “轰~~~” 307的排气管子发出轰鸣，罗浩不再慢悠悠的开车，而是起步提速一气呵成，拐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差点来个漂移。 与此同时，罗浩拨通顾主任的电话。 “顾主任，我一个朋友被南方微创的人灌酒，女孩。”罗浩冷峻陈述。 “就是你拍视频那位？” “嗯。” “你别着急，我给你联系他们老总。他妈的，搞什么搞！” “打这个号，顾主任。” 罗浩专心开车，但晚高峰，想快也快不起来。 幸好那家饭店距离医大一院不远，大约十分钟后，罗浩来到聂总给的位置。 上楼，找到包间，罗浩一把推开门。 一个男人手里端着酒，站在王佳妮身边。 王佳妮瘫在椅子上，坐都坐不稳，仿佛醉酒的样子。 “你谁呀！出去！”一人回头质问。 罗浩大步走过去，一把将男人推开。 酒撒了男人一身。 “你是谁！滚出去！！”史友明恼羞成怒，厉声质问。 罗浩没搭理他，伸手试了试王佳妮的鼻息，又握住王佳妮的手，做了简单的神经反射试验。 “罗医生，我……没力气。”王佳妮的声音极小，呼吸有些微弱。 “陈勇，叫120，报警。”罗浩挡在王佳妮身前，眯着眼睛扫了一圈在场的人。 一人上来推搡，罗浩直接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把人踹的趴在地上。 陈勇一边打电话一边心中叫苦。 平时自己总说罗浩怂之类的，没想到这货发起疯来竟然这么疯。 那面有4个人，倒了一个，另外一个人想一拥而上，可史友明和楚经理都没动，他踏前一步，又讪讪的退了回去。 史友明指着罗浩，“你给我等着！” 说着，他拿起衣服，慌慌张张就要走。 “砰~” 罗浩拎起椅子，放在门口，随后大马金刀的坐下。 “警察没来之前，谁都别想走。”罗浩眯着眼睛看着史友明，冷冷说道。 “凭什么！我们公司聚会，你就这么闯进来，小心我告你！” 没等史友明往出走，他的手机响起。 史友明看了一眼手机，忙不迭的接起电话。 “沈董事长，您……” “史友明，你他妈在干什么！”电话对面的人破口大骂。 史友明的脸色顿时黝黑黝黑的，仿佛罩了一层黑纱。 “沈董，我在北江省考察。” “考察你妈逼！顾老板的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接视频！你他妈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祸！” 史友明的手颤抖，满脸茫然。 被公司董事长骂的狗血喷头是一回事，让他茫然的是……自己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仿佛天塌了似的。 “接视频！” 史友明挂断电话，接起视频，他哭丧着脸转动手机。 “沈董，这是小楚，您见过。” “这是……” “我不看你们这帮狗娘养的。”电话对面的沈董厉声吼道，“那位女员工呢！” 史友明犹豫了一下，视频落在王佳妮的身上。 “她不会喝酒，喝了几口就多了。”史友明连忙解释道，“沈董，真的没别的，您别生气。我这不是刚来么，想着要聚个餐，对齐颗粒度。” 沈董看见了罗浩，史友明絮叨着什么他一点都没听到。 “罗博士？是你么？！” 史友明的手一软，手机掉到地上。 罗浩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身边就是王佳妮。 弯腰捡起手机，罗浩冷冷的看着视频里的人。这人罗浩不认识，但罗浩觉得自己没必要认识他。 因为。 这人以后会牢牢记住自己。 和谐社会觉大多数时间很棒，但此时对罗浩形成了一定的困扰。 是和谐社会救了他。 “罗博士，顾老板的电话直接打到我这儿来了，有些小误会。” 罗浩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视频里的那位。 眼神可以刀人。 隔着千山万水，视频里的沈董已经感觉到耳边的刀剑呼啸。 刚刚顾怀明顾老板声色俱厉的警告在耳边回荡着，沈董第一次见顾老板发火。 他不知道顾老板和这位是什么关系，但看见罗浩刀人的目光后，沈董马上意识到哪里不对。 沈董变通极快，马上满脸堆笑，“罗博士，您那面到底发生什么了？” “哦，沈董，是吧。”罗浩看着视频里的沈董，微微一笑，“没什么大事，我一个朋友被下了药。” “你别胡说！”史友明连忙大声辩解，他甚至都顾不上沈董对罗浩的态度。 “罗博士，都是自己人，您……” “谁跟你是自己人？”罗浩冷冷问道。 “……” 视频里的沈董抬手擦了擦汗。 他知道史友明来自某个大厂，那家大厂给人下药的事儿虽然被压过几次热搜，但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甚至有热搜根本压不住，被爆了出来。 听起来就特么不是人干的事儿，谁能想到那种级别的大厂竟然混乱到这种程度。 妈的！乱点也能忍，没想到史友明竟然惹了这么个煞星。 “罗博士，您消消气，我……我……” 罗浩沉默，刀人的目光愈发犀利，宛如实质，甚至把沈董后面话都给刀掉。 “罗博士，您把手机给史友明，我跟他说。”沈董铁青着脸说道。 罗浩扬了扬手机，史友明的手在颤抖。 陈勇看傻了眼。 他想起娄小山，以及娄老板的那条破碎腰带。 当时还以为罗浩只是装个逼，结果碰到了一个怂的要命的煤老板。现在看，娄老板能成功洗白上岸，不止是因为他有钱。 那个年代的煤老板就特么没一个手上干净的。 能活到现在，而且过得还很滋润的煤老板更是人中翘楚。娄老板甚至比自己更早意识到罗浩的能量，在罗浩想要刀人之前就把事情平息下去。 陈勇打了个寒颤。 罗浩的身上满是冷厉的杀气，哪怕他看不见罗浩想要刀人的眼神，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杀气。 “史友明，你他妈真是姓的一人一口的屎！”沈董破口大骂。 “沈董，他吓唬人的，我真的没做什么。”史友明胡乱解释着，他甚至连自己说什么都不知道。 “你最好老实交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姐夫做了什么。”沈董骂了一句后声音也平静下来，“你闯了大祸，你姐夫保不住你。” 120急救车来了。 “陈勇，送大妮子去医院。”罗浩淡淡说道，“留血样，法医那面我联系人。” 陈勇没说话，见罗浩公主抱把王佳妮抱上担架，急匆匆的随着120急救医生下楼。 他并不担心罗浩的安全，只是怕罗浩热血上头，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来的不是医大一院的人，而是附近一家小医院的120。 上车后，120急救医生护士测完血压、呼吸、脉搏后陈勇放了心。 “直接去医大一院。”陈勇和120医生交代。 “这是怎么了？”120医生问道。 陈勇懒得回答他的问题，现在一回想，脑海里还都是刚刚罗浩冷厉的气息。 狂风似的呼啸着。 南甘县的飞沙走石也比不上罗浩要刀人的劲儿。 “大妮子，你好些了么？” “陈医生，我好像有点劲儿了。”王佳妮轻声说道。 陈勇想了想，伸手，“抽血。” “车上太颠簸，很可能……” “我是医大一院的医生，这位是我朋友，我来操作。” 原来是同行，120急救医生点了点头，护士把抽血的针头、注射器等物件交给陈勇。 陈勇又想了想，“各种管子都给我一份。” 有的管子里带抗凝剂，有的不带，陈勇摸不清罗浩想要什么样的血样标本，所以干脆都抽两管子算了。 一会罗浩那面忙完了，可不想药物被大妮子代谢掉，该留的证据没留下来，自己被罗浩给刀了。 虽然大妮子没啥事儿，但陈勇很清楚这件事儿必然小不了。 认识罗浩很久了，那时候他是东莲矿总的医务处干事，再加上进入医疗组到现在不到半年的时间的熟知，这是陈勇第一次看见罗浩暴走。 真特么吓人。 平时越是温和的人暴走起来就越是恐怖。 尤其罗浩平静的言语、外表下隐藏着的杀意，陈勇能清楚的觉察到。 陈勇首先把自己摘出去，一定不能让罗浩回来后“吹毛求疵”。 一针，见血。 毕竟是介入科医生，抽血，也就是罗浩在系统里看见的穿刺技术极高。 120急救车来到医大一院，把王佳妮送进急诊观察病房，一切都按照程序走。 “陈医生，我应该是没事了，明天一早就能好。”王佳妮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 “老老实实躺着，睡觉。”陈勇严肃说道，“睡不着也闭上眼睛。” 陈勇在犹豫，要不要教王佳妮一些装病的歪门邪道。 可想来想去还是算了。 就刚刚王佳妮的症状，肯定有古怪。 陈勇让王佳妮老实点，自己则冥思苦想整个过程，有没有什么疏漏。 罗浩想刀人，根本不屑掩藏，他甚至连对方公司的老大都不愿意多说一句。 陈勇把所有环节都想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疏漏，这才松了口气。 有人来想要做笔录，但王佳妮很老实的躺着，任由陈勇和人交流。 两小时后。 王佳妮体内的药物基本代谢完毕，但还是老实乖巧的躺在床上。 罗浩大步回来。 “你干嘛去了，这么久。”陈勇小声问道。 罗浩没理陈勇，而是和身后穿着白服的人介绍道，“这位就是受害者，陈勇，血样呢。” 陈勇第一时间带罗浩和法医去急诊科医生那把120急救车上抽的血样取走。 “辛苦各位，要是技术上有任何困难，麻烦直接找吕师兄。要是他那面忙，您跟我联系也行。”罗浩很客气的说道。 提到吕师兄，虽然法医还戴着口罩，但他们敬畏的表情已经从口罩后溢了出来。 “我都没想到吕处有时间给我打电话，放心。” 等人走了，陈勇好奇的问道，“罗浩，吕师兄是谁？” “大妮子怎么样。”罗浩没回答陈勇的问题。 “没什么事儿了，估计现在药物都代谢出去，随时可以回家。我让她老实躺着装死，等你回来再说。” 罗浩满意的点了点头。 “问你话呢。”陈勇见罗浩的表情又恢复了温和，那种想要刀人的情绪早就烟消云散，说话也放肆了少许。 “没什么，就是一位协和的师兄，在国家法医鉴定中心工作，好像干的不错，负责全国疑难案件的鉴定，大概是正处级。” “！！！”陈勇感慨于罗浩认识人真多。 似乎和医疗沾点边的，罗浩都认识。 “法医你也认识？”陈勇不小心说出心里话。 罗浩用诧异的目光看着陈勇。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哪句话说错了么。” “法医学是基础医学的分支学科之一，全国法医本科生协和是第一，帝都大学是第二，你不知道？” 艹！ 怎么无论什么专业协和好像都是第一呢？ 陈勇无言以对。 “哦，对了，你的母校没这个专业。”罗浩平淡说道。 淦！ 陈勇闭上嘴，绝对不在这时候招惹罗浩。 罗浩坐在床头的凳子上和王佳妮说了几句话，便让她好好休息，继续“装死”。 “接下来呢？”陈勇问道。 “不知道啊。”罗浩微笑。 “走，出去抽根烟。”陈勇拉着罗浩出了急诊。 虽然已是晚春，夜风还是有些凉。罗浩紧了紧衣服，摸出烟，却没递给陈勇，而是自己叼了一根。 “你刚才是不是想要刀人？”陈勇给罗浩点上烟问道。 “遇到这种破事，肯定想刀人。”罗浩没有隐瞒，直言道，“从前我只是听说大厂内部挺乱的，没想到会特么乱成这样。” “雅湘的那个59岁副院长玩的是什么？” 罗浩摇摇头，“不知道，但主管药品的副院长玩起来肯定花花的很。” “这次呢？”陈勇追问。 “我感觉是克罗尼。” “那是什么？” “一种消毒的化学用品……名侦探柯南看过么？鼹鼠丸子，主要的材料就是克罗尼。” “多少集？我找找看。”陈勇拿出手机。 “记不清了，你自己上网搜一下。” “切，你也不是过目不忘。” “这种破事，谁记它干嘛。”罗浩抽了根烟，情绪愈发稳定。 “这东西药店有卖？” “好像没有，都是国外在用。”罗浩把烟吐出，看着城市上空几颗星星发呆。 “喂，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罗浩把烟头弹掉，剩下的半根烟放了回去。 陈勇看见一点星火在夜幕中划过一道弧线，微微出神。 看着吧，看罗浩想要刀人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看一晚上。” “不回。”陈勇坚定的说道。 八卦还没看完，怎么可能回。 至于明天的活，医疗组不是还有孟良人呢么，陈勇已经把工作交给了孟良人。 罗浩也没坚持，等陈勇抽完烟，转身回到急诊留观病房。 王佳妮已经睡了，虽然药物代谢的不算慢，但对身体多少还是有点影响。 看着她的小脑袋，罗浩想起在南甘县度过的那个晚上。 真是想rua一下，一定软萌软萌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急诊科乱糟糟的，罗浩却没有半分想要去看看来什么患者的想法。 医大一院又不是离了自己不转。 后半夜2点12分，几个人出现在急诊留观室门口。 “罗博士。”聂总先进来轻声招呼道。 罗浩给王佳妮掖了掖被子，抬头上下打量聂总。 毕竟打过交道，而且这事儿看起来和聂总没关系，在聂总第三次鞠躬，做请的姿势后，罗浩起身面无表情的走出去。 “罗博士，您看这事儿闹的。”聂总讪笑着。 罗浩瞥了他一眼。 聂总感觉有锋利的刀芒在脖颈间划过。 出了急诊留观室的大门，罗浩很随意的坐在候诊的红色椅子上。 身体靠着椅子后背，双腿伸长，冷漠的扫了一眼来人。 来了七八个人，但只有三人站在罗浩面前。 一个是聂总，一个是视频里见过的沈董。 还有一个，哭丧着脸，头发乱蓬蓬、脸色灰呛呛，一看就不健康。 “罗博士，我是南方微创的董事会主席沈浩然。”沈董低头，弯腰，伸手。 但罗浩却像是石雕似的，一动不动。 沈董有些尴尬。 “罗博士，咱相处这么久了，就不客套了。”聂总见状，上来打圆场，“您朋友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要求？”罗浩扬眉。 “是。”聂总轻声说道，“经济补偿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其他的咱们都好商量。” 脸色灰呛呛的那位双手拎着一个黑色皮箱走过来。 罗浩瞥了一眼皮箱，“有钱，了不起！” “……” “……” “……” 所有人都愣住，包括陈勇。 聂总心里叹了口气，看罗浩的样子，这事儿绝对无法善了。 来的路上，聂总就和沈董掰手指头陈述厉害。 之所以对罗浩实行点对点的对接，是因为在某次讲座中，聂总见到过罗浩，也见了罗浩和周老板的关系。 虽然只是一步闲棋，但最近几个月“棋子”异军突起，宛如流星。 “罗博士，这只是一点慰问。”沈董解释道。 “不用了。” 见罗浩油盐不进，沈董有些着急，他用脚轻轻碰了一下聂总。 “罗博士，王佳妮是我们的员工，发生这种事情我们心里都过意不去。您有什么想法，咱们好沟通。”聂总弯着腰轻声说道。 夜半的急诊走廊清静，聂总的每一句话都很清晰。 罗浩微笑，看着手拎着皮箱的那位，“你就是史友明的姐夫吧。” “是是是。”那人连忙应道。 “这条线上的人，但凡和这事儿有关的人都送进去吧。”罗浩淡淡说道，“我相信沈董有各种手段，最起码提篮桥可以去。” “踩几年缝纫机，静静心，别给社会添乱。” “你！”史友明的姐夫一怔，表情错愕。 他以为花钱摆平是理所应当的，因为眼前这位和周老板熟悉，所以花的钱会多一点。 可没想到罗浩根本不要钱。 坐地起价，一定是坐地起价！ 史友明的姐夫瞬间想明白，他蹲在罗浩面前，伏低做小，态度端正。 “罗博士，我爱人家里就这么一个男丁……您看看出个价，我卖房子也……” “你看我像是缺钱的样？”罗浩微笑。 “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 “！！！” “沈董，我的要求已经提了，剩下的你来办。办得好，以后咱就算认识了。办不好，你准备破产清盘吧。” 威胁！ 毫不掩饰的威胁！！ 陈勇毫不怀疑以那群老人家对罗浩的宠溺，占理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事儿。 他们只是医疗行业的产品服务商，行业准入标准都捏在老人家们的手里。 或许一个参数的改变就足以让沈董公司几个亿的投入化为泡影。 而罗浩也不是圣母，公器私用这种事儿信手拈来，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陈勇放了心，这种事儿罗浩越是护犊子，越是狠戾，越是不讲情面越好。 “行了，回吧。”罗浩抬手轻轻落在史友明的姐夫的头上。 他蹲在罗浩面前，满脸祈求。 罗浩微笑，轻轻盘了盘他的头。 “该离婚就离婚，好好活着不行么？” (本章完) 171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看着讪讪离去的几人背影，陈勇吁了口气。 “罗浩，你是吓唬一下他们还是真的能做这么做？”陈勇问道。 罗浩眯起眼睛，微微一笑，没有回答陈勇的问题。 …… 三天后。 秦晨捋了捋大背头，对着镜子上下欣赏，很是满意。 今儿的手术做的顺畅，最近的手术也都顺畅，要是人生能一直这样，那该有多好。 “穿林海，跨~~~雪~~~原~~~”秦晨小声的哼哼着。 “主任，我听说一件事。”亲手手下的教授敲门，进了更衣室后神神秘秘的说道。 “怎么了？” “小罗博士的女朋友被人给欺负了。” “啥？！”秦晨瞪大眼睛，大背头上的发蜡都要甩出去。 “就是南方微创对接小罗的那个销售，两人关系不错，对对对，录制视频的那个。” “害。”秦晨一撇嘴，“别扯淡，那不是小罗的女朋友。年轻人，瞎玩来着。真要是有女朋友，还能不带着来让老板掌一眼？” “嘿，说是南方微创昏了头，把某个大厂辞退的人当成宝，成立了东北大区。” “？”秦晨一怔，想起件事儿，“就是那个隔壁五星酒店常年包房的大厂？” “对，风气是真差，第一次吃饭就动手动脚，说是小罗博士很生气，912顾老板更生气，当天他们董事长带着手下的经理赶去北江省省城。” “后来呢？” “暂时还没结果。” 秦晨抬手，双手拢了一下大背头。 “敢欺负小罗？打狗还得看主人，失心疯了吧。”带组教授鄙夷道。 “嗯。”秦晨点了点头，“今儿手术做的很趁手。” “秦主任您技术最近见涨，我们真是望尘莫及。” “别拍马屁！”秦晨笑骂道，“手术么，甩郑思远三条街！” “那肯定的。” 秦晨拿出上衣，在半空中一甩，披在身上，潇洒的一逼。 “咱们科南方微创的耗材是不是只有钛夹？” “是。” “我就说最近手术做的不顺当，钛夹不好用，换凯利泰的。” 带组教授一怔，“主任，真的？” “不是真的还是假的？”秦晨鄙夷道，“国内三大微创公司，离了他张屠户还要吃带毛的猪了？” “就是，给他脸了！”带组教授附和着，“公司乱七八糟的，能生产出好产品才见了鬼。” 话是这么说，但带组教授猛然了解了罗浩和秦主任之间的关系。 秦主任这個级别的专家和厂家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是真事儿。 当年老人家为某种药站台，憋了半天，说了体外试验这种荒谬的话。 他愿意拿自己的名誉去做这事儿？ 涉及的利益足够高的话，总有人逼着他出来讲话、刷脸、站台的。 其实和钱都没什么关系，单纯的身不由己而已。 南方微创的确是不小的公司，据说今年还要上市融资。 但和那种几十年、百亿规模的老厂相比还算稚嫩。 可就这，也不是一般人愿意得罪的。 秦主任却毫不犹豫，直接停掉南方微创的钛夹。 emmmm……带组教授有了新的认知，他对小罗博士的重要性有了崭新的认知。 秦晨回到办公室，拿着手机，手机里播放的是罗浩舌战群儒的那一出。 看着看着，秦晨忽然一笑，切换界面，找到郑思远的微信。 “he~~~tui~~~”秦晨先呸了一口，随后给郑思远留言。 【老郑，你们用南方微创的耗材，先停了吧。】 郑思远那面几乎是秒回。 【？】 一个问号，带着无数的含义。 你是我上级医生？ 你是不是有病？ 脑子被门给夹了？ 你秦晨手伸的够长。 秦晨也没解释，只是无声的笑了笑。 魔都，郑思远刚骂了一句，便拿着手机愣住。 他了解秦晨，甚至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的透彻。 作为一生之敌，作为自己院士路上的绊脚石，郑思远无数次研究过秦晨，无论是他的医疗水平还是为人，亦或是身后的背景。 甚至有些秦晨自己都不知道的小习惯，郑思远都清楚。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一段莫名其妙的话，还不带解释的，看起来满满都是荒谬，让人觉得秦晨是不是没睡醒或者发高烧在说胡话。 南方微创作为成熟供应商，这里面涉及多少利益自然不用多说。 自己要是贸然把耗材停掉，没有解释，会引来多大的反噬郑思远清楚。 但是！ 郑思远从秦晨看上去荒谬的留言里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凡事反常必有妖。 秦晨可不蠢，手也不会伸这么长，也不会自寻欺辱。 到底是什么事儿让秦晨给自己发来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郑思远沉思，随后开始发动人脉关系寻找事情真相。 晚20点，郑思远这才知道事情大概的脉络，哭笑不得。 真是昏了头！ 这都特么的什么事儿！ 那些大厂里被辞退的所谓中高层……最近几年因为各大厂家开始裁员，有了裁员裁到大动脉的说法。 有网约车公司平台崩溃，甚至差点闹出社会性事件。 有地铁公司出事，直接导致一连串的人跟着倒了大霉。 最离谱的是一家发射火箭的研究所，小小副主任研究员辞职去私企后导致火箭发射失败。 这些都是裁员裁到大动脉的案例。 可把一把锋利的刀给招进公司，刀刃冲里，直接剖腹自尽…… 南方微创真是有毛病。 郑思远想笑，但最后只留下一声长叹。 但秦晨这狗币，真是阴险狡诈，郑思远心里暗自腹诽。 要不是自己小心翼翼，要不是自己对秦晨了若指掌，以后有没有麻烦不好说，但和小罗的关系会有些罅隙。 暂时停了吧，算是给小罗摇旗呐喊。 自家公司作出这种破事，怨不得自己，郑思远笑着想到——也不知罗浩生气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 又3日后。 审批新特药、微创耗材的会议上。 周老的爱人衣着朴素，坐在正中的位置。她戴着花镜一张纸一张纸的看。 身为国内药理学顶级专家，周老的爱人地位卓然。 新特药的审批工作走完流程，按说老人家神思倦怠，应该去休息。 其他人都等老人家说两句什么，然后开始做外科手术耗材的审批。 可今天老人家却纹丝不动，面带微笑，看不出有半分疲惫。 “苗老，您休息下？”有人试探着问道。 “不着急，今儿精神头好，你们继续，我听听热闹。”苗老淡淡说道。 她面带慈祥，平静如水。 一定有事！ 其他人心里都一紧。 苗老从来不做逾矩的事儿，可今天似乎哪里不对。 审批工作一项一项开始，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我老伴说有些耗材不太好用。”苗老侧头，和身边的人说道。 声音不大，但与会的人全都听的清清楚楚。 淦！ 南方微创？ 这群憨逼竟然得罪了周老和苗老？ 只一句话，所有人都心生好奇。 无论是苗老还是周老，都是有名的好脾气，能让他们说个“不”字的事儿不多。 当然，除了原则性问题。 而苗老违反了“原则”，留到这时候，说了这么一句并不含蓄的话，起身离开，接下来怎么做大家心里清楚。 没人会质疑，苗老这个面子是要给的，所有人都好奇南方微创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竟然把苗老都折腾怒了。 …… “老聂，最近的情况你也知道。”沈董事长脸色阴沉，木讷。 聂总很清楚沈董事长已经傻了，他也没想到被派来掣肘自己的销售副总竟然惹出这么大的篓子。 “好的，沈董，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一定！”沈董事长的眼睛通红，血丝密布，“我他妈是真不知道……” 说着，沈董事长的声音发涩，戛然而止。 聂春凤沉默，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最近几天公司接连遭遇重创，致命一击是新品4期临床有些问题，需要修改后再次讨论并过会。 新品利润是上市的关键，南方微创为了上市已经拼尽全力，没想到最后却功亏一篑。 那些问题虽然是硬伤，但业内的潜规则在这儿，只要没人提就会通过。 没过的理由很简单，但也很复杂——因为前几天那件破事。 而亏的事儿还那么离奇，竟然因为销售副总的小舅子……想着，沈董双手握拳，用力砸在桌面上。 “马总呢？我们一起去吧，这样显得比较诚心。”聂春凤轻声说道。 “他正在办理离婚手续，昨天我去找他，他烧的已经没人样了。” 聂春凤叹了口气，心里却甜甜美美。 掣肘自己的人被罗浩“轻轻一击”，烟消云散。 自己借力打力的手段高明的一逼。 “老聂，这几年我做的最正确的事儿就是把你挖来。”沈董事长沉声说道，“把这件事情搞定，上市后伱的股份加1……不，2个百分点。董事会走流程，你不用担心。” “沈董，真不用，我当初也是凑巧。” “你怎么认识罗医生的？你再说一遍。” “好几年前开学术会，912的周老莅临指导，带了一位小伙子。那小伙子我看着精精神神的，挺会来事。而且周老不断给他介绍与会的各位主任。” “……”沈董怔住，眼前是满头白发的周老板带着一个春风得意的少年的画面。 老人家把少年介绍给各位少壮山头的老大们，满满期许。 真是一副美好的画面。 “我以为是周老的子侄，但后来打听了一下，这人竟然和周老、和912都没什么关系。” “是协和八年制的博士。” “于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留意这个人。等他毕业后回老家，我还特意飞过去一趟……那时候我还在上家公司。” 沈董事长默默的听着。 聂春凤在跟自己炫耀他深厚的底蕴，沈董事长心知肚明。 可自己完全无法反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自家公司是受益者。 公司内部的宫斗剧码就算了吧，没有任何意义，沈董事长心里想到。 什么制衡、什么用人之道都是扯淡。 一个自己招惹不起的“小人物”，谈笑间就要把南方微创击溃。 “那时候我以为罗医生得罪人了，但心里毕竟存着一点点的念头，您也知道周老和他爱人苗老的能力。 于是我就给他留了电话，也在那面找了个主任帮我看着点。再往后，足足等了2年，我来到咱们公司，罗医生才回临床。” “那之后我安排人去点对点盯着这个少年医生，北方的情况不一样，我琢磨了很久，招了一位刚毕业的大学生。” “我也没想到罗医生竟然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聂春凤回想起这一连串的经历，即便是他也有些感慨、唏嘘。 “老聂，现在就去。”沈董事长点了点头，“抓紧时间，对了！我看你给我的资料里说小罗医生前段时间给博科做4期临床？” “嗯，我和研究部建议过，但被否定了。” “开玩笑！以后有关的事情直接和我说就行。”沈董事长道，“新产品的4期临床数据的确有点不够，你顺便问问小罗医生可不可以帮个忙。” 聂春凤看了一眼时间，微笑，躬身，离开。 …… 1天后。 聂春凤来到医大一院。 罗浩在做手术，他静静的站在更衣室外等着。 临近下午一点，更衣室的门打开。 “罗浩，我牛逼不！” “天赋很高，进步极快。”罗浩温和的声音传来。 那种温和的语调让聂春凤心中一顿，他叹了口气。这得多欺负人，能把“老实巴交”的罗医生给惹毛了。 “我觉得再有几个月，我手术做的不会比你差！” “那你要好好加油。” 戴着口罩的陈勇絮叨着，口罩一鼓一鼓的，有些好笑。 罗浩的脸上则挂着如常的微笑。 “罗医生。”聂春风迅速做了表情管理，面带微笑走上去。 “哦，聂总啊。”罗浩平淡招呼了一声。 聂春凤一怔，按说罗浩不应该迁怒在自己身上，但为什么会如此冷淡？ “罗医生，您有时间么？”聂春凤摆出一副温和的样子，轻声说道。 “说吧。”罗浩站住，微笑。 当聂春凤看见罗浩的笑容后，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罗医生，这是我们马副总的离婚协议书，他老婆家里就这么一个弟弟，在临安的那些年一直没结婚，每天花天酒地……唉，不说这个。他老婆威胁，不行就离婚，所以就离了。” 罗浩看了一眼复印件，笑了笑。 “这是公司的起诉书，他来公司才3个月，涉嫌贪污金额已经到了百万。” “哦，那是你们公司的事儿。” “一件事一件事的做，这面先起诉，等结束后我们公司起诉。就公司这面来讲，应该是十年。” 罗浩点了点头，“没别的事了吧。” 聂春凤一怔。 “罗医生，你……” “聂总，我不喜欢宫斗剧的勾心斗角。”罗浩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公司里的那些破烂事，你们想闹随便闹，但带上我，带上我身边的人，我很不喜欢。” 聂春凤愣住。 有那么一个刹那，他感觉罗浩温和的目光把自己看穿。 “只此一次。”罗浩认真的看着聂春凤，“下不为例。” 隐约中，聂春凤感觉到罗浩的眼神里有一把雪亮的大刀，寒芒毕露。 “罗医生，您稍等，我有件事儿想麻烦您。” “嗯？”罗浩刚要走，听聂总这么说，停住脚步。 “我们公司……” 聂春凤拿出产品资料，给罗浩简单讲解。 “4期临床试验数据差了一点，也是因为公司要上市，所以走了个捷径。”聂春凤见罗浩的眼睛发亮，心里知道捏到了罗浩软肋上。 “博科给您一台手术1600美元，我们可以加倍。” “钱是小事儿。”罗浩扬眉，“国内不行，没那么大的手术量，而且也麻烦。你们要是做项目的话，前期去印度联系好，一两千台手术不是难事。” 一两千？！ 聂春凤为之咂舌。 罗浩还真是什么都敢来，张嘴就是一两千台手术。 要知道国内顶级术者一年能完成一千台手术都算是牛逼的，两千台？那只存在于梦境里。 倒不是说没人能做更多，有位大佬冲过一年4348例手术的手术量，但仅限于甲状腺手术。 所谓熟能生巧而已，而且是一人垄断了几百万人口城市的所有手术量。 而罗浩…… “好！我参考博科的项目。” “患者数量越多越好，我可以在那面留1-2个月。钱好说，主要是患者数量！”罗浩强调道。 “好的罗医生，这方面的事情我会和您及时汇报，对接方面由王佳妮王经理完成。” 罗浩点点头。 至于王佳妮提经理的话，罗浩更是问都没问一句。 聂春凤没多啰嗦，双手在身前合拢，微微鞠躬。 “等你消息，要快点，博科那面可能也会找我做4期临床。” 罗浩说完，转身离去。 “钱好商量？”陈勇跟在罗浩身后，“为什么？他们摆明了是来送钱的。” “不是。”罗浩笑了笑，“钱的事儿还是要低调一点，挣多挣少其实到了一定数量级以后就那么回事。” “怎么感觉你像我一样，挣过大钱呢？”陈勇疑惑的看着罗浩。 “都一样。”罗浩笑笑。 这件事情就此作罢，至于相关的问题，有聂总长袖善舞，自然会把自己的意思表达给需要知道的人。 要是能一口气把长期主线任务给完成就好了，罗浩看着ss级技能融合，眼睛有些红。 谁又嫌自己的技能多呢。 况且是个ss级技能。 那个讨厌的家伙被绳之以法，事情到此为止，自己表明态度也就够了，只希望南方微创在这件事儿上别耽误太多时间。 回到办公室，孟良人在写病历，陈勇先拿手机玩了一会，不知道又和哪位姑娘闲聊。 罗浩也不管他，陈勇的手术进步的极快。 之所以会跟聂春风喊出两千台手术的数字，罗浩是把陈勇也计算在内了。 两个月，陈勇每天做5台手术，能完成15%的手术量。 这就是陈勇的极限，虽然比不上自己。 罗浩拿着手机翻看论文，春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舒服。 再加上长期主线任务有了进展，罗浩心情很不错。 “罗浩，这次要是去印度的话，就咱们俩？”陈勇问道。 “老孟……跟着去打个下手也行，主要是分点钱。”罗浩看了一眼孟良人的背影，笑眯眯的说道。 最近他对孟良人的表现很满意。 其实不去也行，但无功不受禄，跟着去印度打打下手，好给老孟分点钱。 说到这儿，罗浩忽然心中一动。 “钱很重要，钱是买不到幸福的，因为钱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陈勇，你说带着66号技师一起去怎么样？”罗浩问道。 “啊？！”陈勇一愣。 “66号技师缺钱。” “你是在怂恿他出轨么？” “那只是你自己的猜测，小6就是健健身，喷点香水，说不上出轨。” “你是觉得我临床经验不够？” 罗浩叹了口气。 陈勇对这方面的事情有着天然的敏锐嗅觉，的确可以说是临床经验。 有个技师跟在身边，能让自己的手术速度快10%，罗浩仔细琢磨，还是决定和沈自在商量一下。 沈自在沈主任应该没有拒绝自己的理由。 罗浩心里盘算着，不管是博科的4期临床，还是南方微创的4期临床，对他来讲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夕阳西下，等老孟干完活，已经快6点。 罗浩起身，探出头问道，“小刘，喝奶茶不。” 护士犹豫了一下。 “一杯奶茶的热量相当于八碗半米饭，我这个月已经喝了二亩地了……” “那算了。”罗浩笑笑。 女孩子要减肥，还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他也没有非要请客不可的想法，转身招手，“走，吃饭。” “叮咚~” 系统任务和住院总的手机同时响起。 罗浩心里叫苦。 最近的幸运值好像有点差，怎么又赶上吃饭的时候来急诊了。 【急诊任务：将死之人。】 (本章完) 172 刚要喝孟婆汤就被捞回来 【急诊任务：将死之人。 任务内容：成功抢救一名主动脉夹层破裂的患者。 任务时间：2小时。 任务奖励：霉运符+2。】 罗浩没有抱怨霉运符这种奖励，而是直接咂舌于任务的内容。 任务说的很清楚，不是主动脉夹层，而是主动脉夹层破裂！ 那玩意破了，1分钟之内患者必死无疑！怎么救？！ 真当自己有复活卡？ “老总，我去。”罗浩直接吼道。 虽然腹诽着任务，但不知不觉中罗浩的温和表情荡然无存，耳边仿佛有号角声响起。 陈勇怔了一下，刚想要习惯性嘲讽一句，但罗浩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他想起了四十米的大刀。 跟在罗浩身后，两人一溜小跑来到急诊科。 “哪个患者找介入会诊？”罗浩在走廊的一边大声喊道。 “罗教授，这面！” 急诊科的医生见是罗浩来的，指了指里面。 “腹主动脉夹层动脉瘤，您掌一眼看看，急诊做吧。”急诊科医生并不是很着急。 罗浩冲进急诊抢救室。 抢救室里很安静，监护仪和微量泵的滴滴答答声若有若无的响着。 该死的动脉瘤还没破！ 要是上了手术台再破的话还有情可原，只要抓紧时间做手术，再患者死亡前把破口堵住就行。 罗浩终于松了口气，但也就一口气。 系统很靠谱，明确标注夹层动脉瘤破裂，那就一定会破！ 抓紧时间！ “片子呢？” 罗浩伸手要片子，与此同时眼睛看向心电监护的数值。 血压：110/75毫米汞柱；心率：95次/分；血氧饱和度96%。 还行。 “微量泵控制血压，已经降下来了，刚给了一支吗啡镇痛。”急诊科医生训练有素，一边说着自己这面给的处置，一边从片子袋里取出片子，习惯性抖了一下。 “刷~” 片子发出刷的一声，急诊急救的爽利劲儿尽显出来。 “嘟嘟嘟~~~” 报警声响起，患者的心率从95升到110。 “送患者。”罗浩刚要接过片子，但心里猛然闪过一片暗影。 不对！ 妈的，这里是急诊科，袖带测血压，最短的时间是5分钟测一次。 也就是说现在患者的血压看着平稳，但却是0-5分钟之内某一个点的血压，而不是现在的血压。 “嘟嘟嘟~~~” 报警声继续响起，患者心率已经提升到120次/分。 “艹！”罗浩没接片子，大步上前按下测血压的按键。 与此同时，罗浩大声吼道，“陈勇，你去手术室，准备手术！” 陈勇一怔，但医疗组内只能有一个声音，现在是急诊急救，自己绝对不能质疑罗浩的决定。 他转身就跑，比来的时候速度快了一倍，跑的比兔子都快。 “罗教授，血压还行，别紧张。”急诊科医生笑着安抚罗浩，她觉得罗浩罗教授有点紧张。 也是，这么年轻的教授，虽然据说慢诊手术的水平很高，但急诊手术么，可就不一定了。 估计罗教授听到主动脉夹层动脉瘤的时候就已经慌的一逼。 “盐水！” 罗浩喊完，把监护仪放到平车上，这时候监护仪测量血压的数值已经出现——60/30毫米汞柱。 完了！ 急诊科医生的心一凉，一股冷气从脚后跟直冲后脑勺。 虽然处置天衣无缝，血压也控制的好好的，但患者的主动脉夹层动脉瘤还是破了！ “桄榔桄榔~~”急诊平车碾压着大理石地面，已经冲出急诊抢救室。 “患者家属，跟着来！”罗浩也不管谁是患者家属，大声吼道。与此同时，罗浩死死捏着盐水，把自己的手当成加压输液器。 声音在急诊科的走廊里回荡，仿若空谷回音。 一个正在因为要打破伤风的孩子本来在哭闹，听到罗浩的声音后，他硬生生把哭泣声给憋了回去，瞪大眼睛看着一溜烟跑过去的平车。 一個正在抱怨没人搭理的患者也下意识的闭上嘴。 没人理就没人理吧，总比医生护士都脸色紧张，推着平车抢一分一秒的强。 …… 陈勇飞奔，右手在手机上不断点着。 “麻总！介入手术室！！主动脉夹层破了！” 那面接通电话，陈勇大声吼道。 原本陈勇最鄙视、认为最美风度的大吼大叫如今习惯成自然。 “马上！” 手术室的人说话含糊不清，应该是正吃着饭。 陈勇立即挂断电话，一边狂奔一边继续打电话。 “老孟，手术室，抢救！带护士一起去！！” 孟良人没说话，陈勇就挂断电话，下一个电话打给袁小利。 “袁主任，夹层破裂，准备手术！” “你等等，傻逼吧！”袁小利反应极快，“夹层破了你他妈能把患者推到手术室算你牛逼！” 袁小利一直看陈勇不对眼，虽然已经跪了，但那是针对罗浩，和陈勇没半毛钱的关系。 所以袁小利抓住陈勇话语里的一个“破绽”直接开喷。 “罗浩推患者往手术室赶，有本事你啥都不干！” 说话中，陈勇已经来到介入导管室，伸手按下指纹锁打开手术室大门。 陈勇把门打开，挂断电话，厉声吼道，“袁小利，罗浩马上就到。” 这话说完，哪怕是急诊急救，陈勇也愣了一下。 诸如狐假虎威之类的词涌上心头。 “诊断没错？”袁小利皱着眉出现在走廊里。 “麻溜的，别他妈磨叽，患者推过来以后要是还没准备好罗浩得他妈骂死咱俩。止血钳子砸你脸上，你信不信！” 袁小利怔了一下，随即找东西掩住手术室大门，以便患者推进来的时候少了开门一道程序。 虽然只会节省3-5秒的时间，但那也是必须要争取的。 “你去准备手术需要的东西，我去打电话！”陈勇开始指挥袁小利。 袁小利半信半疑，可还是抓紧时间准备各种耗材、盐水。 “急诊科么，刚才主动脉夹层的患者叫什么？”陈勇继续打电话，并走到电脑前打开影像系统。 输入患者的姓名，影像出现。 腹主动脉夹层动脉瘤，位于双肾动脉下方。 陈勇看清楚位置，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咔嚓~” “轰隆隆~~~~” 刚拍完照片，平车的轰鸣声就传了进来。 “罗教授，什么患者？” “主动脉夹层破了，血压30，抓紧上手术！”罗浩的声音有点哑。 袁小利真的愣住。 主动脉夹层破裂，患者顶多能活1-2分钟，这是常识。 人体最大的血管破了个口子，哗哗出血，2分钟都是顶天的，罗浩把一个死人拉过来干毛线？ 没等袁小利想完，一股巨力传来。 罗浩用肩膀把袁小利顶开，骂都没骂他一句，而是拉着平车冲进手术室。 患者高压30，看起来还有血压，但大概率是血管平滑肌濒死样抽搐带来的“虚假”数值。 眼前的患者大概率已经死亡，只不过还没凉透而已。 但这种死亡与真正死亡之间还有100-150秒的距离。 而系统已经给出死亡倒计时。 苍白的系统面板上数字在冷漠的流逝。 00:00:01:23。 1分23秒。 “片子。”陈勇拿着手机在罗浩眼前晃了一下。 罗浩看见夹层动脉瘤的位置，心里有了数。虽然在系统手术室里试验了几次，但还是要看看现实中的情况。 看只看了一眼，随后罗浩、陈勇站在手术台、平车的两边，薅着衣服把患者拽到手术台上。 00:00:01:08。 “关门，踩线！”罗浩一边给患者脱裤子，一边沉声说道。 “伱他妈疯了！” 陈勇错愕。 但罗浩没搭理他，戴上无菌手套，抓起一把碘伏在患者股动脉位置擦了一把，顺便撒了一把红汤。 罗浩没换衣服、没披铅衣，站在手术台前开始穿刺。 “陈勇，你去跟患者家属交代，术前签字。” 罗浩说完，穿刺针已经穿刺成功，稀薄的血出现。 陈勇看了一眼，他甚至都不确定罗浩穿刺是不是成功。 股动脉，那可是股动脉，就这么点血？颜色还这么淡？ 陈勇转身，关门。 “袁主任，准备盐水，高压输液。” 罗浩穿刺完，留置动脉鞘，他甚至都没时间固定动脉鞘，死亡倒计时在无声的催促着他。 00:00:00:55。 10秒左右完成股动脉穿刺置管，骇人听闻。 但罗浩没有时间得意，左右手交叉操作，导丝引导着猪尾巴管送进去，罗浩直接造了一枪影。 确认正常血管段位置以及双肾动脉的位置。 00:00:00:25。 球囊送入，来到出血位置上方，与肾动脉之间的完好段，罗浩打开球囊。 袁小利一边捏着盐水，把自己变成高压输血器，一边惊愕于罗浩的速度。 00:00:00:08。 球囊撑开，系统画面开始闪烁，倒计时停止。 但倒计时并没有消失，随即出现新的倒计时。 00:05:23:02。 罗浩没有惊讶，这是正常的。 临时堵住出血点上方，让人体内的那些“娇贵”的脏器避免继续失血。 心、肝、肺、肾缺血、缺氧的耐受时间并不长。 而下肢肌肉耐受性比较强，理论上来讲最长可以到8个小时。 系统给了5个多小时的评判，已经算是比较短的。 罗浩暂时松了口气，停止踩线。 “妈的，你们疯了么！”一个女人的声音出现，气密铅门被一脚踢开，女麻总一边唠叨着，一边大步走进来。 她穿着手术室特有的长款无菌袍，身上简单披了一件铅衣，大步流星，飒爽而强势。 “罗浩，你连铅衣都没穿，要死啊！”女麻总骂道。 她一边骂，一边迅速打开麻醉急救箱。 随即各种不同的药物从三通管里推了进去。 呦呵？不错啊。 罗浩现在有了苟延残喘的时间，看见女麻总的手法麻利，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动作迅速。 骂人归骂人，只要别耽误事儿，怎么都行。 “吃着火锅唱着歌，你们拉来一个死人上台，我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儿。” 女麻总给完一波药后开始留置动脉血压监测。 动脉血压监测是实时的，比袖带靠谱无数倍。 血压45/23毫米汞柱。 又一轮药推进去。 这时候罗浩已经穿上铅衣，刷完手回来重新消毒、铺置无菌巾。 “撒红汤就上了？”女麻总问道。 红汤是碘伏，撒红汤指的是情况紧急，只能用碘伏最最基础的消毒然后开台。 毕竟再怎么样都不差那1-2秒的时间。 “嗯，暂时堵在破口上方，肾动脉下的位置。”罗浩点点头，“麻醉吧。” “失血时间多久？” 又一针肾上腺素推进去。 “不到5分钟，应该来得及。”罗浩站在手术台上，“袁主任，来搭把手。” 这时候孟良人和护士也都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抽血、送检、给输血科送血样，无数麻烦的活都由孟良人承担起来。 罗浩没有啰嗦，也没指挥孟良人。 这位老主治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虽然团队磨合的时间不长，但罗浩相信他们。 自己，只要做好手术，其他的交给陈勇和孟良人就够了。 “18点23分12秒，双下肢阻断。”罗浩轻声说道。 “你记住时间，到时候告诉我。”女麻总大咧咧的说道。 “血压升到52。” “血压55。” 女麻总一边做着自己的事儿，一边汇报血压，不用罗浩抬头看。 不到5分钟，血压升到82/55毫米汞柱，比罗浩预想中最好的情况还要理想。 简直堪称完美！ “麻总，您贵姓？”罗浩问道。 “干嘛！”女麻总没回答罗浩的话，而是继续检测患者的情况。 “她叫柳依依，麻醉科里就她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名字。”袁小利轻声笑道。 “娘们兮兮的名字，老袁，你们急诊手术不都你做么？今天怎么换人了？”柳依依问道。 “……”罗浩叹了口气。 这位干活麻利至极，一管子一管子的药毫不犹豫的推进去，一点都不磨叽，也没考虑万一患者死了算是谁的锅。 有无数优点的麻醉科住院总，脑子也清楚的很，挑拨离间、言语尖酸，一句话就把袁小利给怼到墙角。 “……”袁小利无语。 他看了一眼心电监护上的血压数值，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屏幕，屁都没放一个。 袁小利很清楚，患者要是自己抢救的话早都死球了。 主动脉夹层动脉瘤破裂都能捞回来？ 这是一个神话，喝酒吹牛的时候说出口都没人信的那种。 大家宁愿相信爱情，相信结婚可以不要彩礼，相信女朋友会给自己买4090，也绝对不会信一个夹层动脉瘤破裂的患者送上台还能活。 袁小利鼻子一酸，差点没哭喽。 他早已经兴不起一较雌雄的念头，罗浩水平高的离谱，今天只是又一个佐证而已。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自己做不到就是了。 “罗教授，你牛逼啊！”柳依依见患者有自主呼吸，捏皮球的速度慢了几分，开始赞叹，“主动脉夹层破裂都能给捞回来。” “运气好。”罗浩在显摆。 可这话听在柳依依、袁小利的耳朵里就变成了谦虚。 然而罗浩真的是在显摆自己的幸运值。 “位置恰好在肾动脉下面，要是在肾动脉上面，我也没办法。”罗浩实话实说。 “我就没听说过主动脉夹层破裂还能捞回来的事儿，患者肚子都鼓起来了，估计一肚子血。”柳依依道，“血样送了么？” “送了，护士去送的。”孟良人披着铅衣正在忙碌，他把所有人都当成上级医师，主动“汇报”。 “哦，还行，该去做术前交代了吧。”柳依依帮着查缺补漏。 “我跑进来的时候看见患者家属瘫了。”孟良人道，“陈医生抓着患者头发……” “啥？”柳依依愣住。 “呃，就是抓住患者家属头发，把她钉在墙上。壁咚？”孟良人皱眉，找了一个相关的形容词，“陈医生壁咚患者家属，大声问同意手术就点个头。” “我艹！你们介入科怎么比外科还特么虎！”柳依依骂了一句。 但她话语里的情绪却是赞扬，欣赏。 “然后呢？”袁小利惊讶问道。 壁咚患者家属，强迫术前签字，这种事儿他连想都不敢想。 “不知道啊，是女患者家属，有陈医生在就足够了。”孟良人实话实说。 “陈医生？就是新来的那个祸害？”柳依依疑惑问道。 “祸害？” “我们手术室的小护士每天说起陈……陈勇吧，眉飞色舞的。” “……”罗浩心里叹了口气，把大架子送了进去。 专心下支架吧，陈勇这货在别人看起来是什么鬼样子并不重要。 “还行。”孟良人忙里抽闲回答道，“陈医生应该能搞定签字。” 患者的血压平稳，有自主呼吸，麻总柳依依给了一定镇定的药物，剂量掌控的特别好，患者没有躁动，能简单回答问题。 抢救及时，患者的大脑并没有陷入缺氧坏死的状态。 甚至可以说整个抢救几乎完美，即便戴着有色眼镜挑毛病，也半点瑕疵都挑不出来。 虽然如此，麻总柳依依还是没有大意，现在患者的血压只是被药物催起来的。 满肚子血把患者的腹部都顶起来了，要说没影响那才见了鬼。 现在只是抢救成功的第一步。 “血什么时候到？”麻总柳依依问道。 “催着呢，还有3分钟左右。”孟良人如实回答。 麻总柳依依微微皱眉。 别说介入科团队，即便是外科团队也极少见到配合如此默契的情况。 患者两只脚都踏上了奈何桥，手里捧起孟婆汤，甚至都抿了一小口。 就这，罗浩带着自己的团队竟然把患者给拽回来。 这几乎可以说是神迹。 不光是罗浩手术技术强，抢救意识足，整体团队运行流畅程度也堪称一流。 种种琐碎的事情都有人负责，几乎没有遗漏。 麻总柳依依正想着，孟良人拿着a4纸和原子笔站在罗浩身后。 “罗教授，我记录一下抢救时间。” “18点18分48秒，患者腹主动脉夹层在急诊抢救室破裂，给与对症治疗并急送介入手术室。” “18点21分57秒，进入手术室。” “18点23分12秒双下肢阻断。” “剩下的你和麻醉柳姐对一下。”罗浩淡淡说出几个数字。 孟良人如实记录，并没有询问精确到秒的数字罗浩是怎么记住的。 “您好，柳老师。”孟良人比麻总柳依依年纪大，但并没有托大叫小柳，而是恭敬的叫柳老师。 “现在患者生命体征平稳，咱俩对一下麻醉记录单？” “好。”麻总柳依依毫不犹豫应了下来。 抢救记录早晚得对，现在弄，省时省力，以免之后大家记的不一样还要反复修改。 罗浩的医疗组有点意思，百忙之中见缝插针，真心一点时间都不耽误。 甚至连抢救时间核对都在患者病情刚刚稳定的时候就开始了。 几分钟后，护士喘着粗气抱着一堆血袋回来。 “柳老师，您先对着，我去和护士核对血样。”孟良人有条不紊的说道。 10u红细胞，400ml血浆，2u血小板，这是医大一院库存的血。 120急救车已经去市中心血库再次取血。 一切都井然有序。 介入导管室没有血浆加热器，孟良人毫不犹豫把血塞进怀里，用体温让红细胞的温度升高。 “给我一个。”陈勇走进来，要了两袋血用体温焐热，坐到电脑前开始写术前交代。 20分钟后，罗浩把导丝抽出来，再给了一枪造影，夹层破口位置封堵完好，手术顺利结束。 此时患者的血压85/65毫米汞柱，神清语明，只是略有淡漠。 淡漠是正常的，要是死了1分多钟还活蹦乱跳，那才见了鬼。 “送icu吧。”罗浩说完，刺啦一声。 随即一个沉重的物件落在地上。 麻总柳依依愕然看见沉稳的老主治跟在罗浩身后一件一件的把铅衣、钱裙捡起来。 小罗教授的谱有点大，麻总柳依依心里想到。 但人家摆谱有摆谱的理由，腹主动脉夹层破裂，从急诊科到手术室，全程不到1个小时就把人捞回来了。 啧啧。 厉害！ “罗浩，患者家属签字在这。”陈勇坐在操作间的电脑前正在冥思苦想。 (本章完) 173 医大一的急救水平领先你们一光年 “你想什么呢？”罗浩问道。 “看看还缺啥不。”陈勇皱着眉，“一地鸡毛，最他妈烦的就是急诊急救。” “还缺什么？”罗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袁小利在按压止血点，孟良人在收拾手术室，麻总柳依依在忙着记录，只有罗浩最闲。 “不缺什么了。”陈勇把术前交代以及相关文件仔细审阅了几遍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听老孟说，你把患者家属壁咚了？”罗浩问道。 “壁咚？老孟就是这么跟你说的？他语文是谁教的！”陈勇鄙夷的抬头，透过铅化玻璃恶狠狠的瞪了孟良人一眼。 “术式。”陈勇拒绝回答上一个话题。 “经皮穿刺腹主动脉造影+腹主动脉球囊阻断+腹主动脉瘤覆膜支架植入术。”罗浩回答道。 “我说患者已经死了，他女儿直接就软了。”陈勇一边打字一边唠叨，“我有啥办法，等她躺下去，我只能抽她几个大逼兜，那行么？” “嗯，干的不错。”罗浩微笑，“你咋说的？” “我说，基本没机会了，但建议抢救，需要签字。你也知道，患者家属这时候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凭借本能做事，说啥不重要。” “我就算是跟她说今天晚上要吃肯德基，需要签字，患者家属都能签。” 罗浩笑笑，这是一个比较过分的比喻，但也不算比喻，基本是白描。 像一根面条软下去的患者家属自己见多了，陈勇能让这种患者家属签字同意手术，也是厉害。 “你摘口罩了？” “是啊，有什么问题？” “没有，干得漂亮。”罗浩悠闲的看着手术室里还在忙碌的医生护士，心中满意的回头看系统面板。 【急诊任务：将死之人已完成。 任务内容：成功抢救一名主动脉夹层破裂的患者。 任务时间：2小时。 任务奖励：霉运符+2。】 系统空间里放着两枚黑乎乎的符纸，应该就是奖励给自己的霉运符。 这东西肯定不能随便尝试，无论是医生、护士还是患者、患者家属都没什么用。 或许在温友仁举报自己的时候，可以用霉运符给他来一发。 温友仁？ 罗浩想起那货。 要是当时给他来一发，或许现在温友仁已经真的去西伯利亚种土豆去了。 也不能说没用，霉运符在特定的时间、事件里能起到大用处。 但罗浩更希望系统能奖励自己属性点。 唉，属性人生哦。 “你干嘛呢？是不是腿软了？”陈勇问道。 罗浩把目光从霉运符上挪开，忘了这事儿，“歇会，降一降身体里肾上腺素的浓度。” “我以为患者不行了呢，没想到真让你给捞回来了。罗浩，有时候我怀疑伱有复活卡。”陈勇也颇为唏嘘。 “试一试呗，能救回来是最好的。喏，这不就成了。”罗浩很开心。 “我艹！牛逼！！”陈勇忽然失声惊呼。 “怎么了？” “没。”陈勇似乎想要掩饰什么，但他丹凤眼已经眯起来，笑意流露。 又有新的功德值？罗浩猜到。 这个患者和其他患者不一样。 其他患者属于活人，这個患者在死亡倒计时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只是还没彻底凉而已。 罗浩也不想探知陈勇的秘密，只要他能不断给自己祈福就可以。 “陈勇，患者家属那面你负责沟通，就别麻烦老孟了。” “嗯，知道。”陈勇点头，“我最早说的，肯定我沟通。患者送哪去？” “icu。” “妈的！”陈勇又骂了一句。 急诊急救，医生护士脏话不断，这也是正常情况。 罗浩知道陈勇在骂什么。 很多急救记录都要写，icu那面还会催着转病历，要不然没办法下医嘱。 手术的确是结束了，但接下来至少还要再忙一个小时左右。 忙吧，好在患者是救回来了，写抢救记录总要比写死亡讨论强不是。 坐在沙发上，罗浩把之前的抢救过程捋了一遍。 似乎没什么疏漏，不光是自己，陈勇、孟良人的表现都特别好，几乎无可挑剔。 团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型，罗浩的嘴角露出笑容。 虽然人数还少，也没系统奖励，但罗浩就是觉得开心。 至于麻总柳依依，飒爽利索，罗浩对她很是欣赏。 只是介入手术极少能用到麻醉医生，要不然罗浩一定找各种手段把这位拉进自己医疗组。 “罗教授，完事了。”袁小利做完加压包扎，出来和罗浩“汇报”。 “好。” “那我把患者送去icu。” 罗浩也没客气，更没说什么辛苦之类的话，又开始忙碌。 医疗组所有人一起跟着去icu，罗浩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床头看患者，陈勇和孟良人当场完成各种记录。 这些东西虽然“烦人”，属于琐碎的小活，但罗浩毕竟在医务处干了2年，习惯成自然的要把所有作业文件都完成，要不然心里不踏实。 而且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农夫与蛇的故事，所以一切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说起来荒谬，完成了一个近似于“神迹”的急诊抢救后，医生心里并没有多少成就感、满足感，而是担心患者家属反咬一口。 但罗浩早就习惯了，开始“防御性驾驶”。 足足一个半小时后，作业文件、病历里的内容全都写完。 icu住院老总审阅了一遍，心里震惊莫名。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在急诊科主动脉夹层破裂的患者还能活着进icu的。 把病历所有内容都写完，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icu住院老总还像是做梦一样，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罗浩并没有直接走，而是检查了一遍病历，修改了几个地方，直到他满意这才离开。 等罗浩医疗组3人离开，icu住院老总拿出手机。 【腹主动脉夹层动脉瘤破裂的患者被捞回来，你们谁见过？！】 写完，icu住院老总觉得哪里不对，想了想后又加了一句——【在急诊科破的。】 【我艹，你别闹，破了人就死了，还能救回来？是不是你们那太忙，你昏头了？】 【还是在哪个自媒体看见震惊体的文章了？拜托，有点专业素质好不好。】 【自媒体哪会这种，我估计是做梦梦到了。】 平时安安静静的群里马上活跃起来，几乎是秒回，有几名重症医生回复出现在眼前。 大家言语之中带着戏谑、调侃，并没把那句话当真。 主动脉夹层动脉瘤破裂后还能抢救么？根本不可能！ 但凡在临床干几年的经治医师都不会说出这种话。 可这就是icu住院老总想要要的效果。 大家一起惊掉下巴好了。 现在他们讥讽的有多开心，随后就会有多惊讶。 【我们医大一院的技术水平领先全省一光年好不好！】 icu住院老总得意的回了一句。 【别扯淡，无图无真相！】 【就是，昨天我这面还有一个胸主动脉夹层的患者，拒绝象鼻子手术，患者家属要求自动出院。坐起来穿衣服，直接躺下，人就没了。】 【是写错了吧，不是主动脉夹层，是其他位置的夹层。】 安静的微信群里泛起无数水花。 icu住院老总脸上露出遏制不住的笑意。 她随即把罗浩用猪尾巴管造的那发影像发上去，随后贴了当时的体征。 主动脉，腹主动脉！ 没错！ 夹层动脉瘤的影像是那么的刺眼，打一枪的造影在主动脉旁冒烟，毫无疑问的破了，还不是破了一丝，而是彻底破了。 刚刚活跃起来的微信群顿时炸了锅。 影像确定是腹主动脉夹层，虽然不确定是在急诊科就破的，但主动脉夹层破裂确定无误。 【然后呢？】 【我估计患者的血压已经归零，数值是血管平滑肌濒死样抽出造成的误差。】 【人已经死了，天王老子来都没用，散了吧，默。】 看着一连串的回复，icu住院老总稳稳的把球囊堵住破口位置之上的影像又发了上去。 刚刚乱成一锅粥的微信群里一下子安静了。 这行么？ 好像…… 似乎…… 差不多…… 可以。 随后icu住院老总又把抢救记录上记录的时间、生命体征贴上去。 话说罗教授医疗组的医生书写的抢救记录是真详细，比外科那群老狗写的好了无数倍，icu住院老总心里感慨。 【我艹，真能活？】 【我已经无言以对。】 【这患者要是活了，我准备去你们医大一院进修。】 icu住院老总拿着手机，哈哈一笑，得意无比。 手术不是她做的，抢救也和她没有太大关系，但毕竟是亲身经历。 哪怕亲眼看见这种一生最多见一次的急诊急救，也足够icu住院老总得意的。 【当然活了，患者现在能说话。】 无数竖起大拇指的表情包接踵而出，随后有人贴出熊猫烧香+膜拜的表情包。 于是排队整齐的熊猫烧香+膜拜的表情包刷屏。 越是了解抢救难度的医生就越是佩服，至于膜拜，那是应该的。 如果这都不膜拜一下，还有什么值得膜拜呢？ 其实他们也不想，但那可是主动脉夹层破裂，还是在急诊科破的，而不是在手术台上破的。 【抓紧时间，把下面的手术贴一下。】 【对啊，看一半，看的心里痒痒！话说患者脑乏氧时间有多长，别救回来是个植物人，那还不如不救。】 【应该不会，影像上有时间，能对得上，从理论上来讲是有可能的。】 icu住院老总也不过多卖关子，把接下来的所有资料都贴上去，还有术后的化验单。 从化验数值上来看，患者应该是活了。 显摆完，icu住院老总捧着手机笑吟吟的等着大家的顶礼膜拜。 膜拜、马屁如潮。 但过了两分钟，隔壁医院的住院总发来一句话。 【是真的？还是你用chatgpt编出来的？】 【当然是真的！】 【我总觉得不可能，因为一切都太完美了。我不是说这种抢救不可能，从主动脉夹层破裂到现在不到3个小时，你抢救记录都有？】 这，的确是个“破绽”。 但icu住院老总胸有成竹，打印病历，开始用手机录制视频。 抢救记录、手术记录、各种签字、甚至连首次病程记录、大病历、台上会诊、术后记录等等一系列病历文件一应俱全。 上面标注着时间。 微信群里再次陷入沉寂。 所有重症医生羡慕的口水都要流出来。 自家那群狗币医生，患者扔到重症监护室连手术记录都不带写的，不管催多少次都没用。 只有在患者临出院前，才会匆忙复制、粘贴一份手术记录。 看看人家医大一院的医生，主动脉夹层动脉瘤破裂能捞回来，而且短短3个小时之内，各种病历文件已经齐备。 根本不用催。 【你小心dic。】 有人酸溜溜的发了一条信息。 【哈，罗教授临走的时候留了医嘱。】 icu住院老总笑眯眯的把罗浩留下来的医嘱发了上去。 出现什么情况要怎么应对，事无巨细，一应俱全。 【这么详细，换个规培生都能处理吧。】 【这也太全了，你们医大一有这水平？不信！】 【就是，你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群里群情激奋。 …… 罗浩坐在桌前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翻看着文献。 陈勇和孟良人呼噜呼噜吃着饭。 时间已经很晚了，吃一口老南岗砂锅坛肉对付一口。 罗浩吃的极快，上来后坛肉倒在米饭里，10秒吃完，然后开始慢悠悠的喝汤。 陈勇和孟良人却没罗浩那么急。 “罗浩，你就不准备夸两句？”陈勇吃完，眉飞色舞的问道。 “干的都不错！”罗浩笑道，“大家通力合作，以后再接再励。” “就这？” “要不然呢？”罗浩瞥了陈勇一眼，“要我怎么夸你？” 陈勇耸肩。 “帅哥，加个微信？”身边一个手机伸过来，一个姑娘涨红了脸，却努力鼓起勇气问陈勇要微信。 “不好意思，我喜欢男人。”陈勇回手抱着孟良人的胳膊，笑眯眯的说道。 “啊？” 姑娘惊愕，讪讪离去。 陈勇第一时间挪开，还掏出手帕擦了擦与孟良人接触的衣服。 一脸嫌弃。 孟良人哭笑不得，但一句话都没说，老成稳重。 嗯，这样挺好，要是只有自己和陈勇遇到这种情况的话，估计自己得起一身鸡皮疙瘩，罗浩心里想到。 “罗浩，就今儿这活，放协和也没多少例吧。”陈勇问道。 “基本很少见，毕竟时间紧迫。但技术上来讲没什么难度，难的倒是你和患者家属沟通，老孟从头开始处理各种容易忽略的点。” “够一篇个案报道的不？”孟良人问道。 “不够，个案报道不看这个。”罗浩摇摇头。 “老孟好好干，罗浩带你挣大钱！”陈勇笑着说道。 “低调点。”罗浩狠狠的瞪了一眼陈勇，“挣钱的事儿要低调，这都是把柄。我，只能争取少得罪人，但不能保证肯定不会得罪人。” “啥意思？” “赫老板前几年被查，在冀北省成立肿瘤医院的事儿，身后的人足够强，把事情压下去了。但积水潭的田老板就没躲过去，说是带走的时候都尿了，唉。” 罗浩叹了口气。 “真的假的？我看说的活灵活现，但总觉得不像真的。” “真的吧，其实医生最是好查不过。十年寒窗，饱读经书，稍微一吓唬就撂了，甚至不吓唬都行。”罗浩轻声说道，“所以老板们说，我的所有钱都要来路清白，要交税，要能经得起查。” “哦？被迫害妄想症犯了？” 罗浩摇摇头，有些愣神。 “你想什么呢？”陈勇好奇。 “我在想指南的事儿。”罗浩道，“田老板当年可是制定指南的大佬级人物，自然偏向脊柱外科。神经外科和他斗了几次，都没搞定。” 说起这些八卦，陈勇专心起来。 “介入科没有学术泰斗，无论是徐院长还是滕老板，虽然本身已经很强了，但比肝胆外科还是要差了点。要不然也不至于滕老板和徐院长都没进工程院。” 罗浩简单讲了一些学术界的八卦后最后留下一段话。 “该不会指着你吧。” “我？呵呵。”罗浩笑笑。 “难到不是么？” “衙门口的刀很锋利的。”罗浩认真说道，“所以我一直不建议随便挣钱，都省点心啊，别到时候指着我捞你们。” 孟良人点头。 陈勇却不屑一顾。 “其实吧，想挣钱有的是办法。” “别吹牛，说说。” “爱尔眼科的陈董事长，没有医疗背景，退伍后先是去海南当椰树椰汁的总代理，后来炒房地产，结果都挂掉了。” “再往后，和田莆系同一时间弄院中院模式，争不过莆田人他就把目光落在眼科上。” “毕竟金眼科、银外科么。” “爱尔眼科好像市值几千亿了。”孟良人道。 “嗯，爱尔在被清理出医院之后成立专科医院，但21世纪初，专科医院基本没什么患者，几乎倒闭。再往后呢，有注资，包括技术注资。” “谁？”陈勇对罗浩的隐隐藏藏很不满意。 “呵呵，无所谓是谁。想挣钱的话，技术入股，然后上市，再拆分，再上市。这才是正路，临床上挣那点小钱还不爱惜羽毛，何必呢。” “挣钱，这么大的事儿！”陈勇很不理解。 “害，到一定程度就是数字，想挣钱还不容易？主要是你能不能守得住。”罗浩笑道，“各城市都有自己的首富，前些年多少首富因为市里面要求如何如何，‘盲目’贷款、盖楼，包括史玉柱，不都沉了么。” “对市里面来讲，顶多是换个首富而已，衙门口的刀锋利的很呢。但对各人来讲呢？是吧。” “包括国外也一样，前几年有扎根阿美的华裔家族的掌门人被泥头车撞死的事儿。” 罗浩信手拈来各色八卦。 但说的主要内容还在于——挣钱没劲。 孟良人听的心中百感交错，心情莫名。 “从前有说法，真正的厉害，不是拿到一手好牌，也不是打得一手好牌，而是知道何时离开牌桌。” “不过那是从前，省城医大一院上一任院长是退休后被查的，你知道因为什么吧。” 罗浩问道。 陈勇摇头，孟良人观察了2秒，说道，“据说是退休后在南方和资本成立了一家私立医院，从这面挖人，差点没把医大一的根基给挖断喽。” “是呗，什么见了鬼的双轨制，当时说一套，事后再说一套。总之呢，少挣点钱无所谓，别留下太大的把柄，这叫授人以柄。 想要不出事，就别上桌。” “今年挣3000万就收手。” 罗浩最后来了一句。 孟良人差点没把自己舌头给咬掉。 啥？3000万？ 到哪去挣？ “你还真准备在南方微创那挣这么多？”陈勇惊讶。 “不知道啊，南方微创的4期临床手术费估计给不了多少，沈董事长就那么一说，聂总也是个打工仔，做不了主。要是挣钱，我更看好博科。” “但是呢，为了帮国内的微创企业一把，给南方微创做2000台手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陈勇和孟良人同时沉默。 怎么有些事儿从罗浩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道呢？ “走了，回去看眼患者，我听听你怎么和患者家属交代的。”罗浩起身。 三人穿上衣服出门，上车再次回医院。 来到icu，陈勇摘掉口罩走过去。 “严中华家属，是吧。”罗浩和一个不到三十的女性患者家属说道。 “是是是，医生。”患者家属已经几乎恢复常态。 软成一根面条然后瘫下去，那只是应激状态，现在已经好了。 “我再来看一眼。”陈勇笑着说道，“刚走的时候情况稳定，icu的医生跟你说什么了么？” “说了，交代了大量出血后出现dic的可能，但我相信不会出问题，即便出问题，也能解决。” “嗯？！”陈勇怔了一下，自己都没患者家属这么大的信心。 “我问了我同学，他们都不信主动脉夹层动脉瘤破裂竟然还能救回来。我也上网搜了一些资料，真是很幸运，遇见了您。” 说着，患者家属给陈勇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陈勇好尴尬。 (本章完) 174 我只展示一次 “你同学？”陈勇开始转移话题。 “我有同学是医生，他们都说不可能。后来我又详细询问了icu的医生，她给我看了影像资料，真是不可思议。”患者家属条理清晰的回答道。 罗浩在不远处听到陈勇和患者家属的聊天内容，最后一丝担心消散。 患者家属知道有多难，那就好。 其实刚刚的抢救，类似于红汤上手这类操作是违规的，虽然患者家属不知道具体细节。 但真要是细究起来，自己很难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一边要救人，一边还要提防着来自患者家属甚至是患者的恶意，这听起来的确有些荒谬，但罗浩早就习以为常了。 见怪不怪。 没事儿就好，自己又完成了一个系统任务，霉运符拿到两张。 罗浩确定没什么事儿，又是陈勇和患者家属沟通，心里托底，直接换衣服进icu看眼患者。 “咱们医大一院很厉害的！”陈勇开始和患者家属闲聊，他清楚自己的任务就是处理好和患者家属之间的关系，把意外情况扼杀于萌芽之中。 “医生，您贵姓？” “免贵姓陈。” “陈医生，贵院的医疗技术水准真是让我惊叹，我有个不情之请。” 陈勇差点就把——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别说了这种话给说出口。 不情之请？ 她想干什么？陈勇的丹凤眼眯了起来。 “不不不，陈医生，您别担心，我没其他的意思。”患者家属连忙说道，“我叫严敏，是一个自媒体博主。” “？？？” “我父亲的情况……现在我大概有了了解，就是……就是……” 严敏不断措辞，但她一时之间还没想到有什么合适的形容。 “你家老爷子已经上了奈何桥，捧起孟婆汤准备喝，但被我们医疗组的罗教授给拽了回来。” 陈勇把罗浩加了进去。 要不然以后说起来，功劳都是罗浩的，但患者家属却认为是自己做的，那多尴尬。 “对！就是这样！”严敏兴奋的说道，“大概是这个意思，我作为患者家属，想要当时的手术资料做成宣传视频。” “为了流量？”陈勇问道。 “像您这种好医生，应该宣传啊。”严敏很自然的回答道。 陈勇知道这位内心深处的真实意图。 虐粉、卖惨、宣传一個不可能的手术，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位脑子转的的确是快，从软成一根面条到要做视频，只隔了几个小时。 而且思路清晰。 虽然说不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也足以让陈勇感叹。 “这种事儿得和我医疗组组长汇报。” “陈医生，您不是医疗组组长？”严敏早就先入为主，认定陈勇是救了自己父亲的医生。 颜值就是正义，这都是正常的。 罗浩不在意谁把人给捞回来的，只要人活了，什么都好说。 但陈勇很在意。 他解释了一会，罗浩出来。 “怎么样？” “很平稳，观察2天，没有dic人就活了。”罗浩微笑。 罗浩和陈勇交流沟通的时候，严敏的眼睛冒出了贼亮贼亮的光。 她已经开始磕起两人的cp。 陈勇把患者家属的要求说了一遍，罗浩想想，“等两天，患者确定没事儿再说。还有，这件事我要和冯处长、金院长汇报。” “好。” 陈勇把罗浩的意思和患者家属转达，罗浩也没多管，等了陈勇一会，开车回家。 …… 第二天一早，罗浩来医院，换了白服后去医务处等冯子轩上班。 “冯处长，早。” “咦？小罗，你来多久了？提前给我留个信息，约好时间。” “有件事儿跟您汇报一下。”罗浩微笑。 “害，下次别在门口等着，你给我留个信息，我去手术室找你聊多好，省时省力。”冯子轩很随意的说道。 自从从印度回来后，冯子轩与罗浩之间的关系紧密，无论是冯子轩还是罗浩都乐于见到这一点。 进屋后，冯子轩把门关上，去烧水泡茶。 “冯处长，昨天我做了一台急诊手术，腹主动脉夹层动脉瘤破裂。” “哦，下的大架子吧。”冯子轩压水，哗啦哗啦，“是大架子的临时采购么……” 说着，冯子轩忽然一愣。 手停住，“小罗，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腹主动脉夹层动脉瘤破裂。”罗浩言简意赅的说道。 “！！！”冯子轩一下子愣住。 缓了几秒钟，他皱眉看着罗浩，“破了？” “嗯，急诊科破的。我到的时候应该刚破，直接推去手术室做手术。运气不错，捞回来了。” “……”冯子轩愣住。 几秒钟后，他上下打量罗浩，“真的活了？” “活了，脑乏氧的时间不长，现在已经能正常对话。” “嗯。”冯子轩压抑住心里的惊愕，开始压水，烧水。 只是他的动作有些僵硬，水洒了一地都没注意到。 “冯处长，患者家属是做自媒体的。” 罗浩把情况讲了一遍。 “她的意思是想做个视频，自媒体博主么，自家老爷子没什么事儿了，想的肯定是怎么挣钱。但对咱医院没坏处，这件事我拿不准，想征求您的意见，您帮我掌掌舵。” 冯子轩已经冷静下来，嘴角挂着一丝笑，回身坐下，笑吟吟看着罗浩。 罗浩与冯子轩对视。 “做，一定要做，但内容上你多看一眼。”冯子轩道，“宣传上的事儿不能交给宣传处，他们顾虑太多，这不行那不行的。” “好。” “小罗，伱给我讲讲怎么救活的。”冯子轩说完正事儿开始八卦。 主动脉夹层动脉瘤破裂约等于死亡，这事儿只要是有点临床经验的医生都懂。 冯子轩这些年见过不下一百个这种情况死去的患者，没有任何一例是救回来的。 小罗行啊，这都能把人给捞回来。 听罗浩讲完整个事情的经过，冯子轩心中感慨。 这是一个孤例，但却又展现出罗浩的急诊急救水平以及所有参加抢救的人员的团队素质。 任何一环出现纰漏，都不会有这么完美的结局。 而且小罗的胆子也是够大，换别人真未必敢做。 厉害！ “行，你去弄，做完视频后别着急放，一定要和患者家属说好，你掌一眼，再让我看一眼。” “好。”罗浩应道。 “小罗，你跟阎王有亲戚？”冯子轩玩笑道，“在那面走啥关系能把人捞回来？等我有这么一天，你帮我走走关系。” “哈哈哈。”罗浩大笑。 “真是，以后再开会，这个例子我砸医大二的人脸上。咱们省城举办的大比武，他们连续6年拿第一。”冯子轩不屑，“就这个例子放在那，我看医大二谁敢放个屁。” 虽然只是一个孤例，但懂行的人都清楚这里面有多大的难度。 其实罗浩对这种宣传不感兴趣，如果是医院宣传口的要求，他估计毫不犹豫就拒绝，根本不带想的。 但这个要求来自于患者家属，所以罗浩多少给了一点尊重。 顺便满足一下院领导们“吹牛逼”的需求。 罗浩陪老板们吃过饭，酒酣耳热的时候，老板们说话的声音开始加大，这时候手里有一份别人没有的抢救经历，吹牛的声音都要比别人响亮。 冯子轩看了一眼时间，“那暂时就先这样，没别的事儿了吧。” “没了，冯处长您忙着。”罗浩起身，微微弓腰，态度毕恭毕敬。 冯子轩忽然想到相敬如宾这个词。 “我就不留你了，今天有事儿，庄院长的女儿体检发现血小板降低。” “怀疑什么？”罗浩问道。 “再障？急性白血病？庄院长愁的不行。” “复查了么？” “查了3次，排除试验室误差。”冯子轩忽然眼前一亮，“今天准备组织几个专家坐下来一起看看，小罗，一起。” 罗浩严肃的点了点头。 庄院长的女儿，估计年纪不大。年轻人得了血液病，恶性程度应该很高，这时候再笑就不合适了。 “今天准备做骨穿，还不知道结果是什么，大家都很担心。”冯子轩也感觉到自己言谈之中的些许不妥，但假作不知，“庄院长头疼的要命，你说说这事儿，唉。” “哦，行，几点？” “我去接人，再做最后一次化验，真要是不行，我给你打电话。咱俩随时联系。”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出办公室。 “庄院长的女儿是帝都大学医学部准毕业的研究生，也算是高材生了，谁能想到还没毕业就遇到这种事儿。” “怎么发现的”罗浩问道。 冯子轩叹了口气，“这不是父女两人对未来的去向有争议，小嫣回家当面说清楚，结果感冒了，抽血化验发现血小板44。 庄院长对他宝贝闺女捧在手上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算了，先做骨穿检查确定，然后再说。” “我也是做了两手准备。”冯子轩坦然说道，“正常来讲血液病咱们医院还算是拿手。” 话，说了一半，冯子轩和罗浩心知肚明，没必要说完整。 大厅里，一个穿着卡其色大衣，身材高挑，梳着马尾辫的女生看见冯子轩后走了过来。 “冯叔，早。” 冯子轩温和微笑，“小嫣，你怎么没上去？” “一早我爸那忙，都是排队签字汇报的，我来找冯叔您。” 说着，庄嫣看向罗浩。 大眼睛忽然定格，本来言谈正常的庄嫣一下子失了神。 什么情况？ 冯子轩怔了一下，但瞬间便反应过来，不动声色给庄嫣介绍。 “小嫣，这位是咱们医院的新锐专家，协和八年制……” “你是……罗师兄？！”庄嫣颤声问道。 一柄大锤砸在冯子轩的心口。 砰的一声，冯子轩眼前发黑。 罗浩怎么……不对，应该说是怎么好像谁都认识罗浩呢？ “我是罗浩，咱们见过么？”罗浩问道。 “呀！”庄嫣再也没有庄严的样子，一下子跳起来，“师兄！最近我毕业的试验找菲姐帮着看一眼，您这面看见了么？” 这都是什么鬼？ 冯子轩愣愣的看了一眼罗浩，又看了一眼庄嫣。 罗浩则皱眉看着庄嫣，诊断辅助ai根本没动，这姑娘啥事儿没有。 不过庄嫣的情绪瞬间低落，“师兄，我……毕业论文可能没什么用了。但总是一块心病，不管怎么样我心里放不下这事儿。” “害。”罗浩笑笑，“你血小板低没什么病，我说的。” “？？？” “！！！” 冯子轩和庄嫣怔住。 “这样。”罗浩大脑高速运转，把血小板降低但却没有诊断两个条件合在一起，从协和病案库里筛出类似的病历。 “我有几台手术，做完手术后我跟你讲。” 冯子轩嘴里发苦，院长大人家的千金，来医院会诊，换个专家、主任也知道先看谁吧。 哪怕抽出10分钟时间呢？ 罗浩平时会来事儿的很，根本不是那种被学校教的条条框框洗脑洗成视金钱如粪土之类的傻孩子。 但今儿这是…… 庄嫣愣了一下，眼睛雪亮雪亮的，下意识的想要一把抱住罗浩的胳膊，但看见罗浩闪了一下，便老实了下去。 “冯叔，我去看师兄手术，您忙吧。” 庄嫣站在罗浩身后，说完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连忙问道，“师兄，我跟着学学介入手术可以吧。” “你学什么专业的？”罗浩问道。 庄嫣没说话，有点委屈，撅起嘴。 画风愈发诡异，冯子轩似乎猜到了点什么。 罗浩在东莲矿总只是一名普通的医务处干事，来到医大一院，是带组教授。 但他去印度拉肚子，被董菲菲接回来，这一路感受到罗浩在年轻师弟师妹们心中的地位。 说罗浩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比某些老板都高，这话完全没什么问题。 “小罗，你带着小嫣去看看手术，会诊的事儿我跟庄院长说一声。”冯子轩直接说道。 “好。” 一个诡异的三角关系出现在虚无之中。 罗浩倒也无所谓，“走吧，对了，准备一身白服。” 冯子轩马上带着庄嫣去找一名身材相似的科员借了身白服。 看着庄嫣被罗浩“拐”走，冯子轩侧头，目送他们背影消失，目光依旧盯着看着很久。 罗浩罗教授还真是无所不能。 庄嫣是什么脾气冯子轩很清楚，在罗浩面前直接变成小猫，骨子里的亲近让她想抱罗浩的胳膊，但罗浩横了一下眼睛，庄嫣就怕的要命。 以后罗浩要是留在医大一院肯定横着走，冯子轩叹了口气。 这才多久，罗浩就要上房了。 或许那些大老板们不是留不住罗浩，而是…… 冯子轩心里有了一个怪异的猜测。 …… “师兄，我看群里说菲姐那面帮着指点试验。”庄嫣跟在罗浩身后，小声的说道。 “嗯，你的病没什么事儿。”罗浩换了个话题。 “真的？师兄，您该不会是安慰我吧。昨天晚上，我已经写了遗嘱，要是白血病的话我估计恶性程度很高，也不想遭罪……” “想什么呢，了不起重伤，要死哪那么容易。”罗浩淡淡说道。 这话很硬，但庄嫣却毫不在意，笑容出现在脸上，马尾一甩一甩的，透着一股子青春活力。 “师兄，我信您！” “呵，大学没白上。”罗浩道，“来临床好好学，你们北大医学部的学生基础知识不扎实，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庄嫣噘嘴，抬手把马尾顺过来，咬在嘴里。 协和的人对所有医学院校都居高临下，傲慢的很，师兄也这样，真可恶啊！ 罗浩没有丝毫想和庄嫣交流的想法，回到病区。 “庄嫣，实习生。”罗浩和陈勇、孟良人说了一声，“一会带着看几台手术。” 陈勇的丹凤眼眯了起来。 孟良人心念一转，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实习生进临床的程序不是这样，应该是熟人家的孩子想来医院看看热闹。 沈自在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庄嫣，他见过庄嫣两次，但没有交流过。 要是没认错的话这位应该是庄院长家的千金，据说最近生病了，但具体情况沈自在却根本不知道。 罗浩怎么带着庄嫣回来了？ 难道庄院长想招个赘婿？ 不能够啊！ 罗浩的年龄、水平、为人都完美符合赘婿的标准，但不一样的是罗浩身后站着黄昏诸神，随便一个出来都不是庄院长能比的。 沈自在很清楚罗浩日后必然要回协和。 庄嫣的出现很古怪。 他假装没发现，沉声说道，“交吧。” 站在“咿咿呀呀”的锦旗下，沈自在的脑子里开始琢磨起来。 交班，转病房，送患者，一天的工作开始。 沈自在留心罗浩和庄嫣。 “庄医生，来临床有一件事提醒你。”罗浩一边走去介入导管室，一边说道。 “师兄，您说。”庄嫣很认真的聆听，就差拿出笔和本把罗浩的话记下来。 “你们刚来临床的小医生都喜欢把全套设备放在身上，其中要注意手电筒。” “嗯？！没听懂，师兄。” “我还没说完。”罗浩继续说道，“我在实习的时候闹过一个笑话，手电筒没关，插在胸前的口袋里。下午转病房，然后就有了传说。” 庄嫣一愣，随后想明白，哈的笑出了声。 但随后庄嫣硬憋回去，一早有些白的脸庞泛着红。 “我无所谓，你们女医生要特别注意。”罗浩道。 “知道了师兄，差生装备好，您是不是从来都不准备那么多？”庄嫣问道。 “怎么可能！”罗浩瞥了一眼庄嫣，“你这种错误观念是谁留给你的？” “他们在群里说，师兄您厉害的很。就是我最近生病，一直没回去，错过了很多。这一个多月，好多同学的试验都取得了进展。” 这事儿罗浩知道，他抽时间回了100多封邮件。 只是研究生、博士生的临床试验而已，对罗浩来讲简单的一逼。 再加上超高幸运值以及【庇佑】的作用，那么水的试验有点突破并不意外。 沈自在慢慢悠悠坠在后面，看着罗浩和庄嫣的背影心里琢磨着什么。 等来到介入导管室，沈自在把护士长招呼来。 “今天都认真点，所有操作必须一丝不苟，别大声喧哗。” “怎么了主任？”护士长一脸懵逼。 “没事别坐沙发上摸鱼，假装自己很忙。”沈自在没理她，继续交代。 护士长一头问号。 沈自在又说了几个点后，这才解释道，“看见跟在小罗身后的那个年轻医生了么？” “连牌都没有，是实习生吧。” “是庄院长的女儿，说是最近生了病，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来看小罗的手术。” “！！！”护士长惊愕，随即应道，“知道了，主任！” 看着忙起来的护士长，沈自在这才假装悠闲的开始刷手，上手术。 6台手术结束，沈自在想象中的庄院长来介入导管室的画面并没出现。 做完手术，罗浩还像平常一样回去看了一圈患者。 “抽两管血。”罗浩笑眯眯的和庄嫣说道。 “师兄，是送检吧。” 庄嫣挽起袖子，手臂雪白，血管不粗，但点缀在洁白的皮肤下，皮肤宛如透明一般。 “送检，但不都让机器做，我镜下看一眼。” “啊？看什么？”庄嫣惊讶，一头露水。 “看吧，说你们基础知识不够牢固。”罗浩单手熟练的给庄嫣扎上压脉带，用注射器抽出两管子暗红色血。 “走。” 庄嫣老老实实的跟在罗浩身后。 “罗浩，干嘛去？！”陈勇问道。 “去检验科，你去不？” 陈勇没回答罗浩的问题，他早已经跟在后面准备看看罗浩要做什么。 对美女，罗浩竟然连标本都自己送，真是舔狗一枚。 陈勇心中鄙夷。 但当着美女的面，总不能直接讥讽罗浩，落了他的面子，这里面的分寸陈勇拿捏的很准。 “好好看着，我就展示一次。”罗浩一边走一边说。 展示一次？ 血小板减少，罗师兄亲自送检就能好？这不科学啊，庄嫣心中疑惑。 但对传说中的罗师兄，庄嫣有着莫名其妙的信心。 哪怕是她老板说没事，庄嫣也未必相信，但罗浩说的，她早就信以为真。 (本章完) 175 迈瑞7500，没听说过？ “你爸要送你出国，你怎么不去呢。” 罗浩一边走一边问道。 庄嫣虽然满脑子都是疑问，但还是马上回答罗师兄的问题，“那面也就那么回事，治安不如国内好，主要是没什么好吃的。而且我就算是拿到麻省的博士学位，怕是也很难留在协和，你说是吧，师兄。” “还有么？”罗浩仿佛是庄嫣的长辈一般。 “我有个师兄，啊，不是罗师兄您啊。”庄嫣连忙解释。 “你说。” “我有个师兄，去英国留学，交了个女朋友。有一天带女朋友回家大和谐，结果第二天一早人家管他要600磅，说是包夜费。” 陈勇哈哈一笑，“我就没遇到过。” 庄嫣侧头看了陈勇一眼，好奇的看了看他的口罩，随后转过头，“师兄，那面太乱了。” “不过那面的医生很强，大型医疗集团有垄断利润，医生护士活的比国内轻松。” “那倒是。”庄嫣点了点头，也承认罗浩的说法，“不过我还是觉得那面比较适合有钱人，我爸不算有钱，去了之后日子未必会过得很舒服。” 罗浩笑笑。 国内大型三甲医院的大院长没钱？开什么玩笑。 但看庄嫣似乎说的是真的，罗浩没有深究。哪怕是一个梦，做下去也挺好的。 “东财有個财经教授18年移民，在那之前好像和郎教授齐名。去了之后开始送外卖，后来有一次他给白人区送外卖，开门的是华裔，华裔问他，你就是那个傻逼么？” “哈哈哈。”庄嫣哈哈大笑，“我可不想让人这么问我。” “有些行业还是在国内骗钱好一些。”罗浩淡淡说道。 “而且吧，我一直担心去那面会遭遇到二战日本人的待遇，所以还是算了。” …… “罗浩说小嫣没事，你怎么看？”庄院长看着冯子轩的眼睛问道。 冯子轩犹豫了一下。 “有话就说。”庄院长沉声道。 “我信罗教授。”冯子轩认真说道，“他说没事，那就肯定没问题。” “啪~”一沓子文件被庄院长摔在桌子上，“你的科学精神哪去了！伱也算是医生！” 冯子轩低头。 庄院长一般不这么说话，估计是被庄嫣的病给弄的。 父母心么，理解。 “小嫣管罗浩叫师兄？他们不是一所学校的叫什么师兄。” “帝都好多研究生、博士生都管罗教授叫师兄，听说是罗教授没事的时候指点他们的试验，以免延毕。” “emmmm。”庄院长沉吟。 话说罗浩这个小家伙说话是真好听，没什么事儿，庄院长也想自家女儿没事。 但客观试验检查在那摆着，怎么可能没事！ 间断做血液常规化验，血小板的数值没有多大的变化，一直在43-46之间波动。 庄院长找过血液科的多位专家看过，高度怀疑是再障之类的血液疾病。 自家女儿，25岁，风华正茂，自己还没抱小外孙，就特么血液病了，换谁都接受不了。 庄院长的脸有点黑。 “庄院长，咱不去看一眼？” “不去。”庄院长沉声道，“手术结束，沈自在联系你，让罗浩来一起参加会诊，我倒要看看罗浩想说什么。” 11点23，沈自在的电话打过来。 “庄院长，手术做完了。” “准备会诊。” “那个……罗浩给小嫣采了血，说是要自己做化验检查看看。” “？？？”庄院长一怔，狐疑的看着冯子轩。 “检验科都是机器，理论上来讲罗教授去做应该不会有区别。”冯子轩实话实说。 “罗教授平时很稳重，从来不胡闹，这次他想干什么？”庄院长说着说着，开始低声自言自语。 要是换个人，庄院长早就打电话开骂了。 但罗浩不一样。 省里的肠镜保健任务是罗浩在做，一号出来的时候对罗浩那种期许的表情以及说得话，再有罗浩和耿处长之间的关系，也让庄院长心里有些畏惧。 更别说传说中罗浩在帝都还有更深厚的人脉关系，四青的路都有人给他铺好，根本不用罗浩操心。 就这待遇，要是40岁前罗浩选不上工程院院士，庄院长是肯定不信的，除非罗浩自己不想。 “冯处长，你问一下怎么回事。”庄院长想了想后安排到。 没想到在自家医院，自己的女儿，自己竟然说了不算，这不是扯淡呢么！ 庄院长感觉有些荒谬。 冯子轩转身出门，拨通电话。 庄院长心乱如麻。 很快，冯子轩走了回来。 他的表情诧异，欲言又止。 “冯处长，什么情况？”庄院长问道。 “呃……罗教授……罗教授……” “啪~”庄院长再也无法忍受冯子轩的支支吾吾，一拍桌子，起身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罗教授说是试管和机器的问题，edta依赖性凝集。” “啥？” “我正在查。”冯子轩讪讪的拿着手机，找了半天，连个词条都没有。 急切之间却又没办法去专业网站搜索。 “走，去看看。”庄院长终于忍耐不住，起身大步走出办公室。 “小嫣，你在哪？” “爸，我没事，师兄说是edta依赖性凝集，我在介入医生办听师兄讲课呢。” 庄嫣的声音压的极低，就像是听老板讲课却被老父亲打扰了似的。 “挂了啊。” 说完，庄嫣就挂断了电话。 讲课？ 庄院长没有生气，反而心里升出一股子轻松。 谁希望自家孩子生病。 既然罗浩这小子有了诊断，又没给治疗，而是讲课，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edta依赖性凝集…… 庄院长直挠头。 这到底是个啥子病么。 来到介入医生办，庄院长看见罗浩站在记事板前面，手里拿着黑色记号笔在黑板上写板书。 板书标准，就像是教授讲课似的。 “其中血小板减低就是我们出报告时必须要警惕的项目之一，这个数目一旦误报，就会给临床带来错误的指导，给患者带来不必要的负担和压力。” “在考虑血小板减少的各种疾病之外，如果没有肝硬化、脾大以及确诊血液病的病史，都要做镜下分析。” 罗浩说着，开始在板书上画镜下图。 庄院长见庄嫣笔直的坐着，认真听课，便压了压手，示意站起来的沈自在坐下。 “血小板降低并不都是真性的，还有假性的。” “常见原因有：1、edta依赖引起的血小板聚集；2、大或巨大血小板引起的假性减低；3、血小板冷凝集；4、临床用药所致；5、血小板卫星现象。” “血常规采血管，就是我们平时说的紫头管，最常用的抗凝剂。 说白了，就是一种添加在紫色采血管里面防止血液凝固的化学物质。 那么由它引起的血小板聚集，我们就称为edta依赖引起的血小板聚集，出现这种现象就会导致血常规检测中血小板计数假性减低。” “师兄，不是抗凝的么？”庄嫣举手，提问，标标准准，乖乖巧巧。 庄院长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子愤怒。 庄嫣在家都没这么乖巧过，自己养了多少年的大白菜竟然对罗浩态度乖巧，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庄院长并没有当场发作，而是坐着生闷气。 罗浩继续讲有关内容。 十几分钟后，罗浩把黑色记号笔放下。 “遇到类似情况，我们要做以下几点。 1、更换其它抗凝剂检测； 2、采集不含抗凝剂血样立即上机检测； 3、采集末梢血通过预稀释后检测； 4、加入一些药物如阿米卡星后检测； 5、冷凝集的放37c温浴30分钟后立即检测。 到这儿还没完，需要强调的是不管采用哪种方式，最后都还要再推片镜检来判断仪器检测结果是否准确，最后得到一个准确的血小板数值。” 一二三四五，典型的工科思维。 “罗师兄，我还有一个问题。”庄嫣举手提问。 “你说。” “这些按说都是检验科的常规，那检验科的医生没复查，是为什么？” 冯子轩打了个寒颤。 这问题问的，直指心灵，直指问题本院。 “哦，是这样。”罗浩微笑，“所以说你们北大的学生基础知识不够扎实。” “！！！” “！！！” “大约是8-10年前，临床反应类似的问题。迈瑞医疗开始研究，后来生产了迈瑞7500，可以直接解聚，非常好用。咱医大一的机器，是6年前采购的迈瑞7500，所以很多年都没发生过类似的事儿了。 这件事我刚才做镜检的时候和检验科的医生核对过。” 所有人都愣住，包括庄院长、冯子轩。 迈瑞7500什么时候采购的，庄院长是一点都不知道。 他的责任是签字，至于买来的东西好用不好用，那是检验科的事儿，庄院长根本不会理财。 “检验科的迈瑞7500年前出了故障，正在维修，现在用的老机器做化验。 所以，会出现检验误差。 这种事儿都是老黄历了，没经历过那个年代的医生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像是腔镜手术做多了，大开胸、大开腹就做的不是很规范是一个道理。” “临床基础，并不全是课本里学到的，这也是我说你们基础知识不够扎实的原因。” 冯子轩泪流满面。 迈瑞7500，应该是检验科做化验的机器，他记得检验科和医务处备案过。 可谁能想到化验结果竟然会随着机器不同而发生改变。 就连检验科主任也因为好多年光阴流逝早都忘了这些事儿，所以闹出了乌龙。 看着罗浩站在黑板前侃侃而谈，冯子轩愣了神。 这算临床经验么？ 好像算，又好像不算。 到底是什么，冯子轩也说不好。 “从前有经验的检验科医生都知道这事儿，但随着机器越来越好用，中青年医生已经忘了很多事儿。” “大约就是这样，镜下看你的问题不用担心。”罗浩笃定说道，“绝大多数edta依赖性凝集都是一过性的，不会有问题。” “吁~~~”庄嫣松了口气。 虽然罗浩反复说自己没事，但她毕竟是医学硕士，说不担心都是自己骗自己。 “那就这样。”罗浩看向庄院长，“庄院长，没什么问题，复查也做过了，血小板215，完全正常，没必要做骨穿。” 庄院长有些茫然。 “庄院长？”冯子轩在他耳边小声喊到。 “啊？” “恭喜，小嫣没事儿。”冯子轩满脸笑容。 他知道庄院长为什么发呆，所以没多说别的，只是恭喜。 庄院长长出了一口气。 罗浩说得肯定，但却赶不上最后一个化验单上的数值。 不光是普通老百姓，临床医生也只信客观数值。 “你去找检验科马主任去我办公室。”庄院长和冯子轩小声耳语。 随后他站起来，轻声说道，“谢谢。” “客气。”罗浩微笑。 “还没吃饭了吧，食堂，一起吃口吧。” 罗浩点点头。 毕竟在医大一院，和大院长关系好一点，没任何问题。 来到食堂二楼，大师傅给炒了几个小菜，庄院长拉住罗浩又询问了一些相关问题。 罗浩一一解答，有理有据。 类似的情况在普通医院，甚至在省内顶级的医大一院算是个案，但在协和医院并不罕见，百十来例类似的患者总是遇到过的。 说打扫卫生的大姨都知道有些夸张，但也基本符合事实。 “没想到……”庄院长有些小尴尬，“从前说协和的医生对其他医学院校毕业的医生有偏见，我还以为是派系问题，还真是这样。” “毕竟是全国最后一站。”罗浩笑道。 “小罗教授，厉害！”庄院长心服口服。 “还好还好。”罗浩客客气气的回答道。 冯子轩见话题落空，便一边吃菜，一边笑吟吟的说道，“庄院长，肾内科的李教授和她爱人去做亲子鉴定了。” “嗯？做亲子鉴定干嘛？”庄院长的注意力成功被引走，已经掉地上的气氛再次活跃起来。 陈勇的眼睛一亮，专心听着。 沈自在却瞥了一眼孟良人，但没说话。 “她家孩子已经5岁了，十以内的加减法还不会。李教授可是小罗来之前咱们医院最年轻的教授，她爱人也是985院校的博士，现在在工大的一个课题组做卫星项目。” “两人都是高知，智商我估计得150以上。用李教授的话说，高度怀疑孩子抱错了。” “女方要查的？还是本家医生？”陈勇惊讶。 “是。”冯子轩爱屋及乌，对陈勇也很和蔼，笑眯眯的说道，“他们两口子带孩子去做亲子鉴定，事实证明的确是他们的孩子，亲生的。” “哈哈哈。”陈勇哈哈一笑。 罗浩也微笑，摇头。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但遗传这事儿吧，真心有些不靠谱。”冯子轩道，“对了，说起亲子鉴定前些年驻马店有个悍匪叫石二群。” “99年的时候抢银行，有了第一桶金，然后就发达了。后来他有4个正房，名义上的老婆，其他女人无数。15年的时候怀疑一个孩子不是亲生的，就去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呢，好消息是孩子的确是他的，但坏消息却是生物样本和99年的样本吻合，直接抓捕归案。” 罗浩也不想庄院长过多客气，顺着冯子轩冯处长的话头继续说道。 “我们协和有一次做亲子鉴定。” 我们协和，这四个字让庄院长分外不适。 可罗浩却并不在意，坚持这么说。庄院长心里一动，皱眉开始琢磨。 冯子轩注意到庄院长的表情，不动声色。 “有个亲子鉴定，结果是——有血缘关系，但不是父子。生怕检查有误差，足足做了5次，还是一样的结果。大家猜，孩子是爷爷的，也就是和孩子母亲的丈夫是哥俩。” 罗浩说得很绕，但仔细一琢磨，还真就没什么问题。 严谨！ 开起车来，谁怕谁？有了段子，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 陈勇笑眯眯的说起青城山上见过的一些事儿，把庄嫣听的一愣一愣的。 吃完饭，罗浩带着医疗组众人和沈自在离开。 “冯处长。” “庄院长，小罗教授真是人才。”冯子轩赞了一句。 “你和金院长给罗浩罗教授办的聘书吧。” “是。”冯子轩依旧不动声色，但知道自己猜对了。 “抓紧时间和学院那面联系，让小罗教授去上课。”庄院长道，“在咱医大一院上班，工作，说我们协和，这话太别扭。再说，挂着教授的头衔不去上课，惹是非。 小罗不是正在申请四青么，都要走医科大那……” 庄院长说着说着，猛然一愣。 罗浩应该走的是协和，而不是自家的医科大学。 妈的！还真是毫无破绽，根本没办法拿捏这小子。 “是，我抓紧时间。”冯子轩心里狂笑。 的确，罗浩肯定知道这事儿惹人心里不舒服，但还是要这么说。 在这件事情的处理意见上，冯子轩站庄院长。 …… 罗浩回到病区，拿着手机坐在阳光下翻看论文。 阳光很暖，晒的人懒洋洋的。 “罗浩，庄嫣为什么看见你好像很亲近？你们暧昧过？”陈勇找了个机会凑过来小声问道。 “别闹。”罗浩瞥了陈勇一眼，“那是对师兄的尊重。” “切，你能不能别闹。”陈勇鄙夷道，“只是尊重？从前不认识？” “当然不认识。”罗浩道，“上学的时候结了很多善缘，师弟师妹还有一些师兄师姐跟我的关系都不错。” “啧啧。”陈勇啧了两声，不知道表达什么意思。 “对了，有件事跟你说一下。”罗浩放下手机，很认真的看着陈勇。 “你说，别这么严肃。”陈勇微微皱眉，活动了一下口罩。 “刚才说起亲子鉴定的事儿，我想起来一位师兄。”罗浩看着陈勇的眼睛，清清淡淡的说道，“毕业后没留在协和，而是回老家的三甲医院上班。我们协和……” “知道你们协和的毕业生牛逼，就别吹了，赶紧说正经事。”陈勇打断了罗浩的话。 罗浩微笑，继续说道，“他32岁那年要提副院长，开始公示，科里某位护士的老公接到一个匿名电话，说孩子不是他的，是我师兄的。” “哦！”陈勇来了兴致。 “亲子鉴定一看，的确是师兄的。后来呢，就一顿闹，满城风雨。他们老家不大，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都知道了。科里其他护士的老公也觉得有点问题，后来一查……” “还有3个护士的孩子是我师兄的。” “我艹！播种机啊。” “嗯，就因为这事儿，把他一撸到底，从副院长变成急诊科医生，后来又撵去发热门诊。” “啧啧，你们真是有人才。” “我跟你说呢。”罗浩看着陈勇，认真说道，“玩归玩，闹归闹，别惹出这么多烂事儿。”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陈勇笃定说道。 罗浩点了点头。 陈勇这货看起来热血澎湃，其实却狗的很。 在印度的时候，连吃水果都很注意。 虽然最后还是得了病，但那毕竟和陈勇的小心谨慎没太大关系，非人力所能及。 知道就好，罗浩可不希望未来的某一天陈勇会因为这些破事焦头烂额。 这里提前说一句，提醒一下他，也是应有之义。 几人各自忙各自的，时间飞快。 “师兄。”庄嫣怯生生走进来，很明显她似乎对罗浩有着天然的畏惧。 说血脉压制有些过分，但陈勇就是感觉庄嫣对罗浩说话时有一种血脉被压制的感觉。 难道不是罗浩装逼？陈勇心里想到。 “哦？你怎么来了？”罗浩问道，“没病，抓紧时间回学校报道，你的毕业论文写了么？不会写的话可以给我看一眼。” “吁~~~”庄嫣长出了一口气。 罗师兄还真是善解人意。 “还有别的事儿么？”罗浩抬头看着庄嫣，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师兄，我……我……”庄嫣被罗浩看的胆怯。 血脉压制！ 纯纯的血脉压制！ 罗浩皱眉，看着庄嫣。 “叮咚~” 任务提示音响起。 咦？庄嫣的任务？罗浩心里惊讶。 但看了一眼，罗浩心中无语，一看一个不吱声。 【急诊任务：濒临失传的徒手止血。】 (本章完) 176 罗教授，你脾气这么好，你妈妈知道么？ 【急诊任务：濒临失传的徒手止血。 任务内容：成功急救一名脾破裂患者。 任务时间：1小时。 任务奖励：传武技能书x10。】 罗浩看着奖励，无语凝噎。 系统有没有点逼数，给自己传武的技能书干毛线！ 哪怕是徒手止血的技能书也好，总好过什么传武的技能书。 但…… 患者在哪？ 罗浩犹豫，站起身准备去急诊科看看。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 …… 五分钟前。 “你们行不行！”麻总柳依依不耐烦的扫了一眼肝胆外科抢救室里的住院老总，“这状态你让我麻醉？” 动脉血压40/15毫米汞柱，柳依依一边骂着，一边顺着三通往里面推去甲肾上腺素和多巴胺、间羟胺。 “开还是不开？”麻总柳依依追问。 “柳总，麻不了么？” “血压这样，不能给肌松，给了人立马就死。硬麻也能麻，开刀后腹压归零，血压直接没了，你们怎么办？”柳总嫌弃的看着肝胆外科的汤总。 磨磨唧唧的，一点外科医生的样子都没有。 “我请示一下主任。”汤总无奈，拿起手机。 “推多巴胺，我打个电话。”麻总柳依依把注射器交给助手，拿起手机。 “罗教授，肝胆，有个急诊患者，b超显示是脾破裂，血压基本没了，麻不了，你能帮着抢救不？”麻总柳依依很直接的叙述了情况。 “好，等你！”麻总柳依依挂断电话。 “主任手术呢，暂时下不来……”住院老总无奈的说道，“柳姐，你找罗教授干嘛。” “上次一个主动脉破裂的患者被罗教授给捞回来，看人家抢救，再看你抢救！好人都得让你给拖死。” 汤总被骂的狗血喷头，但他知道麻总柳依依就这脾气，刀子嘴豆腐心。 忍着呗，还能怎么办？ 可自己能怎么办？患者血压太低，一肚子血。现在腹腔内都是血，压力高，还能让血少出点。 哪怕麻总柳依依给麻醉，开腹自己也不熟练，再说打开之后腹压归零，血压估计也瞬间归零，现在大量升压药还能勉强维持一丝的血压也会消失。 死在台上，那是术者的责任。 死在台下，那是患者伤情太重，和医生护士没啥关系。 汤总深深吸了口气，决定缩头。 很快，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罗浩一路狂奔来到肝胆外科的抢救室，一把推开门。 “罗教授，伱来看眼。”麻总柳依依也不管别的，直接说道。 就看罗浩顺眼，看他像个外科医生，连主动脉破裂都敢推手术室，哪像别人，顾虑那么多。 罗浩瞥了一眼动脉血压，接过报告单，确定是脾破裂，肝脏暂时看没事。 又扫了一眼药品，罗浩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种患者上台的话99.99%会死，剩下的那一丝机会是成为植物人，会有无穷无尽的官司要打。 而不上台，单纯的抢救，患者最后还是個死。 可只要把抢救记录写好，医院、医生、护士就没有麻烦。 “患者家属呢？”罗浩快速问道。 “没有家属，只有工友。” “老孟，去跟患者工头交代，要手术！”罗浩直接说道。 不知不觉，罗浩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大。 孟良人转身出门，“患者家属！你们谁说了算！！” 随着抢救室大门的关闭，孟良人的声音渐渐变小。 “陈勇，给冯处长打电话，说这面有个急诊抢救，我要徒手止血。” “啥？”汤总眼睛瞪大。 罗浩理都没理住院老总，他要是有办法的话早就用了，何必要麻总柳依依给自己打电话。 患者情况危急，也没时间全院会诊。 罗浩打开要用的东西后直接戴上无菌手套。 左手拉动手套边缘的皮套，戴上后习惯性拉长，松手，啪的一声。 这个声音仿佛是抢救的号角声，整个抢救室里的空气都为之一凝，严肃度+3，紧迫度再次提升了一个台阶。 罗浩拿起刀片，直接在患者左侧腹直肌边缘切开。 “你……”汤总看傻了眼。 “柳总，告诉手术室，准备手术。”罗浩直接切开皮肤、皮下组织、肌肉。 虽然一刀极深，被罗浩捻在手指间的刀片已经深深没入，但依旧没有血流出。 皮肤、皮下组织、肌肉惨白惨白的。 罗浩在患者腹部切开10cm的切口，一刀到腹膜，左手拿起止血钳，顺着切口伸进去，随即把腹膜拉起来。 刀片在腹膜上切了个小口，随后线剪子伸进去，微微向上一挑，剪开腹膜。 呼~~~ 一道暗红色的泉水涌了出来。 随着腹压降低，动脉血压也在不断下降。 患者一动不动，哪怕没有麻醉，他这时候也早就没了意识。 罗浩毫不犹豫把手伸进去。 “液体再快点，给点胶体。” “柳总，肾上腺素1mg，多巴胺20…不，40mg。” “血备了么？再催一下！” 一条条医嘱下达。 随着罗浩的手伸进患者的腹腔，不到1分钟的时间，患者的血压飞速上升。 60毫米汞柱！ 65毫米汞柱！ 70毫米汞柱！ 刚给手术室打完电话的麻总柳依依看见这一幕，恶狠狠的瞪了汤总一眼。 “罗教授，现在上吧。” “走。”罗浩一只手在患者腹腔里，另外一只手撑住平车，坐了上去，用别扭的姿势半趴在患者身上。 “推车，走走走！”麻总柳依依麻利的吼道。 除了罗浩之外，她的声音最大。 “汤总，要电梯！”罗浩坐在平车上指挥着。 平车被推出去，罗浩看见孟良人正在和患者的工友们交代病情。 而当他们目睹自己的手伸进患者腹腔的一幕后，全都愣住。 就连孟良人都愣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平车轰鸣，一路奔向手术室。 手术室的大门洞开，平车推着患者和罗浩冲了进去。 而身后，鲜血顺着平车边缘滴滴答答的落下，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 等待手术家属的患者家属都看傻了眼，这就是传说中的急诊抢救么？ “消毒，麻醉，铺单子，汤总你别愣神，患者没事。”罗浩手捏着脾蒂安抚已经麻木的汤总。 来到手术室，罗浩也放了心。 而且患者的血压在大量升压药以及液体的作用下迅速回升，意味着出血点、最起码是大出血的脏器只有脾脏。 “呃……罗教授……我……” “你腔镜手术做过吧。”罗浩叹了口气，问道。 “做过。” “开腹手术差不多，没做过不要紧，我教你。你先刷手，消毒，然后铺单子。” 汤总就像是木偶一样，哭丧着脸。 陈勇等不及，准备去刷手。 “陈勇，你看看老孟，去和患者的工头联系一下。”罗浩制止了陈勇准备刷手、消毒的想法。 “好。”陈勇停住脚步，转身出去。 “罗教授，要不我去问问主任？”汤总还是没去刷手，而想要先请示主任。 罗浩不是他顶头上司，出了事儿没人背锅，这一点汤总哪怕六神无主也分的清楚厉害。 “也行。”罗浩无奈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的，老总让你当的，要都这样，还不如赶紧去当小大夫。”麻总柳依依斥道。 汤总怔了下，脸上的表情像是哭了，但却又比哭还难看。 “手术很简单的，我已经止住血了，你去问一下吧，正好还要等血。”罗浩微笑，和汤总说道，随后砖头看向麻总柳依依，“麻烦帮我戴个口罩。” 罗浩的白服血淋淋的，手在患者的腹腔里面，看起来分明是电锯惊魂这种b级片的观感。 但当罗浩笑了笑之后，他身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让恐怖压抑的气息一扫而空。 “师兄，我给你戴？”庄嫣拿着口罩来到罗浩身后。 “来吧。” 给罗浩戴上口罩，庄嫣不懂就问，“师兄，你这是干嘛呢？” “患者脾破裂，脾动脉不断出血，血压维持不住，也没办法开刀。徒手止血，我用手捏住伤者出血的大动脉，同时给对症治疗，等血压恢复后再开刀。你上学的时候老师没教过？” “好像说过，但住院老总怎么不做？” “哦，他们开始学手术就是腔镜手术，没开过大刀。这种糙活没干过，不怨汤总。”罗浩帮汤总说话。 患者的血压平稳，罗浩也不是很着急，慢条斯理的解释。 “师兄，那你呢？没有视野，进去之后怎么判断出血的血管是哪根？患者腹腔里都是血，进去后感觉应该不会很敏锐吧。” “总不能拿所有人都跟我们协和的学生比不是。” 庄嫣一怔。 她感觉罗师兄在阴阳自己，可手插在患者腹腔里，浑身血污的罗浩本身却有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让庄嫣沉默下去。 “罗教授，你是真牛逼！这才是急诊急救的样子。”麻总柳依依麻利的给患者插管、用药。 还没等汤总回来，活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你也不错，手法麻利，关键是知道给我打电话。”罗浩赞道。 “现在年轻医生都被惯坏了，全是腔镜手术，咱们手术室半年都没大开刀的手术了。” “开过，我在胃肠做过一台腹茧症。” “！！！”麻总柳依依虽然被反驳，但却没有生气，而是继续干活，“我上学的时候，老师徒手止血、徒手开胸捏心脏来手术室基本一个月就能见一次。” “现在不一样了，医患纠纷严重，就算是技术上允许，也多少要有点忌讳。所以扔着扔着，有些手法就要失传了。”罗浩继续帮着说话。 麻总柳依依瞥了罗浩一眼，“罗教授，你脾气这么好，你妈妈知道么？” “知道。”罗浩眯了一下眼睛，“我脾气一向很好，我妈妈的脾气更好。” 正说着，汤总急匆匆的回来，身后跟着一个瘦高的医生——肝胆外科杨主任。 杨主任看见罗浩的姿势、动作，心中明镜，抬脚恶狠狠的踹在汤总的屁股上。 “慢悠悠的，像什么样子！赶紧去刷手、消毒、铺单子！徒手捏脾蒂很累，我年轻时候捏了10分钟，手抽筋抽了仨小时。” 汤总一溜小跑去消毒。 “罗教授，你这是？”杨主任问道。 “我打的电话，你们太磨叽了。”麻总柳依依直接说道，“杨主任，你下面的小大夫抓紧时间培养啊，看见脾破裂血压没了的患者就特么等死啊。” 杨主任被喷的不说话了，转身去消毒。 罗浩很欣赏麻总柳依依。 陈勇怼人属于看心情，没头没脑，只是情绪的发泄。但柳依依脾气火辣，干活麻利，怼人直接怼在腰眼上，有理有据，让人哑口无言。 杨主任就是例子，他想要说点什么，但很清楚说一句柳依依是十句在等着，所以还是闭嘴不说话的好一些。 要不是系统一直颁布的都是dsa手术的任务，罗浩都有心把麻总柳依依拉进自己医疗组。 “柳总，你住院总多久了？” “快熬出头了。”麻总柳依依把活干完，抬眼看罗浩，“罗教授，抢救怎么写？” “我来吧。”罗浩顺着柳依依的话说道，他明白柳依依是想偷懒。因为对柳依依有好感，罗浩并不介意自己多干点活。 “也行，你是不是要先和冯处长通个气儿？”麻总柳依依问道。 罗浩微笑，这位门清儿着呢。 “师兄，为什么要和冯处长通气？”庄嫣问道。 “因为我不是肝胆外科的医生，虽然有执业证，可一旦出问题的话解释不清楚。当然，可以用急诊急救来解释，但总归不好。提前打个招呼，医务处有准备，遇到意外情况的话不至于慌乱。” “会出问题，那你还这么做？”庄嫣疑惑。 “做医生，总要勇敢一点。我做了，能救一条命，只是可能会有麻烦。我不做，他就死了。庄嫣，要是换你，你做么？” 庄嫣被问的有点懵。 她接触过临床，但只涉及一些皮毛，深层次的东西理解的并不多。 “我做！”庄嫣挺胸，认真说道。 “切。”麻总柳依依切了一句，“罗教授和院里关系好，出了事儿有人给顶着，换别人谁敢？就你？” 庄嫣想回嘴，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嘴闭上。 罗浩笑了，这姑娘看起来不错。 “小罗教授，你接触过大开腹？天地口？” “嗯，接触过。现在协和也少了，从前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这种级别的手术都能用达芬奇机器人来做，术后不去重症，24小时开始康复锻炼。” “厉害。”麻总柳依依赞了一句。 “但接触一下总归没错，我在协和的时候总混急诊科。” “年轻人，就喜欢这些，现在厌烦了吧。” “那是，我早就看见急诊就头皮发麻，要不然选了个没有急诊的科呢。”罗浩笑道。 没有急诊？ 麻总柳依依抬头看罗浩。 汤总刷完手，老老实实的消毒，顺便把罗浩的右侧前臂都消了一遍。 铺单子，开腹，杨主任主刀，躲开罗浩的手臂。 进入腹腔后脾蒂钳子扎住，罗浩这才松手。 “罗教授，捏的够严实的！”杨主任赞道，“这个位置不好找。” “呵呵，还行。” 罗浩脱掉白服，有些愁苦。 白服估计是不能要了，身上的衣服也不能要了，医院肯定不给报销就是。 “患者术前血样结果出来了么？” “艾滋阳性。”麻总柳依依说道。 “！！！” “骗你的，没啥事，放心吧。”麻总柳依依哈哈一笑。 罗浩松了口气，“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写抢救记录。” “你和冯处长联系一下，没问题我自己写也行。”麻总柳依依道。 罗浩点点头。 他和麻总柳依依之间的沟通极其通顺，有些小心思根本不用多讲。 “那我下了，杨主任。”罗浩看杨主任麻利的手术，知道难度极低，自己坐等任务完成就好，便转身离开。 “怎么连徒手止血都不会呢！” 罗浩前脚走，杨主任后脚开始训斥汤总。 汤总哭丧着脸，低头协助手术，连句话都不敢说。 杨主任骂了几句，叹气道，“现在都是腔镜手术，开刀都不会了。等以后再有大开腹的手术，你跟着上！” “是，主任。” …… “叮咚~~” 悦耳的任务完成声音响起。 罗浩站在淋浴下面冲洗着身上的血污。 虽然知道患者没什么传染性疾病，但罗浩还是一遍一遍冲着。 徒手止血要比胸科的徒手捏心包填塞简单了一些，毕竟胸科还要小心肋骨，以免被骨茬刺破皮肤。 任务完成，系统空间里多了十本技能书。 罗浩点击，技能书化作光影飘散，一股暖流流遍全身。 试了试，罗浩感觉有点变化，但对手术没有帮助，便把这事儿放在一边。 陈勇给取了衣服，罗浩很晚才换了一身新衣服离开手术室。 “你这成本够高的。”陈勇嘲笑道。 “还行，毕竟救人一命。”罗浩笑道。 走出更衣室，罗浩没去看患者，而是直接和冯子轩联系。 有医务处保驾护航，罗浩也能放开手脚。 这就是在医务处工作过，知道医务处的权限以及能做什么事儿。 要不然罗浩也不敢轻易动手。 …… …… “爸，罗师兄好厉害！”庄嫣坐在饭桌上，第n次称赞。 “嗯，那是。”庄院长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他能一直留在医大一院么？”庄嫣问道。 “正常来讲应该是不会的。”庄院长道，“所有人都知道罗浩以后一定要回协和，他破格正高后，第一时间回帝都，说是协和的王校长带着他办理的教授聘书。” “这么厉害！”庄嫣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还行。”庄院长依旧心不在焉。 “爸，我毕业后回来，想进师兄的医疗组。” “什么？！”庄院长忽然眼前透亮，明白了自己刚刚心里纠结的事儿是啥。 既怕兄弟吃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这是一种常态。 庄院长是既怕罗浩这头猪拱了自家的白菜，又怕这头猪不拱自家的白菜。 去医疗组好！ 罗浩以后必然要回协和，省得自己刷脸把庄嫣送进协和。关键是，自己刷脸还未必能做得到。 协和的那群家伙对本科不是协和毕业的人从根上有着歧视，庄嫣要是没有海外博士后的资历，哪怕博士在协和读，也只有3成概率能留下。 “好，去罗浩的医疗组！”庄院长大声说道。 “啊？”庄嫣还准备和父亲理论一番，毕竟介入学科是当时父亲标注的、绝对不能涉足的医疗细分行业之一。 “你怎么不拦着我？”庄嫣惊讶问道。 “我拦着你能拦住么？” “应该可以吧。”庄嫣有些沮丧，“我要是和师兄说的话，他肯定不同意，只能你从行政上压下去，把我送进师兄的医疗组。” 妈的！ 自己要把自家的白菜送进去，医疗组里不光有罗浩，还有个花花公子陈勇！ 庄院长想到陈勇，心里一沉。 “今天你看见罗教授医疗组的人了，说说看。”庄院长谆谆善诱。 “没什么啊，那个老主治，老孟，和患者家属交代病情有一套。看着浓眉大眼的，其实他话里面有好多诱导。” “还有呢？” “嗯？师兄医疗组还有别人么？哦，对！还有一个！” 庄院长认真看着女儿。 “那人没印象了。” “最近几天，你先和罗浩罗教授的医疗组接触一下，然后再回去完成课题。”庄院长安排到，“明天，你去你冯叔那报道。” “好咧！”庄嫣毫不犹豫答应下来，马尾一甩一甩的。 “多看，少说，每天回来跟我汇报。” …… …… 第二天一早，罗浩来到医务处。 不是患者有问题，而是昨天急诊急救的事儿要和医务处备案，罗浩准备当面说清楚。 昨天下午冯子轩一直在开会，没时间。 这种事儿，虽然知道冯子轩肯定会同意，但罗浩还是谨慎的当面说清楚，给与冯处长足够的尊重。 很快，罗浩看见冯子轩和庄嫣一起走进来。 “冯处长！” “小罗啊，我正准备找你。” (本章完) 177 他回东莲学的传武？ 带实习生，罗浩马上意识到冯子轩找自己干什么。 庄嫣不着急回去么？ 罗浩笑笑，“冯处长，什么事儿？” “小嫣还要再等1周后复查血，这几天在你医疗组里接触一下临床。”冯子轩没有给罗浩拒绝的机会，他也相信罗浩并不会拒绝。 “好。”罗浩马上应了下来。 带个实习生而已，真心不是大事。 再加上庄嫣的身世、背景，罗浩并不抗拒做这种事儿。 至于以后，罗浩也没多想。 见罗浩答应的痛快，冯子轩也很欣慰，和小罗办事真省心。 罗浩把自己要说的事儿和冯子轩说了一遍，带着庄嫣回病区。 “师兄，你会不会嫌我烦？我有接触过临床，但没正经管过患者。”庄嫣有些忐忑。 她看罗浩的视角和别人不一样。 在学校的时候，罗浩是传说中的罗师兄，各种传说、各种演绎，花样百出，庄嫣的耳朵都被磨出了老茧。 在庄嫣心里，对罗浩的崇拜是根深蒂固的。 所以她现在独自跟在传说中的罗师兄身后，一颗心碰碰乱蹦，手和脚都不知道放在哪。 不光是手和脚，庄嫣本来高挺的马尾也不知不觉的耷拉下去。 “你不就跟着看看么？看看也好。”罗浩轻声说道。 “师兄，有句话我想跟你说。” 罗浩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庄嫣的眼睛。 “说。” “……”庄嫣被罗浩看的头皮发麻，壮着胆子，鼓足勇气，犹豫了少许，“我们学校基础教育也很好的，不比协和差。” “呵。”罗浩笑笑，没有反驳，而是转身回病区准备交班。 迎面，看见麻总柳依依身上穿着麻醉科的绿色无菌长袍，趿拉着拖鞋，拖鞋外面套了一次性鞋套。 哗啦哗啦的，飒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罗教授！”柳依依风风火火的招呼了一声。 “柳总，你这是干嘛去？” “别提了，骨科有个肩关节脱位的患者，骨科医生手法复位没弄回去，打电话要麻醉。” 罗浩知道一般手法复位失败后要走一下臂丛，臂丛麻醉后患者关节脱位的手法复位会简单很多。 “臂丛也失败了？”罗浩问道。 “嗯，我去看眼，真邪性。”麻总柳依依朗声说道。 她比一般的外科医生都要爽利，说话速度极快，跟加特林似的，交流起来毫无滞涩。 罗浩忽然心中一动，“我跟着去看眼。” 麻总柳依依侧头看罗浩，“骨科！” 罗浩拿出手机，找到骨科的中级证在柳依依面前晃了一下。 “咦？罗教授你还真是什么证书都有。”麻总柳依依惊讶。 “去看一眼，庄嫣，你在学校的时候做过手法复位么？”罗浩问道。 庄嫣紧张的点了点头。 做，是肯定做过，但水平也就那么回事。 庄嫣知道肩关节脱位要是遇到患者是壮汉的话，需要用脚蹬。 emmm，要是师兄让自己试一试，自己能把患者的肩关节给蹬回去么？ 早知道今天有这么一个考核，自己应该换一双袜子才是。 庄嫣心里想着无数的事儿，跟在罗浩和麻总柳依依身后木讷前行。 来到骨科，门口就是急诊抢救室，他们打石膏都在这儿。 骨科住院老总看起来挺清秀，戴着眼镜。 罗浩从麻总柳依依和他的对话中知道这位姓何，但罗浩并没和何总说话，而是往里面看去。 出乎意料。 在罗浩的想法里，患者应该是那种工地的工人，身高体健，健壮无比。 可抬眼看去，一个160+、身材消瘦的男人耷拉着左肩坐在凳子上。 这都复不回去？罗浩一怔。 但下一秒，罗浩看见男人的耳朵有怪异。 他的耳朵并不光滑，而是长出菜花状的畸形。 “你行不行！”麻总柳依依直接小声斥道，“我还以为多壮的人，就这么個小鸡仔似的患者，伱都复不回去？” 骨科何总讪讪的笑了笑，“小柳，你给他走个臂丛，患者太紧张了，根本回不去。” “出息。”麻总柳依依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拎着箱子进了处置室。 “等一下！”何总拉住麻总柳依依的长袍。 “怎么了？” “患者我看着有点不对劲儿，耳朵上有菜花，你小心点别碰破皮肤。”何总小声提醒。 麻总柳依依这才注意到患者耳朵上的异样。 硕大的菜花状凸起就在患者的耳廓里，看起来很是刺眼。 “怎么长这儿了？”麻总柳依依疑惑，“这是几期来着？要不还是先去泌尿外科看看？” 庄嫣这才注意到这点，她好奇的盯着患者耳朵上的菜花状凸起看着。 书上说，梅毒要到晚期才会出现在舌头等位置。 耳朵比较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临床上还真是什么患者都能看见，庄嫣目不转睛的看着，脑海里回忆着书本上的知识。 “这应该不是梅毒4期的表现。”罗浩淡淡说道。 “？？？” “？？？” “耳廓里有菜花状凸起，是格斗高手的体表标志之一。” “啥？”何总一怔，麻总柳依依也疑惑的看着罗浩。 “耳廓受到外伤，如挤压、捻挫等闭合性损伤，导致耳软骨膜下渗血形成血肿，进而使耳软骨缺血坏死。”罗浩简单解释，“真正生死格斗的武者耳朵都受过很多次伤，所以会出现菜花状畸形。” “普通人也会有，但比较少见，因为这么大的菜花要千锤百炼。” 菜花状畸形，在临床上都是不好的东西，比如说梅毒、比如说恶性肿瘤等等。 可罗浩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难怪我没成功复位，原来是位高手。”骨科何总小声嘟囔了一句。 “嗯，没复位成功是正常的，类似的患者……我来试试，要是不行的话柳总再麻醉。”罗浩说完，走进处置室。 “你好。”罗浩进屋后微笑，打招呼。 “你好。” 患者的声音沙哑，抬头看罗浩。 他看起来不到三十，但眼睛里却满是故事。 “练过？”罗浩也不啰嗦，直接问道。 患者点了点头，“胡乱练过两年。” “难怪何总没复回去，我试试，要是不行，就只能再来一次麻醉。”罗浩道。 “辛苦。”男人很平淡的表达了感谢。 “疼不疼？”罗浩看着男人额头鬓角有汗水，轻声问道。 “刚开始很疼，尤其是医生用足蹬法复位的时候。”男人很平淡的说道，“后来麻醉医生给我打了一针，就好多了。” “他一直都没嚎。”何总和麻总柳依依耳语道。 现在证明男人很强，可以化解无法手法复位的尴尬，何总拼了命的找补。 手法复位，无论是用椅子还是用脚蹬，在回去的一瞬间都会有剧烈疼痛，患者会大叫一声。 这是复回去的。 回不去的，反复用力，骨膜之间摩擦，疼痛更剧烈，哪怕是铁打的汉子也得嚎出来。 所以何总强调了一句。 麻总柳依依却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罗浩的动作上，一丝一毫都没放过。 “来，躺下。”罗浩把让男人躺到诊床上，脱臼的左臂冲外。 刚一接触男人的胳膊，罗浩就能感觉到他的体脂率以及肌肉的强健程度。 的确很强。 传统武术有武者自己治疗各种骨伤的办法，10本技能书虽然没让罗浩的传武等级有多高，但多少了解了一些类似的手法。 再加上罗浩的医学知识和数字化提升过的身体，罗浩想要试一试。 掌侧向上，罗浩面对面站在男人的患侧腋窝旁，“放轻松，别紧张，别用力和我对抗。” “我尽力，医生。”男人咧嘴，想要露出一个笑容。 但他的笑猛烈、生厉，把庄嫣吓了一跳。 笑容就像是刀子一样，哪怕他在笑，也给庄嫣一种石头砸在脸上的错觉。 随后庄嫣把目光落在罗浩身上，这才好了一点。 罗浩站位和足蹬法一样，但位置要靠腋窝一些。 随后罗浩右手握男人的左腕，左手拇指压患者腋窝脱位所致凸起点。 “你学的是什么？”罗浩问道，“看你耳朵，应该是生死技。” “哦？医生你有了解？” “我看拳王泰森的耳朵没有，但一些地下格斗以及精锐的雇佣兵的耳朵有畸形。也是听人说起的，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罗浩微笑。 一边说话，罗浩一边轻轻动了起来。 “医生，你不用分散我的注意力。”男人似乎知道罗浩的意思，他叹了口气，“我的反应是下意识的，和我说话不说话没关系。” 罗浩扬了扬眉毛，笑道，“就是好奇。” 柳依依、庄嫣、何总见罗浩像是磨磨盘的动作有些不解，这不是书上写的手法复位的方式。 “没什么好奇的，扫黑除恶，打架算成本，谁敢打架，你说是吧。要打地下拳赛就得出国，人生地不熟的，会被骗，别信。”男人道。 “那倒是。”罗浩随后右手使劲外拉平着向前推患者患肢。 等男人的患肢与男人矢位线成35°的事后，罗浩伸出左手拇指，感觉到男人的肱骨头在动。 这时候罗浩右手抻着胳膊使劲抖一下，趁着抖得劲把手腕往桡侧内旋，同时左手拇指要使劲往里按。 “咔哒~” 一声轻响。 “好了。” “好了。” 罗浩和男人异口同声说道。 啥？ 好了？ 用一根手指？罗浩干啥就好了？！ 何总怔怔的看着罗浩，他尝试过各种办法，包括但不限于kocher法、spaso复位法、肩胛挤压法等等。 可没有任何一种有效果。 而男人从头到尾都没哼一声，不像是其他患者疼的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但男人身上大汗淋漓，很明显他在强忍着，这给何总带来了无以轮比的压力。 说压力山大绝不过分。 患者越是强忍着，何总就越是不敢下手，生怕出事儿。 所以何总叫了麻醉。 只是男人的肌肉反应太强大，普通人来一发臂丛麻醉就软绵绵的，他却依旧保持着肌肉的反射。 得加大药量，小麻醉医生不敢，这才找麻总柳依依来。 可罗浩…… 一根大拇指、说话的功夫就完成了复位！好像没什么难度，简单的一逼。 “活动一下。”罗浩道。 男人动了动，笑道，“谢谢。” “客气。” 罗浩转身，“那我走了，回去交班。” “罗教授，你这手法跟谁学的？”何总直咽口水。 “我们协和医学院的学生都会。”罗浩说完，笑吟吟的离开。 “妈的！”麻总柳依依低声骂了一句，“我还以为协和教的也和咱医科大没啥区别。” 她的声音很小，但羡慕嫉妒的心情已经溢于言表。 何总苦笑。 虽然被罗浩“阴阳”了一句，但毕竟解决了问题，何总心情复杂。 “师兄！你上学的时候就学了？”庄嫣追上去问道。 “是啊，要不然呢。”罗浩肯定不想解释传武技能的事儿，便把解释落在协和医学院上，“我就说你们基础知识不牢固，现在知道了吧。知识，不光在课本上，教材是一样的，但教出来的学生却不一样。” 庄嫣泪流满面。 解释？还有啥好解释的。 自己从头到尾看师兄做手法复位，但现在回想，竟然没看懂。 “师兄，教我！”庄嫣鼓起勇气，小声说道。 “骨科的事儿，你学它干嘛，糙的很，就是木匠活。”罗浩淡淡说道。 “呃……” “这里面涉及到很多，生物动力学以及其他知识。我刚才的动作看起来简单，其实却要打好基础。你回去好好看书，书中自有黄金屋。” “那颜如玉呢？” “年纪轻轻的，想点正经事。” …… “何总，刚才罗教授是怎么做到的？”麻总柳依依喃喃问道。 飒爽英姿的辣妹子被罗浩一根拇指就完成手法复位的事儿惊呆住。 “他是武者，水平还不错，入门级。”男人正在等开单子交钱，听麻总柳依依这么问，便顺口回答道，“你们不知道？” “啊？” “啊？！” 麻总柳依依和骨科何总都傻了眼。 武者？ 这个词只会出现在传说中，现实里两人还是第一次听说。 “刚刚那名医生用抖劲儿去卸我肌肉的力量，就是所谓的四两拨千斤。水平还不错，已经入门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医生。” “啥意思？”何总问道。 男人沉默。 “找时间我试试。”何总自言自语。 “不能随便试。”男人制止，“容易出事，你看着刚刚的年轻人动作很简单，但没十年功底做不出来。” 十年！ 难道罗浩不是协和八年制本硕博连读，而是去了武当山学艺？ 麻总柳依依心里想到。 “你可以拿它练。”男人看着何总身边的骷髅架子说道。 “啊？” “可以拿骷髅架子练练，看着骨头走向基本都懂，主要右手要有持续的劲，和左手拇指的感觉，别乱按，瞎整容易正骨骨折，那就大发了。” 此时此刻，男人比何总还要专业。 “我多问一句啊。”何总一脸迷茫，怔怔的说道，“你怎么不自己复位？” 男人有些沮丧，似乎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 “你们骨科怎么没把这种手法写到教材里？”麻总柳依依问道。 “大姐！原理我基本上懂了，但刚才罗教授那一手要手劲儿、要卸力，学十年？有几个人能学十年。手肯定没有腿有劲儿，教材上写的是大众疗法。” 何总解释道。 这个说法虽不中，亦不远。 “拿去交钱吧。”何总开完单子，让患者去交钱。 看着上面的数额，男人的冷汗“刷”的流了下来。 刚才手法复位的时候都没见他流这么多汗。 何总看清楚男人的表情，笑眯眯的说道，“去交钱，你听懂了么？” 说话分很多口气，何总这话的口气带着玩笑、戏谑。 麻总柳依依瞪了患者一眼，把话挑明，“没钱就麻溜的逃费，赶紧走，没人拦着你，你在这儿傻愣着干啥？” “啊？”男人一愣。 “要不然怎么办？你没钱留在医院干嘛？还要管你吃喝。” “可……” “可什么可，有钱就去交钱，没钱就赶紧走。”麻总柳依依推了男人一把。 但她感觉推在一座山上，男人纹丝不动，柳依依虽然没用力，但反震回来的力量却让她的手腕有点疼。 幸亏没用力，柳依依心里想到。 但也正因为如此，柳依依更加清楚罗教授刚刚举重若轻的那一下到底有多少含金量。 “哥们，问你个问题。”麻总柳依依熟络的说道，“刚才给你手法复位的是我们家罗教授，介入科的。” “教授？这么年轻的教授？” “不说这个，你说刚刚给你手法复位的医生也会格斗？真的假的。” “他应该学的是传武，化劲的手法老道，我估计有十年功底。但是呢，传武招招要人命，平时根本用不到。”男人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十年，真的？” “应该没错。” “赶紧走吧。”柳依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道，“我回去了！” “小柳你等一下！”何总把迷茫的患者推走，叫住柳依依。 “怎么了？” “罗教授还学过传武？说是入门级，但我看不简单啊。”何总的八卦之火被点燃。 “呃，我听人说，就是听说啊。”麻总柳依依沉吟。 “就咱俩，这些场面话就别说了。” “罗教授不是从东莲矿总来么，他在东莲矿总有一次急诊急救，没有钥匙，把内镜室的大门踹出去十米多远。” “！！！” “之前吧，我不信，觉得是扯淡。东莲矿总好歹是三甲医院，内镜室的设备成百上千万，大门总不能是纸糊的吧。” “我也听说了，现在看，还真有可能。”何总也开始脑补。 一个年轻的背影背着患者来到内镜室门口，打不开指纹锁，也没有钥匙，一个回旋踢把大门踹开。 我艹！ 简直太帅了。 “这么看。”麻总柳依依手拖着腮，绣眉微蹙，“小罗教授不留在协和，非要回东莲矿总，你说是不是有绝世高人在那隐居呢？” “有可能！从前我们护士说，罗教授一定是为情所困，他的初恋情人在东莲市，所以死了活了都要回去。我就说不可能，这得多恋爱脑！而且没有逻辑。 小柳你分析的对！” “十年功力，十几岁开始练武的话不晚么？” “害，或许是练武奇才呢？从前耽搁了，后来被……” 何总开始展开想象力，说得话根本没了影。 “小罗教授牛逼！”麻总柳依依由衷的赞道，“我就说，从前只见过急性心梗双绕，没见过夹层双绕。” 所谓“双绕”，就是指绕过急诊、心脏监护室，让心梗患者进入医院直接送达导管室，第一时间为患者开展手术的一种方式。 “你都不知道，我前几天披着铅衣进手术室，恨不得把罗教授给掐死。” “为啥？” “夹层都破了，还做个毛线的手术？你说是吧。这不是扩大手术室适应症，跟你们骨科似的么。” “说什么呢！”何总涨红了脸。 “哈哈哈。”麻总柳依依哈哈一笑，拎着急救箱转身离开。 说多了说多了。 但罗教授是真心牛，麻总柳依依心里赞道。 难怪一点都不磨叽，比绝大多数外科医生都麻利，原来是练家子。 …… “小罗，干嘛去了？” 罗浩回到科室，沈自在站在“咿咿呀呀”的锦旗下面问道。 “去和冯处长汇报工作。” 沈自在假装没看见庄嫣，而是和罗浩聊着。 “咚咚咚~” 几个男人敲门。 “请问罗医生在么。” “我是罗浩，您们是？”罗浩不认识这几个男人。 “罗医生，谢谢，谢谢。” 男人们在胡乱的道谢。 “？？？”罗浩微笑，并没催他们。 过了几秒，有一个人才缓过劲儿来。 “罗医生，我们是前几天您急救的那个患者的工友。” “哦哦哦。”罗浩迎了上去，“分内工作，不客气。” “我们本来打算给您送面锦旗，但工友们吵来吵去，不知道锦旗上写啥。”一个男人憨憨厚厚的说道。 “客气。” “我凭着记忆给您画了幅画，裱起来，就当是锦旗，您别嫌弃。” (本章完) 178 你们这一脉都这么护犊子么？ 说着，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玻璃框，框里是一副素描。 素描上，罗浩弯腰跪在平车上，手在患者的腹腔里，平车上有血滴低落，平车后一溜血痕。 虽然寥寥数笔，还没有颜色，但活灵活现。 那种紧张、急迫的感觉跃然于纸上。 哪怕是静态画面，鲜血滴落也被活灵活现的刻画出来，仿佛有血腥味儿涌出来。 “画的真好！”罗浩赞道。 “没画出来当时的那种感觉。”男人见罗浩喜欢，有些欣慰，“我没学过，都是自己琢磨的。当时我看见你的手扎在刚子的肚子里，被吓懵了都。” “呵呵。” “后来icu的医生说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罗医生你是捏住了刚子出血的动脉，然后才有时间进行抢救。” “这幅画是我凭着记忆画的，肯定有不对的地方，您多担待。” “客气，多谢。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罗浩双手接过画框，微微躬身，表达谢意。 陈勇凑过来，看着那副画，羡慕的口水都要掉下来。 沈自在笑吟吟的接过来，招手喊住院总。 “上次在骨科要的髓内钉吧，再去要一个。” 住院老总一怔，满脸愁容。 “去找何总，就说我要的。”罗浩微笑。 住院老总愣了一下，跑走按照罗浩说的去取髓内钉。 这东西虽然都是废弃的，可数量有限，一般都是教学用。再加上住院总上心的话，平时要把玩，熟悉手感。 提升虽然微弱，但毕竟也是提升。 张嘴就能要来？上次要的髓内钉自己可搭了一顿饭。 住院老总一溜烟到骨科3病区，看见麻总柳依依和何总在鬼鬼祟祟说着什么。 “何总，罗教授让我来管你要个髓内钉。” “哦。”何总站起来，打开柜子直接抱了一捧高值耗材。 “髓内钉哈，拿着。”何总拿起一个。 “……”介入住院老总愣住，这特么是没开封的！ “要开封的，教学用的，当钉子……” “害。”何总挠挠头，哈哈一笑，“我以为罗教授要上台打髓内钉呢。” 介入老总一脸惊诧。 这种涉及到高值耗材使用的手术是各科室的基本利益，平时几個骨科之间相互争抢，能打出脑浆子。 怎么罗浩要用髓内钉做骨科手术，何总连个屁都不放，还主动给髓内钉。 搞毛呢！ “你们聊啥呢？” “罗教授是武林高手！” “啥？” “跟你说你不信，柳总也看见了，一个我用脚都蹬不上去的肩关节脱位，罗教授手指轻轻一点就复了位。” 夸张，是人类八卦的本能。 刚刚的事儿还有无数前因后果，才过去不到十分钟，在何总的嘴里说出来就变了一个模样。 “真的？” “那人是练家子。”麻总柳依依指了指自己耳朵，“这里，反复受伤，菜花样改变。最脆弱的地方都很强，何总复位了两次没成，来了一发臂丛，作用都不明显。 肯定是高手，但罗教授用一根拇指就完成了复位。” “！！！” “这不，我来准备加大药量，实在不行去手术室。半路碰到罗教授，他来解决的问题，一根拇指。连……交班都没耽搁。” 麻总柳依依说话还算是靠谱，但侧重点也有问题，引导着听众往其他地方想。 而且她连续两次强调罗浩只用了一根手指。 “罗教授要这东西干嘛？”麻总柳依依问道。 “害，有患者说是要送锦旗，但写什么不知道，画了个素描裱起来送来。主任让我挂上！” “啧啧。”何总感慨，但却没有嫉妒。 罗教授那种练家子练的是童子功，鬼知道他为什么当医生来，这种人有啥好嫉妒的。 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看着那副素描，沈自在感触良深。 按说在医患纠纷4.0年代只要不是自己的活儿就没人肯伸手。 但小罗却不一样。 而且吧，小罗的运气是真好，真心的好。 遇到的所有患者、患者家属似乎都讲道理、明是非。 但一想到罗浩的病历，那种严谨程度以及他的水平，沈自在深深叹了口气。 别人是明知道可能出事，也不愿意仔细抠病历。 可罗浩却是一直不出事儿，但就像是刚被精神病的患者家属狠狠咬过几口似的，病历滴水不漏。 人呐，差距真大。 交完班，沈自在静静的看着罗浩医疗组的人把患者送去手术室，开始一天的手术。 最近自己手下的医生越来越显得无足轻重。 一天6-8台手术在罗浩、以及罗浩医疗组的医生面前显得游刃有余。 甚至做完手术后，罗浩还有时间去食堂吃中午饭，下午大家该忙啥忙啥。 不像是别的组，两台手术都得撅屁股干到下午去。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眼皮子底下。 沈自在越来越清楚，只要罗浩想，自己这个主任必然会被架空。 跟屁虫一样在罗浩身后的庄嫣就是最好的例子。 万幸，罗浩太强了，他的未来是星辰大海，看不上自己这点小小家业。 沈自在放平心态，笑眯眯的背着手跟罗浩一起去手术室。 “小罗啊，以后你这组分开手术。”沈自在建议道，“我还能收点患者。” “沈主任您带着陈勇做？那可太好了。”罗浩笑道，“还麻烦您多多指点。” “陈勇的水平进步的很快，像我年轻时候。但他有时候不太专心，你没事说说他。”沈自在建议到。 “好，我……” 罗浩没说完，忽然看见更衣室门口孟良人正在跟一个女人说话。 女人抓着孟良人的衣服，看样子正在疾言厉色的说着什么。 “怎么了这是？”陈勇也看见了这一幕，好信儿的问道。 “孟良人，伱他妈是不是个东西！” 孟良人沉默，但目光没有闪躲，而是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陈勇眼睛一亮，“你看看，你看看，平时总说我，现在老孟这个浓眉大眼的先被找上门来了吧。提上裤子就不认账，老孟真是，啧啧。” 罗浩觉得不对劲儿，皱眉看着孟良人和那女人。 “罗教授。” 孟良人抬手把女人的手拿下来，但女人一把抓住他的白服袖子。 “不好意思，我前妻找我有点事儿。” “哦哦，没事，你忙着。”罗浩微笑，“有什么困难就说。” “没什么，她听说我调到医大一，来问我要钱。” “我弟弟要订婚了，当初是没钱，离婚的时候我才分了多少！现在你发达了，给点钱不是应该的么！”女人厉声质问道。 罗浩叹了口气。 这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屁事是真心腻歪人。 谁有理不好说，罗浩打内心深处不想接触这种破事。 耽误时间。 孟良人也看出罗浩心里腻歪，回头说道，“咱们出去说。” “出去什么出去！”孟良人的前妻一只手抓着他的白服袖子，直接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哭是哭，但一点眼泪都没有，坐在地上干嚎。 “老孟，没事，你慢慢处理。”罗浩正色说道，“你想放几天假都行，不影响，放心。” 孟良人一怔，他不知道罗浩说的是真是假，是真的给自己放假还是阴阳自己。 虽然接触时间并不长，但孟良人对罗浩多少有些了解。 下一秒，孟良人就点了点头，“谢谢罗教授。” “你忙着，我去手术，别担心。”罗浩深深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撒泼的女人，和陈勇进更衣室换衣服。 沈自在随后进来。 “小罗，你不知道孟医生的过去吧。”沈自在问道。 “沈主任，您坐，您坐。”罗浩客客气气的请教。 “我早就帮你把关，打听过了。”沈自在坐下。 “小孟毕业后回来就结了婚，一直老实巴交的，算是个软柿子。后来他察觉出来哪里不对劲儿，带着孩子去做亲子鉴定，这才发现自己成了接盘侠。” 罗浩后背寒毛都竖了起来。 昨天还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聊起亲子鉴定的话题，那都是一把把的刀，插在孟良人的心上。 以后要慎言慎行，罗浩心里警告自己。 “害，你别在意么。”沈自在道，“都好几年的事儿了，要是这点坎都过不去，这辈子也就别活了，你说呢？” “嗯。”罗浩嗯了一声，并没说其他的。 “不都离婚了么，那怎么又找上门来了，沈主任。”陈勇问道。 “这也是我之前犹豫的地方，但看见孟医生挺能干的，就没和你说，觉得是小事儿。”沈自在道，“孟医生的前妻总来找他要钱。” “！！！” “！！！” 罗浩和陈勇瞪大了眼睛。 “我还以为是在法国。”陈勇喃喃的说道。 “怎么？”沈自在问道。 “法国离婚后，只要前妻不结婚，丈夫就得给钱，还是百分比供养。西方，为什么很多人要和带着孩子的离异女性同居而不是结婚？本质上讲就是有人供养，占前夫哥的便宜。” “……”罗浩无语，真乱。 “两人逮住一个冤大头往死了吸血。所以西方很常见有高素质的流浪汉，他们宁肯破产、流浪街头，也不愿意工作、挣钱。” “没想到老孟竟然摊上这么个前妻。” “是。”沈自在道，“不过孟医生从来不给钱，总是保持沉默。” “沉默？” “就是不说话，你愿意闹就闹，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沈自在压低声音哈哈一笑，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吵闹声还在，便叹了口气。 “传染病院清闲，没什么事儿，他这么做还行。这回调到咱医大一院……” 说着，沈自在看向罗浩。 “小罗，你准备怎么办？” “没事，老孟一天睡俩点就行。他前妻总会累，回去休息的时候老孟干活呗。” “……” “开玩笑的。”罗浩笑道，“过几天带老孟去印度。” “咦？你又要去印度？” “博科或是南方微创有4期临床手术，我可能要请几天假。” 沈自在咧嘴。 刚才还在想罗浩不动声色就能架空自己的事儿，可事实上罗浩要是真走了，所有手术自己做，这把老骨头还真累。 “那也不是办法。”沈自在把叫苦连天的念头掐灭，“其实我最开始的顾虑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小孟这种，在从前叫老光棍。”沈自在嘴角露出一丝笑，“他前妻不知深浅，没孩子还敢来闹小孟。等过几年，小孟把他父母送走，孤身一人，真要是闹烦了，他前妻一家老小可就没喽。” “！！！” “沈主任，你见过？” “是啊，见过。”沈自在道，“前几年有个老光棍得了肝癌，在我这儿做手术。他平时老实巴交的，还总给我送东西。就是楼下种的菜。” “后来有一次他住院，别人跟我说他凶的很，我一打听才知道有人把他种的菜给拔了，他拎刀砍了4个，轻伤。再加上有肝癌，看守所都不要，那人家知道情况，直接怂了，赔钱了事。” “看看吧。”罗浩叹了口气，听着外面的吵闹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孟良人作为一名临床医生，几乎没有缺点。 手汗症的话不作手术也表现不出来。 但人真就没有完美的，孟良人竟然还有这种麻烦。他前妻也是，离婚后桥归桥、路归路，何必非要缠着孟良人呢。 沈自在说的事儿是十几年后的事情，远着呢。 “走，手术去。”沈自在换完衣服，一边戴帽子口罩一边说，“我第一个念头是拉帮套。” “拉帮套？那是啥？”罗浩一怔。 沈自在看了一眼罗浩，哈哈笑道，“真难得，还有小罗你不知道的。” “拉帮套就是咱东北解放前的一种婚姻模式。丈夫重病卧床，家撑不起来，女人就找个单身壮劳力。” “牛头人？” “嗯？什么是牛头人？”沈自在问道。 “陈勇，别瞎说，听主任讲。”罗浩打住陈勇的话，“主任，您别听他的，陈勇说的是小日子那面的话。” “哦哦哦，我知道了！就是寝取？”沈自在的表情有些猥琐。 “沈主任，牛头人的梗来自古希腊神话，都是糟粕，糟粕，您继续说。” “拉帮套的男人一般都是逃荒过来的，那时候叫闯关东么。等男主人去世，谁知道是不是去世，还可以结婚什么的。” “这样。”罗浩反问道，“和老孟的情况也不像啊。” “反向的拉帮套，离婚后孟医生的前妻找了个小白脸，没有工作能力，或者是单纯不想上班挣钱……从前科里有个护士的母亲就这样。” 沈自在一边说一边走进操作间。 “她母亲有三个女儿，都在外地，每个月每人要给她1000块钱生活费，她用3000块钱养个小白脸。” “我艹！主任，小白脸啥时候这个价了？”66号技师听到，笑呵呵的站起来。 “农村，一个月2-3000块钱不少了。”沈自在道，“没钱了，护士她妈就出来找她们一顿作闹。可惜了，小隋挺能干活的，就因为这，换了手机卡，直接辞职人间消失。” “小隋啊，我知道，她走之后她妈来医院一顿闹。”66号技师说道。 “那都是旧社会的陋习，我就是随便一说。还是那句话，小孟前妻挺没分寸的，这是自取其祸。”沈自在笑呵呵的训斥道。 “是是是，主任说得对。尤其是拉帮套，给我开了眼。”陈勇笑道。 “拉帮套还算好的，我现在，一看到有个老头自己带个年轻人闯天下就想起从前的典妻，比现在孕代还恶劣。”66号技师在手术没开始前跟着一起八卦。 罗浩没心思说这些有的没的，脑海里琢磨着孟良人的前妻。 这是一道几乎无解的难题。 罗浩看了一眼幸运值，又看了一眼【庇佑】技能，希望有用。 老孟前半辈子悲催到了极点，希望现在能有点好运气。 手术很顺利，7台手术几乎半个小时一台，沈自在全程坐在操作间里看罗浩和陈勇做手术。 手底下能有这么两匹牛马，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儿，只可惜留不住，沈自在感叹。 罗浩一直皱着眉，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罗浩，你真是有强迫症，我建议你抓紧时间去看看。”陈勇调笑道。 “不是。”罗浩叹了口气，“总是要解决问题的，老孟的前妻沾了点脑子有问题，看见他调到医大一，一定不肯善罢甘休。” “要是给钱的话，估计下一次就更不好摆平。” “不知道该怎么办。” 罗浩一边思索，一边往出走换衣服。 “想那么多，蝲蝲蛄多还不种地了？要不我问老孟他前妻的生辰八字吧。” “别闹！”罗浩严肃的打断了陈勇的话。 “你以为我想！”陈勇鄙夷道，“那得消耗多少功德，可都是我一点点攒的。” 罗浩想问，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秘密，自己没必要问那么多，虽然陈勇看上去并不是很在意。 门外已经没了争吵声。 陈勇拿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但孟良人没回。 “不知道去哪了。”陈勇看着罗浩，“话说你准备怎么做？” “没办法，清官难断家务事，而且还是这种破烂事儿。我总觉得老孟的前妻这里有点问题。” 罗浩指了指头。 “脑子没问题能逮着一个前夫薅羊毛么？”陈勇一脸鄙夷。 出门前，陈勇又戴上一副口罩。 门外空空荡荡，罗浩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拿出手机把电话打给孟良人。 “老孟，人呢。” “好，我去看一眼。” 罗浩问了地儿，大步往前走。 “你还真准备去看看，我跟你讲，头疼。” 陈勇戴了两三副口罩，说话声音闷闷的。 “总要看一眼，我有感觉，这事儿能解决。”罗浩认真说道。 “你没开玩笑？”陈勇用看病人的眼神看罗浩。 罗浩没搭理陈勇，走出住院部。 停车场边上，孟良人坐在防撞墩上，像是一尊雕塑。他面前，前妻正在指着他的鼻子痛斥，声泪俱下。 而孟良人前妻身边还有一个年轻人，跟着一起骂孟良人。 罗浩叹了口气，走过去。 走近之后，诊断辅助ai忽然动了起来。 罗浩精神一振。 不怕有变化，就怕没变化。如果没什么变化，老孟这事儿属于死局。 哪怕孟良人的前妻真的有精神类疾病呢？ 但可惜的是孟良人的前妻没什么事儿，有问题的是在她身边的年轻人。 那人应该26、7岁的样子，估计是孟良人的前小舅子。 罗浩精神一振。 “孟良人，我弟弟被你气的一直不舒服，这是你应该赔的！” “你虽然是前姐夫，但怎么都是姐夫，问你要几万块钱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查都查了，没什么事儿。再说，咱俩结婚的时候他就总不舒服，检查也没事。”孟良人淡漠的说道，“没钱，爱咋咋地。” “现在来医大一攀上高枝儿就这么横！你信不信我让你每天都不得安生！”孟良人的前妻厉声质问道。 “为什么？”罗浩走过去，笑眯眯的问道。 孟良人的前妻一怔。 “老孟，你处理你的事儿，每天在这儿坐着都行。”罗浩道，“放心，别怂。” 说完，罗浩大步离开。 “他谁啊！” “我医疗组的组长，领导。”孟良人有了罗浩的承诺，底气十足。 罗浩走远后，陈勇笑道，“你们这一脉都这么护犊子么？” “当然，我被欺负了老板们会不高兴。老孟被欺负了，我自然也会不高兴。”罗浩说完，见没人跟过来，便停住脚步，看着陈勇。 “你那么看我干什么？我戴了3层口罩。” “我问你一件事。” “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儿呢。” “你会装神弄鬼的把戏么？”罗浩很认真的看着陈勇的眼睛。 “装神弄鬼？我可是埃克塞特大学……” “我很认真。”罗浩的声音沉稳，陈勇虽然并没有感觉到王佳妮遇到危险时候罗浩话语里的那种刀光剑影，但还是选择了沉思。 “会。” 很快，陈勇给了一个答案。 (本章完) 179 英国留学四样基本功课——煎炒烹炸 “你先跟我说说你要做什么缺德事儿，我再看看还有多少功德值，够不够用的。”陈勇很认真的说道。 “你都能做什么？”罗浩好信儿问道。 “魔法师！硕士毕业！！”陈勇双手握拳，“你在电视看的都是小儿科，是时候表演真……” “你别吼，道士的呢？六丁六甲？还是别的什么。” “害，你别总拿我和野道士比，再怎么说我也在青城山旁听过一年。要是没碰到我师父，我肯定去武当山试试看能不能有机会进修。” “……”罗浩实在不知道旁听有什么好骄傲的。 “是这样啊，你也别乱猜，不是什么缺德事儿，咱是医生。”罗浩稳了稳心思，淡然说道。 “切。”陈勇撇嘴，“就老孟前妻那样的狗东西，你好好说话她能听懂？她一根筋，就知道讹钱！” “咋？伱还想引来一道雷把她给劈了？”罗浩鄙夷道。 “和谐社会救了她。” “别瞎想了，老孟的小舅子我看是真有病。” “前小舅子！要把前字加上。如果还没离婚，我都不愿意搭理老孟，家里乱糟糟的，肯定有祸。”陈勇提醒道。 “好好好，前小舅子。”罗浩道，“装神弄鬼，我把他的病看了，你吓唬一下，以后别来烦老孟，这事儿不是挺好么。” 陈勇上下打量罗浩。 “看我干嘛？” “真是不一样，上次大妮子的事儿，你就差没拎出40米大刀把那个姓史的给剁喽。怎么换老孟，就要和和气气的呢。” 罗浩挠挠头，似乎是哪里有些不对劲。 可按照陈勇的说法，好像更不对劲儿。 不想了，陈勇一定在扰乱自己的视线，或许是他做不到也可能。 “你就说你会不会吧。”罗浩问道。 “你确定他有病？” “不是说总不舒服么。”罗浩笑了笑，“我就是提前问问你，要是你没问题的话就好。这样，下班找老孟一起吃口饭，我问问情况。” “行啊，我这面肯定没问题。江湖伎俩多得很，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 “你要怎么做？”罗浩好奇。 “水晶球占卜，凯尔特人比较擅长，在往前追溯的话可以到……” “你跟我讲个大概就行，不用这么详细，我也听不懂。” “那你干脆就别懂了。”陈勇越说声音越小，3层口罩都难掩嘴角的笑意。 罗浩觉得自己大意了，陈勇的笑带给他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算了，总感觉你不干好事。” “不不不，我是想到了一件事。”陈勇哈哈一笑，“化虚为实，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罗浩摇头。 “这是一种顶级的手法……举个例子吧，电影里捉鬼的时候鬼会上身，这就是一种虚化为实的具体表现。” “然后呢？” “你要是能确定老孟的前小舅子有病的话，我就可以先吓唬，然后施展降妖除魔的手段，化虚为实。” “！！！”罗浩怔了一下。 陈勇说的并不难以理解，但总觉得不像是好话。 “那就这样！”陈勇已经难掩兴奋。 罗浩也没别的好办法，只能不断叮嘱陈勇千万别做坏事。 “你放心，我攒点功德不容易。给老孟用点还行，反过来用咒术的话消耗太大，我才不干那傻事儿。他前妻，就是个鬼迷心窍的家伙，不值当。” “好吧。”罗浩勉强答应，“千万别闹大了！你要是不行，我再琢磨别的办法。” “对，前几天和個姑娘相亲，有家小店的饭菜不错。”陈勇笑眯眯的把话题岔开，“很少有姑娘相亲去小店，只为了吃饭、见面。说实话，我都有点心动了。” “别扯淡，你还能心动？哪颗心动了？” 庄嫣在后面听的云里雾里。 她一直都没敢说话。 传说中的罗师兄似乎和传说中的不一样。 在学校里，经常会有师兄、师姐说起隔壁学校那位八年制本硕博连读的天才师兄，有他的指点，试验会变得极其顺利，就连不可控的数据似乎都乖巧了一点。 那位师兄在这几年不知道恩泽多少同学。 可现在接触了才一天，庄嫣感觉……感觉……哪里不一样。 尤其是罗师兄和那个戴着3层口罩的医生聊的事儿，根本不像是一名正经的医生。 自己该不会是找错人了吧，庄嫣心里有些忐忑。 按说不会啊。 陈勇把这个话题错过去，和罗浩回去换了衣服，坐车来到一处小巷口。 “这里。”陈勇介绍道，“要论好吃，还得是小巷子里开了十几、几十年的老店。” 刚进门，迎面一个黑影冲了过来。 “老板，你干嘛去？” “有事！你帮我看会店！”老板大声喊道，随即消失在夜幕中。 “……”罗浩挠挠头，“你跟老板很熟？” “不熟，就来过一次，他应该不认识我。”陈勇觉得怪异。 罗浩点点头，东北人就这样，老板出门，随便找个人帮着看店也没有多难理解。 店里没人，时间还早。 罗浩给孟良人发了个位置，问道，“要等他回来？” “我去找找老板娘。”陈勇道，“夫妻店，就俩人。” 前后看了一遍，没发现人影。 “老板，点菜！”有人走进来，大咧咧坐下。 “老板不在，我给你做行不行？”陈勇直接问道。 刚刚老板把店交给他，陈勇没有拒绝，他默认自己应该负责，成为临时的“老板”。 “行，赶紧的，饿死了。”那人根本没在意老板不在这类的事儿，点了几个菜。 陈勇钻进后厨。 “师兄，这也行？”庄嫣坐在罗浩对面，忽闪着大眼睛看着罗浩。 “要不然怎么办。”罗浩满脑子都是孟良人的前妻。 人生总是要经历很多没有逻辑的怪事，在医务处的2年时间里，罗浩对人的思维极限有着深刻的理解。 所以他没有多惊讶，只是理工男的思维占据上风，想要抓紧时间帮着孟良人解决问题。 “师兄，社会都这么乱么？”庄嫣也有些苦恼，“孟医生的前妻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习惯就好了，学校里讲逻辑，里讲逻辑，但是社会可不讲逻辑。”罗浩道，“前些年刚有扶弟魔这个词的时候我也不理解，后来在东莲市矿总遇到了几个类似的投诉，接触后我就明白了。” 庄嫣听的云里雾里，但罗浩也没想举例说明。 “据说咱东北还好，南方扶弟魔更甚。” 说着，罗浩想起什么事儿，拿出手机。 【大妮子，你家几个孩子？】 【独生女，怎么了？】 王佳妮几乎秒回。 罗浩心里那丝没来由的担心烟消云散。 【我们在吃饭，一起啊。】 【好呀好呀！】 罗浩发了个地址给王佳妮。 孟良人推门进来，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来有多沮丧，甚至没有一丝痕迹。 “罗教授，谢谢。”孟良人进来后，首先给罗浩鞠了个躬。 “坐吧。”罗浩身体往外挪了挪，一人占了俩椅子。 孟良人这时候情绪有些松动，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过道的位置。 “唉，让罗教授您费心了。我也不想，但碰到这种事儿，也没辙。” “说说。” “我毕业后去传染病院上班，家里给介绍对象，相亲了几次后遇到了我前妻。处对象的时候一切都还好，知书达理，我觉得人不错。” “刺啦~~~” 油锅的声儿传来，孟良人侧头看见陈勇正在炒菜，一下子愣住。 “没事，你说你的。”罗浩看着孟良人。 “结婚后就变了个人似的，她对她弟弟宠溺的不行……不说这个，我那时候琢磨着要上进，学点技术，尤其是当住院总的半年时间里，她怀孕了。” “事实证明，住院总这个位置的确是容易出事，等我知道住院总前不谈恋爱，一切都从当完住院总后才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孟良人说的有点绕，但罗浩很清楚他的意思。 这些年，无论是帝都还是东莲，只要住院总有男女朋友，很少有不出问题的。 所以罗浩一直对住院总这个制度表示怀疑。 “你小舅子……前小舅子怎么回事？”罗浩问道。 孟良人怔了一下，苦恼的说道，“他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好吃懒做，还总张罗着心疼。” “心疼？” “胸部疼痛，位置不固定，经常出现在心前区。”孟良人用比较专业的术语描述前小舅子的症状。 罗浩专心听着。 “我带他在省城所有好一些的医院都看过，循环内科的专家都说没事。” “后来呢？” “我觉得是装病，本来准备带着去协和看一眼。我当时的想法是——协和都去了，没什么办法，要是再疼，还能要我怎样？” “为什么不去我们帝都医科大学？”庄嫣问道。 孟良人看了一眼庄嫣，沉默。 有些话太伤人。 “老孟，你继续说。” “没去呢，就赶上我前妻生孩子，做了亲子鉴定发现不是我的，就离婚了。当时我也是怕麻烦，直接净身出户。” “你不是过错方，为什么要净身出户？”庄嫣属十万个为什么的，追问道。 “庄嫣，实习生。”罗浩介绍了一句。 孟良人隐约知道这位应该和庄院长有关系，客客气气的说道，“庄医生，是这样。你还年轻，不知道有多少不讲理的人。就这么说吧，我要她净身出户，她带着她妈来科室里直接坐地上，能骂我一上午。” “还没人管，保安一碰就说心脏病犯了，再碰就抽。” “抽？”罗浩注意到这个字。 “唉，装的可像了。”孟良人深深叹了口气，“嘴角冒沫子，四肢抽搐。罗教授，您见过东北老太太坐在炕头上骂街么？” 罗浩摇头。 “大约就是那样，不给钱的话班都上不好。折腾了一个月，最后我就烦了。反正也没多少钱，就都给她买个清净。” “你没想到事后也不清净吧。” 孟良人又一次深深叹了口气，点点头，“人心不足蛇吞象，我没想到之前知书达理的人会撒泼成这样。” “抽……她平时也抽么？”罗浩沉思，问道。 孟良人挠头，罗教授这是当医生当的入了戏，上班下班只有看病、治病、手术。 听到抽搐，就想到是生病，而没怀疑是故意伪装的。 但孟良人只敢心里腹诽，绝对不会说出口，他很温顺的回答了罗浩的所有问题。 “来喽！”陈勇端着菜盘子出来，放到隔壁桌。 “尝尝，看和老板的手艺有啥区别。” “差点意思，不过能吃。”隔壁桌的大哥也不挑，“老板呢？” “不知道干嘛去了，你要是觉得不行，明天来问老板要钱啊。”陈勇回身继续去炒菜。 孟良人司空见惯，但庄嫣却惊讶的看着陈勇忙碌着，仿佛他才是这家店的老板。 “老孟，临床资料有么。” “没有。”孟良人摇摇头。 “在咱医院查过么？” “查过，电脑里应该能查到相关的结果。” “你去……算了，吃完饭我去看。” “我这就去。”孟良人马上站起来，“我看上去平静，其实心里烦得要命，饭是肯定吃不下去的，正好出去散散心。” 罗浩也没拦着，让孟良人去医院找既往的资料。 “师兄，你觉得有问题？” “可能是癫痫。”罗浩道，“都抽了，第一考虑必然是癫痫。而且癫痫有一定概率母子遗传。” “可孟医生的前小舅子是心前区疼痛，应该考虑是心梗吧，或者是心脏慢血流。” “咦？你竟然知道慢血流？”罗浩笑吟吟看着庄嫣。 庄嫣坐直，挺胸，抬头，有些骄傲。 “我实习的时候见过一例，在其他地儿没有明确诊断，我老师给做的造影，发现了问题。用药就好，来的特别快。” 对于这种事儿，罗浩并不在意。 医疗水平强，还能强的过协和？ 其实协和也不是所有科室都全国no1，但几乎所有科室都是前五，综合实力强的令人发指。 “师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患者，没有临床资料，光猜怎么能行。”罗浩问道。 “你猜一下么。” “我猜，是胸型癫痫导致的。”罗浩道。 “癫痫，胸型？”庄嫣刚想要反驳，可脑海里闪过有关于胸性癫痫的内容，竟然一一和极少的病史能对得上。 庄嫣一下子沉默。 这就是师兄的诊断能力么？ 虽然还是有些不信，但光从这么少的信息里就能有一个方向，也算是很厉害。 当然，只是很厉害，庄嫣并不认为真的是胸性癫痫。 “我在东莲市的时候有一个患者要跳楼，16岁，女性，学习成绩很好，但忽然有一年经常性腹部疼痛，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家里怀疑她早恋，威逼利诱，都没有明确的证据。后来疼痛越来越频繁，家里又怀疑是不想上学，叛逆期。” “后来呢？” “带孩子去精神病院看病，那个小患者忽然开始疼痛，医生、家长都不理解，因为检查都没事儿。”罗浩叹了口气，“小患者也是疼懵了，要跳楼。” “当时我和我大舅正在精神病院。” “你俩为啥在精神病院？” “一个熟悉的医生要办理病退，精神病诊断……你问这个干嘛。”罗浩板起脸，“后来我建议做脑电图，最后诊断明确，就是腹型癫痫。” “罗医生，我来了！” 王佳妮推门进来，贝儿贝儿乱蹦。 看见罗浩面前做了个青春洋溢的姑娘，王佳妮怔了一下。 “这儿坐。”罗浩往里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椅子。 王佳妮看见后脸上的笑容绽放，漫山的鲜花同时盛开。 “王佳妮，我们医疗组的器械管理员。”罗浩介绍，“这位是我们医疗组的实习生，庄院长的女儿，下周回帝都搞科研，这几天跟着熟悉一下临床。” 罗浩似乎生怕有什么误会，介绍庄嫣的时候特别仔细，甚至有些啰嗦。 庄嫣上下打量王佳妮。 “没有原因、查不出问题的疼痛要多考虑一下是不是癫痫引发的。癫痫的原理……” 罗浩闲来无事，开始给庄嫣讲课。 王佳妮坐在罗浩身边，笑颜如花的听着，虽然听不懂，但就是开心。 “老板！” 又有客人推门进来。 陈勇本来想做几样菜就不做了，可没想到客人一桌接着一桌。 王佳妮想要去帮个忙，但实在舍不得坐在罗浩身边的机会。况且这次是罗浩非工作原因第一次联系自己，所以干脆假装没看见。 足足2个小时后，老板才赶了回来。 “小哥，谢了！”老板回来并不惊讶，而是开始给食客们、陈勇道歉，道谢。 “没啥，你干嘛去了？” “孩子上学的时候打架。”老板不高兴的说道，“关键是还特么打输了，什么窝囊玩意！咱不欺负人，也不能让人给欺负了不是。” 罗浩听老板这么说，嘿嘿一笑。 从小时候开始大舅也是这么教育的自己，要是打架打输了，大舅就会骂自己窝囊废，然后带着自己去学校。 罗浩知道林语鸣是怕自己被校园凌霸。 但是吧，自己掌握着作业的解释权，所以一路很顺利的就毕业了，并没有遇到那些操蛋的家伙们。 陈勇的口罩上落满了油烟。 “吃口，你做的菜不错。”罗浩称赞，“在家没见你做过。” “你在青城山后山做一年菜，就算是不会也都会了。” 陈勇抱怨道。 罗浩一挑眉，陈勇在青城山旁听，原来陈勇是在后山伙房帮着干活。 “陈勇，你们青城山的伙房也和炊事班一样牛逼么？”罗浩问道。 “当然，大隐隐于伙房。”陈勇自豪的说道，“而且你知道英国留学的四样基本功课么？” “啥？” “煎炒烹炸。” “噗嗤~”庄嫣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开玩笑，英国的东西……不，应该是外国的东西是真难吃。比如说吧，意大利火腿，薄薄的一片，死贵死贵的，但比起难吃程度，价钱并不算什么。” “对！陈医生你也是这么人为的！”庄嫣抚掌赞同，“我买过一次意大利火腿，难吃的要命，我以为是我有问题。可是连我家的狗都不吃！” “别出国，脑子有毛病才会上赶着出门找罪受。”陈勇劝道。 刚吃了几口饭，孟良人赶了回来。 他看见一桌子菜没人动，满脸歉意，不断道歉。 罗浩看了几年前的检查结果，陷入沉思。 “罗浩，怎么说？”陈勇问道。 “我怀疑是癫痫，胸型癫痫。”罗浩回答道，“不过不确定，属于初步诊断。” “没事，交给我，容错率特别高！”陈勇十分有信心。 “哦？你准备怎么做？” “我联系了一位道长帮我一把。” 随后陈勇抬头看王佳妮，“大妮子，明天一早，帮我化妆。” “你……不用化妆。”王佳妮精神抖擞，“陈医生，你就这样去，特像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罗密欧。小李子96年演的那版，神似。任何化妆都只能起到反作用，还是本色出演得好。” 王佳妮根本没搞清楚是什么事儿，但还是热情的建议着。 “就讨厌别人总拿我跟小李子比。”陈勇鄙夷，“cos过指环王里的精灵么？” “嗯！”王佳妮连连点头。 “化妆，往指环王精灵王子的方向弄。” “好像不至于诶，奥兰多·布鲁姆没小李子……年轻时候的小李子帅。” “这次要办正经事。”陈勇认真说道。 “陈……陈……医生，你准备干什么？”孟良人忧心忡忡的问道。 “你不用管了，话说你前妻明天还会来医院闹吧。” 孟良人深深叹了口气，点头。 “擎好吧您呐。” “师兄，医生……在医院里，医生应该很严肃的。”庄嫣也小心翼翼的提出反对意见。 罗浩笑笑，没说话。 吃完饭，各自回家。 第二天一早，5点，王佳妮就带着拉杆箱赶来。 罗浩终于亲眼目睹了东亚四大邪术之一的易容术。 本来长得和小李子有十二分神似的陈勇在王佳妮的易容术下，不到1个小时就大变样。 (本章完) 180 治病，我不行；做法，你不行 在罗浩看来陈勇非要化成精灵王子导致颜值下降，但王佳妮的易容术精湛，让陈勇看起来的确有六分精灵王子的范儿。 “你为什么不本色出演呢？”罗浩和王佳妮都很疑惑。 “是出于对老孟前妻的不信任，哪怕看好了病，我有一顿吓唬，也不能排除她上头，再次找上门。”陈勇对着镜子仔细看，比较满意。 罗浩叹了口气。 不过这是陈勇的领域，自己就别自寻欺辱了，他说啥就是啥，不解释。 “看不出是我了吧。” “看不出来，像外国人。”罗浩实话实说。 陈勇回屋开始换衣服。 “罗医生，你要不要试试？”王佳妮拿着易容术的物件笑吟吟看着罗浩。 罗浩摇头。 搞毛线，自己试这个干嘛。化个妆一个多小时，有那时间干点啥不好。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王佳妮好奇的问道。 “一起去看看。”罗浩大手一挥。 王佳妮开心的蹦起来。 贝儿贝儿乱蹦，活蹦乱跳。 “你怎么这么开心？”罗浩好奇。 “啊？没开心啊，我平时就这样。”王佳妮的脸上洋溢着遏制不住的笑，嘴上却说着并没什么特殊。 “齐道长来了。”陈勇拿着手机走出来。 他换了一身黑色的礼服，加上易容术的改变，看起来就像是电影里的贵族王子似的。 举手抬足之间，种种微表情、小动作的心理暗示甚至让罗浩都有些恍惚。 “你准备怎么做？”罗浩感觉事情有些不受控制，忽然担心起来。 陈勇直视罗浩的眼睛，微微一笑，“治病，我不行；做法，你不行。” “什么法？” “肯定不是刑法，是魔法。”陈勇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个直径15cm左右的水晶球。 罗浩看了一眼，水晶球里光怪陆离。 “你可以理解为心理暗示。” “？？？”罗浩没懂。 “就像是组队上分，要相信你的队友。” “相信伱会挂机么？” 陈勇无视了罗浩的讥讽，从罗浩的言语中陈勇知道罗浩这次是真的有点担心。 “别问了，要相信科学。”“精灵王子”甩了一下头发。 论动作的潇洒程度，罗浩认为陈勇甩秦晨三条街。 “相信科学，相信队友。现在我要确定一点，癫痫的可能性有多大。” “6成。”罗浩回答道。 “够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最卑微的是基层医生，承受着所有的矛盾。” “你们呢？” “看错了是他生病生错了地儿，跟我一個大魔法师有什么关系。” 罗浩无语。 “下楼，我叫庄嫣给我当翻译。” “翻译？”罗浩没想到陈勇会玩这么大。 “大哥，我现在是来自英伦的皇家魔法师！”陈勇拿起金黄色的假发对着罗浩晃了晃。 罗浩叹了口气。 谁知道事情会发散向什么方向，反正和自己想象中的过程完全不一样。 但这次是涉及到了陈勇的领域，罗浩很有逼数的没说话。 下楼，一个仙风道骨、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一台小黄车上下来。 齐道长，骑着小黄车来的，这幅画面有着浓郁的反差。 “罗医生，他是……” “叫我罗浩吧。”罗浩打断了王佳妮的话。 “咦？哈哈哈哈。”王佳妮哈哈大笑，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声音一点都不夹，东北的很。 “罗浩，那位是道长么？” “当然，别想着他们会御剑飞行。”罗浩笑道，“武侠是民国时期才有的，点穴好像也是那时候一个写的人杜撰出来的。当然，穴位很早就有……害，跟你这种小白说这个干嘛。” 罗浩也有点乱。 齐道长并没和罗浩、王佳妮打招呼，他对陈勇的这一身表示惊奇，而且拿过陈勇的水晶球仔细查看，和陈勇说说笑笑。 “罗医生，这样能行么？”王佳妮也有些担心。 “不知道，但我相信陈勇。”罗浩想起一件事，笑道，“我大舅上学的时候，学校后山刚开始搭建一座庙宇。后来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年轻和尚每天来学校收发室取信件。” “？？？” “那个年轻和尚是佛学院本科毕业生，现在想来也已经是德高望重的主持了吧。” “你大舅的那个年代的本科生，还真是天之骄子。”王佳妮有点羡慕。 “应该是。”罗浩目送陈勇和齐道长各自骑一辆小黄车远去，带着王佳妮上车。 来到医院，罗浩换了衣服，但却没见陈勇出现。 而庄嫣也没出现，应该是被陈勇叫走当翻译去了。 罗浩有点做贼心虚，心中忐忑。 这种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本来偷偷摸摸就能搞定，就是想为孟良人解决一个大麻烦。 同时也让医疗组里的麻烦少一点。 可是！ 陈勇的跳脱思维让事情变得愈发复杂起来。 上班的医生、护士陆陆续续赶到，沈自在站在咿咿呀呀的锦旗和素描框下面的“c”位。 “小罗，其他人呢？”沈自在问道。 “今天有点事儿，都在忙。”罗浩含含糊糊的回答道。 正说着，外面传来吵闹声，听声音是孟良人前妻。 孟良人叹了口气，低着头走出去。 沈自在笑着说道，“从前，孟医生在传染病院的时候，她就是每天都来闹。不过这种事儿就看谁脸皮厚，脸皮薄，没耐心，那就算了，肯定吃亏。对了，胃肠有一位带组教授。” “嗯？”罗浩知道沈自在是安慰自己，但看见他脸上怪异的笑容，也有点好奇。 “老穆在外面有个小三，你说说，堂堂医大一院胃肠外科的带组教授，找了个五大三粗的小三，脖子跟泰森似的，和脑袋一样粗。 对了，前一阵子有个连续剧，小三长的那叫一个丑哦，差不多类似的情况。” “哈哈。”罗浩笑出声，沈自在的描述画面感太强。 “后来小三问他要五十万买房子，老穆没给，小三就跑到医院来，每天上班。” “也算是上班了。”罗浩挠头。 “她不在乎，撒泼打滚。老穆开始也觉得丢人，但在钱和丢人之间权衡了一下，渐渐地也不在乎了。” “穆老师的爱人呢？” “是隔壁病区的护士长，开始她无法接受，但后来也就接受了。毕竟孩子都上大学在鹏城工作，还能离是咋地。” 沈自在笑吟吟说道，“再往后，科室里所有人跟那位大姐关系都很熟，见面打招呼，有时候患者给送的水果、饮料还分给大姐。” “值班室，大姐随便进来坐，大家该干嘛干嘛。” 画风越来越诡异，罗浩想了想，始终都无法接受。 “时间大概持续了3年，老穆始终不松口，不说话，然后忽然有一天那位大姐就不来了。” “这……” “脸皮厚点，但要确定对方是正常人。”沈自在认真的说道，“我开始以为孟医生的妻子是正常人，但昨天看了一眼，好像精神有问题。” “如果一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应该不会找他来。” 沈自在绕了一个大圈，算是跟罗浩隐晦的配了个不是。 交班，送患者，迎面看见齐道长一身道袍，身边的陈勇不知道在哪淘弄来一身《哈利波特》中魔法师的衣服。 讲真，陈勇化妆成精灵王子，身披魔法师的衣服，真有那么几分意思。 最起码孟良人的前妻看得一愣一愣的。 齐道长表情严肃，满是慈悲，正在和孟良人的前妻说着什么。 等罗浩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陈勇开始说话，标准的伦敦腔。 陈勇竟然在谈钱！ “魔法师迪卡说，要加钱。”庄嫣简单翻译。 罗浩扫了一眼孟良人的前妻，说到加钱，她没有愤怒，而是眼睛里露出欣喜的光。 得加钱！ 罗浩本来还有些担心，可当他看见孟良人前妻眼中的光后，终于放了心。 带着患者去手术，罗浩屏气凝神，把私心杂念都抛诸脑后，专心致志完成手术。 8台手术在中午12点之前全部做完。 “小罗，怎么你一个人做手术比有助手还要快？”沈自在有些不解。 “助手的速度还是要慢一点，我平时都迁就他们的速度，所以手术时间会长一点点。我自己做，正常速度就行。” “！！！”沈自在听到了惊悚的内容，整个人都开始不好了起来。 虽然陈勇、孟良人不在，但沈自在手下的医生在，倒不至于让罗浩自己压迫止血。 把患者送回去，罗浩耐着性子先查了一圈病房，见术后患者病情平稳，这才给庄嫣发了一条信息。 庄嫣隔了大约5分钟，给罗浩发来一个地址。 罗浩上车，王佳妮正在车上看着视频，手机下面坠着一个沉沉的充电宝。 导航，罗浩开车直奔庄嫣的定位。 “大妮子，看什么呢？”罗浩问道。 “随便翻翻，爱因斯坦的大脑已经开始红了。”王佳妮嘿嘿傻笑着，“罗……罗浩，有主播开播前去买5毛的爱因斯坦的大脑，但效果很差。” “现在已经开始有共识——我卖的爱因斯坦的大脑最好用。” 别人赛博烧香，为的是一个心安理得，罗浩笑笑，没说什么。 但自己有被动技能【庇佑】，哪怕幸运值对他们有一点点影响，那也会比别人的好用很多。 “咱们去哪？” “看看陈勇把事情搞定了没。” “我觉得陈医生还是化成小李子比较好，他底子就像，简单描两笔就可以。”王佳妮有点遗憾，“结果他非要化成精灵王子，给我一种破坏了整体美感的感觉。” “可能是陈勇觉得王炸不应该这时候用？”罗浩开了个玩笑。 但转念之间，罗浩就感觉自己的猜测或许是真的。 “罗浩，现在好多博士、研究生每天都固定买爱因斯坦的大脑，他们留言都说师兄保佑。” “师兄，是你么？我听到庄嫣叫你师兄师兄的。” “你们不是一个学校的吧。” 王佳妮很开朗，说话速度很快，吐字清晰，她说三句话，罗浩都没时间说一句话。 “应该是我。”罗浩趁着王佳妮喘气的功夫回答了一句。 “这么厉害！不是要高考了么，最近看一些高三的学生也开始每天买爱因斯坦的大脑。” 罗浩笑笑，高三的学生买才是应该的。 还记得大舅说他高考之前，舅姥给他喝“小聪聪”，是当时的一种保健品。 用林语鸣的话讲，屁用没有的东西，完全是安慰剂。 摄入人体的安慰剂肯定不如爱因斯坦的大脑，最起码赛博烧香不用担心污染环境，也不用担心身体出问题。 “真的有用么？我心里有点慌，想要帮一下高三的学生，但又怕没什么用。” “害。”罗浩目视前方，笑笑，“大妮子你真以为别人都傻么？要是没用，网上一连串爱因斯坦的大脑为什么就你的卖的好？” 王佳妮沉默，陷入沉思中。 “放心了，本身就是赛博烧香，为的是心安理得，别想太多。你就当是一个玩笑，本身也没多少钱，谁还会告你么。” 王佳妮点了点头。 庄嫣的定位很远，出了市区，直奔省城西北的一座小山。 一路上王佳妮不断说着话，气氛一点都不冷清，不像是陈勇坐在副驾位置一直在贼兮兮的捧着手机切换界面聊天。 远远的，罗浩看见了山峦叠嶂。 “就在那面，定位上什么都没有。”罗浩有些奇怪，“跑这么远干嘛来了？” 罗浩看见有一条柏油路下了省道，绵延入山。极目远眺，山峦中隐约有一座道观，但却没什么香火。 修道之人清静为常。 拐下省道，罗浩忽然看见天边风起，云涌。 咔嚓一道闪电在天边云间出现。 “罗浩！罗浩！！”王佳妮有些兴奋，“陈医生的引雷术！真的是引雷术啊！！” 罗浩吁了口气，阵仗够大的。 本来自己只是想小心翼翼的诈唬一下孟良人的前妻，可没想到陈勇竟然闹出这么多事儿。 随后风云翻滚，但却在几分钟内消散。 来到道观前，一行人从里面走出来。 孟良人的前妻没了泼妇的模样，一脸虔诚，双手合十，不断对着齐道长躬身。 罗浩记得到家应该是抱拳，但孟良人前妻的动作也没人纠正，任她怎么做。 “那就这样。”齐道长身穿宽大道袍，轻轻拂袖，“去医大一院检查，要是查不出来就是他们水平不够，你得去上级医院继续检查。” “是是是，道长。” 孟良人的前妻拉着她弟弟再三感谢后离开。 “搞定！”陈勇见罗浩来了，笑眯眯的说道。 “然后呢？”罗浩问道。 “然后就是你的事儿了。”陈勇道，“你不是说胸型癫痫么？齐道长让他去做脑电图，说已经化虚为实，但因为邪祟能量强大，只能化为脑电波的形式存在。” “我跟你讲，罗浩，要是查不出来病，那都是你的问题，跟我没关系！” “你交代的任务，我可是百分之百完成。” 罗浩无语，把陈勇拉到一边。 “说一下，你都干什么了？” “谁让你不来看的，你扮个童子在齐道长身边也好，省了不少口舌。”陈勇鄙夷道。 他顺手摸出一根烟。 精灵王子抽烟的画面……让罗浩产生了一种进入影视剧的感觉。 “我得做手术！要不然那么多患者怎么办。”罗浩强调道。 “是这样，我的身份是英国皇家魔法师。” “等一下，你说皇家就皇家？” “有证的！”陈勇摸了摸身上，但却没把证书拿出来，“跟你说你就听着。” 罗浩点头，沉默。 “前面就不说了，怕你不高兴。你不是说老孟前小舅子是癫痫么，这病不犯病的时候跟好人一样，我就让他看了一眼水晶球。” “干嘛用的？还能诱发脑电波异常波动？” “能看见自己的内心。”陈勇故作高深的回答道，“但原理基本是这样，看完后他就发作了，的确是癫痫！” 罗浩看了一眼系统面板，诊断辅助ai安安静静的。 “但发作就在一时间，齐道长开始施法。” “闪电？那是真的？”罗浩惊讶。 “大哥，相信科学！”陈勇得意洋洋的鄙视着罗浩，“要相信科学，你可以把这些都理解成大型魔术现场。” “然后就是你说的化虚为实。” “老孟的前妻相信？”罗浩问道。 “我跟她说，老孟是岁运并临的人，跟他接触的话会倒霉，八辈子霉。癫痫就跟老孟有关系，简单讲，就是他方的。” “……”罗浩一怔，“什么是岁运并临？” “所谓的岁运并临，意思就是大运刚好和流年干支相同。 在八卦命理中除了一些凶煞星神之外，象征凶运的还有本点提到的这事儿。 这样的命格注定要了要流血，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这种人遇到大的灾难的横祸出现的频率较高，而且不但天生身体状况不好，而且还会出现意外死亡的发生。” 我艹！ 罗浩心想我是让你吓唬一下老孟的前妻，没让你诅咒老孟。 “用咱东北话讲，岁运并临的人不但方自己，还方身边的人。” “我说完之后，老孟的前妻就开始对照，最后认为所有倒霉的事儿都是因为老孟导致的。” “然后呢？你跟她说离婚后之所以不顺，是因为她还来找老孟？”罗浩问道。 陈勇点了点头。 罗浩叹气，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总觉得心里有些慌。 不过仔细捋了一遍，陈勇竟然超额完成任务，还没闹的太大，并且把孟良人前妻唬的一愣一愣的。 的确是个人才，陈勇纵横花丛这些年一点事儿都没有，不光凭颜值。 “你看，这么一说，老孟的前妻就没什么想法了。”陈勇笑道，“我问过老孟，他不在乎，只要他前妻不再来找他，我说啥都行。” “再往后呢？” “降妖除魔，然后你就来了。” “齐道长要什么？”罗浩正色问道。 请人办事，总要问问对方的需求。罗浩也是一早才知道陈勇找了外援，要不然这事儿在事前就办了。 “还别说，齐道长真有要求。”陈勇也严肃的说道，“当年解放战争后期，道家有一脉去了岛上。十几年前，有个道友医学院毕业，但却没当医生，而是回家继承祖业当了道士。” “病，能看则看，让患者去某某医院找谁谁谁，算下来活人无数，可以说功德无量。” “……” 罗浩高度怀疑陈勇说的功德并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真实存在的、可以量化的。 就像是自己的系统里的经验值一样的存在。 “就这？”罗浩不太相信。 “主要是最近不敢云游天下。”陈勇叹了口气，“我前段时间不是跟你说过一件事儿，一位道长云游天下，行善积德，感悟天道。” “后来呢，回家才发现道观变成……算了，就是鸠占鹊巢，还没处讲理去。” “所以，在家等着，比较靠谱？但我看这里也没个人影。” “这面附近有六七个村子，有十几个自然屯，剩下的都是孤寡老人什么的。”陈勇道，“功德不多，但也不少，这是齐道长的要求。” “小事，有患者来找我，看谁家的患者不是看呢。”罗浩长出一口气，事情能这么解决是最好的。 “岁运并临”命格的老孟似乎也很开心。 罗浩去找齐道长，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但齐道长言谈举止中罗浩感觉陈勇的身份没那么简单，至少齐道长提到他的时候很客气。 上车回医院。 “罗浩，脑电那面有消息了！”陈勇拿着手机说道，“你的诊断是对的，老孟的前小舅子的确是癫痫。” 孟良人无语，他是万万没想到前妻一家人不是装的，而是真的“脑子有病”。 “其他联系了么。” “当然，我让他去找神经内科，要是不行的话你再联系协和。协和的神经内科全国第一，我没记错吧。” …… 下午，临下班前。 庄嫣跑到医务处，把今天的事情和冯子轩说了一遍。 “冯叔，这么做真的没问题么？” (本章完) 181 第一堂课 “哦？小罗和陈勇真是这么做的？”冯子轩来了兴致。 “嗯。”庄嫣点了点头，一缕头发甩到面前，她下意识的用手指盘了起来。 “真的有闪电？不会是看错了吧。”冯子轩好奇的追问。 虽然视频里有，冯子轩也见过，但总归不信。 “冯叔，我问的是这么做会不会有问题。” “害，能有啥问题。”冯子轩笑呵呵的说道，“你跟患者家属说这么做不好，他肯定不会搭理你。但你要说孟良人命格不好，碰到非死即残，那肯定没人再敢接触他。” “我觉得不好。”庄嫣还是一脸学生气。 “当事人觉得好就行，咱就别操心了。”冯子轩听庄嫣描述了一遍后，对罗浩医疗组的“隐患”陈勇有了崭新的认知。 这位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但很多时候需要这种做事方式。 吵闹声传进来，冯子轩起身关门。 “冯叔，有纠纷？” “嗯，一个患者来投诉。” 庄嫣听外面吵的火气十足，可冯子轩却根本不在意，便竖起耳朵仔细听。 “没什么好听的。”冯子轩坐下，开始给庄嫣讲起外面的纠纷。 庄嫣总是要进临床的，思想单纯的小白兔在临床可活不了多久，该知道的早晚都要知道。 “投诉的是一个产妇，可能是抖音和小红书刷多了，被毒鸡汤洗脑，立志要做独立女性，时尚辣妈，生完孩子坚决不肯母乳喂养，几天后就自行口服了回奶药。” “那是什么？” “激素类药物，让产妇的汁乳分泌停止。” 庄嫣绕着头发，想不懂这事儿和产妇来投诉有什么关系。 难道说是产科医生强烈建议产妇母乳喂养，引发家庭矛盾？ “人家愿意母乳喂养就喂呗，我觉得医生不该多说什么。”庄嫣提出自己的观点。 冯子轩微微一笑，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 “小嫣，你认为咱们医大一院产科的医生、护士会多嘴？” 庄嫣一下子愣住。 是啊，应该不会。 冯子轩也不卖关子，继续讲到，“患者出院将近一年，来投诉三个月。理由是医院没有履行劝说产妇母乳喂养义务，她现在给娃喂奶粉喂得不堪重负，要求医院承担她娃的奶粉钱。” “？？？”庄嫣傻了眼。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不食人间烟火，但冯子轩说的奶粉钱，她完全理解不上去。 现在看，庄嫣觉得自己还真是有点何不食肉糜的劲儿。 “呵呵。”冯子轩没有仔细解释，毕竟涉及到哺乳这类事儿，和庄嫣也没法说太多。 但不说的话还没办法让庄嫣体会太深，冯子轩犹豫了一下，做出决定。 “过日子么，柴米油盐的事儿多了去了。就像是外面的产妇，app上说给娃喂奶粉不母乳好处多，比如说什么晚上妈妈不用频繁起夜、不用涨奶、不用体验头乳皴裂的痛苦等等” “这些都对，每一句话不对。但什么人适合？app上那些人根本不会说。” “什么人适合？”庄嫣喃喃问道。 “没有经济负担。”冯子轩断然说道。 “……” “钱买不来幸福，因为钱本身就是幸福。”冯子轩笑道，“比如说外面这位，每天都要给娃冲奶粉，光是这点就让人崩溃，夫妻之间争吵也多，最后来医院找补。” “找补什么？” “就是讹钱么。”冯子轩微笑。 “……” “医院有推广母乳喂养的义务，并且产后在无医学指征的情况下，除母乳外医院禁止给新生儿吃任何食物或饮料。”冯子轩道，“这些，都体现在病历里，说起来罗浩的病历写的特别好，小嫣你有空的话多学学。” “这事儿很重要！你要是以后准备搞临床，病历是重中之重。”冯子轩啰嗦了一句。 庄嫣茫然的点了点头。 “冯叔，拒绝母乳喂养的话，她可以不告诉医院的医生护士，这样也就不用签字了。” “呵呵，你不知道当时她有多嚣张，完全被app上的那些文章洗了脑，自己觉得自己是时尚辣妈，占据天然大义。而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是阻碍，再加上app里没说别的，她也不知道后果，所以当时明目张胆的说出自己的诉求。” 冯子轩说着，摇了摇头。 “话说回来，类似的事情临床常见，但解决起来，每个人都有每個人不同的方式。陈勇这小子，往孟良人身上泼脏水，这招不错啊。”冯子轩嘴角歪着，笑的有些阴森。 他在庄嫣面前从来都是温和的冯叔形象，此时此刻庄嫣愣住，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 就像是一只小白兔面对大灰狼，满满的畏惧。 “要多学。”冯子轩道，“这都是临床经验。你真说陈勇这套用不在临床上么？我倒不这么认为。” 庄嫣用力点头。 手机响起，打断了冯子轩的话头。 “金院长！”冯子轩拿着手机站了起来。 “哦？方院士要来我院？是……” “好好，我一定做好接待工作。” 挂断电话，冯子轩凝神琢磨，忘记了庄嫣还在。 “冯叔？” “冯叔？！” “冯叔！！” “啊？”冯子轩醒过来。 “怎么了？” “方院士要来咱们医院看看，小螺号挺厉害。”冯子轩小声说道。 “罗师兄？和他有什么关系？”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的前任主任，小嫣伱不知道？” “……”庄嫣觉得自己硕士白念了，完全不知道冯子轩在说什么。 “他是上一任的主任，现在的主任是他的学生。”冯子轩笑了笑，“估计是来看小罗的。” “为什么？” 冯子轩没有回答庄嫣的问题，而是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把庄嫣送走。 为什么？ 谁知道帝都那面各种势力之间的斗争到底如何。 表面看着风风光光的大佬可能随时会翻船，那年国内第一个因为贪腐被查处的医疗界院士，落马的可能是因为和现任院长之间的斗争失败。 其实说穿了就那么回事。 有老部长站台，有秦晨带着罗浩去刷脸，尤其是有罗浩几乎完美的评分。 优青对罗浩来讲应该没问题。 那方院士来干什么？ 谁知道呢，冯子轩琢磨着，最后笑了笑，不再多想，而是找罗浩直接问。 “罗浩，方院士要来的事儿你知道么。” “刚知道，冯处长。”罗浩也有点挠头。 “他为什么来？”冯子轩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道。 “唉。”罗浩深深叹了口气。 冯子轩心里一颤，难道说是优青要出问题？ “我给柴老板买了一台钓鱼车，从此柴老板战无不胜。方老板很生气，他赢了柴老板一辈子，最后输给了科技，心里不服气，准备来踢我屁股。” “……” 冯子轩无语。 竟然是这么无厘头的一个理由？！ “我还琢磨着给老板的钓鱼车办理航空许可证，以后能飞到水面上。要不是考虑风大，增加钓鱼难度，早都这么改了。”罗浩小声唠叨着。 “小罗，不是优青有问题？” “应该是来看看吧，方老板比较严谨，一板脸，谁的面子都不给。这也就是老部长……其实我的分都够，断崖式排名第一的那种。” 罗浩叹了口气。 “我不怕跟人比，但我的弱势在于年龄。”罗浩无奈的说道，“还不到30，总是会被认为很多事儿弄虚作假，碰到方老板这种倔老头，他一定不想让我一次性过，准备鸡蛋里挑骨头。” 这是冯子轩第一次见罗浩抱怨。 冯子轩笑了笑，“小罗，别抱怨，还有一件事。” “嗯？” “你得抽时间给学生们上课。” “好，这个我有准备。”罗浩展颜一笑，“影像么？” “什么都行，你想讲什么？” “我也什么都行。” 冯子轩挑了挑眉，罗浩既然在介入科，那就讲介入手术好了。 抓紧时间安排，一切手续都是冯子轩亲自办理。 罗浩似乎也不是一帆风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苦恼，而罗浩的苦恼是太年轻，这……的确太凡尔赛了点。 但该讲课还是要讲课，万一挂着教授的头衔却没有讲课的实质，也会被人诟病。 有冯子轩监督、推动，一切都快了无数倍。 隔日下午，罗浩有课。 在此之前，罗浩特意做了ppt，这是他人生中第一节课。 虽然在此之间带过师弟师妹，也在医生办的黑板上讲过课，可那些都不正规。 “你小心点，我看有老师上课的时候放错了ppt，把小电影放出来了，那叫一个尴尬。”陈勇给了罗浩一个“建议”。 “我不……很少看。”罗浩笑道，“要是真的放出来，也没办法，这种乌龙避免不了。” “同学要是问你地址呢？”陈勇见罗浩并不在意，表现的很轻松，他也就放了心。 “啊？还有人找不到片子么？” “？？？”陈勇一怔。 这话从罗浩嘴里说出来就特别违和，仿佛被打码了一样。 “任意三个数字加两个相同的字母，后面打就可以了啊。不超过5次，肯定能找到片源。你不知道？”罗浩惊讶的看着陈勇。 陈勇叹了口气，“只有你们这帮宅男才看片，我很少看，都是实践出真知。你们，也太可怜了。” “……” 罗浩被陈勇秀了一脸，带着笔记本去给学生上课。 陈勇得意，哈哈大笑。 “别和大妮子聊天，还有老师在课堂上撩骚结果全班都看见的事儿！”陈勇又叮嘱了一句。 “师兄，你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庄嫣追上去。 “你？我给本科生上课，你跟着干嘛。” “以后我就是师兄您的学生了啊，等您带协和的博士，我考您的博士，第一个，开山大师姐。” 罗浩被陈勇秀了一脸，心情有些古怪，一向不服输的他竟然找不到反击的手段，这让罗浩有些憋闷。 上课去吧。 来到教室，罗浩站在讲台上，看着青春洋溢的面孔，心中平静。 他们是未来。 是医学的未来。 精心准备的ppt里所有的内容罗浩倒背如流，罗浩认为自己可以口吐莲花，把今天的课讲的生动无比。 “同学，老师快来了，你赶紧下来。”一个坐在前排的女生招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罗浩怔了一下。 但看见女同学的笑脸，还是勉为其难的走下讲台，坐在她身边。庄嫣坐在角落里，看见这一幕笑的不行。 距离上课还有3分钟。 “你是哪个班的，没见过你呢。” 罗浩沉默。 他不是陈勇，也没有社牛属性，遇到这种事儿总是会有些尴尬。 “同学，加个微信吧。”女生的二维码递来，“你扫我。” 罗浩想了想，拿出手机，扫了女生的二维码，添加好友。 “小螺号，你这网名够复古的，小螺号滴滴的吹~~~”女生嘴里哼着歌儿。 “嘿。”罗浩微笑。 “你叫什么名字？” “罗浩。” “还真是小螺号，你是哪个班级的？我看着你眼熟，感觉在哪见过。”女生追问道。 “可能是医学院的教授名单上看见过我的照片，见过我的名字。” “？？？”女生一愣。 罗浩站起来，走上讲台。 时间刚刚好。 “同学们好，我是罗浩罗教授。”罗浩脸上的微笑不变，前排的女生张大了嘴，错愕的看着罗浩。 这么年轻的教授？！ 阶梯教室里传来喧哗。 罗浩没有马上制止，而是等了十秒。 “那么，我们现在开始讲课。”罗浩淡淡说道，随后打开ppt。 几分钟后，罗浩有些不满。 站在讲台上看的很清楚，已经有同学开始哈气连天，还有人在座位上窃窃私语。 总之，认真学习的人不多。 罗浩叹了口气。 “咚咚咚~”罗浩敲了敲桌子，“先暂停一下，接下来我给大家讲一件事。后面谈恋爱的那两位，先坐好，听我讲3分钟。” 教室里忽然安静下来。 “呼呼呼~” 微鼾声传来。 身边的同学把睡觉的那位推醒。 年轻的教授要发怒了，万一考试的时候故意把捣乱的人给挂了怎么办？ 这种事儿又不是没发生过。 同学们有些害怕。 他们的软肋在罗浩的手里。 “咳咳。”罗浩咳了两声，“精神点，占用大家3分钟的时间。” 罗浩说的越客气，同学们就越是害怕。 但罗浩也没管，开始在电脑里寻找自己要找的东西。 ppt被换掉，一张惊悚、诡异的图片出现在投屏上。 “啊~~~” 有女生被吓的惊叫出声。 投屏上，出现了一只凄厉的大眼睛，眼睛里没有丝毫生气，而且有缕缕丝状物挂在眼睛上。 看起来就像是惊悚片里的恶魔之眼似的。 “这，是一位已经去世的孩子的眼睛。”罗浩说道。 “地级市三甲医院就诊，反复治疗无效，送到协和的时候患者已经昏迷。” 罗浩轻轻的讲述着往事。 一件遗憾的往事。 “当时我在和我老师值班，老师诊断小患者为真菌感染，病情已经很难控制。但当时老师想要再尝试一下，尽力而为。” “所有用药都无效，但辉瑞有一种新药正在国内审批。老师给辉瑞的销售人员打电话，说明来意。那天是一个大雪天，辉瑞的销售人员踩着单车，后半夜一点半把药送到。” “但很遗憾，这不是故事，没有转折。大家已经很努力了，但最后孩子还是没救回来。” “心电图拉直线的时候，孩子忽然睁开眼睛，好像要看看这个世界，记住这个世界。” 阶梯教授里安安静静的。 同学们被屏幕上的眼睛吓了一跳，随后听罗浩讲了一个“平淡”、没有转折的故事。 “那时候，他眼睛里挂满了真菌。是的，你们没看错，孩子去世的时候身体里，甚至眼睛里都是真菌。” 说到这里，罗浩顿了一下。 “患者的死亡原因有很多种，协和，也只是最后一站，并不会救活所有人。很遗憾，这个患者死在我面前。” “从那之后，每当我想要偷懒的时候，我就会拿出这张照片看一眼。” “孩子的眼睛像是督促我似的。”罗浩说到这里，严肃的扫了一圈教室里的同学。 “我不会故意把你们挂起来为难人，这一点请放心。我只是想在座诸位以后大概率会成为医生，我们面对的是生命，所以认真一点是应该的。” 说完，罗浩把图片切换掉。 “刚刚的话题太严肃，在座的诸位同学可能不适应。” “那么，我们换个轻松点的话题。” “现在的大学生已经不再是天之骄子，但我们医科大学的录取分数线还是蛮高的。” “你，高考多少分？”罗浩看着问自己要微信的女生问道。 “啊？567分。” “还不错。”罗浩笑眯眯的说道，“我呢，今年不到28周岁，已经是正教授了。算是天才，大家说呢？” “啊？” “啊！” 同学们发出异样的惊呼。 “但天才是没用的，人吧，还是要看命。”罗浩笑着说道，“考大家一个问题——全国最年轻的硕士生是谁？” “老师，不是你么？” “对啊，27岁正教授，正主任医师，肯定是你！” “老师，你在凡尔赛对不对。” 罗浩摇头，“我是协和八年制本硕博毕业的，不说我，全国最年轻的硕士叫张炘炀。” 说着，罗浩在黑板上写下【张炘炀】三个字。 随后又写下——文曲星下凡五个字，随后罗浩又写下【穿越、开挂】的字样。 “张炘炀，1995年生人，10岁参加高考。” “哇哦！” 台下一片喧哗。 10岁高考！ “当年李政道老先生建议科大招收13、4岁的天才少年组建少年班，你们应该听说过。” 同学们听到八卦后，顿时不困了。 罗浩有些无奈。 爱八卦是天性，哪怕是医学院的学生也概莫能外。 “张炘炀高考成功的年纪是10岁。” 说着，罗浩在黑板上重重的写了个【10】。 在同学们的感慨声中，罗浩说道，“那年张炘炀的高考分数稍微差了点，只能上一本，505分。他想要复读一年。要是换你们，怎么做？” 才10岁，高考分数505分！ 罗浩没等同学们给意见，继续说道，“于是，2005年，他以505分高考成绩被天津工程师范学院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录取。” 随后罗浩继续写了一个【13】。 “张炘炀13岁的时候考上了bj工业大学的硕士，就读于数学系非线性分析方向。” 又是一片喧哗声。 “当时因为张炘炀年龄太小，所以他的导师建议并且帮助张炘炀联系了德国公费留学。” “！！！” 学生们的眼睛里冒出无数惊叹号，各种羡慕、嫉妒。 张炘炀可以说是天之骄子，之所以不能公费留学，是因为年纪小，而不是因为其他。 罗浩看见同学们的表情，微微一笑。 当年自己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也一样很羡慕。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罗浩从小就知道这句话，但只有听过张炘炀的例子后，他才真正明白这一点。 无论自己如何天才，如何妖孽，都会有人比自己更强。 例如张炘炀。 “但是！”罗浩加重语气。 他没忘记这事课堂，说两个八卦活跃下气氛是可以的，但再多就不好了。 “张炘炀的父母拒绝导师的好意。” “啊？” “为什么？” “不是公费留学么？为什么不去？” “因为张炘炀的父母怕他出国后不回来。”罗浩解释道。 “……” 所有人鸦雀无声。 罗浩注意到已经开始有同学拿出手机百度张炘炀的词条。 “网上词条怎么说的？”罗浩问道。 “呃，老师……”一个同学拿着手机，有些莫名惊讶。 “在父母只有孩子，没有自我畸形的教育模式下，张炘炀也被影响，成为了自私自利，自视清高的人。他认为自己最优秀，声称自己最敬佩的人是自己。” “网上的说法只是说法的一种，咱们要有独立思考精神。” 罗浩随后在黑板上写了【独立思考】四个字。 “就像是网上很多人怀疑王莽是穿越者一样，我高度怀疑张炘炀是穿越者，而且有系统，开了挂！” (本章完) 182 在命运面前，挂逼也不行 “轰~~~” 所有同学都精神抖擞，眼睛里冒着光。 罗教授竟然把话题偏向开了挂！ 这都是、漫画里的情节，同学们可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现实中。 而且还是上课，是老师嘴里说出来的。 难道现代科学已经……不可能，或许只是这位年轻的老师不正经吧。 但罗浩不这么认为。 和张炘炀一比，罗浩觉得自己正常多了。人家是全国最年轻的硕士，自己可是积累了7张中级证才勉强开启的系统。 “之后呢，等张炘炀16岁的时候，他考上了北航的博士，研究方向一样是数学。” “可这时候，张炘炀的开挂人生开始出现了拐点。” 罗浩笑眯眯说着，抬手指了一下要自己微信的女生。 “同学，我问你个问题。” 女同学茫然的站起来。 “假如，我说假如，你现在回到2011年，要怎么能实现财务自由。” “彩票？股票？比特币……不对，比特币我不知道在哪买。买房啊，我可不是大傻春。”女同学沉浸其中，还真就仔细琢磨了一遍，最后敲定买房的选项。 那个年代，在帝都基本闭着眼睛买就行。 “呵呵，现在夏洛特烦恼这么流行么？” “老师，这种梗很老了好不好，穿越回去肯定要买房子。2011年，房子还能涨好多倍。” “坐下吧。”罗浩露出温和、友善的笑。 “那么，作为穿越者再加开了挂的挂逼，张炘炀要怎么做呢？” “买房！！！” 同学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对！”罗浩大声说道，“张炘炀那时候算了一下家里的钱，自己的奖学金+父母的现金，可以在帝都买一套房子。不出国也行，但得买房。” “张炘炀还不想贷款，坚持全款买房。至于之后呢，是抵押还是别的什么操作，我就不得而知了。” “后来呢老师！他现在是首富了么？” 同学们已经开始追问。 而网上词条里——他依旧以学业要挟强迫父母为自己买房，并将“成就好的标准”定义为“bj户口，买房，找着好工作”这样的词语看起来特别可笑。 拿着手机的同学纷纷关闭手机。 这种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撒尿呲别人的话有什么好看的，还是罗老师讲的有意思。 “作为一名穿越的开挂者！” 罗浩已经把穿越和开挂连在一起，语气渐渐肯定。 “张炘炀在留学无望的时候已经准备买房了，我考虑他之所以要全款买房，是因为他暂时没有收入，也不记得彩票什么的号码。” “但是呢，这件事儿上，张炘炀再次被他父母坑了。” “啥？！” 同学们一下子惊了。 阶梯教室里乱糟糟的。 “所以说挂开的再大，也得有命，要不然说不定会冒出什么古怪的理由把计划打乱。” …… “老金，我不建议你去看罗教授第一堂课。”范校长背着手，心中笃定的说道。 “为什么？” “孩子们上课你没见过？睡觉的睡觉，聊天的聊天，不到期末考试，就没人上心。” “你不管？”金院长问道。 “有啥好管的，医学生，不去临床、不管患者、责任不在自己身上，很多东西就是学不会。再说，我是校长，怎么可能管这点破事。”范校长道。 这话说得虽然不好听，但确是事实。 金院长也就是来看一眼，怕罗浩年轻，被学生们欺负了。 那群生瓜蛋子，要是和罗浩吵起来，还真就没办法收场。 罗浩虽然是天才医生，但毕竟年轻，气场之类的肯定比不上老教授、老专家，压不住那群年轻人。 “这节课讲什么？”金院长问道。 “不知道，喏，就前面了。你看，我说啥来着。”范校长见有人在窗户上往下跳，哈哈一笑，“我特意安排的一楼阶梯教室，就知道他们会翘课。” 金院长看了两眼，觉得不对劲儿。 “老范，好像不是翘课，他们……” 范校长也注意到那些学生真的好想不是翘课，而是……而是在听课。 这是怎么回事？医科大学的学生会如此勤奋？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范校长心里有数。 可正因为心里有数，所以语法惊讶、错愕。 快步走过去，范校长站在窗台旁。 “穿越的开挂者也并不是无所不能的，比如说张炘炀。”罗浩的声音传出来。 金院长冷汗直冒，差点没一头撞墙上。 什么穿越的开挂者，这是医学课么？ “老师，后来呢？” “张炘炀的父母在帝都租了个房子糊弄他说是买的，等张炘炀知道真相后就对生活彻底失望了……博士用了8年才毕业。 对了，这里提醒一下大家，我不会在本科的专业课考试上卡你们，但我可以帮助有志的同学避免博士延毕。哪怕你是张炘炀一样的穿越开挂的人，总会遇到些难事。” 这句话罗浩也就说一下，并没主要强调。 一群本科生，哪知道博士延毕生不如死。 “罗教授还有这本事么？”范校长一撇嘴，认为罗浩在吹牛逼。 “老范，伱还真别不信，小罗厉害着呢。我听冯处长说，帝都的博士生们为了试验顺利，几乎把小罗……” “你们小点声，听不清了！”身边趴窗台的学生有些不高兴，转头训斥道。 等他看清楚是范校长的一瞬间，被吓的打了个哆嗦。 “没事没事，你听你的。”金院长马上安慰道。 “你哪個系的？”范校长盯着站在讲台上的罗浩，沉声问道。 “临床。” “听着吧。” 那位同学如释重负，犹豫了一下，既想跑，又想听接下来的“故事”。 “后来张炘炀同学就躺平了，19年的时候去大学当老师，不过很快就辞了职。”罗浩继续讲到，“我只是举个例子，说明比我还要强的穿越+开挂的人只是面板看起来厉害，现实中也不一定牛逼。” 比我还要强，金院长心中腹诽罗浩这句槽点满满的话。 “这里，有3个节点！” 罗浩把张炘炀高考、研究生公费出国、博士时期要全款帝都买房这3个点用笔圈了起来。 “一般人的一生只能有2-3次拐点，强如穿越者+开挂者也是这样。” “不要相信他们有多强，这世界是能量守恒的。”罗浩认真看着台下坐着的年轻人们。 “始终都是，现在公认所有爽文的鼻祖是基督山伯爵，天上掉下来横财无数，装逼打脸。这样的人生的确很有趣，但并不存在。 强如他们，也有无数的苦恼。甚至他们都无力改变自己的人生，和张炘炀一样。” “好了！” 罗浩看了一眼时间，用力敲了敲桌子。 “现在，你们就有一个改变人生的机会。” 所有人的眼睛雪亮。 “我。”罗浩很坦然的站在讲台上，右手握拳，敲了敲胸口。 麦克里传来咚咚的声音，宛如战鼓轰隆。 “如果你们有兄长在帝都读书，可以打听一下，协和罗博士。” “当然，我不会期待着你们所有人都能把握住这次改变人生的机会。哪怕你是穿越者+开挂者，是文曲星下凡，还不是被父母耽搁了人生3次重要抉择？” “八卦暂时讲到这里，现在我给同学们讲肺部影像学。你们要给我一个好印象，我才能记住你们，从而改变人生。” 罗浩随即开始讲课。 枯燥、乏味的内容罗浩几乎一笔带过，不到1分钟的时间里草草讲完。 范院长皱起眉，要是自家的讲师，这种备课自己要把他吊起来教训的。 “3年前，我在协和上学的时候和老师遇到了这么一个病例。患者……” 罗浩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述临床病例。 刚被打了鸡血但被专业课知识冲了1分钟就要冷却的学生们又来了精神。 “孩子已经憋的口唇发绀，血氧饱和度只有78%。当时的影像是这样的。” 罗浩打开笔记本电脑里的文件夹，而没有打开ppt，按照时间顺序找到一个文件夹，点开后把当时的影像投到大屏幕上。 “现在，哪位同学说一下自己的看法。” 罗浩环视四周。 没人站起来。 “站起来的同学可以跟我说姓名。”罗浩指了指自己的头，“我的记性一向不错。我可以给你们讲一个前辈的经验——帮老师活跃课堂气氛而不是捣乱，会让期末考试+30分。” “老师！” 一个男同学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 “我叫李存志，影像本3的。” “好，你说说你对这张片子的看法。” 李存志哪知道太多细节，只是被期末考试成绩+30蛊惑，说了几个点。 罗浩开始模拟现场患者家属的表情、态度、语言、动作，活灵活现。 他的演技水平很高，毕竟有系统加成过的。 同学们看的目瞪口呆。 从来没接触过临床的他们想象中的临床和罗浩讲述的临床不一样。 瞌睡虫被赶跑了，无数目光落在罗浩的身上。 “李存志，你来一下医务处。” “啊？可我刚忙了24小时……不，忙了36小时，现在在网约车上睡觉。” “小患者因为你的诊断失误、错误治疗已经上了呼吸机，患者的爷爷心梗，父亲坐在办公室里，要找你聊聊。” 罗浩只是很简单的给同学们讲了一下要面对的情况，整个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范校长和金院长也沉默下去。 随后罗浩开始从基础理论讲起，在场的同学们听的认真。 这也正合了之前那句——没有管床、不负责任，得到的知识永远只是皮毛的那句话。 “走吧，老范。”金院长笑笑，转身离开。 “小罗教授还真是。”范校长叹了口气。 本来想象中的种种并不存在，现场气氛非但没有冷场，反而很热烈。 “老金，你是不是对这位罗教授太过于关注了？”范校长问道。 “太？不存在。”金院长神神秘秘的说道，“周末，你猜谁来看他。” “他？罗教授？” “不是他还有谁，你猜一下。” “他老师？又是哪位大佬。” “算不上他的老师，而是来挑他毛病的。”金院长微笑，“国自科基金的前主任，方院士。” “挑毛病？！”范校长一怔，随即哑然失笑。 方老那可是自己接触不到的云端大佬，在方老担任国自科基金主任、负责审核医疗相关内容的时候，自己的国自科研究就被否决。 而这位大佬却要亲自来省城挑罗浩的毛病！ 这这这…… 说是挑毛病，但人家不是高高在上，轻飘飘一句“不行”就打发了事，而是飞来省城。 方老，应该七八十岁了吧。 这里面的轻重……范校长越想越是心惊。 “小罗申请国自科了？但要是……” “不是国自科，是优青。说是老部长给评审们打了电话，秦晨秦主任带着小罗去拜访各位，所以方老有些好奇，就来看一眼。” “！！！” “之所以这么着急让小罗上课，我是真怕小罗因为咱这面的事儿耽搁了院士的评选。本来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儿，最后落了嫉恨。” 范校长不说话了。 院士？ 医科大学有两位院士，一位是老杨校长，搞药理研究的；另外一位是现在的张校长，19年评上的工程院院士。 罗浩要是当了院士，下一步是不是会成为医科大学的校长？ 想到这儿，范校长“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罗浩才多大岁数。 虽然心里觉得不可能，但范校长还是往身后看了一眼。 窗台边围了十几名同学，正在专心听课。 逃学、包夜、开黑的调皮捣蛋的年轻人不见了，大学生特种兵也不见了，象牙塔里似乎弥散着一股子淡雅的风。 …… …… 罗浩每天下午都要去上课。 这几天他很忙。 从前下午坐在靠窗对门位置拿着手机看文献的身影不见了。 东莲市矿总，林语鸣每每走过办公室的时候都习惯性往里看一眼。 那个熟悉的身影不见了，他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 上一次这么失落还是和初恋分手。 林语鸣笑笑，自己还无法释怀，初恋都已经显怀了，自己的怀念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小螺号比自己想象中走的还要顺利，合着在东莲的2年多的时间，这家伙就是要弄中级证。 这小子。 想起罗浩，林语鸣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但还是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微笑。 “林处长！” 王国华站在办公室门口，瓮声瓮气的打招呼。 “国华主任！”林语鸣客客气气的应了一声，“这么早，您这是？” “我来问一下。”王国华身为老主任，对林语鸣也不是很客气，径直说道，“有个胰头癌的患者，要做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家里想要请专家。” “好啊！”林语鸣马上同意，“专家审批，医务处相互之间的联系交给我。国华主任，这种事儿让管床医生来一趟就行，您怎么还亲自跑。” 王国华没说话，山一般的身子站在林语鸣办公室门口。 “？？？”林语鸣皱眉看向王国华。 “林处长，这手术咱们能做，我觉得没必要请专家。”王国华瓮声瓮气的说道，“就是下面的小医生没一个能拎的起来的，让友仁回来给我搭把手？” 林语鸣失笑，原来是这事儿。 “国华主任，咱进来说。” 林语鸣踏前一步，几乎和王国华脸对脸。 狭巷短兵相接，王国华和林语鸣都半步不退。 呼吸的热气喷在对方脸上，两人年纪合起来超过100岁，却做着如此“幼稚”的举动。 但很明显林语鸣更加坚定。 温友仁？他敢实名举报小螺号，那就得承担相应的后果。 2秒后，王国华向一边挪了半步。 林语鸣微笑，打开办公室的门。 “国华主任，来坐来坐。”林语鸣道，“患者家属想请哪家医院的专家？” “华山的。”王国华对刚刚自己的示弱有些不甘心，但和林语鸣对视简直太恶心了，王国华很是不屑。 “林处长，手术我20年前就能做了。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对别人来讲是大手术，但对我来讲是小手术。” 王国华再次强调。 林语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吟吟的烧水。 他坐下，抱着搪瓷缸子看着王国华。 “国华主任，我记得12年前，我还是医务处干事，您就开展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了吧。” “还要早。” “那时候您每年能做将近20例手术，真不愧是咱东莲第一刀。” 听林语鸣的马屁，王国华的脸色好了一些。 “我说的12年前，是因为我一直记得一件事。”林语鸣抱着搪瓷缸子，嘴角含笑，“那年长市的丈母娘要做手术，好像请的协和专家来的。” 王国华一愣。 原来林语鸣的真实含义在这里！ “那是长市和院领导安排的！”王国华沉声说道，“怎么？林处长有意见？” “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有意见，您知道我是一向支持外请专家的，国华主任。”林语鸣道，“但是吧，长市的丈母娘要请专家咱就给请，普通老百姓要请专家，咱就挡着，这事儿有点不地道。” 王国华血灌瞳仁。 但林语鸣并不在意，耳边传来咕噜咕噜的热水烧开的声音。 “国华主任，外请专家是普通百姓能享受到的最高的医疗水准，我觉得吧，别人欺负老百姓也就欺负了，咱当医生的还是算了。” “我哪欺负了！手术我能做！！”王国华愤怒。 “那你怎么不给长市的丈母娘做手术？”林语鸣微笑反问。（注） 就像是在门口面对面的对峙一样，王国华毫无意外的败下阵。 “我的意见是请。”林语鸣道，“华山医院是国内顶级三甲医院……” “这笔钱可以省下的！”王国华打断了林语鸣的话，强调道。 “患者家属愿意花这笔钱，人家想要更好的医疗水平，咱何苦拦着呢，您说呢国华主任。” 王国华气苦。 但林语鸣举的例子却是他不能反驳的。 王国华的本意是要给患者、患者家属省点钱，自己能做的手术就自己做，何必花那两万多块钱呢。 可…… 妈的！林语鸣一定是拦着自己，不让友仁回来！ 王国华恶狠狠的瞪着林语鸣。 林语鸣微笑，对王国华的凶狠目光毫不在意。 “我听小螺号说，协和做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术后都不去icu，24小时下床做功能锻炼，避免下肢静脉栓塞等并发症。” “高等级三甲医院的种种，我也不是很清楚，咱们可以请人来么。要是国华主任您的水平能做到这点，我肯定一句话都没有。” “国华主任，您说呢？” 水烧开，林语鸣泡了一大缸子茶，捧着搪瓷缸子看着王国华。 “这不一样！”王国华还在分辨着，可是声音已经小了下去。 林语鸣说长市的丈母娘做手术请协和专家的事儿，他王国华根本无法解释。 在他的意识里，这都是应该的。 王国华只是想给患者、患者家属省点钱，借着这个机会把温友仁捞回来。 哪怕回来一次也好，开了这个头，以后的事儿就好办多了。 但王国华万万没想到林语鸣站在高地上呲了自己一脸，还是他妈十几年前的陈尿。 “国华主任，您想自己做也行，只要说服患者、患者家属，我没意见。但友仁主任在那面有更重要的任务，回不来。”林语鸣笃定的说道。 “……” “您要是能说服秋波院长，我也没意见。”林语鸣捧着搪瓷缸子微笑。 沉默。 尴尬的沉默。 “国华主任，照我说，咱就别往死了欺负老百姓了。这年头，大家活着都不太容易。人家想请华山的医生就请，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花2万块钱就能享受到长市亲戚的待遇，这不是挺好的么。” …… …… “就知道溜须拍马的小子。”方老下飞机，很不高兴的低声斥道。 “你不服气可以自己去钓鱼，骂罗浩干嘛？他是孝敬我的！”柴老反驳道。 …… …… 注：最近发生的一次争吵，就不多说了，我始终认为外请专家是老百姓能接触到医疗界天花板级别的唯一方式。 (本章完) 183 老当益壮——诊断比系统还要快 方老十分不屑。 “钓两条大鱼，连家都找不到的主，你也配跟我说这个。” 柴老得意，无声大笑。 前几天柴老意外钓上来一条20多斤的大鲤鱼，他特意找了一个28杠驮着鱼在小区里转了4个小时。 看的方老眼睛红呼呼的，老柴光是和他打招呼就打了2次，最后还扛着鱼追到家里凡尔赛。 “小螺号孝敬我的，那孩子可是用心。我跟你讲老方，你不能公报私仇，公器私用，假公济私……” “你还知道什么公字的成语？”方老不高兴的问道。 “你从前审核国自科基金有关于医疗的项目，肯定要一心为公，公忠体国，克己奉公，一切都要做到开诚布公。” 方老阴沉着脸，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大步走出vip通道。 “老顽固。”柴老在背后讥讽道。 迎面，柴老看见罗浩熟悉的笑脸。 “方老，好久没见您老人家。”罗浩客客气气的弯腰，伸手。 方老蜻蜓点水一般和罗浩握了一下。 罗浩随后上前，张开双臂拥抱柴老。 “老板，您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光钓鱼来着。” “这么大岁数了，不钓鱼钓啥？”柴老斥道，“钓鱼车里有热饭的家伙事，饿不找我。” 他越说越是得意，看着方老的背影笑的山花烂漫。 罗浩心里叹了口气。 老板给自己惹祸啊。 平时都是老板说自己别惹祸，所谓日后你惹出祸来，不把为师说出来就行了。 可现在，罗浩真想跟柴老板说——日后你惹出祸来，不把徒弟我说出来就行了。 但这锅自己得背，实在不行，柴老板自然会解决。哪怕搬去方老家里住，他也能解决。 “老方过来，一是为了看看你，二是因为振兴东北的需要，他要来看看这面的几家医院。”柴老小声说道，“伱们省城，就工大厉害，医科大学太差。” “老板，人家工大四十多位两院院士，我们医科大学拢共才两位，还都是前校长、校长，没法比啊。” “你们医院怎么样？东莲那面还行，装修的气派，但技术水平太差。” 柴老拉着罗浩的手问道。 “东莲是矿区还有钱的时候拨款建的，按照每平米8000的标准，比咱协和国际部都不差啥。现在矿区没钱了，谁都没办法，自然规律。” 罗浩回答道。 “你们医大一呢？” “还行，只能说还行。”罗浩道，“去年手术量全国排前五，去掉一些水分，全国排名前十是没问题的。老板，不能苛责，我这面可以说是穷山恶水。” “中俄开口子之后还没好？” “前面的资料我没查，最近太忙。手术，教学……” “你们俩，别开小会，有什么话不能当我面说！”方老和前来迎接的卫健委以及省办、市办的人寒暄过后，回头斥道。 看来方老的确有点不高兴，罗浩没辙。 “前几天我钓了一条大鱼！快成精了！”柴老瞥了方老一眼，旧事重提，描述了一遍，“我后来把那条鱼放了，长那么大不容易，或许几十年后真的就成精了呢。” “老板，您还信这个？” “吃不了，浪费，我就是为了气气这帮老鬼，何必难为那么大的鱼呢。” 柴老笑吟吟的说着，罗浩很是欣慰。 老板高兴就行，高兴就行。 话说老板已经垂暮之年，再怎么开心又能开心多久，开心一天算一天。 “罗博士，你现在在医大一院介入科带组呢？”方老问道。 “是，方老。”罗浩微笑回答道。 “一年做多少台手术？” “我刚来不到三個月，平均每个月300台手术左右。” 一个月300台手术，手术量虽然说不上骇人听闻，但也足够达标。 当然，这是和某些特殊情况下出现的“妖孽”想比较。 方老对罗浩的手术量比较满意，“患者愈后怎么样？” “时间比较短，随访记录以及二次入院、远期治疗的效果暂时还没有严谨的……” 罗浩换了一个口气，用专业的语句、态度、词汇回答方老的问题。 对方老的问题，罗浩并没有夸夸而谈，只是实事求是的说明问题。 涉及的范围也只在介入领域，对于自己完成的其他抢救、手术闭口不谈。 方老对此很满意。 “参观一下你们医大一院，看看这面的医疗建设。”方老等罗浩说完，这才说道，“你们这面每年的手术量不少，罗博士，你还习惯么？” “挺好的。”罗浩道，“虽然罕见病的研究上比不过帝都，但常见病的诊断、治疗水平都很高。新技术的发展也没有落下，一直紧跟时代。” 庄院长、金院长长出了一口气。 罗浩这小子还行，遇到事儿了能帮着说句话。不用多，这么一句话就够了。 来到医大一院，一行人从急诊看起。 急诊科井然有序。 虽然知道今天方老要来参观，有所准备，但在罗浩看来大差不多。 平时医大一院的急诊科诊断、治疗也很规范。 比如说那名腹主动脉夹层破裂的患者，在急诊科就已经有了确定诊断。 自己救治成功的先决条件是首诊医生给出明确诊断。 而且当时患者在急诊科连微量泵降压的手段都上了，也皮下注射了吗啡镇痛，并且找了相关科室会诊，整个过程可以说无懈可击。 要是全国急诊都这水平的话，每年至少少死很多人。 至于那次夹层破裂是极其罕见的意外，无法苛责。 罗浩一边走一边介绍，其中就有上次遇到的主动脉夹层破裂的病例。 他并没有对自己的抢救含糊不清，也没有夸大其词，一边肯定医大一院的急诊急救水平，一边给方老讲述了自己急救的整个过程。 方老听的津津有味。 腹主动脉夹层破裂，只要是对医疗有多了解的人都知道患者肯定没了，几乎没有意外。 但不出意外的话意外还是发生了，发生在罗浩身上。 所以方老对此提出很多疑问，罗浩一一做了解答。 能把主动脉夹层破裂救回来的医生肯定会获得足够的尊重，哪怕方老心里念叨着罗浩是个马屁精，但却没就这件事儿多嘴。 说多了不占理，想挑刺也不能逮住罗浩得意的抢救挑刺不是。 “罗博士，不错，厉害！”方老最后给了罗浩赞赏。 罗浩也没有谦虚，这种抢救本身就是很牛逼，属于放在协和都能吹的那种。 要是谦虚，就属于虚伪了，反而不美。 急诊科严阵以待，方老看的很满意。 随后去介入科、介入手术室看了一圈。 陈勇、沈自在、袁小利以及其他带组教授正在手术，方老进来转了一圈，不置可否。 罗浩医疗组的手术量，无论在哪家医院都可以说是中坚骨干力量，即便放在协和也不算差。 “还不错，罗博士来医大一院还不到三个月就能打开局面，不愧是柴老板的高徒。”方老暗戳戳的讥讽了一句。 果然，柴老板的脸色有些难看，罗浩更是有些难堪。 但罗浩能说什么？只是在心里腹诽了一句——糟老头子坏得很。 “去你们大外手术室看一眼，然后去各个重症看一眼。”方老提议。 庄院长最近几天已经从各个渠道得到信息，方老来，并不是单纯为了罗浩，还有看一眼北江省的医疗现状，摸个底。 具体是为了什么，庄院长这个级别的院长不得而知。 来到大外手术室的更衣室，方老看着禁止吸烟的牌子问道，“罗博士，你是不是经常坐在这下面抽烟？” “方老，我很少吸烟。”罗浩摸出自己的烟给方老看，“我一般都是叼着想事儿，想完了就把烟装回去。” “这样才对！”方老瞥了眼柴老板，“学点好的，别总跟他们学。这么大的牌子，就跟看不见似的，散光、老花，这都是毛病，得治。” “抽习惯了，不来一根上手术就没劲儿。” “说的跟你还能上手术似的。你最后一台手术，72岁那年做的吧。老柴，这人呐，得服老。”方老笑呵呵说道。 柴老叹了口气，原本得意洋洋的他表情有些落寞。 美人迟暮，英雄末路，人生大抵不过如此。 方老是药理学方面的，他属于越老越值钱的那种。 罗浩知道老人家们的心思，他们可能对晚辈会宽宏、会慈祥、会和蔼，但对同辈的“老不死”们的态度会差很多。 相互之间打打骂骂，仿佛留住了年轻时的影子。 但是！ 罗浩听不得人说自家老板老，哪怕是方老说也不行，他回身，目视方老。 “老板老当益壮。”罗浩平淡却又认真的和方老说道。 仿佛在讲述一个事实，又像是一只小兽在对着族群的王者呲牙，发出挑战。 柴老挑挑眉，抬手够罗浩的肩膀。 罗浩屈膝，躬身，满脸笑，把肩膀送到自家老板手底下。 “老，就是老了。”柴老道，“什么老当益壮，我72那年后就没敢上台主刀，手痒了就给小钱当助手过过瘾。” “他的水平超我年轻时候很多，想当年我做一台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要3、4个小时，术后还得担心各种并发症，送icu……现在小钱开达芬奇机器人，俩点一台，术后……啧啧。” 柴老板笑眯眯的讲着，不知不觉把刚刚罗浩“冒犯”的一点点火苗给压了下去。 方老看着这一老一小，露出笑脸。 真好。 “二位老人家，我们医大一的手术室一共有术间……”庄院长开始介绍，事无巨细，准备的相当充分。 柴老听着微微颔首，漫步在手术室的走廊里。 “这是急诊术间，里面是阑尾切除术。” “这是急诊术间，在做剖腹产。” “这是急诊术间，在做急性胆囊炎。” “这是慢诊阴间，在做……” “这是慢诊阳间，在做……” 麻醉科主任挨个术间给方老、柴老介绍。 柴老笑眯眯的看着，罗浩静静跟在老板身边。 他没继续挑衅方老，虽然那句话罗浩听的很不舒服，回了一句嘴，但柴老板把事儿压下去，自己就当没发生好了。 罗浩倒也不怕方老报复自己。 要是怕学术斗争，还不如留在医大一院当个科主任或者是院长来得好。 学术斗争，可不是请客吃饭，那是要见血的！ 罗浩很清楚，也亲眼目睹了几次血淋淋的学术斗争。 二十多个术间逐一介绍完，众人已经走到走廊尽头。 柴老见巡回护士出来取东西都紧紧贴着墙边，便笑着说道，“咱们回吧，别在这儿耽搁人家干活。” 方老也点了点头。 医大一院的医生、护士训练有素，井然有序，的确不愧手术量排名全国前十的大型三甲医院。 “小螺号，去你们循u看看。”柴老道。 “好咧！” 二十多号人乌泱泱的在手术室的走廊里，柴老知道自己和老方给人添麻烦了。 又不是正经检查，看看就得，知道小螺号平时工作环境靠谱，心里也托底。 “滴滴滴滴~~~” 监护仪的报警声响起。 “哇~~~” 术间的门打开，巡回护士出去报喜，里面有护士抱着个大胖小子。 柴老顺着哭声看过去。 罗浩的目光也随着老板转向。 下一秒！ 诊断辅助ai开始疯狂转动，弹指之间就要给出诊断。 罗浩注意到背景板变白，惨白惨白，间或有红色血流滴落，宛如鬼片的海报。 这是…… 与此同时，系统任务的位置也不断闪烁着，看样子应该是一个急诊任务。 是新生儿么？ 罗浩念头刚转，柴老忽然直起腰，仿佛一瞬间年轻了二十岁，健步如飞走进术间。 他路过术者的时候顺着术者肩膀往里看了一眼，随后来到患者头部。 “你叫什么名字？” “我……”患者的声音有点小，勉强睁开眼睛。 柴老看了一眼监护仪，又翻起患者的眼睑。 刹那。 柴老身上的气势为之一变！ “羊水栓塞！” 柴老话音未落，罗浩视野右上方的系统面板出现【急诊任务】的字样，而诊断辅助ai也给出诊断——羊水栓塞。 罗浩的心一冷，脚后跟都拔凉拔凉的。 柴老已经来到患者左侧胸前区位置，标准的胸外心脏按压姿势走起。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 别说是人，连心电监护也刚刚有反应，患者心率从120次/分迅猛升到160次/分。 心电示波开始颤动，血氧饱和度从99%断崖式变成67%。 柴老的手刚要落下，心电图已经从短暂的室颤再次变化，拉出一道直线。 直线刚走了1/4屏幕，柴老的胸外心脏按压就已经开始。 “肾上腺素1mg静脉注射。”柴老的医嘱随即而出。 手术室里只有监护仪的报警声，除了罗浩之外的其他人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啪~~~” 罗浩马上单手掰安剖，右手注射器抽取1mg肾上腺素顺着三通推了进去。 “罗教授，您……” “羊水栓塞！不是机器故障，抓紧抢救！”罗浩道。 他随即把注射器递给麻醉医生，“老板，我来。” “你去切子宫！”柴老严肃的说道。 声音不大，但声音冷厉，凛冽如刀。 柴老的胸外心脏按压标准，几秒钟后，所有人才意识到不对。 患者腹腔里有大量渗血出现。 手术做的很干净，只是剖腹产而已，没有什么理由不干净。可瞬间一汪血的场景把术者给吓懵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的是羊水栓塞！ 术者脑海里一片空白。 对于妇产科，羊水栓塞有着特殊的意义。 罗浩见老板胸外心脏按压暂时稳住患者的循环，抄手一把红汤淋在手上，碘伏纱布胡乱擦手，随即穿衣服、戴手套。 系上无菌服的带子，罗浩肩膀一顶，把术者挤到一边。 患者的身体在剧烈的动着，一是柴老做胸外心脏按压导致的，二是肌肉本身濒死的抽搐。 只是连续硬膜外麻醉，没给肌松药。 “插管，全麻！”罗浩吼道。 麻醉科许主任看见腹腔里的渗血，再加上血氧饱和度已经测不到，他刚给血氧饱和度夹子换了个手指，依旧测不到，心里已经信了柴老的诊断。 操蛋了，遇到羊水栓塞！ 许主任开始指挥麻醉医生插管，连续硬膜外麻醉改全麻。 “新三联推一次。” “呼二联推一次。” “肾上腺素，2mg，马上静脉给！” 柴老一边做着胸外心脏按压，一边下着医嘱。 “柴老……这是？”庄院长哆哆嗦嗦的走过来，“是不是机器故障？” “滚一边去！抢救呢！” 柴老的暴脾气被引燃，沉声喝骂道。 罗浩没理庄院长以及其他人的惊讶、诧异，柴老板经验丰富、老道，给出羊水栓塞的诊断甚至要比系统诊断还要早一点点。 有老板的诊断，有系统的诊断，自己也看见大量不凝血顺着手术切口涌出来，不是羊水栓塞还是什么！ 罗浩抄起弧形剪，剪开子宫膀胱腹膜反折，两侧到达圆韧带处，并顿性下推至宫口下。 随即左侧阔韧带无血管位置打孔，三把止血钳依次钳夹输卵管峡部、输卵管固有韧带、圆韧带。 虽然柴老板做胸外心脏按压的动作严重影响手术，但罗浩顺着自家老板的动作完成手术，似乎根本没觉察到。 10号线单扎，罗浩来不及缝扎，对侧一样的操作。 随后罗浩左手抄进去，托起子宫，开始结扎缝合血管。 器械护士吓傻了眼，她也意识到事情不对。 不光是心电监护在报警，而是腹腔里的不凝血越来越多，一助下意识的用吸引器吸血，但却怎么都吸不完。 就像是库布里克的闪灵的画面一样，器械护士下意识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扇无形的门就会消失，鲜血滚滚涌出。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给罗浩递着器械，倒也没耽搁手术。 3′12″，子宫切掉，扔在器械台上。 罗浩仔细检查，该缝扎的地方缝扎，随后和术者说道，“去和患者家属说，必须切子宫！” 术者哭了。 大哥，您是先切的！我特么还和患者家属交代个毛线啊。 “纯氧，给他妈的纯氧！！”许主任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开始吼道。 产科住院总脑海还是一片空白。 “孟良人！” “罗教授，我在。” “去跟患者家属说，羊水栓塞，必须切子宫，会说吧。” “会，我这就去。”孟良人一脚踢开手术室的气密门走了出去。 方老、省市卫健委的领导、医大一院的诸位院长全都看傻了眼。 “我去吧。”冯子轩拦住孟良人，哭丧着脸说道。 “冯处长，通知icu，患者马上下去。备血，至少一万毫升！！今天！！！明天要多少不知道，至少准备5万毫升血。” “你，关腹！”罗浩把器械递给产科住院总，摘掉手套来到柴老身边。 虽然只有不到5分钟的时间，柴老已经累的汗湿重甲。 “老板，我来。”罗浩百忙之中还是恭敬说道。 柴老点了点头，转身下台。 “吼~~~”柴老的呼吸已经开始拉风匣子。 剧烈运动导致气管痉挛，呼吸的声音都变了，老喽，的确是老喽，柴老板心里叹了口气。 但没人注意到这一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呼吸机、监护仪的体征数字上。 胸外心脏按压结束，子宫切除术做完，气管插管插完，此时患者的病情才逐渐明确——羊水栓塞！ “肾上腺素1mg静脉注射，冯……庄院长，你去找市中心血库领导，要大量血，血库有多少要多少。”罗浩一边做胸外心脏按压，一边冷声说道。 罗浩没了平时的温和，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冷厉的气息。 庄院长吓了一跳，但意识到这是羊水栓塞，马上拿出手机，一脚踢开手术室的气密门往出走。 “我，医大一庄永强！有个羊水栓塞的患者，要3万血。” “没有？你他妈干什么吃的！我不管，必须有！” 庄院长急了。 产妇，羊水栓塞。 这两个词别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庄院长懂。 抢救暂时结束，但那只是暂时。 (本章完) 184 优青？不，自家老板的脸面更重要 3分钟后。 患者的心跳恢复，虽然心率很快，但呼吸循环骤停被逆转。 羊水栓塞的黄金抢救时间只有3-10分钟，甚至很多学者认为连3分钟都没有。 说是栓塞，现在更多医生、学者倾向于羊水中的物质进入毛细血管，导致产妇出现过敏反应。 这种情况极其罕见，但遇到之后死亡率大约在80-90%以上。 这还是在大型三甲医院，综合救治能力极强的前提下。 要是在乡镇医院，几乎可以判定死亡。 眼前第一关过了，罗浩看了一眼系统面板，依旧白花花的吓人。 以罗浩的经验判断，这是系统判定患者死亡率超过95%的时候给出的背景颜色。 “送icu。”罗浩松手，观察了1分钟，见暂时没有心脏停跳的风险，挥手说道。 抬患者，火急火燎的把患者送去icu。 罗浩没有跟着。 柴老板蹲在地上，背靠着墙，像是一个糟老头子似的。 看状态，他不比羊水栓塞的产妇好多少，仿佛下一秒一口气就倒不上来猝死似的。 “老板。”罗浩轻声喊道。 柴老抬起头，“小螺号，接下来的治疗你会么？” 他说的很含糊，但罗浩明白老板是什么意思。 “会，我一会去看着。医大一的重症力量还不错，ecmo小组很精锐，都在线。” 罗浩用了精锐这个词。 柴老点点头，吁了口气。 ecmo等等设备柴老年轻时候没接触过，真要是细究起来，他知道自己不如常年玩ecmo的小组成员，所以并不准备多嘴。 自己该做的工作都做完了，剩下的，交给医大一院的急诊力量好了。 术间里安静下去，医大一院的人，包括庄院长、金院长、冯子轩都在忙，留下的只有方老、省市卫健委的领导。 省市卫健委的人哪见过这种场面，全都大眼瞪小眼，脸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柴，逞什么能，让罗博士按压，看把你给累的。你多大岁数了自己心里没点数么？老掉渣了都，还跑上去做心脏按压，别产妇还在抢救，你倒没了气儿。”方老来搀扶柴老板，埋怨道。 柴老笑了笑。 他已经筋疲力竭，笑的比哭都难看。 老了么？ “站立在营门三军叫~~~” 猛然间，一个刚烈的唱声传来。 声音不大，但却像是鼓槌一般敲在柴老、方老心口。 年轻人不知道这声音唱的是什么，但他们知道。 手术室里一地狼藉，门外站着省市卫健委的领导们，一脸茫然。 方老忽然抬头，惊愕看着罗浩。 声音不大，但略显苍老，不像是罗浩这个年纪的人能唱出来的。它在手术室里回荡，层层叠叠，方老的心跳加速，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大小儿郎听根苗~~~” 柴老板的眼睛一亮。 尤其是柴老板，喘气儿都匀称了许多。 “头通鼓~~~”柴老板顺着罗浩的唱腔唱了下去。 罗浩军姿蹲下，手扶柴老板。 “战饭造！”罗浩唱到。 “二通鼓~” “紧战袍！！”罗浩应道。 柴老板站起身，罗浩却没和他一起站起来，而是军姿蹲在柴老身前，宛如将士，在等柴老的命令。 “三通鼓~” “刀出鞘！！！” “四通鼓~” “把兵交！！！！” 一问，一答，一老，一少，配合默契无间。 柴老身上的疲惫随着每一次问答都淡了少许，直到罗浩唱到把兵交后，柴老满面红光，好像年轻了二十岁。 “向前個个俱有赏，退后难免吃一刀。” 柴老板哈哈大笑，伸手拉住罗浩的手，直接站了起来。 虽然还是有点喘，可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透着一股子矍铄劲儿。 “走，去icu看一眼。” 罗浩严肃，微微躬身，跟在柴老板身后。 方老的眼睛红的跟要滴出血来似的，羡慕的要哭。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但凡有人碰罗浩，那帮老家伙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全身的毛都炸起来。 从前，方老不理解。 年前的时候，据说罗浩被人实名举报，柴老板一把老骨头，根本不管别人说什么，直接飞过来给罗浩站台。 年后，据说罗博士的女朋友被人欺负，是南方微创的东北大区经理。 一向不愿得罪人、一辈子与人为善的912的周老、苗老竟然直接站出来，无论多大压力都无所谓，很直接、没有掩饰的表明态度——小罗是我的人，爱屋及乌，你们南方微创自己的破事自己看着办！ 现在方老终于明白了，他羡慕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自己说啥了？就嘲笑两句老骨头，这不是真的么？！ 罗浩抢救完，直接给自己来了几句《定军山》。 这货似乎根本不在乎优青的评选，他只在乎自家老板的脸面。 而且不光是脸面，罗浩几句唱，告诉自己和老柴还有宝刀未老，还有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还有一切。 老柴也是，牛逼！ 第一时间诊断羊水栓塞，他怎么做到的？！ 这一幕与《定军山》里老黄忠阵斩夏侯渊的那一幕竟然天衣无缝，真难为罗浩找出如此应情应景的戏。 几句唱，柴老返老还童，精神抖擞。 方老眼睛红呼呼的跟在一老一小两人身后，眼睛里血丝密布。 回想到自己的学生，虽然中意，但却没有罗浩这么机灵。 唉，当年自己怎么没发现这根苗子呢？ 难怪几年前那几个老家伙为了抢罗浩差点没打起来。 “老板，您是怎么发现羊水栓塞的？”罗浩问道。 得！ 这就开始拍马屁了，方老心里又叹了口气。 羊水栓塞想要抢救成功，难点无数。 最难的点在于发病急促，以心肺功能衰竭为主，第一时间耽搁了，那就是真的耽搁了，每耽搁1秒，抢救成功的可能性都会降低1个百分点。 柴老板判断患者羊水栓塞的速度要比系统都快，罗浩很惊讶，方老也很惊讶。 这个问题，肯定是老柴心里最得意的点，有人问、能当众说出口，算是人生高光时刻。 哪怕，老柴是院士，这也是高光时刻。 “你们年轻人没见过，见几次就好了。”柴老淡淡的说道。 “……”罗浩挠头，“老板，您别藏私么。” “顺产+侧切出现羊水栓塞的可能性最大，其次是剖腹产。心电监护都开始叫了，那就看一眼有没有不凝血，再看一眼产妇是不是淡漠、呼吸困难。” “这有啥不好判断的。” “小螺号，记住了？” 柴老眼神雪亮，淡淡问道。 “老板，记是记住了，但如果真的再碰到，我估计我还是诊断不出来，至少没您这么快。”罗浩一五一十的说道。 柴老来到更衣室，坐在“禁止吸烟”的牌子下面。 罗浩摸出一包烟，拆开后找了一根自己没咬过的递给柴老板。 “咔哒~” 标记着协和男科的火机冒出一缕火焰。 柴老美美的抽了一口。 烟雾缭绕，禁止吸烟四个字隐在其中，宛如仙境。 忙完，一根烟能让身体的劳累、疲倦大幅度下降，是真舒服。 方老坐在柴老身边，看向罗浩。 罗浩一怔，随即给方老也散了一根烟。 “之后麻烦事儿多着呢，从前是看命，现在好一些了。这病，从前死亡率高达8、90%，有了ecmo以后，死亡率降到了50%以下……左右吧。” 50%，罗浩叹了口气。 “备血吧。”柴老抽着烟，和罗浩交代，“你们院长强势么？” 罗浩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这破事，市中心血库的血肯定是不够的。”柴老道，“我琢磨一下。” 说着，柴老抬头看省市卫健委的领导。 “有什么办法么？” “柴老，要多少血？2万？真需要这么多？那得把人的血换好多遍。”一人弯腰，小声问道。 “2万？那是少的。”柴老喷了一口烟，淡然说道，“产妇心脏没停，第一时间胸外心脏按压；小螺号切子宫的速度也快，没有更多过敏原进入血液，所以我判断暂时要1-2万血制品。” “再稍晚十分钟，哪怕暂时救回来没5-6万的血都拉不回来。” 5-6万！ 那是血啊。 省市卫健委的领导犯了难。 鲜血的“庞氏骗局”已经走到了尽头，最近这些年血库常年紧张，只要不是急诊都要“互助”，也就是家里人献多少输多少。 至于当年说献够了多少血以后自己和直系亲属用血免费之类的话，再也没人提起过。 一下子就2万血，还是少的，卫健委的领导犯了难。 “救人，总比让他们拿来浇花强。”柴老撇嘴，鄙夷说道。 “老板，这个梗太老了，现在科里都用患者点完的白蛋白。”罗浩笑道，“白蛋白点完，瓶子里总有点挂壁的，打开后加水浇花。” 柴老看了一眼罗浩，又瞥了一眼其他人。 “小钱，轮转的时候遇到过一次产妇合并急性胰腺炎的患者，猝死，根本没给抢救的机会。”柴老道，“但还是折腾了将近36个小时。第二天他回寝室睡觉……当时没有手机，被医务处处长直接薅回去。” “这种事儿，要和务国院汇报。这可能是绝大部分医生一生中唯一和务国院交流的机会。” “可谁又想呢？” 刚刚说1-2万血有些多的那位的脸憋成了茄子色。 他不是医疗口出身。 卫健委里不是医疗口出身的人多了去了，遇到这种事儿难免拎不清轻重。 每一个产妇在产前产后都是医院的vvvvvip病人。 柴老说的和务国院汇报的事儿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恰有其事。 “能救回来，妇幼这条线上的人会少很多麻烦。要是救不回来，一般来讲要撸掉一半人以上。患者、患者家属、医生、护士，都遭老罪喽。” “！！！” 柴老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现在救人为主，至于妇幼那条线以及医大一院的院长、副院长会不会吃挂落，他不在意。 “老柴，你这老骨头还真有用。”方老一边坐在“禁止吸烟”的牌子下面抽着烟，一边赞了一句。 罗浩笑了，弓着的腰深了几分。 毕恭毕敬。 “嘿，还好吧。不过也真是折腾不动了，这才几分钟的按压，换我年轻时候……” 柴老说到这里，停住话，深深吸了口烟，但却没走肺，直接吐了出去。 罗浩伸手接过烟头，去水龙头那浇灭，扔进垃圾桶里。 “换衣服，去icu看一眼。小螺号，伱说这面ecmo小组很精锐？” “嗯，当年疫情的时候ecmo几个组全省跑。有些地方有机器，但因为用的人少，当地医院经验不足，根本不会用。卫健委协调，医大一、二两家医院的技术人员各地支援，救了很多人。” “嗯。”柴老满意的点点头。 “战斗经验丰富，水平很高。”罗浩又强调了一下。 柴老没说话，默默的换衣服，随后去icu看了一眼。 医大一院的急诊急救水平、重症水平的确像罗浩说的那样——精锐。 下台没多久，已经开机，产妇的生命体征已经渐渐平稳。 还不错，柴老看了一遍，没挑出大毛病，如果按照现有治疗走的话产妇大概率有7、80%的机会能活。 如果是别的病需要开刀，死亡率在10%以上，愿意做的人并不多。 但羊水栓塞的患者能有这么高的治愈率，已经算是缴天之幸。 ecmo小组已经就位，并开机，动作麻利的一逼。 不愧是省内上ecmo例数最多的医院，团队训练有素，反应及时有力。 庄院长不是卫健委的外行人，他的头发已经炸起来，不断地打着电话，吼着要血。 icu里的气氛很凝重，但一切井井有条，柴老看完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老板，我送您回去歇歇。” “不用，我自己回，你在这儿看着。”柴老道，“所有化验回报、病情变化微信发给我。如果不行，我找咱家的重症团队来支援。” “好。”罗浩也没客气，直接应了下来。 国家的政策在这儿，这是国家意志，每个独立的个体在国家意志前都渺小到微不足道。 …… “老孟，你和罗浩遇到一个羊水栓塞的患者？”陈勇下手术，听到八卦，问孟良人。 “嗯。”孟良人还像是做梦一样。 “怎么样？救回来了么？”陈勇问道。 孟良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犹豫了很久。 “想啥呢？”陈勇有些疑惑。 “小陈，是这样。羊水栓塞能不能救回来，要看命。如果遇到，产妇家的祖坟得冒青烟，三丈高的那种……不光这样，在场手术医生、麻醉医生、重症医生家里的祖坟也都得冒青烟。” “！！！”陈勇惊讶。 他算是临床菜鸟，根本没听说过有羊水栓塞的病例，所以不懂孟良人说的祖坟冒青烟是什么意思。 “反正我听说过的羊水栓塞没一个救回来的。别说是羊水栓塞，咱们下面有个县，我同学在那当妇产科医生，县医院。” 孟良人一边给陈勇讲一些陈年往事，一边理顺自己的思维。 当时发生的事情如同电光石火一般，孟良人根本没时间去思考。 “他们县医院死了一个产妇，可能是胎盘前置什么的，还不是羊水栓塞。因为是高龄产妇，患者家属也认可，但后来就因为这事儿，县医院的妇产科……产科就没了，县里面生孩子得来市里。” “为什么？” “省市县三级卫健委半年内问询、调查了十多次，啥好人能经得起这种审查。这么讲吧，来的人都是业内专家，虽然不至于像柴老那种级别的，但放在省城也是知名的专家、教授。” “病历，一个字一个字的抠；处置，一项一项的问。跟审问罪犯一样，无穷无尽。”孟良人深深的叹了口气。 遇到羊水栓塞，产妇倒霉，医生护士也倒霉。 “为什么？”陈勇愣住。 “咱省城每年产妇死亡的指标应该是3个，按照百分比来的，前些年多点，毕竟最近生孩子的少了。每一个产妇都金贵着呢，没辙。” “那……” 陈勇并不了解这事儿，很是惊讶。 “今天真是，庄院长家祖坟上长建木了。”孟良人感慨，“你没见到，术间里刚把孩子剖出来，哇哇哭呢，监护仪有点异常声音，你说你会在意么？” 陈勇摇头。 “柴老那时候一走一过，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就进术间。” 说着，孟良人站起身。 他模仿着柴老的动作，走到一个位置。 “来到手术台旁，柴老这么看了一眼。” “然后柴老又抬头。” 孟良人模拟了一下才知道柴老看监护仪上的数字以及呼吸机有没有准备好。 “再往后，柴老和产妇说了一句话，看了一眼眼睑，直接诊断——羊水栓塞。” “真是神仙一般的手段。” 说起神仙，陈勇扬眉。 “是真的，小陈。”孟良人感慨，“绝大多数医院遇到类似的患者根本救不回来。这么讲吧，就算是咱医大一院能把患者给救回来，医院主页上都得有这次抢救的宣传，挂一辈子的那种。” “我艹！” “而且稍微小一点的医院还要和上级医院的关系足够好，人家全力以赴，ecmo团队第一时间就位。关系好都不行，还得运气好，那面ecmo团队刚好没事。” 孟良人说了一大堆。 说来说起，最后总是会落到命好上去。 今儿的产妇，命说好不好，要是真好的话遇不到羊水栓塞；但说不好，却又刚好碰到柴老、方老来医大一院参观，柴老没等呼吸循环骤停直接胸外心脏按压，几分钟后子宫切除术都做完了。 换其他人，估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真这么难么？”陈勇皱眉。 “这么讲吧，前几年东子的妹妹就是这病没的。医院，高等级三甲医院，综合性的。人家东子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几万血真能救人回来，京东小哥排队去献血。” “后来怎么样？还是没了。” “小陈，你今天没看见柴老和罗教授的麻利劲儿真是可惜。但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现在还不知道柴老是怎么诊断的。”孟良人说着说着，叹了口气。 …… 几个小时后。 庄院长筋疲力竭的坐在办公室里。 “爸，吃口饭吧。”庄嫣去食堂打了饭给庄院长送来。 贴身小棉袄是真暖和，庄院长有些欣慰。 不出国就不出国吧，无所谓的，留在家里更好。 但庄院长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放下吧，我喘口气的。” “爸，icu那面要了多少血？” “调了将近1万的血过去了。”庄院长轻声说道。 “这么多！！！”庄嫣愣住。 用血都上万，这事儿…… 庄院长抬眼看自家女儿，努力咧出一个笑脸。 “我这么跟你讲吧，如果我要用血，也躺在icu的床上，血型和产妇一样，你猜血会给谁？” “……”庄嫣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父亲。 “下面的一堆副院长开会，最后血肯定给产妇用！”庄院长笃定说道。 庄嫣这回真的傻了眼。 “他们恨不得我死，又有这么好的一个借口。省市卫健委的那些人只想着自己不背锅，谁在乎一个院长。” “院长死了，只会空出一个位置。但产妇死了，从头查到尾，相关人员一个都跑不掉。” “呃……”庄嫣没想到这事儿竟然如此严重。 “医院，什么考核、什么kpi都是假的，做做样子而已。”庄院长见庄嫣一脸迷茫，忍着疲惫继续解释，“孕产妇死亡率是医疗系统核心kpi之一，核心！” “要是这个产妇死了，虽然和医院没什么关系，现代医疗体系还对羊水栓塞没有准确的认定，更别说治疗、治愈、避免。但谁管你，孕产妇的死亡就是天大的事儿。” 庄嫣更是迷茫。 “矫枉必须过正，上面没有态度，下面执行起来肯定会走样。所以呢，我倒是觉得没问题。”庄院长叹了口气，“这次是运气好，柴老板真牛逼，他们抢救完后我还没反应过来。” 说着，庄院长手机响起。 “老庄，血库没血了。”电话那面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你看怎么办。” (本章完) 185 路灯下的队伍 “罗教授，血库没血了。”icu住院老总无可奈何的说道。 罗浩长长的叹了口气。 几万毫升的血制品，以现在血库的库存，根本达不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意料之中。 看了一眼患者，罗浩拿起手机走出icu病房。 【一名羊水栓塞的患者需要大量血，b型rh+。】 罗浩在群里留了一条信息。 【羊水栓塞？老师，咱们附院抢救了一个羊水栓塞的产妇么？】 一条信息秒回。 罗浩感慨于学生们的手速以及对群消息的关注。 他们不像自己，建群后马上把群消息关闭。 【是，现在手术已经结束，患者在icu。市中心血库库存的12500毫升血制品还能再坚持8-10个小时，有人报名献血么？】 罗浩问道。 【老师，在哪？】 【老师，是去市中心血库献血么？这就出发。】 【老师，算我一个。】 无数条信息一下子涌了出来。 【稍等，别直接跑市中心血库去，我联系一下。】 罗浩深深吸了口气，最好露出一丝笑，打通冯子轩的电话。 “冯处长，我联系了医科大学的学生，有些同学想要献血。”罗浩直接说明来意。 “啊！”冯子轩发出一声低沉的惊呼。 “怎么了冯处长？” “我这面焦头烂额呢，每年献血都得强抽人。学生？有多少？” “我也不知道。” “行，我联系市中心血库，把献血车开去医科大学，就别折腾同学们了。”冯子轩道，“血还够维持多久？” “8-10个小时，血库分离全血还要一段时间，能早尽量早。”罗浩解释道，“虽然老板救治及时，但我估计患者还是需要至少2万毫升血。” “晚上会不会献血的人少？”冯子轩有点担心。 “晚上先去一波，要是不够，剩下的明天再说。” 两人商量了几句，冯子轩挂断电话。 医科大学？ 罗浩刚去教课，就能“说服”医科大学的学生集体献血？ 现在的年轻人，贼精贼精的，叫嚣着00后整顿职场。而且随着网络越来越发达，很多事儿根本瞒不住，比如说献血的真相。 现在可没办法用未来的大饼忽悠人来献血。 冯子轩正为这事儿发愁，却天降“馅饼”。 联系金院长，冯子轩简明扼要的说了罗浩的意见。 “行，我和血库的主任说，连夜干。”金院长拍板，“我和庄院长汇报，你等我，咱们一起去医科大学。” 毕竟事关重大，国家意志下通盘合作，没有任何人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冯子轩挂断电话后没有直接去找金荣灿，而是坐在桌前，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打着。 随着接触越来越深，冯子轩对罗浩的判断也在不断改变。 罗浩的确年轻，但总是能在不经意之间创造奇迹。 对，是奇迹！ 比如说眼前这位羊水栓塞的产妇。 比如说上了一周课，就能联系在校大学生来献血。 比如说能让国自科基金的前主任来看他。 冯子轩有些感慨，这位产妇运气相当之好，竟然遇到了国自科基金的大佬来视察罗浩，柴老也跟着一起来“看看”。 所以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要是没有他们，估计现在还在手术台上止血，手术室里一地狼藉，最后把市中心血库的存血耗干，宣布抢救失败。 一想到产妇死在手术台上，之后的那些繁琐问责程序，冯子轩一個头变成两个大。 可羊水栓塞根本没办法避免，医疗的过程每一步都是一个大坑，一脚深、一脚浅的向前走着。 小罗不错，又帮了自己一把，希望这个产妇能借着小罗的运气活过来，不留下后遗症。 冯子轩见过无数类似的案例，甚至为了拖到42天，不惜一切代价的事儿也并不罕见。 一般来讲羊水栓塞有一个外号——恶魔抽签。 这个外号的来源已经不可考，但想来应该是从国外带回来的。 不管医疗体系多发达的国家面对羊水栓塞都头疼欲裂，现在甚至连发病机理都没有完全弄明白。 小罗，老柴。 冯子轩想到这两个词，僵硬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在他们俩及时抢救下，竟然有了一丝丝的转机。 自从柴老开始胸外心脏按压后，冯子轩就再没笑过。 什么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有小罗、老柴在，肯定没事就是了。 冯子轩站起身，大步走出办公室。 站在大厅等了一会，庄院长、金院长一同下来。 与之一起的还有庄嫣。 冯子轩没有理会庄嫣，也没打招呼，而是开始汇报患者的病情。 因为抢救及时，柴老的胸外心脏按压几乎和患者心跳骤停同时，而且子宫在5分钟内切除，去掉过敏原，所以患者现在的情况比较乐观。 但也只是稍微乐观一点，谁都不能保证一定能活。 现在头疼的是市中心血库没有足够的血。 “去看看。”庄院长道，“有多少算多少，实在不行明天组织院里同型血的职工献血。要是还不够……” “我去联系。”金院长接着说道。 庄嫣默默的跟在几人身后，她能感受到一种萧杀的气氛。 上车，来到医科大学。 夜已经深了，但校门口有几十名年轻人聚集。 有人手里拿着手机，应该正在上分。 有人在交头接耳说着什么，时不时传来爽朗的笑。 咦？ 这么多人？ 冯子轩怔住。 他以为罗浩当教授上了几节课，学生们害怕被穿小鞋，所以有些胆小的同学被裹挟着来献血。 最多也就是十几个人，那还包括被罗浩“威逼利诱”来的家伙们。 可罗浩还没到，几十人就聚集在学校门口等着献血车。 看他们的表情很轻松，没有气愤、懊恼等被迫的情绪。 而不远处，还有年轻的身影走过来。 只是远处的身影们走的有点慢，似乎在寻找，不确定在哪。 学生们都这么好骗么？冯子轩心里想到。 虽然他觉得自己这么想的确有些阴暗，可这么多学生跟被蛊惑了似的，看起来有些渗人。 “这都是小罗找的学生？”金院长也愣住，问道。 “应该是。” “找医科大学是最后一步，校领导不好沟通，没想到小罗快了半步。”庄院长沉吟道。 车没有进医科大学的大门，停在路对面。 很快那台标志307开来。 罗浩从车上下来，走到学生们的群体里。 远远的，路灯灯光照在学生们和罗浩的身上，泛出乳白色的光晕，宛如圣洁的天使。 冯子轩想去听听罗浩说了什么，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车里。 他只是远远的看着，罗浩的朝气蓬勃与年轻的学生们融为一体，是那么的和谐。 罗浩维持秩序的同时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 平时很少说话的罗浩此时此刻有无数的话题和同学们说，时不时能看见同学们哈哈大笑，轻松而且愉快。 气氛，和众人想的不一样。 不管是庄院长还是金院长，亦或是冯子轩，他们能想到一旦下行政命令让人献血，会有多少麻烦事儿。 可这些麻烦似乎跟罗浩没啥关系。 很快献血车开来，罗浩组织排队，采样、留下姓名、联系方式并且逐一核对。 学生们逐次采血化验，罗浩手里拿着纸和笔，与电脑上的信息核对。 三查七对是优良传统，再加上罗浩仿佛有强迫症似的，所以才会有这一幕。 抽血化验结束的同学并没有离开，急诊化验血型只需要十分钟。 远处的身影看见采血车后纷纷加快脚步，奔着校门口的采血车赶过来。 他们没有拥挤，而是自动自觉排队。 大学生的素质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很快，罗浩拿着纸，与电脑上的结果核对，招呼血型一样的同学去抽血。 血型不同的同学则满脸沮丧，悻悻离开。 一切都有条不紊。 冯子轩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年轻人是未来的希望，眼前的井井有条，秩序井然让冯子轩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悸动。 没多久，一个年轻人似乎和罗浩发生了争执。 他刚抽完血，手按在肘部，情绪有点点小激动正在和罗浩说着什么。 冯子轩心中一动，打开车门下车。 “老师，我身体好，篮球队队长！献400没问题！” “赶紧回去休息。”罗浩说道，“200就不少了，不缺你那200血。” “老师！” “老个屁的师，滚一边去。”罗浩笑着抬脚作势要踢他，“这么多人呢，还没到要抽你400、600的时候。真要是不够，我肯定拉着你去医院直接献血。” “老师，那有需要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你赶紧回去睡觉，睡不着去王者排位，我忙着呢。”罗浩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把他给撵走。 呃…… 冯子轩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 罗浩似乎胸有成竹，而年轻的学生和罗浩不是很熟的样子，但却被他一个微信给叫来献血。 200毫升还不够，要献400毫升。 “喂，回去看着点群里的信息！”罗浩忽然回头，和那个年轻学生说道。 “知道啦老师。” 年轻学生手按着肘部静脉，蹦蹦跳跳的走了。 两行队伍，缓慢前行。没人不耐烦，也没人抱怨。 虽然队伍并不如何整齐，但却满是肃穆，夜晚的路灯下，年轻的身影仿佛无数的希望，照亮未来。 “唉。”冯子轩深深的叹了口气。 队伍已经蔓延几百米，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庞是那么的耀眼。 不知道为什么，冯子轩心中怪异的感觉越来越盛，像是杂草。 看着年轻学生们的脸庞，他终于明白中年油腻是什么意思。 考虑的太多，不够直接。 而罗浩却清爽的很，估计罗浩根本没权衡过多利害关系，就是在群里招呼一声，说是治病救人。 所以同学们就都来了。 真是简单、干净、透明。 冯子轩反身回到车上。 “罗教授在医科大学有这么大的威望？他好像才讲课不到1周吧。”金院长惊讶的问道。 “谁知道呢，走吧。”庄院长淡淡说道。 “你们先走，我去测下血型。”庄嫣跳下车，奔着队伍的最尾端跑过去。 庄院长怔了一下，但没说什么，挥了挥手。 司机开车，离开了医科大学。 “师兄！”庄嫣笑吟吟的跑到罗浩身边招呼了一声，随后快步去排队。 罗浩笑笑，继续招呼血型一致的同学去献血。 一人200ml，想多也不行，罗浩很坚决。 可架不住人多，几个小时后，夜已深，罗浩终于忙完。 “师兄，你在哪找来这么多人。”庄嫣问道。 “群里招呼一声就行。”罗浩回答道。 说着，罗浩回身来到标志307旁边，大咧咧席地而坐，抽出烟叼在嘴里。 这次他没有只是叼着，而是拿出火机点燃香烟。 协和男科的字样在火光中分外刺眼。 “师兄，你累了？” “嗯，急诊急救，我分泌的肾上腺素差不多得有10mg。”罗浩抽了口烟，全身舒缓，抬头看着黑洞洞的天。 “师兄，患者应该没事吧。” “把应该去掉。”罗浩道，“肯定不会有问题。” 庄嫣没想到罗浩这么有信心。 “老板亲自出手，就算有问题也肯定没问题。”罗浩坚定说道。 庄嫣没搞懂内在逻辑，晃了晃头，马尾一摇一摆的。 “伱怎么不回家？” “献血啊，刚看见那么多人排队，我一下子就短路了。” “你和你爸、冯处长一起来看看情况？”罗浩嘴角微微上扬。 “嗯，他们没下车，看了一眼就走了。” 罗浩也没继续说话，抽完一根烟起身拍拍屁股。 “走，送你回家。” 上车后，庄嫣问道，“师兄，柴老是怎么发现羊水栓塞的？” 庄嫣对此最感兴趣。 “有一次，我去查房，那时候还在见习。”罗浩却没直接回答庄嫣的问题，而是扭转话题，“患者打鼾，我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 “我走近患者身边，用力闻了闻，闻到一股烂苹果味儿。” “靠！”庄嫣爆了粗口，酮症酸中毒？！ 烂苹果味儿是最典型、也是最容易被发现的酮症酸中毒的外在体征。 虽然庄嫣没亲眼见过，但烂苹果味儿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我马上跑回医生办，跟值班的住院老总汇报情况。那天刚好老板在，老板把我叫住，笑眯眯的问我——罗博士，患者入院血糖多少？” “？？？”庄嫣满脑门子疑惑。 “我哪知道，那时候刚到临床，真是两眼一抹黑。”罗浩讪笑，“老板说，患者空腹血糖3.9，完全没问题。 我当时坚持说有烂苹果味儿，老板告诉我，查房的时候他看见床底下放着一个果篮，应该是里面的苹果烂了。” “！！！” “老板没训我，而是跟我说观察力要敏锐，不能疏漏任何细节。我做的不错，但还差了一点点。” “观察力敏锐么？”庄嫣喃喃自语。 “其实有些事儿没那么复杂，烂苹果味儿出现在眼前，首先要排查到底是不是有烂苹果，别想太多。”罗浩微笑。 “监护仪报警，电极膜导联出现问题的可能性大，但更有可能的是患者出问题了，这就是最直接的。” “当时心电监护嗷嗷直叫，一个剖腹产的产妇，心电监护报警，你会想什么？肯定是各种意外情况。心率升高，血氧骤降，那问题就比较明显了不是。” “老板只是直面实质而已，简单粗暴直接。就像是，果篮里的烂苹果。” 庄嫣愣住。 她没想到罗浩竟然给自己讲了大道理。 “师兄，医院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儿么？”庄嫣觉得烂苹果的梗挺有趣，便问道。 “说个女生的问题，你痛经么？” “开车？师兄你也开车？！你平时看着可正经了！”庄嫣惊讶。 “问你正经事儿呢，我哪有不正经。” “我不会，但闺蜜会。”庄嫣半信半疑。 “痛经时很多人口服布洛芬，我考你，布洛芬的要物理机是什么？” “……” 上一秒还在去秋名山的路上，下一秒就回到医学的康庄大道，庄嫣被甩的七荤八素。 她摇了摇头。 “就说你们基础薄弱，还跟我犟嘴。”罗浩微笑，“布洛芬属于非甾体类的抗炎药，具有解热和止痛作用，可以抑制前列腺素的合成，达到治疗疾病的效果。” “啊。” “女性有前列腺么？前列腺素是什么器官分泌的？” 原来还是去往秋名山的路。 “是子宫。” “嗯，子宫内膜分泌前列腺素。”罗浩笑道，“不好笑？” 庄嫣咧嘴，冷笑，“师兄，这个笑话很冷。” “那我给你讲个麻醉医生犯蠢的故事。你要是去临床，可别做出这么蠢的事儿。” “师兄你说。” “麻醉医生唤醒患者的时候都说什么？”罗浩问道。 “喂喂喂，你叫什么名字！”庄嫣回答道。 “对，有一天一个规培的学生被吓哭了。她唤醒患者，问——喂喂喂，我叫什么名字！” “当时我们在忙，没听她说什么，几秒钟后这个规培医生哭着喊老师，出事儿了。” “……” “患者怎么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愣神的时候规培医生就觉得肯定是麻醉唤醒出了大问题，加上胆子还小，就被吓哭喽。” 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胆子真小。” 两人聊着，罗浩把庄嫣送回家，直接回到医院。 洗了个澡，神清气爽的进icu。 有了血源，罗浩底气十足，产妇应该没什么问题。 前有老板几乎无缝胸外心脏按压，后有自己3分钟完成子宫切除术，又有医大一院重症团队以及ecmo团队通力配合，还有医科大学的学生献血。 这要是还活不下来，罗浩都觉得过分。 柴老也没着急走，每天都要来icu坐一个小时，罗浩知道他在等患者脱离危险。 3天后。 患者彻底脱离危险。 前后输了23800ml血。 这在羊水栓塞被救过来的患者里算是少的。 “老板，辛苦您嘞。”罗浩的脸上终于看见了笑脸。 “嘿。”柴老得意，“没事的话我就回了。” “等等老板！”罗浩连忙喊住柴老。 “嗯？” “同学们知道是您最初诊断、随后抢救，所以都踊跃献血，您上半堂课？”罗浩试探问道。 “上课啊，我还以为你要拉着我去钓鱼呢。钓鱼可不行，老方水平差，再恼羞成怒喽。”柴老板笑眯眯的说道。 “那订下午？” “无所谓，我好久没讲课了。” “您只要往台上那么一站，让同学们看看就行。要不您把教科书一甩，小钱编的教科书根本没法看！对，就说这句。” “小钱好好的，我说他干嘛。”柴老背着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罗浩知道患者没事儿了，老板心情大佳，便着手联系医科大学。 柴老要在公开课上露面！ 这个消息让医科大学为之颤抖。 柴老连协和的课都不上，亲自带的最后一个学生是罗浩，现在都是医科大学的教授了。 …… “老范，上午十点的公开课帮我留几个位置，我和副院长们要去。”庄院长的电话打到范校长的手机中。 电话对面没有传来爽朗的笑声。 庄院长愣了，皱眉，疑惑。 按说这次方老来“视察”，碰巧救了一位羊水栓塞的患者，上下通力合作，医大一院与医科大学联动，手术、抢救、ecmo、献血一系列下来把产妇给拉回来。 这种完美的抢救可以让所有人吹三十年！ 至少三十年！！ 哪怕进棺材到下面都能和牛头马面吹上几句。 最后柴老要见见学生，上一节、半节课，估摸着也是露个面表达对学生们的感谢，再说上几句鼓励的话。 这种大团圆的结局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 范校长怎么不说话呢？ “老范？你想什么呢？”庄院长没有不高兴，而是有些疑惑。 “罗教授不给位置。” “啥？！” “我本来预定了前两排，医大和副院的领导们来给柴老捧个场，最后大家合影，多好你说！” “是啊。”庄院长的心微微一动，罗浩在弄什么幺蛾子？ “给罗浩罗教授打电话，他说没位置了，合影可以等讲完课再说。” “！！！” (本章完) 186 定军山 “小嫣，你和罗浩在一起么？” 庄院长挂断了范校长的电话后又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电话那面传来古怪的声音。 “在呢！爸，怎么了？”庄嫣似乎捂着手机，声音有些含糊。 “罗浩要搞什么鬼？怎么我想要个位置听柴老的公开课都不行。”庄院长有些生气。 “罗教授把献血的学生名单列出来，一个大阶梯教室勉强能坐下。”庄嫣的声音清楚了很多，古怪的声音也淡了下去，模糊起来。 献血的同学，庄院长心中释然。 罗浩还是赤子之心，这也算是给同学们一些奖励？ 挺厚道，罗浩真心不错，庄院长心里想到。 算了，不跟他一般计较。 这帮孩子们帮了大忙，那天晚上踊跃献血的画面在庄院长眼前挥之不去。 “我怎么听到有怪声？” “师兄带着我们彩排呢。” “彩排？哦，公开课上的提问。”庄院长笑眯眯的说道，“那算了，你忙吧。” 公开课么，总要活跃气氛，询问一些问题柴老做答。 可问题还不能太刁钻古怪，大学生的脑子里都不知道想的是什么，真要把柴老弄的下不来台，好事儿反而变成坏事。 罗浩考虑事情很周全，庄院长很欣慰。 挂断电话后庄院长看了一眼时间。 和其他人一起去陪着柴老、方老聊会天，问问方老有关意见。 人家毕竟是国自科基金的大佬，能来医大一院看一圈，以后医大一院申请国自科的时候通过率会提升几个百分点。 这也算是一种机缘，庄院长自然不会错过。 时间差不多了，众星捧月一般来到阶梯教室。 “老方，小螺号不错吧。”柴老悠悠问道。 “还行。”方老笑着回答道，“秦晨带着罗浩去刷脸，我琢磨着肯定有什么不妥的地儿。这么年轻就要一次过优青，以后大概率会有后患。虽然有你们这帮老东西在，这些后患不算什么，但你们能活几年。” “嘿，小螺号厉害着呢！”柴老没在意能活几年这种话，而是眉飞色舞的说道，“你不是搞外科的，不懂当时的手术难度。” “哦？我看医大一的住院总没敢动手。” “这种时候患者家属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但这是老观念，咱那时候在手术室里想干啥干啥，人死了患者家属还得放炮仗说去去晦气。” “不说这个，当时我在做胸外心脏按压，产妇身体抖的厉害，小螺号在这种情况下刷刷的把子宫切掉，手法利索的很，没有失误。你可能觉得没什么难得，但我跟你说，我年轻时候顶多也就这水平。” “没见你服过谁，怎么每次说到罗浩伱就眉飞色舞的？”方老有些厌烦，尤其是一想到“老黄忠”那一幕。 罗浩是真敢啊。 换另外一個人，大佬之间打打嘴仗，他敢放个屁么？ 还不是老老实实的在一边听着。 哪怕是协和的钱主任、912的顾主任，在这时候都得闭上嘴。 可罗浩等抢救完之后直接搬出老黄忠定军山斩夏侯渊的一幕。 唱念做打入不了眼，可那种生冷的劲儿却是一般人感受不到的。 几天过去了，方老至今还在回忆着这一幕。 真是难怪罗浩得宠，人家是真敢出头。 “去看一眼，优青的评选小螺号就是满分，除了年轻之外没有任何缺点。我跟你讲老方，你要是因为小螺号年轻把他给卡住，让他再成熟成熟，我跟你没完！” “要你管！” “我还就管了！到时候你要是不给理由的话，信不信我找老周一起去你家住！”柴老威胁到。 方老白眉一扬，呵呵干笑两声。 来到医科大学，五教外挤满了同学，乌泱泱的，人头攒动。 柴老对此习以为常，他的年纪、资历在哪上公开课都这么多人，没什么好奇怪的。 毕竟当年的《外科学》上明晃晃写着柴老的名字，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所有医学生都算是柴老的学生。 “柴老，方老，这面请。”医科大学唯一的院士，张校长躬身请二位老人家进阶梯教室。 范校长这种常务副校长已经上不了台面。 二老并肩走进阶梯教室，如雷的掌声响起。 柴老抬手，往下压了压。 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掌声忽然消失，干净利索，犹如一体。 柴老一愣，看见罗浩站在讲台上，一节课刚刚讲完。 板书规整，投影清晰。 ？？？ 柴老和方老都怔住。 罗浩怎么提前讲课了呢？ “柴老，方老，二位好。”罗浩站在讲台上，麦克音响里的声音传来。 “有请！”罗浩随即清声吒道。 随即音响里传出柴老熟悉的旋律。 呃~~~ 谭鑫培版定军山！（注） 百多年前的老唱片，旋律并不如何清晰，但此时此刻听来却带着历史的厚重。 “刷~~~” 阶梯教授里几百同学齐刷刷的站起来，目光落在柴老身上。 老夫聊发少年狂！ 一股子豪气潮水般在柴老心底升起。 那天手术室中，罗浩只唱了小半段，而如今却从头开始。 “这一封书信来得巧，天助黄忠成功劳！” 柴老随着西皮流水的曲儿声唱起。 熟悉的旋律，偶遇羊水栓塞产妇的急迫，急诊急救时的大吼，监护仪的报警。 无数杂乱的片段出现，消失，只有柴老瘦削的身影留在所有人的脑海里。 “站立在营门高声叫，大小儿郎听根苗。” 几百道目光落在柴老身上。 包括在外面趴窗户的同学齐刷刷的看着，安静而肃穆。 “头通鼓！” 柴老抬手。 “战饭造！”几百号年轻的声音合为一体，应了柴老的下一句。 铿锵，激烈。 阶梯教室的房顶微微颤抖，差点没被掀起来。 庄院长傻了眼，站在后面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是罗浩投其所好么？ 不是。 如果只有罗浩一人应，那是投其所好，现在几百名学生齐声高喝…… 庄院长明白为什么罗浩连位置都不留给医科大学和附院的领导们了。 传承，这是医疗的传承！ “二通鼓！” “紧战袍！！” “三通鼓！” “刀出鞘！！！” “四通鼓！” “把兵交！！！！” 一唱一和，唱与和连票友水平都算不上。 但那种壮怀激烈的情绪却高涨，连阶梯教授外的小鸟都被吓走。 “上前个个俱有赏，退后难免吃一刀。” “众将与爷归营号~~~” 柴老白发虬张，“爷”字咬的极紧。 散板声响起。 谭派唱腔中此时无声，可几百个年轻的声音同时喝道，“得令！” 声震苍穹。 庄院长想到那天晚上这帮子年轻学生排队献血的画面，眼睛似乎进了沙子。 “到明天午时三刻成功劳！” 随着柴老最后一声唱落下，掌声再次响起。 柴老满面红光，扫了一眼阶梯教室里的学生，大步走到台前。 他双手抬起，微微下压，“坐。” 几百号学生齐刷刷坐下。 罗浩站在讲台的一角，面带微笑看着柴老。 “感谢大家。”柴老微笑，朗声说道。 声如洪钟，哪里又见一丝老态。 “今天本来要讲外科学，但气氛烘到这儿了，给大家讲一下羊水栓塞吧。” “大家应该知道，咱一附院这几天成功抢救了一名羊水栓塞的产妇。毫不谦虚的讲，这是我的功劳，这是一附院的功劳，这更是你们的功劳。” “在这里，我代表我向大家致以诚挚的感谢。” 说着，柴老深深一躬。 “哗~~~” 阶梯教室里的同学们一片哗然。 柴老给自己鞠躬？ 这是怎么个情况？ 之前的一幕一幕都是罗浩带着他们彩排过的，大家都以为老人家一开心，随便说几句今天的课就结束了。 能看一看这位传奇老者，以后同学聚会都有吹牛逼的。 柴老板来的时候，老子坐在阶梯教室里，你他妈站在外面和校长们趴窗户，那能一样么！ 这就已经够牛逼的了，没想到在座的学生们受了柴老一躬。 都是年轻人，不知道说什么，只有哗然。 罗浩面带微笑，这一切仿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毫无惊讶。 “有人说，成功救治一名羊水栓塞的产妇，足够小医院吹几十年的。哪怕是协和，院网上也得挂消息。” “这是真的。” “而这份功劳，是我们大家的。” 柴老直起腰，缓缓说道。 同学们的脸上爬上红晕。 “现代医学对羊水栓塞的理解并不深，国外有一种说法叫恶魔点名。也就是不可预计，随机抽选的意思。” “这一战，我们从恶魔的手里把产妇给抢回来。换咱得说法，就是咱们一起和牛头马面商量，他们把人给放了回来。” “哄~~~” 阶梯教室里传来喧哗声。 柴老并没阻止，而是面带微笑看着兴奋议论的同学们。 足足1分钟后，喧哗声低了下去，柴老开始从生理、病理的角度讲解。 罗浩把自己的板书擦掉，柴老板的板书留在黑板上。 没有ppt，只有老掉渣的板书。 但所有人都听的入了神。 “第一个难关，呼吸循环骤停。” “第二道难关，过敏原的存在。” …… “第n道难关，需要大量的新鲜血。” 柴老一点一点的讲着。 在此之前，所有学生还心存疑虑，觉得是柴老和自己客气。在这样的场面里，说几句场面话也是应该的。 但随着柴老拆开、揉碎了分析，他们都清楚了一点——自己的确是救治产妇的关键点之一。 自豪感萦绕心中。 柴老用了1个小时的时间，简单的讲了一遍有关于羊水栓塞的内容。 包括病生理、发病的预警、急诊急救的要点、术后的治疗、弥散性血管内凝血的救治。 柴老没看一眼资料，所有的资料都在脑子里。 甚至连今天一早的化验报告他都写的清清楚楚，数据详实。 “大约就是这样。”柴老讲完，罗浩走上来，耳语两句。 “还行，不累，我再说一句。” 柴老直腰，扫了一眼台下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们。 “你们能踊跃献血，救治羊水栓塞的患者，我很欣慰。”柴老再次躬身，“谢谢，医疗的未来是你们的，拜托了。” …… …… 飞机上。 柴老闭着眼睛休息。 方老坐在他身边，羡慕的说道，“老柴，这可比你骑着28杠拖着大鱼在小区遛弯爽吧。” “嘿。”柴老笑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 “诸葛亮续命七星灯，为什么被魏延开门给灭了？” 方老微笑。 果然是多年老友，老柴很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或许诸葛亮是在问天命，但他闭关7天，治下兵马竟然出了纰漏，魏延破门而入询问怎么办，这种事儿不能不说后继无人。 诸葛亮在问天，可何尝不是在问人、问己。 羊水栓塞的事情说大也大，说小就小，其实柴老高兴的事儿在于医疗行业后继有人。 “小罗不错。”方老最后给了自己的评价，说完，他缓缓闭上眼睛，表情复杂。 “那是，我跟你讲，当时我开始抢救，所有人都愣住，毕竟体征还不明确，只有小螺号跟上了我的节奏。” “如果不是心知肚明他都做过什么，我肯定以为小螺号经历过多少次羊水栓塞的考验，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你呢？”方老问道。 “我？见过6例，亲手抢救的，活了3个。”柴老道，“尤其是有一次在县医院抢救，血都不够，但产妇就是命大，活了下来。” “厉害。” “那是，我老黄忠还没老！” …… …… “罗浩，你在学生们中的人气很高啊。”庄院长把二老送上飞机，没有坐自己的车回医院，而是坐在罗浩副驾位置上。 “同学们还年轻，还会热血沸腾。” “你呢？” “我永远年轻，永远热血沸腾。”罗浩微笑。 “方老那面怎么样？我没见方老有对你的点评。” “不知道，不过想来应该没问题。”罗浩笃定，“其实我的综合评分肯定是第一名，国内年轻一代……40以下的医生里没人比我发表的论文更多，实验数据更详尽。” “很有自信么。”庄院长道。 “应该的，这里谦虚就假了。”罗浩笑笑，“评审的话如果是客观中立，我必然能过。如果不客观中立，方老也不至于来。没事，庄院长请放心。” “小罗，今年评选四青，明年该把目标放到杰青上了吧。”庄院长似乎随口一问。 罗浩也不避讳，点了点头，“杰青肯定是要的。” “院士远么？”庄院长见罗浩这么直接，便也直言问道，“对了小罗，协和那面好像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的编制要什么时候解决？” 罗浩微微一怔，随即微笑，“萝卜要坑，可换成人参的话，不得单独挖个坑？” “！！！”庄院长一怔。 罗浩…… 这是实话实说？ “我想回随时能回，但不着急。”罗浩道。 庄院长的手有点麻。 这次亲眼目睹罗浩和柴老的关系，有些原本模糊的点也清晰透亮。 一曲定军山，罗浩的“马屁”拍到柴老的心坎里。 柴老是缺表彰的那种人么？哪怕自家医大一院把柴老的名字挂到官网上，柴老都不屑一顾，或许还会有些不高兴。 但罗浩拉着献血的同学把柴老推到台上，能看出柴老年轻了三五岁，精力充沛。 讲一节课，根本不在话下。而且最后意犹未尽，兴致盎然。 从抢救到治疗再拔高一下，隐隐有了传承的意味，这其中味道深远，一言难尽。 “小罗，当院士的话，有没有可能在咱们医院工作的时候当？”庄院长轻声问道。 他下意识的把态度放平，仿佛罗浩是与自己平辈论交的朋友一样。 “院士啊，还没影呢。”罗浩笑道，“庄院长，这个不是我不答应，是真不好说。” 也是，庄院长点了点头，“小嫣很快就回学校了，毕业论文的事儿罗教授你多操心。” “嗯，庄院长放心。” 话说到这里，庄院长就不再多说什么，罗浩专心开车。 …… 晚上。 庄嫣回家。 “庄嫣，过来坐。”庄院长正襟危坐，把庄嫣叫来，“明天就回学校了，有几件事儿爸要和你交代一下。” “爸，你怎么了？”庄嫣见父亲一脸严肃，心中有些害怕。 自家老父亲是个女儿魔，从小就对自己宠爱有加，极少这么严肃的跟自己说什么。 叫全名，这可是大事！ 哪怕是出不出国这种事儿，老父亲也慈眉善目，连句重话都不愿说。 从生病以来，庄嫣没什么变化，庄院长却瘦了十斤。 可今儿这是怎么了？竟然叫自己全名。 庄嫣小心翼翼的坐在庄院长身边，心中忐忑。 “爸~~~” 撒娇战术完全失败，庄院长捻起一根烟，点燃。 “小嫣，你在罗浩医疗组1周时间，说说自己的看法。”庄院长问道。 “呃，罗教授的水平很高，论文也多，还有就是……” 说起罗浩，庄嫣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有关于罗浩的科研、论文、手术、诊断，每一项都有提及，而且还很详细。 “毕业有问题么？”庄院长问完，没等庄嫣回答，马上继续说道，“有问题第一时间跟我说，别自己闷着，一定要准时毕业。” “没……应该没问题吧。”庄嫣被老父亲的严肃震撼到，支支吾吾的说道。 “无论怎么样，今年夏天都要顺利毕业。毕业后也别想出国不出国的事儿了，就算是你们北大保送你读博士都不要，回来进罗浩医疗组。” 庄嫣连连点头。 “今年可能是最好的机会。”庄院长似乎在和女儿交心，但更像是自言自语，“等今年罗浩拿到四青中的三个，明年可能就要回协和，到时候再进他医疗组就难喽。” “爸，四青今年师兄都要参加么？” “青千不能，需要海归，罗浩就出过一次国，去的印度，不到两周就回来了，拿命去比啊。”庄院长笑道，“不过无所谓，三青也是一样。” 三青…… 似乎比四青更有气势一些，庄嫣心里想到。 到时候师兄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直接飞升。 庄嫣的思维已经飞到了天的那一边。 “明年要开始评杰青，咱医大一院庙小，留不下这尊大佛。不过我看罗浩有情有义，对了，他是不是跟献血的那批孩子们说了什么？” “说了，师兄跟他们说，要好好念书，他们级别太低，柴老板想提携都无从做起。以后要是有人想发文章，可以给他修改之类的。” “呵呵。”庄院长点了点头，“一般人事情过了也就过了，谁会一直惦记着一帮大学生。” “所以说罗浩仗义，你看柴老板，都多大岁数了，还一趟一趟为了他折腾。什么是传承，这就是，护犊子就是传承之一！” “爸，我能跟着师兄去协和？你是这个意思？”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去，但最大的可能是你会成为全国最年轻的院士属下医疗组的一员。什么最年轻的硕士，那都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典型。最年轻的院士，才是真的牛。至于协和，当时候水到渠成，只是一个医疗组，几个编制，还能不给罗浩留？” …… …… 罗浩不知道沈院长背后在做什么，他根本不关注这一点。 南方微创和他联系，那面4期临床已经有了眉目，询问罗浩什么时候有时间。 因为手术量比较多，自己还要参加优青的评选，所以罗浩把时间定在五月，等优青评选完毕抓紧去印度。 长期主线任务的丰厚奖励一定要拿到手。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医疗组运行平稳，配合默契。 2周后。 东莲市。 120急救车嗷嗷嗷嗷的叫着，把一名患者从家里拉去矿总。 “国华主任，刚接了个患者，是你们请专家做的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考虑失血性休克，您看看和您科室有没有关系？”急诊科的医生提前给王国华拨打电话。 …… …… 注：谭家四代的定军山，还是喜欢这一版。建议，先找来听下，再看这一章，会更有劲儿。群摸诸位大人~~ (本章完) 187 还是先联系阴阳先生吧 半个小时前。 “表哥，怎么办？” 姜文明也有点慌，听到亲戚问自己，压抑住心里的烦躁，“去医院对面的药店买个腹带。” “腹带？” “赶紧去，这么多屁话。然后打120，抓紧时间去医院。” 姜文明直挠头。 患者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前段时间体检发现是胰头癌，家里慌了神，找到姜文明。 当时姜文明建议找魔都的专家来手术，他能联系上的就是魔都的专家。 至于罗浩、陈勇，姜文明不想有事没事就麻烦他们。 事实也和姜文明预料的差不多，魔都专家飞来，手术从早晨8点半开始，10点多就结束了。 从前普外科最难的手术——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在专家的手里简单了无数倍，仿佛只是一台简简单单的胆囊切除术似的。 要不说帝都、魔都的房价贵呢，不算其他因素，仅仅医疗这一块也有极高的附加值。 术后姜文明的远房亲戚恢复良好，5天就张罗着出院，强忍到7天，康复出院。 等他出院后，姜文明也就忘了这件事，剩下的就是定期复查。 可没想到出院将近10天，忽然失血性休克！ 姜文明也不知道问题具体出在哪，只能凭借自己的临床经验来判断。 很快，腹带买回来。 姜文明给患者扎上腹带。 “这玩意有用么？”亲戚问道。 姜文明没说话，手里捻着手机，想了很多种解决办法。 但他发现现在只剩下开腹一条路。 开腹、止血。 真他妈的古怪，术后将近3周，忽然大出血。 如果非要找到一个理由的话姜文明也能解释——毕竟切的是胰腺，少量胰液漏出，腐蚀掉了胰十二指肠动脉。 虽然看手术记录，魔都的专家在胰十二指肠动脉这里做了很多工作，缝扎、钛夹等等，确保安全。 但最后还是出事了。 姜文明叹了口气，幸好是王国华返聘回来，要是还温友仁的话……温友仁真心拿不下来这种手术。 说不定要去省城。 姜文明犹豫了再犹豫，还是没给陈勇打电话。 虽然是师徒关系，但孩子能展翅高飞，姜文明很满足。能解决的事情自己解决，实在不行再说。 120急救车赶来，患者被送到矿总。 因为有腹带加压，患者的血压暂时稳定住。 “找我来给上级医院的专家擦屁股？”王国华的声音在走廊里传来，瓮声瓮气，仿佛墙壁都跟着颤抖。 “林处长，咱弄反了吧。”王国华继续说道。 “不应该是我有手术下不来台，打电话找上级医院的专家么？” 王国华一句紧似一句，步步紧逼。 但他的脚步并不慢，说话间已经来到急诊病房门口。 姜文明向后退了半步，躲到患者家属身后。 很快，王国华与林语鸣一起走进来。 问明情况，王国华也不废话了，他凝神看着心电监护。 “b超回报腹腔积液，最大深径11.2cm。”王国华低声念叨着，随即目光落在腹带上。 “小姜，你给扎的？” “嗯。”姜文明点头。 “腹带加压，现在出血的血管暂时不出了。血压暂时稳定，能维持24小时左右，但绝对长不上。”王国华笃定的说道，“林处长，接下来怎么办？” 见患者情况还行，暂时还能撑住，王国华回头看林语鸣。 王国华的态度很明确。 “国华主任，我是医务处的，具体情况要问您。”林语鸣很冷静的回答道。 “妈的！”王国华低声骂了一句转身离开。 林语鸣看了一眼王国华的背影，跟着他走出急诊抢救室。 姜文明想了想，最后还是跟在王国华的身后一起出去。 这是有事儿要背着患者家属说。 但哪怕患者家属跟去，怕是也听不懂什么，只能添乱。 来到一处僻静地儿。 王国华微微昂头，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林语鸣。 “林处长，事情难办。” “国华主任，开刀吧。”林语鸣无可奈何的说道，“不管有什么矛盾，咱先解决患者的问题。” “你以为我他妈的不想！”王国华怒斥道，“小姜不错，给患者扎上腹带。小姜，上腹带前的血压多少？” “75/34毫米汞柱，患者家属在家量的，血压计我校过，问题不大。”姜文明如实回答。 “现在是122/76毫米汞柱，之所以血压看着还行，是因为患者一肚子血，用腹带加压后腹腔内压力升高，把胰十二指肠动脉断端给暂时堵上。” “那……能不能自己长上？”林语鸣眼前一亮。 如果能通过一条腹带解决问题的话，上上大吉。 “都说了不可能，别做梦了。”王国华断然说到，“现在的情况是——做手术，上台后打开腹腔，血压一下子就没了，留给我的手术时间只有30秒左右。” “林处长，小姜，30秒，患者一肚子血，根本没术野，能找到胰十二指肠动脉残端的可能性太低。” “要是不做，患者最大的可能是能维持几天，但最后还是不行。” “做，不做，都是问题。”王国华鄙夷的看着林语鸣，“林处长，这就是你们说的国内顶级水准？！” 王国华的言语之中满是讥讽。 林语鸣叹了口气，拿出手机。 “你准备给谁打电话？魔都的专家？人家来做手术是一次性的，还能飞来处理这些罗烂事儿？当时我为什么不建议请专家，喏，现在看清楚了吧。” “我问问小螺号。”林语鸣唉声叹气，他很清楚王国华说的这种情况。 其实和魔都专家没什么关系。 还记得很多年前，王国华成功做的第4或者是第5例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的患者出院当天还好好的。 办理结算手续，患者觉得啥事儿没有，自己去窗口结算。 前一秒还正常人似的，后一秒患者就倒在地上，抽了几下，昏迷过去。 留给医生护士的救治时间极短，那個患者最后还是死了。 那可是王国华亲手做的手术，还是不到50岁最巅峰的年纪做的手术，也会出现这种问题。 林语鸣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以他对王国华的了解，林语鸣心里清楚王国华说的那些话应该都是真的。 开腹，患者血压极快的速度归零，抢救时间很短。 想要在血泊之中在极短的时间里找到胰十二指肠动脉残端，几乎是不可能的。 “罗浩？他倒是有可能。”王国华给了一个中肯的答案，“我看他用胃镜下钛夹的手法很快，几乎是顶着血、没有视野的情况下夹住胃底静脉的。” “但胃底静脉和胰十二指肠动脉残端还是不一样，问一下吧。”王国华叹了口气，“要是小罗也没办法，想要试一试……林处长，我给友仁打个电话，让他回来给我配台。这可是咱矿总最能拿得出手的组合。” 林语鸣点了点头。 罗浩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实在不行，就让温友仁回来吧。 一切事儿，尽力就好。 至于在西伯利亚种土豆的温友仁…… 林语鸣摇摇头，拨通罗浩的电话。 “小螺号，忙着呢？”林语鸣问道。 “大舅，我在吃饭，有什么事儿你说。” “有这么个患者。” 林语鸣把患者的前因后果用最精炼的语言描述了一番。 一分多钟后，林语鸣说完。 “哦，是这样，小问题，我马上回去。”罗浩道，“咱家那面抓紧时间做术前准备。” “备多少血？2000够么？”林语鸣眼前一亮。 “有个200、400意思一下就行了，出不了多少血。”罗浩笑道。 “！！！”王国华愣住。 他忽然抢过林语鸣的手机，“罗浩，我是王国华。” “国华主任，您好。” “你是不是不想温友仁回来，非要逞强？！”王国华质问道。 “啊？跟温主任有啥关系，温主任是院里面派出去支援贫困县，定点扶贫的。咱们刚才不是一直说的都是术后出血的事儿么？” 罗浩有些惊讶。 王国华一颗心沉到盆腔里，每次跳动都会碰到膀胱，一阵一阵尿意涌现。 他笃定罗浩回来也是碰运气，但罗浩哪怕自己折腾一趟碰碰运气也不想温友仁回来。 这人的心眼真小！ 甚至！ 他在拿患者的生命开玩笑。 “罗浩，你有多大把握！”王国华厉声问道。 “没看到情况啊，我也不知道，但要是咱关起门瞎说的话，大概是百分之百的把握。嗯，备2u红细胞就行，如果现在患者的情况不紧急的话。” “……”王国华彻底无语。 “快点吃！”罗浩已经催促起来，“家那面有个急诊患者，咱得回去救台。” “什么患者？” 陈勇微弱却熟悉的声音传来，姜文明鼻子酸了一下。 “赶紧吃饭，路上说。大妮……”罗浩的声音渐渐轻了，应该是捂住了手机。 林语鸣脸上露出笑容。 “小螺号，那你抓紧时间。”林语鸣从王国华手里拿回手机，慈祥的嘱咐道。 “好咧大舅，家那面把血压维系好，我回去有半个小时就解决问题。”罗浩安慰道，“别着急，这都是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术后常见的并发症，咱们不知道怎么处理，是手术做的少。” 王国华感觉罗浩隔空一个嘴巴子抽在自己脸上，啪的一声，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 “好，伱快点回来。” 说着，林语鸣挂断电话。 他看了一眼王国华，又看了一眼姜文明。 “小姜，患者你认识？”林语鸣问道。 “我认识，一个远房亲戚。”姜文明回答道，“我去和患者家属交代，人肯定是不行了，但咱们找的是国内顶级专家，是死是活得认命。林处长还有什么别的交代么？” 林语鸣点点头，老主治就是善解人意，自己的意思他一清二楚。 小螺号说的再怎么肯定都不行，这面一定要做好患者救不回来的准备。 “院里出钱，请协和专家来急诊急救，试一试，实在不行谁都没办法。”林语鸣补充道。 “好。” “林处长，刚刚的利弊我都说了。”王国华有些愤怒，“类似的患者我就没见人能百分之百救回来的！罗浩一个小崽子吹牛逼你他妈也当真！” 林语鸣眯起眼睛，双手在身前虚拢，仿佛捧着陶瓷缸子。 “国华主任，罗浩罗教授是协和的专家，现在在医大一院工作。外请专家救台，没什么毛病吧。小崽子，这话说谁呢？” “我……”王国华一时语塞。 本来他作为矿总说一不二的老主任diss一下罗浩这个年纪的小医生是小崽子没什么事儿，但今时不同往日。 罗浩已经是协和教授，现在在医大一院带组。 王国华恍惚了一下。 罗浩在几个月内已经一飞冲天。 “手术没法做！我倒要擦亮眼睛看看备血400毫升，这破手术怎么做得下来！”王国华不服气。 “王主任，患者收进你们病区。”林语鸣对王国华的称呼也变了。 王国华叹了口气，虽然不高兴，但患者还是要收的。 姜文明去和患者家属交代，林语鸣一边想着事儿，一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没给罗浩打电话。 不知道那面上车了没有，要是罗浩开车接自己电话的话，还是有危险。 林语鸣把抢救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赵站长，我这面有一个急诊患者需要抢救，咱们库存a型rh+的血还有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我们还有，就是提前跟您打个招呼。” “对对对，至少备3000，15u的红细胞。血浆、血小板、冷凝集有多少备多少。” 刷了脸，做好准备，林语鸣又从头捋了一遍。 他坐不住，来到病区。 姜文明正在跟患者家属交代，林语鸣站在旁边听了一会，患者家属已经几乎要晕厥。 交代病情，姜文明这种老主治是真狠啊，百分之百死亡，根本没活下来的可能。 就算是跟自己家亲戚交代，姜文明也没任何收敛，反而说的更狠。 姜文明掰着手指讲道理，国内顶级专家做手术，国内顶级专家连夜抢救，对患者、对家属、对所有人都有了交代。 至于死亡，人哪有不死的。 条件就这么个条件，已经做到极致，死了也该闭眼了。 姜文明交代的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好，林语鸣心里点了点头。 患者家属抱头痛哭，姜文明逼着签了字。 他们找的姜文明住院、联系专家，这时候姜文明也没躲事儿，而是把责任都扛起来。 等处理完这面，姜文明仿佛苍老了几岁，眼圈黑漆漆的。 “林处长，我这面没事了。您稍等我一下，我联系个阴阳先生。”姜文明随后拿出手机，开始联系阴阳先生。 林语鸣脚后跟一股凉气冒起来，直冲后脑勺。 看样子不光是王国华不信罗浩，连姜文明这种和罗浩亲近的老主治都不信患者能捞回来。 等姜文明联系完，他拉着姜文明来到办公室。 “小姜，真的不行么？”林语鸣问道。 “我问了专家，他说他近5年完成了300多例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有3个患者出现问题，死了2个。”姜文明叹了口气，“那是魔都的顶级综合三甲医院，咱们矿总比不上。” “在那面的死亡率达到66.7%，在咱矿总的死亡率不得100%？找小罗回来，也就是给家属一个交代，我……我不抱什么希望。”姜文明很直白的解释道。 林语鸣了解姜文明。 姜文明是普外科的老主治，胃大切以下的手术，科室里水平最高。 用网络流行语讲——同境无敌，至少是在矿总里。 而且姜文明只差半步就能跨境，却在中途去了门诊，怪可惜的。 这一切还都是在温友仁压制的结果下达到的。 林语鸣知道姜文明虽然做不了相关的手术，但最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 他说不行，比王国华说不行更加可信。 但小螺号说的很轻松！ 林语鸣陷入一团迷雾之中，迷茫到了极点。 “林处长，类似的情况我见过一些，说不上很多，的确死亡概率很高。”姜文明解释道，“不过您放心，小罗能回来帮忙抢救，患者就算是死了也能闭上眼睛。” “……” 这话说得。 “人，是找我的，出事的话我尽量压下去，不给医院、不给罗教授添麻烦。”姜文明肯定的说道。 “尽人力，听天命吧。我也查了一下资料，魔都专家的说法是对的，手术当天我也去手术室全程看了，人家做的没问题。出事儿就是命不好，没辙。” 姜文明摊手，无可奈何的说道。 林语鸣吁了口气。 该做的准备都做了，姜文明更狠，连阴阳先生都找了，怕是家属现在把装老衣服都买回来等着抢救失败穿上入殓。 至于罗浩…… 林语鸣皱眉，“小姜，你跟我说句实话，小螺号那面说的很肯定，就是没事，百分之百能拿下来，你对这句话怎么考虑的。” 姜文明摇头。 “林处长，我是不懂。”姜文明几秒后说道，“术后3周出血，病情危重，这种情况下但凡能二次手术抢救回来，都是命好。” 说着，姜文明深深叹了口气。 他也不懂。 林语鸣也没打扰罗浩，只是给罗浩留了一条信息，让他开车小心。 …… “罗浩，能住一天不？”陈勇兴高采烈的问道。 “赶上明天周末，住一天吧。”罗浩道，“我回家看看我妈。” 说着，罗浩有些气愤。 “对了罗浩，怎么没见你妈妈平时给你打电话？” “我妈每天一早去打八段锦，回来吃饭上班，晚上晚饭后去跳广场舞，再后还要做视频，哪有时间管我！每次我打电话她都不耐烦，你说，哪有这么当妈的！”罗浩抱怨道。 陈勇哈哈大笑。 他很少见罗浩失态、抱怨，这应该是为数不多的情况。 “你妈就放心你？不都是儿行千里母担忧么。” “可能是我小时候惹祸太多，我妈觉得我到哪都是个惹祸的主。”罗浩无奈的说道。 “罗浩，你小时候都惹过什么祸？”王佳妮好奇的问道。 罗浩开始讲述小时候的一些事儿，尤其是垄断作业之类的事儿更是让陈勇、王佳妮为之侧目。 “你小时候这么贪财，那现在怎么不贪了？” “我钱够花了，而且我有更大的目标，这点钱不算什么，所以就算了。”罗浩笑了笑，“我每年的科研经费应该很快就千万级别了，临床上的那点小钱真心不算什么。” 一边说笑着，一边驱车赶回东莲市。 高速路上风车电掣，罗浩稳稳压在120迈的速度，1个半小时就回到了东莲市。 出了收费站，罗浩把窗户摇下来。 “罗浩，你这破车其实很好，对吧。” “应该算是不错。” “你怎么不换个电动车窗，非要手摇呢？”陈勇问道 “复古风，老板们喜欢。”罗浩道，“国内最早由桑塔纳的时候都是手摇的车窗，老板们虽然坐不上，但羡慕的厉害。所以脑海里对手摇车窗有执念，我特意留的。” “你这拍马屁也拍出花来了吧！”陈勇惊叹。 罗浩没理他，拿出手机给林语鸣拨打电话。 “大舅，我下高速了，患者……” 正说着，电话那面传来痛哭声。 罗浩心中一凉，“大舅，患者死了？！” “没死，高压115。” “？？？”罗浩疑惑，“大舅，那是谁哭呢？” “患者家属。” “……” 这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解释完后罗浩更加迷惑。 不过还是亲眼看见的好，现在打电话说不明白。 问了一下患者的情况，罗浩知道患者神清语明，血压维系的还算是不错，血也输上了，一切都井井有条。 挂断电话，开车来到矿总。 上楼，病区门口几个患者家属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旁边还有一个穿着中式服装的先生，手里拿着准备好的幡儿。 “一会人没了，直系亲属先进去，孩子给老人擦身子。对了，准备点棉花，不行问医生要棉球，把嗓子眼、肛门都塞上。穿衣服要趁早，要不然人硬了的话衣服都穿不进去。” “你想啊，下去后连身衣服都没有，大鬼小鬼不得把人给欺负死。佛靠金装，人死后也得靠衣装，穿上点，兜里揣点钱，上下打点，别受委屈。” “……”罗浩无语。 (本章完) 188 下台再喝，凉不了（盟主 雨落江南北地飘雪加更） “这是怎么了？”罗浩惊讶的问道。 林语鸣一把抓住罗浩的胳膊，凑到罗浩耳边小声说道，“患者够呛了，我们这面先提前说了危险，让患者家属有准备。要不然到时候……” 说着，林语鸣用怪异的目光看着罗浩。 按说这一套流程小螺号已经熟悉到了骨子里面，怎么当了俩月教授就忘了呢？ 难道真是当教授忘本么？ 叫兽、教授，真是这样？ 罗浩凝神、严肃，“大舅，我先去看一眼患者，你帮我准备两件白服。” “嗯。”林语鸣点头。 “师父！”陈勇早就亲切的跑到姜文明身边，满脸笑容。 但看见姜文明一脸严肃，他也冷静下来，静静的站在姜文明身后。 罗浩跟着林语鸣来到病房。 患者脸色苍白，一看就处于失血性休克状态。 但心电监护安安静静的，没有报警声，一切完好。 罗浩查体后又看了化验单以及相关检查资料、上次手术的手术记录后，哑然失笑。 拉过林语鸣，避开患者家属，“大舅，患者应该没什么事儿，你别太紧张。” “没事？”林语鸣错愕，看了一眼姜文明以及不远处的王国华。 “嗯。”罗浩想了想，忽然明白问题出在哪了。 “大舅，是不是国华老主任说患者外科手术很难做，打开后血压直接没，患者救不回来？” “是啊，不光是国华主任，小姜也这么说。”林语鸣点头。 “害，我又没说做外科手术。” “介入？”林语鸣凝神，“这也能堵？不可能吧。肝脏出血打弹簧圈是可以的，但胰十二指肠动脉挺粗的，怎么栓都不行。我虽然搞行政，但也是影像科医生出身，小螺号你别骗我。” “大舅，栓塞的确不行，但除了栓塞之外还有别的止血方式啊。” “？？？”林语鸣一脑子露水，完全不知道罗浩的意思。 在林语鸣的脑海里，胰十二指肠动脉那么粗的动脉血管根本没办法栓塞，只能用外科手段解决。 别的办法？还有别的什么办法？ “小螺号，你说怎么弄？” “看一眼就知道。”罗浩微笑，“走吧大舅，去介入导管室。” 林语鸣沉默，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指挥着把患者送到介入导管室。 罗浩让陈勇和患者家属交代病情，自己进了导管室换衣服。 “大妮子，你在外面吧。”罗浩叮嘱道。 “好呢！”王佳妮并不在意，挥了挥自己手里的手机，示意自己在外面不会无聊。 林语鸣是过来人，他在王佳妮和罗浩说话的眼神里读出来不一样的情愫。 好像和之前在矿总的时候有点变化。 不过这个年纪的单身男女，正是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时候，男欢女爱是很正常的。 林语鸣上下打量王佳妮，仔细审视这个姑娘。 看起来憨憨厚厚的，不知道脾气怎么样，林语鸣心里想到。但用憨厚来形容一个姑娘似乎有点怪，可林语鸣又找不到别的词来描述。 好像这姑娘长了个国泰民安的脸。 罗浩从拉杆箱里取出一根支架，带着进去更衣室。 回到熟悉的地儿，回到路开始的地儿，罗浩忽然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 大舅给自己买的那箱子防护服自己没带回来。 “大舅，我忘带铅衣了，在医大一院，我有好好穿的！”罗浩有些拘谨，努力强调道。 林语鸣哭笑不得。 “赶紧上手术，救人要紧。”林语鸣催促道。 “不着急，患者的病情还算是平稳。话说用腹带加压控制出血是谁的主意？” “小姜给扎的腹带。”林语鸣看了一眼，姜文明留在外面，和陈勇一起跟患者家属做术前交代。 “不错。”罗浩赞了一句，但马上摇了摇头，低声叹气。 “怎么了？” “这么好的医生，却要被温友仁压住成长，结果人家掀桌子不想干了。” 林语鸣对此也无能为力。 这种都是常态，说实话，医院内部的这种倾轧还算是轻的。换别的地儿，更严重。 而且随着这几年扫黑除恶的高压态势一直在，动粗、见血的事儿也越来越少，总体上讲还算是文明。 要是放二十年前，温友仁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门诊就挺不错的，最起码作息规律。”林语鸣脸上有了笑容。 可能是罗浩回来的缘故，总之一看见小螺号，林语鸣就没来由的心中安稳。 仿佛不管出什么事儿，哪怕是天塌下来，小螺号都能搞定。 哪怕手术还没做， 哪怕林语鸣心里面怀疑是否能像罗浩说的那样顺利， 他就是相信，还是潜意识里的绝对信任。 “大舅，你坐操作间看着，我去去就回。”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看见罗浩的笑容，林语鸣更是心中踏实。 狗屁的王国华，他那点技术早都老掉牙了，能跟小螺号比？ 林语鸣点点头，跟着走进介入导管室，坐在操作间里。 罗浩先披上铅衣，把防护做的十足十，省得大舅回头还得骂自己。 和患者聊了几句，看了一眼片子，罗浩开始消毒、铺置无菌单。 差不多要开手术，陈勇进来。 “罗浩，交代完了。”陈勇说完便去刷手、穿衣服。 “小罗，大晚上的，喝点奶茶，别低血糖。”护士长这时候走进来，手里拎着一兜子奶茶。 “不……” 罗浩还没说完，护士长凑过来。 “你小子交了女朋友，怎么不让她进来？那姑娘在外面坐着，可怜巴巴的。对人家姑娘好一点！”护士长恶狠狠的瞪了罗浩一眼。 “厂家的，不是女朋友。”罗浩有气无力解释了一句。 “又没外人，大架子咱矿总也没有，还不是得指着人家带来。” “不合适，算了。” 护士长见罗浩坚持，眼神更凶悍了几分，随后叹气，“我去给姑娘送奶茶，你赶紧喝点，手术不知道要做到什么时候去呢。” “？？”罗浩无语。 “国华老主任已经让大外手术室准备人手和无菌包了，麻醉医生的二线也在，一個电话，就能开刀。伱下车连口水都没喝，还得披着铅衣做手术。” 护士长絮叨着，虽然话说得有点乱，但满满关切溢于言表。 罗浩微笑。 “喝几口，补充点热量和糖，别一会累的跟瘪犊子似的，还得打10的糖。那玩意，老难喝了，糊嗓子。” 护士长说着，拽罗浩铅衣下摆。 “不着急，不着急，等我下台喝。” “现在还是热的，一会凉了都凝一起，不好喝。”护士长有些严厉，催促着。 “放心，手术很快。”罗浩认真的说道，“姐，你把我和陈勇的奶茶放操作台上，输液贴贴上名字，要不然我怕被人喝掉。” 护士长听罗浩这么说，终于露出笑容，出门让护士给罗浩、陈勇的奶茶做记号，叮嘱其他人别动，随后拎着两杯奶茶出门。 “罗浩，人缘不错啊。”陈勇见护士长出门，笑道。 “一台小手术，不影响喝奶茶。” 说着，陈勇一脚踢上气密铅门，洗手提刀，飞身上台。 股动脉穿刺，上动脉鞘，造影。 “罗浩，没有出血点，怎么回事。”陈勇直挠头。 “是你师父做的好。”罗浩按下对讲器的开关，“姜老师，麻烦帮个忙。” 姜文明披上铅衣钻进手术室，“罗教授，要我怎么做？” “姜老师，别罗教授，叫我小罗就好。”罗浩因为陈勇的关系，对姜文明十分客气。 陈勇对此十分满意，“罗浩，你把我师父叫进来干吗？” “姜老师，麻烦关门，一会我告诉你时间，你把腹带解开。” 姜文明点了点头。 气密铅门缓缓关闭。 王国华透过铅化玻璃凝视在手术室里的罗浩。 虽然罗浩去省城才一个季度，但气质上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改变。 这一点无法用言语描述，但王国华确信自己的感觉是对的。 那种温和并不是真正的温和，而是居高临下、心怀怜悯的温和。 无论罗浩表现的多温和，在王国华看来，骨子里还是盛气凌人。 而此时此刻，看见表情轻松的罗浩在里面和姜文明说话，王国华心里有些忐忑。 难不成罗浩真能做到？ 一般来讲，不用自己上生死率五五开的手术，王国华肯定愿意。 而且涉及到人命，王国华也不是那种自私自利、不管不顾的人。既然罗浩说能行，还说的肯定无比，那就让他试试呗。 可眼前王国华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又怕患者死，又怕罗浩轻而易举的完成手术，王国华内心纠结的一逼。 铅化玻璃那面，手术继续，罗浩开始踩线。 影像中，完全看不见出血点。 这也在王国华的预料之中。 腹带加压，压力足够高，胰十二指肠动脉残端自然不会出血。 但下一步呢？ 连出血的血管都不知道在哪，罗浩要怎么做？ 王国华凝神。 “姜老师，松一下腹带。” 罗浩的声音顺着对讲器传来，王国华听到后脸色骤变。 患者的血压之所以能维系，全仗着腹带加压，压力超出阈值，胰十二指肠动脉残端才不往出喷血。 打开腹带？ 罗浩傻逼吧！ 只要3分钟……不，只要2分……1分钟，患者就得抢救，而且还是就无可救的那种。 王国华手捏着手机，咯吱咯吱作响。 他在犹豫要不要现在打电话找手术室的人过来。 看着罗浩“瞎弄”，王国华有些后悔。 罗浩一直都很靠谱，没想到成了协和教授后，竟然飘的不行！ 早知道是这样，自己抓紧时间开腹止血，患者还有一线生机。 唉。 王国华用力攥着手机，手心里满是汗水。 姜文明开始松腹带，只一瞬间，监护仪的报警响起。 患者的血压从高压120毫米汞柱在3-5秒内直接断崖式降到80毫米汞柱附近。（注） 监护仪疯狂报警声让王国华的心跳加速。 他全身肌肉绷紧，做了一个要站起来冲进去的动作。 但下一秒，王国华没有动，全身紧绷绷的，仿佛觅食的猎豹一样死死盯着屏幕。 屏幕上，胰十二指肠动脉残端开始“冒烟”。 出血点在这儿！ 王国华不再犹豫，拿起手机。 “介入导管室，杂交术间，抓紧时间来！” 王国华无视了林语鸣诧异的表情，目光坚定。 这时候放下个人恩怨，先把患者救回来再说。至于罗浩，这么瞎弄，等手术结束，自己一定要找他好好说道说道！ 还有林语鸣，哪怕他马上就要提副院长，那也不能瞎弄，这是王国华内心的坚持。 “好了姜老师，扎上吧。”罗浩并不紧张，让姜文明重新把腹带扎上。 随后覆膜支架送了进去，送到刚刚短暂出血冒烟的位置。 王国华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支架进去能堵住胰十二指肠动脉的破口么？ 在王国华的心里，支架是扩张血管用的，比如说冠脉支架、食管支架等等。 可罗浩用这东西止血？ 似乎…… 好像…… 大概…… 差不多能行，王国华心里想到，他有些茫然，好像在做梦似的。 眼看着支架从肝动脉进入肝固有动脉，来到胰十二指肠动脉分支上方，罗浩找准位置把覆膜支架打开。 除了胰十二指肠动脉以外，还有一根小动脉被堵住。 但那都不重要，肝脏的血供丰富，小动脉被堵住，自然会有毛细血管爬过去供血。 这就……就完事了？ 手术术程还不到10分钟，王国华惊讶的看见罗浩再次造影。 而这时候区别就看出来了，前后区别肉眼可见。 之前几秒钟让患者血压骤降的胰十二指肠动脉残端没有冒烟，与之前的影像判若云泥。 这意味着罗浩手术成功了。 随即姜文明松开腹带，患者的血压也没断崖式下跌，也平平稳稳的。 这就完事儿了？ 王国华怔怔的看着屏幕上的影像。 罗浩做什么了？ 下了一根覆膜支架，支架膜部把血管分支堵塞，然后就没事了。 手术难么？ 难度肯定是有，但对于罗浩来讲，难度几乎为零。 用来通血管、防治血管堵塞的大架子，在罗浩手里变成了止血的利器，王国华心中迷茫。 这种做法或许就是飞花摘叶也能伤人的武林高手境界？ 手术很快结束，根本不像是罗浩说的，要用半个小时的时间。 “钉钉钉~~~”门铃声响起。 护士长从监控里看见手术室的大队人马喘着粗气站在门口，人手拎着各种东西。 麻醉的、手术的、护士还推着车，车上放着药，这是生怕导管室各种药品不够，一次性都带来了。 “怎么了？”导管室护士长连忙去打开手术室的门，惊讶问道。 “开刀么不是，国华老主任让我们抓紧时间下来。” 麻醉医生拎着箱子快步跑进来，踢掉拖鞋，连戴鞋套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冲进介入导管室。 可进来后，他一下子愣住。 监护仪平平稳稳的，每一个数字都是那么的正常，安静而平和。 患者正在和脱手术服的罗浩说着话，声音有些虚弱，但绝对不是要死的模样。 “医生，手术这就做完了？” “嗯，没什么难的，放心好了。”罗浩听到外面乱糟糟的，回头看了一眼，“手术么，就这样，现在已经什么年代了。” “啊？” “你的手术，放在二十年前，现在可能还在重症监护室，根本不可能出院。”罗浩笑道，“你看现在，出院回家，远期后遗症都出来了。” 说完，罗浩问道，“李哥，你这是干嘛来了？” 麻醉医生怔了一下，“小罗，不开刀么？” “开什么刀开刀，血止住了。”罗浩笑眯眯的说道，“手术结束。患者送回普通病房，明后天就能出院。” “！！！”麻醉医生茫然，不知道自己一路飞奔下来到底干什么。 “来，李哥，我给你看影像。” 陈勇取出导丝导管，拿掉动脉鞘，做加压止血。 罗浩带着麻醉医生出来。 麻醉医生和王国华四目相对，王国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么大的乌龙，王国华也没想到。 麻醉医生更是没想到，一向以东莲第一刀自居的王国华老主任竟然会看走了眼。 几分钟之前，他判断患者要不行；几分钟之后，人家手术刚做完。 “大舅，我用下电脑。”罗浩道。 林语鸣喜气洋洋的站起身，志得意满的瞥了一眼王国华。 “李哥，你看影像。”罗浩说着，拿起贴了一个输液贴，上面写着“罗”的奶茶。 “还热着呢，李哥你辛苦了，趁热喝。” 说着，罗浩把奶茶、吸管递给麻醉医生。 麻醉医生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下意识的接过来，把吸管插进去。 奶茶，尚温。 “喏，这是最开始的造影。当时估计出血点在这里，因为姜老师用腹带加压，所以看不见有出血，没冒烟。患者的血压一直维系在安全范围内，就因为腹带加压。” “这是姜老师把腹带取下去后造影的图像，你看看，3秒，血都到哪了。胰十二指肠动脉残端全都被侵蚀，出血真凶，估计3秒的时间得出几百血。” “再次加压，稳住患者的血压。刚刚知道出血的位置下了覆膜支架，撤掉腹带后再造影，没啥事了就。” 罗浩笑眯眯的解释着。 麻醉医生茫然喝着奶茶，咕噜咕噜，眼睛看着图像，愣愣的出了神。 还能这样？！ “行，那就这样，我去和患者家属交代一下病情。” 罗浩打开手术室大门，直接去和患者家属做交代。 “你好，我是协和罗浩罗教授。”罗浩眯了一下眼睛，用笑容表达善意。 “哇~~~”满脸焦虑的女人一下子哭了出来。 罗浩无奈，叹了口气。 术前交代的太重了，再加上刚刚一队人马火急火燎的冲进来，以至于不到10分钟自己去交代病情，患者家属以为患者撂台上了。 所以患者家属看见医生出来，第一想法就是完了，哭也正常。 罗浩无奈的回头看姜文明，姜文明会意，走上前去。 “哭啥哭，起来！人没事，手术做完了，过几天就能回家！”姜文明简明扼要的讲事情、骂人一气呵成。 “啊？！” 患者家属们一脸懵逼。 刚刚亲眼看见一堆人冲进去，好像手术室火上了房。 怎么眨个眼的功夫手术就结束了？！ “手术做完了，成功止血。”罗浩微笑，补充道，“现在推出来，直接回普通病房。” 别的话，患者家属还要反映一下，但人推出来直接回普通病房而不是去重症监护室跨鬼门关，这句话他们马上懂是什么意思。 “真的！” “嗯，稍等一下，很快人就出来。”罗浩道，“手术很顺利，放心。” 说完，罗浩转身回手术室换衣服。 “文明，你净吓唬你老姑。”女人站起来，一拳锤在姜文明的胸口。（注2） “砰~”的一声。 “人家是协和的专家。”姜文明强调道，“协和，那是什么地儿！要不然你以为我请协和专家回来干嘛。别看人年轻，水平根本不是咱东莲能想到的。” 患者家属有点懵，协和？只听说过协和男科。 他们讪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协和，那是全国最好的医院，患者最后一站。”姜文明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咱矿总的判断能和协和一样么？要是协和都说不行的话，那才是真的不行。” “啊？！” “这么厉害？那咱们矿总的医生怎么不学学。” 姜文明鄙夷道，“咱东莲市的房子多少钱一平？人家帝都的房子多少钱一平？你好意思说。把你扔帝都，连饭都吃不上。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这话多少有点强词夺理，但患者没事，再加上姜文明是实在亲戚，大家喜滋滋的，虚惊一场。 姜文明虽然说话理直气壮，但心里却直擦冷汗。 看着现在其乐融融，但假设没有罗浩，让王国华开刀的话，人大概率留不住。 一场生死攸关的抢救，无论是王国华还是姜文明都已经做好了患者死亡的准备。 但人家罗浩轻描淡写的就搞定了，这之间的差距之大，判若云泥。 姜文明又安抚了患者家属几句，心里想，以后不是自己爹妈，死活都不参与这种事儿。 成了，没自己什么好处；一旦出了事儿，不管是患者家属还是院方都要找自己。 这次运气好，遇到了罗浩。真要是患者死在台上，自己以后家族聚会都参加不了。 姜文明想着，心中犹豫的一个点渐渐有了决断。 回到手术室，迎面看见罗浩和林语鸣走出来。 “大舅，手术很简单，不算事儿。”罗浩微笑，“下次，第一时间找我啊，可别瞎捅咕。这要是打开了，我也没辙。” 瞎捅咕，姜文明无语。 “害，我哪知道。”林语鸣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王国华，“你们协和也经常出类似的问题么？” “不经常，但出事不是有潘老师在么。”罗浩道，“大型综合三甲医院不是说着玩的。至于咱矿总，基础医疗还行，但还是有瘸腿。” “不过呢，潘老师从来不自己吹，和秦主任不一样。” 罗浩说着，扬了扬眉，抬手做拢大背头的手势。 “潘老师一般就说各科有不方便的时候自己就会去看看，帮个忙，处理点小事儿。至于做了什么，他从来不仔细说。” “啧啧。”林语鸣感慨。 “没事的话，我们回了？”麻醉医生手里拿着奶茶，已经不知不觉喝了一半。 他没看王国华，而是小声的“请示”林语鸣。 “回吧回吧，折腾了一趟，辛苦了。”林语鸣也很温和，没就这事儿开嘲讽。 王国华的做法也是出于谨慎，都是为了患者，这时候要是逮住开喷，那做人和温友仁就没什么区别了不是。 麻醉医生一只手还拎着抢救箱，一只手拿着奶茶，路过罗浩的时候想要拍拍罗浩，但没一只手是闲着的。 他只能用肩膀撞罗浩一下，“小罗，牛逼！” “还好，还好。”罗浩微笑。 “有空去手术室玩。” 罗浩脸色一变。 “李哥，有空我请你去萉垟吃串，咱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行不。你再这样，我这就买两箱旺仔给你送去。” “哈哈哈，嗯！”麻醉医生也知道避讳。 要是罗浩今天在手术室蹲一晚上的话，谁都别想着睡觉。 呼噜呼噜~~ 麻醉医生一边喝着奶茶一边走出手术室。 来的时候脚步匆匆，走的时候脚步轻盈。 “李哥，到底怎么回事？患者手术都要做完了，国华老主任折腾咱们干啥？”护士满心怨气。 “国华老主任……”麻醉医生呼噜呼噜喝了一口奶茶，“老喽。” “老？我看他在手术室骂人的时候，一点都不老。” “脑子老了，想的还都是过去的那一套。”麻醉医生回忆了一遍刚刚罗浩给自己讲的手术过程，“根本不用二次开刀，下个支架止血就行。” “支架？那不是疏通血管用的么？循环科下的架子。都是血管堵了，没血了才下支架，把血管支开的么。”护士有些懵。 麻醉医生也没解释，他只是刚刚能看懂，但却说不清楚。 喝着奶茶，麻醉医生心生感慨。 不过不用开刀、不用抢救，不管是患者、患者家属还是术者、麻醉医生、护士，都是极好极好的。 没事儿谁脑子有包，愿意在医院折腾。 “你赶紧回家吧，待班待了好长时间，赶紧回家睡一觉。”麻醉医生道。 “我还琢磨呢，今天这是要鏖战到天亮的节奏，只希望人别死。人要是死了，医务处再组织学习，烦都烦死。我们护士和你们医生不一样，护理部那帮狗日的！” 护士开始唠叨起来。 “都说女人不为难女人，可为难女人最狠的就是女人。你看护理部！有时候我真想抱着她们跳楼。” 麻醉医生挑眉微笑。 护理部主任更年期，严苛的厉害。 前几天她下去检查，指着一个小姑娘开始骂，含妈量极高的一段话彻底把那个姑娘给惹毛了，抱着她就要跳楼。 结果护理部主任蹲在窗台上直接尿了。 这事儿瞬间全院都知道，最后还是林语鸣林处长解决的麻烦。 何必呢。 …… …… “罗浩，出去吃口饭。”林语鸣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 至于旁边的王国华，林语鸣把他直接无视掉。 “大舅，今天这事儿吧，我得批评你。”罗浩认真说道。 “……” “……” “有问题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啊，我是你外甥，又是咱矿总出去的，你跟我客气啥呢。”罗浩道。 “害。”林语鸣有些脸红。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罗浩又强调了一下，“你当大舅的使唤外甥不跟玩似的？就算是没什么事儿，给我打个电话，你也不至于多担心几个小时，何必呢。” “嗯。”林语鸣点头。 “下次别了啊，直接给我打电话。类似的情况在咱矿总第一次见，但在我家协和经常遇到。” 王国华想要吐槽，一口老槽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但他一点都没犹豫，直接把所有的话都咽回到肚子里。 “行，知道了。”林语鸣换了衣服，满眼欢喜的看着罗浩。 外甥长大了，知道心疼自己了，啧啧。 “去萉垟吃口，我回去接我妈。”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换完衣服直到出门，王国华一句话都没说。 “大妮子！”罗浩出门后招手，“去萉垟吃饭去了。” “诶！”王佳妮活蹦乱跳的跑过来，“阿姨说下了热汤面。” “啥？”罗浩一愣。 “啊？你没跟阿姨说？阿姨没跟你说？”王佳妮也愣住。 她忽闪着大眼睛，看着罗浩，满脸疑惑。 “怎么回事？” “回东莲，我跟阿姨聊了会啊，阿姨说手术做完告诉她一声，她给咱们下热汤面。” 王佳妮一脸迷茫的摇了摇手机。 “你什么时候有我妈的微信？”罗浩问道。 “有一次做手术，你让我回家吃饭来着，你忘了？” 罗浩还真就忘了这事儿，类似的“小”事情罗浩根本没走心。 挠头。 “嘿。”林语鸣看着两人，也没上去说点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只是笑眯眯的说道，“那就吃口热汤面，暖暖胃。大半夜的，就别吃烧烤了。” “我晚上就没吃，现在闲下来了，饿的厉害。” “走吧，陈勇！” “你们去吧，我去我师父家。”陈勇道。 陈勇家里是附近小县城的，晚上折腾不回去，干脆就不去了。 罗浩也没留陈勇，开车回家。 打开家门，一股子香气扑面而来。 “妈，我回来了！”罗浩大声喊道。 “回来也不知道告诉我一声，就知道在外面野。”林月娟在厨房，“你们换鞋先坐，面条马上好！” 王佳妮换鞋，快步走进厨房区帮忙。 林语鸣看着王佳妮的背影坐下，“小螺号，这姑娘家是哪的？父母做什么的？家里还有别的孩子么？家庭条件怎么样？平时脾气怎么样？会做饭做家务么？” “……” 罗浩面对大舅一连串的质问，无言以对。 “大妮子是家里的独生女，没别的孩子。”罗浩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林语鸣也没摆出长辈的架势训罗浩，而是慈眉善目的看着罗浩微笑。 “大舅，不是女朋友。” “害，你们年轻人我懂。”林语鸣嘿嘿一笑，“就你身边的那位助手，你跟他时间长了，能学什么好。” “……” “我劝你一句，别瞎玩，该结婚就结婚，该要孩子就要孩子。人类幼崽这种生物，谁知道能出落成什么样，对吧。你看你小时候，贪财、贪玩，坏着呢。再看看现在！” “三岁看小，五岁看老这些话其实做不得数。” 林语鸣絮叨着，罗浩直挠头。 不过好在热汤挂面出锅快，没几分钟王佳妮就端着一个大盆上了桌。 “呦吼~~~开饭喽~~~”王佳妮学的倒是蛮像。 林语鸣满身满眼的慈祥，和善的像是村口蹲了一辈子的孤寡老人看见别人家的孩子。 “王佳妮，是吧。” “诶，大舅，叫我大妮子就行。”王佳妮熟络的回答道。 林语鸣听到后愣了一下。 就这？还不是女朋友？难道要领证再说？ “大舅，你吃鸡蛋么？” “你大舅不吃。”林月娟端着碗筷走出来，“有胆囊炎，也不做手术，就这么熬着，不敢吃鸡蛋。” 王佳妮点了点头，动作微微迟缓，似乎在用心记住林语鸣有胆囊炎、不吃鸡蛋的这件事。 “罗浩，两个鸡蛋够不够？” 林月娟和王佳妮异口同声问道。 王佳妮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但没低头，而是看着罗浩，手里拿着勺子。 林月娟笑眯眯的坐下，看着罗浩的眼睛。 啧~ 罗浩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坐下。 这顿饭吃的，比手术都难。 …… …… “师父，罗浩现在可牛逼了！”陈勇坐在姜文明家里唯一干净的地儿说道。 这块地儿是专属陈勇的，除了落“点”灰之外，和陈勇走之前没什么变化。 “当然。”姜文明大咧咧半躺在椅子上，把二郎腿搭在旁边一摞子书上。 最上面的一本是《显微镜下的大明》。 “师父，你还看马亲王的书？” “随便看看。”姜文明道，“马伯庸给我签了名，不看不好意思。” 陈勇的眼睛瞪大。 “给我讲讲你在省城的事儿。”姜文明对签名书毫不在意，笑看陈勇，询问道。 陈勇掰着手指给姜文明讲在省城的事儿。 他越说越兴奋，越说越开心，滔滔不绝。 “还不错。” “师父，你看人真准！”陈勇感叹道，“罗浩看起来就那么回事，在矿总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谁知道他出门就变了另外一个人。” “你知道为什么么？” “为什么？”陈勇惊讶。 “南方微创后来挖走的那个经理，从前在其他公司是销冠。2年前罗浩刚回来当医务处科员，没多久他就飞过来请我吃饭。” “那时候科里用的腔镜耗材是他家公司的，我本来以为就是吃顿饭而已，没想到他根本没提耗材使用的事儿，而是转弯抹角把话题放到罗浩身上。” “我当时觉得八年制本硕博连读的协和博士也就那么回事，出来后混不起来的人多了去了，但这帮子销冠眼睛都亮的很，于是我就留了心。” 陈勇问道，“那个姓聂的？我看他不顺眼。” 姜文明摆了摆手，“公司内部勾心斗角的事儿多了去了，这件事是罗浩的错。” “他哪错了？”陈勇锋芒毕露，但随即意识到面前的人是姜文明，便笑嘻嘻的缩了缩身子。 “有些事儿吧，得表达出自己的强大，要不然总有人犯贱，防不胜防。”姜文明道，“不说这个，你吃什么？我订点吃的。” 陈勇用力抽了抽鼻子。 “师父，你是不是上次在家煮方便面来着？” 姜文明仔细想了想，“一个月前？好像吃过一次。” “靠！！！” 陈勇骂了一句，小心翼翼的站起来，躲开一地的垃圾来到厨房。 “师父！锅和碗都长蘑菇了！！” “哦，长呗，别管它。” 陈勇对师父姜文明的邋里邋遢表示不理解。 “别动，人家长的好好的。”姜文明浑不在意。 “师父！”陈勇喊到。 “害。”姜文明笑眯眯的说道，“我又不在意，你替我在意这些事儿干嘛。”（注3） “那就一直长着？以后家里会不会到处都是蘑菇？对，南方叫菌子。” “等我改天找家政来收拾一下，你就别操心了。这么多年，我不好端端的过来了，还差这点菌子？” “可……” “别说话，有口感。”姜文明严肃说道。 艹！ 这破道师父也能开车？陈勇哑然无语。 “嗯？你们在医大一院不开车么？”姜文明也愣住。 “开车，但没您这么有文化。”陈勇讥讽了一句。 “哈哈哈。” “师父，你该找个女朋友了。”陈勇撺掇。 “找女朋友干啥？”姜文明问道，“我现在过的挺好的。” “你这屋子……” “女朋友能帮你收拾？开什么玩笑。”姜文明鄙夷道，“赶紧说吃什么。” “随便，你吃什么我跟着吃两口。”陈勇对师父无可奈何。 “我过几天就准备办理病退，明年就能退了。” “啊？！”陈勇惊讶，“师父，你病退？” “麻烦着呢，得住院，还要院里面审批、专家核对。对了，要是需要林院长的时候，你帮我跟罗浩说一声。” “林处长。” “市里面开会，就这几天的事儿，林语鸣就要提副院长了。他年纪有点大，估计最多也就是个常务副，但足够了。” 这几句话信息量极大，陈勇这也想问，那也想问。 “师父，你病退后准备去哪？”陈勇问道。 “马编辑带着自己的团队打造了一个火爆的手机短剧，她合作方的对手和我关系不错，让我去帮个忙。” 这关系有点乱。 陈勇捋了捋才想明白。 “师父，人家是一个团队！前段时间我还看见热搜了，买热搜都花了不少钱。对了，你叫人家马编辑干啥？” “她不让人叫那个笔名，影响做生意。”姜文明道，“我也没想着能压马编辑一头，就是去看个热闹。最近经济不景气，好多十八线小女星都去演短剧了。” “师父，你就不会去和爱奇艺什么的合作拍连续剧？” “爱奇艺给的少啊。”姜文明自然而然的回答道，“本来还在犹豫，但今天这事情让我坚定了决心。” “不是处理的不错么？我看罗浩说话，对你之前的处理特别满意。师父，要不你也来我们医疗组得了。” “不了。”姜文明摇摇头，“我那是一个老医生的本能，但我想不到罗浩解决问题的手段。对了，有很多老外科术者出入手术室都被嫌弃，你知道吧。” “好像柴老最后一台手术是72岁做的，那之后他就再也没做过手术。” “过时喽。”姜文明感慨道，“世界发展的太快，技术这玩意，一步都落不下。一步差，步步差。我这面开刀还没到胰十二指肠呢，人家用腔镜、达芬奇都成日常了，你说怎么比。” “别扯淡。”陈勇顺口说道，“师父，你找个女人结婚吧。” 姜文明用看傻逼一样的目光看着陈勇。 “师父，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跟你说真的呢。”陈勇四周看了看乱糟糟的屋子，轻轻叹了口气。 姜文明的家里，一点都不像是个家，就跟流浪汉的窝棚似的。 阿美莉卡那位——兄弟们，我又要到饭了的哥们的窝棚似乎都要比姜文明家里干净一点。 “年纪大了。”姜文明收起戏谑的表情，认认真真的回答道，“你说吧，找个同样岁数的，要么是丧偶，我担心克夫。要么是离异带娃，有必要么？要么是一直挑挑拣拣，我就这生活习惯，人家能接受？” “女大！我就不信你粉丝里没有女大！”陈勇扬眉。 “呸呸呸~”姜文明连忙呸了几口，“别跟我提粉儿睡的事儿，恶心！” “而且也麻烦。”姜文明继续说道，“其实吧，找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不难，你师父我打扮打扮也就30的样子，还能拿得出去手。” 陈勇不解，“师父，那你为什么不找？你要是不好意思，哪天我陪着你。” “要你陪！老子我泡妞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撒尿和泥玩呢。” “那为什么？” “我问你，睡了一夜好觉，怎么起最舒服？”姜文明话锋一转。 陈勇怔了一下，3.2秒后意识到师父姜文明在跟自己开车。 “你就说吧，迷迷糊糊的被吃起来……唉。老喽，要是那样的话，肯定尴尬的要命。”姜文明叹了口气。 淦！ “师父，我跟你说正经事，你跟我开车。”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怎么能鄙视呢。”姜文明认真说道，“我跟你说的也是正经事，必须要考虑。如果是结发夫妻，到这时候也就算了，让我再找，怎么都差了点意思。” “于是呢？” “我拍完短剧去武当山！”姜文明神神秘秘的说道。 一道天雷落在陈勇头顶，把他轰的魂飞魄散。 “你那点交际圈子不行。”姜文明得意，“要不是看你在罗浩的医疗组混的风生水起，我得拉着你一起去，你不是一直张罗着要去进修么。” “师父，你去了也是白去，人家武当山规矩严的很。” “都跟你说，你的社交圈子不够。”姜文明笑道，“二人之下的作者和道教协会关系好得很，帮我联系的。还有几处人迹罕至的福地洞天，要不要试试？” 陈勇的脸上红光洋溢，一把抓住姜文明。 “师父，一起。” “滚蛋，我就是馋馋你，攒你的功德去。”姜文明哈哈一笑，“做人，要踏实，要有科学精神。你看你，都多大岁数了，动一下西一下，狗熊掰苞米似的。” 陈勇一脸 …… …… 注1：就这几天的一个案例，全过程白描。用支架止血，治疗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术后3周大出血，我也是第一次见。 松开腹带的一瞬间，患者血压断崖式下降，的确很吓人。 emmmm，微创手术和介入手术真的很搭。 …… 注2：有一年，我们还分管重症，某科做手术出现肠道破裂。但她们不承认，普外科的主任比较“面”，也不给明确诊断，不敢二次开刀。 我愁的一缕一缕薅头发，只能坐在床边按照尿比重补液、对症，争取一个好状态能上手术。 和患者家属交代了3次，后来临上手术前患者和她爱人正常说话，她爱人就锤了我一拳——这不没事么，你净吓唬我。 感染中毒休克，一肚子大便，6个小时，患者的状态能保持的还不错，真心不是吓唬。 …… 注3：emmm，结婚之前，的确有次煮面的锅和碗长了蘑菇，我完全没注意到。 注意到也不收拾，懒。 我好像只有码字的时候才勤快。 (本章完) 189 不一样的歌 第二天，罗浩“应邀”来姜文明家里。 陈勇打的电话，罗浩哪怕不想来也得来，更何况罗浩对姜文明这个老主治印象很好，并不介意来做客。 只是进门后，罗浩一句国骂脱口而出，一向稳重、平和的他，下巴差点没被惊掉。 艹！ 罗浩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乱的地儿。 “姜老师，您家里……”罗浩挠挠头，含含糊糊的把刚刚那句国骂给遮掩过去。 “是乱了点，对付对付吧，别嫌弃。”姜文明不以为意。 “乱是有点乱，但是呢，这叫真名士自风流。”罗浩已经整理好心情，微笑，平和说道。 陈勇看罗浩越看越顺眼，难怪那么多老人家对罗浩青眼有加，人家拍马屁是在行的。 是真名士自风流，姜文明听罗浩这么说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这马屁拍的有点生硬，但姜文明也找不出更好的姿势。 “小罗，你别这么说话，听着怪。”姜文明笑道，“我还不知道我自己，就是他娘的懒。” 罗浩微笑，走了进去。 “我去收拾一下。”王佳妮小声道。 “别别别。”姜文明连忙拦住，“你是客人，大妮子，对吧。小罗冲冠一怒为红颜，难怪难怪。” 王佳妮笑颜如花。 罗浩心想，姜文明说话也有意思。一句话，把王佳妮哄开心，这位也不是简简单单的老主治、书呆子。 “小罗，这么叫你可以吧。”姜文明客客气气的问道。 “当然，姜老师。” “我呢，以后就不干了。”姜文明道。 罗浩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但心中还是有些惋惜。 “害，我一个老家伙，犯不着占着茅坑……”姜文明说着，看了一眼王佳妮，把后面的话收回去，“以后陈勇就麻烦小罗你多多照顾。” “客气客气，陈勇很能干的，医疗组里的顶梁柱。”罗浩赞道。 但话说了一半，就看见姜文明举起手，摇了摇，罗浩马上闭嘴。 “这话我本来是没资格说的，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死？”王佳妮瞪大眼睛看着姜文明。 “姜老师是形容，是比喻，要离开医疗行业了。”罗浩解释道。 “哦哦哦。”王佳妮捂着胸口，示意自己刚刚被吓了一跳。 “没事没事。”姜文明道，“我都这个岁数了，早都看开了。” 罗浩觉得姜文明有趣，分明连四十岁都不到，说起话却要比老板们更苍老，而且罗浩感觉还不是装的。 “本来我觉得小罗你是博士出身，文化人么，做事情应该多少沾点迂腐。但前段时间大妮子出事儿，你翻脸翻的很快，我很欣慰。” “……” “……” 罗浩却没想到姜文明提起这件事。 “我和陈勇投缘，看着俩人都不是正经医生，说实话我拿他当我儿子。”姜文明微笑，“小罗你不迂腐，就挺好的。” “咱们医生都是文化人，多少年学习，少了一股子匪气，做事儿容易被欺负。” 罗浩笑笑。 “师父，你看伱说的，一点都不好听。”陈勇不以为然。 “全国所有部委里，卫健委是最不受重视的，你看看老马就知道。”姜文明只说了一句，便言归正传，“举个例子吧。” “16年长安城城中村要拆迁，条件没谈拢，人家是怎么干的？” “怎么干的？” “怎么干的？” 罗浩和陈勇一起问道。 姜文明看了他俩一眼，对这种默契表示满意。 “人民内部矛盾，扯不到政专上去。”姜文明道，“后来呢，城中村还是被拆了，但多了好多钱。有时候就是個态度，结果医疗界的前浪……算了，不说也罢。我倒是蛮欣赏小罗你们这一脉护犊子的精神。” “这都是应该的，是我的人，我不护着谁护着。”罗浩认认真真的说道。 陈勇的嘴唇动了动，但却没说话。 王佳妮面带娇羞，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姜文明，对他充满了好感。 【俗话说的男人至死是少年，可有哪个少年是因为愁才抽烟……】 姜文明的手机响起。 “喂。” “哦，协和教授，那能一样么。人家手到病除是应该的，真要是留不住人，就怨自己命不好。之前跟你说过，大惊小怪的。 没事就好，放心吧，正常来讲应该没问题了。” “行，我这儿和罗教授聊天呢，挂了。” 挂断电话，姜文明笑道，“昨天的患者家属，患者今天一早下地遛弯了，看着就是虚了点，别的没任何问题。家里人又开心又担心，问我会不会有事。” “嗯。”罗浩点了点头。 患者的病情很明确，就像是肾癌的部分切除术后出血一样，只要有介入科保驾护航，外科医生可以放手去做手术，不用担心罕见的并发症。 说句大言不惭的话——自己都回来参加抢救了，患者要是术后下不了地，那可太矫情了。 “小罗，当时林处长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还觉得你回来也没什么用。”姜文明笑着说道。 他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无奈，几分羡慕。 “咱说是大型综合三甲医院，但总归差了点。”罗浩笑笑。 “何止是差了点，那是差很多。房价这么低，能有好医生才怪。” “师父，你怎么总说房价？”陈勇撇嘴。 “卖不了地皮，市里面就没钱，市里面没钱，医保就少，医保少，罚款就多。罚款多，技术水平高的医生就要走。”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去投八路。”罗浩补充道。 “就是这个意思。”姜文明道，“多请专家好了，但话又说回来，国华老主任水平是高，而且一心为公，但这里老喽。” 姜文明指了指头。 “哪里老了，师父？” “他那个年代交通不便利，极少有飞刀，所以国华老主任自称东连第一刀。但现在么，东莲第一刀有个屁用，随随便便飞来一个专家就秒杀他。” “用里的话，王国华的确是筑基大圆满，可人家元婴老祖随便就能飞下来，吹口气都秒杀他。别说是元婴老祖，换协和普通住院医怕是都比他强。” “讲真，飞刀是普通老百姓能接触到的最顶级的资源了，他们这帮人还要把老百姓的这么一点点资源给抹杀掉。” 说着，姜文明竖起小拇指，大拇指点在小拇指的关节上，做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国华老主任是好人，也是好医生，就是跟不上时代。”罗浩淡然说道，“柴老板72岁之后就不作手术了，因为从那年开始，一批老主任退休，新主任开始推微创手术，柴老自动自觉的站在一边。” “识时务者为俊杰，所以呢，我也没必要再留下了。”姜文明看着罗浩，殷切说道。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哪有少年愁这三两钱……】 罗浩的手机响起。 “耿哥，你好。” “害，阑尾炎啊，庄院长和金院长肯定都在啊。” “哦哦，是这样。好，我这就赶回去。” 罗浩聊了几句，挂断电话。 “谁呀，这么大范儿？”姜文明好奇的问道。 “省里那位的大秘，综合一处的耿处长。” 听罗浩这么说，姜文明立马严肃起来。 耿处长！ 可不是耿秘书！！ 而且罗浩称呼耿哥，再加上前言后语的判断，姜文明知道了一些细节。 耿处长有同学或是亲戚要做手术，关系不远，他也不方便出面，所以来找罗浩去帮着看一眼。 这特么的！ 姜文明深深看着罗浩。 如果说罗浩为王佳妮出头，把南方微创一家公司的上市计划给搅黄属于蛮力的话，那现在这层关系让姜文明刮目相看。 这可是罗浩自己处出来的关系！ 还是短短几个月内的新关系。 “你这手机铃声和我的真像，可歌词不一样。”姜文明喃喃说道。 “我这个是翻唱。” 罗浩看了一眼时间。 “时间还够，小罗，一起唱首歌？”姜文明邀请到。 唱歌？！ 罗浩没想到姜文明竟然有这个雅致。 “好呀。” 虽然罗浩还有事儿，但没拂了姜文明的兴致。 姜文明起身去里屋翻找，随后拎出来一把落满了灰的吉他。 没想到这位年轻时候也是文艺青年，罗浩笑眯眯的看着姜文明。或许他觉得陈勇合眼缘，其中之一的原因是——撩妹儿。 姜文明整理了一下吉他，调了调音，“陈勇，录个视频吧。” “好咧。” “姜老师，不用这么严肃吧，我不会唱歌，跟你瞎唱，玩一玩。” “戏唱的那么好，怎么就不会唱歌了。”姜文明笑道，“以后你成了全国最年轻的院士，我拿着视频跟别人吹牛。” 罗浩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微笑看着姜文明摆弄着手里的吉他。 “师父，我也会唱歌。”陈勇抱怨。 “害，听到小罗的手机铃声和我的手机铃声有点类似，又不一样，一时兴起。” 说完，姜文明便不再说话，闭上眼睛酝酿了少许情绪，手指一动，悦耳的声音传出。 一股子沧桑跃然而出。 【俗话说得好男人至死是少年，可有哪个少年是因为愁才抽烟。】 【夜半三更久久不成眠，出头之日何止还差一点点。】 出头之日何止还差一点点，化作一枚子弹“砰”的一声命中陈勇的心脏。 自己遇见师父，他的种种努力，却阴差阳错有了另外一个版本的答案。 那些被温友仁打压的岁月里，陈勇只经历了一点点，但却只是这一点点就已经让陈勇心里蓄积了太多的怨恨。 师父为了出头做了无数的事情，可没一件事情落在实处。 每每看见转机，都会让温友仁化为虚伪。 【俗话说得好，好男儿志在四方，可哪个方向都一样，走一步看一步在每个路口。】 【……】 【酸甜苦辣都尝了一个遍，只留下一句我曾是少年。】 姜文明唱的动了情，眼圈微红。 虽然没唱完，但最后一个字袅袅升起后，情绪瞬间恢复。 他冲罗浩挑了挑眉，要把吉他交给罗浩。 罗浩想了想，接过吉他。 从前罗浩没学习过乐器，但几本技能书点开后罗浩也能弹的像模像样。 姜文明的歌唱的沧桑、无奈，如果不是因为他去年找到了新路，怕是那种悲凉无力感会更重。 罗浩能理解，但却没有这种心境。 吉他声悠扬。 “一，二，三，走！”罗浩微笑，看了一眼王佳妮。 本身就是一个即兴的玩笑，罗浩之前没和王佳妮聊过，只是心中一动，觉得大妮子的嗓音和这首歌挺搭。 王佳妮一怔，但反应极快。 她没有故意夹子，也没故意用粗憨的声音。 就像是平常说话一样，用东北女生特有的豪爽轻轻哼着。 【他说拼搏半生只想回到故土。】 【他说城市里的人各有各的苦楚。】 【他说再多的汗换不来自己的屋。】 【他说活着好难难也得好好活着。】 王佳妮的声音把人代入到一个故事里。 故事中的少年背井离乡，在大城市打拼。每天996，007，一年辛苦工作6000小时，但却完全看不到希望。 各种酸楚，自有人知。 【……】 【只丢下一句那俗话说得好。】 罗浩随后一抬手，微微下压，王佳妮停住歌声。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少年何须愁这三两钱。】 【这三两钱能换来几根烟，却换不来理想和尊严。】 罗浩没有故意大声，声音和煦温暖，宛如阳光。 “就这样？”罗浩手按在吉他弦上，声音戛然而止。 姜文明长长吁了口气，点点头，“你们去忙，回去开车慢点。” “好咧。” 罗浩起身，微微鞠躬。 姜文明没有多少，而是直视罗浩。 四目相视，罗浩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和煦仿佛融化了姜文明，他整个人都阳光了少许。 几人匆匆离开，姜文明没出门，而是站在阳台上沉默目送。 直到标志307离去良久，姜文明才转身回屋，看着满地的垃圾，他叹了口气。 “这家也太乱了，可要咋收拾。” …… …… 医大一院，胃肠外科。 尤老总坐在椅子上晃荡着，值班医生正在写病历。 “尤总，患者怎么还不上。” “害，说是要等罗教授来。”尤老总无所谓，轻轻巧巧的说着。 “啊？罗教授要上台么？！患者家属和罗教授认识？”值班医生精神振奋。 罗浩的胃肠外科水平那是经过“腹茧症”验证过，而且陈主任日常提起，总是说小罗教授的水平不比自己低。 以大家对陈岩陈主任的了解，真相都知道。 所以值班医生很开心。 “罗教授应该不会上台吧，就是患者家属认识罗教授，估计关系还不是很近，最起码我没接到罗教授的电话让我关照一下。”尤老总懒洋洋的说道。 “尤总，你该不会觉得患者家属多事吧。” “多事？开玩笑。”尤老总聚拳，“我巴不得所有急诊手术罗教授都上，学不学的会不说，人家手指缝松一松，我再多两个sci文章，以后晋级的时候能压别人一头。” “听说各科室的老总们都盯着罗教授呢。” “肯定，没人是啥子。”尤老总道，“我占便宜有了一篇第二作者的《柳叶刀》文章，雷教授气的不行，罗教授就是没带他的名字。” “！！！” 小医生虽然知道这事儿，但一想到雷教授说起罗浩的时候就表情不对劲儿，心里依旧惊叹。 小罗教授恩怨分明，从来就不是个滥好人。 据说那天雷教授呵斥了还是小医生的罗教授几句，当时罗教授没说别的，但过段时间论文发布，偏偏就没雷教授的名字。 但这种事儿吧，雷教授也说不出来个不是，只能暗地里咬牙切齿。 “雷教授回家了？” 今天是雷教授的二线。 “没有，他家一个远房亲戚做搭桥手术，下不了大架子，心外已经开台了，他在手术台上看手术呢。” “哦。”值班医生随口哦了一声，并不在意。 一般的急诊自己和尤老总一起上就够了，雷教授这个二线出手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寥寥数次，还得罪了罗浩罗教授。 要说雷教授的运气是真心不怎么好，尤老总心里想到。倒是自己，那时候温言细语的和罗教授说话，留了一丝善缘。 有一篇《柳叶刀》的论文，自己未来的路都平坦了许多，这不能不让尤老总心生得意。 “还要多久啊。” “禁食水时间不够，上去你想被麻总吊起来打？” “能让柳姐打几巴掌，好像也行。”值班医生贱次次的笑道。 “那是你不知道，光看见柳总大长腿了。”尤老总鄙夷道，“我跟你讲，麻总柳菲菲听起来女人的很，人家是国家二级运动员出身！” “我艹！”值班医生惊讶。 这个八卦他却从来没听说过。 来医大一院不到一年，他想听什么八卦其实也难。 “有一起我看见麻总柳菲菲逛街，穿着露脐装，八块腹肌，人鱼线，那线条，板板正正的。” “……” “不断有小女生追问她的微信。” “……” 值班医生都快馋哭了。 “麻总刘菲菲据说还修了巴西柔术，前几年她刚来的时候被上级医生没来由的欺负，她直接上去就打，追着……哈哈哈，追着老李跑了三圈。” “啊？” “哪能往死打，就是羞辱性的，撵兔子一样撵着老李跑，最后把老李累的直翻白眼。” 值班医生无语。 “别琢磨了，人家穿健美服，后面的蝴蝶骨能开瓶盖。”尤老总脸上的肌肉抖了抖，“就这，娶回家一天得打你八遍。” “呲溜。”值班医生想起麻总柳菲菲的大长腿，咽了口口水。 能娶回家的话，好像也行。 “等着吧，禁食水时间到了，罗教授也该回来了。”尤老总一点都不着急。 几个小时后。 罗浩带着帽子口罩静静的站在手术室的角落里看着尤总忙碌。 “罗教授，您来指导一下手术？”尤老总笑着说道。 “不了。”罗浩清淡回答道，“朋友委托，不好拒绝，要不我现在还在东莲呢。就是个阑尾切除术，尤老总妙手肯定回春。” “罗教授，我这面做的都是急诊小手术，你都懒得看。”尤老总叹了口气，“像那天的腹茧症，我估计一辈子也就能遇到一两次。” “没有不是挺好的么，咱医大一院属于基层医院的巅峰，能处理好常见病就很棒了。” 基层医院，巅峰，常见病，尤老总没有因为这些词语而生气，反而觉得罗浩说的都很正常。 以罗教授做腹茧症的手法，一般的小手术还真用不到他上。 尤老总早就跪了，笑眯眯的和值班医生消毒、铺单子，准备腔镜设备。 罗浩站在角落里看着。 尤老总的行为规范，虽然说说笑笑，但却没犯任何错误。 医大一院的确挺强的，每年几万台手术可不是随便说说。能留下来的至少都是硕士研究生，甚至最近几年只有博士能留下来。 人，肯定都不笨，这么大的手术量，但凡上点心也都学会了。 麻总柳菲菲做完麻醉在呼吸机前看了一眼数值，随后坐下。 “罗教授，你的传武跟谁学的？”麻总柳菲菲问到。 “传武？罗教授还会这个呢？！”尤老总惊讶。 “害，小时候在少年宫跟老师学的。” “别扯淡，你才几个岁数，上世纪才有少年宫学习的说法，我小时候都没少年宫就别说你了。”麻总柳菲菲斥道。 罗浩笑而不语。 跟系统学的，说了柳菲菲也不信不是。 “柳总，罗教授的……” 正说着，手术室的气密门被一脚踢开。 雷教授大步走了进来。 当他看见罗浩没上台，而是规规矩矩站在角落里看着的时候，有些满意，却又有些失落。 “罗教授，我听说患者家属找你上台手术来着。” …… …… 注：开书前，只有姜文明那首歌，我听后者感觉不错，就写了进来。结果……emmmm，好吧，现在都出专辑了。 就，没了写的兴致，但该表达的都表达了，不多写。 (本章完) 190 没有诊断辅助ai也没问题 “雷教授好。” 罗浩没理会雷教授言语里的异样，老老实实的点头，很和气招呼了一声。 麻总柳菲菲皱眉，瞥了眼雷教授。 “罗教授，一起上。”雷教授皮笑肉不笑的继续招呼道。 “害，患者家属认识的人少，就认识我这么个边缘人，多事儿了，我也就是来站一会，给朋友个交代。”罗浩眯着眼睛解释道。 雷教授有些不知所措。 这脾气也太好了吧！ 他本来在看自家亲戚的手术，那面搭桥顺利结束，正在冲洗，要是没有出血就关胸了。 观台的时候听说患者家属没找胃肠外科的医生，而是找了罗浩来，雷教授很不高兴。 所以雷教授做好了罗浩刷手上台的准备，要恶狠狠的给罗浩来一发。 这件事上，雷教授觉得自己占据了大义。 可没想到罗浩苟在墙角，自己微微嘲讽了一下，罗浩一点气都不生，还有些谦卑的回答、解释。 这下可好，要生气也没发生，雷教授胸口憋闷，只能去刷手、上台。 要不然做的太过分以后没法见面。 斗而不破是精髓，雷教授觉得自己充分掌握了这四个字。 一台阑尾切除术而已，几分钟完事，不耽误自己的事儿。 看着雷教授去刷手，麻总柳菲菲抬眼看罗浩，“罗教授，你这脾气也太好了吧。” “害，说不上脾气好，本来也没什么事儿。朋友家亲戚，让我来看一眼，要不然不放心，没办法。”罗浩笑了笑。 “找陈主任多好！”麻总柳菲菲道。 “没必要，就一台阑尾切除术，陈主任也做不出花来。” 柳菲菲还想说什么，但觉得无聊，打了个哈欠，坐在呼吸机前面看着平稳到乏味的生命体征开始打盹。 平稳点好，没人想遇到肾上腺素暴增的抢救。 雷教授很快刷手回来，穿衣服上台。 手术做的很快。 本身只是阑尾切除术这种小手术，再加上有罗浩站在后面看着，雷教授全神贯注，一身水平发挥出120%，手术几乎完美。 阑尾被顺利切掉，装在袋子里顺出来。 雷教授转身，“缝吧。” 说完，他一把撕掉身上的无菌服。 麻总柳菲菲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罗教授一点都不像是习武之人，文弱的比书生还要书生。 就雷教授刚才说的那几句话，自己都想抽他，但罗教授竟然能忍住。 要是换自己，柳菲菲觉得一定会薅住雷教授的脖领子问他——你阴阳谁呢！ 可罗浩……温吞水一杯，真没劲，没热闹看好无聊。 麻总柳菲菲不想自己忙，只想蹲一边看罗浩大战雷教授，看罗浩把雷教授按在地上摩擦。 可惜了。 罗浩一点都不像是习武之人，脾气就不像。 雷教授转身，一脚踢开手术室的气密门，直接走出去。 就在气密门打开的一瞬间，尖锐的报警声传来。 麻总柳菲菲怔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心电监护和呼吸机。 呼吸机、监护仪上的数字平稳、正常。 没事，不是自己的事儿。 隔壁术间！ 雷教授也愣了半秒钟，但回想到自己出来的时候冠脉搭桥手术已经做完，正在检查有没有活动性出血，应该和自家亲属没关系，应该是线路问题。 他慢悠悠的瞥了罗浩一眼，刚要端起专家的范儿离开，忽然看见罗浩皱眉大步走来。 罗浩视野右上角再次出现死亡倒计时。 【急诊任务：稍纵即逝的时机。 任务内容：有些抢救只在一瞬间，增加抢救难度的不仅仅是疾病，还有人。 任务时间：10分钟。 任务奖励：主动技能——有一说一。】 罗浩没去管任务奖励是什么，而是顺着声音大步走出手术室。 任务名称已经说的很清楚——稍纵即逝的时机。 而且这个任务的时间限制也极短，10分钟！ 这意味着什么罗浩心里清楚。 走进隔壁术间，罗浩忽然发现了一件极其操蛋的事情。 诊断辅助ai没有转动，上面有提示，能量用于生成主动技能【有一说一】。 罗浩想骂娘。 搞什么搞！ 这种时候，诊断的越快，抢救成功的可能性就越高。可系统为了生成主动技能【有一说一】，关闭了诊断辅助ai。 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儿么！ 手术室里。 心电监护上血压已经降到50/30毫米汞柱，麻醉医生正在疯狂的往三通里推去甲+肾上腺素。 可即便如此，患者的血压也仅仅维持在能显示出来的程度，不至于归零。 尖锐的报警声在手术室里回荡，罗浩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给自己推肾上腺素，现在自己身体里的肾上腺素、多巴胺已经爆棚。 冷静！ 冷静！！ 罗浩在心里告诫自己。 没有诊断辅助ai，自己也他妈是协和的博士，是协和的教授！ 深深吸了一口气，罗浩眯起眼睛观察乱糟糟的现场。 术者和助手正在关胸，胸骨处已经开始拧铁丝、打骨蜡。 器械护士原本正在和巡回护士数数，现在一脸茫然的看着监护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巡回护士也怔怔的看着麻醉医生那面，眼神里带着一丝恐惧。 她经验老到，知道大事不妙。但刚刚手术过程顺利，关胸过程中怎么就忽然监护仪报警了呢！ 巡回护士愣了3秒，随后钻到无菌单下面开始检查线路。 难道是输血导致的急性过敏性休克？ 罗浩想到几个例子，但转瞬把这个可能性除去。 不可能。 输血导致的过敏不是这样。 鉴别诊断一个又一个在罗浩脑子里升起。 而“死亡倒计时”忽然出现。 00:02:12：26！ 艹！ 不是说十分钟么！！ 罗浩的双侧瞳孔急剧缩小。 00:02:10:04！！ 死亡倒计时上的数字在快速减少。 而罗浩对眼前的情况束手无策。 罗浩冷静的心开始有些动摇，急躁的情绪涌上心头。 不对！ 罗浩随即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太急了，以至于思维都受到影响。 00:02:01:11。 浪费了几秒钟，罗浩再次冷静下来，马上开启【心流】状态。 这是非手术情况下罗浩第一次开启心流。 眼前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缓慢，和慢动作差不多。 罗浩借着【心流】状态，重新捋了一遍事情经过以及自己看见的情况。 冠脉搭桥手术，劈胸骨，手术顺利，所以雷教授有闲心来隔壁术间找自己玩大家来找茬。 根据雷教授的说法，他过去的时候搭桥手术已经做完，正在检查出血，没事的话就要关胸。 没看见体外循环机器，心脏不停跳搭桥，排除心脏停跳、冰泥导致的一系列并发症。 瞬间出现的问题到底在哪？ 过敏？ 还是穿铁丝的时候扎到心脏，导致的心包填塞？ 罗浩的脑海里升起几个诊断，但每一个诊断似乎都有问题，罗浩在不断的做着鉴别。 可哪怕开启【心流】状态，罗浩依旧没有迅速的给出诊断。 妈的！ 可恶！ 罗浩愤怒的想要用拳头揍系统一顿，怎么在这个关键时刻把诊断辅助ai的能量抽走了呢！ “主任，患者肚子鼓起来了！”3助的声音忽然出现。 嗯？ 肚子？！ “腹主动脉夹层破了？雷教授，你赶紧查体看看。”心胸外科主任吼道。 雷教授早就慌了神，慌慌张张的钻到无菌单下面去叩诊。 “鼓音还是实音？” “……” 无菌单在颤抖，雷教授钻进去至少10秒钟，这才传来叩诊的声音。 古怪，罗浩听到声音后大脑cpu高速运转，差点没烧掉。 00:01:32:02。 淦！ “上腹部实音！”雷教授大声说道，“动脉瘤破了！” 估计患者术前检查应该有腹主动脉动脉瘤，但不需要特殊处置的那种。 难道术中破了？！ 有可能，要不然血压等生命体征为什么断崖式下跌。 可是！ 刚刚罗浩隐约听到雷教授叩诊的声音不对。 估计都慌了神，罗浩不敢再耽误时间，患者的情况差到极点，稍有耽搁就会出大事。 心念电闪，罗浩抬手，一把抓住雷教授的衣服，硬生生把人给拽出来，扔到一边。 随后罗浩钻进无菌单里叩诊。 不是实音，但也不是单纯的腹部叩诊的鼓音。 是膈肌有下移导致的上腹部实音。 膈肌下移？ 罗浩在无菌单里怔了2秒钟。 “鼓音！膈肌下移！！”罗浩大声喊道。 钻出无菌单，罗浩的眼睛落在呼吸机上。 血氧降低，只能维持在70%左右，整个界面数不清的灯光闪烁、报警。 “血压维持不住！”麻醉医生声音嘶哑的吼着。 等等！ 【心流】状态中的罗浩忽然想到一个病例——协和病历库里的死亡讨论记录。 气道压力！ 患者的气道压力增高！！ 膈肌下移+腹部膨隆+气道压高+忽然生命体征断崖式下跌，这一切都把矛头直指一个诊断——张力性气胸！ 罗浩的目光最后落在已经拧上铁丝、被骨蜡严严实实封住的位置。 有了！ “开胸！” 罗浩沉声吼道。 “？？？” “？？？” 罗浩知道他们不肯信，或者已经陷入迷茫状态，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 而且倒计时还在继续。 00:01:16:22！！ 心胸外科已经开始缝皮，一分多钟要打开固定的胸骨是绝无可能的。 光是要消过毒的老虎钳子都得几分钟。 罗浩心无旁骛，刹那之间盘算好了一切。回身拿了50ml注射器，打在器械台上。 “穿刺！” “穿什么刺？”三助下意识问道。 “你他妈是心胸的医生，第二肋间穿刺，先把张力性气胸的气放出来！” 罗浩骂道。 “可……” “你是不是胸科医生，造成气胸的话你他妈不会下闭式引流么！！” 都懵了，包括术者、助手。 呼吸机、监护仪凄厉的叫声以及各种让人心生恐惧的生命体征数字让所有人的大脑短路。 罗浩无奈，快速撕开无菌手套，戴上后拿起针头。 “你干什么！”雷教授刚被罗浩一把甩在地上，才勉强站起来，见罗浩戴上无菌手套要上台，下意识厉声呵斥道。 这不符合无菌操作规范！ 无菌操作规范早已经深入到每一名医生的心里，雷教授下意识的大声质问。 “滚！！”罗浩抬脚踹在挡路的雷教授腿上，把他踹的一个趔趄，头撞在气密门上，发出“砰”的一声。 随后罗浩用肩膀撞开心胸外科方主任。 无菌环境被破坏了个十足十。 罗浩就像是一头发疯的野牛似的闯进了雷池。 “你……”方主任也傻了眼，罗浩是疯了么？ 方主任刚要提出质疑，可没等他说话，下一秒50ml针头传来剧烈的“嘶嘶嘶”的声音。 与此同时，罗浩视野右上角的死亡倒计时开始重新计时。 00:09:26:27！ 吁…… 诊断是对的，罗浩长出了一口气。 9分半，时间一下子就充裕了起来。 “张力性气胸，开胸！” 虽然时间变得“充裕”，但罗浩还是厉声催促。 他的声音就像是鞭子一样，抽在在场所有人的后背上，啪啪作响。 心胸外科方主任仔细分辨50ml注射器针头发出的声音。 气体嘶嘶嘶的冒出，意味着胸腔内压力极高。 与此同时，患者的生命体征有所恢复。 张力性气胸，判断无误！ “开胸！”方主任来不及想别的，沉声交代，随即开始叩诊。 左右侧胸腔都呈鼓音，不是单侧张力性气胸，而是双侧！ 又一根50ml注射器针头插在另外一侧第二肋间近锁中线处。 同样，针头处有“嘶嘶嘶”的声音出现。 00:13:22:54！ 死亡倒计时又被延长。 罗浩见诊断明确，剩下的就可以慢慢来了，便从【心流】状态里出来。 一股子疲倦感潮水一般涌上来。 虽然【心流】的负面效果经过削弱，但罗浩使用后还是浑身酸痛，勉强支撑着走到手术室墙角的凳子上坐下去。 背靠着墙壁，罗浩眯眼看着方主任和助手在忙碌。 他们把铁丝缠绕、固定好的胸骨再次打开。 在胸骨打开的一瞬间，所有声音都化为虚无，消失到天的另一边。 血压、心率、血样、气道压等等数值瞬间回到正常数值，报警声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滴滴答答的声音平和的响起，就如同一台平淡无奇的手术。 诊断， 无误！ 方主任没说话，一切都证明罗浩的正确，他开始寻找破口的位置。 “叮咚~” 一声脆响。 【急诊任务：稍纵即逝的时机已完成。 任务内容：有些抢救只在一瞬间，增加抢救难度的不仅仅是疾病，还有人。 任务时间：10分钟。 任务奖励：主动技能有一说一x1。】 有一说一是什么鬼？ 罗浩浑身疲倦异常，但暂时不能暴露自己的虚弱。 他背靠着手术室的墙壁，开始琢磨【有一说一】。 【有一说一——每个人都有想要探知对方秘密的想法，或许这个小东西有着让伱惊奇的效果。】 这是个毛线啊！ 罗浩怔了一下，看起来没有任何用处，但罗浩旋即想到了陈勇。 陈勇那货该不会真的在医院里积攒功德值吧。 试试？ 罗浩只对陈勇的功德值感兴趣，至于他和姑娘们的隐私，罗浩没有丝毫想法。 雷教授用手捂着腿，哭丧着脸怔怔的看着监护仪、呼吸机。 随着所有数值正常，雷教授也知道罗浩的判断是对的——自家亲戚不知道为什么关胸后出现了双侧自发性气胸。 因为有呼吸机不断往里吹气，再加上关胸后气体没有出口，所以自发性气胸迅速演化成张力性气胸，随即迅速导致患者生命体征的恶化。 接下来的一切，雷教授也能想懂。 胸腔内气体量增多，压力增大，膈肌下移，循环系统承压几乎停止运转。 没有呼吸机的情况下，张力性气胸能挺一段时间。但有呼吸机不断往肺脏里吹气，这就是最严重的张力性气胸。 明明好端端的，怎么就张力性气胸了？！ 雷教授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自家亲戚已经被罗浩从死亡线上来回来，自己要表达感激吧。 可不到一分钟前，罗浩骂了自己一句，随后一脚把自己踹飞。 头撞到门上，现在还有点晕。 当时罗浩的潜台词雷教授心里清楚——好狗不挡道。 可这时候要找罗浩说道说道…… 雷教授拉不下这个脸。 毕竟救人如救火，自己挡了道，不是一条好狗。 但不找罗浩说道说道？自己还要脸么！ 憋屈啊，真憋屈啊！！ 雷教授怔怔的坐在地上，脑海里琢磨着无数的事情。 自己属于被殴打的一方，要是告罗浩呢？会不会有十五天拘留？ 好像不会，罗浩踹了自己一脚，伤害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自己连装病的机会都没有。 况且这里是手术室，大家都看着呢。 雷教授心中思绪万千，忽然一只手伸过来。 罗浩跟自己示好？雷教授心里猛然一松。 就是么，你打了我，虽然是因为抢救，但也不能过分不是。当时着急，事后找补一下，给个台阶我就下了么。 雷教授还在想着，忽然听到麻总柳依依的声音传来。 “老雷，你坐地上干嘛？” 随后麻总柳依依的手抓住雷教授的隔离服，一把把他从地上薅起来。 “咋，吓的腿软了？尿了没？”麻总柳依依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雷教授怔住。 “地上凉，别一会真尿了，护士还得打扫。多大的人了，自己不知道注意呢。话说你那老前列腺，早都钙化了吧，” 靠！ 雷教授听出来了，麻总柳依依是在帮罗浩说话，生怕自己有“歹念”，所以把自己从地上薅起来，然后岔开话题。 被打的是自己，自己才是受害者！ 雷教授真想薅住麻总柳依依的脖领子跟她说事实真相。 但…… 雷教授知道自己打不过柳依依。 刚才麻总柳依依一只手把自己从地上薅起来，跟薅一只小鸡仔似的。 “干嘛哭丧着脸，有点小插曲，这不是解决了么。”麻总柳依依鄙夷的看着雷教授，“来，给大爷笑一个。”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但方主任还是很捧场的笑道，“小柳，你怎么来了？” “隔壁手术患者醒了，我没啥事来看看。”麻总柳依依道，“方主任，怎么回事？” 其实麻总柳依依都看明白了，尤其是罗浩抬脚一踹，的确是练家子。 而此时罗浩背靠着墙壁坐着，似乎进入到抢救后的贤者时刻，肆无忌惮。 罗教授还真是。 麻总柳依依心生敬佩。 这位是真心不怕麻烦，根本不在意万一雷教授起了歹心会如何如何，满身满眼都是对雷教授的鄙视。 麻总柳依依的内心戏十足，根本不知道罗浩正处于【心流】状态后的虚弱期，只是按照自己想的去揣测罗浩的想法。 “罗教授，牛逼！”麻总柳依依竖起拇指，赞道。 罗浩努力抬起头，眯了一下眼睛。 麻总柳依依见罗浩没说话，目光里隐约带着一丝诡异，心里忽然砰的跳了一下。 完蛋了，罗教授很生气，估计还想着要揍雷教授一顿。 要是换自己，估计得这么做，柳依依猜到。 “老雷，你说你也是，胃肠外科老牌教授了，叩诊都叩不明白。”麻总柳依依连忙端起一盆脏水泼到雷教授身上。 骂两句、打两下就得了，别真的闹大了，麻总柳依依心里想到。 雷教授眼圈通红，差点没哭出来。 委屈的要命。 可雷教授也知道自己这时候只能低头忍着，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只要自己强词夺理，就会被所有人鄙视。 事情闹的越大，自己以后就越是没办法立足。 雷教授脑子清楚的很。 “你是真牛逼。”麻总柳依依鄙夷道，“我要是你，现在早都去跟罗教授道谢了，要不然你家亲戚现在已经凉了。” “……” “麻溜的，你是大姑娘进洞房啊。” 罗浩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柳依依的心思他知道，但自己真心没什么力气。 好在负面效果已经被削弱。 “我看一会，没事就下了。”罗浩轻声说道。 雷教授犹豫了再犹豫，只能硬着头皮把眼泪咽回去，来到罗浩面前。 “罗教授，谢谢。” (本章完) 191 你不来，那我去总行了吧 “客气。”罗浩没像是雷教授想象中那样起身和自己客气几句，而是稳坐钓鱼台，淡淡回答道。 雷教授心里一股子邪气升起，眼前一花，差点没晕死过去。 自己都道谢了，罗浩竟然大咧咧坐在凳子上动都不动。 麻总柳依依笑着搬过来一个凳子，“雷教授，坐。” 她觉得罗浩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刚刚阑尾切除术的时候，随便雷教授怎么阴阳，罗浩都不为所动，怂的一逼。 可眨眼之间，罗浩就换了另外一幅面孔。 傲慢、无礼到了极点。 麻总柳依依站在方主任身后，见他已经修补完毕，小心用温盐水冲洗后让麻醉医生胀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方主任总是不放心，换了好多种办法看有没有漏气的地儿。 麻总柳依依觉得好笑，回头想要问罗浩是怎么诊断的，可身后只有雷教授木讷的坐在那，罗浩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罗浩走了，看患者没事马上就走，干干脆脆，这幅做派的确是习武之人，麻总柳依依心里赞叹。 自从急诊急救有了接触，再加上罗浩给一个肩关节脱臼的患者复位，知道罗浩是“习武之人”，麻总柳依依对罗浩的好感爆棚。 看见雷教授满脸沮丧，柳依依懒得敷衍他，也转身离开。 雷教授看见罗浩离开的时候心情复杂，脑海一片空白。 因为《柳叶刀》有关于腹茧症的个案报道没有自己的份儿，雷教授对罗浩有极大的意见。 今儿又被罗浩当众踹了一脚，他心里更是不平衡。 过了1个小时，手术结束，患者清醒，没有脑乏氧等后遗症，大家这才放了心。 患者送去icu，雷教授却越想越气，越气越闷。 回到值班室躺着，雷教授回忆起抢救的一幕一幕，心生惭愧。 但惭愧归惭愧，他潜意识里把自己叩诊失误有意的遗忘，所有“错误”都归咎于罗浩踹了自己一脚上。 妈的！ 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 罗浩一個小崽子竟然不尊重老前辈！ 雷教授最后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越想越气，雷教授拿起手机。 医大一院每一位带组教授都有自己的背景，要不然极难当上带组教授。 想凭着技术平步青云，几乎是做梦。 倒也不是不能，只是特别罕见，比大熊猫都罕见。 带组教授能量满满，身后站着各路神仙。 有时候连科室主任要扳动一名带组教授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所以只要没有原则性问题的话，大家都愿意相安无事。 雷教授认为罗浩碰触到了自己的底线，没有罗浩的话，抢救也不会失败，毕竟这里是医大一院！ 他把电话打给自己老姨夫郝院长。 郝院长负责耗材、药品采购以及后勤的一些相关事项，在院里的权限，除了大院长之外，只比常务副金院长略差一点点。 雷教授也知道老姨夫郝院长不可能以雷霆之势给罗浩致命一击。 但刀枪不入的葫芦娃三娃最后怎么输的？ 蛇精给他穿了小鞋。 社会上，小鞋无处不在。 哪怕你罗浩刀枪不入，总有一天也要穿小鞋！ 像罗浩在东莲市遇到的实名举报那种事儿，雷教授对此嗤之以鼻。 小地方的人就是小地方的人，没见识！ 那种生死之战能不发生则不发生，一双一双的小鞋给他套上，早晚有罗浩哭的那天。 “老姨夫。”雷教授拨通郝院长的电话，哭唧唧的说道。 一声老姨夫，让雷教授心里的委屈到达了巅峰。 眼泪不知不觉的滑落。 “怎么了？”郝院长听出雷教授的哭腔，疑惑的询问道。 “我在手术室让人给打了。”雷教授把事情简单叙说了一遍。 整个过程里雷教授把“重点”描述的清清楚楚。 在雷教授描述中，罗浩横行霸道，不是他的手术，他都要强行参与。无论是胃肠外科还是心胸外科，罗浩都丝毫不顾忌别人的感受与诊疗流程，横插一脚。 “这样的么？”郝院长沉吟，“庄院长好像特别看重罗浩，正好最近我要找罗浩有事儿。” “老姨夫。”雷教授听到庄院长这三个字后，马上冷静下来。 别特么小鞋没给罗浩穿上，却特么套在自己脚上。 “但罗浩这也太欺负人了。”郝院长叹了口气，“这样吧，我问问，找机会跟他交流一下。” 雷教授怔住，他也没想到老姨夫竟然开始和稀泥。 而且虽然老姨夫说罗浩欺负人，可欺负人那三个字含糊不清，一笔带过。 “老姨夫，说罗浩要申请四青什么的，我觉得大概率是谣言。至于庄院长……是不是受到蒙蔽了？” “蒙蔽？庄院长家的姑娘庄嫣，正在办理手续，庄院长跟我打了招呼。”郝院长冷冷说道。 “啥？” “庄嫣，研究生毕业后回医大一院，庄院长亲口说，她要进罗浩的医疗组。” 艹！ 雷教授心里骂了一句。 幸好有老姨夫在，要不然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果自己往死了和罗浩争口气的话，死字有十七种写法估计自己要一个接一个的学会。 “嘿，原来是这样，那罗浩嚣张跋扈一点也是应该的。”雷教授讪讪的说道。 “那倒是。”郝院长道，“我问问，有什么误会大家坐下喝顿酒，也就解开了。四儿，你可别把小事儿闹大！” “是是是。” 雷教授连忙应道。 “问问他在哪，这个点，应该和患者家属在吃饭。”郝院长道。 “……” 雷教授微微怔了一下，但还是应下来。 没想到老姨夫竟然这么着急要让自己去赔礼道歉，甚至那种迫不及待都无法言喻。 可越是如此，雷教授的情绪就越转变的彻底。 挂断电话后，雷教授心里的委屈荡然无存。 对一个其他科室的带组教授，可以委屈；但对庄院长，哪怕有天大的委屈也不存在。 雷教授想了想，起身去查房。 看了一眼阑尾炎术后患者，亲切热情的和患者、患者家属聊了20分钟。 聊天之间，雷教授把罗浩罗教授“亲自”去手术室，一直盯着的事儿说了好多遍。 他顺便套话，但患者家属有点懵，很明显不认识罗浩。 雷教授心里有了数。 “小罗。”雷教授拨通罗浩的手机，“患者很平稳，阑尾切除术后……” 他开始汇报病情。 足足絮叨了三分钟，雷教授才笑呵呵的说道，“我今天值班，你别担心科里面的事儿。你在哪呢？” “雷教授，我在和朋友吃饭。” “在哪？” 电话里传来一阵沉默，随后罗浩爽朗笑道，“我一会吃完去看看患者，那我先挂了啊。” 嘟嘟嘟~ 雷教授拿着手机发呆。 妈的，这么傲气！ 雷教授心里越来越……不行，你不让我过去，我非得过去不行。 来到办公室，尤老总在玩手机，值班医生在写病历。 “雷教授！”尤老总拿着手机站起来。 “直到罗教授在哪么。” “好像去吃饭了，他走的时候我听打电话说是建新小区旁边的朝霞饭店。” 雷教授拿到了罗浩的位置，朝霞饭店的名字让他苦笑不已。 这种小苍蝇馆子自己根本不会去。 况且这还是患者家属要表达感谢，到底是什么样的穷亲戚，请客都选这种小破馆子。 的确是小地方来的，雷教授挠挠头，嘿嘿笑了一声。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开玩笑！ 不就是建新小区的朝霞饭店么，老子还非要去不可！雷教授心里想到。 把地址给老姨夫郝院长，郝院长让雷教授去接他。 对此，雷教授有些不解，认为老姨夫有点小题大做。 但一想到庄院长家的千金要回来，还要进罗浩医疗组，雷教授又觉得尽快和罗浩把酒言欢似乎也行，不算大毛病。 接到郝院长，雷教授开车直奔朝霞饭店。 “老姨夫，咱这次去是干嘛？”雷教授疑惑。 “罗浩水平是不错，我听说今天又解决了一个问题？”郝院长微笑，问道。 “是。”雷教授想起手术台上的一幕一幕，额头冒汗。 那种间不容发的瞬间，罗浩却能准确给出诊断，水平的确高的要命。 被罗浩踹一脚……还是自认倒霉吧，雷教授心里想到。 这时候彻底冷静下来，雷教授已经有些后悔。 “他罗浩来医大一院后，和医务处打的火热，和老金也熟悉，却不来我这儿拜码头。要不说是年轻人呢，随身带个耗材商，还不和我这个主管院长拉拉关系，做事情有点瑕疵。”郝院长微微一笑，“他不来，我送他一个人情总行吧。” “……”雷教授一下子怔住。 罗浩做事有瑕疵，这是真的，可老姨夫为啥要说送罗浩个人情？ 雷教授一下子陷入迷茫之中。 “罗浩这个年轻人的确是强，前几天方老来摸底，依我看就是来看罗浩的。这小子办事儿，啧啧。”郝院长啧了两声。 “老姨夫，怎么送人情？他那么年轻，怕是看不出来。”雷教授心有不甘。 郝院长瞥了一眼雷教授，雷教授看出老姨夫的眼神里满满的不高兴，甚至还有一些警告的含义。 雷教授习惯性的挑毛拣刺，却被老姨夫一个眼神给瞪回去。 “先谢谢他今天的抢救，然后点他两句。咱北方和南方不一样，南方的医院、医生和厂家联系基本没怎么受影响，和厂家的关系还很密切。但咱们这儿，你也知道。” “到哪座山唱哪座山的歌，罗浩不是还在医大一院没去协和么。要是这么不小心的话，很容易出事。” “老姨夫，他能听懂么？”雷教授心里有些忐忑，下意识问道。 “呵呵。”郝院长只是笑了笑，却没回答雷教授的问题。 “真是太便宜他了。”雷教授唠叨道，“罗浩还是年轻，有些手术就不应该做。身边跟着一个厂家的销售，早晚得出大事。有些手术不做就不做呗，医院没有耗材，跟他罗浩有什么关系。” 郝院长微笑。 “还得老姨夫你帮着他收拾首尾。” “话，不是这么说的。”郝院长淡淡说道，“罗浩的目标肯定是院士，全国最年轻的院士，咱医科大不眼热？我看庄院长是真心想要把罗浩留下来，至少要留到成为院士。” “隔壁工大，十几个院士，咱呢？一共就俩在世的，其中一位还是医科大的校长。”郝院长慢悠悠的说道，“这事儿大家脸上都有光。四儿啊，伱都多大岁数了，安安静静当你的带组教授就不行么？” “是是是。”雷教授连连点头。 “我跟你讲的话你要认真听着。”郝院长严肃说道，“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的意思？” “这次去，我敲打罗浩也是为了刷个脸，告诉罗浩我给他多大的便利。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以后的万一。有些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要是非得罪不可，那就以狮子扑兔的架势把他按死。” “但罗浩，你觉得能按死？真要是拔刀相见，谁是狮子谁是兔子还不一定呢。” “老姨夫，哪有那么多万一。七八年后，你都退休了。”雷教授硬着头皮顶了一句。 “呵呵。”郝院长冷笑，“你他妈就是个混子，会做点手术了不起了？你属于最常见的那种打工人。” “……”雷教授无语。 “你当年怎么评上的教授心里没数么？”郝院长冷声说道，“住院医主治期间放在临床时间少，大部分时间搞文章，副高以后突然就上临床开始主刀了。 开始的一两年会用一批病人练手，那几年医务处给你擦屁股擦了多少。” “……”雷教授汗颜。 这些都是自己的黑历史。 “人家罗浩的资历我看了，论文可丁可卯，一般影响因子10以下的论文都不愿意发。你再看看你的文章，都是水出来的。” “可……” “可什么可，有些人你能随便欺负，但有些人你一根手指都别碰。别以为罗浩不是院士就能踩他几脚，然后踩出ptsd，以后人家成院士了你好吹牛逼。”郝院长道，“庄炳昌，知道么？” 雷教授摇头。 “大豆专家，去世的时候还只是教授。阳莱，你就听说过钢管吧。” “是啊。” “庄教授刚到阳莱农学院，第一天，出门采购物资，被俩半大小子抢钱，一刀扎在股动脉上。结果，死了。大豆专家，那是纯纯的大豆专家，你这个所谓的专家在人面前就是二流子。” “后来不说这俩小混子，整个农学院直接搬家，影响了一座二线城市的发展。要是庄炳昌庄教授活到现在，阳莱肯定不会只有钢管出名。” “……” “罗浩，也是这种人。”郝院长语重心长的劝道，“我今天上赶着去刷个脸，是怕以后都没机会刷脸。现在罗浩还年轻，做事情有疏漏，要是被人抓住把柄的话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种时候不卖好，难道要等人家名利双收之后再出去跟罗浩说，当年我帮你办了多少多少事儿么？” “是是是。”雷教授虽然对郝院长的评价有些不信，但不敢犟嘴。 “跟我学着点。”郝院长道，“你没个眉眼高低的，以后得罪了谁，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今儿也就是趁着罗浩急诊急救成功，我为了表达感谢，出面说两句客气话，点一两句，让他念我个好。” 说话中，车已经开到一个小区边上。 朝霞饭店的牌匾老旧，春风中被吹的摇摇欲坠。 这破地儿，倒找自己钱都不来吃，雷教授心里想到。 郝院长却没犹豫，直接推门进去。 雷教授低头跟在后面，可下一秒，他一脑袋撞在郝院长的后背上，把郝院长撞了个趔趄。 “郝院长，您怎么来了？”罗浩客客气气的站起来扶了一把。 郝院长打了个哆嗦，连忙说道，“今天罗教授在急诊急救的人是我亲戚……啊，不，我和四儿刚从医院出来，准备吃口饭，真是巧啊，刚好遇到。” “是真巧啊。”罗浩微笑，满脸温和。 “那我就不打扰了，小罗，临床上的事儿放开手脚，有什么事儿我能帮忙就给我打电话，千万别客气！” 郝院长说话已经颠三倒四，声音越来越小。 “好好好。”罗浩微笑，“郝院长您太客气了，要不添副碗筷一起吃口？” “不了不了，我这是顺路。”郝院长微微躬身，随即转身离开。 雷教授错愕莫名。 桌子上摆着两盘菜，一个水煮肉片，一个娃娃菜，没有酒，两份米饭已经吃了一半。 一个中年男人背对门坐着，雷教授的位置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见一个背影。 他穿着普普通通的夹克服…… 正踅摸着，雷教授被老姨夫推了一把。 “罗教授，那我走了，今天的事儿真是太感谢了。”郝院长伸出双手握住罗浩的手，上下摇晃着。 “医生么，应该的，看见了就上去试一下。”罗浩笑着把郝院长送出朝霞饭店。 “那我走了，罗教授你别送了。”郝院长停住，情真意切的说道，“有什么问题，耗材上的，直接来找我，千万别客气！咱临床该用的耗材就用，别束手束脚，耽误了救人。” 说完，郝院长微微鞠躬，再次表达了对罗浩救人的感激，便把罗浩推回去，转身上车。 雷教授一句话都没说，他看见老姨夫上车的时候双腿打颤。 这是怎么了？ 上车，雷教授小声问道，“老姨夫？” 老姨夫刚还说敲打两句，然后卖个好。可一见面，老姨夫好像直接就跪了，一句敲打都没有。 郝院长没说话，缓缓闭上眼睛，就像是心梗发作了似的。 雷教授愣住。 过了足足1分钟，车里的空气尴尬、诡异莫名。 “老姨夫？” “嗯？”郝院长缓缓睁开眼睛，搓了搓手。 “你不是说要先敲打罗浩两句么？怎么说话那么客气。” “要不说你一点眉眼高低都不知道，都四十了，还愣头青一个。”郝院长骂道，“不是看在你妈的份儿上，我才懒得搭理你。” “……” “看见罗浩跟谁吃饭呢么？” “好像不是什么大人物，应该是一顿便饭吧。” “是耿处长。”郝院长长长吁了一口气。 耿？ 雷教授马上想起来前段时间的一个传闻。 但只是隐约的传闻，好像是912的某个大佬来给骨科擦屁股来着。 耿处长！ 一刹那，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有了解释，雷教授打了个寒颤。 普通的处长自己老姨夫不会怕成这样，或许真的坐下一起吃顿饭，夸一夸罗浩，卖个好。 但要是那位的话…… “老姨夫，是那位么？” “妈的，他跟耿处长在这种地儿吃饭，就俩菜，你看见来吧。” “嗯。” “以后不讨好罗浩你也别招惹他，他怎么没一脚把你给踹死呢！”郝院长骂道。 “……” 他骂了足足两分钟，这才恢复正常。 “四儿，我也没想到罗教授和耿处长这么熟，唉。”郝院长恢复了理智，轻声说道，“这人是真的有本事，耿处长从来不出来吃饭。我要是知道罗教授和耿处长吃饭，你就算是死在我面前我都不来。” 雷教授哭丧着脸，一句废话都说不出口。 要是别人的话，他能说点什么，但坐在罗浩对面的那位竟然是耿处长。 这份人情别说是老姨夫郝院长，就算是庄院长也卖不出去。 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很紧密，随随便便吃顿便饭，就俩菜。 唉。 雷教授知道其中要害。 如果真要是高档饭店的话倒也没什么，怕就怕是这种小饭店。 俩人关系不熟络到一定程度，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吃顿便饭。 “四儿，以后别去招惹罗浩，听见了没？！” “听到了！”雷教授打了个哆嗦。 起步，一脚油门被踩死，雷教授的车差点没火箭般冲出去。 …… “耿哥，不好意思。” “没事。”耿强毫不在意，伸筷子夹菜，一口一口水煮肉片吃的香，“我就喜欢他家的水煮肉片，够麻，有蓉城的味儿。” (本章完) 192 施主要是不想听大乘佛法，贫僧也略懂一些拳脚 “耿哥，这对我讲太麻了，出了一身汗。”罗浩胡乱擦了擦额头、鬓角的汗，抽了两口凉气。 “哈哈哈，麻点才过瘾。我吃不惯江西的辣，就喜欢蓉城的麻。”耿强笑道。 “你在蓉城读的大学？” 耿强微笑，一句旁的话都不说。 罗浩不是很喜欢耿强的做派，虽然知道他们这些当大秘的人都谨言慎行，连梦话都不敢说。 真要是哪句话说不对，怕是会有大麻烦。 心中一动，罗浩想试试【有一说一】的技能。 点击开始，罗浩随即看到经验值飞速的降低。随后一道只有罗浩能看见的白光落在耿强身上。 “嗯。”耿强实实在在的说道，“川大，年轻的时候可真好，舒坦。当年想要吃这么一口水煮肉片，可是不容易。” “二食堂，小炒，真是太香了。” “当年吃口小炒是真不容易。” 罗浩看着陷入回忆中的耿强，觉得有趣。 有一说一这个技能……怎么讲呢，用对地方的话也强的离谱。 可自己是医生，罗浩也不想探究别人的内心。 “吃完后我们寝室哥几个去隔壁川音蹲着看美女。话说，当年刚有超级女声，川音的那二位还上学呢。我们就蹲在马路牙子上看，但可没吹口哨，我们是大学生，不是流氓。” 耿强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鬓角的汗，笑着说道。 罗浩看见耿强讲的越来越远，中止了【有一说一】技能。 这技能好是好，但就是消耗经验值太多，自己还指望着经验值攒够能让自己升级手术技能。 用来听耿强上学时候的一些八卦堪称浪费。 而且罗浩深知耿强心里面有着无数自己不能听的八卦，真要是他跟急“有一说一”，以后后患无穷。 技能中止，耿强夹水煮肉片的筷子顿了一下。 他的眉毛拧成八字，似乎在想什么。 蹲马路牙子上看川音的女学生，这种隐秘怎么能随便跟人说？ 难道自己潜意识里对罗浩好感这么厚重么？还是罗浩给自己足够的安全感？ 一刹那，耿强有些迷茫。 “耿哥，怎么了？想起当年看见宇春大哥以后心动了？”罗浩笑道。 “害。”耿强摇了摇头，“小罗，我问你一件事。” 罗浩心中一动，轻轻点头。 “我家老爷子打骨水泥那次不是有意外么，幸亏912顾主任带人来完成的手术。” “术后恢复的好，可我总觉得他的身体状态不如从前，你有没有办法？” “只要能稍微好点就行，我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忙的要命。” 罗浩想想，点头，“好，耿哥。” “针灸？”耿强问道。 “打太极拳吧。”罗浩道，“你忙你的，一会带我去看眼老爷子，明天一早我拉着老爷子找个僻静地儿教他怎么打拳。” “打拳……”耿强像是想起了不堪回首的事儿。 但他的微表情控制的极好，没什么变化，罗浩也只是猜。 要是换個八卦的人，说不定这时候要用上【有一说一】技能。但罗浩刚刚牛刀小试，就觉得这技能还是能不用就不用，毕竟觊觎别人的隐私不好。 “行，那就拜托小罗你了。” “耿哥，太客气了。”罗浩道，“这算是帮顾主任术后随访。” “你见有人每天打太极，效果好么？” “912的周老板每天打太极，他的作息要比柴老板规律太多了，俩人身体状况相比，周老板也要好一点。但没有大规模的样本数据……” “不用这么专业，我就是随便问一下。”耿强开始吃饭。 两人随便聊着，俩菜，被吃的一干二净。 耿强最后还用筷子捞着水煮肉片大碗里的青菜和碎肉。 “吃完了吧。”耿强最后意犹未尽的问道。 “吃完了。” 耿强起身，去款台买单。 罗浩也没客气。 “走，我带你回家认认门。我那面的情况小罗伱也知道，看着风光，其实辛苦自知。” “知道，我在帝都认识几位，看着的确受人尊重，但心事重。可是吧，也有好处，谁见你不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耿处长？”罗浩微微调侃道。 去耿强父母家坐了会，罗浩把他送回家，这才开着标志307缓缓回宿舍。 这几天的确有够忙的。 【有一说一】这个技能罗浩觉得好用，如果遇到可能存在的医疗纠纷，自己尝试一下，看看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 一般情况，还是算了。 忽然，罗浩想起回东莲，马上想到王佳妮。 她竟然跟自家母上大人有微信联系！ 母上大人看她的眼神不对劲，罗浩也有点无奈。 算了，顺其自然吧。 接通蓝牙，电话打给陈勇。 “陈勇，干嘛呢？”罗浩问道。 “吃饭。” “哦，那你相亲吧，我不打扰你。” “不，和麻总吃饭，听她吹牛逼呢。”陈勇道。 “你特么才吹牛逼！”麻总柳菲菲的声音传来，“我亲眼看见的，不信你叫罗教授来亲自问他。” “有屁用。” “没用？信不信老娘一巴掌把你糊墙上去！”柳菲菲不屑的说道。 “喂！你该不会是相亲相到了柳菲菲身上了吧。”罗浩觉得头皮发麻。 麻总柳菲菲干活干净利索，罗浩很是欣赏。 如果有可能，罗浩还想着和她多合作。 但要是柳菲菲和陈勇老死不相往来的话，那就只能舍弃这位相当不错的麻醉医生了。 头疼。 “肯定不会啊，柳姐非要找我问问你什么时候学的传武。”陈勇说完，随即不容拒绝的说道，“罗浩，我们在唱晚鱼庄，你来。” 他话说完，直接挂断电话，根本不给罗浩拒绝的机会。 随后一个地址发来。 罗浩导航到唱晚鱼庄，走进去一眼就看见麻总柳菲菲和陈勇。 啧！ 麻总柳菲菲在医院精明干练，换上寻常人的衣服，头发简单一扎，一股子飒爽之气油然而生。 相比之下，陈勇有些单薄瘦弱。 还别说，罗浩真信柳菲菲一巴掌能把陈勇糊墙上去。 “这面！”陈勇招手。 碗筷已经准备好了，罗浩坐在陈勇身边。 “柳姐，你怎么对传武这么感兴趣。”罗浩问道。 “就你给患者复位的那一下，我打听了，牛！”麻总柳菲菲毫不掩饰自己对罗浩的崇拜，伸手竖起拇指。 “匹夫之力。”陈勇鄙夷道。 “你懂个屁，当年南丁格尔去救治伤员，你以为提个灯就行？”麻总柳菲菲马上把陈勇的话给怼了回去。 “难道不是？我觉得南丁格尔的心理抚慰效果更好，毕竟那时候大半夜看见一位美女提着灯来关心自己，伤口的疼痛都减轻了呢。” “罗教授，你医疗组竟然有这种不学无术的医生，我建议你把他开除。”麻总柳菲菲认认真真的建议道。 罗浩微笑，“陈勇，南丁格尔可不是美女，她去前线，治病救人的主要手段是拿着锤子把军需库砸开，抢药品等医用物资。” “什么？”陈勇惊讶。 “我看过一篇文献，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里面说当时的伤病不被当成人，躺着等死。军需官贪腐严重，药品、纱布之类的都不给伤员用。” “于是呢，南丁格尔带着能动的伤兵砸开军需库，把医疗物资取出来，这样才大幅度降低了死亡率。” “艹！”陈勇低声骂了一句。 “咱们平时的读物很多都是臆测的，瞎写着玩的。”罗浩笑道，“我倒是觉得这个行为轨迹比较贴近当时的情况。要不然就是提着灯到处巡视，就会被伤员们记住？就能降低死亡率？开什么玩笑，你说呢？” “那也太猛了吧。” “贞德不也是，都是满身腱子肉的存在。”罗浩道，“用现在的话讲，就是施主要是不想听大乘佛法，贫僧也略懂一些拳脚。这，是咱医疗界的传统，传统不能丢。”罗浩笑着说道。 “这尼玛太离谱！” “余谨以至诚，于上帝及会众面前宣誓：终身纯洁，忠贞职守。勿为有损之事，勿取服或故用有害之药。慎守病人家务及秘密，竭诚协助医生之诊治，务谋病者之福利。” 罗浩把南丁格尔誓言背了一遍。 “你以为怎么遵守誓言，最后还不是要拳脚相加？要不然那些老爷们会听？所以，会点拳脚很正常，你说是吧柳总。” 有关系么？柳菲菲愣住。 陈勇陷入沉思，右手不知不觉捏起手印。 “英国，你还不知道么。”罗浩继续说道。 “世界上最薄的三本书，美国的历史、英国的食谱、德国的笑话。”柳菲菲笑着说道。 “害，说远了，柳总怎么对传武这么感兴趣？”罗浩问道。 “我魔武兼修。”麻总柳菲菲昂头，脖颈修长，但隐约能看见颈阔肌、胸锁乳突肌、舌骨上肌群的棱角、痕迹。 虽然如此，但看起来却并不壮，而是有着一种健康的美。 “还魔武双修，你的魔法呢，我看看。” “切。”麻总柳菲菲懒得搭理陈勇，而是伸手，用食指勾了勾。 “走，出去，我用2分钟教你怎么做人。” “谁怕谁！”陈勇霍然而起。 “坐下。”罗浩淡淡说道。 陈勇一怔，侧头看罗浩，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坐下去。 “女人的抗打击能力有限，我教她怎么做人！”陈勇不服气。 “柳总是专业出身，国家二级运动员，你还真准备用术法。”罗浩斥道。 “术法？”麻总柳菲菲疑惑。 “别听他瞎说。”陈勇跳出来反驳。 “啊，我想起来了，你和罗教授、罗教授的女朋友录视频，弹手指召唤天雷来着。” 罗浩挠挠头。 “不不不，我要问的不是这事儿！”麻总柳菲菲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被带跑偏了。 “罗教授，我能跟你学传武么？” “关键是我不会啊。”罗浩拒绝。 开什么玩笑，传武和医学不一样。 医学，自己可是八年制本硕博连读科班出身，提升大境界只是让自己变得更强。 在协和的八年时间里，基础打的牢靠无比。 传武是啥？自己用出来都是下意识的，是系统硬生生给提上去的。 自己会个屁！ 罗浩心里是有逼数的，所以哪怕美女哀求，罗浩也不为所动。 麻总柳菲菲有些失望，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浩，我就欣赏你这点，男女平等。”陈勇开始习惯性阴阳罗浩，“柳姐想学你就教呗，她那么大岁数，早都过了学武……” 话音未落，麻总柳菲菲忽然站起来，一把薅住陈勇的衣领子。 “你看你，坐下好好说。”罗浩拍了一下柳菲菲的手腕，柳菲菲恶狠狠瞪了一下陈勇。 陈勇却笑眯眯的浑不在意。 罗浩很清楚陈勇是故意的，要不然以他这种中央空调的性格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罗教授，你今天那一脚踹的真解气。”柳菲菲不理陈勇，和罗浩说道，“我不喜欢雷教授，他是个什么玩意，靠着论文当上的教授，手术做的那叫一个烂。” “他论文写得好？” “跟你比肯定不行，但跟别人比的话要好一些。他老姨夫是咱院的副院长，家里有人给指路，我听说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写论文、混学历上。至于看病、手术，他是一点都没‘浪费’时间。” “这也行？” “当然，要不然你以为你师父为什么那么不如意。”罗浩道，“规则在不知不觉变化，首先领悟的人肯定有大好处。” “罗教授，我提醒你一句，我知道你不怕，但雷教授心眼可是不大。”柳菲菲认真说道，“我不是在人背后说坏话，我觉得他对你有意见。” 正说着，忽然大门打开，一股凉风吹进来。 雷教授搓着手走了进来。 罗浩抬头看着雷教授和他身后的郝院长，心中感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随后罗浩的手微微抬起，往下压了一下。 “最开始雷教授做手术的时候已经提完副教授了，前一百台手术真是霍霍人，话说啊罗教授，在协和有这种医生么？” “郝院长。”罗浩不想麻总柳菲菲的话被人听见，距离很远，罗浩变站起来，微笑打招呼。 柳菲菲一怔。 “呦，小罗在啊。”郝院长也愣了一下，但也没多惊讶。 一晚上赶几个饭局这类事儿他熟的很。 扫了一眼，郝院长知道应该是几个中层医生之间的小聚。 “你们吃着，吃着。”郝院长也知情知趣，关键是他现在摸不准罗浩的想法，“我来随便吃口饭，不打扰了。” “郝院长、雷教授您二位忙着。”罗浩客客气气的招呼了一句。 看着两人离开坐到不远处，柳依依眼睛都直了。 上一秒，她还在担心罗浩被雷教授报复，下一秒雷教授连正眼都不敢……对，是不敢，不敢看罗浩。 而且郝院长竟然对罗浩慈眉善目的，言语中有些……巴结？ “罗教授，怎么回事？”柳依依压低了声音问道。 虽然距离很远，郝院长和雷教授应该听不到他们说话，但柳依依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可能是被我临场诊断、抢救的水平折服？” 陈勇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撇了撇嘴，但却没说话。 “真特么的。”柳依依骂了一句。 这姑娘爽利直快，一点都不茶，罗浩甚是欣赏。 “罗教授，你就不能说句实话？怎么这么茶。”柳依依鄙夷道。 “……” 罗浩第一次被人说茶，无言以对。 “我跟你讲，罗浩刷牙的时候都在看手术视频，你说他会传武，我估计也就是个花架子，还是上学的时候学的一点点皮毛，让他教你？他自己怎么用力都不知道。” 陈勇站出来破局。 “罗教授这么勤奋？” “习惯了。”罗浩淡淡说道，“我们在学校的时候，老师管得严，和你们不一样。” 艹！ 陈勇后悔了，自己就不该帮着罗浩这狗币说话。 “常听说协和的学生严于自律，看见罗教授后我才知道的确是这样。”柳依依吁了口气，眼角余光时不时的看向郝院长和雷教授。 几分钟后，雷教授站起来，鬼鬼祟祟的看这面一眼。 雷教授的动作让柳依依特别不舒服。 “真想揍他一顿啊。”柳依依小声说道。 “老柳，你为啥看他不顺眼。”罗浩问道。 陈勇眼皮子跳了一下。 柳依依却不在意，“你没见雷教授刚开始做手术的时候笨的，简简单单的胆囊切除弄的大出血，他还特么的想遮遮掩掩，我可没惯着他臭脾气，直接把电话打给陈主任。” 罗浩竖起拇指。 这脾气，喜欢！ “老柳，话说雷教授没意见？” “他？怂逼一个，敢哔哔一句，老娘我就把他打到前列腺钙化。” “……”罗浩叹了口气。 柳依依，听名字，看颜值，观身材，都是江南水乡的烟雨朦胧。 但说起话来，那种冷冽劲儿却让东北大妞原形毕露。 “干他！”陈勇撺掇着，“要不下次找机会，我先上，你在后面踹黑脚，我看他也不顺眼。你放心，有罗浩在，我没啥事。” 罗浩真想给陈勇来个黑脚。 “吃饭吃饭，回去休息，累了。”罗浩催促道。 本来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再加上罗浩的催促，柳依依很快撂筷儿。 罗浩瞥了一眼，起身要去买单。 柳依依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陈勇，你们医疗组里组长全程负责制？” 这句黑话把陈勇给逗乐了，“罗浩又不缺钱，去印度做一次手术就够了，交税的！” “算了算了，这次是我张罗的，罗教授你要买单就下次。”柳依依拉住罗浩，但转瞬间柳依依感觉到罗浩的身上传来一股轻柔的力量，把自己的手甩到一边。 “咦！”柳依依眼前一亮，“罗教授，有功夫推推手？” “你还会这个呢？我不会啊。”罗浩拒绝。 “切。”柳依依拿着手机去买单。 “罗浩，那大姐挺有意思。”陈勇见柳依依离开，凑到罗浩身边说道。 “你俩挺配。” “太凶，我降不住。”陈勇竟然罕见的没有回怼，而是略遗憾。 罗浩眼前一亮，一动念，想要开启【有一说一】技能。 但最后罗浩还是忍住了。 别人的隐私自己还是少探究为妙，没啥意思。再说，哪怕现在陈勇说出实话，那也只意味着是现在，谁能保证一生不变。 很快，柳依依拿着手机回来，她皱眉看着罗浩。 “罗教授，说是有人买过单了。” “哦，应该是雷教授去买的吧，我刚才看见他鬼鬼祟祟的去前台来着。” “！！！” 柳依依无语。 自己刚还在担心小罗教授被雷教授报复，可事实却是雷教授被踹了一脚，颜面尽失，还要给罗教授买单。 关键是买完单后他压根都没来卖个好，静悄悄的回去继续吃饭。 这里面透着诡异。 柳依依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更清楚以罗浩的性格来讲，大概率是自己问什么他都会一问三不知。 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狗东西！ 麻总柳依依恶狠狠的瞪了罗浩一眼。 这一眼把罗浩看的有些无奈，上一秒柳依依好像还有无数的疑问，怎么下一秒就开始对自己有怨念呢？ 女人，呵呵。 “走了。”陈勇拍了拍柳依依的后背，“老柳，听说你蝴蝶谷能开啤酒？” “小心我干死你。”柳依依挥了挥拳头。 陈勇嘿嘿一笑。 “我请假出来的，住院总真特么不是人干的活，我才干了不到1个月就想死。”柳依依抱怨道，“月经都没了，提前更年期。” “老柳，不至于。”罗浩安慰道。 柳依依说的是实话，住院总对女医生的摧残尤甚，而且还是麻醉的住院总，估计她有段日子没好好睡过一个囫囵觉了。 “你们等我下，我去说句话。” 罗浩说完，转身去郝院长和雷教授那面。 “陈勇，你家罗浩牛逼啊！我还以为要提醒你们一句，没想到这么快雷教授就跪了。” 柳依依赞了一句。 “雷教授跪的太晚了，不开眼的东西。” (本章完) 193 罗浩是真的勇 第二天一早，罗浩起的很早，来到耿强的父母家带着耿强的父亲去打太极。 罗浩也没着急，教了几个起手式，准备循序渐进。 老人家身体不好，经历了开胸、开心等一系列抢救手术。 虽然现在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用老百姓的话讲，那叫大伤元气。 这种事儿急也不行。 十几分钟下来，老人家就开始微微冒汗。 罗浩很有耐心的带着他休息，锻炼，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把老人送回家，这才去上班。 半个月后。 南方微创的4期临床已经准备的七七八八，聂总又飞来和罗浩说了一次，他确定罗浩要等优青评选和时间，便不再絮叨。 优青，那可是优青！ 聂总知道轻重，全国最年轻的优青，自家这点事儿……实在不能催罗浩。 只要罗浩不再想刀自己就行，聂总也没别的想法。 眼看着时间一天一天临近，罗浩安排好了行程，去帝都评审优青，之后就直接飞去印度。 王佳妮主动请缨了几次，都被罗浩拒绝。 印度那种汽车的排气管子都不安全的地儿，带王佳妮去干嘛。 罗浩让孟良人留下，自己带着陈勇和66号技师一起去。 和沈自在请假，罗浩把表面功夫做的滴水不漏。 而且这也代表着罗浩对沈自在的尊重。 来到医大一院，沈自在对自己关心备至，这一点罗浩很清楚。 “沈主任，这是我近期的安排。” “害，想走就走，填什么请假单，你跟我开玩笑呢。”沈自在挥挥手，“这可是优青，还有4期临床项目。” “那也得请假。” “小罗。”沈自在坐在办公桌前，笑吟吟看着罗浩，“你跟我说实话，明年是不是就该申请杰青了？” 罗浩微微沉吟。 几秒钟后，罗浩展颜一笑，“是，按照我的计划，明年申请杰青，然后什么时候能试一试院士就不一定了。” “那回协和呢？”沈自在眼睛雪亮雪亮的。 “啊？暂时还没想，我琢磨着怎么都得当上院士再回去比较好。”罗浩腼腆一笑，“算是衣锦还乡？” 沈自在心中叹了口气，小罗始终把协和当家。 看看人家说的，衣锦还乡！ “行啊，你该忙就忙你的，科里的事儿不用管。”沈自在道，“我偷了几天的懒，也该活动一下了。”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罗浩手机响起。 “小罗……” 罗浩接起电话，是耿强的父亲打来的。 老人家的声音颤抖，仿佛遇到了大恐怖一般。 罗浩一怔，“叔儿，你别慌，到底怎么了？” “我一个老伙计，在公园玩着，忽然就摔了。” “然后呢，慢慢说，叔儿你别着急。” “当……当时……当时有个小伙子给做的急救，120车来把老孙给拉走了，120急救……急救医生说人够呛。” “来哪家医院了？”罗浩问道。 “附近的区医院。” 靠！ 罗浩的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区医院，罗浩虽然没去过，但是什么水平他心里清楚。而且人生地不熟，麻烦事儿很多。 “小罗，区医院我熟。”沈自在小声说道。 “叔儿，你别着急，慢慢去，我这就赶过去。”罗浩快速说完，把电话挂断。 “那面是咱们医大一的医联体，我有個学生在那当主任，他们dsa机器最近坏了，正在维修。” 沈自在简单交代了自己为什么一直没去区医院的事儿，并且说明了关系。 “麻烦沈主任。” 沈自在也没问罗浩到底是什么人，既然电话打到罗浩手机上，听起来还挺熟络，那肯定是熟人。 他也没换衣服，大步走出主任办公室。 “陈勇，老孟！走！”罗浩在走廊里喊了一嗓子。 陈勇和孟良人以最快的速度跑出来，根本没问为什么，而是蓄势待发。 仿佛罗浩让他们跳火坑这俩货也会毫不犹豫跳下去似的。 沈自在微微一怔，罗浩的医疗组虽然人少，但那种气势却如同千军万马。 他们每天都在沈自在眼皮子低下干活，平时和一般医生没什么区别，除了陈勇愿意和小护士聊天之外。 可罗浩一声招呼，他们不问究竟，齐刷刷的跑出来。 虽然只有俩人，却依旧让沈自在心中震撼。 上车，沈自在拨通自己学生的电话，交代说自己要去他们急诊，让他看情况，随时联系。 “罗浩，什么情况。”陈勇直到车开起来，穿行在车河之中，才抽时间问道。 “有位老人家忽然摔倒，我考虑可能是呼吸心跳骤停，具体原因不知道。” “嗯？按回来了么？” “也不知道。” 陈勇耸耸肩。 罗浩有点挠头，系统面板上没有任务，自己连猜都无从猜起。 而且上次得到【有一说一】这个技能的时候，诊断辅助ai就被分流能量，一直没法用。 所有一切都只能凭借自己的临床经验。 的确苦恼的很，罗浩叹了口气。看一眼就知道和需要分析、总结、归纳、鉴别还是两回事。 【有一说一】这个技能竟然会耗费如此多的能量，要是罗浩能选择，或许不会要这个主动技能。 所幸的是没到晚高峰，路上车很多，但还没到堵车的程度。 来到区医院，刚走进急诊科的走廊，罗浩就听到远处传来哭声。 心跳骤停，家属不哭才见了鬼。 大步走进急诊，一个30多岁的医生远远迎了出来。 “沈老师。”中年医生很恭敬的和沈自在打招呼。 “小刘，患者怎么样？” “状态不好，按回来3、4次，只要一停，要不了多久就室颤。除颤后再按，又能恢复窦性心律，可手挪不开，间隔时间越来越短。” 沈自在对他的回答略有不满。 当着罗浩的面，沈自在总想着自己麾下的医生也能精锐一点，可刘医生说的救治过程有些草率，就这，根本都写不进病历。 沈自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用罗浩的日常来要求其他人。 “陈勇，去问病史。”罗浩道。 “刘医生，患者家属在哪。”陈勇一边说话，一边摘掉口罩。 “这……这面。”刘医生有些迟疑。 尤其是陈勇摘掉口罩的一瞬间，仿佛摘掉了封印，刘医生虽然很直，但他的心却依旧遭受到重创。 “小刘，你带陈医生去问病史，我们进去看一眼。” 罗浩并没伸手抢救，只是站在旁边看了1分钟。 就像刘医生描述的那样，胸外心脏按压能恢复窦性心律，但只要手挪开，患者很快就会出现室颤。 病情很重，再加上没有诊断辅助ai第一时间给出确定诊断，罗浩只能一点点做鉴别。 这人要够呛，罗浩心情有些沉重。 “咣咣咣~~~” b超医生推着床旁b超机赶过来。 区医院的机器老旧，而且只是普通b超，用处其实并不大。最大的作用是走个流程，给患者家属一点心理慰藉，让他们知道医院尽心尽力的在抢救。 “叫我来干什么。”b超医生特别不高兴，“拉去做ct啊，忽然间倒下去，没有外伤，b超能看出什么病才见了鬼。” 罗浩大汗。 区医院的医生竟然在这种场合开始拆台。 真的不专业到这种程度了么！ 患者家属还在外面哭，这些话要是让患者家属听到，虽然大概率会没事儿，可还是有小概率出问题。 搞什么！ 眼前患者离不开胸外心脏按压，根本做不了其他检查。 没有做其他检查的条件，做点检查也算是有实物表演，让患者家属知道医院尽力了，仅此而已。 然而b超医生却见面就发牢骚，一脸不耐烦。 罗浩心里叹了口气。 “小罗，小罗！”耿强的父亲急匆匆的赶过来。 “叔儿，伱别着急，我跟你说多少遍了，慢着点，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别慌。”罗浩见他喘着粗气，关心的训斥道。 “老孙怎么样？”耿强的父亲问道。 “估计够呛。”罗浩有一说一，“当时是什么情况？” “不是你教我打太极拳么，我练了半个月觉得身体轻快了很多，上楼也不用歇口气、喘几分钟，就喊着几个老家伙教他们。” “下午，在公园里练着练着老孙就倒下去了。好端端的，没人碰他。” 耿强的父亲努力用最简单的话描述当时的情况。 罗浩点点头。 没有外伤史，耿强的父亲说了一大堆，其实有用的就这5个字。 “肚子里没什么事儿。”b超医生把耦合剂涂抹到患者的腹部，简单扫了一下后不耐烦的说道。 说完，他把卫生纸扔到患者肚子上，收拾东西就要走。 妈的！ 罗浩心里骂了句。 上百种鉴别诊断在脑海里撞击，又赶上这么没眼力见的家伙，罗浩很愁。 “罗浩，患者有高血压、高血脂病史十余年，一个月前自发性脑出血，保守治疗后好转。”陈勇走过来“汇报”情况。 “脑出血？” “最近一直口服止血药。”陈勇又加了一句。 “！！！” 这个病史把百十种鉴别诊断筛掉了绝大部分。 罗浩大步走过去，“稍等。” 他也没废话，用肩膀挤开b超医生。 “你……”b超医生刚要说什么，随即看见罗浩白服上的标记是医大一院，他随后把不好听的话给咽了回去。 急诊科医生在做胸外心脏按压，患者的身体在按压下不断地动着。 罗浩盯着心电监护。 “一会转窦性心律后给我30秒。”罗浩沉声道。 “啊？”急诊科医生已经按出一脑门子汗，“30秒？上次我停住，不到10秒就室颤了。” “心脏停十几秒没事，我看一眼是不是肺动脉栓塞。” “这机器能看肺动脉栓塞？”b超医生不屑的说道，“看瞎了你都看不见。你懂不懂？别以为穿个医大一院医生的白服就牛逼了。” 罗浩没搭理他。 这里是客场，还是要少说话。 “正好，你帮我按一下，我去和患者家属交代，人已经不行了。”急诊科医生急匆匆的说道。 “老孟，去按压。” 孟良人马上接替急诊科医生做胸外心脏按压。 急诊抢救室的门关上，哭声、喊声随即小了很多，仿佛被这道门隔成两个世界。 孟良人按压标准、卖力。 很快，患者恢复窦性心律。 “停！”罗浩找准时机，孟良人马上停止按压。 就在停止的一瞬间，b超探头搭了上去。 孟良人也搞不懂罗浩用最普通的床旁b超机能看见什么，但自从他来到医疗组后，在陈勇的“表率”作用下养成了一个很好的习惯——抢救中医疗组只能有一个声音。 9秒，患者窦性心律消失，出现室颤。 但罗浩手里的b超探头还在患者的胸壁上扫着。 孟良人咬着嘴唇，眉头紧蹙。 又8秒。 “除颤！”罗浩把b超探头挂上去，接过除颤仪看了一眼电压，开始除颤。 每一次按压后窦性心律转室颤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罗浩心里有数。 这是病情进展的表像，但实际上却是另外的问题。 床旁b超的确看不清楚，但扫了一圈后，罗浩已经有了大概的判断，患者初步诊断——肺动脉栓塞。 估计是和患者脑出血后因为恐惧，自行口服大量止血药有关系。 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 再次按压，罗浩犹豫了一下。 肺动脉栓塞诊断正确的可能性只有60%左右，毕竟只是最原始的床旁b超机。 这一刻，罗浩很怀念一直腹诽的诊断辅助ai系统。 走出急诊抢救室，罗浩一眼就看见急诊科医生正在和患者家属说着什么。 患者家属一脸木然，很明显忽然而至的意外已经让他们的脑海变成一片空白。 “人，我们尽量抢救，半个小时的时间……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能救过来的可能性极低，几乎为零。” “准备衣服吧，认识先生的给先生打电话，让他们抓紧时间来。” “家里谁做主？来签个字。” 急诊科医生不断的说着。 不光是患者家属，连耿强的父亲都没了精气神。 他这个年纪的老人，亲眼目睹身边的老友忽然离世，心灵上的打击巨大。 “叔儿。”罗浩走到耿强父亲身边，小声说道。 “啊？” 耿强的父亲眼睛里嗪着泪，有些茫然、伤心、不知所措。 “要是在医大一院，可能有别的解决办法，但这里条件有限，我想试试。” “不是说人已经不行了么，已经死了。”耿强的父亲一脸流泪一边茫然问道。 刚刚区医院急诊科医生交代的虽然有一点点婉转，但他还是能听懂医生的意思——人，已经没了，按照流程抢救半个小时，然后就做尸体料理，穿寿衣，找先生去殡仪馆。 “1%的可能性！”罗浩也不絮叨，直接说道。 他估算了一下时间，肺动脉栓塞急诊急救的窗口期还在，但也基本到了尾声。 系统没给任务，诊断辅助ai也不好用，罗浩只能凭借经验判断。 “他家谁做主？”罗浩严肃问道。 “我带你去。”耿强的父亲连忙带着罗浩来到一个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眼神空洞，瘫坐在候诊的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耿强的父亲叫了两声，老太太没回答，仿佛魂魄不在，已经和抢救室里的老人一起走了。 “亮子！”耿强的父亲着急，一把抓住旁边哭的跟狗一样的男人，“医生找你有话说！” “我是医大一院的医生，现在患者还有1%的可能性能抢救回来，但要用药。” “可能比较贵，花了钱，人大概率也留不下来，要试一试么。” 男人连连点头，眼泪飞溅。 罗浩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情……简直太危险了。 不光是患者危险，自己也危险。 首先，诊断不清，是不是肺动脉栓塞都不敢肯定。 其次，患者一个月前有自发性脑出血，如果要抓紧时间溶栓的话很可能出现继发脑出血。 第三，自己现在在医大一院工作，虽然区医院和医大一院属于医联体，但这面自己做什么都不如医大一院自在。 而且溶栓的药比较贵，只为了1%的可能性患者家属是否能接受。 虽然男人不断点头，可罗浩依旧心有顾虑。 心中一动，罗浩开启【有一说一】。 男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手指颤抖。 “1%的可能性，人大概率救不活，但还要花不少钱，你能接受么？”罗浩再次问道。 “医生。”男人握住罗浩的手，恳切说道，“先救人，救不回来那是我爸命不好，不怨您。” 吁~~~ 罗浩松了口气。 他第一时间停止【有一说一】。 这东西消耗经验值太多，罗浩有些心疼。 但放在这时候用，的确好用，罗浩选择相信系统的“超能力”。 转身回到急诊抢救室，“你们溶栓药有什么？”罗浩沉声问道。 “溶栓？人已经没了还溶什么栓。”急诊科医生没上手，他躲在一边偷会懒，看着孟良人在做胸外心脏按压。 “小医生，你看患者现在有心跳，那是按出来的假象。”急诊科医生道，“松手人就没，再用多贵的药都没意义，在屋里等会，还有20多分钟，出去和患者家属交代，让他们料理后事。” “还有点机会，我想试一试。”罗浩道。 “机会？别扯淡了，你抢救过么。” 沈自在一直冷眼旁观。 讲真，沈自在并不觉得区医院急诊科医生的处置有什么失误。 心跳骤停，路上就做了心肺复苏。胸外心脏按压后患者能恢复窦性心律，但很短的时间变再次室颤。 除颤，按压，再次恢复，然后周而复始。 这证明患者的心脏已经无力承担原本的任务，换句简单点的话说，抢救已经无意义了。 要不是规定必须抢救半个小时，其实现在都可以放弃抢救。 放弃后，2-3分钟内人就真的凉了，也不用再遭罪了。 真要是一直不放弃，胸骨、肋骨一旦按骨折，临走的时候穿衣服都不好看。 甚至医生还会被投诉，这种事儿发生过，并不罕见。 可罗浩还想要尝试。 唉。 小罗到底什么时候能学会……等等！ 沈自在忽然想到一件事——每次自己认为小罗多事，事后都证明是自己错了。 “小刘，你去协调，全力配合罗教授的抢救。”沈自在马上招呼自己刘医生。 “啊？老师，患者不是都死了么……” “赶紧去！”沈自在皱眉。 差距真是太大了，沈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人家罗浩，不管说什么，手下的医生根本不问为什么，直接执行。 可再看看自己的学生。 人和人一比，差距是真大，沈自在也不知道罗浩到底给陈勇和孟良人灌了什么迷魂药。 羡慕。 “注射用阿替普酶，快！” 沈自在正羡慕着，就听到罗浩的声音传来。 这回连沈自在都打了个哆嗦。 注射用阿替普酶一支5000多！ 在临床上，这药属于高端药物。 没做ct，没有更多的辅助检查，小罗就要给患者用5000多一支的注射用阿替普酶？！ 疯了！ 要是在自家医院，有人遇到类似的患者并且说出这话，沈自在以后肯定不跟他有再多的来往。 沈自在也不是没见过各种腌臜事儿，把没有希望的患者拉上台，就为了用点耗材之类的。 这种只为挣钱，其他不管不顾的人根本算不上医生，甚至连人都算不上。 沈自在也不会和他们吵架，在心里划清界限，雷劈下来别砸自己脑袋上就行。 可这里是区医院，注射用阿替普酶也和罗浩没半毛钱关系。 小罗是真的勇。 各个方面都勇的一逼。 沈自在忍了再忍，没去多嘴劝罗浩。 他要看看结果。 很快，两支注射用阿替普酶被护士取回来。 罗浩等不及她们配药，直接亲自配药，把注射用阿替普酶静脉推注方式给药100mg，随后调节滴速，看样子准备在接下来的30分钟内输注50mg。 “老孟，喘口气，我来按。” “罗教授，我还行。” “你歇歇，五分钟，你再来换我。” 随着药给进去，罗浩开始接着按压。 他的眼睛没看患者，而是盯着阿替普酶的输液和心电监护。 (本章完) 194 医生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还要大 抢救还在继续。 门里门外，两个世界。 里面，罗浩在做胸外心脏按压；门外，“去世”的患者像是一块腐肉似的，引起了无数苍蝇的注意。 “找先生了么？” 一个身穿西装，表情猥琐的男人凑到患者家属身边问道。 “啊？”患者家属一下子愣住。 “我听医生说……我说话比较直接，你别生气。”西装男的脸上露出“熟练”的笑容，笑容温和中带着抚慰，还有一丝丝的悲伤与怜悯。 “人要是没了，得提前准备啊。要不然，忙手忙脚的，老人下去别吃了亏。” 这话虽然不好听，但却一下子命中了患者家属脆弱的地儿，老太太本来迷茫着，但听到西装男的说辞，开始嚎啕大哭。 “你是？”患者的儿子拉着西装男往出走。 “我是对面寿衣店的，咱省城几个著名的先生和我家都有联系。”西装男见男人肯和自己单独谈谈，知道这笔买卖已经落到口袋里，心生喜意。 “人有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你别伤心。”西装男劝道，“不过我提醒你几句，要趁早做准备。人要是好了呢，咱也不收钱，跟着你们高兴；人要是没了，穿衣服可有好多规矩，咱得让老人家走的风风光光的。” “现在说是封建迷信，但咱老祖宗这么多年传下来的规矩能一点道理都没有？你说是吧。流程很复杂，一般人搞不懂，还是得先生来。 总之呢，让老人走的安详，这才是最重要的。” 患者的儿子连连点头。 “要多少钱？”患者的儿子问道。 “害，我们收费肯定是咱们这面最便宜的，不可能占你们家的便宜。”西装男语焉不详。 “我们店开了小三十年，口碑特别好。” “这不是封建迷信，是民俗。” 西装男不断地解释着。 患者的儿子也有点懵，家里骤然遇到大难，还真是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 他脑子里混混僵僵的，几乎无法思考。 “我们这儿先生分很多种，有普通民俗先生，也有道爷，你看伱选哪一种？” “道爷？” “是啊，但道爷来的话收费肯定要贵一点，这你知道。”西装男开始诱导，“可是呢，一分钱一分货，人家道爷是专业的，平时根本见不到，人家都是面对高端人群。” “啊？”患者的儿子怔了一下。 “先生，吃阳间饭，看阴间事。有些人生辰八字偏弱，容易招惹邪祟，阴阳先生可礼送出门。有些人天生体弱多病，容易邪祟上身，先生可消灾解难。” “这种专业上的事情，我建议交给专业的人来办。” “你也知道，最专业的肯定是……” 西装男没说完，忽然跑来一個身穿中式对襟上衣的男人。 “老郭，你干嘛呢！”那人一边跑一边怒喝。 “帮人行善呢。”西装男的表情一冷，但又有些难以掩饰的得意，“老人家马上就不行了，他家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帮着让老人家入土为安。” “你他妈的敢翘我的活儿！”中式对襟男怒斥。 “你的？！” “我十分钟前就说过，回去取资料的功夫被你偷了家。” 患者的儿子更加迷糊。 眼睁睁看着西装男和中式对襟男争吵起来。 当着患者的儿子的面，他们还有些收敛，只是相互恶狠狠的瞪着对方，夹杂着一些污言秽语。 之前和患者的儿子说得那些似是而非的民俗早已经不见，仿佛两条食腐的鬣狗在“喝喝喝”的对视，随时都会撕咬起来。 但他们之间也有默契。 患者还没死，也就没到生死对决的那一刻。 “患者家属呢？”区医院急诊科医生走出来，大声喊道。 “这儿，这儿。”患者的儿子连忙跑过去。 两个人也跟在后面，听听究竟。 “患者情况不好，已经不行了。”区医院的急诊科医生叹了口气，满脸惋惜的说道，“我们还在抢救，但抢救回来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你这面……准备一下后事。” 听到准备后事，两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雪亮雪亮的，就像是十天八天没吃东西的饿狼。 “我家专业，能请……” “老郭，是我先来的，你别不讲规矩。”中式对襟男一把拽住西装男的衣服，把他薅回来。 “砰~”西装男更是直接，挥拳砸在中式对襟男的脸上。 “你他妈的敢动手！”中式对襟男怒骂，随后也一拳打在西装男的胸口。 两人撕打起来。 区医院急诊科医生皱眉，上前拉开两人。 “你俩要打架出去打！” 毕竟要靠着医院吃饭，两人谁都不愿意得罪急诊科医生，相互推搡着往出走。 在走廊的尽头，两人拳打脚踢，凶狠异常。 下午的暖阳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却没有了温暖和煦，两人宛如恶鬼。 其他就诊的患者、患者家属远远的看热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区医院急诊科医生有些担心，打电话叫保安来维持秩序。 这俩殡仪店的人是死是活不重要，别碰伤了其他围观群众才是第一要务。 急诊科那总是有殡仪店的人逡巡，偶尔和急诊内外科医生聊两句，像苍蝇一样烦人。 他们之间是竞争关系，但从前大多是打打嘴架，没想到今天还真动手了。 区医院急诊科医生有些恼火。 今天真是运气不好，遇到一个怎么按都按不回来的急诊患者，殡仪店的人还为了抢“生意”在医院里打起来。 十多分钟后，两边都喊了人。 一边五六个年龄各异的男人，虽然手里没拿着武器，但光是人数就让其他人不寒而栗。 这几个人把中式对襟男按在地上摩擦，字面意义的按在地上。 可能是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他们并没伤人。 西装男得意洋洋的看着中式对襟男，“知道厉害了吧！赶紧给老子滚出区医院，以后这面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他妈敢动手，我去报警！把你们都抓起来！！” “打你的人是我，你有个屁的伤，而且咱俩属于互殴，区医院的监控好用着呢。你要是不嫌麻烦，我陪着你，一起进去蹲十五天，无所谓。” 西装男一脸得意。 只要挣钱，只要能打击对手，进去蹲十五天还真就无所谓。 挣钱么，不寒碜！ 再就看着小子不顺眼，今天对他饱以老拳，真心出了胸中一口恶气。 “你放开我！” “你滚不滚？” 区医院急诊科医生无奈的看着他们。 好消息是两面似乎都有分寸，不能闹出人命，也不会打的头破血流，最后倒霉的是急诊外科医生。 而区医院的保安只是在外面维持秩序，并没有要拉开动手两方人的意思。 保安么，没有执法权，动手也要吃官司，最近这些年保安们也越来越苟。 整个急诊科乱糟糟的，让人头疼欲裂。 几分钟后，一个人走进来，穿过人群。 区医院急诊科医生愣住，他注意到来的人看着很普通，但他的脖子和脑袋一样粗，耳朵上菜花状凸起是那么的显眼。 咦？ 外援来了？ 刚来的男人伸手拎起其中一个人扔出去。 那人根本没反抗，或者是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下根本没机会反抗，就被扔到一边。 后背撞到墙上，腔子里发出“砰”的一声。 被按在地上的中式对襟男顿时嚣张起来，“你他妈就仗着人多，来呀，看谁怕谁？互殴就互殴，你不怕进去，我还怕？今儿生意也不做了，咱就打到底！” “小帅，给我往死了打，出事儿算我的！” “揍他们，往死了揍！” 区医院急诊科医生一下子傻了眼。 他连忙准备拨打报警电话。 事情已经超出控制，眼看着就要一发不可收拾。 “去把毒麻药都保存好，别让人趁乱给顺走了。”区医院急诊科医生叮嘱护士。 “好好好。”护士抓紧时间去保存毒麻药，也不看热闹了，抓紧时间把自己藏好，别受到波及。 后来来的矮壮男人一把将中式对襟男从地上薅起来，看样子也没多少尊重。 他没按照中式对襟男的“指示”去做，而是把人分开，冷冷的扫了一眼眼前的人。 眼神冰冷，带着一股子杀气，宛如实质。 几个热血上头的男人瞬间冷静下来。 “去揍他们！”中式对襟男大吼道。 但矮壮男人没动手，而只是静静的看着。 “加钱！加钱！！”中式对襟男愤怒的骂道。 “吵什么吵！” 就在这时候，急诊抢救室的门被推开，陈勇走出来，扫了一眼在场的人。 “嘛呢这是！” 陈勇的气场不足以压制全场，可区医院急诊科医生猛然看见急诊抢救室里的监护仪上的图形。 窦性心律，没人按压。 我艹！ 好了？ 不可能啊！ “沈主任，外面打架，您别被伤到，我来就行。”陈勇拦住沈自在。 “没事。”沈自在经验丰富，看向区医院急诊科医生，“是殡仪店的人抢生意打起来了么？” 区医院急诊科医生茫然的点了点头，眼睛死死的盯着心电监护上的波形。 窦性心律，很稳定，和自己想象中截然不同。 “人已经救回来了，让他们散了吧。”沈自在有些不高兴的看了一眼打架的人，“什么东西，人还没死呢，你们就想开席？” “等等！”区医院急诊科医生连忙拉住沈自在。 “沈主任，患者活了？怎么活的？”他惊讶的问道。 “现在看暂时没事，你们这儿的条件不行，叫120急救车，去医大一。”沈自在道。 我艹！ 区医院急诊科医生惊讶。 自己判断患者必死无疑，怎么就没事了？不可能吧！ 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怔怔的看着在急诊抢救室和患者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罗浩，足足1分钟过去了，患者的心电依旧是窦性心律，律齐。 区医院急诊科医生也清楚那个年轻医生是怕患者因为用了溶栓药，有脑出血的倾向，所以和患者聊两句，随时观察意识。 但！ 好像自己出门前患者已经死了，连两家殡仪店的人都为之打了起来，怎么不到半个小时人就好了呢？ 虽然不是完全好，可他能和医生对话，证明已经…… 区医院急诊科医生脑子更乱，一片空白。 “小孙，去打电话要转运。”沈自在见区医院急诊科医生不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里面，心生得意。 别说是区医院的急诊科医生，自己都没想到竟然真的能把患者救回来。 当时是什么情况，沈自在亲眼目睹。 溶栓药推进去，又按压了不到20分钟的时间，患者就再也没出现过室颤。 而随着肺动脉血栓被溶掉，患者的意识也渐渐恢复，看样子应该没有长时间脑乏氧的后遗症。 真特么神了！ 沈自在的学生孙医生也愣神中，沈自在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打电话叫转诊！” “哦？哦！”孙医生连忙应道。 他拨打120急救电话，和120急救中心说明情况，要区医院的急救车转诊。 回来后，目送着患者被抬上车，孙医生还是满心错愕。 “老师，人怎么就活了呢。” “还记得你上学的时候我说过一句话——医生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还要大。” “……”孙医生愣住。 他倒是记得沈主任说过这么一句话，但当时孙医生并不认可。 别说是当时，哪怕在今天之前，孙医生也都不认可。 现在，孙医生有些信了。 “嘿。”沈自在嘿了一声，也颇有感慨。 “沈主任，我跟车回去。”罗浩随着平车一起走，要跟120急救车一起走，路过的时候想要把307的钥匙扔给陈勇。 可下一秒，罗浩停住，把钥匙交给沈自在。 “沈主任，麻烦您把车开回去。” “哦？” “陈勇有路怒症，别让他开。”罗浩微笑。 转身，罗浩看见那个矮壮的男人。 “是你？”罗浩记得他耳朵上菜花状的凸起。 没想到竟然在区医院遇到了这位。 男人也愣住，看着罗浩。 罗浩扫了一眼，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 “没伤人吧。”罗浩淡淡问道。 “没。” “哦，这面的活儿有问题，我要报警，你去里面解释。出来后要是想找个正经点的工作，给我打电话。” 罗浩说着，伸出手。 男人微微一愣，但下一秒把手机解锁，交给罗浩。 罗浩按下自己的电话号，响了一声后把手机还给男人。 “贵姓？”罗浩一边问一边看着平车。 患者家属在和患者说话，情绪有些激动。 “王，王小帅。” “小帅啊，有小美么？” 罗浩随便开了个玩笑，便大步追着平车，拉开患者家属，说明患者现在需要静养，不能情绪激动。 沈自在目送罗浩离开，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浓。 “老师，这……” “我说医生和医生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都要大，你信了么？” “……” “很多事儿你不知道，我给你讲讲，也顺便歇一歇。”沈自在四周看了眼。 “去我病区吧，老师。” “不了，在外面抽根烟。” 沈自在慢悠悠的走出急诊科。 春风料峭，沈自在刚摸了一下口袋，一盒九五之尊就出现在眼前。 “沈主任，抽我的。”陈勇把烟递过去。 “呦呵，档次够高的。” “平时接了点私活。”陈勇笑眯眯的给沈自在把烟点上。 沈自在知道陈勇是某相亲平台的vvvvip客户，这事儿还是听护士长说的。 能在相亲平台挣钱，这是本事，而且是8小时之外的事儿，所以他也懒得管陈勇，而是和孙医生说到，“你们这够乱的。” “平时不这样，几家殡仪店的人好像私下里有交流。今天不知道怎么弄的，还打起来了呢。” “这就是扫黑除恶给镇住了，从前你没见过。”沈自在想起自己刚上班时候的峥嵘岁月，言语有些低沉，“那时候医大一周围的殡仪店早都打出来了。” “打出来？” 打起来和打出来虽然只有一字之别，但其中的意思却天差地别。 “字面意思。”沈自在解释道，“医大一，省内顶级三甲医院，每天救活多少人？每天又死多少人？对很多人来讲这都是生意！” “死人的钱好赚，利润丰厚。当年有类似的人跟我说，介绍一个，只要在他们那消费，给我拿300的提成。” “我去，老师您那个年代300不少了。” “我工资是一个月450，人家直接给我300提成，你说呢。”沈自在笑道，“这帮人我不得罪，却也不联系。他们都是打出来的，想要占据医大一院的生意，他们几家私下里约过几架，据说还死过人。” “这么厉害？” “前些年，齐鲁的一个老专家被黄牛给捅了，记得这事儿么？发生的时候你还在上学。” “记得。” “和这帮吃死人饭的一样，黄牛也是生意。”沈自在道，“但黄牛属于高端活，吃起来更香，盯着的人也更多。黄牛之间的争斗也更残酷，具体我就不知道了。” “……” “……” 孙医生和陈勇都沉默下去，他们没想到靠着医院吃饭的这伙人竟然彪悍到如此地步。 “沈主任，我听说过。”孟良人道，“最近这几年短视频流行，有些带人看病的中介靠着短视频兴起。” 说到这里，沈自在的脸色忽然有些不好看。 孟良人马上闭嘴。 陈勇意识到哪里不对，给了孟良人一个眼神。 两人眼神交流，陈勇暂时把好奇心压了下去。 “今天小罗是真牛逼！”沈自在道，“考你们，今天罗教授做了什么？” “作死。”陈勇道。 “展开讲讲。”沈自在方才脸上的异样神情一闪而过，马上恢复正常。 “罗浩也没确定诊断，患者也不支持做各种检查。所以罗浩用床旁b超扫了一下，初步诊断是肺动脉栓塞，在患者1个月前有自发性脑出血的禁忌症情况下，给患者用了溶栓药。” “这不是作死还是什么？也就是他运气好。” 说着，陈勇挺了挺胸，趾高气昂。 沈自在有些不解，本来是罗浩展现诊断以及决断的一次抢救，陈勇牛什么牛？ “运气好，是实力的一部分。”沈自在没有讥讽陈勇，而是顺着陈勇的话说下去。 罗浩医疗组的人实力不简单，连陈勇这种看起来不靠谱的医生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自己的学生孙医生，已经是区医院的介入科副主任，现在还一头露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自在叹了口气。 “吃菜吃素，当官当副。”沈自在自嘲的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孟良人表情微动，陈勇却不知道沈自在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罗这是治病救人，冒一定风险也是值得的。”沈自在说完，严肃的告诫道，“有些事儿小罗能做，你们绝对不能照着做，记住了么？” 孙医生讪笑，“老师，我哪敢。患者家属花了一万多块钱，人要是救不回来了，还不得大作大闹？” 大作大闹？ 沈自在笑了笑，罗浩用了不能用的药，游走在违规的边缘把患者捞回来。 这已经不能用医者仁心来解释。 真是不知道罗浩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别说是孙医生，把自己放上去和罗浩一比，真心狗都不如。 那患者不说诊断能不能明确，即便是自己知道他因为肺动脉栓塞出现呼吸循环骤停，在现在医患纠纷的大背景下，自己也不可能冒着被投诉甚至被判定医疗事故的前提下救人。 但小罗就是敢。 他不光是敢，而且还不出事儿。 一根烟没抽完，警车赶过来。 沈自在没去看那两伙“争夺”死人的殡仪店的人被抓走，而是掐灭了烟，直奔着罗浩的307走过去。 “小陈，你有路怒症？严重么？” “没有，别听罗浩瞎说。”陈勇反驳道，“我就是不习惯开手动挡的车，闹心。” 沈自在笑笑，上车，打火，踩离合，给油。 老破的标志307随着沈自在给油发出轰鸣，沈自在一下子愣住。 这特么是标志307？！ (本章完) 195 有你祈福，我无所畏惧 “我艹！”沈自在连忙收油。 标志307强劲的动力让沈自在心惊不已。 罗浩这车古怪！沈自在这才知道罗浩为什么一直开这台“破”车。 别人有钱都贴在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小罗不一样，开着最普通的老款标志307，其实却隐藏了很多内容。 “罗浩拍马屁专用车。”陈勇解释道，“他说老板们喜欢，年少不可得之物必将惦念终生。喏，连车窗都得摇下来，罗浩说老板们喜欢。” “？？？”沈自在疑惑，但随即了然。 害，没想到罗浩这车竟然还有说法。 他谨慎的缓缓踩油，慢悠悠的把车开回医大一院。 “跟你们说的话记住了吧，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千万别热血上头。”沈自在叮嘱。 “沈主任，你这太谨慎了。”陈勇笑道。 “人各有命。”沈自在轻声道，“从前，有一起交通事故，正好我一个同学经手抢救的。” 陈勇没说话，静静的听沈自在讲故事。 “夫妻两人骑摩托……你们别骑摩托啊，那玩意肉包铁，真心不安全。” 沈自在絮叨了一句后继续说道，“妻子怀孕已经9个多月了，坐在后面，结果摩托被大车卷了进去。夫妻两人直接被碾死，孩子被挤了出来。” “啥？” “挤出来？” 陈勇和孟良人一下子傻了眼。 挤这个字用的特别贴切，甚至有了画面感。 “嗯，孩子几乎足月，带着胎盘飞出去2、3米，落在地上开始哭。夫妻二人死了，孩子脑积水、肋骨骨折、左臂……好像是左臂外伤，但那不重要。” “我同学看他可怜，看护了几天几夜，把孩子给救活了。但后来……唉。” 陈勇和孟良人一句废话都不说，静静的听着。 “孩子的奶奶和叔叔为了赔偿打起来，孩子好像也落了毛病。其实吧，很多时候人都是命。我年纪比你们大，说句不该说的，该走的就走吧，像从子宫里被挤出来的孩子，真心是遭罪啊。” 说着，沈自在长叹一声。 “主任，和罗浩救人没关系吧。”陈勇为罗浩辩解。 沈自在瞥了他一眼，刚刚心里有些唏嘘化为一片云烟。 “哈，没关系，我的意思是别看着罗教授威风，你们也要逞强。” “是是是。”孟良人连忙应是。 回到医院，沈自在把车钥匙扔给陈勇。 等沈自在离开，陈勇拉着孟良人去了消防通道。 “老孟，刚才有句话你说了一半，到底怎么回事？”陈勇一直惦念着这事儿。 “小陈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鬼鬼祟祟的，赶紧说。”陈勇好奇。 “害，说穿了就是男男女女那些事儿。”孟良人笑道，“扫黑除恶把从前盘踞大型医院的黑恶势力给扫了，结果留下来一大片空白，这都是钱啊。” “其实我要是来不了医大一院，就准备去南方了。但不是当医生，而是当导诊。” 陈勇的眼睛转了转，“你从前进修、开会认识的专家，一直有联系？” “嗯，我称呼为老师。”孟良人很坦然说道，“现在很多视频博主用短视频平台打广告，积累客户。其实呢，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熟悉，打一个信息差。真正有技术含量的，还得是科班出身的医生。” “比如说人家得了什么病，要看哪個专家比较好，花费还少，能有特需号什么的，还有些特殊的关系。” “伱别转移话题，我跟你讲老孟！”陈勇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儿，他把孟良人的话头给扭回来。 “呃……” “沈主任是怎么回事？” 孟良人沉默了几秒，展颜一笑，“我就是随便说，小陈你别出去乱讲啊。” “当然，赶紧的。” “主任出专家诊，要是……比如说我，和主任熟悉，手里有患者要找主任看病，不挂号直接进，这笔特需号的钱我和主任一分，是不是挺好？” “患者也不用排队，主任晚下班一段时间就行，大家都有好处，的确挺好。”陈勇想了想回答道。 “但这么好的活为什么给我？”孟良人道，“扫黑除恶，有一段空窗期是主要原因，我和主任之间曾经有联系，还是医生出身，比较容易建立信任，这也是原因之一。” “再有呢？” “害……”孟良人挠挠头。 “哈哈哈哈，陪睡呗，看你矫情劲儿。”陈勇鄙夷道，“沈主任看着可不老，儒雅大叔的形象，还有超额利润，大家都有好处、男欢女爱的事儿你怎么藏着掖着。” 孟良人无可奈何的看着陈勇。 随着接触日深，孟良人也渐渐了解陈勇，但他对陈勇的三观始终无法认可。 “你知道是谁么？”陈勇好奇的追问。 孟良人摇了摇头，“我刚说到这儿，见沈主任的表情不对，就闭嘴不说了。别人的隐私，我这种小医生知道的越少越好。” 见陈勇心有不甘，孟良人嘿嘿一笑，“我还在传染病院的时候，主任和一个小护士搞到一起去了。” “哦？！” “主任脑子有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天晚上没回家，就在主任办公室住的。” “他爱人联系不上他，找到医院。那天我值班，亲眼看见他爱人不断敲门，笃定主任肯定在办公室里。” “过了十多分钟，主任打开门，里面就他自己。” “！！！”陈勇陷入沉思，“跳楼？不应该。主任办公室的柜子翻了么？” 孟良人微微一笑，“藏在拉杆箱里了。” “靠，那女的练过柔术？这柔韧度可真牛！” 说完，陈勇一怔，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是散装的么？” “散装？” 孟良人怔了一下，过脑子想了想，他才明白陈勇的意思。 “害，小陈，你说的太惊悚了，别说这么吓人的事儿。” “你不知道这个梗？”陈勇更是惊讶，可惊讶后，表情严肃起来，“老孟，你该不会真遇到过散装的吧。” “……”孟良人结语。 “到底有没有？” “没有。”孟良人直挠头，陈勇的思维跳跃太大，让孟良人有些无法接受。 “小陈，你在护士们中被谈起的次数好像更多。”孟良人转移话题。 “我？哈，一般情况来讲我从来不吃窝边草。”陈勇笑得贼兮兮的，“老孟你怎么不再找个？” “人家要求太高，我都不达标。”孟良人有些无奈。 “比如说呢？”陈勇追问。 “你相亲的时候就没人跟你谈条件？” “当然没有啊。”陈勇的表情淡然，和罗浩学的十足十，“可能是我运气好，没遇到你说的那种。” 孟良人叹了口气。 人和人真心不一样，自己能和陈勇比么？陈勇不戴口罩上街，走十分钟得有十个八个问他要微信的。 “老孟，你碰到啥样的？” “前几个月，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机关的办公室副主任，说不嫌弃我年纪大，还是二婚。我琢磨着似乎不错，就去看了一眼。” “那人35岁，比我小点，看着是真好看，大概能打9分，身材也好，不说的话根本看不出来有35，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陈勇露出老道的微笑。 孟良人摇摇头，“可惜，条件太苛刻。” “老孟，我就不待见你这种说话瞻前顾后的做法。”陈勇鄙夷道。 “人家给我列了一二三四五点，前面的我还行，什么身高一八零，体重160左右，有事业编，工作稳定之类的。但后面的，太离谱。” 孟良人习惯性顿了一下，但马上在陈勇要开喷前继续说道。 “她要求结婚后不能住在一起，要有边界感。” “我艹！这么厉害么？！” “工资上交，然后家务全包，孩子找保姆，还要有浪漫。” “哈哈哈哈。”陈勇捧腹大笑。 孟良人叹气，“我这条件估计也就这样了，有人找我接盘都算是给我面子。” “咦？老孟你挺有自知之明啊，竟然知道自己是接盘的。” “我啥样心里有数。”孟良人道，“话说回来，沈主任对咱们组不错，小陈你别撩拨沈主任，好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 “知道知道。”陈勇挥挥手，有点不耐烦，“只要安心看病，不耽误患者，我管他睡的是谁。” “……” “你们干嘛呢。”罗浩走进防火通道。 “患者没事了？” “有事，但暂时平稳。”罗浩很轻松的说道，“去做了个ct，暂时没看见脑出血的征象，反正现在看着还行，人送到icu去了。” “罗浩，你今天的抢救是不是有点草率？”陈勇问道。 “医生们，要勇敢一点。”罗浩笑道，“再说，有你给我祈福，我怕啥！” 说着，罗浩伸手拍了拍陈勇的肩膀。 陈勇微微斜肩，但没躲，开心的笑了，“你知道就好。” “下次祈福什么时候？” “不知道。” 孟良人听的一头露水。 罗教授做着最科学的事儿，嘴上却说着最封建迷信的话。 “陈勇，青城山旁听生，见习道长，擅长祈福。”罗浩玩笑的介绍道。 “时间差不多了，晚上我有约会，你们忙着。” “注意身体！” “放心吧，我比你在意。” 走出防火通道，换衣服下班。 医疗组有孟良人在，陈勇的时间余富出来很多，又开始去约会，完成kpi。 “勇哥，我最近总口腔溃疡，吃什么药？” 科室里的年轻护士见陈勇换了衣服准备下班，路过的时候询问道。 “是不是蛋白质过敏？” “啊？坏坏！”小护士的粉拳打在陈勇的后背上。 陈勇一溜小跑消失的无影无踪。 孟良人看傻了眼，“罗教授，他们这是……打情骂俏？” “开车，跑黄腔。”罗浩司空见惯，换了衣服也准备下班。 “哪里是黄腔？口腔溃疡？还是蛋白质？” 罗浩用看外星人一样的目光看着孟良人，见孟良人是真的不懂，而不是装纯洁，无奈的笑了笑。 “老孟，你这样不行，一定是外科手术做的少。”罗浩道，“外科的那帮骚包只要一上手术，骚话就不断。这种，都是小儿科。” “罗教授，真的不会影响手术么？” “手术越大就越紧张，开开车有利于缓解紧张情绪，让手术更顺利。” 孟良人还是没搞懂刚才陈勇和小护士之间到底说了什么。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罗浩捻出手机瞥了一眼，马上站稳，瞬间做了表情管理。 “罗……”孟良人还要说话，被陈勇一巴掌推走。 “走走走。” “呃，我还有事要说。” “不着急就明天，你没看罗浩的表情么？” 孟良人愣住，罗教授的表情？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 “喂，大妮子。”罗浩微笑，阳光、温暖、和煦。 “罗浩，有个事儿可能要麻烦你。” 王佳妮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胆怯，和罗浩记忆中贝儿贝儿乱蹦的大妮子截然不同。 “怎么了，你说。”罗浩温和问道。 “我……呜呜呜呜~” 王佳妮在电话的那面已经开始呜呜喊了起来。 不是哭，而是尴尬莫名的发出嚎叫。 这又是在cos哪个人物的表情动作？罗浩怔了一下。 不过罗浩没说话，只是等王佳妮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儿。 “我妈看见你帮我拍的视频，非说是我男朋友，让我表姐来帮着把把关。” “哦，这样啊。”罗浩微笑，“那到底是不是啊。” “！！！” …… “姐，你来的这么早啊。” 王佳妮来到一家饭店。 老家的表姐约王佳妮一起吃饭，王佳妮推了几次，但还是没拗过。 她知道表姐肯定是父母那面撺掇的，来看看自己找没找男朋友，隐含的催婚。 “大妮子，你都大学毕业了，还没点稳重劲儿。”表姐责备道。 王佳妮嘿嘿一笑，吐了下舌头，坐在表姐对面。 家里这位表姐前些年毕业就考上事业编，据说在省城混的风生水起，老家人嘴里颇有祖坟冒烟才出这么一位牛人的架势。 但王佳妮却总觉得让她催自己结婚不靠谱，表姐还没结婚，甚至连男朋友都没有一个。 “你最近交男朋友了？”表姐开门见山。 “啊？不算吧。”王佳妮有些迟疑。 表姐脸上浮现出哀其不幸的表情，几秒钟后责备道，“碰到渣男了？” 王佳妮有些失望，心想要是真的渣或许还好办点。 见王佳妮的表情，表姐似乎有了判断，“说说，什么条件？要是行，就叫来让我看一眼，姐帮你把关。” “……” “但现在的年轻人，就没几个靠谱的。尤其是你的家庭条件还差，真是那种良家子，应该很难。” “也没什么，真没男朋友，姐。罗浩就是帮着我拍几个视频，引流用的。”王佳妮低着头，小脑袋瓜涨得通红。 “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有，至少骚扰你很久了。” “唉。”王佳妮叹了口气。 “赶紧的！”表姐看了一眼时间，“我今天特意请了假，来问问你的婚恋情况。” “姐，没有男朋友，就一个走的比较近的医生。” “哪家医院的？” “医大一的。” “有照片么？给我看一眼。” 王佳妮想了想，心情很复杂的拿出手机，找到罗浩的照片交给表姐。 “看着一般。”表姐道，“老家哪的？父母有工作么？医保是什么？要是结婚的话，家里能给买房子么？” “……” 面对表姐一连串的问题，王佳妮贝儿贝儿乱蹦的精神头彻底没了。 她有点发蔫。 “大妮子，问你话呢。” “姐，他家是东莲市的，真不是男朋友。” 王佳妮的表姐不容拒绝的说道，“既然你能说出来，这个小伙子肯定追你呢。我跟你讲，你这个年纪最容易上当受骗，上次我给你介绍的许科长你见都不见，就知道你鬼迷心窍。” “今天我得见见这小子，盘盘他的底儿。” 王佳妮愣住。 似乎有点不好。 “医生，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职业，但放古代那是下九流的职业。” “姐，医生在古代和秀才一样，属于中九流。要是能再进一步……” “我说你就听着！”王佳妮的大表姐听到她的反驳，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恶狠狠的斥责道。 “哦。” “竟然还没到，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姐，约的是五点半，现在才五点，是你约我早点来先说一下……” “我说你就听着！”王佳妮的大表姐更不高兴，“我跟你讲，医生这个职业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呢，就是个工具人。真能实现跃迁的人少之又少，比我们机关里股级到科级……不，科级到处级跨越的人都要少。” “上不去怎么办，只能不断值夜班。就妹有好人能抗住常年值班的，再说，值班的时候医生和护士孤男寡女在一起，能有好事儿才怪。” “你刚进社会，很多事情都和你在大学里接触到的不一样。” “姐，医院里没那么乱，而且要是乱的话机关企事业单位更乱好像。像……” “我说你就听着！”王佳妮的大表姐怒斥道。 王佳妮低头，沉默，不语。 她已经开始有些后悔。 有几年没见大表姐了，谁能想到她竟然强势到这个地步，连句话都不让说。 这要是罗浩来了大表姐还这样的话…… 王佳妮委屈的想哭。 猛然间，大表姐不说话了。 瞬间的安静让刚刚那句斥责的话很突兀，悬在半空中迟迟不落地。 王佳妮抬起头，愕然看见大表姐看着窗外，眼睛瞪的极大，瞳孔却很小，用上学时候老师的话讲——双侧瞳孔不等大，对光反射不灵敏。 脑出血了？ 呸呸呸~ 王佳妮连忙在心里呸了两下。 “姐？” “姐？” “姐！” 王佳妮一连叫了三声，大表姐像是中了魔一样整张脸贴到玻璃上。 怎么了？王佳妮也顺着大表姐的目光看去。 307！ 罗浩的307！ 他来了！！ 王佳妮一颗心砰砰砰的跳着，紧张莫名。 罗浩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说话，看起来两人很熟悉，说着说着，两人笑了起来，随后那人坐回到307里。 啊？ 王佳妮一怔。 可没等她有什么想法，大表姐像兔子一样冲了出去，完全没了从前的端庄、典雅。 这是怎么了？难道说大表姐认识罗浩？ 大表姐的速度极快，闪电一般冲出饭店，来到307前。 一向矜持的大表姐脸上笑成了一朵花，盛放的鲜花，在夜色中分外打眼。 可那个男人只是看了大表姐一眼，随着大表姐的腰弯下去，男人好像摆了摆手，回车里坐着。 王佳妮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自家大表姐什么样王佳妮心里清楚，从前是冷艳动人，现在还占了点不讲理的蛮横。 但这一切都在不经意之间烟消云散。 罗浩动了！ 他走到大表姐身边，微笑着说了句什么。 王佳妮有些后悔，自己应该学唇语来着，要是学了的话就能看清楚罗浩在和大表姐说什么。 千万别跟罗浩说——我说你就听着！ 王佳妮心里在祈祷着。 罗浩看起来脾气好的很，但王佳妮始终无法忘记东莲市罗浩一脚把内镜室的门踹开那件事。 再有，就是自己被欺负后，好像东北大区都被取消，销售总监和董事长还来和自己赔不是。 不行，自己得出去看着点，王佳妮想要站起来。 但下一秒，王佳妮怔怔的看见大表姐的腰深深的弯下去，满脸堆笑，伸出双手。 罗浩的笑容依旧温和，伸手和大表姐握了一下，随后又说了几句什么，转身来到玻璃外。 王佳妮傻乎乎的看着窗户外的罗浩。 一只手按在王佳妮面前，王佳妮下意识的抬手，和罗浩的手对上。 王佳妮笑了，很开心，和98斤的孩子似的。 罗浩指了指手机，示意王佳妮看手机信息，随后摆了摆手，转身上车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王佳妮心里有点失落。 她打开手机。 【见过你大表姐了，不太方便，明天晚上请大妮子吃饭，一定要赏光。】 啊？！ 这就结束了？！ 王佳妮愣愣的看着标志307开走。 “大妮子，你男朋友什么来头？”大表姐的声音传来。 之前冷漠、蛮横的声音变得温和了许多，王佳妮甚至能听出声音里的颤抖。 (本章完) 196 到底吃了多少压缩海带！ 大表姐回来，表情很古怪，王佳妮傻傻的看着大表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王佳妮不傻，她感觉应该是罗浩做了充足的准备，找人来帮着他解决了这件事儿。 可事情都解决了，为什么罗浩不进来坐一会，非要明天一起吃饭呢？ 可恶！ rua！ 但王佳妮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大表姐给吸引走了，大表姐和从前不一样。 刚刚出门前还盛气凌人、自己说一句训一句的大表姐的手有点抖，端起杯子喝水的时候水洒出来，大表姐都没注意到。 她平时不这样。 “姐，你怎么了？”王佳妮疑惑。 大表姐像是没听到一样，目光注视着标志307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挪开。 大约2分钟后，大表姐才好了一点，回过神。 “大妮子，那个年轻人就是你说的罗浩？” “是啊，但他今天有点奇怪，应该进来说句话坐一会，怎么就走了呢。”王佳妮心直口快，心里想什么说什么，自言自语的叨叨着。 “他家是东莲的？父母是什么领导？” “不是领导啊，他爸很早就去世了，他妈妈是小学老师，已经快退休了。和阿姨聊天的时候阿姨跟我说，等退休后她要开车走遍全国每一个角落。” 大表姐这一次没嫌王佳妮啰嗦，认认真真的挺她说完话。 “奇怪。”大表姐皱着眉自言自语。 “怎么了，姐。”王佳妮一脸天真。 “你知道跟你小男朋友一起来的人是谁么？”大表姐习惯性的满脸讥诮，但旋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尊敬与讨好。 虽然那位不在，可大表姐的态度依旧如此。 “是谁啊？” “综合一处的耿处长。”大表姐压低声音说出了一段话。 王佳妮怔了一下。 综合一处？听起来像是后勤部门，很了不起么。 但联想到刚刚大表姐前恭后倨的态度，王佳妮觉得应该是大人物。 大表姐知道王佳妮肯定不懂，她轻轻叹了口气，“耿处长……算了，你小男朋友怎么和耿处长这么熟？为了跟你吃顿饭，让耿处长先在车里等着？” 王佳妮一脸茫然，大表姐说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不过王佳妮脸上马上露出笑容。 听起来罗浩似乎很重视自己的样子！ …… “小罗，那位是你女朋友？” “算是吧。” “算？这是什么话。”耿强笑道，“看起来挺单纯的。” “还行，平时贪玩，但干活的时候还是很上心的。”罗浩想起王佳妮，脸上有了些许真挚的笑。 “小罗，你还没说完。”耿强话锋一转，好奇的追问。 “哦，今天老爷子的朋友的确是运气好。”罗浩很认真的解释道，“要不是因为耿哥伱，他现在已经躺在殡仪馆的冷藏间里开始化妆了。” “害，看你这话说得。”耿强微笑。 “是真的，没有一点夸张。”罗浩实话实说，也没管自己的话是不是要人情，“当时的情况很紧急，没有任何有力的检查能给出确定诊断，我也就是猜一下患者是肺动脉栓塞。” “这时候呢，医生有几种解决问题的方式——最常见的方式就是只做自己确定的事儿，并且写好记录、和患者家属做好交代，然后尽力抢救。” “当然，这个抢救主要是给患者家属看的，其实医生心里清楚，患者已经死了，就差宣布临床死亡这么一个步骤。有经验的医生会留力，免得把患者的肋骨压骨折导致穿衣服不好看。” “算是留全尸？”耿强问道。 “害，耿哥你说的太吓人。这是流程，有极少数患者能被按回来，但大多数患者都不行。”罗浩道，“我第一次去我们协和急诊科的时候，看见满走廊的患者，抢救室里还有一個已经没了呼吸的患者在用机器按压。那画面，跟恐怖片似的。” 耿强想了想罗浩说的画面，打了个寒颤。 “那第二种呢？”耿强问道。 “第二种肯定是根据初步诊断进行抢救。患者有脑出血的病史，肺动脉栓塞还需要溶栓药，两者是相互矛盾的。 好一点的溶栓药得5000一支，一万多块钱用上去，患者被救回来的可能性还极低。” “所以这事儿吧，简单说就是绝大多数医生没有诊断，只能根据现场情况做最简单的抢救。一部分医生有想法，可一想到花那么多钱，救回来的可能性又低，还有禁忌症，会引火烧身，也就算了。” “所以刚刚我说，要不是因为是耿哥你那面的关系，我肯定不会做出格的事儿。但叔儿就在外面哭，我心里也不落忍。帝都的老板们看起来平时见面就吵架，可一旦死一个对他们来讲都是大事。” 罗浩说的已经尽量简单了，耿强能听懂里面的弯弯绕。 很多事儿大家讨论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可一旦涉及负责任的时候，就没人说话了。 罗浩这是负了天大的责任。 难怪他说要不是自己，患者就没了。 之所以敢负责任，还是因为和自己熟悉，出事儿也能解决。 耿强哈哈一笑，微微摇头，“孙叔已经醒了，我爸把我撵来跟你道谢。小罗，你说要我怎么谢你？” “害，要说道谢，还是我跟耿哥你道谢。”罗浩认认真真的开车，认认真真的胡说八道，很真诚，“要不是有你这层关系，我哪敢啊。” “真的？” “我，胆子很小的。” 罗浩笑了，阳光灿烂。 两人随便吃了口饭，耿强饶有兴致的问了一些自家老爷子的情况。 自从罗浩每天早晨带着老爷子去打拳，耿强的父亲肉眼可见的身体硬实了一些。 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就是适量运动的结果。只要能坚持下去，老爷子至少能多活3年。 回到家，耿强换鞋。 “今天又开会了？”耿强的爱人问道。 “没有，我爸的老友，孙叔忽然心跳停了。”耿强回答道，“被小罗给救了回来。” “哦？就是那个小罗？” “嗯，见过一次的那个年轻人，现在已经是协和的教授喽。” “你平时不怎么和别人接触，可换到罗浩罗医生却变了个样，为什么？”耿强的爱人问道。 耿强没直接回答，而是坐到沙发上信手打开电视。 过了几分钟，耿强淡淡说道，“老大每年都要体检，我先做好工作，以后顺畅一些。” 耿强的爱人表示不信。 但耿强随即说道，“前段时间我去帝都开会，遇到了一位。他拉着我问小罗医生现在怎么样，聊了半个小时。” 耿强的爱人深色一动，但没打听到底是谁。 结婚这么多年了，什么话能问，什么话不能问，她心里清楚。 通过耿强说话时候的语言、表情、动作，耿强的爱人判断那位肯定是某某人的大秘，级别巨高的那种。 原来是这样，那难怪。 但这种人对罗浩感兴趣，听起来有些古怪莫名。 “为了这个，我也得多了解一下小罗。但是吧，不了解的时候不知道，一了解把我吓了一跳。” “哦？我看他水平挺高的，上次那事儿小罗给的诊断别人可都没给过。”耿强的爱人道，“不光是这样，人家还给联系了华西的专家。没有小罗，你们……” 耿强摆了摆手，有些惭愧。 “最主要的是，小罗医生好像没什么事儿能找到我。”耿强笑着说道，“这样的话比较方便，不违反原则。” “而他办事儿有分寸，知进退，挺不错个年轻人。讲真，他要走行政，我都想带他几年。” …… …… “我坚决推荐罗医生。”范东凯坐在会议室里，眉毛竖起来。 “在印度的4期临床试验表明，想要短期内完成，凑够fda需要的资料，必须要罗医生去。” “我们的对手已经开始联系罗医生，而我们的董事会却因为一些国籍的事儿耽搁了4期临床试验。只是试验而已，又不是发射火箭、卫星，有那么多顾忌么。” 范东凯恶狠狠的看着在座的几个人，滔滔不绝的说着。 其实范东凯知道，最近几年风声鹤唳。 从前华裔的身份可以标记为亚裔，但这几年不行了，必须详尽写上国家。 见微知著，范东凯也清楚是怎么回事。 所以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回国。 “范医生，我们都相信你的判断，但这件事是国会的那群该死的碧池们提出的，而且已经通过了。” “那也不能交给印度医生做！”范东凯愤怒的说道，“他们拉帮结派，你们心里一点都不知道么？就像他们推荐的akashkaushal医生，在我看来根本不会做手术！不会！！他就是个白痴！！！” 博科董事会的人无奈，同时耸了耸肩。 董事会里有一半的印度裔高层，而范东凯却当着所有人的面痛斥akashkaushal医生。 气氛一度尴尬。 但范东凯不在意。 讲真，范东凯很羡慕印度人的做法。 他们是真的拉帮结派，就像是一群蛆虫似的，只要有一个印度人出现在公司里，长则十年，短则三五年，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都是印度人。 各种关键部门全都是好逸恶劳的印度人在吃空饷。 而华裔，却要相互卷出内伤。 马斯克接管x公司后，把所有印度裔高管全部劝退，这是一种标准的做法，范东凯很欣赏。 但因为治政正确，博科却没这么做，早已经被印度裔高管渗透成了筛子。 这帮家伙们近亲繁殖，已经烂到根了。 范东凯也只是实话实说，4期临床项目在印度人的掌控下遥遥无期。 作为博科聘请的专家，范东凯只能提意见。 “范医生，很遗憾你会这么认为。”一名印度裔高管用带着咖喱味儿的英语热情的说道，他似乎并不生气，“但有一点我们要搞明白，取栓导管的4期临床项目已经接近完成了。” “完成？30年后么？”范东凯鄙夷道，眉毛变成“丿”。 “今年，一定会完成！” “拭目以待。” …… …… “博科那面没消息么？”陈勇写完论文，邮件发给罗浩，抻了个懒腰。 “没消息，不着急。”罗浩平淡回答。 “真想看看博科和南微狗斗。”陈勇不嫌事儿大。 “南微打不过博科。” “就因为打不过，所以想看看南微是怎么死的。”陈勇好奇的看着罗浩，“你不想刀南微了？” “刀完了，总不能一棒子打死。我占理，还有老板帮我说话，南微背后的人也说不了什么。”罗浩平淡说道，“至于剩下的么，主要是没必要，而且我也做不到。” 陈勇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却一句话都没说。 他拿起手机开始聊天。 罗浩也拿起手机随便翻了翻。 【求复活卡一张，没有就算了。】 一个朋友圈文案落入眼帘。 罗浩没在意。 发朋友圈的是医大的一个大三学生，有点丧，估计是失恋了。年轻人的恋爱，是真的很美好。 随即罗浩想起了大妮子，想起她cos的样子，嘴角上扬。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石主任，您好。” “哦？我这就来。”罗浩听完后挂断电话。 “怎么了？”陈勇抬头。 孟良人也放下手里的工作，回头看罗浩。 “说有个古怪的病人，石主任拿不准，找我去看一眼。” 罗浩说完，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没有急诊任务，应该只是去帮个忙。 诊断辅助ai已经充能完毕，又可以用了，这让罗浩很欣慰。 “一起一起。”陈勇站起身，把手机收起来。 “你不聊天了？最近好像你都很少聊天。”罗浩笑道。 “没什么意思，还是快点攒功德。”陈勇已经跃跃欲试。 “话说啊，你的功德怎么攒？救一个患者+1？”罗浩一边走一边问，“是必须你自己动手么？还是你在场就行。” “不啊，我给你祈福，你治病救人的功德就有我一份。+1那是动画的表述，真实情况没那么简单明了，具体我也不知道，还在摸索。” 艹！ 罗浩心里骂了一句。 到头来自己还是牛马。 牛马竟然也是相互的，这一点让罗浩无言以对。 “你该不会躺平了吧，放心，我开路虎的时候也有你一半。” “怎么会。”罗浩平淡说道，“都是自己人，我怎么可能在乎你那点功德。再说，你帮我祈福后，我觉得我的气运好了很多。” 陈勇有些得意，“青城山真传！牛逼着呢！” “后山伙房的真传？” 两人说着，来到内镜室。 “别找老总，我直接给陈岩打电话。”石主任的声音传来。 ？？ 罗浩走进内镜室。 一个…… 一个像是吃了观音土的男生躺在手术台上，低声哀嚎着。 他的肚子很大，高高凸起，像是有大量腹水的患者，肚脐眼都能看见被一股力量顶起来。 “石主任，这是怎么了？” “他吃了压缩海带。”石主任见罗浩来了，也不啰嗦，简单直接的讲病情，“不知道吃了多少，镜子进去什么都看不到，取海带的速度根本赶不上发酵的速度。” “……” 诊断辅助ai一直在转动，石主任说到最后的时候停止，一个诊断出现在罗浩面前——胃破裂。 呃……被胀破了？ 罗浩叹了口气。 虽然不是什么大病，罗浩不至于着急，但这病古怪。 “罗老师……”男生小声的招呼罗浩。 “哦？医大的学生？” “嗯，那天献血，我见过你……哎呦~~~” “你吃了多少压缩海带？”罗浩下意识问道，但罗浩旋即摇摇头，“你辅导员电话给我。” “我昨天没吃饭，黑灯瞎火摸起东西就吃……” “辅导员在外面。” 罗浩点点头，走上前拍了拍男同学的肩膀，“可能有点小麻烦，一会你别紧张，我一直陪着你。手术的话，我会上去拉钩。” “谢谢罗老师。” “罗翔么？”罗浩开了个玩笑，把手术台头部摇高“你不是张三，放心。高一点你呼吸会舒服些，我去等胃肠外科主任，沟通一下病情。” 罗浩说完，转身离开。 “你还真准备去拉钩？” “救人的时候他参加了啊。”罗浩理所当然的说道，“总不会要欺负学生吧，穿上秋裤就不认账？” “哈哈哈。”陈勇低声笑了两声。 陈岩陈主任还没到。 手术，罗浩虽然能做，做的至少不比陈岩好，但越俎代庖的事儿还是少做为妙。 也不是很着急，即便是胃破裂，想来胃液早都和压缩海带混在一起，只要按部就班的做便可以，不像是腹主动脉破裂的患者那样，争分夺秒。 站在走廊里，罗浩想了想，拿起手机。 “柳总，忙么？” “不忙，今天格外的清闲，怎么了罗教授，想明白要教我传武了么！”麻总柳依依问道。 “我在内镜室，有个学生吃了压缩海带，一会可能要麻烦你。” “行，放心，我这就准备。麻醉我一直盯着，可以吧。”麻总柳依依的声音豪爽而干脆。 很快，陈岩陈主任迈着小短腿、捋着络腮胡子走进来。 “呦，小罗你也在。” “我想找小罗帮我看一眼，但他还没来，患者疼痛越来越剧烈，内镜不行，就找你来了。”石主任解释道。 “陈主任，我怀疑患者有胃破裂，情况比较特殊，吃压缩海带胀破的，可能会有其他意外情况，不敢让尤总自己做，麻烦您帮着掌一眼。”罗浩简单的说明自己的判断。 陈岩点点头，很轻松，并不紧张。 哪怕是胃破裂也没什么，小毛病。 只是掏大粪的活儿让人有些恼火就是，得戴好多层口罩。胃破裂要比肠破裂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去。 患者隔夜饭吃的什么都有可能知道。 看多了，吃东西的时候总是会引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等陈岩看见患者后，一下子愣住。 见多了暴饮暴食、甚至胃破裂的患者，陈勇可以说是久经沙场，见多识广。 但肚子被撑到这么大的患者还是第一次见。 简单查体，b超影像支持，患者送手术室。 “前几年吃播多的时候，胃破裂特别多。”陈岩一边走一遍八卦，“吃坏身体的都是实在的年轻人，他们认为吃播就应该一口一口吃进去，绝对不能一边吃一边吐，于是就出事了。” “很多这类博主都要吃催吐的药，抠嗓子眼都不好用。”罗浩捧场，“我在协和见过一个吃播，嗓子眼都是划痕。” “嗯？你确定是吃播？”陈勇问道。 “？？？” “？？？” 陈岩和石主任的头上冒出问号，罗浩回头瞥了一眼陈勇。 “我就随便一问，你说是就是。” “吃播太可怕了，有一次我上台，从里面掏出来的东西涮一涮能吃顿火锅，还是够那天术间里所有人吃的。” “小罗啊，不是我心脏，我现在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陈勇捋着络腮胡子说道，“就饶了火锅吧。” “嘿。”罗浩笑道，“好好好，我以为您百毒不侵了呢。” “说百毒不侵也对，唉，下辈子要是还当医生的话，我去干肝胆也不干胃肠，太难受了。” “要不……”罗浩沉吟，建议。 “你要上？那太好了！”陈岩见罗浩上道，欢喜说道，“我在下面看着，你放心，出了事儿是我做的！” 罗浩扬扬眉，点头。 “小罗能行么？”石主任问道。 “你把么字去掉，小罗有证，而且手术水平不比我差。腹茧症，你知道什么是腹茧症么！小罗的钝性分离已经出神入化，我每次回忆起来都后悔，当时应该录像来着。” “找机会的。”罗浩笑道。 “哪有那么多腹茧症的患者。”陈岩有些气苦，看样子他是真的想反复温习罗浩那次腹茧症的手术。 来到术间，陈岩一怔，瞳孔缩小，络腮胡子虬张，差点把口罩扎破。 雷教授在术间里，正在指挥着尤老总铺单子。 他怎么在！ 陈主任皱眉，有些不高兴。 上次腹茧症的手术后，论文里没有雷教授的名字，他私下总是说罗浩坏话，这是要当自己的面让矛盾公开化？ 知不知道大小王！ 陈岩心想。 (本章完) 197 复活卡？万一我有呢 “雷教授，你怎么在？今天是你二线班么？” “主任，我串班了。”雷教授的口罩动的幅度很大，应该是在咧嘴笑。 “知道有患者我就爬起来看看情况。” “我就说我怎么不知道，原来是小罗找你来了。” 雷教授没有一毛钱的不高兴，甚至陈岩在听他说小罗两个字的时候，感觉雷教授的尾巴都晃了起来。 而且他说话已经开始语无伦次，几乎没有逻辑。 那种讨好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真是…… 脸都不要了！ 可陈岩有些疑惑，他没有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儿导致雷教授的态度180°大转弯。 难道说是那次抢救，小罗一脚把雷教授彻底踹开窍了？ 以陈岩对雷教授的了解，这货睚眦必报，哪怕是规培学生得罪他都要上去踹两脚，就别说罗浩在手术室，大庭广众之下让他出丑。 奇怪，陈岩的头上冒出无数的问号。 很快。 雷教授消完毒后开始铺单子，铺好单子他转身下台，没有一点犹豫。 站到罗浩身边，雷教授笑吟吟问道，“小罗教授仗义。” “啊？”罗浩也愣了一下。 “我听说了，这个学生在柴老抢救羊水栓塞孕妇的时候积极去献血，虽然血型不合适，可小罗教授没忘了他。” 说着，雷教授夸张的伸出右手，竖起拇指。 “这些年吧，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见惯了世态炎凉。学生？就是机器，是奴隶。我去一家医院会诊，他们的饮水机上贴着实习生与规培生请喝热水器的水。” “……” “……” “饮水机的水都不让喝，这特么还是人么。”雷教授道，“再回头看看小罗教授你，直接刷脸把我家主任给叫来做手术。他能知道？他不知道。” “献点血就献了，血包么，绝大多数人都这么想。” “但小罗教授你还是这么做了。” “你说，我能不佩服么！” 雷教授“一五一十”的把心里想的事儿都说出口，马屁拍的震天响。 虽然有些尴尬，但这些都是实情，哪怕是罗浩心里看不上雷教授，但却都说不了一个“不”字。 罗浩无奈，苦笑。 陈勇在罗浩身侧斜眼看雷教授，眼珠子不断转悠，似乎在琢磨什么。 “小罗，我开大刀了。”陈岩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 “应该的，辛苦陈主任。” 陈岩上台，打起十二分精神。 雷教授的行为让陈岩分外警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只是佩服罗浩的技术么？ 如果是那样的话，雷教授应该像哥们一样有说有笑，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陈岩不知道究竟、不知道内幕真相，但他知道肯定不对。 上手术台的那一刻，陈岩就已经全力以赴，虽然没想，但这台手术从头到尾都要自己做。 消毒，手术刀落下。 10cm切口，不差分毫。 逐层开腹，腹膜保护后打开腹膜，海带马上冒出来。 “这到底是吃了多少！”陈岩惊讶。 “我前几年上学的时候，每天就跟饿死鬼似的。”罗浩微笑，平和的解释，“寝室里不让做饭，我跑完步回去后用酒精炉偷偷煮8两挂面，半生不熟的吃了睡觉。” “我听说你们很多同学都通宵？”陈岩一边用卵圆钳子把海带取出来，一边闲聊。 闲聊是闲聊，但陈岩却没有忽略每一個细节，手术已臻完美。 “我不喜欢通宵，一般都是5点起床跑步、吃饭、开始学习。” “尤总，你把手伸进去，顶着点膈肌。”陈岩安排到。 尤老总按照陈岩的吩咐把手伸进去。 这是因为患者的腹压大，一旦海带都取出来，腹压下降的速度太快，膈肌如果快速回到原来的位置，有小概率会导致心脏骤停。 哪怕患者年轻、哪怕有开腹减压，出现心脏骤停的概率已经极低，但陈岩还是查缺补漏，说死都要把微小的隐患扼杀于萌芽之中。 一坨一坨海带被取出来，很快就在装满了一个大黄色医疗废弃物的袋子。 “压缩海带好吃么？他怎么会吃这么多。”巡回护士惊讶。 “谁知道，可能是没开灯，看不清楚，当海苔味儿的压缩饼干吃来着。”罗浩又解释了一句。 罗浩的屁股坐的很歪，麻总柳依依觉得好笑。 但刚刚雷教授拍马屁的话已经把前因后果说的很清楚，手术室里都是人精，情商没有低的。 没人嘲笑这个学生，手术也在30分钟后大体结束，开始温盐水冲洗。 手术没多难，把肚子里的东西取出来，温盐水冲洗，查看有没有活动性出血，缝合胃壁也就结束了。 对于胃肠外科来讲，这是一台小到不能再小的手术，平时都是尤老总带着住院医做。 手术虽然小，但取出来的东西却让所有人都刷新了认知。 看着堆积如山的海带，罗浩叹了口气。 寝室不让做饭，有这么多压缩海带，估计学生们偷偷摸摸的做了些什么。 但这不归罗浩管。 他也没拎着海带出去独自和辅导员、刚赶来的患者父母交代，而是等陈岩下台。 可今天陈岩却迟迟没有转身下台，查无活动性出血，稳的像是第一次上手术台的小医生。 罗浩刷脸，陈岩陈主任给面子给到十足十。 “打完，收工！” 十多分钟后，陈岩缝完最后一针，用钩镊对完皮，这才满意的吁了口气，转身下台。 “小罗，伱跟家属交代了么？”陈岩问道。 “没呢，等陈主任您去，我跟着看一眼就行。” 陈岩想要摘掉手套，拍拍罗浩的肩膀，但听罗浩这么说，干脆戴着手套、穿着无菌服，一身染血的戎装，拿起装着海带的袋子，“走。” 雷教授站在一边心中透亮。 陈岩陈主任已经把给罗浩的面子拉到最大。 这么多年，谁见过陈岩缝皮的？ 啧啧，不光是自己，陈岩这条老狗似乎也嗅到了什么，雷教授心里想到。 幸好自己见机得早，没得罪这位小哥儿，雷教授心中更是庆幸。 见陈主任和罗浩去和患者家属交代病情，雷教授没动。 “雷教授，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去？”柳菲菲问道，“您老人家专程刷手就为了上台消毒，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面对着麻总柳菲菲的“玩笑”，雷教授笑了笑，“小罗的患者，我肯定得重视！消个毒算什么，少见多怪。” 他虽然在笑，可却很严肃，麻总柳菲菲愣了一下。 “我家亲戚没什么大事，多亏了当时小罗的诊断，要不是有他的诊断、抢救，人肯定早都没了。投桃报李，做人不能不懂感恩。” 麻总柳菲菲知道雷教授的真实意思，什么家里亲戚多亏了罗浩在之类的话都是屁话，被柳菲菲直接pass掉。 那天的抢救、抢救后吃饭买单等等画面回想起来，柳菲菲感觉自己少了几块拼图，逻辑链并不完整。 罗浩有点古怪，绝对不是技术水平高那么简单。 …… …… “主任，请。” 罗浩按开手术室大门，一只手推开沉重的铁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陈岩也没客气，大步走出去。 罗浩把门虚掩，跟在陈岩身后。 门外站着几个人，患者的父母、辅导员，还有……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生。 “手术做完了。”陈岩拎着沉重的袋子给患者家属看。 这一套流程罗浩闭着眼睛都能做，区别只在于交代的重点而已，他的注意力放在身穿病号服的那位身上。 “罗老师！” “哦？你是？” “我们有微信，献血的那次加的。”女生笑的很灿烂。 罗浩扬扬眉，“你叫什么？” “mortal。” 罗浩一怔。 mortal，凡人，这个名字很熟，似乎在哪见过。 无数记忆碎片纷沓而至，随即拼凑出朋友圈里的一句话——求复活卡一张，没有就算了。 艹！ 原来不是失恋，而是生病。 罗浩的心一沉。 什么病要复活卡？ 不言而喻。 “我记得你。”罗浩的言语温和了很多，“你怎么住院呢？” “癌晚，没救了。”女生平淡回答道。 的确很平淡，哪怕以罗浩的观察力也没看出来有悲怆欲绝的情绪在其中。 平淡的似乎在讲述别人生病，还是和她没有一点关系的陌生人。 “到底是什么病？”罗浩向一边挪了几步，避开陈岩和患者家属交代病情的吵杂，低声问道。 “肝癌伴多脏器转移。”女生想要笑，可说到多脏器转移的时候，还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求复活卡一张，是你说的么？” 女生点点头。 “在肿瘤科住院？” “嗯。” “什么时候发现的？” 罗浩开始询问病史，女生一五一十的告诉罗浩。 她叫陈娇，在抢救羊水栓塞的时候，陈娇还不知道自己生病，那天晚上排队参加献血。 因为血型不合适，所以并没献上血，有些遗憾。 那之后陈娇发现有便血，来医院检查，诊断为肝癌+多脏器转移。 既往史很简单，厄运忽然降临，陈娇最开始的几天有点懵，但很快便接受了这一切。 不接受也不行。 她的病情进展很快，现在已经出现骨转移。 肝癌极少有骨转移的倾向，大多数是肺转移癌。一般的患者都是乙肝、肝硬化转的肝癌，不到骨转移就会因为大量腹水+呕血等并发症离世。 正经的肝癌伴骨转移不多见。 癌症晚期啊，罗浩有些遗憾。 像是花一样的年纪，忽然知道自己得了癌症，还是晚期…… 罗浩早已经习惯不会让自己感同身受，把自己的喜怒悲欢代入到患者的病情中。 可即便是他，现在听陈娇讲完依旧有些遗憾与落寞。 “罗老师，您不用替我担心，您给我们讲的课我都听过，还想着要试一试，报考您的研究生呢，可惜，我现在估计毕不了业了。”陈娇有些遗憾。 “叮咚~” 系统任务的声音响起。 罗浩怔了一下，随即精神大振。 系统认为有救！ 【长期主线任务：复活卡。 任务内容：治愈癌症。 任务时间：10年。 任务奖励：系统生成中……】 字数越少代表着事情越大，这个长期主线任务的有关描述少的可怜，名称3个字——复活卡；内容4个字…… 罗浩皱眉看着系统面板，品咂着这个系统任务的目的。 癌症真的能治？ 陈娇还是恶性程度极高的肝癌伴有全身转移，简单讲，她已经病入膏肓了，要是能救活的话，任务名称的确没错——复活卡。 自己有这本事？ “罗老师，您别为我担心。”陈娇笑了笑，“我现在挺好的，您看，我还能走，还能来看看同学。” “……”罗浩沉默。 “就是每天疼的要命，我还不想打太多的针。”陈娇小声说道，“我也知道要配合老师的治疗，但我总想着会有一张复活卡。罗老师，您说我是不是太幼稚了。” 说着，陈娇展颜一笑，“可能是二次元玩多了，现在我满脑子都是复活卡。您别笑话我，我知道不可能有这东西。” 罗浩瞥了一眼自己的幸运值，深深吸了口气，随即吐出浊气。 “你在哪个病区？” “肿瘤3.” “嗯，你先回去，别着凉。”罗浩叮嘱，“我一会去看你。” “啊，不用的罗老师。谢谢，谢谢您的好意，但真的不用。”陈娇连连摆手。 “不用？万一我有复活卡呢。”罗浩嘴角一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 “？？？”陈娇一怔。 “没有复活卡的话也能让你的疼痛缓解一下。”罗浩笃定说道。 “真的？” “可以试试介入。”罗浩道，“介入手术+粒子植入，你回去先搜一下相关论文，一会我去看看你具体情况。” 说着，罗浩伸出手拍了拍陈娇的肩膀，“听话，梦想要有，万一实现了呢。” 这个老梗太老了，可此时此刻说出来，陈娇猛然怔了一下。 “罗老师，那我先回去。对了，刚才的手术没事吧。” “手术很成功，术后对症用药，很快就能出院。” 陈娇开开心心的离开。 罗浩看见她的背影，心情略有些沉重。可是在心情沉重的同时目光落在长期主线任务上，觉得这个任务格外的古怪。 以罗浩对系统的了解，它绝对不会颁布无法完成的任务。 哪怕是其他长期主线任务给出海量的手术量，一般医生一辈子都无法完成的手术量，依旧有解决办法。 可以去印度，做4期临床。 那么癌症呢？ 真要自己攻克癌症？ 罗浩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街坊邻居侃大山的时候说，如果有人能攻克癌症的话，世卫组织会在门前给那位医生建一座雕像。 现在罗浩知道这是很扯淡的事儿。 可罗浩的心还是微微悸动。 “小罗，你想什么呢？”陈岩交代完，回身招呼罗浩。 “刚刚碰倒一个医科大的学生。”罗浩把杂念抛开，回到陈岩身边伸手接过袋子，“等着吧，患者很快就送出来。” 陈岩说完，回手术室换衣服。 罗浩把袋子送回手术室，也来到更衣室。 陈岩正一边捋着护心毛，嘴里一边哼哼着小曲儿。 “小罗，柴老那天唱的定军山真的把我给感动了。”陈岩见罗浩进来，笑眯眯的说道，“你是真行，那场面大的，啧啧，羡慕。我要是有那么一天，眼睛也能闭上，带着笑走喽。” 陈岩眼睛里满满都是羡慕。 当天的情况自有学生录制下来，放到网上。 随着发酵，那一幕已经被很多人看见，包括陈岩。 身为一名医生，陈岩羡慕的眼睛滴血。 虽然他很清楚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柴老的成就，也绝对不可能被医科大的学生们当老祖一般看待，可就是羡慕。 一曲老掉牙的《定军山》，唱出来柴老满腔豪迈。 和那种感觉相比，自己在临床营营苟且的过日子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嘿。”罗浩笑了笑。 “小罗……我也知道学生们都是发自内心的。”陈岩试探着问道，“你说我有没有可能？” 罗浩笑了笑，“陈主任，科比退役的时候其他球队自发为他举办退役巡演，可他是科比啊。” 陈岩知道罗浩说得是实话，他是科比啊！ 他，是柴老啊！ 连自己上学时候的教科书都是柴老编写的，自己这是做什么梦呢。 陈岩讪笑，“羡慕，就是羡慕。小罗，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罗浩也没捧哏，默默的换衣服。 “刚才那个穿病号服的女生是谁？”陈岩自己也觉得无趣，开始转移话题。 “医科大的一个大三的学生，癌晚。” “癌晚？！” “嗯。” “这么年轻，怪可惜的。”陈岩表达了惋惜之情，但也只流于表面。 医生很少会把自己代入到患者的角度，要是总这么做的话早晚会疯掉。虽然有些惋惜，但对于陈岩来讲也仅仅如此而已。 “我一会去看看她的片子。” “还能做手术？” “说是多脏器转移，现在疼的厉害。”罗浩道，“我去看看，要是有可能的话，虽然不能治愈，但可以减轻点疼痛，让生活质量提升一点。” “不应该是麻醉科去么？” “emmmm，四院那面在弄粒子植入，就是定向内放疗，效果还算是不错。”罗浩轻声说道，“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四院啊。”陈岩不屑的笑了笑。 医科大学有几家附院，一院年头最长，在省城人的心里面是医疗界的天花板，主要面对的是省城人。 二院历史稍微差了点，但医疗水平不差，省内口碑要比一院好，主要面对全省其他地市的患者。 三院是二十年前两位大牛竞争二院院长，失败方远走，把三院建成肿瘤专科医院，又叫做省肿瘤。 至于四院，在附院系统里地位最低，是当年铁路医院破产收购后挂了个牌子。 随着各家医院竞争主任失败的中坚力量去四院当主任，那面的医疗水平也在逐年提高。 但其他几个附属医院，尤其是作为老大哥的医大一院看来，四院完全就是个弟弟，水平么，糊弄一下外行也就算了，比地方医院强点但不多。 就是个弟弟。 “四院介入开了粒子植入的新术式，反而是咱一院没开。”罗浩实话实说，“我回去和沈主任建议一下。对了陈主任，咱们医院核医学科强势么？” “粒子植入好像也是姑息治疗吧，核医学科一般，倒是放疗的杨主任很强势。小罗，没事你别招惹他。” 罗浩点点头。 “你准备怎么做？” “是姑息治疗，但针对很多癌症的效果还不错。”罗浩解释道，“将微型放射源植入肿瘤内或受肿瘤浸润的组织中，包括恶性肿瘤沿淋巴途径扩散的组织，通过放射性粒子源发出持续低能量的γ射线，使肿瘤组织遭受最大程度的辐射损伤和破坏。 而正常组织不受损伤或仅受轻微损伤，以达到治疗目的。” “对癌晚的患者治疗效果相当不错，大多数患者都会因此受益。” 陈岩觉得那个学生已经病入膏肓，并没有留意。 每天看见癌晚的患者多了去了，没必要特殊留意其中某个人。 哪怕她还是个大三的学生。 对于罗浩的说法，陈岩也只是觉得他想要去看一眼，开展新术式、增加手术量而已。 忽然，陈岩心中一动。 “小罗，话说要是粒子植入能开展，你和肿瘤科合作，手术可是不少。”陈岩笑道。 他认为自己一语中的，看穿了罗浩的真实目的。 小罗厉害的一逼，这要是能改善癌晚患者的生存治疗，那患者不得乌央乌央的涌过来么。 以后小罗单独成立一个……不可能，人家是要回协和的。 “嗯。” “具体我就不知道了，但你多问一问沈主任，前些年我隐约记得他说要搞类似的术式来着，但最后也没什么消息。” “哦？” “你问问沈自在，我不懂，你小心点就行。”陈岩反复叮嘱。 换好衣服，罗浩把陈岩送回病区，再次表达了感谢，看了一眼术后患者，见病情平稳，已经全麻苏醒，便离开去肿瘤3看陈娇。 (本章完) 198 你别去惹一个精神病 陈娇的情况并不好，虽然看起来人没什么事儿，但病情可以用病入膏肓来形容。 罗浩也没过多安慰陈娇，他相信一名医学生的基本素质。 这时候说太多的安危的话，甚至杜撰出能活下去的理由，最后失望会更大。 第二天一早，罗浩等在沈自在的办公室门口。 很快沈自在上班，罗浩直接问出心里的问题。 “小罗，你以为我不想做？”沈自在微微抬头，看着罗浩，嘴角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 罗浩皱眉看着沈自在，他从沈自在的话里意识到了一件事——有人作梗！ “沈主任，是核医学么？他们现在一年能完成多少例粒子植入？”罗浩直接询问。 沈自在神情有些变化。 罗浩看着年轻，临床经验以及各种潜规则却熟到了骨子里面。 就连粒子植入手术权的争夺他也门儿清着呢。 “咱们医院有些特别。”沈自在清淡的说道，表情略有复杂。 罗浩静静听着。 结合昨天陈岩反复叮嘱，罗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陈岩似乎不断地告诉自己——千万别轻举妄动。 “粒子植入涉及放射源，是中核科技下属子公司做的。每家医院，只要有pet-ct的，粒子植入的手术资格都归核医学。” “但咱们医院吧，前几年因为这事儿，核医学科与放疗科打了一架，核医学科输了。” “？？？！！！”罗浩惊讶。 “我当时不自量力，还想争取一下，结果差点没被碾的粉身碎骨。”沈自在说着，看向罗浩。 罗浩清楚，这就是学术之争的一部分，血淋淋的，不是请客吃饭，沈自在说的并不夸张。 “沈主任，放疗有关于粒子植入的手术多么？” “他们？呵呵。”沈自在冷笑，“几乎没有手术例数，杨主任根本不懂穿刺技术，不敢做。” 罗浩沉默。 “小罗，要不就算了。”沈自在虽然有心撺掇，但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劝慰道，“一个患者而已，没必要争。这事儿涉及的东西太多，咱介入科争不过人家。” 罗浩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凝神想着。 “小罗，你坐下，听我讲。”沈自在起身，手压在罗浩肩膀上，把他按在床上坐下，这才拍了拍罗浩的肩膀，“年轻人，火气别那么大。” “我知道，沈主任。”罗浩言不由衷。 至于罗浩知道什么，他并没说清楚。 “医院里就这样，学科强势与否，主任强势与否，决定了一些……” “沈主任，这些事我都懂。”罗浩忽然微笑，“强势么，咱介入科虽然在全国不强势，可在医大一院院里面应该是最强势的科室。” “呃……” “没有之一。”罗浩坦然看着沈自在，简单的陈述一个事实。 沈自在认知中的罗浩极少这么霸道，一直都是温温和和的样子，哪怕有人挑衅罗浩依旧是那般温吞水的模样。 只有极少数几次罗浩锋芒毕露。 可这次……生病的是医科大学的一个陌生的学生，得的病还是癌症晚期，治又没法治，怎么跟踩了罗浩尾巴似的。 “小罗，你先别急，这里面涉及的东西多了去了。”沈自在表情严肃的掰着手指给罗浩讲。 “大主任在这方面有着先天性优势，放疗科的老杨虽然不会穿刺，但占据着先天大义，就算是闹到院里面……我知道你和几位院长都熟悉，但是么。” “要付出多大代价你知道么？” 沈自在看着罗浩的眼睛，想要看清楚罗浩为什么这么执着。 “沈主任，有些事情不能用代价来衡量。”罗浩正色看着沈自在，“您给我交个实底儿，我去争取，您不反对吧。” “我当然不反对，你要是把粒子植入这项技术争取来，咱介入科的治疗范围扩大，我高兴还来不及。但是呢，我不想把你当枪使，都是成年人，要权衡利弊。” 罗浩微笑，“那就好，沈主任，您同意就行，我去和院里说。” “你……” 沈自在一句话没说完，罗浩便站起身，微微鞠躬。 “那我抓紧时间，术前还需要很多东西，患者那面早做一天手术就少遭点罪。” 沈自在见罗浩一脸笃定，心念一闪，点了点头。 罗浩转身离开，沈自在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满脸严肃的看着窗外。 这种事儿可不是和院领导说一声那么简单。 很多新领域的手术相互交叉、重叠，谁强势就属于谁，没有必然之理。 最典型的事儿就是心脏的介入手术，涉及到循环内科、胸外科、介入科甚至血管科。 最后循环内科把手术给拿走，开展的相当好。 类似的例子在医院里数不胜数，血管外科把外周血管的介入手术给分走，很多家医院也把输液港归到血管外科里。 这没有对或是错。 就像是沈自在说过的那样，要看学科与医院主任强势与否。 罗浩在院里的层面的确强势，可学科么，就差了很多。 粒子的供货商能搭理罗浩？为了一個年轻的教授惹怒医大一院放疗科主任？ 沈自在并不看好罗浩。 哪怕罗浩表现的很激进，很强硬，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过呢，既然罗浩已经拿定主意，那就让他去试一试好了，沈自在甚至期待着罗浩撞一头包。 走的太顺不好，尤其是罗浩以为靠着院长就可以无所不能。 医院里的潜规则多了去了，哪怕院长也不可能全盘掌握。 沈自在又想到杨静和杨主任的强势、霸道、不讲道理，心中更是笃定罗浩必然会铩羽而归。 …… 罗浩回到办公室，坐在熟悉的位置上看着医生办公室门外，陷入沉思。 “罗浩，嘛呢？”陈勇问道。 “想点事儿。” 陈勇手指掐动，“放心去做，大吉大利。” “当然，我做事情还能有不成的？”罗浩抬眼皮子瞥了陈勇一下。 “到底是谁给伱的自信？” “难道不是你给我祈的福么？我的自信来自哪，你不知道？” 罗浩的反问让陈勇无言以对。 “你到底要干嘛？”陈勇好奇。 罗浩只是笑了笑，拿起手机。 “申主任，您在哪？”罗浩问道。 “小师叔，别叫我申主任！”申主任强调道，“我出专家诊呢，有事儿？” “我去找您。” 罗浩说完，便挂断电话，起身出门。 来到门诊，罗浩找到风湿免疫专家诊，静悄悄的坐在诊室里等申主任看病人。 有罗浩在一边看着，申主任有些紧张，锃亮的头顶开始冒油。 好不容易给一个患者做了诊断，申主任一直在担心诊断错误被小师叔当场打脸。 不过好在罗浩一直没说话，患者的病情也很单纯，应该不存在误诊。 直到患者离开，申主任这才放了心。 “小师叔，你找我什么事儿？” 罗浩见申主任没叫下一个号，便抓紧时间说明情况。 “放疗科杨静和杨主任好说话么？”罗浩说清楚事情后问道。 申主任目瞪口呆。 小师叔竟然要单挑杨静和杨主任！ 还是涉及到科室利益这种根本性问题的领域！ “小师叔，这事儿别做了。”申主任盘了盘他油光锃亮的秃顶，一脸愁容，“杨主任的脾气比我还操蛋，不，甚至不能用操蛋来形容。” “怎么讲？” “要是别的科室，我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放疗的杨主任……小师叔，你听我一句劝，患者可以让她回协和去看，不一定非要在咱医院。” “你最近风头正盛，我感觉吧，主要精力还是要用在优青的评选中。” “一个患者而已，犯不上牵扯太多精力。再说，去协和呗，跟谁都能交代得过去。” 罗浩叹了口气。 “小师叔，癌晚的患者多了去了，在医院里，新生儿都有夭折的，一点都不罕见，你怎么还感同身受上了。”申主任努力安慰着罗浩，“去协和，那面你熟，我就不露怯了。” “嗯。”罗浩点了点头。 申主任很是欣慰。 罗浩起身，“申主任，您看病吧，我先走了。” “小师叔！杨主任脾气不好……总之你别不当真啊。” 罗浩抬手，摆了摆，跟申主任道别。 看样子杨静和杨主任不太好说话的样子，罗浩心里想到。 不过呢，罗浩也没太过于在意。 想要抢手术、抢术式，那就硬着头皮上。做手术不是请客吃饭，尤其涉及到新手术术式。 哪怕粒子植入并不算是什么新术式，但依旧如此。 这次怕是不争到头破血流，这个术式是争不来的。 罗浩走出诊室走廊，站在大厅里凝神沉思。 “小罗，等人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冯子轩带着几个人走过来。 “冯处长！”罗浩微笑，躬身，打招呼。 表面上的文章罗浩做的十足十，任谁都挑不出来半点毛病。 “害，别这么客气，你干什么呢？” “正琢磨着咨询您点事儿，这不就看见了么。” “哦？什么事儿？是你月底要去帝都么？”冯子轩问道。 “冯处长，您这是干嘛呢。” “要清明假期了，我到处转一转，看看有什么隐患没有。”冯子轩回答道，“你去我办公室等我一下。” 罗浩眯眼睛微笑。 冯子轩是一名很棒的医务处长，论操心程度，比大舅林语鸣还要更甚。 大舅可以自己刷脸去抢白蛋白，冯子轩在放小长假前巡视医院。这些工作都是可做可不做，做了也没有任何好处，但他们还是坚持着。 罗浩对冯子轩的好感也与日俱增。 还是先咨询一下冯子轩的好，罗浩来到医务处处长办公室门口静静的等着。 没多久，冯子轩风风火火的回来。 “小罗，你找我是要请假么？”冯子轩笑呵呵问道，“去印度给南微做4期临床的事儿你直接去，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还跑一趟。” 进了屋，罗浩坐在冯子轩对面，微微皱眉，却没说话。 冯子轩有些奇怪，他和罗浩四目相对，也没主动询问。 俩人跟老僧入定一样相互看着。 过了很久，罗浩才打破了沉默。 “冯处长，不是4期临床的事儿。”罗浩慎重的说道。 无论是沈自在还是申主任都对杨静和杨主任有所畏惧，真是见了鬼。 尤其是申主任，遇到谁都敢怼两下，可一说到粒子植入就犯了难，几次三番建议自己把患者送去协和。 肯定有猫腻。 “哦？你说。”冯子轩见罗浩一脸严肃，知道事情不对，也严肃起来。 罗浩把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你要做粒子植入？” “嗯。”罗浩点头。 冯子轩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罗浩，罗浩丝毫不退缩，眼睛直勾勾和冯子轩对视。 几秒钟后，冯子轩笑道，“杨静和杨主任可没那么好说话，这事儿我建议你还是算了。” “？！”罗浩头顶差点冒出表情包。 “一个患者，犯不着。”冯子轩认真解释，“你去找金院长、庄院长，院里的层面可能会同意，毕竟能者上么。但到最后你还是做不了手术，吃亏的是你，也是患者。” 罗浩挑眉。 一股子英气迸发出来，冯子轩感觉有些晃眼睛，眯眼看着罗浩。 “想要做也行，院里没问题，我去和金院长说。”冯子轩轻声细语的说道，“不过呢，你还是先和杨静和杨主任说一声。唉，小罗，我跟你讲，粒子植入沈自在不是没争取过，闹到了院里面，最后怎么样。” “是啊，冯处长，最后怎么样？”罗浩追问。 “粒子植入，最起码你得有粒子吧。”冯子轩道，“沈自在弄不来粒子，手术怎么做！” 罗浩恍然大悟。 “医大四院是省内粒子植入开展最好的医院，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从前他们没有核医学科，归到咱医大附院体系后一切打乱从头来，他们介入科的主任抓住这个时间点开展了粒子植入。” “你也别想着从医大四院调粒子过来，那东西有辐射，好像都要特殊保存。一家医院一个负责人，咱们医院不是核医学科，是放疗科，具体的负责人是杨静和杨主任。” “我的意见你知道，如果你想做，我现在就去和金院长汇报，但我是真弄不来粒子。” 罗浩微微颔首。 “小罗，有些事儿你别一根筋，介入手术、4期临床、优青评选，你今年的事儿太多，没必要给自己添麻烦。”冯子轩继续劝罗浩。 不过见罗浩不说话，冯子轩知道罗浩犯了倔脾气，肯定要试一试。 “你要是想弄就试一试，没事，有我在，再大的事情也给你按下去。” “谢谢冯处长。” “害，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冯子轩摆了摆手，“不过我话放在前面，不建议你做粒子植入。” “我去找杨主任商量下？”罗浩问道。 冯子轩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要是实在想的话就去吧，但是呢杨主任……” 他沉吟着。 “冯处长，您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没事的。”罗浩认真说道。 “我给你讲件事儿。” 罗浩正襟危坐，认真听冯子轩的话。 “前些年杨主任刚当上放疗科主任，为人呢，比较跋扈。他也是嚣张惯了，和那时候院护理部主任有一腿。” “……” 罗浩愣住。 自己没想听这些桃色八卦。 但看见冯子轩一脸认真的样子，罗浩也没说什么，继续硬着头皮听下去。 “护理部主任的爱人也有背景，这个就不展开了。后来有一次两人被堵在护理部主任的家里……” 罗浩实在忍不住了，“不能出去开房么？非要在家里。” “害，据说是杨主任想对着护理部主任结婚照，咳咳咳。这样，比较有感觉。” 艹！ 有毛病，罗浩心里给了这位杨主任一个定论。 “被发现了，但杨主任却反客为主，没光屁股跳楼，而是慢悠悠穿上衣服，一路杀出来。” “！！” “护理部主任的爱人被打成肋骨骨折。”冯子轩叹了口气，“当时的院长震怒，结果杨主任跑到帝都去了。” 帝都。 罗浩点了点头。 这货还真是没什么出息，为了这点破事竟然要动用自己的根本。 类似的能量就像是人的元气，用一口少一口，杨主任竟然把宝贵的资源用在这上面，也的确是个人才。 “咳咳，当时我还是医务处的干事，了解的不多。但我知道那时候老院长有多跋扈，就这，都解决不了杨主任。过了1个多月，人家安安静静回来上班，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就没啥事儿了？”罗浩问道。 见罗浩并不惊讶，冯子轩笑道，“我估计杨主任也是断了往上走半步的想法，就当个主任，有人把他给保了下来。” “再往后，护理部主任调去社区，风平浪静。这些年，杨主任倒是汲取了一些经验，没再把事情闹的这么大过。” 罗浩沉默。 “前年，肿瘤科分出肿瘤4病区，缺人。主任看中了放疗的一个医生，先做医生工作，许诺来了就当带组教授，然后去找庄院长。” “上下都同意，但杨主任不同意。他后来拎着两把菜刀去肿瘤4的主任办公室，菜刀砍在办公桌上，指着鼻子说薛医生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死人，别想走！” “等等！”罗浩马上抬手，“冯处长，您说是前两年，开始扫黑除恶了么？” “早都开始了。”冯子轩苦笑，“人家是真敢动刀，有精神病的证明。” “精神病的证明……”罗浩也哑然无语。 “所以呢，谁愿意惹一个精神病，你说是吧。”冯子轩劝道，“小罗，你别跟他一样的，我说的是真的。” “可那个学生当时去参加了献血。” 冯子轩一怔。 他冷若磐石的心忽然微微一颤。 就因为这个？！ 小罗执意要硬撼杨静和杨主任，就因为那个学生参加献血的举动？ 这不是傻么。 但正是这种傻，让冯子轩的心柔和了少许。 沉默了几秒钟，冯子轩笑道，“小罗，你去找杨静和杨主任聊聊也行，别打架。你年轻气盛，前途远大，别搭理个精神病。” “嗯嗯。”罗浩点头。 “有事，来找我。我和杨主任有些关系，他怎么也得卖我三分薄面。” “好，谢谢冯处长。”罗浩也不啰嗦，站起身鞠躬。 “害，都说了别这么客气。”冯子轩摆手，“记住，心平气和！” “好咧。” 罗浩离开医务处，回想冯子轩说的那些事儿哭笑不得。 他倒是见过一些不像是医生的医生，可这位杨主任带着精神病的诊断大摇大摆的当主任，真是挠头。 精神病人相当于免死证明，这事儿谁都知道。 虽然罗浩明知道杨静和杨主任未必、或是根本没有精神病。 荒谬的事情很多，就像是家里养的狗狗伤了人，主人要承担连带责任；可家里的小孩杀了人，家长却一点责任都不用付。 精神病么？ 罗浩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去。 长期主线任务肯定要做、陈娇也必须要精心治疗。 杨静和杨主任只是个精神病而已，罗浩一边往放疗科走，心里一边盘算着。 来到放疗科主任办公室门口，罗浩抬手敲门。 “咚咚咚~” “进。” 罗浩推门，看见杨静和杨主任坐在电脑后面，正在看影像。 “杨主任好。”罗浩鞠躬，客客气气。 “罗……罗教授？”杨静和杨主任见是罗浩，也怔了一下，“进来进来。” 杨静和杨主任的脸上露出笑容，“小罗教授，稀客，你怎么来我这儿了？是有人要做放疗么？你打个电话知会一声就行，没必要跑一趟。哈哈哈。” “杨主任，我遇到了点麻烦。”罗浩坦诚的说道。 “进来坐，进来坐。”杨主任很热情。 最起码刚一接触，罗浩没感觉到杨主任有精神病的趋势。 杨主任个头很高，站起来跟铁塔似的，皮肤有些黑，给人的压迫感十足。 但偏偏满脸笑容，让他的形象有些撕裂。 罗浩没理会压迫感，这时候他感觉系统给自己的传武技能或许会用得上。 关上门，罗浩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杨主任，这个患者我想救。”罗浩认真说道。 “哦，医科大的学生啊。”杨静和杨主任的笑容颇值得玩味，他沉吟了一下，问道，“小罗教授，你为什么这么坚持？” (本章完) 199 跪的不利索 “杨主任，是这样。”罗浩正色回答道，“我上学的时候听一个海归的老师感慨的说到一件事。” “阿美莉卡由盛转衰的节点是911，当年据说几千消防队员义无反顾的冲进火场，这是一种信念。” “毕竟是冷战的两级，要是连这点信念和组织、动员能力都没有，那不是笑话了么。”杨静和杨主任笑道。 “但那之后，消防队员被辜负了。”罗浩道，“很多抚恤金以及后继的治疗费用都没到位，所以产生了一系列连锁影响。 当时老师很感慨的说，可能是因为没了对手，资本就开始藐视这些甘于奉献的人。” “你要说什么？”杨静和冷静的问道。 讲到大道理？跟自己宏达叙述？站在道德高地上呲自己？ 艹！ 道德高地很冷的，高处不胜寒！ 杨静和看罗浩的眼神越来越冷，早已经没了之前的温和。 “前段时间柴老来巡查，救治了一名羊水栓塞的患者。”罗浩正色道，“羊水栓塞，您是知道的，当时救治及时，之后要海量的血。医科大的同学踊跃报名，其中就包括陈娇。” “我不想辜负她。” “所以，只能来拜您的山门，这手术让我做好不好？”罗浩低声央求。 “呵呵。”杨静和杨主任笑了笑，“只要院里面同意，我肯定没问题啊。” “救人么，癌晚的患者，小罗教授要是有心救人的话那是善举，我怎么可能说不。” 杨静和杨主任说得干脆，敞亮，和沈自在、申主任、冯子轩的描述完全不同。 罗浩一怔。 “你别听他们扯淡，我很讲道理的。”杨主任道，“你想做就做！患者收你们介入科，择期做，我这面一点意见都没有。” 杨静和杨主任的态度好到让罗浩发指的程度。 罗浩可不相信这位会因为自己刚刚的说辞以及柴老的名气直接被折服，这就跪了。 “放心做，小罗教授。”杨主任咧嘴一笑，大白牙似乎闪烁着寒光，“有任何问题来找我，我肯定全力以赴。” 说着，杨静和伸手握拳，锤了锤自己的胸口。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罗浩犹豫了下。 “那什么那，你好好干。人家学生献血的时候不怂，咱治病的时候也肯定不能怂！” “谢谢杨主任。”罗浩起身，鞠躬。 “太客气了。” “杨主任，粒子的厂家……” “害，别提了。”杨主任露出无奈的表情，“我这面基本没做过粒子植入的手术，和厂家也没联系。” “是这样啊。”罗浩脸上露出愁苦的表情。 “小罗你自己联系，我这事儿实在帮不上忙。” “那好，谢谢杨主任。” 等罗浩离开，杨静和杨主任咧嘴无声的笑了。 他的大白牙寒光凛凛，如刀锋剑芒。 拿起手机，杨静和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小李么，我，杨静和。”杨静和杨主任平淡说道，“我们医院供货要有我的签字，你知道吧。” “知道，杨主任，您放心，我们点对点跟你接触，别的科室主任联系的话我会糊弄过去，就说没货。再说，货肯定要邮递到您手里，到底是谁要做粒子植入手术，这么不知深浅？” “知道就好，最近又有人想要做粒子植入。”杨静和杨主任并没说是谁，“伱那面卡死。” 放下电话，杨静和抿嘴微笑，继续看电脑上的影像。 一个小小的带组教授，靠着背后有大佬就能嚣张跋扈？杨静和杨主任不信。 但他知道罗浩最近风头正盛，加上杨主任也已经五十多了，锋芒没从前那么锐利，所以“退”了半步，没有直接把罗浩给怼回去。 要是换沈自在，肯定是另外的做法就是。 小东西，道德绑架是不是？老子就没道德，看你怎么绑架！杨主任心里想到。 一日无话。 第二天一早，杨静和来上班，赫然看见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人。 “咦？小李，你怎么来了？”杨静和惊讶。 那人是粒子厂家的销售，姓李，昨天杨静和就是给他打的电话。 人在帝都，怎么今天就来自己办公室门口了？ “杨主任。”小李刚开口，腰已经弯下去，满脸堆笑。 杨静和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进来说。” “杨主任，我来给罗教授送粒子的说明书以及办理相关资质。” 小李说的很明确，一点都不含糊，是给罗教授而不是杨静和。 “！！！”杨静和瞪大眼睛，宛如铜铃，恶狠狠的居高临下瞪着厂家的销售。 他很难相信厂家的人竟然说出这么“无知”的话。 整個医大一院只有自己有资格收放射性粒子！别人收，那叫违法！！ 小李为难，不断弯腰道歉。 很快，杨静和杨主任冷静下来，“哼~” 他冷哼一声，坐到老板椅上。 “杨主任，您知道，我们公司隶属于核工业部。” “那又怎么样！” “昨天912的大佬给我们经理的老大打了个电话……粒子不送不行。” 杨静和杨主任愣住。 经理的老大，核工业部的大佬？ 这家公司叫什么无所谓，但人家后面的背景是核工业部。 嗯，这个说法不严谨，现在叫核工业集团公司，但杨主任习惯性的称呼它为核工业部。 912……军方背景的医院。 根本不用捋，杨静和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妈的！ 没想到罗浩的后台这么硬，更没想到行动会这么迅速。 “小李，你们……” “杨主任，我们老总说了，哪怕不要整个东北市场，周老都亲自打电话了，还是要尊重老人家的。” “！！！”杨静和惊讶，他没有无能狂怒，而是平静的问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销售小李似乎并不惊讶，他安静的说道，“经理也说了，您要是不同意就撤销医大一院的资格证书。” “！！！” “再评审，他亲自来，有核工业部的大佬打招呼，应该一路绿灯。” 杨静和的眼睛里露出凶光。 “这次我是真的没办法，您是大佬，那面也是大佬，我们小销售夹在中间真的没办法做人。”小李不再平静，而是满脸谄媚的笑，不断解释着。 但杨静和杨主任知道自己是个狗屁的大佬！ 人家估计连夜坐飞机来，粒子相关的一系列手续直接给罗浩送去，然后再来自己这儿道个歉。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无数恶气在胸中聚集，杨静和冷冷的看了一眼小李。 销售小李也很无奈，他弯着腰说道，“杨主任，周老可是912的老主任，人家跺跺脚，军工企业的老总都会卖点面子。我也是身不由己，您抬抬手，抬抬手。” “你信不信以后……” “信！”没等杨静和把威胁的话说完，销售小李便马上说道，“我当然信，可老总交代的，我也没办法。” 销售小李了解杨静和杨主任，他的语气从平淡到谄媚，说着说着，渐渐生硬。 说完后，腰也直了起来。 “杨主任，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就走了。” 杨静和瞪眼看着销售小李。 小李完全没理会杨主任的威胁，转身离开。 关门的一瞬间，杨静和的思维紊乱，仿佛阿尔茨海默了似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怎么会！ 912的周老，杨静和杨主任知道，心胸外科的老祖似的人物，不过年纪已经大了，现在走路能不能走利索都不一定。 老不死的，怕他作甚！杨静和心里骂了一句，拿出手机，找到一个电话号码。 他犹豫了几秒钟后毅然决然的拨了出去。 杨静和清楚，自己就像是一头狮王，在医院里有属于自己的领地。如果对来犯的敌人不能迎头痛击的话，以后要有更多的刁难与蚕食。 蛋糕就这么大，谁多吃一口自己就得少吃一口。 坚决不行！ 所以杨静和只犹豫了3秒钟，便把电话打过去。 “大哥，是我，小和。”杨主任的声音都温柔了很多，“我被人欺负了。” “谁欺负的你！” “912，周老。”杨静和委屈吧啦的说道，“我这面……” 可没等他解释完，电话那面顿时炸了，“你说谁？！！” “912心胸外科的周……” “你怎么得罪他老人家了！”电话对面的声音尖锐了少许，哪怕隔着电话，杨静和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紧张。 “我没得罪，没得罪，是单方面被欺负。”杨静和不顾一切的连忙解释道。 “你他妈最好和你说的一样，周老也是你能得罪的？！” “哥，我真的什么都没做，真的，我发誓！” 杨静和解释了好久，对面的人才信了少许。 “我警告你，周老只要还喘气，人家伸根手指就能把我碾死。至于你，人家连看都不屑看你一眼。” 杨静和心中惊讶。 “话，已经跟你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自己看着办。要是有问题，哪里不对你马上弥补，如果我听到你有一丝不尊重周老、让周老不满意的地方，你就直接跳楼吧。” “！！！” 杨静和无语。 挂断电话，杨静和这才发现自己的腿在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 那面的那位从来没用这么严肃的口吻和自己说过话，912周老，不就是个老棺材瓤子么？ 怎么…… 想着想着，杨静和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儿。 老棺材瓤子这种话自己想一想似乎都是罪过，千万不能这么想。 大丈夫能伸能屈！ 杨静和意识到这点后马上坐直，心里琢磨着。 昨天杨静和还笃定自己能拿捏罗浩，给他个软钉子，让他知难而退，不知不觉喝了自己的洗脚水。 可罗浩行动迅速，闪电一般，第二天就把洗脚水端来，捏着自己鼻子灌了进去。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杨静和的思绪。 “进。” 一个女人推开门，面色凝重，手里拎着片子。 来找自己看片子的，杨静和有些不耐烦。因为罗浩的事儿他正烦躁着，偏偏这时候有人来看病。 “主任，您好，小向让我来的。” 小向是门诊护士，昨天说好有个朋友来看片子，这事儿杨静和指导。 杨静和忍住心里的焦躁，没好气儿的说道，“什么病？” “肝癌，一周前体检发现的。”女人说着，眼圈泛红。 医生不相信眼泪。 要是哭能解决问题的话就好了，杨静和心中冷漠，抬头看着女人，伸手，“我看看片子。” 接过片子，还没插到阅片器上，杨静和忽然心中一动。 放疗适合3期及以上的肝癌治疗，一般肝癌都由外科、介入科治疗，极少来放疗。 反正自己也要和罗浩表达善意，这样的话还不如给罗浩送个患者。 听说罗浩年轻气盛，正在攒手术量。 想到这儿，杨静和精神一振，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别担心，我先看看片子的。” 杨静和戴上眼镜，“一丝不苟”的看资料。 甲胎球蛋白3.7ng/l，肝功能无异常。 b超检査报告：肝右后叶椭圆形低回声实性团块，回声均匀，周边伴有低回声晕。 彩色多普勒血流影像：团块周边和内部可见短状血流信号。ct扫描：示增强动脉期呈均匀强化，连续观察动脉期肿块周边快速强化，静脉期快速消退。 mri显示椭圆形短t1、长t2信号结节影，边界清楚，最大4cm*3.5cm，增强扫描后明显强化。 检查做的倒是很周全，而且增强ct动态观察造影剂呈“快进”、“快出”改变，肝癌的诊断没什么错误。 这患者算是有介入手术适应症，而且病情相对而言单纯。 “是肝癌，还是晚期。”杨静和摘掉眼镜，笃定说道。 “杨主任，下一步怎么办。”女人慌了神。 “现在看着算晚期，但是呢有的治。”杨静和道，“适合介入手术，既然是小向的朋友，那我带你去介入科，给你推荐个医生。” 女人的眼睛里露出希望的光。 从黯然到有了光，似乎只需要一句话。 但这种情况杨静和看的多了去了，根本不关心患者家属是怎么想的。现在杨静和的心里有些不平衡，哪怕要跪，也得卖足了人情，以免别人看自己好欺负，最后谁都上来踩自己一脚。 他胡乱的把片子、资料收起来，塞进袋子里。 “走，我带你去。” 女人被杨静和突如其来的热情感动的泪流不止。 “好了！”杨静和不耐烦的喝道，“先看病还是先哭？要不你先出去哭个够？” 听杨静和没好气儿的呵斥，女人害怕，努力抽噎，把眼泪擦干净。 但眼泪不断地流出来，根本擦不干。 杨静和拎着片子，没搭理身后的女人，大步走出主任办公室。 “送礼”这种事儿虽然属于伏低做小，但杨静和没心理压力。 刚被骂了一顿，杨静和哪怕再不知道周老的能量有多大，也得去认个错，表明自己支持罗浩的态度。 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杨静和心里清楚。 至于“礼物”本身么，杨静和并不在意。 只要罗浩高兴就行。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礼物怎么送才能不掉价。 一个男人脸色很难看，站在走廊里。杨静和猜他应该是患者，但完全没有交流、查体的想法，独自走在最前面。 他脑海里琢磨着见面之后应该怎么说、怎么办才能让罗浩开心。 直接送患者倒不是不行，可杨静和总觉得缺少转折，没有惊喜。 人么，都一样，求之不得才是最好的。 见面后要不要吓一下罗浩？杨静和心里想着。 如果直接跪的话杨静和心里不平衡。 毕竟在医大一院横行了几十年，杨静和下意识中把罗浩摆在小医生的位置。 至于尺度，杨静和觉得自己能把握的很好，不至于让罗浩太难堪。而且自己随后送的“礼物”表明了态度，大不了是自己比较豪爽，说话直来直去，想来罗浩也说不出什么。 等来到介入科，杨静和已经做好了通盘准备。 “罗浩！”杨静和远远的看见罗浩对着门坐着，正在刷着手机，便大步走进医生办公室，沉声喝道。 罗浩也看见杨静和走进来。 心念一动，准备好了系统奖励——霉运符。 只是罗浩没用过，对霉运符的效果以及后继并不了解，所以一直有所忌惮。 这次遇到了“精神病人”杨静和杨主任，罗浩早就想拿杨静和开刀，试一试系统给的霉运符到底好用不好用。 “杨主任。”罗浩冷静的看着杨静和。 与此同时，意识已经落在霉运符上，只要杨静和作闹，罗浩就要给杨静和来一发大的。 “杨主任，有话好好说。”沈自在拦在杨静和和罗浩之间。 沈自在有些紧张，但还是坚持站在杨静和面前。 下一秒。 铁塔一般的杨静和脸上露出极少见的温和微笑。 “沈主任，你这是干嘛。”杨静和笑着说道，“有个患者找到我，我觉得适合你们介入手术治疗，给小罗教授送来，让他掌一眼。” 罗浩一怔，刚要开启霉运符就听到杨静和的话。 给自己送患者？！ 旋即罗浩想明白了后面的逻辑关系。 估计是周老板的压力让杨静和直接跪了，这货还不愿意跪的太快，还要点面子。 虽然如此，但罗浩还是没有大意，一直做好随时使用霉运符的准备。 缓缓站起来，罗浩微笑，客气躬身，“杨主任，您客气了。” “害，小罗教授你太客气了！”杨静和朗声说道，顺便摇了摇手里的片子袋，哗啦哗啦作响，“来，看眼片子。” 罗浩点了点头，接过片子。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杨静和身后男人身上的时候，诊断辅助ai给出了一个怪异的诊断——腹腔脾种植。 ？？？ 腹腔脾种植不常见，罗浩在协和见过几例，难道说是杨静和诊断错了？ 罗浩不动声色，拿出片子和既往资料仔细看着。 “小罗教授是协和的教授，来咱省城支援。”杨静和和患者家属介绍道，“别看他年轻，水平可是这个。” 说着，杨静和竖起拇指称赞道。 患者、患者家属有些迷茫。 他们没想到杨静和主任带自己来，找的竟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位医生。 “杨主任，小罗水平的确高，但别这么夸，再把……”沈自在帮罗浩谦虚。 “说什么呢！”杨静和一瞪眼，“水平高就是水平高，你还怕我把小罗教授架起来烤？” “害。”沈自在观察杨静和的表情，忽然发现他是认真的、是友善的，这让沈自在有些无法接受。 杨静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沈主任，你该不会是水平不如小罗教授心里嫉妒吧。” 摔！ 沈自在真想把杨静和的臭嘴给缝上。 如果自己打的过他的话。 所以沈自在干脆闭上嘴，一句废话都不说。 杨静和见沈自在不说话了，罗浩在认认真真的阅片，心中得意，也安静下来。 很快，罗浩回头。 “小罗教授，患者收了吧。是门诊……” “稍等，杨主任。”罗浩微笑，“患者是哪位？” 诊断辅助ai给出诊断的那个男人看向罗浩，“罗教授，是我。” “你有过外伤史么？”罗浩问道。 “？？？” “？？？” 杨静和和沈自在怔住。 “有。”患者不知道罗浩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如实回答。 “脾切除？” “是。” 罗浩带着患者去查体。 “哦，那你大概率不是肝脏疾病，而是腹腔脾种植。”查体后，罗浩微笑告诉患者一个“好”消息。 “啥？”患者愣住。 “？？？” “？？？” 沈自在和杨静和一样愣住。 片子上“肿瘤”位置有快进、快出的表现，是典型的恶性肿瘤征象。 虽然不能直接确诊，但结合其他因素来看，初步诊断肝恶性肿瘤是肯定的。 沈自在直嘬牙花子。 不过接触的时间久了，沈自在早就产生了一种对罗浩的信任。 难道真是腹腔脾种植？这病可不常见。 就在沈自在琢磨的时候，杨静和心底一股火冒了出来。 自己已经算是卑躬屈膝、负荆请罪，可罗浩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叫什么来着？ 指鹿为马！ 他对着典型肝癌的影像否定了恶性肿瘤的诊断，说什么腹腔脾种植！ 简直离了大谱！ (本章完) 200 罗浩，以理服人 “罗浩，你！”杨静和厉声斥道。 话说了一半，剩下的被杨静和给咽了回去。 冷静，冷静！ 杨静和自己在心里劝着自己。 远在帝都的压力是那么巨大，以至于杨静和只能“忍气吞声”。 “杨主任，真不是肝脏占位性病变。”罗浩也有点无奈，“老孟，给患者开个pet-ct。” “好咧！”孟良人应道。 来医疗组后，孟良人早都和陈勇学会了医疗组里只能有一个声音。 哪怕是面对科室主任，也要听罗浩罗教授的。 “我考虑是脾破裂后腹腔内脾脏再生，这病吧，做其他检查都没有特异性，做个pet-ct看一眼。要是没什么大问题，去肝胆外科手术切掉就行。” “……”患者有点懵。 他已经做好了自己是恶性肿瘤的准备以及心理建设。 但这个年轻医生的诊断和其他所有人的诊断都不一样。不过什么腹腔脾种植，患者听不懂，他能听明白罗浩说自己不是癌症。 真的？ 罗浩见患者陷入迷茫，又惊又喜，又是害怕，便拉过黑板，拿起记号笔在上面写板书。 最近给医科大的学生讲课，罗浩的板书练的规整而严谨。 对此罗浩很是满意。 “腹腔脾种植是指由于脾外伤或脾切除术后引起的自身种植。1910年，vonkutfer通过尸检首次提出了脾外伤后脾种植的概念。1937年，shaw和shafi首次报道6例脾切除后脾种植的病例。” “腹腔脾种植多于体检时偶然发现，文献报道有脾破裂、脾切除病史的患者脾种植发生率高达67%。但多数患者无明显临床症状，少数患者可出现腹部隐痛不适，对机体生理功能无显著影响，无需特殊处理。” “……” 罗浩一条一条仔细的讲解腹腔脾种植的来世今生。 语言通俗易懂，哪怕不是医疗行业的患者、患者家属也勉强能听明白。 “有脾破裂及脾切除手术史的患者，b超、ct和mri等影像学检查发现腹腔内实性占位，应考虑脾种植存在的可能，异位脾ct平扫密度和正常脾密度相似，增强动脉期无正常脾组织花斑状增强的征象而呈均匀强化。” “但仅仅是这一点，并不能提供足够的理由认定不是肝占位性病变。” “其他检查都没有特异性，也就是说查了也是白查，直接一步到位查pet-ct！” 罗浩最后在黑板上写下pet-ct，并重重的点了下黑板。 “喏，就是这样。”罗浩微笑，“去做吧，我等着看结果。” “这面来，就诊卡给我。”孟良人招呼已经听懵了的患者、患者家属。 杨静和已经出离愤怒。 在他看来罗浩给的诊断依据没一样能站住脚，一点都不靠谱，简直就是扯淡。 标准的肝脏恶性肿瘤的影像，快进快出不要太明显，却被罗浩胡诌八扯出来什么腹腔脾种植。 荒谬！！ 难道罗浩就为了打自己的脸？！ 杨静和想到这里，心中愤怒马上化为虚无，转而生出一丝凛然。 如果罗浩能明目张胆的指鹿为马，让患者去做pet-ct，就为了打自己的脸…… 这個年轻人肯定有所依仗，自己绝对不能轻视。 而且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不能得罪。 老好人，往死了欺负就是，杨静和没什么顾虑。 但要是遇到睁眼睛说瞎话、根本不管人命的主，杨静和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畏惧。 “查一下看看，反正住院也要检查。”杨静和沉声道。 患者和患者家属听杨静和的建议，马上点头。 孟良人给他开完检查，单子交给患者。 “我带他去检查。”杨静和勉强挤出一丝笑，“谢谢小罗教授，今儿麻烦了。” “客气，杨主任。”罗浩恭敬的回答道。 “我也跟着去看看。”沈自在跟了上去。 临出门的时候，沈自在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罗浩。 “罗浩，真是脾种植？我觉得缺少说服力啊。”陈勇吧嗒吧嗒嘴问道。 “应该是，诊断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罗浩很轻松的回答道。 “杨主任怎么这么客气？”住院老总直到这时候才惊讶的说道。 “啊？带人来看病，应该不算是客气吧。”罗浩随口回答道。 “不可能，杨主任不是这种人。”住院老总笃定的说道，“小罗教授，你别以为医生都是lsp。” “啥？”罗浩一愣。 “在lsp这里，就算审美不一致，大家还是会互相尊重对方。比如说啊，你爱少妇凛凛子，我爱青春古桃子；你爱大波宇都宫，我爱小胸河北花；你看国宝大京香，我看科技小深田。” “哈哈哈~” “哈哈哈~” 陈勇和孟良人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罗浩也有点无奈。 “我喜欢科技小深田。”孟良人见住院老总略有尴尬，马上说道。 “是吧，我也喜欢。”住院老总终于接住了话茬。 “lsp们可以包容，可除了lsp之外，你见过哪个论坛一片平和？尤其是杨主任……这么讲吧，我每次看见杨主任都有点害怕，他可是……咳咳咳。” 罗浩摆摆手，“杨主任挺好的，遇到肝癌的患者还想着给咱们送来。” 住院老总像是看精神病一样看着罗浩，小罗教授这么憨厚么？怎么看不出来杨主任的咄咄逼人呢。 …… 杨静和憋着一口闷气带患者来到核医学科。 患者一早没吃饭、没喝水，各项检查都齐全，还是杨静和带来的，核医学科大开方便之门，中午午休的时候把患者的检查给做了。 沈自在一直跟着，他是真怕之后出事儿。 杨静和的恶名罗浩可能不知道，但沈自在清楚的很，所以他一直替罗浩提防着这条恶犬。 自己虽然不能替罗浩被这条恶犬咬一口，但让他咬的轻点还是能做到的。 “沈主任，你不忙？”杨静和问道。 “不忙。”沈自在笑眯眯的回答道。 “你不去食堂吃口饭？” “害，食堂有啥好吃的，中午又是切克闹。” 土豆，辣椒，番茄，茄子都是茄科植物，所以在医大一院里地三鲜被叫做茄科闹。 杨静和对这个谐音梗一点都不感冒。 他静静的看着患者打了药被送进去做检查。 沈自在有些紧张。 “老杨，罗浩……有件事伱知道不知道？” “怎么？” “庄院长家的庄嫣说是毕业后回来，直接进罗浩的医疗组。” “！！！”杨静和一怔。 “你说说，小姑娘家家的，披的动铅衣么，来我介入科，这不是瞎胡闹么。庄嫣不懂事，庄院长也跟着……唉。要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呢。”沈自在见杨静和表情有异，连忙继续说道。 每一句话应该都会让杨静和有所忌惮，但也就是有所忌惮而已，再多的沈自在知道也不可能有效果。 今天杨静和来兴师问罪，罗浩还否定了杨静和的诊断…… 这些事儿联系起来，沈自在也束手无策，只期待事儿小一点。 罗浩，还真是无所畏惧。 沈自在茫然的看着机器，脑子里一片空白。 杨静和这个精神病他惹不起，可又不希望罗浩出事。 左右为难。 “沈主任，庄院长还真是慧眼识珠，话说小罗有女朋友了么？” “噶？”沈自在喉咙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声音。 “你怎么了？”杨静和皱眉问道。 “你说啥杨主任？” “难道不是庄院长一眼就看中了罗浩，想要把姑娘嫁给他么？”杨主任有些感慨，“可惜我女儿小，才上高中，要是上大学，我也想她和罗浩罗教授谈朋友试一试。” “……” “可惜，现在的孩子主意都正，不知道她们心里想什么。我估计不能干，唉。对了，庄院长家的庄嫣同意了？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得提前准备好喜糖。” 沈自在双侧瞳孔散大，仿佛梦游。 “喂，沈主任，嘛呢？” “啊啊？” “庄院长看中罗浩了，庄嫣干么？” “庄嫣？她是罗浩的小迷妹，你没看见，她在我们科罗教授的组里待了几天，她看罗教授的眼神都拉丝儿。”沈自在结结巴巴的说道。 “！！！” 眼神拉丝儿，这话有点不正经，但特别形象。 杨静和一下子懵住，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空气，瞳孔缩小，直视太阳似的。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去。 沈自在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自己认为杨静和是要来找罗浩的麻烦，什么给罗浩送肝癌患者介入手术治疗，那都是猫哭耗子，做个样子而已。 但现在看来，好像杨静和是认真的，甚至还说出自家女儿才上高中，要是年纪大点的话还想给罗浩介绍一下，看看自己能不能当便宜老丈人。 妈的！ 这都哪跟哪？ 联想起杨静和在医大一院里做过的一件又一件事儿，怎么都和今天的事儿对不上。 沈自在一头露水。 那个总说自己是精神病患者的杨静和杨主任的霸道哪去了？难道一看见罗浩就痿了不成？ “杨主任，沈主任，患者肝脏占位看着有点奇怪，但fdg糖代谢测试正常，不是肿瘤。” 不知道过了多久，做检查的医生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不是肿瘤？” “是啊，喏，这是fdg糖代谢测试的影像，没看见有典型的肿瘤特征。” 杨静和的脑子里轰过一道闪电。 罗浩的确在用诊断打脸，可最关键的是罗浩并不是指鹿为马，而是实话实说！ 人家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不可能，增强ct、核磁都能看见快进、快出的影像，这是典型的肿瘤特征。 “……”杨静和沉默下去。 沈自在却松了口气。 就说小罗不会拿患者开玩笑。 自己的诊断和小罗的诊断有出入，那是自己水平不够。 “得，结果出一份，我跟着去肝胆外科看一眼。”沈自在见杨静和愣神，他开始推动事情。 抓紧时间把杨静和这个瘟神送走，让他没理由、没机会、没借口发飙就好。 沈自在是这么想的。 …… 一个半小时后。 “我就说患者送到小罗这儿肯定没错！”杨静和粗着嗓子一边说一边往出走。 沈自在满脸迷茫。 经过肝胆外科会诊，诊断为腹腔脾种植，和罗浩的诊断一模一样。 罗浩诊断无误，这事儿沈自在早就接受了，他无法接受的是杨静和的态度。 杨静和非但没有恼羞成怒，也没看出来有任何找茬失败的失落，反而兴奋异常，仿佛是他正确诊断了一个极容易误诊的患者似的。 难道自己没睡醒么？沈自在想抽自己个大逼兜清醒一下。 大步回到介入科，杨静和一马当先，根本没把沈自在这个主任放在眼睛里。 “小罗教授！” 杨静和走进医生办公室，猛然看见冯子轩坐在罗浩身边正侧身说笑着。 冯处长在！ 可杨静和没搭理冯子轩，只是愣了一下，大步走向罗浩。 “小罗教授，神医！” “！！！”冯子轩侧身探头正在和罗浩耳语，忽然听到杨静和的话，他一下子愣住。 什么玩意？ 杨静和在说啥呢！ “啊？”罗浩怔了下。 “那患者的确是腹腔脾种植，肝胆外科看了，没错！”杨静和大声说道，“说实话，我一点都没这个想法。去做pet-ct前我还念叨肯定是肿瘤，绝对不是腹腔脾种植。” 罗浩微笑，站起身。 杨静和抬手搂住罗浩的肩膀，热情的赞道，“小罗教授，不愧是协和的教授，以后我看谁还敢说什么怪话！” 说着，杨静和斜睨四方。 罗浩好尴尬。 可杨静和并不觉得尴尬，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罗浩心里叹了口气。 要说拍马屁有段位的话，杨静和的段位并不高，但架不住他脸皮厚。 不愧是传说中的“精神病”主任，脸皮是真厚。 “我回去就组织学习，那片子看起来增强ct和核磁都是快进快出，怎么看都是恶性肿瘤，但小罗教授搭一眼就知道不对。” “神了！” “现在回想起来，要是再来一个类似的患者，我肯定还会误诊。” “误诊？不会的。”罗浩微笑。 “怎么可能！” “要查体的啊。”罗浩清淡的笑了笑，“看见腹壁切口，询问既往史，应该不会有太多的误诊。” 杨静和一瞪眼睛，罗浩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 可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罗浩在diss自己不查体？ 杨静和心里这么想，但手上却用力搂住罗浩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对！以后看患者一定要查体，如果做过脾切除手术的话就得当心。” “什么是临床经验？这就是！” 正说着，杨静和忽然感觉手微微一紧，罗浩拿起搭在肩膀上的手放了下去。 这！ 也特么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杨静和心中腹诽、愤怒，但表情根本没有丝毫变化，笑吟吟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小罗教授，你不愧是协和的教授，顶级医院的顶级专家。以后我们科室的大查房，能邀请你来么？” “？”罗浩都傻了眼。 杨静和这也太自来熟了吧。 冯子轩心中大笑。 小罗虽然牛逼，但毕竟年轻。把杨静和的手从肩膀上拿下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架不住杨静和的热情邀约。 伸手不打笑脸人，杨静和一旦拉下脸、不要脸，还真不是罗浩能应付的。 “会诊再说，小罗现在忙得很。”冯子轩翘起二郎腿帮罗浩回绝，“要是有手术患者，直接找小罗会诊就行，杨主任多费心。” “那是肯定的！”杨静和顺着冯子轩的梯子下来。 随后他又感叹了一句，“小罗教授，你是真牛逼！真的！！我老杨基本没有佩服的人，但我佩服你！” 一句紧似一句，杨静和的话就像是子弹一样射向罗浩。 罗浩咬牙忍着，要是这货再胡乱拍马屁，说不得给他来一发霉运符。 不过杨静和的运气似乎不错，冯子轩听不下去了，起身拉起罗浩。 “我那面找小罗有点事儿，杨主任你的事情以后再说。” “行。”杨静和应道。 冯子轩拉着罗浩离开，直到走出住院部，罗浩才吐出一口浊气。 “冯处长，太……” 罗浩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杨静和。 冯子轩却很感兴趣，“小罗，你可真是无所不能。” “冯处长，您就别跟着一起揶揄我了。” “哪有，是真心话。”冯子轩一边走，一边认真说道，“杨静和杨主任这些年服过谁？我够强势吧，刚才你也见了，他进来压根不在乎我。” “好像是。” “这么多年，我就没见杨静和服过谁。”冯子轩道，“小罗，我是没想到你能让杨静和低头。” “和他没什么关系。”罗浩微笑，“我做我的手术。” “你不知道？” “嗯？知道什么？” “放射类药品使用许可证。” “哦，是这样啊。”罗浩笑了笑，“二类许可证，每家医院只有一个科室能接收放射性药品，比如说粒子。一般大型三甲医院都是核医学科有这个资质，他们只做pet-ct，所以粒子植入迟迟开展不起来。” 听罗浩侃侃而谈，冯子轩一下子愣住。 这事儿他没提前知会罗浩，心里面暗戳戳的小心思是想要罗浩碰个钉子。 而且冯子轩是真不信罗浩能“说服”杨静和。 可这才几天，杨静和就彻底跪了。 “小罗，你是怎么说服的杨主任？”冯子轩问道。 “以理服人，杨主任还是讲道理的。” 嗝~~~ 冯子轩被罗浩的话噎的打了个嗝。 以理服人？ 拳头大的真理么？ 不过冯子轩也没纠结，肯定是罗浩找帝都的某位老板解决的问题。 小罗的能量真大，冯子轩喟叹不如。 老板们是老板们，在医大一院，小罗年后过来，人生地不熟。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罗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拳打脚踢，打出偌大的声势，这都是自己亲眼目睹的。 现在罗浩挂着省里胃肠镜健康体检专家的名号，省市高层的关系彻底打通。 看起来没什么用，但那是免死金牌，是硬邦邦的靠山。 再看学术，5月之前就要过优青评审。 就连一向混不吝的杨静和杨主任都彻底跪了，刚刚的马屁拍的让罗浩接不住。 啧啧。 冯子轩感叹。 “小罗，你还真是讲道理的人啊。” “嗯，我一向讲道理。” “要是他不听呢？” “总有人能让杨主任静下心来听一听道理的。”罗浩微笑，“我知道杨主任的根儿在帝都，事情就好办很多。” “……” 冯子轩看着罗浩脸上笃定的光芒，心中怅然若失。 罗浩的后台有多硬才能说出这种话？！ “小罗，你跟我讲，你以后想要做到什么程度才会满意。呃，理想？”冯子轩结结巴巴的问道。 忽然问起理想，这么个陌生的词汇让冯子轩也有些恍惚。 理想，多么高大上的名词，自己上一次想到理想、未来的时候……好像还是在4s店。 这帮新能源车企，把好名字都给占了。 “理想啊。”罗浩想了想，展颜一笑，“我最喜欢的电影是库布里克的2001太空漫游。” “？”冯子轩顶着满脑子的问号。 “被库布里克的想象力与导演的技术震惊到时应该的，我想冯处长也看过这个片子吧。” “嗯，特别棒的科幻片，尤其最后一幕，意味深长。” “这是史上除了三体以外最好的科幻电影，但最触动我的是电影里的大反派。” “大反派？” “钱学森号。” “！！！” “片子是1968年上映的。”罗浩认认真真的说道，“那时候钱老还在一线工作，没退休呢。” “简单讲，冷战两极之一的美国人拍了一部惊世骇俗的超级科幻大片，全球口碑票房双丰收。其中，电影里最厉害的反派角色的名字，是我国一个还没退休的某科研领导，而不是苏联人。” “库布里克的确牛逼，我也想成为钱老那样的人，被其他势力判定成这个世界的大反派。” 罗浩微笑。 艹！ 罗浩的理想是成为大反派？！ 冯子轩哭笑不得。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正说着，罗浩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陈勇打来的。 “罗浩，救命！” (本章完) 201 可惜萉垟老板不在省城（盟主萉垟加更） 两个小时前。 陈勇接到电话，摇摇晃晃起身来到罗浩身边。 “罗浩，齐道长找我，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嗯？找你干嘛？有患者直接来医院，你就别折腾了。”罗浩瞥了一眼陈勇。 罗浩对骑着小电驴的齐道长印象深刻。 “业务上的事儿，你知道的。”陈勇道，“医院挣这仨瓜俩枣，都不够我吃饭的，跟你混迟早得饿死。” “你可以把功德还给我。” “把你小气的，我去看一眼，齐道长说有个怪事，好像有山精野怪上了身，但又好像没有。” “你说什么呢？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就这？” “齐道长水平一般，和来省城之前的我差不多，我现在不是升级了么。而且又像有，又像没有的事儿医院里你见的少了？诊断不明确的病人多了去了，怎么换成我们就得必须知道是什么事儿。” 陈勇大咧咧的说着。 罗浩笑了笑，感觉陈勇这么把话说出来反而不会有人怀疑，只会认为他是个网瘾少年。 不过陈勇说的有道理，罗浩觉得自己也先入为主，把陈勇他们神化了。 陈勇挥挥手，摘掉口罩，潇洒离开。 “喂，开车不？”罗浩大声问道。 “我滴了台车，自己开车反而慢。”陈勇拒绝。 陈勇一向心里有数，路怒症患者就别主动要求开车了，要不然一旦出车祸、哪怕是刮刮蹭蹭也耽误时间。 上了网约车，陈勇闭目养神。 其实齐道长说的要比自己刚刚和罗浩说的更邪乎。 之所以没有告诉罗浩是因为陈勇觉得罗浩可能会信，而且罗浩不是这个圈子里人，不用说的太详细。 说多了反而不美。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齐道长说山下的一個自然屯有个小媳妇，20多岁，前一阵子忽然间开始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什么她是九天玄女，一个时辰生一个孩子，九天十地之主都是她的孩子这类的胡话。 听起来倒像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网络里的情节。 小媳妇胡说八道有时间限制，最长也就十几分钟，过了就好。 等过了劲儿，她自己也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时家里人带着小媳妇上山找齐道长，齐道长见小媳妇说话“神清语明”，行为正常，不像是生病。 所以也没让她去医院找罗浩，而是自己查看了一番。 没什么事儿，至少当时齐道长是这么判定的。 他认为这个小媳妇是睡懵住了，说得梦话，胡言乱语。 又或者赶上春耕不想干活，准备偷懒。这种懒媳妇和懒汉子齐道长见多了，见怪不怪。 打发他们下山，齐道长还鄙夷了一阵子。 东北大片的黑土地，只要和村委会承包下来，有国家的补贴，几乎只赚不赔，赚多赚少就不一定了。（注） 而且现在春耕也简单，都是机械化播种，之后的施肥、除虫之类有无人机。 之所以还有年轻人留在屯子里，是因为他们都会操控无人机打药。 住也就住一段时间，忙过这阵子他们就回城里去了，哪有年轻人愿意在屯子里常住的。 就这么几天还要装病，齐道长肯定心里鄙夷。 这种人打发走就算了，等种完地她的病会自己好，齐道长不认为会有意外。 但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很快就到。 还不到3天，男人又带着小媳妇上山。 小媳妇看着不像是装病，脸烧的通红，浑身打哆嗦。 就在齐道长准备联系罗浩的时候，他赫然看见小媳妇的肚子像是吹气儿一样鼓了起来。 肉眼可见的速度肚子鼓起来，没多久又瘪了下去，齐道长意识到不对。 可他探查却没发现有乱七八糟的脏东西，所以给最近的陈勇打了电话，让他来帮自己一把，看看是不是自己水平不够。 陈勇坐在网约车上，捋了一遍事情经过，心里有些紧张。 他不是战斗型的魔法师、道士，擅长的是辅助。 祈祈福，对陈勇来讲是简单任务。但要是让他拿着桃木剑去降妖伏魔…… 陈勇还真没做过。 紧张的情绪下面带着一些兴奋，陈勇害怕之余多少有一点小兴奋。 最近陈勇感觉自己的功德积累的有点慢，手术量太少，这也没办法。 罗浩下午还要去医科大上课，一周4节大课，无形中也拖累了积累功德的速度。 要是能再去一趟印度就好了，陈勇舔了舔嘴唇，心里想到。 而且斩妖除魔也有功德拿，只可惜那些大家伙在建国的时候都被前辈斩杀、封印干净，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大家伙。 想着，陈勇把注意力拉回到齐道长那面。 齐道长说小媳妇的肚子忽然胀起来，难道真的是怀了什么了不得的家伙么？陈勇的思绪有些跳脱。 难不成一个小时生一个的这种事儿真的存在？ 类似的话陈勇是听师父姜文明说起过，姜文明并不鄙视，他认为只要有人看、能卖钱的东西都有道理。 “小哥，伱去那么远干什么？家在那面么？靠山屯的人几乎没了，看你也不像是种地的。”网约车司机问道，打断了陈勇的思绪。 这儿不是帝都、魔都，网约车司机愿意聊天，也没人会为了聊天而投诉他们。 南方的边界感在这面比较淡薄，有些司机师傅很健谈。 “有点事儿。”陈勇小声回答道。 他的舌头有点疼，不知不觉嘴唇已经皲裂、起皮。 自己还是太紧张了，陈勇面对自己的表现有些不满。 身为会魔法的道士，在降妖伏魔之前不应该表情淡然，到场后随便挥挥手，让齐道长虎躯一震，马屁飞天岂不快哉。 但自己不争气啊，陈勇心中无奈。 哪怕给自己鼓了再多的气，到最后依旧还是紧张兮兮的。 毕竟是第一次，陈勇深深吸了口气。 “靠山屯那面你小心点。”司机师傅絮叨着。 “小心什么？”陈勇凝神问道。 “大牲口。” “大牲口！！”陈勇马上想到一个小时生一个的大牲口。 “不让打野生动物，有人说在那面看见过黑熊。我是没见过，但冬天的时候我在靠山屯附近看见了几只傻狍子。那东西是真特么的傻，车都快撞上了还傻乎乎的看到底来的是个啥。” “……” “我把它们撵走，结果送人回来后那群傻家伙还回来看个究竟。你说，就这智商，没灭绝都得说是咱保护的好。” “我家有老一辈留下来的狍子皮，那毛厚的，一抓一把，但薅了几十年竟然没薅秃……” “我有个亲戚去土澳，遇到击枪事件。土澳的人都跑走，可我家亲戚却先是逃走，后来好奇劲儿上来了，还要回去想要看个究竟。我就觉得他跟傻狍子似的，回去看毛线！” 司机师傅不断地絮叨着，根本不需要捧哏。 每次话题要掉地上的时候他总会自己把话捡起来，然后继续。 这也是一种技能，而且司机师傅把这项技能点的相当高。 陈勇紧张着。 他感觉自己的脸色肯定惨白惨白的，只能希望是只女飘，看见自己脸的时候会愣一下神。 要是上来直接刀兵相见，陈勇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被人给秒了就没什么意思了。 “小哥，我怎么看你这么紧张？你该不会是犯事儿了准备去靠山屯躲一躲吧。”司机师傅开始打趣。 “没有。”陈勇的声音有些尖锐，明显的紧张。 “别怕。”司机师傅鼓励道。 “？？？” 陈勇一怔。 “你肯定是和小女朋友约会，那面有几家民宿，我听说还不错。我跟你讲啊，等你到我这个岁数就知道让你失望的不是你做了什么，而是你什么都没做。” “我年轻的时候，邻家小妹情窦初开，约我去公园。黑灯瞎火的，换我现在……嘿！” 前面传来男人都懂的笑，有些油腻。 “可惜了，那时候我想的是自己没钱，不能给邻家小妹一辈子的幸福，所以什么都没做，老老实实的。现在每次想起来，我都特么后悔的要命。” “人家要的是一辈子么？肯定不是啊！要是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不会让邻家小妹失望。” “哥们，加油！” “别想那么多，活在当下！” 司机师傅已经把陈勇归为初哥，紧张兮兮的去和女朋友约会的初哥。 陈勇哭笑不得。 “我跟你讲，我都不想接你这单，因为我的小情人要开直播了。” “开直播？你是榜一大哥么？”陈勇习惯性的怼了一句。 “不是榜一大哥就不能暗恋了？我就看个热闹。老话怎么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咱没钱，也不会傻到网上打赏只为了妹子夹一声——谢谢哥哥的小心心。”司机师傅倒看得开，“捧个场，看个热闹就得了。” “看看？”陈勇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哦？可以么？” “你别多看，好好开车，我是说我看看。” 司机师傅把车停到路边，打开手机直播挂到支架上，随后又开起车。 音乐声中，一个妹子在夹里夹气的直播着。 皮肤白皙，身材火爆。 “看，我家小妹儿身材好吧。”司机师傅目视前方，似乎听到夹里夹气的声音就能让他神清气爽。 “假的。” “啥？” 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静脉凸起。 “p了多少我不知道，但看现在的身材……我说句实话。” 说起女主播，陈勇轻松了起来，声音也不再紧张，马上要面对的危险似乎都烟消云散。 这，是陈勇的领域，他是这个领域身经百战、千战的王者。 “她的上臂和小腹肌肉很少，但是呢，形状却是肌肉底座才能撑起来的半球形。上弧饱满外突，下坠时颤动幅度达不到脂肪型的一半，很明显就是垫片导致的。” 司机师傅怔怔的开车。 他被陈勇一套专业至极的组合拳打的七荤八素。 一般的老爷们就看个热闹，哪里有这么专业的评价。 然而，司机师傅上一秒还在看着“自家小妹儿”，下一秒就被陈勇一顿犀利点评。 司机师傅哑然无语。 已经来到陈勇的领域，陈勇发现自己说话后紧张大幅度削减，便仔细盯着女主播开始点评起来。 二十多分钟匆匆而过。 “所以呢，我认为她的年龄大概在35-40岁之间，基础身材靠外物，然后各种科技都加上。如果现实中榜一大哥真实存在，不是后面的公会的话，见面后会大失所望。” “大概就这样，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司机师傅默默的关闭直播，了无生趣。 陈勇微笑，整个人充满了活力。 面对着未知的一切，陈勇觉得自己又行了。 来到山脚下，陈勇和司机师傅告辞，下车一溜小跑上山。 年轻，身体好，哪怕爬山也没那么累。 来到山腰道观，齐道长面色冷峻的站在院子里，手里拎着桃木剑，左手捏了一个古怪的手势，似乎正在犹豫。 “齐道长，我来了。” “陈……家小哥，小心。”齐道长沉声喝到。 陈勇放眼看去，一个女人躺在地上。身下有几层衣服，看样子应该是齐道长帮着铺的。 女人的肚子有点鼓，但是并不像齐道长描述的那样，肚子忽然涨起来。 以陈勇的经验来看，女人的四肢都很瘦，肚子完全不符合比例的鼓胀起来，特别怪。 虽然和齐道长的描述有区别，可依旧不对劲儿。 “什么情况？”陈勇胆怯问道。 “不知道，我查了下，没发现有异常。感觉像是生病，可……一看就不是生病。”齐道长说着，从身边的包袱里拿出一身道袍扔给陈勇。 披上道袍，陈勇总觉得有些遗憾。 自己的头发不够长，不够飘逸，不够帅！ 能不能降妖伏魔在这一刻似乎并不重要，帅才是一辈子的事儿。 以后要留头发，陈勇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不着四六的想法。 可就在这时候，躺在地上的女人半边身子不断抽搐，另外半边身子像是水泥浇筑的一样，邦邦硬，一动不动。 “咕咕咕~~~” 女人的喉咙里发出一连串的小鸡的叫声，仿佛在这一瞬间，她已经变成了一只小鸡。 这是啥啊！ 陈勇愣住。 随即女人开始大口的吃着空气，就像是饕餮一般，带着一些贪婪。 与之同时，女人的肚子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 “陈家小哥，我……我……要除魔卫道！”齐道长颤声说道。 陈勇知道齐道长也没有实战经验，两人可以说都是菜鸡。 盛世之下，国运隆昌，妖魔避让。 就像扫黑除恶一样，魑魅魍魉都少了很多，没实战经验也是正常的。 安安静静的修炼，白日飞升难道不香么？ “稍等！”陈勇还有一丝理智，他马上阻止了齐道长。 “请陈家小哥出手。” 陈勇硬着头皮查看一番，不知道是自己道行不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没有感知到任何邪祟气息。 “吼~~~” 就在陈勇疑惑的时候，女人喉咙里忽然传来一声虎啸，随即女人爬起来，眼睛里充满血丝，脖颈直勾勾的，看上去有些僵硬。 像生化危机里的小boss，手脚并用，昂着僵硬的脖子抬头死死盯着陈勇。 刹那，陈勇被吓的手脚冰凉。 “吼~~~” “孽畜！”齐道长厉声吼道，左手的手诀快速掐动。 可就在手诀要完成的一瞬间，陈勇的手按住齐道长手指的最后一个动作。 “等一下。” “怎么？” “我……问问。”陈勇硬着头皮拉住齐道长，拿出手机。 女人虽然表现的极其凶恶，但似乎对二人有所畏惧，还没动手，只是“虎视眈眈”的看着两人。 陈勇的手颤抖着拨通了罗浩的电话。 摇人不丢人，陈勇早已经跟罗浩学会了摇人。 罗浩在协和的抢救中都能摇人，自己凭什么端着？ 哪怕现在在青城山，又解决不了的问题也得摇人，陈勇的观念就是这么淳朴。 “罗浩，救命。”陈勇也不啰嗦，简短讲了一遍事情。 “你说没事，那就是没事，现在去查体。”罗浩的声音传来。 “啥？！”陈勇看着虎视眈眈的女人，后脖颈发凉。 “你不是说没事么，那就是生病。”罗浩道，“身为一名医生，你不去查体还准备干什么？” “罗浩，我要是死了你记得给我多烧点纸。” “了不起重伤，要死哪那么容易。” 罗浩的话轻飘飘的传了过来。 陈勇四肢冰冷，他认为罗浩根本不知道自己这面发生了什么。 “罗浩！” “我是相信你的判断，你不是说什么异常都没有么，那只能是生病。”罗浩的话传来。 哪怕隔着手机，隔着百十里地，陈勇似乎都能感受到罗浩身上传来的阳光与炽热。 身上的寒冷似乎好了一点。 可陈勇还是胆怯，尤其是看见怪异莫名的女人的时候，陈勇感觉山上的小风嗖嗖嗖的吹进后脖颈子里。 “罗浩……我不敢。”陈勇也不逞强，实话实说。 自己旷世容颜在女人面前失了效，再加上女人手脚并用，伏在地上仿佛猛虎一般，所以陈勇还是下意识的实话实说。 这时候逞强只能害了自己。 “你别着急，说说看见的情况。”罗浩的声音传来。 罗浩似乎在快步走着，声音飘忽不定。 “她现在趴在地上，看起来有点笨，想要扑过来咬我，但每次一动都顿一下。我想应该是夺舍的脏东西和原本意识之间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共济失调？” “啥？” “你说的情况，我感觉是共济失调，很标准的。”罗浩道，“其他呢，还有什么表现？” 艹！ 共济失调四个字让陈勇冷静下来。 换个角度去想，似乎也有道理。 “罗浩，她为什么趴在地上？” “癫痫发作，什么情况都有可能，你看她脖子，有没有颈项强直。” “有！”陈勇毫不犹豫的回答。 女人的脖子肌肉线条分明，绷绷紧，仿佛是拉满的弓弦，充满了力量感。 本来极其恐怖的状态，但用共济失调和癫痫发作来描述的话，陈勇感觉自己的胆气都壮了少许。 “她一面肢体正常，另外一边看起来没什么劲儿。” “偏瘫，典型的神经症状。” “可是她刚刚喉咙里发出小鸡的咕咕咕的叫声，现在像是老虎一样在吼。” “不懂。”罗浩简明扼要的回答道，“下一条。” 陈勇把自己观察的点点滴滴告诉罗浩，几分钟内，渐渐拼凑起来病情梗概。 “脑膜炎！”罗浩道，“那我就不去了，你赶紧带着患者过来。” “罗浩，你确定？我要是过去，她扑上来把我撕碎……” “那是你学艺不精，你不是说没事儿么。”罗浩道，“现在就你说的症状，我判断是无菌性脑膜炎，但为什么会发病，还要做一些检查。” “……”陈勇沉默。 “这样，患者暂时不会有问题，你保证安全的前提下看看能不能把患者送来。” “我现在开车去迎你，在哪遇到都行，要是你害怕，我直接上山。” “有我在，放心。” 罗浩安慰陈勇，电话里传来大牛发动机的轰鸣声。 “我试一试。”陈勇挂断电话，给罗浩发了定位，随后凝神看着女人。 几分钟的时间，女人的脸更红了，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看起来狰狞可怖。 但要是用医学词汇来解释，女人现在处于发热状态，面部肌肉痉挛，这都是脑膜炎的体征。 再加上颈项强直、共济失调、不自主运动、肢体震颤，情况似乎已经明朗。 陈勇渐渐有了些胆气。 “你冷静点，我是医生。” 陈勇穿着道袍，手里拎着桃木剑，嘴里说着自己是医生，渐渐靠近女人。 齐道长感觉这幅画面荒谬至极。 “我是来帮你的，你尽量配合我一下，别耽误了治疗。” 陈勇一边安慰着女人，一边缓步靠近。 他像是在和女人说话，但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就仿佛陈勇的靠近触怒了什么存在，女人身体里的力量被抽走，四肢无力，一下子摔在地上。 随即女人仿佛被无形的手压住，被薅住头发把头拉起来。 “陈家……” 齐道长刚要拉住陈勇，但陈勇却一抬手。 “没事，要相信自己。”陈勇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角弓反张，我上学的时候学过。” “？？？”齐道长问号脸。 “很典型的角弓反张，一般见于破伤风患者。咦？破伤风感染么？好像也是神经症状。” 陈勇用自言自语给自己打气，一边说一边靠近怪异的女人。 他的恐惧不知不觉已经淡了很多，虽然女人看起来古怪，可是依旧能解释。 “道长……”女人的丈夫满满恐惧，但还是坚持守在女人身边，双腿打着哆嗦哀求道。 “放心，有我。”陈勇学着罗浩鼓励男人。 他也希望女人一旦暴走，身边能多个人总是好的。 但这些小心思说不出口，也不好意思说。 死道长不死贫道的心思，以陈勇现在的水平还没办法从容面对。 陈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这要是倒在地上抖的不行，再加上尿了，以后还见不见人了。 哪怕是死，也要帅死，不能怂！ 来到女人身边，陈勇努力鼓足勇气伸出手。 额头滚烫。 发热！ 陈勇见没有受到攻击，胆子越来越大，招手喊道，“齐道长，叫120急救车。” 齐道长一怔，随后苦笑，“陈家小哥，我这里偏僻，120急救车都找不到地儿。” “我有车。”男人说道。 “好，带着去医院。”陈勇先查体，心渐渐稳了起来，他越来越觉得罗浩的判断是对的。 要对自己有自信，罗浩都相信自己，自己竟然不相信，还有天理么！ 有了思维定式，陈勇怎么看女人都像是患者，而不像是被邪祟上了身。 至于那些怪异的动作也都有解释，没有解释的——比如说肚子鼓起来，陈勇认为是自己的水平不够，所以才看不出来。 几人七手八脚把女人按住，陈勇不断提醒别用力，避免骨折等外伤。 齐道长的桃木剑扔到一边，忙的满身大汗。 把人抬出去，陈勇心里叫苦。男人有车是有车，但是一台农用三轮车。 这…… “能行么？”男人忐忑的问道。 “不行也得行。”陈勇见不管是患者的爱人还是齐道长都没主意，便一言而决，指挥人把患者抬上农用三轮车的后斗里。 “你，抱着你爱人，看着她别咬舌头。” “医生……” 男人看着穿着道袍的陈勇，医生两个字艰难的喊出口。 “我不方便。”陈勇认认真真的胡说八道，“我开车，你把人看好，别掉下去。” “齐道长，委屈你帮个忙。” 陈勇说完，一撩道袍下襟，像骑二八杠似的偏腿上了农用三轮车的驾驶位。 嘟嘟嘟~ 农用三轮车冒了两股黑烟，缓缓启动。 “你个傻逼，修路是这么修的么！” 很快，陈勇的骂声在山间回荡。 开起车的陈勇像是被加了鲁莽诅咒，路怒症max，连山间的小路都要骂一顿。 “傻逼鸟，胖的都飞不起来还挡道！信不信老子把你撞死拎回家炖了吃！” “……” “……” 山里、林间，鸡飞狗跳。 影影绰绰有猛兽的身影，但在陈勇的怒骂下诸神退避。 你个傻逼在山峦中回音不断，层层叠叠，宛如咒语一般。 齐道长被颠的脸色发白，几次他都感觉陈勇要把农用三轮车开进山涧里。 那种濒死感已经动摇道心。 要是有下次，绝对不会跟着陈勇疯。 “罗浩，你他妈快点，别开车开的跟娘们似的。”陈勇继续路怒症着，“我骑着农用三轮车，你看着点！” “你那破车油门焊死肯定能开到300，你可劲儿开，我给你交罚款！” 天色一点一点变暗。 好在陈勇下山的时候天色还亮，没出什么大事。 风很烈，陈勇虽然被灌了一肚子的冷风，但还是忍不住的骂着。 从路边的杂草再到经过的车辆，没有一个他看得顺眼的。哪怕是远处山涧里若隐若现的野兽，只要一冒头都得被陈勇骂几句傻逼。 直到看见罗浩的标志307，陈勇把农用三轮车停到路边，下车后喘着粗气，这才从路怒症中脱离出来。 “怎么样？”罗浩停车，下车后一边问一边看向女人。 一个诡异的诊断出现在罗浩眼前——自免脑，无菌性脑膜炎。 罗浩无视了后面一系列的诊断，目光落在自免脑上。 这种罕见病竟然能让齐道长碰到，的确不怪他。 这患者哪怕是去医大一院就诊，大概率也会被误诊。 “累死我了。”陈勇有些疲惫，“我开车就愿意骂人，控制不住。好累……” 陈勇的声音嘶哑，看样子的确骂了太多句，声带都开始痉挛。 罗浩没理会陈勇的啰嗦，做了简单查体后把女人抬上后座。 “怎么样？” “考虑是无菌性脑膜炎，去医院做检查。”罗浩道。 “真的？” “你见我拿患者开过玩笑么？”罗浩瞥了一眼陈勇。 “她涨肚是怎么回事？” 陈勇坐上副驾，扎好安全带。 但随后想起什么，解开安全带下车。 “齐道长，她生病了，我和罗浩带她去医院，你……开着三轮车回去吧。天黑了，注意安全。” 齐道长脸色有点白，连连点头。 陈勇平时看着挺正常的，但刚才愤怒的开车骂人，好多次齐道长都感觉陈勇要带着他同归于尽。 又上车，陈勇没了精神头，看起来有些萎靡。 “你怎么了。” “累。”陈勇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患者。 患者已经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没有神经症状。 “罗浩，现在怎么没事了？” “间断的，无菌性脑膜炎的正常体征。”罗浩紧了紧安全带，打开无人机大灯。 “你干嘛？” “抓紧时间回去，省道，车多，灯光开足点。”罗浩双手握紧方向盘，身子挺的笔直，目视前方。 在无人机大灯的指引下，罗浩疾驰向医大一院。 …… “喂？”麻总柳依依接起罗浩的电话。 “急诊镇定？啥患者？” “靠！这就去。” 麻总柳依依麻利的拎起箱子，“急诊会诊，我去看看。” 说完，她披上一件深绿色的无菌衣，套上鞋套大步赶去急诊科。 哗啦哗啦~ 脚上的鞋套一直在响着。 “小柳，你怎么来了？”急诊科的医生看见麻总柳依依后问道。 “罗教授说有个无菌性脑膜炎的患者，马上就到，让我给个镇定，好抽脑脊液做检查。” “！！！” 急诊外科的医生笑容满面，内科医生顿时严肃起来。 麻总柳依依见罗浩还没到，便走到急诊门口。 霓虹闪烁，柳依依特别讨厌急诊俩字，也讨厌住院总这三个字。 要是人能不生病，那该有多好。 正想着，忽然一溜无人机出现在视野中。 “哇哦~”麻总柳依依瞪大眼睛看着无人机。 这是谁家的无人机怎么飞这么低！ 随即柳依依便看到了罗浩的标志307在无人机灯光指引下出现在医院大院里。 ！！！ “我艹！”急诊内科医生直接骂了出来。 简直太炫酷了！ 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标志307在无人机大灯的照耀下仿佛超模走维密红毯一样迅速开过来。 其他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避让。 这一刻，急诊内科医生都想把自己的小米电车给换掉，换成老掉牙的标志307。 “酷！” 虽然这个形容词比标志307还要老旧，可刹那之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这一幕。 “平车！”罗浩摇下车窗，一边开一边大声吼道。 标志307没有急刹，而是稳稳的停到急诊科门口。 拉开车门，麻总柳依依一下子愣住。 里面的患者角弓反张，嘴角吐着白沫，情况要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严重。 “罗教授，直接收入院吧。” “嗯，直接收入院。”罗浩点头，“神经内科，初步诊断是……” “那你找我来干嘛？” “去神经内科也得你给镇定一下，一样的。”罗浩帮着把角弓反张的患者太下车，这才松了口气。 “罗教授，路上遇到的患者？你这怎么走到哪患者就病到哪？” “害。”罗浩见急诊科的医生护士在忙碌，苦笑，“要是没我，估计得误诊。” “！！！”麻总柳依依惊讶的看着罗浩，见罗浩的确不是在炫耀，而像是实话实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罗浩开了一路夜车回来，一屁股坐到候诊区的椅子上等急诊科给患者带上心电监护推去神经内科。 这次可是真的危险，罗浩感觉自己要不是有幸运值加持，应该不敢去接患者。 “医生，开塞露我用了也没效果啊。”一个男患者大咧咧的走进急诊内科诊室问道。 “用了几支？” “3支。” “你没用错吧。”急诊内科医生问道。 “没用错，肛塞的，我知道。”患者不屑的说道，“口服开塞露这种梗太老了，我上网的好不好。” “应该不会啊，不行我给你用甘油灌肠剂好了。”急诊内科医生一头包，随口敷衍着。 反正这患者也不急。 “甘油灌肠剂好用吧，开塞露的瓶子塞进去，差点没把我塞出肛裂。” “？？？” 急诊内科医生刚要去指挥着把患者送去神经内科，听患者这么说，脚步顿了一下。 “你说什么？” “开塞露的瓶子干干巴巴的，塞进去很难啊，我哪说错了么？” “你连外包装一起塞进去的？” “？？？”患者也愣住。 “没排出来？”急诊内科医生问道。 “是啊，一点用都没有，我就说不用开塞露，你一早给我开那个什么灌肠剂就好了。” “不是，我说你连瓶子一起塞进去的，瓶子没排出来？” “哪不对么？” “老隋！”急诊内科医生喊道，“这儿有个直肠异物的患者！” 说完，急诊内科医生看向患者，“你去外科，外科医生跟你解释。” 说完，他带着平车急匆匆离开。 患者有角弓反张，急诊内科医生也不敢轻忽。 “怎么连瓶子都塞进去了，真牛！”柳菲菲赞道。 “呵呵。”罗浩伸手帮柳菲菲拎起插管的箱子，“我取过一种中药，用法用量上写着遵医嘱，注意事项上写着——禁用此盒冲服。” “禁用此盒冲服？” 柳菲菲哈哈一笑。 “好像说到我心里去了。” “所以么，再怎么看起来无稽的注意事项都是临床血淋淋的教训，没辙。” “以后开塞露是不是得出个视频教学？”陈勇问道。 这就有点过了。 罗浩嘿嘿笑了笑，把刚刚的事儿忘到脑后，跟着来到神经内科。 和内科值班的住院总说了患者的既往史、现病史，罗浩提出自己的建议——先做b超，然后镇定，抽脑脊液送化验检查。 连麻总都带来了，内科医生没有拒绝的理由。 b超发现卵巢左侧检测出一个4*5cm大小的畸胎瘤！紧接着又在女患者的右侧卵巢上探查出了一个呈脑组织形态的畸胎瘤。 过了几个小时，脑脊液及血清的自免脑抗体检测，结果显示自免脑抗体滴度（nmdar抗体的浓度）高达1：1000。 本来内科医生不懂这个检查的意义所在，但罗浩坚持，她也没说什么。 看见结果后，内科医生傻了眼。 “罗教授，这是啥意思？” “自免脑。”罗浩没有嘲笑她，自免脑本身就是罕见病，绝大多数医生一辈子都没见过一例。 神经内科给了针对性治疗，等患者病情平稳转去妇科手术。 罗浩终于松了口气。 “罗浩，谢谢。”陈勇和罗浩走出医院，他用肩膀撞罗浩的肩膀，认真的说道。 “谢？你谢我干嘛？” “你告诉我要有自信。”陈勇看着只有两颗星星的天空，悠然说道，“事实证明我的水平还是不错的。” 罗浩笑道，“饿了，去吃饭。想丁老板的串了，可惜他不在省城。” “叫着老孟和大妮子，今天我请客。”陈勇意气风发。 罗浩想了想，“既然是你请客的话，叫着柳依依吧。” “叫她？” “我给柳总打电话让她来帮着麻醉，柳总从头跑到尾，喊着，喊着，一起去。” 说完，罗浩拨打柳依依的电话。 “柳总，一起来吃口饭。” “不了，我要是走的话还得请假，这个月我的假期留着等相亲呢。”柳依依干脆的拒绝了罗浩的建议。 “我这里有一个眉清目秀的住院医，你看合适么？”罗浩笑吟吟的看着陈勇。 “陈勇那个浪货？”柳依依不屑的说道，“不去。” “我这里还有一篇有关于自免脑的个案报道，国家第一版罕见病目录里录入的自免脑，估计影响因子应该在15以上。你要是来，最少是个第二作者，要不共同第一作者也行。” “艹！你在哪！” 罗浩和柳依依说了几句后挂断电话。 “你叫柳依依干嘛？还要给她一个个案报道，给老孟不香么？”陈勇魂不守舍的问道。 罗浩觉得奇怪，他上下打量陈勇，“你该不会真的喜欢柳依依吧。话说啊，她是国家二级运动员，身材正经不错。” “he，tui！”陈勇不屑，“罗浩，刚刚的患者让我境界有些松动，她还没做手术呢！我估计这事儿有海量的功德，不是+1那么简单！” “哦？！”罗浩神色一动，面露喜色。 陈勇能帮自己把幸运值+n，升级肯定是好事儿。 “关键是这事儿没完呢，还会有后继的功德。”陈勇一直昂头看着满是光污染的夜空。 城市里强烈的光早就把夜空变成霓虹，只有两颗倔强的星星还在眨着眼。 “想什么呢？飞升？” “不敢想，太遥远。”陈勇叹了口气。 虽然在叹气，但陈勇还是脸上带着难以遮掩的喜悦。 “罗教授！我的论文呢！” 麻总柳依依风风火火的赶来。 平时罗浩见柳依依，她穿的都是手术室的标准隔离服，戴着个花帽子，千篇一律。 今儿是第二次看见柳依依穿便装。 一件宽松的外衣胡乱穿着，里面是紧身衣，隐约能看见腰腹肌肉的线条。 柳依依好像是要去健身馆健身，而不是三五好友一起去吃饭。 “随便写，随便发，你要相信我的论文能力。” 罗浩招招手，随后上了车。 “走啊！”柳依依上车后马上催促。 这脾气……比自己都要急，是去吃饭而不是抢救患者！ 罗浩一边拿着手机给王佳妮发信息，一边说道，“等一下老孟，他回去取点东西。” “罗教授，今天我得敬你一杯。”柳依依神采飞扬。 “我不喝酒，喝多了手不稳。”罗浩直接拒绝。 “哪有老爷们不喝酒的！” “你晋级就差论文了？”罗浩挑眉问道。 “妈的！”柳依依直接开骂，“好好的当医生就不行么？写什么狗屁论文！那东西能当吃还是能当喝！还是能帮着抢救患者。” “雷教授，当年来医院的时候我还没来，听老医生们说在手术室里根本看不见他人影，一门心思在科里搞科研、写论文。等我来的时候，他已经成副高职，要带组了。” “我跟过他几台手术，怎么讲呢，我感觉雷教授的手指头笨的都不分瓣。做手术？就他也配！” 罗浩笑了笑。 类似的情况并不罕见，现在医院很多科室都养着一个专门写论文的医生。 论文医生写论文，蹭科里的奖金，也不用值夜班，偶尔帮一下就行。 但写到一定层次就开始学手术，这种都是后面有大背景的存在，比如说雷教授。 难怪柳依依一直腹诽。 “那是你水平不够，你看我，再看罗浩，论文一大把，手术也不能说做的差吧。”陈勇慢悠悠的说道。 “你？你就是沾了罗教授的光。来来来，你给我讲一下遇到罗教授前你发表了什么论文。” “……”陈勇被柳依依犀利的话语怼的哑口无言。 “薛仁勇跟着罗教授一组都能发柳叶刀！”柳依依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薛仁勇是谁？” “我爷经常下棋的老伙伴，有脑梗后遗症，哆哆嗦嗦的。” “！！！” 说着，孟良人赶过来。 他拉开车门看见柳依依坐在后排，微微笑了笑，转身去另外一侧打开车门上车。 “随便吃口，大家都饿了。”罗浩启动标志307，但却没有用无人机大灯。 炫酷的标志307又变成了一台2、30年前的破车。 “罗教授，你晚上没手术吧。”柳依依追问。 “我……喝一杯吧。”罗浩也有些无奈，对于热情如火的柳依依，罗浩是真不知道怎么拒绝。 这姑娘的性子就是这么直接，要不然抢救的时候怎么会那么麻利。 简单直接点好，少了很多沟通成本，罗浩心里给柳依依找了一个借口。 来到王佳妮住的出租屋附近的一家小店，几人进屋。 时间已经很晚了，店里面人不多，都是吃第二顿来喝酒的。 屋子里满满的酒气和吆五喝六的声音。 罗浩搬椅子坐在两个位置中间，孟良人笑眯眯的问隔壁桌要了一把椅子坐在过道位置。 柳依依直接去点菜。 很快，王佳妮蹦蹦跳跳的跑进来。 罗浩往外挪了挪，把里面的椅子摆好伸手拍了拍。 “晚上怎么还有宵夜呢？” “我们忙了一下午，还没吃饭。”罗浩微笑，温柔说道。 “来来来，喝酒！”柳依依回来后看了一眼座位，坐在王佳妮对面，身边是陈勇。 “我不喝酒。”陈勇道。 “为什么？” “道士。”陈勇淡淡回答道。 “道士不能喝酒？” “全真不能，正一可以，我呢~~~” “你什么？” “我不是全真，又不是正一，就是单纯的不想喝。”陈勇笑眯眯的说道。 老板抱了一箱啤酒过来。 “喝两口，一会找代驾回去。”罗浩道。 陈勇笑着看了一眼罗浩，又瞥了一眼王佳妮，“老板，起子。” “要什么瓶起子。”柳依依不屑，随手拎起一个酒瓶子，又拉起一缕长发。 “啪~” 瓶盖飞起。 …… …… 注：这一点存疑，听好多人说赔钱。但虎林老家的亲戚好像收入都不错，有可能是那面比较特殊？且说着，诸位大人别挑毛病。 (本章完) 202 别说话，有齿感 “酷！”陈勇惊叹。 柳依依随手一抓，抓住从空中掉落的瓶盖，给几人倒酒。 飒！ “你喝么？”罗浩低声问王佳妮。 “喝点吧。” 罗浩这才挪开盖在王佳妮酒杯上的手。 “罗教授真是够心疼人的。”柳依依打趣了一句，随即端起酒杯，“罗教授，我敬你，敬你医疗组一杯。” “不至于，不至于。” “至于！”柳依依认真说道，“我都快被论文愁死了。你说好端端的医生不卷医疗技术，要卷什么论文！” 有王佳妮在，柳依依说话收敛克制了很多。 只是她对论文的怨念之深溢于言表，那些脏话已经几乎变成实质流淌出来。 “其实吧，论文还是必要的。”罗浩和柳依依碰了一下杯子，一饮而尽。 “比如说今天的自免脑患者，国家盖章认定是罕见病，国际期刊上的论文个案报道有127篇，多看看总归有好处。” 柳依依恶狠狠的瞪了罗浩一眼。 “但是呢。”罗浩仿佛没看见柳依依的眼神，继续说着，“本来论文应该是从医道路上突然领悟的某种东西，又或者遇到一些很少见的病例，治疗后医生把它公之于众，作为自己和同行之间的交流。” “现在临床上没有论文就不能晋级，有些矫枉过正了。” 柳依依的表情缓和了下去。 可陈勇却低头，拿起手机开始翻开手机，摆出一副坚决不听罗浩下一句话的姿态。 “这对你们这种不擅长总结、研究的医生来讲，写一篇影响因子高的论文的确很难。” “靠！”柳依依终于还是没忍住。 孟良人笑眯眯的给几人倒酒。 “别这样么。”罗浩笑看柳依依，“柳总，问你件事。” “你说。” “咱们合作的手术，你写个案报道了么？” “？？？”柳依依怔住。 “腹主动脉夹层动脉瘤破裂，送到手术室已经死了的那个患者。” 柳依依摇头。 “这种能写个案报道的。”罗浩提醒道，“至少是国际一流期刊发表。那個患者抢救完之后我想着给伱留，但……咳咳。所以这次，还是让陈勇写，我校正，挂你和老孟的名字。” 柳依依被罗浩说的脸有点红。 “腹主动脉瘤破裂的患者能从急诊、介入、麻醉三方面写三篇论文，麻醉的给你，怎么样？” “真的？！”柳依依大喜。 她才不管是谁写的，只要能挂自己的名字就行。甚至柳依依都没想着能是第一作者，前三……不，前五都行。 可听罗浩的意思竟然是“送”给自己一篇第一作者的顶级期刊论文，柳依依大喜过望。 了不起欠罗浩人情，以后随叫随到就是。 医大一院里罗浩已经是住院总们的神，巴上罗浩罗教授就有论文，能让未来的路变得平坦，这事儿早就尽人皆知。 “怎么又是我写。”陈勇玩着手机抱怨了一句。 “别说话，有齿感。”柳依依斥道。 “？？？” “？？？” 空气忽然凝固成冰。 陈勇愕然抬头，莫名的看着柳依依。 “怎么了？你们怎么不笑？”柳依依也很惊讶。 “柳总，这破路就别开车了。”罗浩尴尬，“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么？” “不是说某某人说话牙碜的意思么？”柳依依皱眉，沉思。 “你听谁说的？”罗浩问道。 “里写的，作者叫术士小狼。” “！！！”陈勇默然，“我师父写的，你被他带坏了。” “你师父？”柳依依惊讶。 “咳咳咳。”罗浩连忙打住，“这话不是好话，开车呢，讲的也不是说话牙碜、不好听的意思。柳总以后别说了。陈勇，姜老师的笔名叫术士小狼？” “你不知道？” 罗浩面对陈勇的质疑面不改色，“没时间啊。” “有齿感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柳依依问道。 “害，你以为是什么梗？做手术的时候外科那群老流氓没说过？”罗浩问道。 柳依依摇头。 “罗浩，到底是是什么意思？”王佳妮小声问道。 莫名的尴尬淹没了罗浩，他使劲用脚指头抠鞋底。姜文明也真是，开车都开到省城来了。 “柳总，你看我师父的？喜欢哪本？”陈勇来了兴致。 “我都喜欢啊。” 柳依依和陈勇聊了起来。 罗浩长出了一口气，只要柳依依不追问齿感是什么就行。 “大妮子，在家忙什么呢？” “做视频。”王佳妮眉飞色舞，贝贝乱蹦，“我在网上看见有人发了一个柴老在阶梯教室唱定军山的视频，不是很清楚，就联系那人。你猜……不对，你在场，肯定知道是医大的学生。” 罗浩笑眯眯的看着王佳妮，她脑子没短路，还行。 “后来我联系上，她还不给我，我只能用出终极杀招！” 王佳妮笑的像是一朵花，盛开的百合花，还带着香味儿。 “什么终极杀招？你把我的视频给他们看了？” “是啊！”王佳妮的脸很小，脖子很长，白腻中泛着一丝红晕。 “学生一看，就都把视频给我了，不光是她录制的，还帮我联系别人录制的，一共23份！” “那么多！”罗浩惊讶。 “嗯，我得仔细琢磨，好好剪辑。”王佳妮认认真真的说道，“这个视频下面我要添加联合制作。” “行。”罗浩微笑，“做好了记得传给我一份，我发给老板。” “嗯啦~”王佳妮开心的说道，“柴老板中气十足，就像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一点都不显老。” “拍马屁要注意节制，要不然会给人舔狗的错觉。” “汪！” 罗浩摊手。 几杯酒下肚，罗浩不觉得什么，虽然平时不喝酒，但罗浩还是能多少喝点。 对面陈勇已经开始眉飞色舞的给麻总柳依依讲起患者的诊治经过。 很明显陈勇继承了一部分姜文明讲故事的天赋，起承转合的功底颇深，而且把吹牛逼的地儿巧妙的融合在故事里，听得柳依依一愣一愣的。 但罗浩却认为陈勇太浮夸了，当时他分明被吓的够呛，emmmm，能硬着头皮去查体，也算很厉害。 就在陈勇说到齐道长刚要降妖除魔的时候，忽然一个蛮横的声音传来。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笼罩在陈勇身上。 “喂，我闺蜜要加你微信。”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直勾勾的看着陈勇，不容拒绝的口吻让人很不舒服。 罗浩微微皱眉，王佳妮却笑的山花烂漫。 孟良人往罗浩这边躲了躲，给女人留足了场地。至于陈勇，孟良人一点都没管，他觉得这是好事儿。 几人都只是看着，没有一个人想去帮陈勇解围。 就连柳依依都抬头认真看着来要微信的女人，满脸笑意。 女人没等陈勇说话，一把拉过身后年龄比她略小一点的另外一个女人。 那人有些羞怯，脸胀得通红，手有点抖，但在强势的闺蜜撺掇下还是拿出手机，哆哆嗦嗦的伸到陈勇面前。 陈勇瞥了一眼，丹凤眼微挑，根本不觉得尴尬，而是冷漠的看着那个蛮横的女人。 蛮横的女人退到她闺蜜身后，猛然间脸色大变。 从蛮横、霸道、不讲道理瞬间变成了一个小女人。 她满脸讨好的笑，双手合十，开始鞠躬。 陈勇的瞳孔渐渐散大，对光反射不灵敏，半边身体抽搐。 这是…… 蛮横霸道的女人成功变身，无声的哀求着；羞怯的女人手里拿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是二维码，手在不断颤抖，头低着，看都不敢看陈勇一眼。 陈勇喝了一瓶多点的啤酒，看上去反应有点慢，目光从犀利到游离用了一瞬间。 蛮横霸道的女人见陈勇还没打算拿手机扫码，直接一屈膝就要跪下去。 罗浩差点一头栽在桌子上。 陈勇也反应过来，连忙拿出手机扫码通过。 蛮横霸道的女人脸上露出笑容，双手合十，又表达了感谢，随后拉着闺蜜离开。 “你看我说吧，看见满意的小哥哥就上去要微信。万一成了呢？就你这脾气和社交圈子，再没点胆量，怎么能有心仪的男朋友。” “女追男，隔层纱，别听那帮打拳的人说的狗屁话，人家那是生意！你知道么，打拳的那帮人有一多半都是大老爷们，老缺德了。” emmmm。 罗浩沉吟，她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你就是这么拈花惹草的？”麻总柳依依问道。 “一般都是花和草长腿跑到我面前，喏，刚你也看见了。”陈勇看着手机，最后还是习惯性的设了备注名后把手机关上。 罗浩隐约看见陈勇详细备注了身高、相遇地点。 看样子陈勇的业务很熟练。 “听起来似乎很厉害。”麻总柳依依鄙夷的笑道，随后撩起头发，砰的一声打开又一瓶啤酒。 “喝酒喝酒。” 罗浩平时不喝酒，也很少见陈勇喝酒，明显陈勇酒量很差。 “给我吧，陈勇要不行了。” “谁说的！小爷我踩着箱喝酒的时候你不知道在哪玩呢。”陈勇大声说道。 得！ 这是喝多了。 罗浩叹了口气。 麻总柳依依也不是要灌酒，见陈勇有点上头，这事儿就此作罢。 一顿饭吃完，麻总柳依依和罗浩医疗组的关系近了少许，陈勇收获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微信。 麻总柳依依喝了酒，打车回宿舍。今儿请了假，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假期少了一天，让柳依依有些心疼。 孟良人送陈勇。 罗浩把王佳妮送回家。 “罗浩，进来坐坐？我家的猫会后空翻。”王佳妮笑着邀请罗浩。 “emmm，我家的猫也会，我还教他360°托马斯回环，有时间去我家看看。” 罗浩进屋，换鞋。 “我给你看个好东西！”王佳妮神神秘秘的打开电脑。 罗浩觉得自己被麻总柳依依带坏了，现在满脑子都是姜文明说的那个破梗。 但随即音响里传出来的西皮流水声让罗浩神识轻灵。 “柴老板是票友么？”王佳妮问道。 “愿意跟着哼哼，从前做手术的时候，手术室条件有限。后来手术室能放音乐，老板年纪已经大了，大家放什么听什么，没见他唱过。” 罗浩如实回答。 “各个角度都有，把它们剪出来真是一个大工程。”王佳妮的眼睛里星光闪烁，“要是你也录像就好了，你的位置……”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罗浩的手机响起。 “喂，老孟，怎么了？” “罗教授，陈勇他……”孟良人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似乎有些为难。 “要约会？如果是约会的话，让他去吧。” “不是，他已经给医大解剖教研室的老师打了电话，说是要去地下一层的储尸间。” “艹！” 罗浩骂了一句，“我这就去！你先别放他走。” 说完，罗浩悻悻的看了一眼王佳妮，伸手在她头顶rua了一下。 “不好意思啊大妮子，我去看看陈勇，那货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去停尸间。” “嗯，那我剪好了发给你。”王佳妮虽然有点失望，但没拦着罗浩。 “下次，明后天请你吃饭。”罗浩微笑，转身快步离开。 王佳妮站在阳台上看着标志307离开，良久之后，轻轻叹了口气。 陈勇还真是个祸害，可惜了今晚的月色。 …… 罗浩来到医大的大门口，老孟按着陈勇坐在地上。 陈勇则看着天上的月亮，“今晚的月亮真圆，我就说要到十五了。” 罗浩哭笑不得。 “老孟，你回去吧。”罗浩叹了口气。 看样子以后都不能让陈勇喝酒，这货是真的不能喝，不会喝。 可能魔法师和道士虽然不禁酒，但也不提倡，又不是狂战士和醉拳拳师。 关键是吧，陈勇的酒品和他开车的车品差不多，破烂到了极点。 “喂，你要去看大体老师干嘛？聊天么？还是感谢大体老师对医疗事业做出的贡献。” “罗浩，跟你说个秘密。”陈勇抬起头，醉意全无，满脸认真、严肃，甚至还带着点毅然决然的勇气。 “？？？” “大粽子，哪最多？” “？？？” “我师父给我讲的，当时我也没当真。”陈勇轻声说道，声音缥缈悠荡，轻灵空静。 “你别闹，那是大体老师，老师！”罗浩也严肃起来。 虽然大体老师泡在福尔马林的池子里面，但真要是陈勇闹出什么幺蛾子，还真不好解释。 听大舅林语鸣说，省城医科大学的大体老师不多，很多年前还和宁古塔医学院买了一批大体老师。 那些大体老师还有日本鬼子。 这要是…… 陈勇的一句话，让罗浩的思维瞬间打开，开始琢磨起很多不着四六的东西。 “我师父说，医科大学才是真正修炼的地儿，他还为此写了一本脑洞，在飞卢发的。” “后来呢？” “写了10章，我师父另外一本书的版权就卖了，再也不用码字了。”陈勇认真的说道，“不过这件事我一直放在心里面，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那可是真正的大粽子，有福尔马林固定，只要……” “你可闭嘴吧，我觉得你要是再说下去，咱俩就得被武警包围，两人都得被404，物理意义上的！”罗浩马上阻止了陈勇的说辞，“好好过做手术，过几天你陪我去帝都参加优青的评审，然后去印度。” “不不不。”陈勇连连摆手，“我有秘籍，可以修炼出正宗的大粽子！” “你有病吧，都被你修炼成大粽子，学生们怎么办！”罗浩义正言辞的问道。 陈勇倒没想过这件事，罗浩的话把他问的一愣。 “大体老师本来就不多，你还觊觎着，有毛病！你知道一个大体老师能让多少学生对解剖学有初步的了解么？等他们去了临床，那都是人命，人命！！” “陈医生，我来了，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儿？”一个白白净净的中年男人下车走过来问道。 “这位是解剖教研室的张老师。”陈勇看上去很清醒，最起码还知道给罗浩介绍。 “张老师，您好。”罗浩站起身，伸手问候。 “罗教授！一早就听到您大名，如雷贯耳，今天终于看见活的了。”张老师开了个小玩笑。 但是吧。 这种玩笑别人开只是开玩笑，解剖教研室的老师开这种玩笑，说活的，罗浩总觉得还有一个死去的自己躺在解剖台上。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拉满。 妈的！ 罗浩把陈勇带给自己的种种负面信息删除，和张老师聊了起来。 没几句，陈勇也站起来。 他没有晃荡，站如松，一股子大家风范油然而出。 “带我去地下一层看看大体老师。” “那有什么好看的。”张老师觉得陈勇是开玩笑，打了个哈哈，“熏眼睛，我进去一次，得哭半天。” “我去瞄一眼。”陈勇冷冷说道。 张老师一愣。 “呃，今天做手术，发现了一个异常解剖，陈医生喝了点酒，估计是想回忆从前。”罗浩胡乱杜撰了一个理由。 这个理由根本不值得推敲，破绽百出，四处漏风。 陈勇一把抓住张老师的胳膊，“走走走，带我去看一眼，大体老师那么沉，你还怕我偷走不成。” 张老师想了想，似乎是这么回事。 反正也偷不走，愿意被熏就被熏呗，估计顶多10分钟就出来。 只是这种要求第一次有人提出来。 张老师仔细瞄了一下陈勇和罗浩的身上，见他们不像是带了刀的样子，也不再担心。 只要不祸祸大体老师就行，所以张老师放心大胆的带着陈勇、罗浩直奔储尸间。 地下一层，楼道里说不出的阴冷，和普通的地下室还有区别。越往下走，罗浩越觉得浑身都冒着阴风，比普通的墓穴还要阴森、恐怖。 按说罗浩上学的时候也去抬过大体老师，不应该有这种反应才对。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罗浩就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可能是自己被陈勇的言语暗示了，罗浩心里想到。 扑鼻的福尔马林味儿迎面而来，罗浩眯起眼睛，从陈勇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 “就是这，我不陪着，你们坐够了就上去。”张老师第一时间转身回去。 这里是浴池的构造，里面都是福尔马林，横七竖八的大体老师躺在福尔马林里。 没有一个大体老师动，但罗浩就是觉得每个大体老师都蠢蠢欲动，想要爬出来。 陈勇脱掉衣服铺在外面的台子上，坐在池边轻声念叨着什么。 妈的！ 以后再让陈勇喝酒自己就是狗！ 罗浩心里暗自骂道。 别人喝多了顶天耍酒疯，了不起吐狠了去医院输液，陈勇可倒好，一瓶啤酒就把他干到储尸间和大体老师唠唠嗑。 这都什么事儿。 罗浩想走，但又怕陈勇一头栽下去，等自己再来看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位俊朗的大体老师。 强忍着福尔马林的刺鼻、熏眼的劲儿，罗浩静静站在一边看着陈勇。 陈勇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表情严肃认真，仿佛他和大体老师生前认识，还是老友，聊天毫无滞涩。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陈勇似乎感觉不到福尔马林的味道，而罗浩觉得角落里放的蜡烛早都熄灭了无数次。 不知过了多久，张老师下来看了三四次后，陈勇躺在池边酣然入睡。 罗浩长出了一口气。 不是怕别的，罗浩是真的担心陈勇收捏法诀，大体老师一个连着一个从池子里跃出来，跟着他离开。 罗浩毫不怀疑陈勇能做到这一点。 要是那样的话，哪怕找到周老板估计陈勇都逃不开一个枪毙的罪过。 还是枪毙半个小时的那种。 睡了就好。 罗浩把陈勇背起来，骂了一句比大体老师还沉，一步步离开。 走楼梯的时候，罗浩感觉自己身后有大体老师跟随，仿佛下一秒手就会搭在自己身上似的。 虽然知道是幻觉，是自己想出来的，但那种感觉真实无比。 咚咚咚~ 脚步声都带着余音，绕梁三日。 罗浩强忍着没回头看，而是缓缓的一步又一步背着陈勇回到外面。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直到此刻，罗浩才感觉自己回到人间。 (本章完) 203 往前走，前面有光 “小陈这是怎么了？在下面睡着了？现在怎么样？”张老师表情古怪的问了一大堆问题。 “喝多了，撒酒疯。”罗浩无奈，“我背他回去睡了，不好意思啊张老师，这么晚打扰你。” “啊？不不不，小陈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自己人，千万别客气。” “……” 罗浩有些惊讶。 以罗浩对陈勇的认知，陈勇并不属于那种社交达人。 当然，只是针对男性而言。 张老师怎么会对陈勇这么上心？难道这里面有猫腻？ 见罗浩面露疑色，张老师笑着解释道，“罗教授，小陈最近给我介绍了个女朋友。” “？？？”罗浩惊讶。 陈勇还真是相亲网站的vvvvip，难道这也算业绩么？ “我俩三观一致，处的很开心。”张老师嘿嘿笑着，“你也知道，我们这活儿身上带着味儿，不比殡仪馆给死人化妆的工作好，而且收入还没人高。” “陈勇给你介绍的什么女朋友？” “法医。” 罗浩琢磨可能是相亲网站vvvvip的福利项目，所以陈勇手里有资源。 信息差会在某些情况下有相当的用处，比如说现在。 或许这也能积攒功德值，又或许陈勇只是单纯的心善。 最起码陈勇想去大体老师的储尸间就能去，也算是有好处。 “好，不过今天还是麻烦了。”罗浩笑着把陈勇背上车。 代驾小哥一直没走，蹲在一边看热闹。 罗浩把手机递过去，小哥自己给自己下了一单，上车后小哥问道，“这是怎么了？” “喝多了。”罗浩有些无奈。 “害，我见过喝多的人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我也见过喝多的人在那唱歌，唱着唱着就哭了。来停尸房，我是第一次见。” 罗浩何尝不是第一次见。 代驾小哥秉承着东北人愿意聊天的作风，加上很是好奇，一路问东问西。 罗浩下定决心，以后尽量不喝酒。 自己不喝，也不让陈勇喝。 想起王佳妮，想起霞飞双颊，罗浩看见了今晚的月色，有些遗憾。 “你们当医生的是不是都喜欢尸体？”司机师傅打破了罗浩的遗憾，追问道。 这话说得。 罗浩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转念一想，要是有一位大体老师在身边的话，再加上没开启系统，自己怕不得乐的合不拢嘴？ “你们没忌讳么？”司机师傅又好奇的询问。 “南方很多地儿祭祀的贡品都是要分给儿孙吃的，说是有祖宗的赐福。”罗浩道，“没什么忌讳，毕竟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 “真的假的，祭祀的东西还能吃么？老祖宗会生气的吧。” “那叫歆享，歆就是吸贡品的香气，贡完了就要散福给人吃，这是从古以来的规矩。” 司机师傅似乎有些害怕。 罗浩本来准备他再问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自己就给他讲点电视台不让播的。 但司机师傅似乎感觉到了寒气，闭上嘴不说话，开车来到小区。 帮罗浩把陈勇背起来，罗浩和司机师傅表达感谢，这才背着陈勇上楼。 把陈勇扔到床上，罗浩给他摆了个侧卧位，以免呕吐窒息。 洗漱睡觉，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罗浩被陈勇的声音喊起来。 “吃早饭了！” 罗浩起床，看见满桌子的早饭，琳琅满目。 陈勇似乎就是喜羊羊，不知道多少美羊羊在他身边。 “又是你的追求者给你送的？”罗浩问道。 “你上学的时候没给女朋友送过早饭？对了，伱别说你没当过舔狗的事儿，顺便给男朋友也买一份，有参与感，这种事儿不罕见。” “没有。”罗浩要说的话被陈勇说了，只能简短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还遇到过一个纯粹的提款机舔狗，连套子都是他买的，说是要增加一点存在感。对了，开房的房费也是他出，而且很开心的样子。说是女神开心，就是他开心。” “入戏太深。” 罗浩耸耸肩，很是不理解这种人的心理。 或许有牛头人倾向也说不定。 “这是三份早餐。”罗浩一边刷牙，一边辨认早餐。 “你管几份。对了我昨天晚上喝多了，你把我背回来的？我怎么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对呢。”陈勇问道。 “你去找大体老师聊天，还说要炼大粽子什么的。” “艹！”陈勇瞪眼，“我就说柳总不怀好意！” “是你太差，跟柳总有什么关系。”罗浩想了想，“陈勇，柳总不错哦。” 陈勇翻了个白眼，对罗浩的提议似乎不感兴趣。 罗浩也没有做月老的打算，而且罗浩并不希望陈勇和柳依依有什么关系。 要是有机会的话，罗浩还想着把柳依依拉进医疗组。 毕竟那么好的麻醉医生可是少见。 但要是陈勇始乱终弃，大家以后见不了面，那就遗憾了。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杨主任，您好。” “好！那我今天提手术单。” “谢谢杨主任，谢谢。” 罗浩挂断电话。 那天厂家送来的粒子数量差了一点，罗浩又让厂家邮递过来一些。 毕竟医大一院标准的粒子联系人是杨静和，罗浩也不愿意和他闹的太过，所以直接邮递给杨静和。 “杨主任找你干嘛？” “粒子邮到了，今天提单子，明天给陈娇做手术。”罗浩道。 “陈娇有希望？”陈勇有些不信。 “试试看吧，暂时拖一下，具体的我也不知道。”罗浩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癌症晚期这四個字像是大山一样压在两人心上，也压在陈娇的身上。 “陈娇家里看起来不像有钱的样。”陈勇提醒道。 “嗯，没事。”罗浩点了点头，“优青申请下来，有一笔做科研的钱。陈娇治病……如果不顺利的话我想尝试一些新手段，就当是医药费了。” 说着，罗浩叹了口气。 “叹气干嘛？” “要用这比科研经费，优青的课题就得改。本来课题是婴幼儿的颌面部血管瘤，全国都没几个人研究，竞争压力不大。” “但是呢……” 说着，罗浩走了神。 “你怎么对她这么上心？”陈勇不知道这里面的困难，很随意的问道。 “我为什么不上心？”罗浩奇怪反问，“羊水栓塞的产妇需要血的时候，学生们可都二话不说撸胳膊就上。” 陈勇没说话，沉默吃着早饭。 来到医院，罗浩换衣服去病房，准备先和陈娇说一下明天的手术。 病房里，一个女生坐在陈娇身边，两人正聊着什么。 “罗教授。”陈娇见罗浩进来，露出笑脸，坐直身子。 “哦，医大的同学？”罗浩问道。 “不是！”坐在陈娇身边的女生第一时间否定。 罗浩笑了笑，“不考你基础课。” “真不是。”女生矢口否认，根本不管罗浩说什么，“我是娇娇的朋友，来看看她，她爸妈农忙，现在是春耕的时候。” 罗浩心里吁了口气，估计陈娇没和家里说实话。 难题又砸在自己脑袋上。 不过无所谓，罗浩手下有陈勇，有孟良人，都是百战精兵，这点交代难为不住他们。 抢救羊水栓塞的产妇时，已经完成子宫切除手术，罗浩让孟良人去和患者家属交代要做子宫切除术，孟良人都接这活，一句屁话都没有。 罗浩很信任他们。 “你的牙看着有隐裂，少吃点硬的。”罗浩打量了一下陪床的女生，笑眯眯的说道。 “嗯！”女生连连点头。 “有时间去正畸科看一眼。” “需要去正畸啊，好的罗教授。”女生明显有些为难，但还是应了下来。 “哦，你最好别让我在学校里看见你。”罗浩哈哈一笑，“当面说谎，没意思哦。” 女生怔了一下，旋即醒悟正畸科与介入科都属于小科室，很少有普通人知道这类科室的存在。 一下子就被罗教授试探出来深浅，女生有些惶恐。 罗浩笑笑，“别紧张，我没那些老师们愿意考学生的习惯，放轻松。” 女生紧张的点了点头，但看样子还是不信罗浩的话。 “陈娇，你怎么和家里说的？” 陈娇的表情有些黯然，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老师，我和父母说我生了点小病。” “钱，不用担心。”罗浩给陈娇吃定心丸。 “不用，我能挣钱，有奖学金。”陈娇努力的保持着坚强。 只是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不足。 “别闹，你那点奖学金不够一次手术的手术费用。” 对方是医学生，所以罗浩并没有隐瞒，而是坦诚的说明情况。 “哦，那我再想办法。”陈娇有些沮丧。 哪怕罗浩说的都是实情。 “你的情况我相信你自己都知道。” “罗教授，我知道。我应该没多长日子了，这几天我正在写遗嘱。” “别扯淡。”罗浩直接打断了陈娇的话。 陈娇和她同学都愣了一下。 “多活一段日子，等待科技进步。你身上的肿瘤，有一大半能通过质子治疗系统解决。” “是魔都的那个，做一次几百万的治疗方式么？” “嗯。”罗浩也没隐瞒费用，点了点头，“钱，你不用担心，只要配合我。我手里有些科研经费，正好立项，用来做肿瘤的研究。” 陈娇眼睛里有了些许光芒，但旋即暗淡下去。 “罗教授，费用太高，承担不起。还是……” “你是学生，这时候要听老师的。”罗浩毫不犹豫打断了陈娇的话，从前的和气荡然无存，一言而决，容不得其他观点。 “老师，真的有希望么？” “当然。”罗浩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系统从来都不会颁布没有希望的任务，而且罗浩还记得有系统判定已经死亡并没有颁布任务的急诊抢救自己都完成了。 “明天做手术。”罗浩开始给陈娇讲明天手术的内容。 介入栓塞+粒子植入。 其实两个术式应该拆开做，但陈娇发现的有点晚，再加上年轻，身体还算是不错，所以罗浩干脆一起做。 加快进度，试探陈娇身体承受的底线在哪。 十几分钟后，罗浩看了一眼时间，“我要去交班了。” “好的罗教授，谢谢……”陈娇小声道谢。 “客气。”罗浩微笑，“过程可能会很久、很长，但别往身后看，一直往前走，前面有光。” 说完，罗浩走出病房，大步回到医生办公室。 沈自在站在咿咿吖吖的锦旗和素描下面，正在和杨静和杨主任说话。 见罗浩进来，杨静和直接扔下沈自在。 “小罗教授，这是你要的粒子，我给你带来了。” 罗浩接过粒子，微微鞠躬，“谢谢杨主任。” 正常粒子有特殊的保存需求，但需求是需求，实际上没人会完全按照规定去做。 粒子的辐射范围很小，拿着也没什么问题，罗浩没矫情。 “小罗，以后别跟我这么客气！”杨主任拍着罗浩的肩膀说道，“想做就做，给我留个言就行。等粒子邮递到我手里，我第一时间给你送过来。” 说着，杨静和叹了口气，“这也就是你不留下来，要是以后都在咱医大一的话，咱俩去换个名也行。” 所谓换个名，是把许可证注册的科室换成介入治疗病区。 沈自在虽然早就有心理预期，但还是被杨主任的话给惊到。 一般大型三甲医院的粒子植入牢牢的掌握在核医学科，但核医学科主要以pet-ct为主，没谁“多事”，去做粒子植入。 所以这项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却没有大范围推广。 医大一院有些特殊，因为杨静和太过于强势，所以核医学科的主任没与杨静和争，就把这块“肥肉”送给放疗科。 内外放疗，也能说得过去。 但杨静和竟然要送给罗浩这么大一个礼物，哪怕有先决条件，但还是让沈自在惊讶不已。 “杨主任，您太客气。”罗浩笑道，“我还年轻，以后怎么走没定，现在还是低头干活的时候。抬头看路，那是十年以后得事儿了。” 罗浩说得客气，沈自在知道这就是商业互吹，根本不用听。 小罗不抬头看路？开什么玩笑。 他很快就要去帝都参加优青的评审，然后去印度刷手术。 都不用十年，明年小罗就得开始申请杰青。 十年？黄花菜都凉了，怕是小罗都成了两院院士。 沈自在悠悠看着罗浩和杨静和虚与委蛇，心里对粒子植入却没有任何念头。 小罗前脚走，后脚这块业务就得被杨静和抢回去，自己没必要掺和。 不过沈自在是相当佩服小罗，他竟然能让神经病主任礼遇有加。 牛逼！ 这叫啥？ 是鹰你得抓兔子，是龙你得盘柱子。杨静和一个“精神病”又怎么样，还不是老老实实的把粒子给送过来。 这柱子让杨静和给盘的，都包浆了。 小罗就这么牛！ 交班、查房、手术，规规矩矩的一天又开始了。 做完手术，罗浩回到医生办公室，有些犯难。 想了一会，罗浩拿起手机给柴老板拨打电话。 和老板聊了一会，哪怕是柴老都不确定临时换题目能不能过审，只是说要冒一定风险，如果罗浩坚持的话，自己也会尽力帮忙。 罗浩很肯定，并没有过多的犹豫。 把手伸进别人的碗里，罗浩很清楚要面对多大的压力。如果不是有之前的关系，怕是这时候柴老板会把自己一顿臭骂。 但老板也没说别的。 罗浩很坚定的更换了课题，改课题的事儿交给柴老板去帮自己捋顺。 不管成与不成，决定之后就一直往前走好了，罗浩没什么私心杂念。 长吁了口气，手机振动，罗浩看见崔明宇给自己留了一条信息。 【我周末有飞刀。】 哦呵！ 都能飞刀了？！ 罗浩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 崔明宇混的不错，成长的相当快，竟然开始了飞刀。 【老崔，哪家医院请你去的？】 【你猜。】 崔明宇秒回。 估计是手术做完正在吃中午饭，所以回复的速度有点快。 【快点告诉义父，为父好替你高兴一下。】 【你还记得前一阵子协和接了集体蘑菇中毒的患者吧，娄师兄，在滇城第一人民医院，帮着心内科联系的我。】 罗浩挠挠头。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联系。 打字太费事，罗浩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 崔明宇说话含含糊糊的，估计是正在吃饭。 “老崔，娄师兄怎么联系的你？” “协和求助，我艹，你知不知道对于地方医院是多大的事儿？！”崔明宇问道。 “人前显圣么，我懂。”罗浩笑道，“后来呢？娄师兄提了？” “嗯，现在是副主任，老主任还有半年退休，已经预定了主任的位置。你一个电话，娄师兄在当地医院的地位刷刷刷的往上涨，还有协和医务处给的感谢信。” “嘿。”罗浩嘿嘿笑了笑，叶处长也是实在人，办的都是实在事儿。 “他们那面有些疑难手术，顺着就找到我。滇城太远，一般的专家不愿意飞。我呢，身强力壮的，无所谓。” “喂，你洗虾粉中毒好了？” “那都多久的事儿了，肯定好了啊。” “我过几天去帝都，你能回来吧。”罗浩问道。 “干嘛来？我靠，不会是要参加优青的评审吧。” 这话说出口，哪怕是崔明宇都带着羡慕与嫉妒的语气。 “嗯，优青，前段时间方老来看过我一次。”罗浩微笑，“应该没问题，去了之后你请我吃顿饭，就当给我庆祝了。” “那当然！这顿饭你要买单我都不干！对了，你初审过了么？”崔明宇大声说道。 “我论文的初审怎么可能不过，你抓紧时间去，帮我给娄师兄带好。” “义父放心！话我一定带到！” 挂断电话，罗浩有些小小的得意。 在协和参加的那次蘑菇中毒的抢救，自己做的非常完美。 电话直接摇“大不列滇”的娄师兄，果断而敏锐。（注） 娄师兄也因为这事儿得到领导们的重视，毕竟协和医务处的感谢信分量可不轻。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第二天，罗浩上台给陈娇手术。 手术从介入导管室再到ct室，折腾了两个地儿。 肝脏的恶性肿瘤栓塞，罗浩又给陈娇6个转移病灶种了82颗粒子。 术后罗浩也没回家，而是留在医院里看护陈娇。 粒子种的有些多，小心为妙。 或许是幸运值的关系，又或许是【庇佑】技能的关系，陈娇术后恢复的相当快，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下地自己去卫生间。 副反应极轻，充分体现了微创手术的先进。 罗浩也放了心。 手机响起，罗浩拿起来看了一眼。 “哪个妹子跟你联系呢？”陈勇凑过来。 “老崔。”罗浩微笑，打开崔明宇传给自己的图片。 【南云省中毒临床救治基地】 十一个大字赫然入目。 罗浩第一次看见这招牌。 中毒临床救治基地，啧啧，还得说是术业有专攻。 至于招牌下面的崔明宇与娄师兄的合影，罗浩只瞥了一眼，目光又落在大牌子上。 “都基地了？”陈勇惊讶。 “嗯，南云省的人不信邪。”罗浩笑道，“我听一个师兄说，他姐，亲姐，吃菌子中毒，去医院治好了。回家说肯定是没炒一下，又去市场买了一份菌子。” “……” “然后第二次住院，出院后又买了一份，回来炒熟吃。然后呢，在icu住了1周。” “铁头啊！” “害，说不上铁头。”罗浩笑道，“就是喜欢，你说呢。” “成本够高的。” 罗浩把图片下载，随后回复了几个大拇指的表情。 【老崔，手术好好做。】 【放心，我水平不低。】 放下手机，罗浩长出了一口气。 娄师兄比上次抢救摇人的时候看起来精神了许多，想来应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借着协和抢救、会诊的事儿，娄师兄得到了重视。 而且他也的确能摇来人。 罗浩有些蠢蠢欲动，想要飞去南云省飞刀，给娄师兄壮壮声势。 但一想到中间的距离，罗浩就此作罢。 太远了。 祖国的确幅员辽阔，哪怕现在飞机、高铁都方便，那种距离都让人心有余悸。 转念，罗浩想到在西伯利亚挖土豆的温友仁。 “罗浩，什么时候去帝都？”陈勇问道。 “优青么？” “是啊！优青是不是还要答辩？” “嗯。”罗浩点了点头。 陈勇见罗浩的情绪有些异样，便问道，“你怎么了？” “我临时改了科研题目，老板们有点为难。”罗浩叹了口气，“其实我自己掏钱给陈娇做手术最简单，可事儿不是这么办的。” “自己花钱都不行？！” 罗浩像是看傻逼一样看了陈勇一眼。 “换题目怎么了？犯毛病么？”陈勇对此真心是一点都不懂。 “谁知道呢，看初审能不能过吧。” …… …… 注：本章说里夏先生说的梗，这里拿来一用。 (本章完) 204 罗浩能打十个 优青，初审。 “乱弹琴！”一个50多岁的专家一拍桌子，砸在初审文件上，a4纸发出凌乱的惨叫。 “你看看。”他把文件交给身边的人。 “不是搞核医学的，甚至都不是放疗的人，竟然把手伸进核医学领域，弄什么粒子植入针对癌症晚期患者治疗的研究。” “这不是瞎胡闹呢！” 方老一直坐在角落里。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方老有分寸。 听到张教授的话后方老心中一动，起身走到评委身后。 课题的申请人是一个熟悉的名字——罗浩。 妈的！ 连方老都骂了一句。 罗浩瞎搞什么！ 之前不是说要交的项目是婴幼儿颌面部血管瘤的介入手术研究么？ 怎么弄出来粒子植入治疗癌症晚期的患者了？ 罗浩是真的飘了，堂而皇之的把手伸进核医学的领域。 这里面的水有多深，罗浩他到底知道不知道！ 方老紧紧皱眉，罗浩这是琢磨着自己后台硬，所以一点都不在乎的节奏。 这回罗浩应该会碰钉子，还会碰的头破血流。 “罗浩，协和的罗博士？”旁边那人笑了笑，“我就知道他肯定能行。” 张教授恶狠狠的瞪了身边那位一眼。 感情罗浩罗博士没往他们的领域伸手，他肯定要看热闹。 粒子植入进入临床时间不久，基本都是核医学科把持着。 哪怕核医学科不做粒子植入，也绝对不会让别人伸手。 老子不做是不做的，但粒子植入手术是老子的！谁有资格做，谁不能做，这可是原则性问题。 所以身为核医学科专家的评审专家张教授看见课题后勃然大怒。 “罗博士不是回老家了么，这才几年，就申请优青了。资历够么？”张教授暂且把学术之争压下去，开始挑罗浩其他的毛病。 涉及到原则性问题，一步不能退让。 当年心外科抱残守缺的结局大家都看在眼里，谁特么知道技术什么时候进步，粒子植入能由纳米机器人完成了，到时候这块可是绝对领域！ 罗浩那个狗东西，真要是在协和也就算了，核医学科的老祖宗可就在协和，虽然老人家一百多岁高龄已经少问世事，但自己做事情还是要顾忌一些。 但现在，罗浩回了老家，只挂了个协和博士的名号，关系总归没那么近就是。 张教授一下子精神起来，进入战斗状态，身上每一個汗毛孔都散发着杀气。 用粒子植入做内放疗治疗癌症晚期的患者他不会，但挑毛病谁不会！ 罗浩刚毕业不到3年，就能申请优青？ 应该不够红线，现在就要把他给撸下去！张教授心里恶狠狠的想到。 哪怕能过线，自己也要给他抹一身的屎。 敢伸手到自家领域里，开玩笑，手给他剁掉！ “罗浩，罗浩。”张教授冷冷说道，打开罗浩的申请表。 “他有资格申请优青么？”张教授不屑的小声嘟囔了一句。 方老站在后面默默的看着。 罗浩“临时”改课题，这事儿有点小麻烦。 不，不是小麻烦，看张教授仿佛被踩了尾巴似的表情，麻烦应该还不小。 真是，好好搞你的介入多好。工程院还没有介入的院士，十年后罗浩羽翼丰满，应该有足够的能力当选工程院院士。 可这小子，竟然把手伸向核医学领域。 粒子植入属于核医学科，人家不做是人家的事儿，你罗浩搞什么搞！ 方老心中腹诽着。 张教授的表现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方老觉得后面还有更激烈的冲突。 但他见过罗浩，有过接触，对罗浩的好感不知不觉间已经爆了棚。 方老踌躇十几秒，已经有了打算。 “38岁这个线罗博士肯定还没到，这倒是他的优势。”张教授缓缓说道。 说是优势，其实潜台词所有人都知道。 年龄、学历、职称，这都是硬杠。 罗浩年龄、学历够，职称也够？开玩笑，怕是他现在还没摸到副主任医师的边呢。 点开个人申请资料，张教授双侧瞳孔猛然缩小成针尖样。 什么！ 主任医师？ 他揉了揉眼睛，心里想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担任评委需要看的东西太多，以至于看花了眼。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然而揉了揉眼睛，张教授再次定睛细看，罗浩的履历表上填写的依旧是——主任医师。 “罗博士晋主任医师了？怎么搞的？”张教授疑惑的问道。 “在他那面省城晋的。地方么，总归松一点，但再怎么说也是当地卫健委通过的。”方老站在后面，淡淡解释道。 言语里，方老的倾向已经很明显。 “方老，您坐，您坐。”张教授起身，但方老摇摇头，“我就是闲的没事来看看热闹，你们忙着。不过对小罗，我还是有点了解。” 方老一句话，往天平上加了一个大大的砝码。 本来已经倾斜的天平瞬间恢复平衡。 “方老，怎么回事？我记得他刚毕业没多久，这就破格了？害连着破了两次，地方上简直太能瞎胡闹了。”张教授说着，生怕自己记错了，回头看了一眼罗浩出生年月日以及年龄。 27周岁，还没过生日。 就这，主任医师？ “连续破格，在那面卫健委有申请资料以及会议纪要。”方老道，“我去的时候他们卫健委主任跟我详细说过这事儿。” 张教授有些不屑，这里面肯定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地方的卫健委就知道瞎弄。 不过这种事情自己没办法纠缠，找到地方卫健委，人家是地头蛇，有一万个解释可以把这件事给含糊过去。 而且具有高级专业技术职务（职称）或博士学位是二选一，罗浩怎么都是博士，这一点能过。 张教授点了点头，“也不知道罗博士的科研水平怎么样。” “他递交的复印件呢？”张教授摘掉眼镜，用力揉了揉眼睛。 “48，花一花，老喽。” “复印件在，小王，你去取一下。”身边的工作人员招手，让办事员去找罗浩的申请资料。 “张教授，你是搞核医学的，最近你们在粒子植入领域有新进展么？”方老暗戳戳的讥讽了一句。 “大家都在弄，具体我就不知道了。”张教授没敢针对方老的讥讽直接反击，而是打起了太极，“方老您知道，我的研究方向在pet-ct领域。” 所有核医学的专家研究方向都在pet-ct领域，方老心里腹诽。 屁都不用做，开机、检查就行，检查费用还死贵死贵的，核医学吃的五饱六饱。 “粒子植入的粒子有辐射，其他科室处理起来也不够专业，肯定由我们核医学领域的人来负责，这是原则问题。话说小罗现在搞核医学呢么？”张教授反问道。 方老沉默。 张教授问的问题很尖锐，罗浩有没有资格去搞这项研究，是原则性问题。 这是一个模糊地带，国家没有明文规定，只是约定俗成而已。 可就是约定俗成这四个字，带着千钧之力，让方老想要帮罗浩说句话都不行。 回头给老柴打个电话，让他自己处理吧，方老心中暗自想到。 今天自己帮帮场子，但也只是帮一下，适可而止。 “怎么还没拿来。”张教授反击了一句，见方老并不是死命支持罗浩，探出了底线，心里有了把握。 他表现出了不高兴，把怒火倾泻到工作人员身上。 “干个活这么拖拉，怎么搞的！” “能不能干！” “不能干就滚蛋！一个人的申请资料能有多少，是不是之前都没做准备？” 张教授不断唠叨着、愤怒的骂着。 他把矛头对准最底层的工作人员，但方老知道张教授其实是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情绪以及表达着对罗浩的愤怒。 对“外人”，对要抢蛋糕的“外人”，肯定是伸手剁手，伸脚跺脚。 罗浩惨了。 张教授表达了自己的情绪后这才安静下来，闭目养神。 可足足又等了3分钟，工作人员还是没回来。 张教授有些愤怒。 他睁开眼睛，再次拍桌子。 “搞什么搞！罗浩的科研、论文呢！是没邮递过来还是你们胡乱堆放给弄乱了！” 一般来讲初审需要各种资料的复印件，但都不会看，只要在电脑上看申请资料就行。 张教授今天是存心想要在初审的时候就把罗浩卡下去，所以必须要看原件，一点点挑毛病。 要是罗浩涉及学术造假的话，优青评选还有必要么？ 他很清楚自家也有弱点——占着茅坑不拉屎。 把粒子植入项目揽在手里却极少动手尝试这个“新”项目、“新”的治疗手段、方式。 这很让人诟病。 但诟病又怎么样？粒子涉及到放射性物质，只有核医学科来弄才天经地义。 “人呢！”张教授不高兴的问道。 “张老师，您稍等啊。”有人安抚道，随后快步跑出去看看情况。 “真是，现在的工作人员太懒了，这么点活都要耽误时间。”张教授撇嘴。 “方老，您坐。”张教授起身和方老攀谈起来，“您认识罗浩？” “从前不认识。” 方老说的是从前，张教授听到的却是不认识。 “我就觉得罗博士的脑子有问题。”张教授指了指自己的头，“博士能留在协和，那得多大的机缘，多大的造化！可罗博士倒好，直接回老家了。” “喏，现在又想把手伸进我们核医学的领域里。这人啊，是真的不知所谓。核医学可是专业性很高的医学分支领域，我估计他连这方面最基本的培训证都没有。” “就这，还想着要搞粒子植入？” “罗博士我见了一面，算是年少有为。但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留在协和，想不懂。唉。”方老想为罗浩说话，可一想到罗浩没留在协和，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张教授一怔，但随后他的嘴角上扬，ak都压不住。 今天就算是协和的那位老祖宗到了，也得帮着自己说话！毕竟老人家是协和的人，也是国内核医学的老祖宗！ 罗浩算个屁！ 协和的博士多了去了，老祖宗根本不认识他。 胜券在握！ 咕噜咕噜~~~ 车声传来。 张教授没在意，而是笑容可掬的和方老说道，“方老，协和的博士么，我承认他们……” 话说了一半，门口出现一辆小推车，推车上摞着密密麻麻的期刊。 “伱们打扫垃圾区别的屋子，我们评审呢，不知道啊。”张教授不悦的斥道。 “张老师，这是您要的资料。” “什么？”张教授愣住。 自己要什么了？ 他的目光落在平车上，一本本期刊的复印件装订整齐，甚至还有分类。 放在最上面的是——《cell》的复印件。 张教授怔怔看着，工作人员解释道，“罗博士邮递来的复印件都在这儿，我们刚核对了一下，耽误了时间，不好意思啊。” 都在这儿！ 刚核对过！！ 工作人员说的很温柔，可……张教授的眼睛直了，直勾勾的看着平车上比等身还要高的期刊复印件。 不光是张教授，所有评审都在窃窃私语，连方老都傻了眼。 这么多！ 罗浩平时不下临床的么？哪有时间写出这么多的论文！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罗浩干净利索的在有干扰的情况下切子宫，方老肯定会认为罗浩是一名科研医生。 但哪怕专心科研，也不可能发表这么多论文！ 方老大步走过去，拿起最上面的《cell》翻到有便签的那页。 第一作者赫然是罗浩！ s的第一作者么？罗浩有多少？”方老问道。 “《cell》有12篇……”工作人员涩声说道。 “！！！” “！！！” “！！！” 所有评审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脖子似的，屋子里鸦雀无声。 别说是申请优青的这群38岁以下的“年轻”才俊，即便是评审们也没谁发表过12篇《cell》的论文。 “关于什么的？” “我简单扫了一眼，好像是关于糖尿病的研究。” 方老皱眉，沉思。 糖尿病，长冠，应该是王校长在意的项目。 随后他看了一眼通讯作者，的确是王校长。 方老吁了口气。 伯乐常有，而千里马难寻。遇到一匹千里马，谁不眼红？王校长甚至把自己研究的长冠项目分出来一个分支交给罗浩。 “不可能吧，是第一作者么？”张教授不明就里，看了第一本后便把《cell》的复印件扔到一边，拿起第二本。 肯定是只有一个第一作者充门面，放在最上面，其他都是比较靠后的作者位置，跟导师蹭的论文。 然而张教授失望了。 第二本《cell》期刊的文章罗浩依旧是第一作者。 第三本…… 第四本…… 张教授有些慌，不断地翻着。这和他想象中不一样，《cell》的论文可不是想发就能发的，张教授自己都没发过这么高规格的期刊论文。 而罗浩，每一篇论文都是第一作者！ 12篇文章赫然在目，《cell》的。 “怎么都是第一作者？cell的第一作者。”张教授茫然自言自语。 至少也要从第三作者开始，哪怕整个实验是罗浩做的，也不可能他都是第一作者。 “对了，我听老柴说，罗浩罗博士的第一作者论文够多，有些影响因子在30以下的期刊论文他都给了别人。” 艹！ 一区顶级的期刊随手送给别人？！ 张教授像是听到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 但眼前《cell》被翻开，下面是《nature》。 《nature》的复印件要比《cell》还厚一些。 “下面是《nature》的论文，一共21篇文章，都是第一作者，我们刚核对过。” 张教授的双手发麻。 工作人员开始麻木的介绍，《nature》之后是《scienc》，然后是《柳叶刀》、《新英格兰》、《jama》、《bmj》。 至少都是医学4大期刊的论文，一共98篇，罗浩都是第一作者。 “下面有国自科的项目。” “国自科？”张教授已经彻底懵逼，茫然的问道。 “王校长主持，朝阳医院内分泌科与北江省油田总医院内分泌科联手，罗博士在研究中担任……”工作人员开始介绍。 他们说了很多，越说越兴奋。 优青评选见多了，可没见过有哪位连影响因子30以下的论文都不屑于申报。 30，那可是影响因子30！！ 至少是一区的期刊，还是顶级期刊。 甚至某些细分领域全世界顶级期刊的影响因子连30的影子都看不见。 比如说消化内科的《bmcgastroenterology》期刊，影响因子一直在5左右徘徊。 就这，也没见谁能一口气拿出100篇类似的论文。 前几年涉及水论文的专家，他倒是发表了百十来篇论文，但影响因子大多在2-3左右。 这一手推车的论文…… 影响因子合起来比其他申请优青的有所人的论文更高。 这已经不是一个打十个的问题，罗博士可以单挑这次申请优青的所有专家！ 方老看着胡乱翻阅、越来越慌张的张教授，嘴里也有些发苦。 老柴和罗浩之间的那种根植于骨子里的默契与呵护，再加上这一手推车论文作为背景，他愈发明白当年为什么那几位不惜翻脸、吵架也想把罗浩留在自己身边。 这个年轻人是真牛啊，科研手术双天赋点满，方老有些羡慕，真想把罗浩拘来，给自己当关门弟子。 半个小时后。 张教授颓然无力的坐在地上愣神，身边都是复印的期刊论文。 他坐在散落的期刊论文中，仿佛要坐化了似的，早已经神游天外。 “张老师。”工作人员轻声喊道。 几声后，张教授缓过神，他的表情冷峻，不管这些期刊、论文、科研，回到桌前。 想要申请优青，当事人需要提交一个详细的研究计划。 包括研究背景、目的、方法、预期结果和意义等。评审专家会对这些内容进行评估，确保项目的创新性和科学价值。 既然资格够，碾压全场的够，那自己就从研究计划下手好了。 至于秦晨带着罗浩来拜访过自己，自己要是不放的话会不会得罪秦晨这种事儿张教授已经忘到脑后。 面子，可以给，但蛋糕不能放！ 张教授秉承着要对核医学这个医疗分支所有从业者负责的态度，心里恶狠狠的想到。 别人一定不能把手伸进核医学科，自己可是要扛旗的！ 他胡乱看着申请资料，过了足足5分钟才冷静下来。 罗浩递交的申请资料……完美到张教授连毛病都挑不出来的程度。 背景、目的、方法、预期结果和意义，每一项阐述的都很详细，却又不啰嗦。 细致到每一个字都不可或缺。 多一个字则多，少一个字则少。能把申请文件写到这种程度，张教授心中愕然。 可惜。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张教授看完后，淡淡的说了一句，“罗博士的优青申请，我觉得有问题。” 初审现场一片安静。 他为什么这么说，所有人都知道。 学术倾轧！ 党同伐异！ 各种类似的词出现在大家的脑海里。 这种事儿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做过，可他们面对的对手很少有罗浩这种。 “老张，你看……”有人看了一眼那一堆文章，有些惋惜的想要劝一下。 “看什么看，涉及到核医学的评审，我最有发言权。”张教授半步不退。 “可是罗博士的硬件这么……算了，你说了算，我弃权。” 张教授愣了一下。 弃权？ 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弃权，只有一票否定，说出去也不好听，容易让矛盾激化。 “小张，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方老淡淡说道，“初审存疑，给罗浩一个答辩的机会。答辩的时候么，要是他回答不出来你的问题，那刷掉的话别人也没话说。” 张教授刚想否定，但仔细琢磨，方老不愧是和面的高手。 这样的话大家谁都不得罪，还要承他人情。 “好，方老，那就存疑。”张教授一点都不肯含糊，“我不是准备通过，是存疑！” 方老对得到的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他背着手离开。 上了车，方老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老柴，小罗那面好像有点问题。” (本章完) 205 足浴终于进医院了（盟主萉垟加更） 帝都，暗流涌动。 罗浩电话不断。 虽然有点烦，可罗浩知道这是自己必须要做的，老板们的支持也让罗浩欣慰。 虽然被骂了无数次，但罗浩对此一点都不在乎。 只要能办成事，谁在乎被骂几句。 况且老板只是随口发泄一下情绪，该办的事儿一点都不含糊。 几天后，陈娇病情平稳，办理出院。 罗浩生怕陈娇忘了，给她单独发了一条信息，叮嘱什么时候来复查以及复查的内容。 因为自己要和陈勇、66号技师去印度，罗浩让陈娇来之后找孟良人。 安排好了一切，又过了几天，掐算着答辩的日子罗浩启程去帝都。 崔明宇直接来机场接罗浩，拉去饭店。 “你是大忙人，我怕错过今天你就没空了。”崔明宇如是说。 饭菜上来，罗浩问道，“老崔，去南云省飞刀顺利吧。” 崔明宇点头，说了几个术式，脸上颇有得意。不和罗浩比，崔明宇也算是年少有为的代表人物。 但说完后，他的神情一变，有些不自然。 “老崔你怎么了？手术做呲了？按说不会啊，我对你的手术还是有信心的。” “没有，南云省……足浴进医保了，你知道么？” 66号技师的眼睛雪亮。 “老崔你别闹。” “是真的。”崔明宇很认真的说道，“那面有些私立医院开发了‘根浴’的项目。” “啥玩意？”陈勇的眼睛都直了，66号技师更是被震惊到说不出话。 根浴！ 一听就不正经，哪怕从前没听说过，也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那玩意还能进医院？竟然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医院里！！！ 到底是医院还是别的什么？傻傻分不清。 “呲溜~”66号技师吸了一口口水。 要是不吸一口，口水就掉出来了。 “这不是你们盼的么。”崔明宇很罕见的讥讽了一句。 “老崔你别一脑子愤青思想。”罗浩淡然说道，“田莆系的医院套保多少年了，伱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这回这么愤怒？” “就是田莆系的医院！” “喂，老崔，你说说什么根浴。”陈勇好奇的问道。 “如果仅选择仪器水疗，首次体验价为98元。若想享受手法治疗，则需提前预约，费用也升至498元一次，首次体验价为300元。”崔明宇闷声闷气的说道。 肉眼可见，崔明宇特别不高兴，说话的语气都像是随时会爆发似的。 虽然答非所问，但所有人都明白崔明宇说的根浴是个什么鬼。 “我艹！价钱都这么像！”陈勇拍案，“我记得东莲矿总护理部要求护士给患者洗脚，那时候来唠叨洗脚进医保，没想到终于落地了。” “别闹，你又不去这种地儿。”罗浩淡淡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去。”崔明宇鄙夷问道。 “老崔，你要认清楚现实。”罗浩痛心疾首，“你找不到女朋友，但不是所有人都找不到。我敢保证，陈勇是推了三四个约会才来吃的饭，老难了。” 崔明宇真想好好暴揍自家义父一顿。 但还是忍了下去。 单挑都未必能打得过，人家还是一个医疗组，三四個人在。 “什么医院？”罗浩拿出手机问道。 “南云省仁爱医院。” 罗浩搜了一下，“原来是他啊。” “谁？” “我刚上学的时候听秦主任絮叨过，说复星开始投资莆田系的整形医院，他还说当年要是干整形就好了。”罗浩把手机放下。 看见那个名字，罗浩就大约知道后面的套路。 “再往后好像是他要吞复星的投资，又或许是没办法上市，投资打了水漂，所以就和复星系的资本闹掰了。” “官司缠身，都开始搞下三路了？” “他们不就是下三路起家的么？” “但这事儿也太离谱了，把这种项目弄进医院，乌烟瘴气的。”罗浩也有点无奈，但最后被生生气笑了，“没想到足浴终于能进医保。” “矿总早都进了。”陈勇补充了一句。 能看得出来，陈勇的屁股是坐在基层护士那面，对东莲矿总护理部的怨念极深。 都说ghg，但为难女人最多的就是女人，这一点在医院里特别典型。 医生对护士一般都比较关爱，但护理部却比奴隶主还要奴隶主，恨不得把护士的骨头打断，把骨髓榨干净。 当时让护士给患者洗脚的主意就是护理部想出来的，而且她们说出来的时候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是那么的理当气壮。 脸都不要了，不怪陈勇唠叨，罗浩心里替陈勇辩驳。 “老崔，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陈勇好信儿问道。 “路上，有人给我塞小卡片。跟……跟快捷宾馆塞的小卡片一样一样的。” “我仔细看了一眼内容……” “老崔，牛逼！”陈勇也称呼崔明宇为老崔，算是爱屋及乌。 “啊？”崔明宇一愣。 “小卡片的内容你都仔细看，你是真闲。”陈勇笑呵呵的说道。 “老崔记性好，过目不忘，扫一眼就记住了。”罗浩给崔明宇解围，“然后呢？” 崔明宇深深的看了一眼陈勇，继续解释道，“当时我被惊呆了，这也行？要是这么下去的话，医院不成了足浴城了？还是那种不正规的。” “哈哈哈。”罗浩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哈哈大笑。 “罗浩，你干嘛呢？”陈勇皱眉问道。 “他们肯定说什么护士美女亲手操作。” “你怎么知道！广告里还真有！！特意表明了美女、专业这类词。”崔明宇错愕。 “摆明了么，民营医院搞这个，就是换了个皮。但是吧，早晚要出事儿，我估计这货是想捞一票然后就移民。这种事儿，做不久。但短间内能挣多少？”罗浩也想不懂。 “谁知道呢。” “后来呢，老崔？以你的脾气，是不是该去直接踹门，把民营医院一顿骂？” “我靠，老崔的脾气这么火爆？！牛逼！”陈勇惊住，伸出右手，竖起拇指称赞道。 “我家老崔，牛逼着呢。”罗浩笑吟吟说道，“救山火那次，老崔说前面是山火，后面就是莫斯科，已经无路可退。” “是山城，山城！”崔明宇纠正。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罗浩看着崔明宇，“你全须全尾的，到底去没去踹门啊。” “嘿。”崔明宇得意的笑了笑，“我当然没有，长大了，成熟了，油腻了。” “老崔，你真认为油腻是好词儿？” “当然，老板说我棱角分明，油腻点好。义父你从前不也是这么说的么？” “然后呢？”罗浩无奈。 “我找了帝都的一个记者报道，在他们没反应过来之前把事情给闹大。” 罗浩伸手，竖起拇指，“老崔，牛！这是真的牛！！你以后要是还这么勇，我叫你一声义父。” “那以后医保还能给报销么？”66号技师弱弱的问了一句。 “想啥呢。”罗浩笑道，“像这种事儿只能是打打擦边球，早晚要出事儿。如果国内真的从南到北铺开的话……嘿。不过老崔，你的确成熟了，没直接去踹门、报警，知道找记者。” “以后叫我小崔，我感觉我都被你叫老了。” “小翠儿？”陈勇开始玩谐音梗。 “也行。”崔明宇看起来很认真的回答道。 “别闹，吃饭吃饭。”罗浩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 崔明宇不知不觉的变成熟了，时间过得可真快，罗浩脑海里的崔明宇还是口无遮拦在手术室得罪了护士长的那个愣头青。 没想到现在老崔都知道有事儿先找记者，把事情闹大，沸沸扬扬，压都压不下去。 不过老崔又不是内蒙的那个没有根的医生，背靠着协和，至少背靠着自己，一家破了产的小老板还搬不倒崔明宇，罗浩也并不担心。 “唉，罗浩你说，我才多大，还没结婚，就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吃着吃着，崔明宇叹了口气，感慨道。 “？？？”罗浩一头问号，“老崔，你咋了这是？手术站半天就不行？要不我带你去针灸？” “不是。”崔明宇摇头，“前段时间我随便翻咸鱼儿，看见有人卖硬币，价钱还都挺贵。” “我艹，你该不会回家找硬币了吧。”罗浩大惊。 “你知道？”崔明宇好奇的问道。 陈勇和66号技师更好奇，“怎么回事？” 他们俩异口同声的问道。 “硬币是某些特殊人群商定价格的一种标的。” “你咋知道的？”崔明宇皱眉看罗浩。 “在东莲的时候有一起医疗纠纷，一个络腮胡子的壮汉捏兰花指，另外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 “别打岔，硬币是这个意思？老崔你标了多少钱？” “1993年的1毛钱硬币，我标了5000块钱，结果45000多人拼单。” “！！！” “！！！” 这都什么事儿。 罗浩也没想懂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拼单。 “罗浩，到底是啥暗号？” “下面的年份是出生的年份，大概如此，没仔细研究过。硬币这么贵啊，比捷安特自行车贵多了。” 说起捷安特自行车，66号技师热烈了很多。 罗浩笑而不语，静静的听着、吃着。 66号技师对足浴一直不能进医保耿耿于怀，罗浩并没对他有什么别的念头，个人爱好，只要能好好干活就行。 这些私人的事儿罗浩真心不是很在意。 吃饱喝足，安排完入驻。 陈勇和66号技师没什么事儿，自由活动，但罗浩却有一大堆事儿要去办。 各位老人家得拜访，忙的一塌糊涂。 一天时间，罗浩几乎脚没沾地，最后打电话约了顾主任来到912。 “罗博士，最近我听人聊起过，说到你的以后。”912顾主任语气平和的说道，“没人想到你在老家那面会干的风生水起。” “嘿。”罗浩笑笑，“碰巧了。” “哪有那么多巧合。” 顾主任摇摇头，“你以后确定要搞介入？” “没有。”罗浩摇头，“我想搞全科，要不然我弄了那么多中级证就没意义了。” “小心贪多嚼不烂。” “好的顾主任，我会很注意的。” 罗浩诚恳回答的同时瞥了一眼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 几个长期主线任务都在，这次去印度把它们一锅给端掉！只剩一个关于陈娇的任务，这事儿没办法，只能慢慢熬着。 “你申请的科研题目怎么忽然变了。”顾主任迈步上楼，轻声问道。 “我感觉……心思还是要野一点。”罗浩琢磨了一下，最后还是实话实说，“有关于肿瘤晚期的治疗，我没什么头绪，现在只能落在内放疗上。顾主任，您有没有什么建议？” 顾主任摇了摇头。 罗浩也清楚顾主任擅长的是手术，而不是其他。 “你小女朋友呢？”顾主任问道。 “本来没准备带她来。老板要见，今天刚到。楼下呢，没和我一起上来。”罗浩大大方方的回答道。 顾主任瞥了他一眼，“等你回帝都，给女朋友换个工作。” “我知道。” 顾主任收拾东西，拎了两瓶开了封的牛栏山二锅头。 看着打开的瓶盖，顾主任叹了口气。 罗浩接过二锅头，打开闻了闻，展颜一笑。 “走，去老板家。明天评审，你别太在意，只要没人作梗，总该不会有问题。论各种软硬件，你都是第一。” “应该不会，前段时间方老去看了我一眼。” “我听说了，柴老板碰到一例羊水栓塞，急诊急救成功。”顾主任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顾主任，您心里想什么呢？”罗浩好奇的问道。 “害，前些年，咱912的产科也遇到一例羊水栓塞，院里面通力配合，院长下了死命令最后把人给保住了。”顾主任讲道，“然后呢，宣传的人做了一个活动，想要弘扬一下什么。” “没几天，隔壁医院的院长就上门来骂娘。” “为什么？”罗浩一愣，但马上想到了究竟，“他们也遇到一例？” “嗯，8小时不到人就死了。”顾主任很平淡的说道。 医疗行业的专家见得生生死死太多，很难因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患者掀动心中波澜。 “他们本来已经初步取得家属的谅解，讲明白这事儿是随机的，现代医学还没研究明白。可患者家属看见咱912治愈了一例，马上就不干了。” “隔壁的院长来拍桌子大骂，你们912能捞回来一个那是侥幸，自己偷摸乐呗，宣传个毛线！以后等你们救不回来，巴拉巴拉什么的。” 罗浩叹了口气。 隔壁医院也真心是倒霉，两件事没人做错什么，但偏巧赶在一起。 在912的宣传下，隔壁医院马上变成了小丑。 关键是，这事儿912还不是故意的。 这也就是两家医院的关系好，他直接上门拍桌子骂娘泄心火。 要是换协和，估摸着他就得活生生咽下这口气，减寿3年。 “柴老板厉害。”顾主任赞道，“你给我讲讲当时的情况。” 罗浩没有夸张，也没有故意谦虚，而是一五一十的把当时的情况讲了一遍。 本身柴老板也牛逼到了极点，对羊水栓塞的诊断快到极致，甚至比系统诊断还要快了半秒的时间。 听完后，顾主任吁了口气，满脸敬佩。 “柴老板宝刀不老！” “那是，老板们都很厉害的。”罗浩脸上泛着光。 “老板要看看你女朋友，你给我讲，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顾主任问道。 罗浩犯了难，自己没有母上大人的催婚，但帝都的老板们却比母上大人还要着急。 “顾主任，手都没牵过呢。” “？！”顾主任皱眉，看着罗浩，“那你就带来给老板看？” “没事，我心里有数。”罗浩笑眯眯的看着顾主任，“再说上次大妮子出事，老板帮忙出头，怎么也应该来表达一下感激。” …… 王佳妮穿着一身制服站在住院部门口。 南方微创的其他人站在不远处，距离王佳妮有点距离。 “她就是那个煞星？一个人把东北大区给搅黄的那位？” “嗯，看着没什么特殊的，应该是家里的本事大吧。” “我听说咱们的新产品没通过，好像也是因为她。” 大家在小声议论着。 王佳妮听不到他们在议论什么，但看表情多少能猜到一些端倪。 而且他们的行为已经无意中把自己给孤立，王佳妮低着头，觉得很无聊。 可恶的罗浩，竟然不带自己上楼，非要让自己在楼下等着。 好无聊啊。 “大妮子，你怎么在这儿站着。”聂总风风火火的赶过来。 “聂总，您好。”王佳妮露出职业的笑容。 这笑容是王佳妮对着镜子练了无数次的。 她很清楚自己和刚步入社会的毕业生没什么区别，只是机缘巧合遇到了罗浩，所以这半年左右的时间，日子过得相当舒服，比学校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了不给罗浩惹祸，所以王佳妮准备让自己专业一点。 但带着青涩与懵懂的笑容根本瞒不过聂总，他走过来问道，“你要来帝都早点说么，对我也保密，这事儿得批评你。” “聂总，不好意思，我也是出发前刚得到通知。” “通知？”聂总一愣。 “罗浩说不带我去印度，我也没准备。但出发前，他都快到机场了，又说老板要看看我，回来接的我。” 王佳妮虽然假装成熟、稳重、干练，但莫名的还是有点慌，说话的时候嘴有点瓢。 老板要看她！ 这里是912. 王佳妮话里面的意思根本不用捋顺，聂总看着王佳妮，见她的表情有些羞赧，像是要登门见公婆的小媳妇，也不像是拿捏自己。 “这是好事儿。”聂总温和的笑道，“去周老板家，你准备什么礼物了？” “啊？礼物？对啊，礼物！！”王佳妮一怔。 聂总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膀胱里。 “第一次去看周老板，怎么能不准备礼物呢。你这孩子，真是。”聂总马上拿起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聂总，罗浩没跟我说。” 聂总心想，都从罗医生变成罗浩了，他没说你不准备可以，但公司不能不准备。 “大妮子，见了周老帮着公司说点好话。”聂总打完电话后低声说道。 言语之中，王佳妮甚至感觉到聂总在央求自己。 “聂总，我知道。” 你不知道！ 聂总真想拎着王佳妮的耳朵跟她讲这件事的重要。 可聂总每当有这个念头的时候，背后总是冷森森的，好像罗浩的目光已经落在自己后背上，刀子一样，一寸一寸在移动。 只要他想，庖丁解牛一般就能把自己拆成各种零件。 “大妮子，公司……不说之前不愉快的事儿。我老聂可是对你不错，你说是吧。” “是，聂总对我有知遇之恩。”王佳妮学着罗浩说话的风格回答道。 可这句话从王佳妮的嘴里说出来，怎么都不顺畅，有些古怪。 聂总还想着说点什么，罗浩和顾主任身着便装已经下楼。 “大妮子，这面！”罗浩招手。 “来了！”王佳妮看见罗浩，顿时活力满满，贝贝儿乱蹦。 但刚蹦了一下，王佳妮就停住，尴尬的看着聂总。 “聂总，您请。” 聂总吁了口气，算王佳妮有良心，这时候让自己去说两句话。 罗浩来帝都，根本没和自己打招呼，他只是说准备好印度的4期临床项目，随时出发。 这种态度几乎可以说是傲慢，但越是这样，聂总就越是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可是没等聂总去刷个脸，顾主任就开口说话。 “聂经理啊。”顾主任摆了摆手，“你忙吧，我和罗博士要去老板家。” 顾主任像是撵狗一样把聂总给撵走，聂总只能微笑、躬身，目送顾主任上车。 “传说中的大妮子！”顾主任笑吟吟的看着王佳妮，把王佳妮看得不知所措。 “顾主任，大妮子脸皮儿薄。”罗浩笑着转移话题，“您说的手术明天做？我去帮您搭把手？” “不用。”顾主任点火，换档，启动。 “什么患者？”王佳妮懵懂问道。 “西南那面的一个战士。”罗浩解释道，“在高原执行任务，时间有点久，下来后经常性心口疼，检查后发现是二尖瓣畸形、主动脉瘤。” “啊？送到912来了？”王佳妮不明就里。 “当然啊，912本来就是军队医院，每个病区都要给战士留床的。西南那面海拔太高，低压低氧高强度对峙、战斗。有问题，肯定要回到912。” 罗浩解释了一句，见王佳妮还是不理解，便笑着说道，“部队为了争一线最危险的对峙、战斗任务，脑浆子都能打出来。咱做后勤的，肯定要上最好的措施。” “顾主任是心脏外科的全国大牛，我估计手术的时候老板得去帮着拉钩。” “是吧，顾主任。” “怎么说话呢。”顾主任撇嘴，“老板不放心，肯定要上台监督，我就是个小杂役，老板掌舵。” 王佳妮还是不懂。 但这事儿好像和罗浩非要接陈娇的手术有点像，估计这是罗浩从前在912学的某些习惯。 王佳妮虽然不懂，但仔细记下来。 有关罗浩的所有事情，王佳妮都很用心。 帝都车多，不远的路走了足足40分钟，才来到周老板家楼下。 “周老和苗老都很和善，大妮子你别紧张。”罗浩见王佳妮脸色不对，下车后拉住王佳妮的手。 顾主任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罗浩做的很自然，这叫没牵过手？ 狗东西，越来越能骗人！ 上楼，顾主任抬手要敲门，忽然里面传来骂声。 “罗浩这个狗东西！” （五一，双倍月票，顺便求下月票，嗷嗷嗷~） (本章完) 206 明天我跟着去，倒要看看谁敢欺负罗浩 “……”罗浩无语。 周老板虽然是军旅出身，据说年轻时候脾气火爆，张嘴就骂人，但自己接触到的是已经被岁月磨去棱角的周老板。 那时候老板脾气温和，自己极少听老板骂人，尤其是对自己更是如儿孙一般。 今儿这是怎么了？ “咚咚咚~”顾主任也听到了自家老板骂人的声音，嘴角上扬，含笑敲门。 “谁呀。”一个温和恬淡的声音传出来。 “干妈，是我。”顾主任不知不觉腰已经弯下去，脸上带着笑。 王佳妮怔了一下，但随即恍然。 顾老板能当上912的主任，想当年应该和周老关系匪浅，一声干妈也应该叫。 门打开，满头银发的苗老戴着老花镜出现在眼前。 不过她没和顾主任打招呼，而是直接看向顾主任身后。 目光从罗浩身上挪走，落在王佳妮身上。 苗老的头微微低着，老花镜卡在鼻梁偏下的位置，目光从老花镜上方看着王佳妮。 上下打量，苗老脸上的笑容愈发真挚而温和。 “大妮子？” “呃，我是。”王佳妮怯生生的回答道。 “狗东西，就知道拍老柴的马屁！”屋子里又传出周老的骂声。 罗浩挠头，这是闹的哪班？ “别理他，大妮子进来。”苗老伸手，把顾主任和罗浩拨到一边，拉住王佳妮的手，“老周，小点声，大妮子来了。” 骂声戛然而止，周老屁颠屁颠从书房跑出来，老花镜垂在鼻翼的位置，微微低头，目光从眼镜上面看向王佳妮。 老两口的动作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嗯，不错。”周老满脸和煦，春风拂面，摘掉老花镜，朗声道，“大妮子，哈哈哈，终于看见了。” “老板。”罗浩轻声招呼。 周老侧头，翻脸比翻书还要快，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冷冷的看着罗浩。 “哼！”周老想要拂袖而去，随即意识到王佳妮第一次登门，马上又笑着说道，“你们坐，大妮子吃什么水果？” “这位是我老板，周老，国内心胸外科的领军、开拓者之一。”罗浩介绍道。 “这位是苗老板，国内药理学的领军、开拓者之一。” 罗浩一一介绍。 王佳妮毕竟是医学生，两位的大名如雷贯耳，如今见到就像是做梦一般。 “你……您……”王佳妮结结巴巴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 “什么领军、开拓者，看把孩子吓的。”周老冷冷看着罗浩，旋即笑眯眯的问道，“大妮子，你平时喜欢吃什么水果？” “呃……”王佳妮受宠若惊，有些茫然。 “都喜欢，家里有什么水果就吃点什么，我去洗。”罗浩也不知道周老板为什么骂自己，赶紧献殷勤。 周老没搭理罗浩，而是又问了王佳妮一句。 知道是葡萄后，周老笑呵呵的去厨房洗水果。 苗老拉着王佳妮坐在沙发上聊天。 “老板，我又哪做的不对了。”罗浩一边洗葡萄，一边小声问道。 “你还有脸说！”周老严肃斥道。 “老板，您看您说的。”罗浩想了想，“我哪做错了您就抽我，别生气啊。喏，用这个。” 说着，罗浩抽出一根小擀面杖交给周老。 “滚蛋，你个狗东西，就知道拍老柴的马屁。” 罗浩知道应该不是自己更改优青项目的事儿，他笑嘻嘻的追问。 “喏！”周老拿着手机，怼在罗浩眼前。 【站立在营门三军叫，大小儿郎听根苗。】 西皮流水的声儿和柴老的唱声传出来，罗浩一下子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大妮子把视频剪辑完上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老柴威风的紧呢！”周老气愤说道。 “害，老板，柴老板刚好遇到了一個羊水栓塞的患者。”罗浩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后来有一个去采血，血型没过的学生发现是癌晚，我这不才想着换个科研方向。” “这还不是老板您教育的好，咱当兵的就是要不抛弃，不放弃。” “我一想到改方向的压力就头疼，但每次头疼都想起您。” 罗浩小嘴叭叭的说着。 顾主任见自家老板的脸色越来越好看，低头专心洗水果。 “凭什么放弃？人家血型不符，但去一线了！这叫什么？” “是。”罗浩正色道，“我说句不好听的，换个人的话，肯定不会拿优青开玩笑。您看，这不都是您教育的好。” 周老微微颔首。 “顾主任那面有个西南前线下来的战士，我算了一下，手术+支架的费用至少40万。但能不做？顾主任能不伸手？您能不上台？” “是吧，老板。” “我从接触您的时候就知道什么事儿应该做，什么事儿不应该做。您放心，哪怕这次优青评选不过，我也坚持。” “他们敢！一帮狗东西！！”周老一横眼睛，杀气四溢。 这句狗东西骂出口，和骂罗浩狗东西的气息截然相反。 老板……当年是端过枪、杀过敌的。 罗浩一直对此有怀疑，但此时此刻见老板眼神中的杀气，知道传言不假。 “老板，您就别生气了。”罗浩说着，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凑到周老耳边小声问道，“您看大妮子可还行？” “当然行！那姑娘看着就贤惠。你们年轻人把贤惠当骂人，你知道我的意思。” “嘿。”罗浩笑笑，“明天的手术您要上台吧，那今天晚上少喝点，您别借着大妮子第一次登门的由头喝多喽。” 周老恶狠狠的瞪了罗浩一眼。 “老板的意思是大妮子的工作以后换一下。”顾主任提醒道。 “知道。”罗浩点头。 “当医生的想挣钱还不容易。”周老忽然换了一个口吻，有些沧桑，“神经外科的真正奠基者赵老，当年协和毕业，又去了加拿大蒙特利尔进修，1940年回国，你猜做一台手术多少钱？” 1940年，都快一个世纪了。 罗浩哪里知道，他只知道赵老是宣武医院的第一任院长，真·神经内科奠基者。 摇了摇头，罗浩示意自己不知道。 “一根小黄鱼。” “！！！” “单纯的手术费，其他不管。”周老笑了笑，“蝇头小利别在意，记住了么。现在的话怎么讲？头部！不管什么行业，哪怕是要饭做到头部都牛逼。” “记住了。”罗浩温顺点头。 “现在的医疗条件多好。”周老开始絮絮叨叨的说道，“从前我跟着赵老做手术的时候，遇到外伤颅内出血，先是在外伤部位钻孔，没看见出血就在对侧钻孔。” “再没发现，那就认命喽。后来设备更新，可以用x光，a超，气脑造影来分析判断血肿位置。再往后有ct，因为太珍贵，一个急诊班只能开3张单子。” “当时我可觉得能开3张单子就是上上大吉了，那时候我踅摸着等我退休之后一天能开5张单子，咱国家的国力就有了大提高。” “伱再看现在，老百姓都说医生乱开单子。” 虽然说着比较尖锐的话题，但周老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罗浩知道所谓乱开单子在老板看来属于人民内部矛盾，一点都不碍事。 总要比一个急诊班只能开3张单子好无数倍。 “我那时候哪敢想。”周老唠叨着，“现在，你觉得癌症无法攻克，他们觉得国自科的基金用在攻克癌晚上有问题，鼠目寸光。 而且有的人还有门户之见，什么玩意！ 有本事他们核医学自己弄！自己也不做，还不让别人做，艹！” 原来老板是帮自己说话！ 罗浩的笑堆满了脸。 “不做怎么知道不行？科研就是试错，比他们水论文强百倍。小螺号你放心，今年你的优青要是不过，我带人一个一个查，想挑毛病谁不会？” “！！！” “敢挑我家小螺号的毛病，惯得！你今年28，就算30拿到优青也不晚，其他人还真就很难等两年。” 通常优青要求的年龄在35岁以下，基本都是33-35岁申请，没人像罗浩一样还不到28岁就申请优青。 这时候，年龄变成了一个优势，熬也把别人熬死。 “老板，水凉，您别沾凉水。” “什么话！我说要给大妮子洗葡萄就是要亲手洗，看着你俩洗像什么样子。”周老把顾主任挤到一边，伸手洗水果。 罗浩只能加快速度。 老板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 洗完水果端上去，周老坐在苗老身边开始审政一样询问王佳妮。 问东问西，把王佳妮问的眼睛发直。 罗浩干脆坐过去，拉过王佳妮的手。 小手冰凉，手心里满满都是汗水。 罗浩把王佳妮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在裤子上擦了擦汗，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老板，你看把大妮子吓的。”罗浩笑着说道，“大妮子一会去露一手，做几个小菜，今儿我和老板喝两杯。” 说着，罗浩讪讪笑着，“苗老板，就三杯，不多不多。” “你就唱双簧吧。”周老斥道，“三杯，你喂猫呢？” “喝多了不好。”罗浩随后开始八卦陈勇喝了两杯啤酒就去储尸间和大体老师聊天的事儿。 “就是云台说的那位？”顾主任问道。 “嗯，石楠花味儿的助手。”罗浩正色说道，“他其实挺用心的，在医疗组里承担了很多的工作。” “嗯，知道了。他和大体老师聊什么？” “他大学毕业就去了英国，学了一个魔法学的硕士，说是英国皇家魔法师，回来后在青城山后院做了一年的饭，然后才当的医生。” “有点意思。” “老板，您歇着，别总看手机，散光。”罗浩笑眯眯的说道，“我去给大妮子打下手，做几样小菜。” 说着，罗浩拉着王佳妮去了厨房。 苗老跟着一起进去。 “老板，您真准备翻脸？”顾主任并不是如何在意，只是随口一问。 “凭什么不让罗浩选上？课题是有点大，但课题越大，给的钱就越多！”周老坚持到。 周老压根就没提门户之见，或许这些在周老看来根本不算事儿。 “我觉得也是。”苗老微笑，淡然说道，“总不能一直等着那面做出来然后逆向不是。摸着美国过河，这都摸多少年了。” “你那面有什么好的意见么？” 苗老微微皱眉，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 “那我琢磨一下。”周老想着想着，忽然咧嘴一笑，“工大就在罗浩隔壁，我有时候甚至感觉这里面有阴谋。” “阴谋？” “一切都可丁可卯，顺理成章，太顺了反而让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糟老头子，心事真重。”苗老不屑。 “我知道，知道。” 周老也就那么一说，没搭理老伴的腹诽，闭上眼睛开始沉思。 顾怀明看见老板的做派心里羡慕。 刚刚老板说的事儿有多重，顾怀明心里一清二楚。 不过小罗博士的科研能力很强，这一点毋庸置疑。交给他去做，老板也放心。 只是项目不好选。 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夹杂着时不时的笑声。 小罗终于肯找女朋友了，顾怀明心里有些安慰，想来老板更是安慰。 “老板，您为什么生气？”顾怀明不明就里，凑过来问道。 说起这事儿，周老一横眼睛，拿起手机找到那段视频交给顾怀明。 视频最开始是黑白颜色，一声婴儿的啼哭传来，但原本喜庆的画面却在黑白色中变得压抑。 慌乱的医护人员的身影交织，让黑白色的画面愈发沉重。 哒哒哒~ 羊水栓塞的简单解释像是被打字机打出来似的出现在屏幕上。 顾怀明愣住，这视频做的好啊，虽然明知道花不了几个钱，但却要比现在的电影看起来更引人入胜。 下一秒，手术室里一地狼藉，地上铺着一层刚输过血的袋子，有护士蹲在地上核对。 先是一排排的血袋子，然后是一条条浸满了血的纱布。 时间很短，只是闪了一下，顶多2秒钟，但却就在这稍纵即逝的时间里，给观众留下极深的压力。 那种压力迎面而来，哪怕顾怀明见惯了急诊大抢救，心也为之一紧。 画面一闪，医科大学的学生排队献血的画面出现。 虽然没有解释，顾怀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从前后画面他秒懂发生了什么。 学生们的队伍沉默而有力量。 看角度应该是排队的学生拍摄的，画面尽头是罗浩的身影，他手里拿着一管笔正在做着核对工作。 哒哒哒~ 字体再次出现。 3日后，产妇在急诊团队的治疗下，输血23800毫升，脱离危险。 每一个字的出现，画面的颜色也从黑白渐渐变成彩色，从压抑冰冷变得温暖。 画面再转。 每幅画面停留时间不超过2秒，转镜极快。但却没让顾怀明觉得很匆忙。 仿佛时间流速也随之改变。 柴老瘦小干枯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是熟悉的阶梯教室。 似乎有一双手在指挥着，就在柴老进来的一瞬间，画面晃动，应该是录制视频的人随着周围的同学一同站起来。 掌声雷动。 柴老似乎很习惯这种场景双手抬起，下压。 手机拍摄的画面有些糊，而且抖的很厉害，想来录制视频的学生也在鼓掌。 但就是这种焦糊的画面以及不专业的拍摄却给顾怀明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仿佛自己置身于教室中，鼓掌迎接抢救羊水栓塞并成功的柴老。 难怪老板生气，顾怀明心里想到。 这种场面对医生来讲就是最高荣誉，别说老板，自己心里也羡慕的紧。 西皮流水声响起，上一秒还如雷的掌声顿时一收。 “这一封书信来得巧~~~”柴老一愣，但嘴角马上露出微笑，随着西皮流水声哼唱起来。 艹！ 顾怀明置身于那场景中，心底热血瞬间沸腾。 讲真，柴老的唱腔并不专业，连票友都算不上，甚至还有两句跑了调。 可那种精气神却让人不由自主的忽略了这些，瘦小干枯的柴老的身影渐渐高大。 四通鼓敲过，一唱一和，顾怀明压住心底的异样，终于明了自家老板为什么骂罗浩“狗东西”。 这样的场景，谁又不想经历呢。 老板们有过太多的荣誉、鲜花、掌声以及标准的笑脸。 可眼前是学生，一张张稚嫩的脸胀得通红，每一声附和都从心而发、真挚的让人热泪盈眶。 唉。 罗博士可真行，把一位又一位老人家哄的心花怒放。 然而，顾怀明以为的高潮却并不是高潮。 四通鼓敲过，众将与爷归营号的唱腔还未落下，本来要渐渐平淡，可所有同学齐声高喝——得令的声音仿佛可以碎金裂石一般击破了屏幕、击破了顾怀明的心。 老板们求的是什么？ 财？名？子孙后代？ 顾怀明知道那都是表像，老板们求的是一个传承。 【到明日午时三刻成功劳。】 柴老的唱腔悠然，身后仿佛有千军万马呼啸而过。涓涓细流，汇聚成河，而后入海，海浪滔天。 顾怀明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没摔到地上。 一时间，见惯了大场面的顾怀明顾老板也有些失神。 “老板。”顾怀明连忙握紧手机，苦笑。 “嗯？” “小罗博士，这……” “我还奇怪，他宁肯到手的优青出波澜，也要换个课题。”周老还在闭着眼睛，嘴里刚跟着柴老的声音哼哼了几句，听到顾怀明的话后淡淡说道，“换你，也得换个课题。” 顾怀明知道老板在说什么。 总不能欺负年轻人一腔热血不是。 热血总有冷的时候，老板们不是那样的人，小罗博士也不是那样的人。 自家老板骂归骂，但还是要帮个场子。 虽然他和柴老说不上有多熟悉，交情有多深。 “老板，课题是该换。”顾怀明收起笑容，“我琢磨一下。” “你有什么好琢磨的。”周老悠然说道，“明天做完手术，一起去。我倒要看看谁说个不字。” “……” 顾怀明苦笑。 “呦吼，开饭喽~~~”王佳妮贝儿贝儿乱蹦的喊了一嗓子。 刚喊完，王佳妮一吐舌头，示意自己有点忘形。 “走，吃饭。”周老起身，伸手。 苗老把手放在周老手中，也跟着站起来。 六样小菜，色香味俱全。 简约而不简单。 罗浩拿出开了瓶的牛栏山，王佳妮捧着酒杯，两人恭恭敬敬倒了五杯酒。 “都是自己人，那些话就算了。”周老朗声道，“小螺号，看得我眼红，你说怎么办。” 周老的意思是什么，除了王佳妮以外别人都懂。 罗浩弓着身，嘿嘿笑道，“凑巧了，凑巧了。” “我就说小方回来后好多天不说话，我看视频都羡慕的眼红，他亲眼看见能不羡慕？” “老板，要不咱爷俩来一首？”罗浩问道。 周老一展眉，不置可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说是三杯酒，但今儿苗老没拦着，周老喝得尽兴。不过到了第五杯的时候，罗浩给周老斟满酒，“老板，最后一杯了哈。” 周老横了罗浩一眼。 “看我也没用，谨遵医嘱。”罗浩笑中带着强硬的回答道。 “好好好，今天看见大妮子，老夫高兴，一会给你们露一手。” 苗老神色微动，但没说话，而是笑吟吟的看着周老，随后起身去了里屋。 “老板年轻时候英俊潇洒。”罗浩在王佳妮耳边小声说道。 “是么！”王佳妮瞪大眼睛看着周老。 周老虽然满面红光，看着精神矍铄，但能用矍铄来形容，肯定年轻不到哪去。 英俊潇洒？ 周老和这四个字的每一个偏旁部首都不搭边。 一口菜吃进去，周老抬手。 苗老拎了一把小吉他走出来，交到周老手里。 “老柴，他那破锣嗓子也会唱歌？能钓几条扁嘴算他厉害。”周老鄙夷道。 随即，弦声响起。 “我匆匆的走入森林中~~~” 随着歌声起，周老周身气质为之一变。 如果说弹琴唱歌前周老儒雅从容，老学阀一般，头上的白发一丝不苟。 可歌声响起，白发肆无忌惮的耷拉在眼前，声音沙哑又有磁性，整个人沐浴在光晕之中。 (本章完) 207 踏实，正直，坚持，执着！ “森林它一丛丛。” “我找不到他的行踪，只看到那树摇风。” 稳重的周老早已不见踪影，眼前的老人家掉了几颗牙，说话漏风，但奇怪的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周老的歌声。 一股子年少风流的劲儿随着歌声流淌出来，自然而然，没有半分矫揉造作。 “南屏晚钟，随风飘送，它好像是敲呀敲在我心坎中。” 王佳妮听的入了神。 眼前的老人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中年大叔，风度翩翩，举手抬足之间魅力满满。 罗浩说得竟然是真的！ 而周老也不是在唱一首比王佳妮年纪还要大的老歌，他早在吉他声响起的一瞬间就融了进去，自身变成一个故事。 正是人生好时节。 天色渐晚，日已黄昏。 男人跑进树林悄悄寻找爱人，匆匆忙忙，忙忙匆匆。 他的一切念头都在爱人身上，难以自拔。 然后忽然听到厚重的钟声悠扬亢长，被落日夕阳点燃的火烧云红彤彤的，宛如少年郎的心一般炽热。 钟声如天籁，声音敲进了心坎，把相思打破，把少年的迷茫爱恋化为虚无。 青葱少年闭上了眼睛，长空荡歌，如当头棒喝。再一次醒来，若有领悟，缓步走出树林，抬眼看漫山落日余晖，恰似心底的爱。 几分钟的《南屏晚钟》余音绕梁，周老扬眉。 虽然他早已经离开了临床第一线，只能看看热闹，看自己的学生主刀过过眼瘾，人生已至暮年。 可在这一瞬间仿佛回到少年风流时。 苗老眉眼如丝，像是想起了年轻时的故事。 王佳妮愣住，她拉了拉罗浩的袖口，“罗浩，周老唱的真好。” “是吧。”罗浩得意的说道，“前几年我刚遇到老板的时候，我都盼着有大手术。” “怎么？” “大手术累啊，老板虽然不主刀，但身体也吃不消。每次做完手术，老板都在更衣室里哼歌。” “哼歌？” “嗯，我特喜欢听。” “谁跟那帮老东西似的，一个比一个文盲，坐在禁止吸烟的牌子下面吸烟。”周老斥道。 罗浩嘿嘿一笑，缩脖子不说话了，只是笑。 “拿无知当本事，什么东西。” 罗浩低着头，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今儿周老板的脾气有些火爆，和平时温文尔雅的他截然不同。 听起来似乎在隔空骂柴老板，但却又似乎不是在diss柴老板，周老心底有一团怒火无处释放。 罗浩有些茫然不解。 看样子老板是真疼自己，知道了什么，这是准备跟人翻脸。 “大妮子，你第一次登门，我没什么好送你的。”周老笑眯眯的看着王佳妮，“你的视频号我关注了，跟你一起拍個视频吧，怎么样。” “啊！”王佳妮不知所措。 “小螺号，你，录制视频。”周老不容置疑的说道。 王佳妮没想到周老都这么一把年纪了，竟然还对自媒体、对视频号有接触。 自己一个小小视频号，能接住周老这么一尊大神么？ “大妮子，点头。”罗浩贴近王佳妮窃窃私语。 “啊，嗯。”王佳妮连连点头，连道谢的话都没说。 苗老笑看王佳妮，这姑娘傻的恰到好处，没有那么圆滑。 真要是王佳妮这时候站起来说几句社会、圆滑的话，她在苗老心里的评分会降很多。 倒是这种憨憨傻傻的表情，再配上那张国泰民安的脸庞，让人心生安逸。 “我去换件衣服，这把吉他你试一试。”周老把吉他交给王佳妮。 “大妮子，我考你一道题。”罗浩见王佳妮紧张，笑呵呵的打圆场。 “什么？” “吉他的反义词是什么？” “啊？名词有反义词么？是贝斯？” “凶我。” “？” “！！！” 王佳妮哈哈一笑，刚刚的紧张淡了少许。 这种破梗放在这时候说出来，恰到好处，让荒谬打破对未知的恐惧。 虽然周老不会做什么不利的事儿，但毕竟是一尊大神，再加上是国内心胸外科的顶级大佬，上学的时候“活”在教科书里的人物，最起码的敬畏总是有的。 “大妮子，我看你视频里伱唱歌挺好听。”苗老拉住王佳妮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家糟老头子年轻时候就喜欢这些东西，他今天是喝了点酒，来了兴致。” 顾怀明静静坐在一边，自家老板啥意思，顾怀明心里清楚。 真是宠罗浩啊。 仿佛罗浩不管做什么，老板都会无条件支持。不光用那张老脸支持，还要舍身进去，哪怕前面刀光剑影。 联想起自己跟老板学手术的时候，顾怀明心中泪流成河。当年自己挨了多少打，怎么到罗浩这儿都变成了宠溺。 自媒体上镜？ 老板好像最近一次接受采访是在3年前，上的还是新闻联播。 罗浩把王佳妮带来，看见“传说中”的大妮子后，老板和干妈都满意，老板竟然要上镜。 人和人真是不能比，顾怀明独自神伤。 “周老要唱什么歌？我不知道会不会弹。”王佳妮兀自懵懂，忐忑询问。 “不知道，随便他唱什么，今天让他撒酒疯。” 苗老把事情定性，归为撒酒疯，罗浩听到后心里终于轻松了少许。 老板今天的不对劲好像是有针对，但绝对不是柴老板。 罗浩甚至希望别把事情闹的这么大。 了不起自己今年优青选不上。 “小苗，我衣服放哪了！”周老的声音传出来。 苗老又拍了拍王佳妮的手，微微一笑，起身进屋帮周老找衣服。 “罗博士，你这可真是闹出太多事儿了。”顾怀明叹了口气。 “我也不想。”罗浩也有些愁苦。 “不过看老板对大妮子还是蛮喜欢的，大妮子，你吃饱了么？”顾怀明笑问王佳妮。 “吃……吃……”王佳妮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912顾主任和颜悦色的同自己说话，王佳妮还是有点无法接受。 “顾主任，老板要干嘛，您给通个气。”罗浩瞥了一眼里屋，低声问道。 “我哪知道。”顾怀明也压低了声音，“我跟老板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老板弹吉他！” “？！”罗浩惊讶。 “据说是老板年轻时候风流倜傥，哪怕被说是资本主义的狗崽子，也没舍得放下吉他。”顾主任笑着说道，“苗老板管得严，嘘~~~” 看顾怀明神神秘秘的样子，罗浩愈发感觉事情不对劲儿。 自己没见过也就算了，连顾主任都没见过！ “据说老板最后一次弹吉他还是在几十年前，反正我九十年代成了老板的博士生，那之后他就专心手术、治病，再也没见他弹过吉他。” 顾怀明的描述带着一股子历史的尘埃味道。 一说就是几十年前的事儿。 罗浩知道老板肯定是因为优青的波澜，虽然自己并不很担心，顶多是课题的事儿，自己的综合排分也是满分。 想着想着，罗浩出了神。 不知过了几分钟，忽然间一股子强大的气息压的罗浩喘不过气。 从前罗浩认为气势只是姜文明那种无聊写手的描写，根本不存在。 像秦晨秦主任，任他怎么装逼，在罗浩面前也没有半点所谓的气势。 但今天在周老家里，罗浩感受到了宛如实质的气息，厚重中带着一股子杀气。 抬眼，一袭破旧的绿色军装出现在眼前。 周老板一身戎装，衣服上有两个明晃晃的弹孔，下摆好像被火烧过，留下焦黑的印记。 而在罗浩印象中温文尔雅的周老板板着脸，大步走出来，手里拎着半个吉他。 周老坐下，手轻轻拂过吉他，“这是那年南疆留下来的，好多年都没碰过，本来和小苗说好了等我走的那天跟我一起烧了。” “老板。” 周老抬手，打断了罗浩的话。 “做事情不要温温吞吞的，干净利索！别瞻前顾后，哪怕占尽优势，也要拿出狮子扑兔的劲儿。” 罗浩凛然。 他没继续说什么，而是凝神看着周老。 “好好录视频。”周老严肃说完，随后转过头笑着和王佳妮说道，“大妮子，最近有首歌，新出的，我弹一下你看你会不会。” “新的？” “嗯。”周老白眉一扬，“我要不是当了医生，一定是顶级的音乐人，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可惜。” 周老也不啰嗦，和王佳妮对了对曲子。 王佳妮会，但她没想到周老竟然也会这首歌。 柴老爱钓鱼，周老爱唱歌，老人家们的精神世界还真是丰富多彩。 曲声响起。 比原版要爆裂，王佳妮从一开始就没跟上。 在周老面前，王佳妮彻底变成了一个小透明。 “你说这天下的乌鸦它是一般黑！” 摇滚！ 七八十岁的周老竟然用纯正的摇滚唱腔把歌词唱了出来。 “地上的蛤蟆死皮赖脸一大堆。” “你说这雪白的银子都得沾点灰，谁的心里没有鬼！” “你说这天下的乌鸦它是一般黑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乱多嘴！ 你说花开的再美它都得枯萎谁问心敢说没有愧！” 原唱的歌曲偏抒情，有点柔。 一样的词曲在周老嘴里出来，像是火箭炮洗地似的，不光王佳妮，连罗浩和顾怀明都怔怔的听着，出了神。 “单枪匹马闯荡这社会不可一世我不懂进退现实乱捣鬼和理想作对……” 一个有故事的老人，节奏轻快的唱着。 歌词并不阳光，甚至带着点故作深沉的颓废与萎靡，可是从周老嘴里唱出来，就像是一个古老而又沧桑的故事。 “嗡~~~” “啪~~~” 副歌部分唱完，声音猛然高亢，随即周老的手按在琴弦上，一切戛然而止。 沉寂了2秒，周老抬头，看着录制视频的手机。 眼神里带着血与火，杀伐气锐利四溅，罗浩甚至感觉自己皮肤被刮的生疼。 “你说这天下的乌鸦它是一般黑！” 周老不是在唱，刚刚摇滚范儿荡然无存，他似乎是一尊来自远古的神祗，对着挑衅在回击。 “地上的蛤蟆死皮赖脸一大堆。” 周老直接开骂。 和歌词没关系，所有人都能听出来周老是真的在骂人。 “你说这雪白的银子都得沾点灰，谁的心里没有鬼！” 周老须发皆张，用rap吼了出来。 “你说这天下的乌鸦它是一般黑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乱多嘴你说花开的再美它都得枯萎谁问心敢说没有愧！” “嗡~~~” 周老一巴掌拍在琴弦上。 半把吉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周老最后没用rap来收尾，而是右手握拳，敲在自己胸口，咚咚作响。 罗浩都不知道周老板身体里竟然还孕育着如此磅礴的能量。 “差不多了。”周老吁了口气，“还是老喽，这才几分钟，有点喘不上气儿。” “老板，您看您。”罗浩有些埋怨。 “学术上的斗争就这样。”周老淡然说道，“这次你让一步，下次他们就敢再进三步。小顾什么都好，可就是脾气太好了，少了点掀桌子的劲儿。” 顾怀明低头，假装羞愧。 “几十年前我就知道，可小顾的手术天赋的确是太高了，我舍不得。”周老笑眯眯的说道，“小螺号，你要敢掀桌子，尤其是我们这帮老家伙在的时候。” “糟老头子，把小孩子教坏了。”苗老斥道。 话是这么说，但看苗老的表情，罗浩知道老人家也是这么认为的。 学术斗争不是请客吃饭，蛋糕就那么大，别人多吃一口自己就要少吃一口。 做蛋糕是一种本事，但不能光做蛋糕，还要会抢蛋糕。 “你这是正经事，去吧。”周老招手，罗浩走到老板身边一矮身。 周老拍了拍罗浩的肩膀，“去吧，我和老柴明天一起去看你答辩。” “嗯，辛苦老板。”罗浩没有客气，而是很认真的回答道。 罗浩起身开始收拾桌子。 老板累了，明天还有答辩环节，要早点休息。 看样子从四小青开始，老板就已经如履薄冰，哪怕自己带着点胡闹，但依旧把这一切都当成是学术战斗。 王佳妮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和罗浩一起捡桌子、刷碗。 两人忙了一会，收拾利索这才告辞。 离开周老板家，顾怀明深深吸了一口气，“明天的答辩准备的怎么样？” “准备的很充分，保证完成任务。”罗浩立正，笔直，长枪一般，严肃回答道。 “行，我送你们回酒店。”顾怀明一路没说话，表情凝重。 老板“小题大做”。 可既然已经做了，那就要有结果。如果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整个一脉都要受到不小的震动，以后各种事情的难度+3。 狮子扑兔，一击必中。 要是罗浩掉了链子……那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的未来可就不好说了。 但顾怀明没把话挑明。 罗浩应该知道轻重，至少从罗浩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这时候不管说什么，只是给罗浩增加压力。 把罗浩和王佳妮送到酒店，顾怀明深深的看了罗浩一眼，开车离开。 “走了。”罗浩在夜风中轻松说道。 “嗯。”王佳妮点头，头发在夜风中飞起。 “晚上早点休息。” “今天可能不行。”王佳妮咬着嘴唇，“我得抓紧时间把视频做出来。” 罗浩微笑，看上去并不紧张，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我知道，之所以要我出镜，是因为你不方便。”王佳妮认真的说道，“而我只是一个符号，代表着……” 说着，王佳妮的眼睛里有星光万点。 “我是罗浩的女朋友！” “咦？竟然知道。”罗浩笑眯眯的rua了一下大妮子的头发，把头发弄的更乱。 “我是大学本科毕业！没多聪明，但也不笨好不好！”王佳妮把头发理顺。 “行，那你回去忙，我早点休息，明天还有答辩。”罗浩吁了口气，又伸手把王佳妮的头发rua乱。 “嗷！”王佳妮像是小奶猫一样奶凶奶凶的“嗷”了一声。 两人上了电梯，各自回到房间。 罗浩沉心静气，洗漱后坐在窗前看着帝都的夜色。 事情很难，但难也要做。 是时候向前迈一步了。 沉思半晌，罗浩拿起手机看了一遍孟良人给自己的留言。 有关于陈娇，孟良人那面一直有追踪，和查房记录一样，记录着陈娇身体情况的变化。 粒子植入是内放射治疗，对身体的损伤几乎可以定义为微乎其微。 与外放射治疗相比，内放射有着巨大的好处——精准。 除了肿瘤组织以外，其他脏器几乎不受线。 不像是传统外放射的放疗，一个放射性肺炎就极难解决。 前后几十次放疗，很多患者的身体根本就撑不住。 可惜，粒子植入有着无数的好处，但难点在于穿刺技术。 为什么大多数核医学科的医生不做？一穿就出血，甚至要抢救，渐渐的他们也就放弃了这个颇有难度的项目。 罗浩想到这里，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面板上有关于介入技能树的两个分支——置管技术、穿刺技术。 粒子植入应该属于介入科，罗浩心里想到。 但这种争斗属于学术上最血淋淋的争斗，哪怕有老板坐镇，罗浩也并不认为多乐观。 一切，尽人事而听天命。 知道陈娇病情平稳后，罗浩上床躺下，闭上眼睛开始琢磨明天的答辩。 要是普通答辩，罗浩应该不在意。 可这次要面对的困难x10，说不定核医学那面要闹多少幺蛾子出来。 谨慎的把所有内容重新过了一遍，罗浩虽然忧心忡忡，但还是努力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罗浩起床洗漱。 他的每一步做的都很慢，一丝不苟。 还没到答辩现场，罗浩就已经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他要用最好的状态去面对答辩。 至少在自己这面，绝对不能让对方找到任何毛病，然后老板们才能帮着自己说话。 这就是打铁还需自身硬。 “咦？你紧张了罗浩？”陈勇端着盘子回来，见罗浩正襟危坐，惊讶的问道。 “没有，只是在调整状态。今天要答辩，可能有刁难。我把状态调整到最好，以免留下遗憾。”罗浩淡淡回答到。 他甚至把目光落在【心流】上，说不定今儿就要开启【心流】，以全盛之姿面对答辩的各种刁难。 “还说不紧张，你今儿和平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说不好，就是感觉你已经抽出五十米的大刀，准备刀人。”陈勇忽然神秘兮兮的问道，“昨天你自己睡的，还是？” “要不然呢？”罗浩瞥了眼陈勇，没直接回答。 “我就佩服你这种人。”陈勇扫了一眼，见王佳妮没出现，便压低了声音戏谑道，“看片不快进，看片的时候不打；看完还没打出来；打完还能把片看完。” “踏实，正直，坚持，执着！” “正经点。”罗浩没搭理陈勇跟自己开车，而是淡淡说道，“今天你跟我一起去，见一见学术斗争。” “我约了……算了，跟你去吧。学术斗争，我光听说过，可从来没见过。今儿，可惜了。”陈勇叹了口气。 罗浩可不管陈勇约了谁。 对于崔明宇来讲，或许这是终身大事，但对于陈勇来讲唾手可得，错过一次没什么好遗憾的。 而学术斗争很重要，陈勇必须亲眼目睹。 “罗浩，你该不会输的体无完肤吧。”陈勇有些担心。 “可能。”罗浩认真说道，“但学术斗争半步都退不得。哪怕知道要输，也不能怂。” “要不就算了？” “你乱我道心？”罗浩扬眉，仿佛利剑出鞘，冷冷看着陈勇。 “哈哈哈，你还准备就此飞升？”陈勇干巴巴的笑了笑，随后便低头吃饭。 今天的罗浩不对劲儿，陈勇可不想触霉头。 尤其是刚刚试探了一下，要是没问题，等着自己的会是一个装逼的段子。 但罗浩直接承认自己可能会输。 两人默默吃完饭，出门直奔答辩会场。 优青答辩会场外人很多，罗浩排队等待，不急不躁。 “我都说不去了，你们能不能不这么烦。”陈勇在一边又接到一个电话。 他好像坐在驾驶位上似的，已经控制不住情绪，要开始破口大骂。 (本章完) 208 终于有人选了这个课题 “陈勇，你要是实在推不开的话就去吧。”罗浩抬起眼皮，仿佛老僧一般淡淡说道。 “不是约会，是中介公司找我。”陈勇知道罗浩情绪不对，很难得的解释了一句，一秒的时间都没耽搁。 “嗯？中介公司找你干嘛？”罗浩奇怪。 “我不是相亲网站的vvvvip客户么。”陈勇直接挂断电话，情绪没失控。 看样子陈勇只有在开车的时候才会犯病——路怒症，罗浩想到。 “业务量高，在业内算是赫赫有名。” “呵呵。”罗浩学着陈勇说赫赫有名，呵呵一笑。 “是真的，这么讲吧，说起我就像是在协和说起罗博士。”陈勇往下拉了拉口罩。 罗浩这才注意到陈勇今儿戴了两层口罩。 “然后呢？” “现在房子不好卖，还不允许降价销售，房产公司就和婚恋中介公司分享大数据，找到目标客户。” “哦，骗人买房子，然后说你要出国，女人自己还房贷？” “是啊。”陈勇很自然的说道，“房产公司给拿20%的首付款，相当于降价销售，然后这20%里给我提成30%，也就是6%的销售额。” “不少啊，帝都一个房子得三五百万，那就是二三十万的收入。”罗浩信口说道，“扣税后也有十几万。” “关键是吧，这事儿不地道。她们哪有钱还房贷？直接被套牢。更惨的是还有人被骗财骗色，最后怀孕了，有些人还要把孩子生下来。” “你呢？从来不骗色？” “你这种low逼完全不懂女生主动起来到底会有多主动，骗色？你确定我需要？” 罗浩微微一笑，“你说我不懂？” 陈勇见罗浩要开始装逼，马上换了话题，“你收敛气息，别把精神头用在我身上。那种想要刀人的劲儿用在答辩上，我，自己人！” “伱们圈子里做这事儿的人多么？”罗浩点了点头，顺着陈勇的话题说下去。 “多，要立人设。我的人设最稳，会魔法，会道术，懂情趣，颜值高，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毫无破绽，你懂什么叫毫无破绽么？” 陈勇叫嚣着。 “懂，我从小到大就毫无破绽。” 陈勇叹了口气，自己紧拦慢拦还是没拦住。 他见罗浩表情平淡，知道其实罗浩心里静水深流，不知有多大的浪。 “罗浩，别紧张，有老板给你……” 陈勇说着，罗浩忽然想起来王佳妮昨晚做的视频。 拿出手机，罗浩打开王佳妮的号。 一身戎装的周老看起来杀气腾腾。 …… “老周这是要玩命啊。”一人手里拿着手机看着。 “评审呢，专心点，别刷手机。”张教授不屑的说道。 “老张，这是周老板，你看看。” “嗯？周老板？哪个？” “912的周老板，你不知道？”那人惊讶的看着张教授。 “知道啊，没想到周老板人老心不老，竟然还玩短视频。”张教授看也没看，随口回答道。 张教授身边的人无奈的放下手机，用看傻逼一样的目光看着张教授。 “怎么了？” “你是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 他拿起手机，把视频怼在张教授眼前。 “这个姑娘是罗浩的女朋友，罗浩帮她录过视频。你看周老这身，我估计是八十年代前线打仗的军装都穿上了。” “！！！” 张教授一怔。 他眼角余光瞥到手机屏幕上，随即眼神就再也挪不开了。 周老他见过，是找周老看病，张教授印象中周老很和善，老态龙钟。 可一身戎装的周老板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眼神犀利如刀，仿佛回到了当年南疆沙场上要和人拼刺刀。 “说是周老当年杀过敌人。” “不是医务兵么？” “那面有专门的特种部队袭击咱们的野战医院，周老……你看他的军装，还有单孔，这面好像是血渍。” 画面被定格，那人用手指着周老衣服上的痕迹。 艹！ 这是要和自己拼命？ 张教授也不傻，马上意识到周老没拉着罗浩一起录制视频而带着罗浩女朋友，这是一种“含蓄”的警告。 他咽了口口水。 张教授从来没想过学术之争竟然能让垂垂老矣的周老板重回少年时，更没想到周老板竟然摆出一副鱼死网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势。 他是“文化人”，哪里见过这种狭巷短兵相接的残酷。 但此时此刻，哪怕隔着屏幕，张教授都能闻到周老板身上传来的那种铁血味道。 张教授甚至有一种今天自己在答辩的时候要是找罗浩毛病不给过的话，下一秒周老板就要手起刀落，让自己血溅五步。 即便不当场发作，周老也要事后找自己麻烦，哪怕自己出门的时候迈的左脚都是祸国殃民的大事。 视频的声音很小，但那种浓烈的个人风格已经溢出来，每一句都像是刀子一样戳在张教授的心头，让他浑身颤抖。 “老张，一会你收敛点。”张教授身边的人小声提醒，“你们核医学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别做出头鸟。” “……” “周老板看着和善，年轻的时候脾气可是不好。”那人见张教授不说话，加重了语气提醒道，“有一次开世界学术会，周老那时候五十多岁，指着一个老外的鼻子骂了半个小时。” “……” “周老板是脱了衣服就要饱以老拳的那种人，关键是吧……每次周老板都要先讲道理，让人说不出别的。这次，我劝你一句，别当出头鸟。” 张教授哑然。 “我看周老板是认真的，这视频就是警告。唉，何必呢。” “咳咳咳。”张教授一口气岔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自己真的一脚踢马蜂窝上了？至于么！ 张教授听传言说几年前几位大老板都要收罗浩当关门弟子，但这小子却跑回老家去了。 从逻辑上讲，不是把所有老板都得罪的干干净净？ 可谁知道周老板竟然如此宠溺罗浩，甚至不惜赤膊上阵。 “该不会你过度解读吧。”张教授声音嘶哑的问道。 “怎么可能！旁边的那姑娘前段时间在南方微创受了气，苗老，就是周老板的老伴，在审批会上直接放话不给过。” “！！！” “虽然是公器私用，但你能把人咋地？不过这话咱也就是私下说说。苗老有理有据，南方微创的4期临床做的就是不行。” “南方微创是谁家的公司，你该不会也不知道吧。” 张教授想起那个大家族，心里有些茫然。 无论是周老还是苗老，在医疗界都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可在那种大家族面前，还真就不够看。 但人家敢撸袖子就上，就像是呵护自家儿孙一样。 不！ 甚至要比自家儿孙还要亲近。 张教授已经萌生退意。 何必呢，虽然蛋糕被切一块就少一块，但又不涉及到自己眼前的利益。等罗浩真切到自己眼前的时候，怕是自己都退休了。 至于其他人，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手机关闭的时候张教授看了最后一眼，周老板须发虬张的样子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社会的险恶。 “罗浩。” 答辩排到罗浩，有人喊他的名字。 张教授瞬间拿定主意，正襟危坐，脸上挤出一丝笑。 没必要，就让他过吧。 至于粒子植入这块业务究竟算是核医学的，还是放疗科的，亦或是介入科的都无所谓。 反正都是为人民服务，谁做不是做呢，张教授心里安慰着自己。 罗浩缓步走进来。 张教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别说是周老板，眼前这个年轻人认认真真、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进来，身上那种压力宛如实质一般，让自己连呼吸都困难。 张教授眼前闪过堆满手推车的论文，宛如高山。 罗浩就这么从山中走出来，目光平和但沉稳，却让张教授感觉他像是一只小兽，刚刚成年，想要猎杀自己当做食物。 妈的！ 方老都帮着说话了，自己这是图啥，张教授与罗浩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直接就怂了。 “各位老师好。”罗浩站在评审老师面前，鞠躬行礼，言语从容。 “坐吧。”有人说道。 罗浩落落大方的坐下。 张教授眼皮子一跳，猛然看见周老身穿中山装，从大门处走进来，就那么站在罗浩身后不远处。 我艹！ 给学生站台用不用这么明显！ 更何况罗浩还算不上周老的学生！！ 所有人都看见周老板的身影，有人直接站起来和周老板打招呼，有人站起一半，想到自己和周老板不熟，尴尬的坐下。 而张教授本来应该是最尴尬的。 不过他已经过了尴尬期，直接认怂，就不信周老板还能把自己怎么地。 “周老！”张教授心里想得清楚，不管不顾直接站起来，热情洋溢的迎了上去，就像是他和周老板有多熟似的。 “……” “……” “……” 评委们都怔住。 不光是评委，连周老板都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张教授竟然这么怂。 说好的学术斗争呢？！ 刺刀都没亮，就降了？这速度，比法国只快不慢。 面对着张教授的热情，周老板迅速调整过心态，脸上露出淡然的笑容。 他没有认为张教授直接就降了，做好了对方笑里藏刀的准备。 这么多年，周老板什么没见过？！ 一点点小伎俩根本不在话下。 既然是狮子扑兔，那就要用尽全力，绝对不留后手，哪怕张教授此时此刻表现出伏低做小的架势。 缓和也是评审结束后的事儿，此时不能有丝毫疏忽大意。 “小张，你忙你的，我就是来看个热闹。”周老板笑吟吟的说道，看起来很轻松，似乎已经和张教授和解。 但眼底的杀意却并不掩饰，把笑里藏刀展现在张教授面前。 “那一会聊，周老，我先去忙啊。”张教授早已经不再彷徨，心里拿定了主意，坦然坐下，没有纠结。 “罗浩，是吧，你申请的项目与核医学有关系，我问你几个问题。”张教授自然而然的承担起主角。 罗浩微笑，点头。 “首先……” “其次……” “第三……” 张教授虽然想放水，但还是很严谨的询问了有关的12个问题。 严谨而认真，甚至可以说是今天所有答辩中教授提问中最严格的一个。 他就不s等身高的第一作者会连这么点东西都回答不上。 大家都看着呢，真要是想和周老板对着干，就直接放水，给周老板一个大难堪。 这时候要真的放水，随便糊弄一下，那才叫得罪人。 张教授不会这么做，他精着呢。 12连问，严谨、认真，罗浩回答的干净利索，有的专家已经忍不住想要鼓掌。 这是今天答辩里最精彩的一次问答。 “我的问题问完了，不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张教授笑了，“罗浩，传说中的罗博士，你是怎么想回老家的？” 罗浩神气内敛，刚要回答，忽然门口的喧哗声宛如潮水一般落下。 一浪一浪，从门口迅速传递到评审区。 评委们本来在聊天，说着刚刚罗浩与张教授之间精彩的问答。可是在刹那之间几乎所有评委全都闭嘴起立，一脸严肃。 呃。 这是怎么了？ 罗浩侧头。 柴老熟悉的笑脸出现在眼前，而柴老此时此刻推着轮椅，一个更老的老者坐在轮椅上。 他的腿上搭着一条灰色的毛毯，手指干枯，仿佛已经油尽灯枯。 这位老人是谁？罗浩也很陌生，没见过。 罗浩把目光投向柴老板，无声的询问。 “王教授。” 王教授？ 这么简短的介绍让罗浩有些不知所措。 眼前这位行将就木的老者就算是教授，也是那种最顶级的教授吧，自己怎么不知道。 “咱协和的？” “嗯，核医学科老主任，王教授。”说着，柴老板弯腰，凑到老人耳边，“王老，他就是罗浩，要做粒子植入治疗癌症晚期的相关研究。” “罗浩，来，我问你一个问题。”老人招手，声音细微，但眼底有光。 罗浩乖巧的来到老人身边，微微屈膝，半蹲在老人面前。 “你穿刺技术怎么样？” “！！！” 罗浩一惊。 老人没像张教授一样问形而上学的事儿，直接聊实际的东西，根本不务虚。 “王老师，置管、穿刺是介入手术术者的两个基本技能。”罗浩认真说道，“我的穿刺技术很好，全国能排前十。” “胰头背部肿瘤的穿刺有把握么？” 罗浩的表情愈发严肃。 老者询问的是技术上的难点，极难的点。 可以说如果按照系统给手术分级的话，老者询问的胰头背部肿瘤的穿刺可以达到10级。 老人家看着行将就木，但门儿清着呢，自己想像面对张教授的询问糊弄一下，根本做不到。 人家问的很直接。 “王老师，我暂时还不行。”罗浩实事求是的回答道，“但我今年27岁，3年内一定可以。” “嗯。”老人说了两句话后显得有些累了，闭上眼睛。 “老柴，你怎么把王老给……”周老板有些不高兴的斥道。 “我就是和王老说一声，老人家就要来看看，说是等核医学科的这项技术已经十多年了，再没人搞的话他看不见……”柴老也有点无奈，叹息道。 “王老，您怎么来了？”张教授毕恭毕敬的迎过来，颤声问道。 哪怕是张教授也没想到柴老板竟然把自家老祖给搬出来，而且老祖似乎对罗浩很满意。 老祖，那是自家核医学科的老祖宗！ 张教授的腿都软了，他没想到前有周老要和自己拼刺刀，后有柴老搬出自家的老祖宗。 幸亏，幸亏……张教授心里不断嘟囔着。 这要是自己看不出眉眼高低，最后挨了打，回家还要被王老打一顿。 何苦来哉。 “来看一眼，今年终于有人选粒子植入的课题了。”老人家喃喃的说道。 “……” 老人家没有埋怨，没有斥责，甚至都没看张教授一眼。 在老人家面前张教授像是空气一样，可这句话却像是一记耳光似的狠狠抽在张教授的脸上。 “罗浩，是吧。” “是，王老师。”罗浩恭敬回答道。 “加油，科研的每一步，都发给我的秘书，我要看详细过程。”老人家说完，没等罗浩说话就挥了挥手，柴老推着轮椅离开。 直到老人家离开后5分钟，整个房间里的空气好像是凝固了一般，所有人呼吸困难，心跳加速。 罗浩怔怔的看着门口，他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老板。”罗浩凑到周老板身边小声问道，“是王世真老王主任么？” 中国医学科学院放射医学研究所名誉所长，协和医院核医学科的老主任，已经一百多岁的老人家出现在面前，罗浩当然会不知所措。 “是。”周老看着轮椅离去的方向，表情凝重。 “柴老板这是……” “啪~”周老抬手打在罗浩的头上，“王老说每一步都要汇报，记住了么？” “记住了！”罗浩马上挺胸，抬头，立正。 声音不高，但却充满了坚定。 “嗯，回头好好干。你做的那个年轻女患者什么情况，也跟我说一声。” 罗浩马上附耳开始汇报陈娇的情况。 从手术后一直到现在，虽然只复查过两次简单的b超，但所有数据以及情况罗浩都了然于胸。 周老听的很满意。 “时间还短，暂时看不出来明显的变化。你接下来要去印度？” “嗯，要去那面完成4期临床。老板，主要是刷手术量，我还年轻，有些事儿得用海量的手术堆起来。” “好好干。”周老深深吸了一口气。 王世真王老的到来似乎带给周老板无限的压力。 罗浩凛然点头。 “继续继续。”有人张罗着。 渐渐地，房间里的气氛恢复正常，只是略有沉闷。 王老的到来让这次优青的答辩有了别样味道。 罗浩离开，把周老送回去，陈勇憋了一肚子的疑问。 “罗浩，那是谁？” “中国医学科学院首都核医学中心主任王世真王主任，协和医学院教授，协和医院教授。” “知道你家协和牛逼，不用每次都说。”陈勇有些不满。 “我只是说一个事实，老人家的确是我家协和的教授。”罗浩强调道。 “他来干什么？我看老人家身体似乎不太好。” “一百多岁了。”罗浩叹了口气，“估计是核医学只停留在做pet-ct上，老人家心有不甘。他问我的两个问题都很实际，尤其是后者，我现在还做不到。” 陈勇伸手活动了一下口罩。 “回去好好干吧。”罗浩有些愁苦，他感觉抽在自己身上的鞭子又多了一道。 陈勇很明白罗浩的想法，笑呵呵的看热闹。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学术斗争？没看见啊。怎么你也跟孙猴子似的，碰倒妖怪就假打，然后去码人。知道你家协和牛逼，行了吧。” 罗浩无奈苦笑，没看见是最好的，他也不希望把事情闹的太大。 只是万万没想到柴老板一直没说话，但最后却把协和医学院的老教授给搬出来。 要知道王老成为协和医学院的教授是在1956年，快一个世纪了。 “王老说的胰头背部的肿瘤穿刺很难么？”陈勇见罗浩不说话，便追问道。 “局部解剖你不懂？前、左、右都有脏器，怎么穿刺？” “那王老是什么意思？给你出难题？” “不，一定有办法，至于是什么办法，需要我们去想。” 罗浩看了一眼长期主线任务，认认真真的说道，“办法，一定会有！” 陈勇注意到罗浩没说“我”，而说的是“我们”，也开动脑筋。 “要不御剑试试？” “你会？”罗浩倒也不排斥陈勇的天马行空。 “不会，估计再升10个境界才能勉强御剑。” “那你说这玩意有什么用，去印度，好好做手术。咱介入手术，两个基本点——穿刺和置管。王老问我的是最难的穿刺手法，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陈勇见罗浩说话已经开始有点乱，知道王老忽然的到来乱了他的心神，便不再说话。 几分钟后，罗浩耳边传来清脆的任务完成的响声。 (本章完) 209 罗浩怎么这么苟！ 【长期主线任务2：成长已完成。 任务内容：成为全国最年轻的优秀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 任务时间：5年。 任务奖励：手术等级+1，自由属性点+10，兽语等级+1，演技+1。】 长期主线任务给极大的好处，罗浩感觉自己像是触了电似的，浑身细胞都在跳动。 “你咋了？”陈勇感觉到哪里不对。 “没。”罗浩压抑着手术等级+1的喜悦笑眯眯的回答道。 “我怎么感觉你哪里不对劲儿？难道说看见王老，你dna里的y染色体都被切了？” “……” 罗浩心情平和，只是看了陈勇一眼。 或许是兽语等级+1的原因，听陈勇说话都感觉很顺耳。 接下来是青长，通知6月19日二轮，罗浩盘算了一下时间，应该来得及。 但系统却没给颁布有关于青长的任务，估计全都合并在长期主线任务中。 青拔的公示时间在8月13-15日，至于青千，罗浩想都没想。 罗浩没有强迫症，不是完美主义者，四青大圆满这种事儿罗浩是不会去冒着违规的风险做的。 有人刁难自己，老板能赤膊上阵，罗浩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占理。 要是不占理，罗浩并不怀疑老板们会挥泪斩马谡。 “公示期间需要在国内么？”陈勇问道。 “不需要。”罗浩回答的很随意，“去印度，做4期临床。对了陈勇，给印度人做手术你有功德么？” “有，但是不多。”陈勇有些遗憾，“不过好在量大，比在医大一强。” 那就行，罗浩有些期待陈勇的下一次祈福。 “那你去忙吧。” “就给我看这？我昨天听你说，还以为要见血呢。”陈勇鄙夷道，“我听我师父讲，他上学的时候医院里解决矛盾都特别直接。” “比如呢。” “直接跟患者家属干架啊，你叫一堆人，我叫一堆人，直接群殴。” “体现了扫黑除恶的必要性。”罗浩简单定性，“你去忙伱的吧，我约一下去印度的时间。” “哦？还有呢？” “当然是和大妮子溜达一圈，难道不对么？” 陈勇似乎很是欣慰，扬长而去，举起手挥了挥。 罗浩滴了一台车回酒店，站在外面给王佳妮留言，随后拿着手机开始工作。 活越来越多，罗浩甚至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牛马。 陈娇已经上课了，恢复的很快，暂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至于复查，至少还要1周的时间。 毕竟又不是外科手术切除，内放疗和介入栓塞手术都需要时间等待肿瘤缩小。 繁杂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罗浩快速处理着。 “罗浩！” 王佳妮贝儿贝儿乱蹦的出现在罗浩身后。 还真是精力充沛。 “大妮子，你是白羊座么？”罗浩问了一个很无聊的问题，“稍等我一下，手头还有点活没做完。” “今天顺利么！”王佳妮用的是陈述句，没用疑问句。 “顺利，优青的评选已经结束了，然后是公示，公示没问题就可以拿到钱。”罗浩低着头处理各种事物。 “那个要找你麻烦的专家没说什么？”王佳妮终于松了口气，满脸轻松笑容的继续问道。 “没有，本来也是核医学科自己不干，还要霸占整个内放疗的术式，讲不通道理。” “怎么过的？你给我讲讲。” 罗浩一边把剩余的事情处理完，一边给王佳妮讲今天发生的种种。 几分钟后。 “走，去吃口饭。”罗浩双手插兜，懒散的走在树荫中。 “咦？你今天怎么这么放松？” “这不是优青过了么，本来我以为会发生大事件，但是呢有老板们帮忙，总体来讲还算是顺利。” “那一年，你双手插兜~~~”王佳妮学着短视频里的声音给罗浩配音。 “嘿嘿，算不上。”罗浩笑笑。 “双手插兜不好。”王佳妮认真的说道，“会驼背，脊柱侧弯。” “你听谁说的？”罗浩不记得有这事儿，但还是从善如流的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 右手被一只温暖的小手牵住。 罗浩的笑容浓郁了一些，右手张开，把小手攥在手心里。 “吃过豆汁么？” “没有，不吃。”王佳妮第一时间否定，“我在短视频里见过他们挑战吃豆汁儿，阿婆主可是挑战吃过鲱鱼罐头的狠人，结果一大口豆汁儿喝进去，忍了几秒钟就喷了。” 罗浩也有点无奈。 他不喝豆汁儿，认为是帝都的大爷大妈们为了标榜自己和“外地人”的区别而特意建立起来的壁垒。 只是这种壁垒，还真是技术壁垒……一言难尽。 上学的时候网络算是发达，但短视频没现在这么发达，有朋友、同学来，罗浩都要恶作剧似的请他们去喝豆汁儿。 emmmm。 可惜了，大妮子一早就看过相关的视频。 “手心里怎么有这么多汗？”罗浩用食指轻轻划过王佳妮的手心。 “呃，紧张？”王佳妮嘿嘿笑道。 “没事，习惯就好了。”罗浩牵着王佳妮的手漫无目的的走在帝都的大街上。 “对了，大妮子，给你讲个故事。” “嗯！”王佳妮习惯性蹦起来，表达着自己的喜悦。 罗浩看见王佳妮精力充沛，有时候会想，要是她毕业后进了临床，会不会还这么贝儿贝儿乱蹦。 果然，不上班的人最开心。 “罗浩，你要给我讲什么故事？” “千门一百零八局，其中有一個局叫淫梦戏猴局。” “嗯？那是什么意思。” “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王佳妮抬头看着罗浩，眼中星光闪烁。 “你是一个年轻人，家里有做茶商的亲戚，于是在你17岁那年你父亲就把你送到亲戚家帮忙。” “因为你很能干，亲戚赏识你，并且在这段时间你和三叔公家里的女儿相爱了。但三叔公给了你一个考验——要你一年内把一座荒山变成茶山。” “我听说过！”王佳妮道，“开荒很累的，说是一家三口一年能开垦出来几亩地都要累吐血。” “大约是这个意思，要是你，怎么办？”罗浩问道。 “有钱么？” “有。” “雇人。”王佳妮道，“只要有钱就行。” “可你发现雇当地农民开垦荒山，他们出工不出力。” “呃……”王佳妮有点懵。 “于是呢，你给他们涨薪水，但效果也不好。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你愁的一缕一缕薅头发。” “哈哈哈。” “所以说摸鱼是最快乐的，别想着自己当老板。”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后来呢？” “你用几天几夜的时间想到了一个办法，你在山上埋了金银财宝并且找机会让你雇的人挖出来。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当发现山上有金银财宝的时候，被你雇佣的村民都疯了一样去挖。” “那我不是亏了么？”王佳妮傻乎乎的问道。 “还行，你想要回金银，但村民直接离开不给你干活了。工钱呢，也就省下来了，然后很快周围的村民开始上山找金银财宝。没多久，一座山就被翻了个底儿朝天。” “哈哈哈哈，应该没这么简单吧。”王佳妮大笑。 “正常来讲是这样的，还有很多细节，但咱们暂时不讲细节，只说大概。”罗浩笑着说道，“开完山，你送给知县一笔钱，把村民都召集在一起，找寻挖到的金银财宝。” “他们能说？” “没挖到的人会出来指认。”罗浩笃定的说道。 “……”王佳妮愣住。 人性险恶，在这一刹那展现的淋漓尽致。 王佳妮虽然没经历过，但却相信罗浩说的肯定会在某种时间、地点变成现实。 小脑袋瓜开始琢磨事情，很快王佳妮觉得自己的脑子发热。 罗浩继续给王佳妮讲“故事”。 金子是镀铜的，只是做的很像，村民无法分辨。到最后交出金银也不行，以至于卖身给故事里设局的主角。 于是，主角非但没花多少钱，还得了一批茶奴种茶。 王佳妮听的有些迷糊。 “其实吧，你看现在电信骗诈，很简单的手段、方式，但多少人上当？是吧。”罗浩笑道，“我给你讲这个故事是有目的的。” …… …… 两天后，罗浩离开帝都飞奔印度。 十天后。 聂总看着电脑里的数据，整个人都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南方微创给的价钱其实不高，主要是罗浩主动降低了手术费用。 博科给1600美元一台手术，南方微创咬着后槽牙想要给12000-15000元一台手术，但罗浩最后大手一挥，变成6000元一台手术。 主动降价，在聂总当时看来，认为罗浩应该没办法完成那么多手术，是心里发虚的一种表现。 至于博科的手术量，可能是哪位老板帮着打招呼，做出来吓唬人的。 可现在看…… 只10天时间，几乎做完了500台手术，聂长春完全不知道罗浩是怎么做到的这一点。 这速度……太快太快，而罗浩定的4期临床手术时间是1个月。 据说经过10天的磨合，从明天开始陈勇也要独立手术。 手术量翻倍是不可能的，一个人做手术不可能会比两个人更快。 但还要再加速，这让聂总觉得不可思议。 4期临床数据本来在南方微创看来遥不可及，所以当时只能“剑走偏锋”。 可那时候看起来没3年完成不了的手术数据现在竟然看起来没那么难。 聂总轻轻叹了口气。 几年前自己见到柴老板在人民大会堂开学术会的时候带着一个少年，少年郎眉清目秀，少年老成却又乖巧讨喜，情商极高的样子，便留了心。 没想到几年后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因果联系。 聂总没有全身心的关注着数据，数据只是其中之一，他更在意的是别的事情。 拿起手机，聂总拨打电话。 “大妮子，在忙什么？” “聂总，我在做饭。” 王佳妮的声音活蹦乱跳的，配合着“刺啦”的背景声儿，烟火气顺着电话飘了过来。 “有时间么大妮子，想找你聊点工作上的事儿。”聂总心平气和的询问道。 “聂总，刚好我也要找您。” “那好，你有时间告诉我一声。” 聂总说完自己都笑了，这哪里是金牌销售经理和属下的对话。 “周爷，我晚上不在家吃了。”王佳妮很随意的和身边的人说道。 没想到王佳妮在帝都还有亲朋好友，聂总心里想到。 但只一转念的时间，聂总怔住，周爷难道是周老？ 好像连顾怀明顾主任和罗浩都没对周老有这么亲切的称呼。 “那你忙着，大妮子。”聂总很知趣，马上说道，“不着急，我最近几天比较闲，你不忙了告诉我就行，咱俩约个地儿聊聊。” “好咧！” 挂断电话，聂总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越想越觉得王佳妮嘴里的“周爷”似乎应该是912的周老板。 可这个称呼有尊重，更有一些调侃，周老板把对罗浩的宠溺转移到王佳妮身上了么？ 本来今天聂总想要给王佳妮升职加薪，之前还对此做了评估。 升职加薪不能太快、太多，要不然人心不足，欲壑难填，最后好事变成坏事。 然而！ 情况又有变化。 好在聂总习惯性的会做几个方案，倒不至于一下子慌了手脚。 王佳妮没和罗浩一起去印度，而是留在国内，留在帝都。 聂总对王佳妮采取了一种散养的办法，根本不查岗。 可是聂总也没想到王佳妮天天在周老家里，和周老、苗老混的这么熟。 很快，王佳妮的电话拨回来，两人约了一家咖啡馆见面。 聂总先到，他随便点了一杯冰美，很快就看见王佳妮蹦蹦跳跳的走来。 “大妮子，想喝什么自己点。” “好呢，聂总。”王佳妮去点了喝的，随后活蹦乱跳的坐在聂总对面。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聂总问完忽然意识到不对，微微一笑，“我找你是想要跟你商量一下，省城花费要比东莲高，给你涨点工资。” “涨工资？”王佳妮“惊讶”的看着聂总。 呵呵。 王佳妮还是太嫩了，所谓的惊讶流于表面，表情做作，略显浮夸。 她肯定早就有心理预期，只是不知道王佳妮的心理预期到底是多少。 “你刚刚在哪？” “周爷家里。” “那是……” “912的周老板，我等罗浩回来，左右也没事儿，每天买菜做饭，陪着苗奶奶聊聊天。对了，我打毛衣已经……”王佳妮熟络的说着，忽然一顿，嘿嘿笑了笑。 “不错，你这工作做的是真到位！”聂总赞道，“我就说给你涨工资没错。” 王佳妮的表情一动。 “一个月2万吧，再加上五险一金以及销售提成，大概月薪能到3万左右。”聂总淡淡说道，“董事长那面有意思要给你一些股份，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好好干，这一天不远了。” 涨薪水，给股份，没人管，每天放羊。 聂总已经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更好的方式，要是说起来，王佳妮几乎可以说是国内最幸福的员工。 非但不用996，自己还得上赶着送钱。不光是自己，连董事长都要上赶着给股份。 “啊，太多了，太多了。”王佳妮摇了摇头，眉梢刘海晃了晃。 “害，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不不不，聂总，我想找您是要说，我最近有些迷茫。” “你这就太……”聂总习惯性的认为王佳妮要喝自己客气，然而说了四个字，只说了四个字就愣住，“你有些迷茫？”. 一刹那，聂总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是啊，罗浩跟我说要为以后着想。emmm，聂总，您说以后是什么？” “嗡~~~” 聂总耳鸣、心跳加速，眼前发花，金星乱飞。 罗浩都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了，王佳妮今天怕是留不住。 “我没想懂。”王佳妮有些扭捏，“聂总，我知道你对我挺好的，但我每个月干的活真的不值2、3万块钱。还是算了，算了。” “你看你这孩子。”聂总收敛心神，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有什么顾虑可以跟我说，罗浩罗医生可能是担心你在公司被欺负。这一点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出现上次那事。” 王佳妮似乎有难言之隐。 “之前的事情不会发生，我保证。东北大区……你要是不想做管理工作，只要跟在罗教授身边就行，时间上也没有约束。” “聂总，真的很抱歉，我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迷茫。”王佳妮来不及捋顺思路，连忙说道，“罗浩走之前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 “叫淫梦戏猴局，有些怪力乱神的地儿，但我勉强能听懂。” “？？？” 王佳妮随即用自己的理解给聂总讲了一遍。 故事在王佳妮的嘴里就变的有些残破不堪，但主要的意思还是表达得很清楚。 这是一个很古老的故事，剔除掉那些怪力乱神的内容后，剩下的只有人心险恶。 “罗浩走之前给我讲了这个故事，他没说别的，但我这几天琢磨，应该涉及到很多事儿。”王佳妮似乎有点困惑，她迷迷瞪瞪的问道，“聂总，你说罗浩是不是让我辞职？” “？！” 聂总欲哭无泪。 这事儿，王佳妮竟然问自己？！ “大妮子……”聂总第一次面对下属员工的时候不知所措。 “聂总。”王佳妮很迷茫，活蹦乱跳的她有点发蔫，“你帮我想想罗浩到底是什么意思。” 靠！ 罗浩还能是什么意思！ 这货是怕自己给他设套，以后拿捏他，催着你辞职呢。 聂总心里大喊。 妈的，罗浩也太谨慎了，前脚刚拿到优青，然后就让王佳妮辞职，还要给王佳妮讲这么阴暗的一个故事。 “聂总？聂总？” “啊？大妮子啊，是这样。”聂总勉强咧出笑脸，“人心叵测是要提防的，所以你现在的工作环境只有你自己一个人，这是我特意安排的，就是为了避免那些复杂的局面。” “谢谢聂总。”王佳妮眼睛一亮。 物理意义上的眼睛一亮，聂总看的很清楚，他甚至怀疑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马上顿住，仔细回忆刚才说过的话。 没说什么啊。 “财务要报账，总归会被有心人抓住。干活不一定所有人都会，但挑毛病大家都很擅长。” “……”聂长春无语，“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罗浩说的，我觉得挺有道理的。”王佳妮拿定主意，“聂总，谢谢您提醒我。” 我提醒你什么了？ “大家都会挑毛病，我刚接触社会，不知道人心险恶，万一金子是假的，被抓起来一顿打还要干一辈子活呢。”王佳妮忽闪着大眼睛，满是清澈的愚蠢。 聂总都要疯掉了。 “聂总，我准备辞职，报告很快交给您。谢谢您的好意，就不用给我涨薪水了。” “你。”聂长春只说了一个字，就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害。”王佳妮的眼睛眯成弯月，“我在罗浩的故事里，不就是挖到了金子、被邻居嫉妒的村民么？好像一模一样。当然，当然。” 王佳妮说到这里有点慌乱，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聂总，我不是说您给我的金子是假的。” 艹！ 聂总心里骂了一句。 他甚至不知道王佳妮是不是在指桑骂槐。 “别人会嫉妒，虽然有您在，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但……” 王佳妮笑了，如释重负。 “我还是辞职好了，我脑子笨，想不懂那么多大道理。社会真险恶，罗浩说得对。” 聂长春又劝了几句，但王佳妮虽然带着刚刚步入社会的懵懂，但却很坚定。 “大妮子，以后要是罗浩需要耗材但发现没有用的呢？” “我听罗浩打电话的时候说了，医大一院的耗材应该正在准备，这不是我一个小社畜能想的。” 聂长春深深叹了口气。 自己提早下的一步闲棋，几乎完美的布局，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罗浩是真谨慎，聂总心里闪出这么一个念头。 所图必大，没了王佳妮，自己以后怎么联系罗浩？聂长春的心里有些发飘，就像是看见了漫山遍野的金子，自己却没带家伙事儿，一点都带不走似的。 (本章完) 210 一切责任都在陈勇 罗浩来到印度，有了上次的经验，医疗组没有战损。 只是不能吃当地的美食，也没有机会出去玩，66号技师对此略有一点怨言，但陈勇也一句屁话都不说。 上次吃水果出的事儿让陈勇心有余悸。 一切顺利，罗浩距离完成任务越来越近。 某日。 “不是手术的事儿。”陈勇查体后闷声闷气的说道。 自从来到印度，陈勇不管多热的天都要戴三层口罩。 罗浩也搞不清是因为上次吃水果生病导致的，还是因为在印度连排气管子都不安全，让陈勇采取了规避措施。 对面的老人跪下，用古怪的姿势膜拜着，看样子要亲吻陈勇的脚。 这个动作把陈勇吓了一跳。 物理意义上的跳，远远离开患者家属，陈勇跳到了侧后方。 患者是前天做的手术，术后观察了6个小时回家。 按说手术做的相当好，虽然是陈勇自己独立完成的，但他觉得手术完美，无可挑剔。 但今天一早，患者昏迷，全身抽搐，眼看着就不行了。 陈勇谨慎的查体，却没发现有其他问题，但昏迷、抽搐这类症状和肝癌的介入手术毫无关系。 肝昏迷的表现不是这样，陈勇虽然没见过几个正经肝昏迷的患者，但却有判断。 患者家属没有别的办法，跑来苦苦哀求。 “她怎么了？”罗浩的声音传来。 稳定，温暖，让人心生宁静。 “罗浩，前天的一个患者，今天一早说是不行了。”陈勇耸了耸肩，“我看了一下，应该和手术没关系，家里人说准备回去等咽气。” “我看眼。”罗浩走到患者面前，诊断辅助ai迅速旋转，给出诊断。 来印度的时间不长，但罗浩完成了一系列的任务，连诊断辅助ai都升了一下级。 这里简直就是刷任务的圣地。 “陈勇，你问一下患者回家都吃什么了。” 陈勇和患者家属交流。 他极具语言天赋，咖喱味儿的英语信手拈来，比当地人还要当地人。 几分钟后，陈勇莫名无奈。 患者术后为了庆祝做了手术，吃了大量的食物。 “低磷血症，先抽血化验，血清磷的数值要是低的话，给甘油磷酸钠20ml、25%硫酸镁10ml静脉滴注，1次/天。维生素b140mg，脂溶性、水溶性维生素各2支静脉滴注，1次/天。” 罗浩下完医嘱，见有工作人员把手术患者送出去，护士带另外一人进来，转身回手术室撕掉无菌衣，擦手再穿衣服，开始下一台手术。 陈勇处置完患者，没着急开下一台手术，而是找机会踢开术间的门进了手术室。 这次4期临床手术的条件比上次要好很多，南方微创砸了不少钱进来。 虽然dsa机器是租的，但其他设备以及相关人员都配备齐全，让罗浩省了不少心。 可能在国内看来这些都是基本条件，甚至有些简陋。 但罗浩经历过上次4期临床，对此已经满意无比。 “罗浩，怎么回事？”陈勇虚心求教。 “平时吃东西少，你看她瘦骨嶙峋的，估计是一直在饥饿状态。”罗浩一边做着手术，一边给陈勇解释，“还记得解放前穷人挨饿，吃一顿饱饭就撑死的事儿吧。” “记得，我师父接过一個老患者，是当年春长围城的时候被里面的人送到咱四野阵地上的。她说，好多挨饿的人吃三四个大馒头，然后就被撑死了。” 说着，陈勇有些不解，“撑死和低磷血症不一样啊。” “这个不是撑死，以后别这么说，不专业，让人听了笑话。”罗浩很认真的侧了一下头，看着陈勇叮嘱，“笑话你、笑话我，都没关系，别笑话我家协和培养出来的博士生是水货。” 艹！ 这破路都能装个逼，罗浩已经病入膏肓，没救了。 “这病叫再喂养综合征。” “？？？”陈勇一头问号。 “机体经过长期饥饿或营养不良后，重新摄入营养物质后出现以低磷血症为特征的电解质代谢紊乱及由此产生的一系列症候群。” “其中呢，包括了神经、呼吸、循环、神经肌肉和血液系统的并发症。” “早在1948年burger等就提出并定义了该综合征，但多年以来，临床工作中，尤其是外科，还是存在对再喂养综合征的认知不足。” “外科太糙，要是肿瘤内科的医生，可能见过类似的患者比较多，但也很少有人知道再喂养综合征这个病。”（注） “再喂养综合征易发生于严重营养不良的患者，尤其是数月内体重下降超过10%的患者；长期饥饿的患者，一般超过7～l0d者，发生再喂养综合征的危险性也就随之增加。” “……” 罗浩一边做手术，一边不走脑子的给陈勇解释什么是再喂养综合征。 手术做完，一节课讲完。 “喏，给患者术后注意事项上有一条，让患者不要暴饮暴食，就是这个意思。”罗浩想想，“陈勇，你说要不要把细则再明确一下。” “规定多少公斤体重的患者吃多少东西？要是国内就好了，告诉患者家属回家喝几天小米粥，哪有这么麻烦。” “是啊。” 陈勇的三层口罩动了动，但没有反驳。 虽然印度人……咳咳，也算是人，还是要精心一点。 “那我去琢磨一下，有相关资料么？” “你做手术吧，等今天晚上回去休息的时候我来弄。”罗浩道。 “罗浩，手术量好像差不多了，南方微创的人好像想撤了。” “哦，没事，今天我回去和他们老总说。手术还差点，再坚持几天。” “你想做多少？！”陈勇惊讶。 虽然他没什么怨言，而且这面的条件比上次来的时候好了很多，但陈勇依旧归心似箭。 “祈福，祈福！你没升级呢，怎么能半途而废。真要是回家，到哪找这么多患者！”罗浩很认真的把责任推给陈勇。 一切责任都在陈勇。 陈勇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跃境。” “不着急，大不了不要手术费，咱俩也不差那点钱。功德重要，祈福也很重要。” “咦？你这话说的不像是个九年义务教育出来的唯物主义者。” “天赋、努力、运气，三者缺一不可，但最重要的还是运气。”罗浩挥手，让人把患者送出去，“这是柴老板告诉我的。正好伱还能祈福，这次咱不着急。” “要是不行呢？我可没把握一定会升级。”陈勇有些担心。 他觉得自己的小肩膀扛不住这么大的锅。 “有积累总是好的，谁知道什么时候能行。” 罗浩瞥了一眼系统任务，距离5000台手术的“天量”还有3000多台手术。 虽然范东凯、袁小利、崔明宇都很努力的卷着，但系统给的任务量太大。 最后还是自己承担了大部分。 罗浩也不着急，这次把手术刷完，短期之内应该用不到再来印度了。 而时间也有限制。 陈娇的手术之间的间隔是5-6周，这还要优青“耽搁”的时间。 抓紧时间做手术吧。 但好消息还是有——这面的患者要多少有多少！ 罗浩再次刷新认知，他感觉印度至少有25亿人口…… …… …… 范东凯的眉毛变成“丿”字，沉默的看着电脑上的数字。 “看见了吧！”范东凯有些愤怒，但他早已经出离愤怒，“要做4期临床，绝对不能依靠印度人。马斯克为什么把所有印度人扫地出门？他们除了吹牛逼以外还会什么！” 范东凯对面的“老白男”沉默。 过了很久，老白男问道，“范医生，罗医生对此有意见么？” “意见？他根本不在乎博科。”范东凯一句话说明真相，“他在乎的是手术量，所有手术就是磨刀石，不管是给南方微创做还是给博科做，对罗医生而言都无所谓。” “他要的是手术量！手术量！！不用写病历，不用管术后并发症，只要无穷无尽的手术来磨刀！”范东凯有些激动。 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对罗浩的羡慕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范东凯年轻的时候可没这么好的运气，找到印度这种打怪升级的宝地。 老白男继续沉默。 “而且我听说他甚至主动要求降低手术的台费。”范东凯的眉毛飞舞了起来，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范医生，那你去吧。”老白男笑了笑，“你知道罗医生需要什么。” “我们已经浪费了太长的时间，3年！3年！！” 范东凯说到这事儿就格外的愤怒。 那群印度人就像是会自体繁殖一样，只要公司里出现一个印度人，很快各个部门都会被印度人占据。 而趁手的耗材始终无法通过fda認證，这群印度人也不着急。 对范东凯而言，他们就是一群蛀虫！ “罗医生正是需要荣誉的年纪，荷兰皇家艺术与科学学院外籍院士，怎么样？”老白男问道。 范东凯一怔，“花钱就能买到的外籍院士有意义么？” “当然有意义。”老白男笑道，“荷兰皇家艺术与科学学院、西班牙皇家科学院、匈牙利科学院、意大利、挪威、丹麦，这些都不难。” 范东凯心中一动。 眼前的老白男很了解国内的情况，罗浩正是需要荣誉的时候。 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所谓的皇家科学院已经堕落，甚至有的骗子花钱买了外籍院士的名号进行诈骗，业内对此颇有腹诽。 但毕竟是叫的响的名号，还没彻底和英国水硕一样名声扫地。 “瑞典，英国，美国。”范东凯认真的说道。 “这三家还要等等。”老白男没做过多解释。 …… …… 范东凯立即动身。 他看不惯那群印度人，想要找罗浩来教训一下他们。 虽然范东凯很明白哪怕事实摆在印度人面前，他们也不会承认，大概率只会说东说西把事情遮掩过去。 但他对博科出面给罗浩“赞助”一个荷兰皇家科学、艺术学院外籍院士的事儿比较感兴趣。 类似的名誉头衔多一个是一个，会对日后罗浩选工程院或是科学院院士有所帮助。 在国内、印度的接触，范东凯对罗浩有极深的好感。 关键是每次看见罗浩，范东凯的嘴里都有一股韭菜盒子的味道，那是家的味道。 范东凯和罗浩之间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他也想着留个善缘，所以直接飞来印度。 南方微创4期临床基地和博科的基地距离不远，但要正规很多。 范东凯很清楚这和博科自身并没有多大的关系，而是占据了博科中高层的印度人根本不干活。 其实有时候范东凯也是真心羡慕那群印度人。 要是海外的华裔能和印度人一样团结就好了。团结就是力量，连印度人那种烂泥都能扶上墙，这话说的真心没错。 走进手术室，范东凯穿着白服，一脸老教授的做派。 他默默的来到操作间。 “罗教授，你说根浴那事儿真就不能在省城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范东凯的耳朵里。 “别梦了，我估计南云省的根浴很快就要被扫掉。”罗浩的声音传出来。 根浴？那是个什么鬼！ 范东凯走进操作间，66号技师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很明显这次罗浩做了充分的准备，连技师都带着，难怪手术做的那么快，范东凯心里想到。 “范老师！”66号技师回头，没想到就竟然看见范东凯，他连忙站起来。 “坐，你忙你的，我来看看手术。” “老范？你什么时候来的？”罗浩透过简陋的铅化玻璃看见范东凯。 “罗……教授，你忙着，等你做完手术再说。”范东凯有些尴尬。 看见罗浩的时候，嘴里有韭菜盒子的味道，但范东凯还想到了有关于医疗组的赌约。 “范教授，您坐。”66号技师把位置让给范东凯。 范东凯也没客气，坐下来仔细看罗浩的手术。 现场看手术比坐在办公室里看枯燥的数字更加直观，只看了不到3分钟，范东凯就意识到一件事——罗浩的技术水平又有突飞猛进的改变。 还真是年轻人，技术水平跨越式增长竟然来的这么容易，范东凯心里想到。 又看了几分钟，罗浩轻轻松松的完成了一台手术后范东凯起身。 铅门被66号技师打开，罗浩走出来。 “老范，怎么来印度了呢？前天你给我打电话我以为你就是问问这面的情况。” 范东凯看着一身英气的罗浩，眉毛“丿”了下去。 手术患者像是上了流水线一样，患者被抬下去在走廊里做按压，下一名患者被带上来。 南方微创给罗浩配齐了护士，整体条件要比上次好的太多。 罗浩一边和范东凯闲聊，一边阅片，随后就进了手术室开始下一台手术。 范东凯不再把注意力放在手术上。 他知道自己一辈子都撵不上罗浩，但自己又无法接受，只好转移注意力。 “老六，你刚才说的根浴是什么意思？”范东凯问道。 66号技师的脸上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小声给范东凯解释。 原来是这样，范东凯恍然大悟。 “医院里？”范东凯惊讶。 “私立医院，民营的，我估计是剑走偏锋。”66号技师说着，叹了口气，“国内太严了，这种歪门邪道活不了多久。要是足浴真的能进医保，那该有多好。” 范东凯的一字眉抖了抖，拿出手机。 “你试试这个。” “？？？” 66号技师怔了一下，看见范东凯手机上有一个陌生的app标志。 “这是什么，范教授。” “电报。”范东凯笑吟吟的说道，“你还真是嘴上花花，其实屁事都不知道啊。” 66号技师满脸通红。 “有一次我去纽约，在地铁上看见了一个很哇塞的毛妹儿。”范东凯压低了声音，“我只是很礼貌的看了一眼，你别多想。” “是是是，我都懂，范教授不用解释，然后呢？” “她打开电报，进了一个修车群。” “啊！”66号技师露出羡慕的目光。 对于66号技师而言，修车群这种半陌生的词汇就像是融入了血脉一样，一点就透，根本不用范东凯过多解释。 “电报有自己独特的功能，用咱们汉语讲阅后即焚比较贴切。对方不能截屏，发点什么照片之类的也很踏实。”范东凯越说声音越小，神神秘秘，鬼鬼祟祟。 “范教授。”66号技师狠狠地咽了口口水，“您……” “我就是随便一说~”范东凯哈哈一笑，收起手机。 66号技师努力记下范东凯手机里的标志，准备有时间尝试一下。 “这些个破事，进医保是开玩笑，但到处都是。”范东凯笑眯眯的说道。 他的一字眉都带着笑意。 “有什么八卦？”66号技师也不看手术了，专心听八卦。 来到印度，就像是进了监狱。 按说出国应该有旅游，接触各种风俗小吃之类的，但罗浩的生活枯燥的像是苦行僧，66号技师早已经苦不堪言。 可他还不敢当着罗浩诉苦，毕竟罗浩出手大方，在这儿干一个月相当于回家干两年，这种机会66号技师怎么可能放弃。 “前段时间，我去诊室。”范东凯小声说道，“我就听到里面有动静，不可名状的克苏鲁声音。” “后来呢？” “我看了一眼，看见一段白花花的皮肤。视角不好，看不全。我当时想走，心里恶狠狠的把可能的人选都列出来，等着给他们好看。” “但……毕竟好奇么，你知道的。” 66号技师连连点头，要是换自己的话也肯定会留下来看看，他很明白范东凯范教授的心理。 “最后里面的克苏鲁换姿势我才看见，是隔壁的教授和他的学生。妈的，不在自己诊室，跑我的诊室来。” “！！！” “关键是！”范东凯的一字眉立了起来，“他俩都是男的。” “我艹！范教授，沟子文学最近火的很！我看了一本，说是刺杀倍安的枪男和倍安之间有关系，因爱生恨。” “这不是腐文么？”范东凯问道。 “不不不，腐文是腐女们喜欢的那种，纯爱性质的。但这种钩子文学……” “别聊了，刚刚这一段给我回放看看。”罗浩的声音从对讲器里传出来。 对讲器很简陋，不是机器上自备的，而是真正的对讲器。 罗浩那面用胶布贴在某个位置，一直打开着。 范东凯的表情有些尴尬，才发现这一切，那自己刚刚说的话都被罗浩听到了？！ 人设崩塌，自己这算是塌房了么？范东凯挠头。 “罗浩，我看资料你一天做好几十台手术，不累么？”范东凯努力保持镇定问罗浩。 “累。”罗浩一边看图像一边说道，“累的跟头汕那个为了要男孩一连生了九个女儿，最后一胎终于生了个性同恋儿子的人似的。” “……” “老范，你终于来了，一会把第三个术间打开，你也帮着做手术。” “我来是找你有事儿。”范东凯茫然解释。 “什么事情都没做手术重要，你还要不要提升技术水平了？难道你就甘心跟印度人在泥坑里打滚一辈子？被傻逼拉低思维层级，然后被他们用丰富的经验打败？” “好了，我给药。”罗浩说话似乎不走脑子，前面和范东凯说话，随后马上和66号技师说。 “马上。”66号技师感觉到罗浩的语气里带着点怨念，立即沉心静气，把什么足浴进医保、电报、修车群之类的抛诸脑后，开始工作。 一台手术做完，范东凯被罗浩直接以医疗组组长的名义塞进第三间手术室里。 范东凯差点没哭出来。 他是万万没想到罗浩竟然会真的行使医疗组组长的职权，强行命令自己手术。 妈的！ 早知道不帮罗浩联系荷兰皇家科学院的外籍院士了，范东凯心里骂道。 …… …… 注：还是10多年前，我遇到一个下空肠营养管，打能全力的患者出现类似情况。 查了很久资料，才知道再喂养综合征这个病。 是真的不知道，疾病种类浩如烟海，越来越觉得想要看好病，医生和患者都需要运气。 (本章完) 211 陈勇的言出法随 时间紧迫，范东凯又从天而降，罗浩根本不想听他说什么，只想把范东凯撵进手术室帮着自己磨手术量。 系统简直太变态了，长期主线任务给的手术量是天量，哪怕自己有能量转换，有医疗组系统，有印度这种刷怪的宝地，依旧无法一蹴而就。 范东凯就在这时候从天上掉下来，罗浩要是不抓他的壮丁才见了鬼。 好在范东凯是个体面人，说过的话不会食言自肥，尤其是罗浩把话摆出来，认认真真的行使医疗组组长权利的时候。 讲真，范东凯要比陈勇好用很多。 陈勇天赋不错，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能独立手术。 但范东凯可是熟练工，手术速度比陈勇快了很多。 即便是范东凯，每天蹲在手术室里累的连句话都不愿意说。 用范东凯的话讲，这辈子就没当过这种牛马。 要是年轻时候有这股子劲儿，怕是现在已经成了美国科学院外籍院士，根本没有意外。 半个月过去。 随着“叮咚~”一声脆响，长期主线任务终于完成。 自由属性点100点到手！ 罗浩也没第一时间看下一阶段任务，而是留了20个属性点之后把最近积攒的属性点点在四维上。 随着幸运值的不断积累，罗浩感觉有了边际效应，所以难得大方一次，把其他属性一次性拉齐。 基本属性: 体力：30 智力：30 耐力：30 精神力：30 幸运值：101+3。 ss级被动技能【融合】开启。 下一秒，罗浩看见诊断辅助ai再次宕机。 又不是第一次了，罗浩见怪不怪。只是不知道它在融合什么，需要多久。 也不清楚需要多少时间，这個技能到底好用不好用。 罗浩有点好奇，但还没来得及查看，陈勇满脸疑惑的走到罗浩身边。 “罗浩，我好像……来了。” “姨妈？”罗浩正在琢磨着ss级被动技能【融合】，随口问道。 陈勇无视了罗浩的调侃，谨慎而严肃，仿佛变了一个人。 “我回去看看，手术不做了。”陈勇似乎有些紧张，看得罗浩也跟着紧张起来。 “要我做什么？”罗浩问道。 “不需要。”陈勇想要挥挥手，但罗浩注意到他的手有些颤抖。 “自己小心点！注意安全！！不行就算了，以后机会有的是，你别自己觉得突飞猛进，最后走火入魔！”罗浩很啰嗦的叮嘱道。 “知道。” 陈勇脱掉铅衣，随手披上白服，咧着怀儿，大步离开。 “老范，歇歇吧。”罗浩来到范东凯的术间，坐在操作间技师的椅子上。 “嗯？你怎么了这是？”范东凯疑惑。 “今天手术做完就回国。”罗浩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我手头有个患者，医科大的学生，癌晚，到做手术的时候了。” “你真是什么患者都接。”范东凯叹息。 “要不然怎么办？做着看吧，希望她的运气好一点。” 罗浩瞥了一眼【庇护】，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幸运值，心里还是有点底的。 “老范，你是凑巧跑过来的，还是找我有事儿。”罗浩问道。 “我……” 范东凯开始用带着口音的英语直接口吐芬芳。 来了半个月，罗浩这是第一次问自己来找他做什么。 半个月！ 足足半个月！！ 罗浩这个狗日的！！！ “博科那面说问问你的意见，想要帮你‘赞助’一个荷兰皇家科学院的外籍院士。” “哦，替我谢谢他们。”罗浩微笑，“不过4期临床项目我暂时不做了，回去准备优青的课题。” 范东凯的眉头竖起来，仿佛一杆长枪从中间掰断。 “老范，那些皇家科学院的院士真的没多重要，有了是最好的，没有也就那么回事。”罗浩笑道，“国家不承认，就是看起来好看，糊弄糊弄普通人。讲真，没卵用。” “你！”范东凯须发皆张，气的手和眉毛直抖。 “来来来，我给你讲讲伱手术里的缺点。” 罗浩不容分说，开始掰着手指头给范东凯讲他手术的问题。 刚开始范东凯还有点不高兴，但很快就静下心。 一层窗户纸，没人捅破的时候它就在那，范东凯甚至都看不见。 这就是天堑！ 然而现在罗浩一点点掰开揉碎的告诉范东凯，很快他就恍然大悟。 范东凯甚至都没时间去琢磨罗浩的水平怎么会比自己认知中要高这么多！ 罗浩也是想给范东凯一点好处，要是没有老范的忽然到来，怕是完不成任务，还有一定的手术量要回家慢慢磨。 一天的时间，罗浩把范东凯的问题都指出来并带着他做了几台手术。 陈勇一直在房间里，罗浩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但天上也没有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之类的异象。 只不过第二天一早，罗浩看见自己的幸运值变成了101+5。 陈勇的确跃境了！ 不过陈勇出来后，罗浩只看见他恹恹的样子便没仔细询问，而是简单告诉陈勇自己感觉到运势提升。 时间不多，陈娇已经住院抽血化验等着手术，罗浩等人飞回帝都。 下了飞机，陈勇好了一些，罗浩从他眉眼之间能看到有些许变化。 此时的陈勇好像有了一丝仙气，灵动异常。 “今天有多少人来接你？”陈勇戏谑问道。 之前董菲菲两次带着师弟师妹们来接罗浩，声势看起来很大，但其实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没有，我是怕了他们。”罗浩道，“谁都没告诉，连大妮子都没说。董菲菲每天都找大妮子，我怕她说漏嘴。咱在帝都住一夜，我去看眼柴老板和周老板，打个招呼就走。” 罗浩刚说完，远远的看见庄嫣的身影。 陈勇吹了声口哨。 口哨声从口罩里传出来，有点闷，暗戳戳的嘲笑罗浩。 罗浩有些奇怪，但转念之间苦笑不已。 自己要回来的事儿孟良人肯定知道，于是乎医大一院的众人也都知道。 庄嫣出现在机场也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儿。 “庄嫣，要毕业了，什么时候答辩？”罗浩见面后先提作业。 庄嫣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梳着单马尾，简单、干净。在她身边站着一个和庄嫣身高相仿的年轻人，看样子……是庄嫣的男朋友。 “师兄，我答辩很快结束！”庄嫣一点社会阅历都没有，丝毫没听出来罗浩话语里的内容。 “这位是你男朋友？”罗浩微笑，伸出手。 “不是。”男生看样子有些生气，冷冷的回答道。面对罗浩的手，男生更是假装没看见，把罗浩晾在一边。 “哈~”陈勇哈哈一笑，刚要怼他一句，马上被罗浩拉回来。 “小伙子，我看你脸色不对，你们是吵架了么？”罗浩笑着问道。 “师兄！他不是我男朋友，就是普通的同学。”庄嫣有些尴尬，也否认道。 不是？ 那就是舔狗。 马上就要天各一边，最后追着舔。 能舔一口算一口……罗浩此时此刻对舔狗这个词有极深的意见，无法直视。 “咳咳咳~”小伙子在咳嗽，咳嗽的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病了。 诊断辅助ai正在被融合，罗浩没法用，可是无论怎么看这个小伙子也不像有问题的样子。 顶多是感冒了，连肺炎都说不上。 罗浩对他的无礼并不在意，至于小伙子和庄嫣是什么关系，罗浩更不在意。 看在庄院长的面子上，庄嫣能进医疗组。 但要是罗浩自己选，要么是孟良人那种经年的老主治，要么是陈勇这种会祝福的牧师，要不然从协和找个博士也行。 对罗浩来讲，庄嫣的基础不够扎实，难堪大用。 “师兄，我来给你接风。” “你爸让的？” “……”庄嫣无语。 “你别凡事总难为庄嫣。”陈勇中央空调的属性发动，帮着庄嫣说道，“吃口饭去，馋死我了，一起一起，要不咱们也得吃饭。” 罗浩笑笑，点了点头。 “我来叫车。”庄嫣拿出手机开始滴车。 她身边的小伙子一脸木讷，很明显面对着这种场面他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看着对罗浩热情的庄嫣，小伙子硬是憋出了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这眼神，对罗浩来讲……像是个笑话。 滴了车，庄嫣上来帮罗浩拎拉杆箱，一下子把那位小伙子看的眼睛直冒火。 “他在追你？”罗浩小声问道。 庄嫣也很苦恼，点了点头，“追了我2年，可是我俩不合适啊。最近说要跟我回省城，唉。” “传说中的罗师兄也不过如此。”小伙子的脸涨得通红，说了一句不知所谓的话。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但有些哆嗦，一看就知道心里抖成了筛子。 陈勇左手捏了个法决，弹指，嘴里还学了一个“piu~”的声音。 “别闹，小伙子。”罗浩微笑，“来，你帮我拎着这个。” 罗浩说着，把双肩包拿下来交给小伙子。 小伙子怔住，茫然不知所措。 “我……我……去卫生间。”小伙子掉头就跑。 胃肠感冒么？还是尿遁？罗浩想了想，最后也不知道正确答案是哪个。 “唉。”庄嫣也对这种难缠模式的男生没什么办法，只是加快了脚步。 “得了隆冬立冬隆地洞~” 罗浩哼起西皮流水。 “骂一声军爷理太差，不该调戏我们好人家。” “？？？” 庄嫣怔住。 “好人家，歹人家，不该头戴海棠花。扭扭捏捏多俊雅，风流就在这朵海棠花。” “哈哈哈。”陈勇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看样子罗浩今天心情不错，应该是自己给他祈福有了效果，连精气神都好多了。 换做平时，罗浩才不会这么轻松。 “师兄，你还笑话我！”庄嫣跺脚，娇嗔。 “我后悔了，应该叫大妮子来接机。”罗浩停住清唱，笑吟吟的说道，“看见大妮子，他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庄嫣洁白的牙齿咬住下唇。 “走了走了。”陈勇来解围，加快脚步来到停车场，找到滴的车。 “不等他么？” “不用了。”庄嫣有些不耐烦，“走走走，咱们赶紧走。” “陈勇，你刚才对他做什么了？”罗浩问道。 “没做什么。”陈勇笑道，“你是说这个？” 说着，他又摆出“法决”，做了一个弹指的动作。 “你小时候没玩过？” 罗浩摇了摇头。 “别信这些。”陈勇比较严肃的解释，“现在网上什么都有，还有教人捏法决、结印的。你说说，靠谱么！ 我不是说法决、结印不靠谱，很多古籍里都有描述，但这玩意消耗元神，别说普通人，我一般都不会用。” “用多了会吐血？” “跟你个外行就没什么好说的。”陈勇道，“我要是动手，他还能只是拉肚子这么简单？早就进医院了。” “因为什么？玻璃掉下来砸脑袋上了？”罗浩玩笑问道。 “心梗行不行。” “别闹，万一你言出法随了呢。”罗浩哈哈一笑。 “哪那么容易，我倒是想！言出法随，那可是言出法随！！”陈勇感慨着。 上车后，庄嫣或许是觉得感觉，不住的询问罗浩在印度的事情。 手机响起。 庄嫣看了一眼手机，把电话挂断。 “他打来的？好好说，毕竟同学一场。”罗浩淡淡说道。 庄嫣想了想，最后还是点点头。 可电话没有再响起来，庄嫣也没多事给他回拨过去。 等到了酒店，王佳妮活蹦乱跳的跑出来。 “罗浩，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一声！” “别折腾了，这不就见到了么。”罗浩放下拉杆箱，抱了一下王佳妮。 庄嫣的手机又响起来。 “接吧。”陈勇笑道。 庄嫣点点头，接通电话。 “你是王洋的亲属么？”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声音有点急，庄嫣恼羞成怒要挂断电话。都说了不是女朋友，结果在王洋那面变成了亲属！ 舔狗也没这么舔的道理。 “等！你问问到底怎么回事。”陈勇意识到什么，马上制止。 “无聊！”庄嫣恨恨的说道。 可就在这时候，手机里传来对方的声音，。 “我这里是航空总医院急诊科，王洋突然心前区疼痛，120急救车送到我们急诊科。” “什么？心梗？”庄嫣一愣。 “心梗？真的假的？！”陈勇傻了眼。 赌咒发誓，陈勇刚才的确只是开了一个小玩笑，还是和罗浩说话的时候“嘴贱”聊了一句。 当时罗浩说自己言出法随，陈勇肯定没当真。 言出法随，那可是通天彻地的大能才有的本事，自己这种小卡拉米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 然而，陈勇听到庄嫣手机里传来“心前区疼痛”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懵。 罗浩远远的听到后也怔了一下。 刚刚自己亲眼看见了那个小伙子，诊断辅助ai虽然没法用，但看他身体不错，顶多也就是个小感冒，怎么就心梗了？ 误诊了吧。 罗浩早就忘了陈勇言出法随的事儿。 “确定是心梗么？” “嗯，拉了心电图，st段升高，我用他的指纹打开的手机，第一个号码拨了出去。你是他什么人？” 罗浩感觉哪里不对劲，虽然系统没给颁布任务，但还是和庄嫣说道，“你告诉他，咱们马上去。” “我是他同学，这就去！”庄嫣虽然不想，但还是不愿意拂了罗浩的意思。 挂断电话，庄嫣鄙夷的说道，“一定是装的！” “装不出来st段改变。”罗浩很严肃的说道。 好像是这么回事，但这里面的逻辑庄嫣怎么想都想不懂。 可一个正当年的年轻人，忽然心梗。 虽然临床不罕见，可罗浩总觉得有点问题。 用惯了诊断辅助ai，这东西一升级就觉得特别不方便，罗浩想着，叹了口气。 “大妮子，一起去？看完后咱们吃点东西。”罗浩有些不好意思。 “好呀好呀！” 开了房间，罗浩把拉杆箱等交给服务生，便滴了台车直奔航空总医院。 “那小伙子年纪不大，怎么就梗了呢？罗浩，我说跟我没关系，你信么？”陈勇有些忐忑的絮叨着。 “你怎么知道他年纪不大？”罗浩鄙夷的问道。 “看他屁股上的年轮！”陈勇脾气有点暴躁。 “……” 庄嫣无语。 陈勇有时候说起话是真的犀利，让人无言以对。 关键是这种开车的说法庄嫣没接触过，还是学生思维。 “好好说话。”罗浩微微皱眉，琢磨着到底有什么能让一个“好端端”的年轻人心梗。 不是尿遁！ 还是说那小伙子遇到什么事儿了？ 至于陈勇的玩笑，罗浩想都没想。陈勇不是那种人，绝对不会因为一点小破事兴风作浪。 “庄嫣，你同学平时有病么？” “有病，病得不轻。” “先天性心脏病？还是别的什么？”罗浩追问道。 “脑子有病！”庄嫣恨恨说道，“2年时间，我跟他说了不下20次不行，他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还是不听！就是不听，怎么说都不听！” 害。 罗浩叹了口气。 这是舔狗与女神的故事，舔狗看不得他心目中的女神变成自己的舔狗，一下子就梗了…… 还别说，这个推测有那么点道理。 有些癔病是这个逻辑链条。 “庄嫣，你联系你们导员。”罗浩想了想和庄嫣说道，“不知道情况严不严重，可能需要做造影之类的。如果事情紧急，得有人签字。” “已经联系了，导员也正在赶过去。”庄嫣马上回答道。 罗浩只是觉得奇怪，而且相当好奇。 那个叫王洋的小伙子就是个流感，看起来身体很健康，而且听庄嫣的描述，应该从前也没有基础疾病。 再加上……屁股上的年轮表明他还年轻。 唉。 罗浩咧嘴笑了笑。 “罗浩，你笑什么呢？”王佳妮好奇。 “如果按照庄嫣的描述，患者没有既往史，却出现心电图有st段改变，你考虑什么？” “患者有病，但从来都没看过，自己不知道。” 罗浩点了点头，这是最基本的看法。 陈勇一直沉默，听到这儿，他看了一眼罗浩，小声问道，“罗浩，你说该不会真的言出法随吧。” “啥？” “我……” “想什么呢。”罗浩严肃的说道，“就你，也配？别琢磨。真要做到言出法随得多少功德，你有感觉么？” 陈勇摇摇头，但表情已经轻松了下来。 “那就是了，肯定不会是言出法随的锅。”罗浩安慰陈勇。 “谢谢。”陈勇觉得罗浩相信自己。 “你没那么大本事，太自以为是了。” 罗浩下一句话让陈勇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谢这货。 进急诊科，刚刚还满脸纠结的小伙子躺在急诊抢救床上，连接着心电监护。 从心电图上看，的确是心梗，2、3、avf、v2-v4导联t波倒置。 很典型的心电图，诊断没有异议。 “还有其他检查么？”罗浩看了一眼后问道。 “你是谁？” 罗浩微笑，“我是患者家属。” 急诊科医生“哦”了一声，和罗浩解释道，“肌钙蛋白i12.23ng/ml。血常规、心脏彩超未见明显异常。” 采血回报也支持心梗的诊断。 “其他检查结果没回来，准备收入循环内科。你，家属，去办理住院手续。”急诊科医生跟罗浩说道。 辅导员在这时候也已经赶了过来，抓紧时间办理住院手续，急诊造影。 2个半小时后，手术医生身穿无菌衣走出循环导管室，来到等待手术结果的患者家属面前。 他的手习惯性举在胸前，无菌操作的观念融入骨子里面，罗浩给他默默的点了个赞。 “王洋家属，是吧。” “医生，我是汪洋的辅导员，他是在校大学生。”辅导员马上小跑过去。 “造完影了，患者的冠脉没问题。”手术医生讲了一下手术结果。 “啊？没问题？那怎么来的心梗？还是说是别的问题？”导员迷茫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但冠脉通畅是好事，可以下台用药物维持，观察病情变化。现在患者心前区疼痛已经缓解，要是没别的问题，观察两天就能出院。” “可st段改变，应该是心梗吧……”辅导员还是有点疑惑。 这是大事，他不敢轻忽。 谁要背锅谁就紧张，可不能像回家当键盘侠一样，啥话都敢说，啥话都能说。 “暂时不知道，影像上看没事儿，再观察吧。” 医生说完，转身要离开。 “稍等一下！”罗浩迈步走上前。 (本章完) 212 说明书写的不全 “患者冠脉没事。”手术医生脚步微微一顿，有些不耐烦。 “您好，我是协和的罗博士。”罗浩轻声自我介绍。 协和？ 协和！ 医生的表情马上改变，虽然没有太溢于言表，但依旧给与罗浩足够的尊重。 “患者无川崎病、风湿性疾病、梅毒等疾病史，心脏彩超未见takotsubo心肌病的心尖球型改变和心电图qt间期延长，无病毒相关心肌炎的弥漫性收缩功能障碍。” 一连串的专业词汇让医生认真起来。 “您看正好做手术，先别撤管，顺便做个药物激发试验？” “你怀疑？” “冠脉非阻塞性心梗需要排除，造影已经做了，顺便做个乙酰胆碱激发试验看看，您觉得怎么样？” 手术医生沉吟。 罗浩也知道要是换自己做手术的话，也讨厌有人在一边指手画脚。 “要不下来患者还是心前区疼痛，不太好解释。毕竟是帝都大学医学系的研究生，诊断不明确还是要回那几家附院的。” 罗浩说得很含糊，但意思却相当明白。 患者虽然只是个学生，但身后有无数的老师，指不定帝都大学系哪一位大牛看一眼给出正确诊断。 要是检查不完备，或者草草了事，航空总医院的循环内科会被鄙视掉渣。 医疗系统内部的鄙视链是存在的，而且链条相当清晰。 协和的心血管内科算是稍弱一些，在有的排名中，甚至在前十边缘游荡，比医大一院还略低一点。 这种排名罗浩是坚决不承认的。 “好吧。”手术医生直接妥协，不过还是坚持辩解，“我估计做了也没什么事儿。” “最近的指南认为，由于minoca是临时诊断，标准是冠脉造影时未发现明显狭窄，但此时应该明确心肌损伤到底是缺血性还是非缺血性原因造成的。” “你也是循环内科医生？” “略懂一点。” 手术医生有些尴尬，罗浩搬出最新的指南，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听了几句后，手术医生这才正色答应，过去继续手术。 “罗浩，你觉得真的和我没关系哈。”陈勇小声问罗浩。 “当然，不是说了么，我相信你。”罗浩笑道，“再说，你有多大本事你自己不知道？” “我这不是刚刚强了一点么，掌控不好，生怕一个玩笑就……” 陈勇忧心忡忡，哪怕罗浩讥讽他、嘲笑他，他依旧很担心。 这事儿的确很巧，特别巧，而且对方是一個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按说不应该有问题。 再加上冠脉造影也都正常，进一步让陈勇开始忐忑。 罗浩拍了拍陈勇的肩膀以示安慰。 陈勇也没躲，只是很担心的叹了口气，忧心忡忡。 “庄嫣！”罗浩喊到。 “师兄，我在。”庄嫣起身来到罗浩面前。 “你问问汪洋同寝室的同学他最近的情况。”罗浩觉得病史询问的还不够，“资料越详细越好，会吧。” “会！师兄你放心。” 看着庄嫣去“问病史”，陈勇又叹了口气。 “陈勇，真的跟伱没什么关系。”罗浩道。 “唉，你别安慰我了。”陈勇很沮丧，“都是我的错。” “……” 罗浩看着陈勇这只傻逼，哑然无语。他才不相信陈勇一弹指，就能让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心梗。 倒不是不信陈勇没这个能力，毕竟幸运值101+5在系统面板上明晃晃的挂着。 罗浩主要是相信陈勇是善良的，没理由这么做。 要是不经意就能做到这一点，罗浩考虑要把陈勇送回青城山或者龙虎山、崂山、武当山，养一养心性。 “好端端的，一下子就梗了，做造影也没看到有什么问题。”陈勇一点都没听罗浩说什么，沮丧的呢喃着，“一定是我的错。” “傻逼。”罗浩骂道。 “你说什么？” “应该……肯定和你没关系，放心。”罗浩瞪了陈勇一眼，“还没检查完，造影没问题不等于真的没问题。” “可……” “要不说除协和以外其他医学院的学生基础都差呢。”罗浩鄙夷的斥道。 骂了两句，陈勇终于精神了一点。 “师兄！” 庄嫣跑回来。 “有什么情况？” “汪洋昨天胃肠感冒，拉肚子。”庄嫣汇报道，“但这个能诱发心梗么？” “吃什么药了？” “蒙脱石散+左氧氟沙星+克拉霉素。” 庄嫣的水平还是有，没有一趟一趟去问。 懂了！ 罗浩的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是克拉霉素的事儿。” “？？？” “？？？” 陈勇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搜索克拉霉素的说明书。 “1.主要有口腔异味（3%），腹痛、腹泻、恶心、呕吐等胃肠道反应（2%～3%），头痛（2%），血清氨基转移酶短暂升高。 2.可能发生过敏反应，轻者为药疹、荨麻疹，重者为过敏及stevens—johnson症。 3.偶见肝毒性、艰难梭菌引起的假膜性肠炎。 4.曾有发生短暂性中枢神经系统不良反应的报告，包括焦虑、头昏、失眠、幻觉、恶梦或意识模糊，然而其原因和药物的关系仍不清楚。” “罗浩，没有造成心梗的副作用。”陈勇看完后疑惑的说道。 “说明书写的不全。” “艹！” “等激发试验的结果吧。”罗浩也没解释，回到椅子上坐下，双腿伸长，双手在身前搭成一个圆，拇指不断地绕动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下面禁忌症里有写——某些心脏病，包括心律失常、心动过缓、q－t间期延长、缺血性心脏病、充血性心力衰竭等患者禁用。”陈勇拿着手机过来。 “很罕见的一种情况。”罗浩正色说道。 下一句是什么，陈勇心知肚明。但这次涉及到自己，陈勇想躲都没法躲。 “但在别的医院罕见，诊断不出来，在我家协和算是常见病。”罗浩道。 “！！！” 果然，陈勇猜的一点错都没有！ 罗浩这货果然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这个狗东西！ “你家协和打扫卫生的大姨都知道？”陈勇鄙夷问道。 “说不上所有，但循环、急诊的卫生员肯定知道。”罗浩笃定道，“等激发实验结果，放心，是药物过敏反应，跟你没关系。” “你详细点说说。” “没什么好说的，简单讲就是克拉霉素的过敏反应导致肥大细胞、巨噬细胞和t淋巴细胞活化，合成、释放炎症介质。 随即出现周围血管扩张、血压降低、冠状动脉血流下降、心律失常、冠脉痉挛、冠脉粥样斑块糜烂、破裂或冠脉支架内血栓形成的一种综合征，又称过敏性心肌缺血综合征。” “学名叫kounis综合征。” “……” “……” 陈勇和庄嫣都一脸茫然。 罗浩叹了口气，诊断辅助ai是真有用，用过之后都觉得好。 而且离不开。 现在诊断辅助ai在升级，也不知道融合什么东西。要不是诊断辅助ai不能用，在机场自己就能“看”出来汪洋有心梗。 虽然没出大事，但总归有点危险。 事实和罗浩“预料”的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手术医生出来，乙酰胆碱的激发试验阳性！ 罗浩把自己的判断给手术医生讲了一遍。 停用克拉霉素，予以硝酸盐和钙通道阻滞剂联合治疗。 几个小时后，汪洋的症状明显缓解，罗浩变带着王佳妮、陈勇、庄嫣离开。 有了正确的诊断，接下来的治疗就不重要了。 只要没有过敏原，“心梗”哪怕不用药也会好。 “罗浩，还真跟我没关系。”陈勇的表情很复杂，如释重负中还夹杂着一点点小失落。 罗浩很了解陈勇的这种心态，又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人么，总归很纠结。 “没事不是挺好的。” “克拉霉素有这种副作用，说明书里怎么没写？！”陈勇开始活跃起来，说话的语气都有了明显的改变。 “类似情况很多，不光是克拉霉素的事儿。”罗浩道，“不属于副作用，算是过敏。有人连水都过敏，总不能给纯净水也来一张说明书说明情况吧。” “还有什么情况？”陈勇追问。 “疾病因素，比如说血管性水肿、哮喘、血管炎、花粉症等；环境因素，昆虫叮咬、植物割伤、乳胶、柴油等；食物因素，贝壳鱼、金枪鱼、猕猴桃等；药物因素，抗生素、对比剂、抗肿瘤药物、非甾体类药物、糖皮质激素、质子泵抑制剂等。 其中最常见的病因是抗生素，其次是昆虫叮咬。” “化疗的时候偶尔会有患者出现类似的情况，我在协和有一次给潘老师配台做栓塞手术，患者对化疗药过敏，出现st段改变，潘老师告诉我的。” “……” 陈勇有些失落。 每次罗浩“显摆”协和有多牛逼的时候他都会茫茫然的想，要是自己高中时候努力一点，考上协和，人生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虽然大概率自己还是要出国，去青城山，但跟人说起自己是协和毕业的，还是要好很多。 唉。 陈勇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陈勇。”罗浩小声附耳问道。 “怎么？” “你要是有心，能不能做到。”罗浩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不知道。”陈勇摇头，“能做也不做，和谐社会，扫黑除恶，你这是想让我变成黑恶势力？还是想开家私立医院，来的人都有病，我妙手回春？” “你可真阴暗，我就是随口一问，你竟然都想到那去了。” 罗浩说着，忽然心中一动。 “你们有人这么做？” “当然，歪门邪道多的是。”陈勇道，“但我不一样，我可是青城山出身的名门大派弟子。” “后厨的弟子。” “那也是弟子！解放军哪个军种最强？还不是炊事兵。我家青城山也一样，后厨的弟子最强，哪怕是外门的。” 看见陈勇恢复常态，罗浩松了口气。 “走，请你们喝豆汁儿。” “不要！” “不要！” “好啊。” 只有王佳妮开开心心的说着好。 “大妮子，你是不是傻！豆汁儿那玩意喝了就后悔！” “罗浩应该不会给我喝不好喝的东西。”王佳妮忽闪着大眼睛说道。 “emmmm。”罗浩想了想，“那还是去吃火锅吧，三眼桥下面有一家火锅店不错，秦主任喜欢去。” 一顿饭吃的酣畅淋漓。 罗浩也是在印度饿的狠了，加上陈勇、66号技师，三个人一口气吃了20盘肉，把王佳妮和庄嫣看得目瞪口呆。 印度那破地儿，罗浩连口陌生的水都不敢碰，就更别说吃手抓饼和其他肉类食物了。 如今回来，涮羊肉下了肚，罗浩感觉分外幸福。 这种幸福感有如实质一般，浓的化不开。 “你们在印度被刻薄成这样？真惨啊，感觉你们是要饭回来的。”王佳妮惊讶莫名。 罗浩有些无奈，王佳妮很是庆幸自己没跟罗浩一起去印度。 吃饱喝足，回去休息。 罗浩第二天一早带着王佳妮去拜访了两位老板，给王校长留言，这才上了回家的飞机。 等飞机滑行，罗浩打开手机，看见一连串的未接来电。 呃，这是怎么了？ 电话是耿强打来的。 罗浩连忙回话。 耿强找自己，肯定有急事。 “耿哥，我在飞机上，刚落地，怎么了？” “有个投资商生病了，可能是水土不服，琢磨找你看一眼。”耿强的言语平静，但罗浩能听出来有些许急迫。 想来也是，要是不着急的话耿强肯定不会单独给自己打电话，而且还一连串的未接来电。 “好，我这就去看一眼，人在哪？” “医大一院的icu。” 艹！ 都进icu了，那能不着急么。 “我马上到。”罗浩挂断电话，“大妮子，帮我拿行李，一会下飞机我去icu。” “陈勇，你跟我一起去。” “老六，你帮大妮子送东西。” 罗浩立马做了安排。 见罗浩一脸严肃，其他人知道应该是有疑难患者。 下了飞机，罗浩轻轻抱了抱王佳妮，“忙完找你。” “嗯！” 罗浩快步离开。 “什么患者？” “具体什么病不知道，但我估计是投资商忽然病了，人现在在icu。” “外国人可脆了。”陈勇道。 “？？？” “我感觉他们没进化完全，各种过敏，数不胜数。”陈勇一边走一遍八卦，“我在英国认识一个女生，她有严重的乳糖不耐，喝牛奶就拉肚子，后来有一次直接进了医院。” 呃。 罗浩的思维飞到了天的另一边。 已经知道自己有乳糖不耐，还要接触，难道是因为那一点点的乳糖含量？ 好像有可能，要不然陈勇在描述他的小女朋友的时候怎么会在乳糖不耐前面加上严重的三个字。 就这一句话，暴露了很多问题。 “你想什么呢！”陈勇看见罗浩的表情，秒懂。 “就那点乳糖含量，不至于吧。”罗浩问道。 “那么点？” “每毫升0.62毫克，按照一般标准的上限5毫升来计算，才3毫克，会过敏么？还要去医院？救护车过去的？还是你骑着扫帚带过去的。” “！！！” “其实国内对过敏了解的不多，可能是因为最近几十年的日子刚好过一点。”罗浩道，“要不然连饭都吃不饱，哪来那么多过敏，你说呢。” 陈勇被罗浩之前的推算震撼到，正在仔细计算，没听清罗浩在说什么。 “我接触过一个患者，大蒜过敏。他只要口服大蒜……” “吃大蒜就行，你说口服，我总感觉怪怪的。”陈勇把严重的乳糖过敏抛到一边，纠正道。 “嗯，每次吃大蒜后不到10分钟就会出现腹部疼痛，大约疼20分钟后缓解。” “后来怎么治的？” “不吃就行了。”罗浩笑笑，“不过呢，你说的和一位师兄的说法类似，他去加拿大学习，说那面的人各种过敏。花生过敏的人最常见，甚至有的谋杀案就是利用了花生过敏这一点。” “我见过鸡蛋过敏的！”陈勇道。 “那可真是不幸，不吃花生还行，不吃鸡蛋的话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两人一边聊一边进入停车场。 出国之前罗浩把标志307开来停在机场的停车场里，这时候刚好开走。 “协和的病例库里有很多鸡蛋过敏的病历，但有一点很奇怪。” “什么奇怪。” “那些患者吃普通的鸡蛋会过敏，但吃茶叶蛋没事。所以查过敏原是鸡蛋的时候，患者大多会否认。毕竟从前能吃上鸡蛋的人不多，很多家庭都是做茶叶蛋。” “为什么茶叶蛋不会过敏？茶叶里含有什么东西能中和过敏原么？” “我不知道啊，我对这项研究没什么兴趣，要是你有兴趣的话可以仔细琢磨一下。” 茶叶蛋不会过敏，普通鸡蛋会过敏，难道和茶叶有关系？ 陈勇开始琢磨。 “对了，前些年有一位外国的营养师来国内演讲，我刚好听了一场。”罗浩启动307，大牛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好听。 “他说，咱们国内很少见花生过敏，是因为医疗条件不够，花生过敏的基因被自然淘汰掉了。” “扯淡！”陈勇鄙夷道，“那帮洋鬼子翻过来调过去就知道说咱们基因不行。” 罗浩笑了笑，他总觉得陈勇在英国上学的时候受过欺负，或者用歧视来描述更准确一些。 要不然他也不会表现的这么极端。 刚刚那句话在罗浩听起来略有点不舒服，但却像是碰触到陈勇的逆鳞一般，这货直接跳脚开骂。 “据说是明朝的时候大规模种植花生，当做口粮，然后过敏基因就渐渐地被淘汰了。”罗浩复述了那位营养师的话。 陈勇极其不信，溢于言表。 罗浩开起车神清气爽，有可能是因为回国的原因，不用像是在印度百般提防，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甚至罗浩感觉空气里都带着一股子香甜的味道。 什么时候找萉垟的丁老板来，或者回家看看老妈、大舅。 罗浩不再和陈勇絮叨过敏的事情，也没提前猜想住进icu的人是什么病，一路开车回到医大一院。 回科换衣服。 迎面看见沈自在，沈自在穿着白服背着手刚从病房出来。 “小罗，你回来了！”沈自在咧嘴笑道，“我就说你该回来了。” “沈主任好。”罗浩上前，恭恭敬敬弯腰鞠躬。 “害，别这么客气。”沈自在笑道，“我看了一眼片子，陈娇种粒子的肿瘤有明显缩小，效果特别好。骨转移导致的疼痛也几乎消失，不用打止疼针，吃止疼药，生存质量提升明显，不错不错。” “嗯，内放射治疗效果还算不错，而且副作用比较小。一会我评估一下，看看这次在哪个位置种粒子，种多少粒子合适。” 罗浩说着，来到值班室换衣服。 沈自在刚要说什么，猛然想起罗浩说一会，他有些诧异，“那你现在干什么去？” “icu，说是有一个外国人病重，我去看一眼。” 沈自在的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罗浩看得清楚，“沈主任，怎么了这是？” “害，我建议你还是别去了。”沈自在道，“那个外国人身边带着梅奥诊所的保健医，结果越治越重，我看梅奥诊所的医生好像要把锅甩到咱们医大一院身上。” “……” “最近的口风是咱们的医疗设备不行，所以没有明确的诊断，导致越治越重。狗日的洋鬼子，就不说他水平不够。” “沈主任，他怀疑什么病？”罗浩问道。 “好像是类癌综合症，但给了相应的治疗却不见好转。洋鬼子真难伺候，你都没看见。”沈自在愤愤不平的说道。 “我还是去看一眼。”罗浩笑了笑，瞥了一眼自己的幸运值。 101+5，有可能看一眼就知道呢。 沈自在也没拦着，他只是给罗浩讲了一下相关的情况，见罗浩坚持，就跟着罗浩一起上楼。 “放心，洋鬼子要是骂你的话，我替你骂回去。”陈勇拍了拍胸脯，“我上学的时候学的，都是古语。而且我在伦敦加了几个俱乐部，他们的那些破规矩我太懂了。” “哦？俱乐部？开imp的那种么？” “滚！” (本章完) 213 滚回伦敦去，有消息通知你！ “你加的是什么俱乐部？” “嘿，有时间跟你说。” “你确定能骂过他？”罗浩对外国人并没有什么偏见，也不会自卑，只是好奇于陈勇的英文水平。 “英文底层屎山，一个专业一门英语，我保准他听不懂我骂他什么！”陈勇道。 “是么？”沈自在不太了解。 “好像是这样。”罗浩解释道，“1900年，相关统计显示，英语词汇量仅有二十多万。1990年，对英语单词总量的认定是不超过60万个，最新版的牛津英语词典收录的词目为30多万条。” “2006年，总部设在美国得克萨斯州的“全球语言监督机构”宣布：以“每98分钟出现一个新英语单词”的速度计算，英语单词量已经达到988968个。 与此同时，全球语言监测组织也指出，它的统计还是保守的，甚至有人估计英语单词总量已超过200万個。 2009年，该组织宣布英语单词量已突破100万大关。” “你研究过语言学？”陈勇有些惊讶。 “没有，就是搞不懂英文的屎山逻辑是怎么回事。”罗浩笑道，“我上学的时候有个老外学生不断跟我彰显英语的先进性，我为了骂回去就一直注意着。” “罗浩，你英语不怎么行，到时候别着急啊！也别惯着他们，我跟你讲，英国人、昂撒人都是吃硬不吃软的主。你跟他们好好说话，他们反而会小看你。” “我懂，放心。”罗浩微笑。 身体素质全面提升，论拳脚，罗浩觉得自己已经能和同等量级的专业拳手试一试。 当然，罗浩并没那么无聊，自己又没经过专业训练，系统也没给技能书。 坐而论道么，能动嘴就别动手。 和耿强联系了一下，耿强给罗浩留了一个联系电话，是综合处的一个副科长在现场联系。 了解后罗浩才知道对方是一家欧洲的汽车公司，本来前面已经卖过一次，但这次整体卖给国内公司，他们的ceo亲自带人来考察，不甘不愿。 仿佛是卖儿卖女一样。 罗浩是想不懂这里面的逻辑，已经卖过一次了，卖给福特不是卖？怎么搞的这么不开心。 实在不想卖就卖给印度。 emmm。 反正去了两次印度，罗浩是坚决不会开路虎、捷豹的。 现在看见这两款车，都会勾起罗浩不好的回忆。甚至看见它们的排气管子，罗浩都会想起某些事儿。 “小罗，那位ceo一病就从梅奥飞来一位大佬，说是诊断、治疗、手术全都擅长。”icu今天值班的教授告诉罗浩细节。 “哦哦，大佬啊。”罗浩微笑。 “伱这是？” “害，想起一件事。”罗浩笑道，“帝都有些大主任不出帝都，您知道吧。” icu的教授点头，那都是国内一线的大佬，人家根本不差钱，也不愿意折腾。 关系够，扔下一句你把病人送来，我3天之内让他住上院。 关系不够，就只是笑笑，说一句老喽，出不了帝都。 罗浩想要讲什么故事？ “那还是很早以前的事儿，现在那位大佬已经退休了。”罗浩开始八卦，“那位老板擅长做直肠癌，保肛的极限要比其他人多0.5-1cm。” icu的教授很清楚直肠癌中0.5-1cm意味着什么，满脸的崇拜。 “但是吧，那位大佬让人给算计了。” “有一次某地的领导生病，专程请他来做手术，当地主任不认这事儿，觉得自己能做没必要请专家，一气之下给他配了俩专门写论文的医生。” “！！！”icu的教授的惊讶在头顶直接具象化，变成惊叹号。 这可是够损的，属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 “那位大佬还愿意骂人，手术台上越骂，助手就越笨；越笨，术者就越骂。” “手术做的相当不顺利，医院的领导看的脸都成了猪肝。” “后来开台大约一个小时，术者忽然身子一栽……” “心梗了？”icu的教授追问。 “不是，后来考虑应该是呼碱，晕了。” “靠！” “等他醒了发现裤子都湿了，没办法，硬着头皮换了一身衣服再次上台。” 罗浩讲的事情看上去很轻松，其实却相当残酷。 但那位大佬也算是医者仁心，都尿失禁了，还要坚持把手术做完。 “这件事情后，大佬就很少愿意出帝都，其他人也怕碰到类似的事情。”罗浩笑笑。 “啧啧。” “害，大佬也是人，哪怕他来自梅奥。”罗浩道，“走吧，我去看一眼患者。” “他脾气不好，一直在骂人。小罗教授，你别跟他一样的。”icu的教授听罗浩举的例子后有些忐忑，小声叮嘱。 “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经常骂人容易出现呼吸性碱中毒，尤其是戴口罩的前提下。”罗浩说着，眼角余光轻轻瞥了一眼陈勇。 陈勇没有觉得罗浩在阴阳自己，而是很认真的考虑以后开车的时候要摘掉口罩。 上次开车还是开着三轮子从齐道长的道观下山，那天没戴口罩，所以没出事。 “罗教授，你这~~”icu的教授笑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你骂回去了么，方教授？”陈勇问道。 “啊？我哪敢，英文水平不过关，而且我没看出来患者是什么病。” “骂他们啊。”陈勇一挑眉，“他们都是贱皮子，你怂一点，换来的只能是得寸进尺。” “嗯。”罗浩非但没劝陈勇反而点头，icu方教授无言。 “西方人的道德准则太随意，会影响我力图使中国人达到的高标准。”罗浩轻声说道。 “啊？这是？” “教员说的。” “……” 说着，已经走进icu的病房。 滴滴滴的各种仪器声传出来，透着一股子紧张劲儿。 “叮咚~”罗浩耳边传来系统提示音，清脆、响亮，带着一股子喜悦感。 哦？ 罗浩瞥向系统面板。 ss级被动技能【融合】已经开启，诊断辅助ai也恢复正常。 罗浩顿了一下，仔细看面板。 系统给了详尽的说明，罗浩扫了一眼，大概知道有什么提升。 第一，协和病历库与诊断辅助ai融合，每一种疾病只要罗浩想的话，都能在系统里调阅出相关的病历。 罗浩差点没感动的哭出来。 这特么简直太逆天了，不愧是ss级技能。 百年病历库再加上外挂，罗浩浑身舒爽。这回再也不用担心别人质疑自己的诊断了，以后谁敢质疑就把病历库里陈年病历砸他们脸上。 第二，罗浩本来是右利手，但融合技能开启后，左手也有右手的灵活度。 “喂，怕了？”陈勇用肩膀撞了一下罗浩，小声说道，“你没出过国，不了解这群人，你躲后面我来。” 罗浩感激的看了一眼陈勇。 这货虽然风流，但有事儿陈勇是真上。 虽然他误会了自己，刚刚自己不是害怕，而是在看ss级技能。 “放心，有我。”陈勇学着罗浩说了一句“有我”。 说完，他便大步走向患者病床前。 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身穿白服，咧着怀，满脸愁容看着监护仪。 见有人进来，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张嘴就开始喷。 罗浩没理会这位，而是一直盯着患者。 诊断辅助ai再次升级后快的一逼，根本没有旋转的时间，直接给出最重要的诊断——静止性系统性肥大细胞增多症。 与此同时，协和病历库中相关的病历也出现在系统面板里。 百年时间，协和一共接诊了276名相关诊断的患者。 艹！ 罗浩惊叹于【融合】技能的强大以及自家协和病历库的丰富。 静止性系统性肥大细胞增多症是罕见病，出现在国家公布的第二批罕见病名单中。 就这，协和百年时间接诊了200多名患者，还留下了相关的资料。 陈勇已经和那个光头医生开始吵起来，寸步不让。 罗浩感觉陈勇说英文的口音有些小区别，对面的那名外国医生目光中已经有了恐惧。 古怪。 难道口音就能高人一等？ 像是沪上阿姨一样，光凭着口音就能站到鄙视链的最顶端？ “小点声，你们出去吵。”罗浩拍了拍陈勇的肩膀，“我看一眼患者的资料。” “一会你累了换我来，我就不信他不会呼碱。”罗浩微笑。 …… …… 冯子轩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手机。 “哦，好，我这面信号不好，你来医务处跟我说。” 说完，冯子轩不给对面再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 icu的值班教授打来的电话，说罗浩和陈勇已经和那位梅奥诊所的专家要打起来了。 方教授很慌，第一时间和医务处汇报情况。 可是冯子轩却一点都不慌，而是安安静静的笑着。 还得是罗浩！ 这种烂事一般的主任，包括风湿免疫的申主任都退避三舍，根本不参与。 一问三不知，皮球踢的比谁都溜。 冯子轩很明白大家的想法，因为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洋鬼子都把梅奥诊所的专家请来了，接下来icu的一线小医生把病程记录记好就行。 至于洋鬼子每天罗里吧嗦的骂人，忍一时风平浪静，总不至于闹大了吧。 要是闹大的话，很难压得住。 只是这么做虽然没问题，却一肚子的火，真想上去揍他一顿，告诉他这里是北江省的省城，不是爱丁堡！ 可罗浩却根本不管，别人骂他，他就直接骂回去。 冯子轩了解罗浩，知道他不是为了骂人而骂人，有理有据有节，甚至现在应该拿着病历砸在那名梅奥诊所医生的光头上，啪啪作响。 管什么管。 等着好了。 史密斯医生嚣张了很多天，终于等到了他命中克星。 至于罗浩，冯子轩一点都不担心。 杨静和杨主任怎么样？在院里面别说是自己，哪怕是庄院长都要让他三分。 可罗浩一出手就拿到了粒子植入的手术权。 不光是局限于医大一院一隅，罗浩拿着粒子植入的课题去参加优青评选，核医学的人不也放了么。 再加上罗浩和省里的关系，厂子都卖了，这帮人还居高临下，看着就烦。 让罗浩挫挫他们的锐气。 冯子轩想着想着，叹了口气。 还得是罗浩，换个人都不行。那么多主任，一个一个都暮气沉沉的。包括自己，也是一样。 以后小罗做什么，自己要多帮衬着点。 对了，小罗优青的项目好像是一个医科大的学生，癌症晚期。 冯子轩想着想着，打开文件夹，找到了一个申请单。 总有一些办法能给患者免单，那学生家里也不宽裕，小罗还想着帮一把，那自己也帮帮场子吧。 今年救助贫困人口的指标好像还有，给罗浩一个。 冯子轩想着，开始琢磨起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没等冯子轩说话，方教授推门闯进来。 “冯处长，陈勇和史密斯医生吵的很凶！” “嗯？陈勇？罗浩呢？” “罗教授在病床前，患者的耳朵……耳朵不是红呼呼的么，罗教授说叫‘牛肉红’，双耳都这样的话意味着是一种罕见病。” 果然。 冯子轩就知道罗浩回来就能给出诊断，不用大家愁眉苦脸的。 而患者的耳朵冯子轩有印象，的确红呼呼的，看起来有些奇怪。 史密斯医生诊断是某种过敏导致的，但具体是什么，他没说。 对了，史密斯医生给了肾上腺素治疗，说这是“潮红”。 这种治疗方式冯子轩并不认可，也不明白肾上腺素这种抢救用药治疗“潮红”是什么原理。 “小罗说是什么病？”冯子轩笑吟吟的问道。 方教授一怔，难道关注的重点不应该是陈勇那个二货医生和梅奥诊所的专家吵架么？ 要是打起来，麻烦就大了。 方教授可不相信史密斯医生那种中老年人能打得过陈勇。 这是妥妥的外事事件！ “冯处长，陈勇他进门就和史密斯医生吵起来，咱们是不是……” “他们吵什么了？” “……”方教授无语，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听懂。” “你不是……对了，你是去的日本留学。”冯子轩笑笑，“你多少能听懂一点，说说。” 方教授皱着眉，“陈勇好像一直在说皇家，还说女王。我看他说倒着些词的时候，史密斯医生有点畏惧。” 皇家？ 陈勇难道是英国皇室在外失散多年的皇太子？ 还是说陈勇的母亲是当年的戴安娜王妃？ 想到这里，冯子轩把乱糟糟的念头撵走，戴安娜王妃已经去世了，不能在死人背后说坏话。 “还有么？” “史密斯医生好像是英国人，后来去的梅奥诊所。他们俩的英语都带着很浓的伦敦腔，冯处长您也知道，咱都是哑巴英语，能听懂一点，但说不出来。” “还有么？” “他们争吵的很厉害，您去看看，别让陈勇把史密斯医生打坏了。陈勇那么年轻，脾气一定很暴躁。”方教授连忙把话题收回来。 “哦，是这样啊。”冯子轩并不着急，甚至他已经猜到了罗浩回来后直接去icu是接到的谁的电话。 罗浩做事有分寸，自己不用着急。而现在看，罗浩还没出马，只派出陈勇就稳占上风，自己更不用着急了。 “你说史密斯医生很着急？” “不是很急，我感觉……”方教授开始努力回忆。 当时的场面有点乱，方教授有些慌，下意识感觉陈勇太“勇”了，不该和梅奥诊所的专家吵架。 尤其是陈勇的英文极好，跟机关枪似的，口音也很重，方教授极难听明白。 然而，现在回想起来方教授有些恍惚。 史密斯医生的眼神里好像带着一丝恐惧，对，是恐惧！ 他看陈勇的眼神有恐惧！！ 冯子轩疑惑的看着方教授，这位怎么说着说着就不说了？ “方教授？你想什么呢？” “冯处长，我在想刚刚史密斯教授……您还是去看一眼吧，别把小事给拖大了。” 冯子轩笑了笑，站起身。 他背着手缓缓走出办公室。 “你说说，厂子都卖了，卖给谁不是卖。”冯子轩淡淡说道，“给咱们，就像是刨了他们家祖坟似的，这都是什么事儿。结果可好，人直接就病倒了。” “害。”方教授叹了口气。 “我听说准备直接上电车项目了？” “好像是，油田那面场地的三通一平已经做好，随时准备开工。我估计签了合同，有仨月整车就能下线。” “这多好，他们喊了那么多年绿色环保，能改电车还不抓紧。”冯子轩一边走一边唠叨着，“看看人家宝马奔驰，跪的多快。” 说到这儿，方教授忽然笑了笑。 “你笑的贼兮兮的，笑什么呢？”冯子轩问道。 “当时宝马奔驰来谈合作的时候，网上有个段子——你开奔驰难怪你迟到，你看看我们开的都是什么，比亚迪！问界！滚回柏林听消息！” “哈哈哈。” 黑金里经典一幕出现在冯子轩的眼前，尤其是最后那句——滚回柏林听消息，直中冯子轩的内心。 这帮洋鬼子，跪的不痛快，估计再过几年就痛快了。 “冯处长，陈勇到底是干嘛的？我怎么感觉史密斯医生看见他有点害怕呢。” “陈勇？”冯子轩微微沉吟，“我听小罗说，他医学院毕业后去英国读的魔法与神秘学专业的硕士，是个魔法师。” “还真是！”方教授错愕，“我听护士们说过，以为是个玩笑。” “不是玩笑，罗浩一般不开这种玩笑。” 皇家魔法师，这五个字同时出现在冯子轩和方教授的脑海里。 难道陈勇一个人就能搞定？ 冯子轩有些感慨，罗浩早点回来就好了，不至于乱糟糟的拖了这么长时间。 罗浩手下还真是人才济济，啧啧。 不说别人，在家留守的孟良人好像干的也不错，把患者打理的干净清爽，一点问题都没有。 缓步走到icu门口，冯子轩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换衣服走进去。 “在哪呢？” “刚才我看见……” 方教授说着，忽然怔了一下。 “看见什么？”冯子轩问道。 “嘘~~~”方教授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冯子轩收声，流利的英语交流声传出来。 声音不快不慢，中气十足。 是罗浩！ 而且不是吵架，听声音冯子轩有一种罗浩在上课的错觉。 嘛呢？ 顺着声音，冯子轩来到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没看见罗浩，史密斯医生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子前，手里拿着笔和纸，在上面记着什么。 冯子轩哑然。 这是？ 冯子轩推开门走进去，里面的场景和他预想中差不多，罗浩站在黑板前，用记号笔在上面写着什么。 “在获取一个诊断的过程中，对时间轴，也就是病史演变和临床演变上的事件进行一次系统的分析，可以形成一个有用的模型。” “全身潮红、头晕、呕吐、腹泻和低血压发作开始于入院前12年，因生理和心理应激而突然发生。 低血压持续了大约12小时，但全身无力持续了3～4天。 在这次入院前1年里，这些发作从1年发生2次增至每2个月1次。 患者在这次住院前有过一次上呼吸道感染，并且在摄入了一粒含乙酰水杨酸的药丸30分钟后出现了该发作。突出的特征是面部潮红，“牛肉红”的双耳、呕吐和胸部发紧，伴有ecg改变、出汗和导致几乎晕厥的低血压。 从该时间轴显露出来的主题是一种反复出现和不断升级的全身性疾病，以潮红和低血压为突出的临床特征。” 罗浩先用英文，再用中文讲述着，icu的医生也在认真聆听。 他在做鉴别诊断！ 罗浩讲述的过程简单、清晰、明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分别用中英文讲了脓毒症、内分泌肿瘤诱发的潮红综合征、类癌综合征、特发性系统性毛细血管渗漏综合征等等疾病的鉴别诊断。 “所以，患者诊断很明确，是静止性系统性肥大细胞增多症与口服阿司匹林过敏。” “史密斯医生，这次我用英文讲解，要是还有下次，我希望你的中文水平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罗浩最后说道。 (本章完) 214 隔行如隔山，还是屎山 罗浩的英文…… 冯子轩觉得不是很好，虽然语气、语调都像是一名典型的外国人，甚至闭上眼睛听就是一个英国人在说话。 但是罗浩经常性的结巴。 结巴，让流畅的语言出现卡顿。 冯子轩觉得这是罗浩英语口语并没有达到登峰造极导致的，尤其是最后罗浩强调下一次要是再有类似的事情，他要用汉语交流更加佐证了这个猜测。 在冯子轩听来满满挑衅的言语却没有激起史密斯医生的反感，他表情有些疑惑，不断地提问，而罗浩很耐心的做答，在黑板上写下一连串冯子轩根本看不懂的英文。 “陈勇。”冯子轩凑到陈勇身边，“罗浩写什么呢？” “不知道。”陈勇很直白的回答道。 “你……不是在英国留学过么？”冯子轩惊讶。 “妈的，英文就是一堆屎山，医疗专业进入到某种层次，比如说这次的罕见病，见了鬼的罕见病，用的都是专业术语。”陈勇愤愤的说道，“除了专门研究过的人，其他人根本不会涉及。” “……”冯子轩无语。 “包括医生，也根本看不懂！隔行如隔山，隔着屎山！”陈勇又补充了一句。 还真是……屎山啊。 “indolentsystemicmastocytosis，第一个词是懒惰的，第二个词是系统性的，第三個词是肥大细胞综合症。”陈勇举例，“这是最好的，别看前面那俩词，那都是修饰，后面的mastocytosis，我在今天之前没听说过。” 冯子轩摊手，肥大细胞增生症，自己也没听说过。 但不管是肥大还是细胞，还是增生，在汉语里都有自己的意思，组合在一起似乎也没那么难以理解。 可mastocytosis单独拿出来，估计问十个英国人九个半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对，自己想什么呢。 冯子轩怔了一下，他隐约知道陈勇不喜欢英国，估计是在英国啃干巴面包啃恶心了，对那面有着极其深的恶意。 又或许在英国有什么更离谱的遭遇也说不定。 “罗浩英语水平还行，就是口语差了点，没想到小罗也有缺项。”冯子轩笑眯眯的说道。 然而。 话音刚落，迎接他的是陈勇看傻逼一样的目光。 嗯？哪里不对么？ 冯子轩并不在意陈勇的目光，他静下来听罗浩说了两句话。 就在这两句话里，罗浩结巴了三次。 不像是开会发言的时候嗯嗯嗯，啊啊啊，这个、那个之类的毫无意义的词汇，单纯的就是磕巴。 “冯处长，您英文水平是不是差了一点？”陈勇说话很直接。 “我……的确，只能读，不会说。听力，凑合。”冯子轩没生气，而是照直回答。 “罗浩的英文很强，只是他不愿意说。在印度，和印度人沟通都是我在做，我还以为他也是哑巴英语。” “结果呢？”冯子轩知道有转折，便追问道。 “罗浩英文水平很高啊！一口地道的伦敦腔，俚语说的倍儿地道。” “那他为什么磕巴？” “我感觉吧。”陈勇顿了一下，“一会得问罗浩。” 淦！ 冯子轩觉得自己被陈勇调戏了。 说了半天，屁都没说明白。 不过这时候罗浩已经讲完，大步走过来。 “冯处长，您来看患者。” “小罗啊，你英文水平不错么。”冯子轩“赞”道。 “害，不行。”罗浩叹了口气，“我这里……” 说着，罗浩指了指头。 “运转速度比较快，嘴跟不上脑，我小时候说话就结巴，因为脑子想的事儿总是更快。”（注） “……” “……” 冯子轩和陈勇都没想到罗浩竟然这种破地儿不用英语口语装逼，反而装了个大的！ “后来呢，我渐渐习惯、适应，让口脑协调。但说英文的时候又有这种毛病，再加上英文屎山的原因，我脑子已经想到治疗了，结果阐述的时候刚刚说到鉴别诊断。” “口语水平是差了点，让冯处长见笑了。” 淦！ 冯子轩面无表情，缓了3秒钟，这才说道，“小罗，患者的诊断准确么？” “准确，已经和史密斯医生取得共识，他负责接下来的治疗。” 冯子轩吁了口气。 罗浩没有逞强，从诊断到治疗一手抓，而是甩锅给史密斯医生。 这事儿做的很圆滑，相当赞。 “行了，没事的话咱们先走吧。”罗浩招呼道。 冯子轩看了一眼史密斯医生的秃顶，他额前有一缕种植的头发，在光秃秃的头顶看着分外扎眼。 就像是荒漠里长出来一点点绿洲，有生机，却格外突兀。 又像是科技小深田，给人一种生硬的感觉。 史密斯医生早已经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眼神有些空洞，嘴里念叨着，好像已经被屎山代码弄宕机了似的。 “其实英文有好处。”罗浩笑道，“研究过就是研究过，懂就是懂，那些生僻词根本猜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罗浩，你研究过？什么时候的事儿？”陈勇疑惑的问道，“按说静止性系统性肥大细胞增多症这种罕见病你应该没遇到过才对。” 罗浩瞥了陈勇一眼，陈勇心里升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协和病历库中有276个相关病历，百年时间我协和前辈医生接诊过，留下病历资料，以供后人学习。” 我协和前辈五个字说出口的时候，罗浩浑身发着光，能看出罗浩发自心底的骄傲。 “……” “……” 陈勇真想抽自己个嘴巴子。 “我跟你说我家协和是独一档的存在，你一直不懂。喏，遇到罕见病就懂了吧。” 陈勇无语，甚至连静止性系统性肥大细胞增多症这种罕见病、连罗浩怎么能把协和百年病历库里的病历都“背”下来的疑问都没提。 因为陈勇熟悉罗浩，绝对不能给这货装逼的机会。 冯子轩感慨。 “小罗，这还真是……276个患者？病历都保存完好？” “嗯。”罗浩看了一眼系统面板，微笑，“第一个病人是1923年来我协和就诊的患者，是当时一名欧姓前辈接诊。那时候还没有静止性系统性肥大细胞增多症这个诊断，欧老师只留下一段病历，给与对症治疗。” “病历边缘空白处，欧老师写下自己的猜测，估计患者应该和荨麻疹有关系。” “荨麻疹？” “静止性系统性肥大细胞增多症又叫色素性荨麻疹。”罗浩微微一笑，“欧老师很厉害，在一百多年前就顺着蛛丝马迹猜到了真实情况。” “第二个病人是1924年就诊，是当年吴佩孚的警卫……” 罗浩一边走，一边侃侃而谈。 百年历史积蕴厚重，千丝万缕的时间线汇聚在眼前，罗浩只讲了3个相关的病历，冯子轩已经跪在地上，五体投地。 即便是陈勇也一说一个不吱声。 牛，就是牛。 百年积蕴，罗浩还能娓娓道来。 无论哪个都牛到了极点，无论是协和还是罗浩。 “小罗，你是怎么背下来的。” “emmm，我的记忆力稍微好一点，去协和第一年的时候刚好赶上病历电子化的最后尾巴，我协助师兄师姐们把病历电子化，顺便就看了一眼。” 顺便？！ “然后就记住了。” “静止性系统性肥大细胞增多症的270多个病历中，牛肉红的双耳是经常出现的典型特征，并没什么难度。” “可能在外人看来静止性系统性肥大细胞增多症属于罕见病，但在我家协和，打扫卫生的大姨都会不是开玩笑的。” 陈勇面无表情的听罗浩“吹牛逼”，冯子轩则不断地感叹着。 罗浩回来前事情有些棘手，可他回来仅仅3个小时，事情就解决的干净利索。 虽然患者还要治疗，暂时没见有好转，但冯子轩毫不怀疑罗浩诊断的正确性。 “冯处长，那我回去看患者了。”罗浩客客气气的和冯子轩说道，“陈娇已经住院了，我再去看看片子。手机云台上看片子总归不如在电脑上看。” “好。”冯子轩点头，“对了，院里面有对贫困人口救治的名额，给你两个。” 冯子轩说的很随意，陈勇没听懂，“冯处长，伱说的是什么意思？” “咱们是公立医院，每年必须给贫困人口免费医疗，不是全部，名额也少，但总归是有的。”冯子轩随意说道，“要求很严格，但我看了一眼，陈娇怎么说都是大学生，能搭边，其他的我来弄。” “谢谢冯处长！”罗浩躬身，恭恭敬敬的行礼。 说的简单，罗浩在医务处干过，知道东莲矿总这种名额每年就10个左右。 穷人多了去了，还要甄别一些小毛病，尽量留给大病的患者用。 别说是医大一院，东莲矿总这类名额每年都不够用，大多用在第一时间救治、患者却无力支付医疗费用的人身上。 虽然有了科研经费，但能省则省，陈娇这病是个无底洞，罗浩也不知道要砸多少钱进去。 冯子轩在帮自己，罗浩很感激。 “太客气了，快去忙吧。”冯子轩拿出手机，对罗浩晃了晃，“我和孟良人联系，你专心去治病。” “好。” 冯子轩又晃了晃手机，示意电话联系，转身离开。 “罗浩，冯处长对你不错啊。” “呵呵，嗯。”罗浩嘿嘿一笑。 “对了小罗，你来一下。”冯子轩忽然想起什么事儿，喊住罗浩。 “怎么了冯处长？” “我听icu的人说，陈勇和史密斯医生吵起来了，怎么样？我看没什么事儿。” “吵？”罗浩反应了一下，这才笑着说道，“不是吵架，准确点说，应该是陈勇骂史密斯医生。” “！！！” 骂，单方面的，陈勇这么牛逼么？ 冯子轩不信。 但罗浩平时说话从来不夸张，丁是丁，卯是卯，严丝合缝。 “到底怎么回事？” “冯处长不太了解英国，他们那面……这么讲吧，看上去像是现代国家，其实他们也就是占了工业革命的光，骨子里还是千百年前的那一套，落后的很。” 艹！ 冯子轩没说话，静静的听着罗浩装逼，没想到小罗骨子里竟然还是皇汉。 “像英美的推荐信，那不就是从前的举孝廉么？24孝，就是他们现在搞的zz正确。” “呵呵，说多了，陈勇在英国……咳咳。” 罗浩似乎犹豫了一下，他想了想，叹了口气，“这事儿说来话长。” “没事，你慢慢说。”冯子轩沉心静气，想要看看罗浩到底要说什么。 他已经开始有些好奇。 “英国的阶级分明，比如说他们的上议院和下议院，这是在中文里面的翻译，冯处长，这个上议院，在英文里面它叫houseoflords，就是王公大臣的议会。 大家祖上都是和国王一起打过架的，所以说出来倍儿牛逼。就像是帝都那些老嫂子说，外地的穷光蛋又到帝都来要饭的感觉一样。” “哈哈哈。”冯子轩大笑。 “基本都是牛津和剑桥这两所大学出来的人进入政坛，进入上流社会，但同样是牛津、剑桥，却是不同的学校。” “？？？”冯子轩不解。 “比如说剑桥的神学院，还有trinitycollege，那这个就是人上人，这是将来要进唐宁街的。” “额~~” “这些英国人他们能够通过你的口音，分辨你是哪个高中毕业的。同样都是伦敦腔，不同社区、不同街道都有区别。咱听不出来，但伦敦人，或者说是剑桥、牛津的人一听就能听出来。” 冯子轩头皮发麻，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说法。 “真的？”冯子轩茫然。 “是真的。高中都在伦敦，伊顿公学毕业出来的口音，跟哈罗德的口音啊，都有着细微的差别，虽然这两个学校离得也不远。” “陈勇的口音一听就高级，我不知道他是在哪学的，也听不出来到底是哪一片的，可史密斯医生能听出来。” “！！！” “刚一开口，史密斯医生还没反应过来，犟了几句嘴，很快他就跪了。” “这样，他们上下壁垒这么森严啊。” “我不太懂，可能陈勇学的口音特别高贵？哈哈哈，高贵这词在咱看来就是扯淡，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对吧冯处长。但英国佬是真信，史密斯医生直接就跪了。” “要不是我拦着，估计他能跪下去亲陈勇的脚。” “……”冯子轩忽然想到一件事，“小罗，我听说印度人在英国混的很开啊。” “印度人是奇葩，跟一窝蛆似的。算了，不提他们，一说到印度我的脑子就疼。”罗浩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冯处长，您别担心，患者的病诊断明确，梅奥诊所的史密斯医生也绝对不会有别的事儿。” “嗯。”冯子轩点点头，如此甚好。 “那我去忙了。”罗浩道。 “行，有时间一起吃饭，你给我仔细讲讲。”冯子轩挥手离去。 罗浩没着急去病房看陈娇，而是先沉心静气坐下来，打开电脑。 手机里的云台上也能看到影像，但罗浩总觉得少了一点仪式感。 坐在医生办公室里，在大屏幕上看片子才像医生。 陈娇的情况依旧不乐观。 虽然上次手术治疗的肝脏肿瘤已经有碘油沉积，骨转移的位置因为粒子内放疗的照射也出现缩小，但其他位置又有新发病灶。 治疗的病灶要比新发病灶多，罗浩也知道自己在和癌症转移的速度赛跑。 自己能跑过海拉细胞么？ 罗浩不知道。 但系统任务在，也就是说系统判定陈娇有一线生机。 阅片，看完报告单，罗浩起身。 孟良人一直站在罗浩身边，有如门神。 见罗浩要去病房，便一直跟着。 “老孟，你去忙吧，我和陈娇聊会天。”罗浩笑笑。 扔下孟良人，罗浩独自来到病房。 罗浩的心情略有一点沉重，他也知道现在最多就是尽人事、听天命，所以罗浩在心里劝着自己，给自己做心理疏导。 可随着距离病房越来越近，罗浩听到有笑声。 是陈娇的笑声。 笑声像是开水浇在雪上一样，把罗浩心中的沉重化为虚无。 “不对不对。”陈娇的笑声传出来，“是走过去，扭胯，裙子就飞起来了。” “哈哈哈，你可真硬。” “害，笨笨，jio不是那样的！” 罗浩听到陈娇的笑声，心里有些宽慰，笑吟吟出现在门口。 沈自在给陈娇安排的是一个单间，算是照顾有加。 “罗老师！”陈娇瞥见罗浩走进来，连忙让同学停住。 那姑娘正在笨拙的学着侧身扭胯的动作，罗浩微微一笑。 “罗老师，您什么时候回来的？”陈娇看见罗浩，开心的从床上下来，趿拉着拖鞋。 但她又觉得不妥，嘿嘿笑着。 “刚回来。”罗浩道，“最近感觉怎么样？” 这些话陈娇不知道回答过多少次，但罗浩提问，她还是一五一十的又说了一遍。 罗浩有些欣慰。 粒子植入属于内放疗，范围极短，对身体的影响几乎忽略不计。从陈娇的状态上来看也的确如此，她的生存质量没有因为放疗而下降，反而因为骨转移带来的疼痛缓解有所提升。 “罗老师，我已经不怎么疼了。”陈娇开心的说道。 “那就好。” 问完病史，陈娇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要查体么？” “暂时不用。”罗浩道，“最近学习怎么样？” 罗浩问到了学习，陈娇没有躲躲闪闪，反而心情愈发愉悦起来。 最简单的逻辑是——自己已经属于癌晚患者，用最简单的话讲应该叫该吃点啥就吃点啥。 罗教授还追问自己学习，那就意味着有未来！ 陈娇开始说最近的学习。 她因为住院治疗耽误的科都补回来了，今年的奖学金应该也不会丢。 “罗老师，我能问您一个问题么？”陈娇的同学等陈娇说完，迫不及待的说道。 “怎么了？” “我以后想干外科，您有什么建议么？” “外科啊。”罗浩想了想。 “老师，我不晕血！”陈娇的同学抬起胳膊，给罗浩展示肱二头肌。 最近流行哪吒美女，主打一个反差感。 罗浩笑笑，“想好了？真的要干外科？” “呃……”陈娇的同学见罗浩一脸严肃，忽然有些畏惧。 “首先呢，你要具备倒头就睡，随时能醒，还要没有起床气、精力充沛的天赋。” “？？？”陈娇和她同学都愣住。 倒不是罗浩说的事情有多难理解，而是罗浩竟然没说心灵手巧，而是提到这种入门级的天赋。 “这一点很好理解，你知道就行，其实内科也需要，只是和外科还有点区别就是了。” “第二点呢，需要极强的身体。” “身体？扛大腿么？”陈娇的同学问道。 罗浩叹了口气。 去骨科轮转过的学生不知不觉已经被德国骨科给同化。 不过扛大腿这仨字偏偏还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估计这姑娘还不知道扛大腿的意思，就像是麻总柳依依信口胡说什么有齿感之类的话。 “举个例子吧。”罗浩把扛大腿这仨字撇到一边，开始一本正经的讲解，“我有一个师妹叫董菲菲，她从前立志于干外科。” “后来呢，为了穿梭于学校实验室和寝室、医院手术室，她永远在骑电瓶车，20分钟起步。 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不管是冬雨还是冻雪，不管是零下二十度还是零上四十度，都随叫随到。 这个毅力和身体素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罗老师，内科……” “内科还是不一样，很多活儿老师自己就能做。大冬天，董菲菲骑着电瓶车去手术室搭钩，一站就是四五个小时。” “总之呢，困难有很多，体力也很重要。” “罗老师，那你呢？” “我？我都是住在更衣室里。”罗浩笑道，“倒头就睡，不管谁进来做手术我都起来跟着上，开始手术室的护士长还撵我，后来也不撵了。” “为什么？”陈娇的同学惊讶问道。 手术室护士长比巡回护士还要可怕，在实习生的心里已经类似于牛头马面的存在。 “害，这个比不了你们。” “罗老师，您软饭硬吃么？” “……”罗浩被现在学生的直接弄的哑口无言。 “呃，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罗浩正色说道，“实习期很重要，情商决定一切。” “情商？不应该是智商么？” 罗浩开始给陈娇和她同学简单讲述自己当时是怎么拍手术室护士长马屁的。 虽然只有简单两件事，却把陈娇和她同学听的目瞪口呆。 “第三点，是最重要的一点！”罗浩不想给孩子们灌输太多有关于社会灰色地带的内容，讲到第三点。 “命硬。” “噶？！”陈娇的同学喉咙里发出一个古怪的声音。 “命硬？罗老师您没开玩笑吧。”陈娇也哭笑不得。 罗老师在安慰自己么？ “我现在做介入手术，很多外科也要吃线，尤其是骨科，再有就是杂交手术越来越多，命不硬怎么能干外科！” “……” “……” 陈娇和她同学哑然。 “不是开玩笑，很多介入大佬最开始的时候防护根本不达标，肉身硬吃放射线。” “骨科也差不多，很多时候术中拍片也要肉身硬吃放射线。” “未来，杂交手术越来越多，命不硬怎么行。” 罗浩说完，哈哈一笑。 “罗老师，您跟我们说着玩呢吧。”陈娇的同学听出来罗浩半真半假的在开玩笑。 “稍等。” 罗浩去处置室拿了一包缝合线回来。 “喏，给你们看看基本功。” 【融合】技能开启后，罗浩本来是右利手，现在左手的灵巧程度已经和右手一样，没什么区别。 一根1号线搭在床头，罗浩左手一搓，单手打结把俩学生震惊到。 “现在大多是腔镜手术，但打结的基本功还是不能丢。再有，就是局部解剖，这都是基本功。像神经外科，要用磨钻磨鸡蛋，把外壳磨掉，内膜不破。” 罗浩一边说一边单手打结，速度看上去不快，但却在一两句话的时间里打完了一根1号线。 “大概是这样，其实我是右利手。”罗浩笑了笑，“左手的灵巧程度还差了点，但勉强能用。” “这都勉强？” “差不多吧。”罗浩道，“双手灵巧，术中可以同时拿4样器械。当然，你们体会不到4样器械和2样器械之间的区别，总之呢，手越巧越好。” “至于现在……” “不光要手巧，还要会写论文，要不然你们连上手术的可能性都没有。双天赋，要点满，之前我说的是基础天赋。” 罗浩给陈娇和她同学讲述干外科的需要，把俩学生听的一愣一愣的。 “行了，就这样。”罗浩聊了半个小时，见陈娇情绪平稳，没有疼痛等情况，心里有数，结束了聊天。 “罗老师，我哪天手术？” “明天告诉你，我先定一下手术方案。” “小罗！” 沈自在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沈主任，怎么了？” “急诊科急会诊，你跟我一起去。” …… …… 注：这是潘老师的标签，第一次遇到潘老师就注意到这点，问了之后潘老师自己说的。 (本章完) 215 你永远都无法相信一个用玻尿酸的男人 “来了！”罗浩给陈娇和她同学留了一个微笑，挥挥手，大步离开。 “沈主任，我来了。”罗浩本来在笑着，可看见沈自在的表情严肃。 “什么患者？” “说是考虑肺栓塞。” “！！！” 罗浩的脚步加快了少许。 肺栓塞，要命的病，罗浩加快脚步的一瞬间“叮咚”一声脆响传来。 【急诊任务：你永远都无法相信一个用玻尿酸的男人。 任务内容：救治一名注射玻尿酸导致肺栓塞的患者。 任务时间：8小时。 任务奖励：霉运符x2。】 任务下面还有一行注释——霉运符可以通过【融合】技能增强。 霉运符，这东西罗浩两次想用。 一次是面对杨静和的时候，另外一次是优青评选中有人给自己穿小鞋的时候。 但这两次最后都有惊无险的解决掉问题，罗浩没机会使用霉运符。 罗浩甚至都不知道这东西该怎么用，而且罗浩是有顾虑的。哪怕面对杨静和的时候，罗浩也是忍了又忍，只要能解决就别用这些东西。 主要是罗浩不知道霉运符的效果。 总不能回手给沈自在来一发，看看效果吧。 罗浩叹了口气，把霉运符抛到一边，对任务的名称有些怀疑。 永远都不能相信一名使用玻尿酸的男人，这是diiss谁呢。 打玻尿酸的确有可能导致肺动脉栓塞。 玻尿酸分很多种，小分子的玻尿酸通常为直径1.0-1.5μm；如果是中分子的玻尿酸，一般为直径1.5-3μm；如果是大分子的玻尿酸，一般为直径大于3μm的多肽。 对于介入手术而言，大分子多肽玻尿酸反而更好治，直径越小，堵的位置就越深，就越是难抽出来。 和沈自在急匆匆来到急诊科，远远的，罗浩就听到急诊科里有打骂的声音传来。 声音凄厉，伴随着哀嚎与叫骂，罗浩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有些难受。 一辈子都不干急诊科！ 罗浩心里想到。 虽然没有在急诊科轮转过，但一向无所畏惧的罗浩对急诊有着深深的恐惧。 随着罗浩和沈自在接近急诊抢救室，污言秽语声愈发清晰。 是女人，还是两个，声线虽然不同，但能听的很清楚。 转过拐角，罗浩赫然看见两个不到30岁的女人相互薅着头发，在打、在骂。 其中一個偏温柔一些，虽然身高大约172cm，但却处于劣势；另外一个身高大约165cm的女生却极其泼辣，已经占据上风。 保安站在一边看着，嘴上不断地劝两人，却不敢上手去拉架。 “喏，我前几天在网上看见一个提问，说是救人的时候碰到敏感部位算是骚扰么。”沈自在道，“这帮人打拳打的脸都不要了，早晚有一天他们被送到医院里来没人给治。” “主任，正经打拳的人都以挣钱为主，人家有钱。”罗浩笑道。 沈自在一怔，无奈摇头。 “您看这是小三和原配打起来了？”罗浩转移话题。 “好像是，那个个矮的应该是原配，不过看着好年轻。啧啧，有福气。”沈自在赞了一句。 可是没等沈自在说完，两人争吵、辱骂的内容传到罗浩、沈自在耳中。 两个人都认为自己才是原配！ 相互骂着对方是小三。 我艹！哪家的大神这么牛逼？罗浩心中惊讶。 瞥了一眼系统颁布的急诊任务——你永远都无法相信一个用玻尿酸的男人，罗浩似乎有了点想法。 一定是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打玻尿酸做微整，结果要么是找到了黑诊所，要么是打的量太大，导致玻尿酸进入血管，出现肺栓塞等并发症。 油腻的老男人能让俩妹子不顾颜面的薅头发打起来，真牛！ 想来陈勇到40多岁的时候也就这种能力吧。 还没等罗浩和沈自在走进急诊抢救室，身边一阵风吹起。 一个175cm左右黄头发、白皮肤的妹子大步冲了过去。 那姑娘的腿长到传说中过了肚脐眼就分叉的程度。 沈自在看直了眼，“我艹，好鼎炉！” “……”罗浩无奈的看了一眼沈自在。 看样子沈主任是和自己太熟悉了，以至于这种话都不背着自己，张嘴就来。 罗浩看着那个毛妹儿冲进急诊抢救室，心里有了一个古怪的猜测。 这位也是女主角之一。 果然，就像是任务名称一样——你永远都无法相信一个用玻尿酸的男人。 罗浩满心好奇，脚步也快了几分，要去看看这位男主角。 进了急诊抢救室，毛妹儿乌拉乌拉的说着俄语，罗浩听不懂，沈自在也听不懂，急诊科医生更听不懂。 一个30多岁的男人躺在急诊抢救床上，嘴唇发青，哆哆嗦嗦的和毛妹儿交流着。 “沈主任，您来了。”急诊科医生长吁了口气，“血管科刚看过，说没类似的经验，让我们找您看一眼。” “怎么个情况？”沈自在问道。 急诊科医生看了一眼毛妹儿和患者，表情古怪。 他拉住沈自在的白服袖子，来到角落附近，“患者注射的玻尿酸，什么分子的不知道，堵在肺动脉的位置，现在看病情持续进展，可咱们没相应的经验。” “心外科、心内科、血管科都说跟自己没关系，做不了手术。” “害，我们介入科也不行啊。肺栓塞么，不是循环内科就是血管外科的。”沈自在甩锅熟练的很，别人都不接，自己凭什么接。 但他刚说完，想起有点不对劲儿，回头看罗浩，“小罗，你能行么？我是不行。” 罗浩点了点头，“抓紧时间试试吧。看患者的情况，应该是玻尿酸堵在肺动脉里，血栓刚刚凝结，还能通开。” 话刚说完，罗浩犹豫了一下，“循环科应该可以啊。” “唉。”急诊科医生叹了口气，“别提了，患者可特么的操蛋了。” “怎么？”罗浩看着系统任务问道。 “循环科新提的带组王教授来看患者，询问病史的时候患者把手机拿出来给王教授看图片。” “图片？！”罗浩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图片？什么意思？”沈自在也不懂。 按说患者呼吸困难都来急诊科了，随时有生命危险，不应该色迷心窍。 “……”急诊科医生也支支吾吾的，不知从何说起。 “不是脸部打的玻尿酸，是给小丁打的玻尿酸？！”罗浩追问。 “啊？罗教授你知道？” “小罗，你怎么知道的？” 沈自在和急诊科医生异口同声的问道。 “……”罗浩也无语。 “是，他给丁丁打的玻尿酸，拿出手机给王教授看图片，显摆前后增粗了多少，还不要脸的问王教授看没看过这么大的。” “艹！” 沈自在骂道。 罗浩也很无语。 这人还真是牛逼，难怪循环内科不收。 “王教授当时就气哭了，他还拉着王教授的袖子追问。你说，这都什么事儿。要不是我穿着白服，都想上去给他俩大逼兜。”急诊科医生苦恼的说道。 原来大家都不着急是这么回事。 罗浩叹了口气。 “有患者家属么？”罗浩问道。 “有，刚开始来了一个，后来又来了一个，这是第三个，不知道有没有第四个。” 罗浩想了想，拿起手机。 “陈勇，急诊科，来。” 说完罗浩便挂断电话。 “我看眼资料，患者马上推手术室。”罗浩严肃的说道，“抓紧时间，现在还能救，再过1个小时估计就要开胸手术了。” 耍流氓是耍流氓，治病是治病，沈自在也没意见。 主要是患者没当着自己面耍流氓，他估计循环内科那面是被气的不行，一句——我不会，做不了就搪塞过去。 做吧。 既然小罗想接。 沈自在笑吟吟走过去，见患者已经让毛妹儿出去，他凑到旁边，“现在感觉怎么样？” “喘不上气，浑身紧绷绷的难受，我感觉我要死了。”患者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是你自己打的玻尿酸还是去整形医院打的？”沈自在问道。 “隔壁的整形医院，效果特别好！”男人说起这个，马上来了精神。 甚至沈自在有一种患者能跃马提枪再战三百回合的感觉。 “伱看！”患者拿出手机，找到照片，“喏，这是术前的，这是术后的。” 辣眼睛。 沈自在明白循环内科的王教授为什么被气哭了，说死手术都不做，问就是不会。 他妈的这个患者脑子有病。 都要死了，还显摆自己打玻尿酸后增粗的照片，这人要不是碰到罗浩，估计死定了。 连沈自在都觉得有些腻歪。 肺栓塞，他可是肺栓塞！ 沈自在就没见过这么精神的肺栓塞患者，一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他竟然还惦记着给人看照片。 妈的！ “你看，效果明显吧，比你的至少粗了3cm，你知道效果有多好么？那个毛妹儿……” 沈自在恶狠狠的瞪了患者一眼。 讲真，沈自在见过不少作死的患者，也见过不少医闹，但眼前这位却是翘楚！ 翘楚中的翘楚！！ 他反复撩拨着自己，根本不管什么肺动脉栓塞，也根本不管呼吸困难。 似乎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连呼吸都畅通了很多。 “这么点，搞什么，私立医院真不靠谱。”罗浩走过来，看了一眼照片，鄙夷的说道。 “你！”肺栓塞的患者怒视罗浩。 “我什么我，打玻尿酸最多只能维持1-3年，你知道么？” “啊？”患者怔了下。 “到时候你比从前还不如，而且打玻尿酸后遗症很多，你的主治医生没告诉你么？” “没有啊。” “你这都从静脉瘘到肺动脉里去了，估计背浅动脉什么的也受到了影响。那些整容失败的女影星，你见过吧。” 患者有些茫然，点了点头。 “你比她们还严重，动脉被堵，就萎了，吃药都没用。”罗浩叹了口气，“不过那都是后话，现在要抓紧时间手术。非要给自己打玻尿酸，过奈何桥的时候孟婆能多给你一碗汤？” 沈自在差点没笑出来。 罗浩几句话就把患者给干熄火了，讪讪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且他口唇青紫的症状肉眼可见的加重，患者明显没了之前的精气神，身体已经开始无法承受，萎靡困顿。 要是一般的患者，留一股子精气神是应该的，但眼前这位要是去手术室跟护士一顿显摆，甚至还动手动脚导致手术无法进行，还不如现就把他的精气神给打没。 “主任。”罗浩怼完了患者，回头看向沈自在。 “我带他去手术室，你负责签字之类的。”沈自在挑了一个轻巧的活。 “陈勇！” “来了。” “外面三个女人，让她们安静点，一会进来，授权委托书，患者签字指定一个人。”罗浩把陈勇安排出去。 说着，罗浩拿起手机开始给冯子轩打电话。 这种烂事一定要医务处出面。 不到3分钟，陈勇带着3个妹子走进来，排成排，老实乖巧，完全没了刚刚那种泼辣劲儿。 这些烂事交给陈勇，陈勇已经很成熟了，罗浩乐得轻松。 但不轻松的事儿等着他。 去系统空间完成了几台手术，罗浩这才放了心。 还是能做，患者的肺动脉栓塞时间也不长，溶栓、抽玻尿酸大分子有点难度，但难度不大。 至少对罗浩来讲是这样。 来到介入导管室，冯子轩带着人赶了过来。 罗浩刚下飞机就给自己解决了一个麻烦，冯子轩肯定要给罗浩开绿灯，各种绿灯，直接通行。 有时候冯子轩甚至在想罗浩太稳了，都不给自己一显身手的机会。 到现在为止，罗浩从来没有过投诉，也没有过医疗事故。 这是全院里唯一一名冯子轩盼着赶紧出事的医生。 但罗浩就是不出事，稳如老狗一般。 坐在操作间里，冯子轩翘着二郎腿问道，“沈主任，怎么是你们接的呢？” “啊？冯处长您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沈自在把患者的事情讲了一遍，操作间里所有人眼睛都直了。 尤其是66号技师，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我靠，还有这事儿！玻尿酸不是美容的么？怎么会还有这种效果？！”冯子轩惊讶。 “我也不懂，一会小罗出来问问他。” “1-3年，这事儿准么？”66号技师问道。 但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冯子轩抬头，透过铅化玻璃看了一眼里面正在做手术的罗浩。 罗浩全副武装，正在专心致志的做手术。 那种专心劲儿让冯子轩没来由的心生惭愧。 看看罗浩，再看看自己，冯子轩忽然坐直身体，腰板挺起来。 “里面做手术呢，正经点。” 本来车开的飞快，冯子轩猛然间一脚把刹车踩死，车轮子火星四溅，所有人都有极重的眩晕感。 “冯处长，您说咱医院泌尿外科或者整形科是不是该引进这种技术？”66号技师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心身上一股尿骚味。” “冯处长，那是玻尿酸，不是泼尿酸。”66号技师解释道。 沈自在咳嗽了一声，走到66号技师身边按下对讲器。 “小罗，手术顺利么？” “顺利，正准备开始溶栓。” 罗浩把管子搭在肺动脉血栓处用尿激酶溶栓，随后双手插在无菌服的口袋里，一脚踢开气密铅门走出来。 “冯处长，沈主任，手术顺利。”罗浩汇报道，“溶栓大概要5分钟，血栓很新鲜，我用导丝碰了一下，很好溶。” “然后呢？玻尿酸能吸出来？” “能。”罗浩笑了笑，“不着急，患者问题应该不大。但只是这次，我对他以后不看好。” “哦？怎么说？” 罗浩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等出院吧，出院前我给他留个地址，建议去帝都看看心理医生。” “人家有仨姑娘围着，开心的要命。”66号技师羡慕的口水都要流出来。 罗浩抬脚，一脚踹在66号技师的屁股上。 “想那么多。” “嘿嘿。” 罗浩和66号技师熟稔的玩笑让冯子轩放下给66号技师一点颜色看看的想法。 “心肺功能不受影响，但下面就不行了，我一会造个影，估计背浅动脉有问题。” “小罗，坐着歇会。” 冯子轩把椅子推过来。 罗浩闪了一下，笑道，“冯处长，还是算了，我出来汇报一下病情，这就进去。” “不是有5分钟呢么，陈勇水平也够。小罗啊，要说你这股子谨慎劲儿是真强，跟谁学的？” “老板。”罗浩回答道。 他笑是笑，但却没坐下聊几句天，而是转身回到手术室。 气密铅门关闭，沈自在用眼角余光看着冯子轩。 冯子轩推着椅子，脸上带着笑，根本不见被罗浩拂了好意的怒气，反而一脸的不在乎。 看样子小罗和冯处长的关系是真好，沈自在心里想到。 有医务处做背景，小罗在医大一院横冲直撞也无所谓，沈自在不再替罗浩瞎操心。 造影，肺动脉通开大半，但还是有充盈缺损的位置。 “沈主任，这是玻尿酸的影像吧。”沈自在问道。 “嗯，玻尿酸不显影。”沈自在一屁股把66号技师给挤走。 他觉得66号技师跟着罗浩去了一次印度后整个人都傻了似的，应该是被罗浩给惯坏了。 “这里。”沈自在没多想66号技师，而是开始在屏幕上测算充盈缺损的直径，大约估计患者注射的玻尿酸是什么类型的。 手术要是让沈自在做，成败五五开。但要是让他讲，沈自在还是能讲明白。 “大分子多肽玻尿酸，这东西这么危险。” “谁知道呢，我看很多女影星脸上僵硬，估计血管都打的不行了。”沈自在道，“大约得原理类似，小罗也不是完全吓唬患者，患者注射完1年后就要面对后遗症的风险。” “这次没事就行。”冯子轩笑道，“都特么想吃肉，碰到骨头就小罗上去啃，什么事儿！” 面对冯子轩突如其来的骂声，沈自在知道是怎么回事。 肺动脉栓塞属于硬骨头，水平不够的术者都不想碰。要是换自己去做手术，成败也就五五开。 小罗却毫不犹豫去做，心里有底。 唉。 啧啧，沈自在再一次想到了年前说有一个医疗组要空降到自己手下，自己当时还去东莲市看了一眼。 现在回想，跟开玩笑似的。 正琢磨着，对讲器传来罗浩的声音，“准备造影，应该是抽出来了。” 真快。 沈自在毫不惊讶，也没让开位置，他担任技师协助罗浩手术。 再造影，肺动脉完全通开，手术宣布结束。 任务完成，罗浩的系统空间里多了两枚霉运符。 “刺啦~” 罗浩撕掉铅衣，随手扔到地上。 孟良人跟在罗浩身后捡铅衣。 “冯处长，手术还算是成功，患者送icu住1-2天，没事就能出院了。” “小罗，辛苦。” “啊？辛苦冯处长，这患者乱七八糟的，也没个人签字。”罗浩笑道，“要不是有强大的医务处做后盾，这种烂手术谁敢做。” 强大的医务处！ 这句话说到冯子轩的心坎里。 罗浩不是拍马屁，而是实话实说。 小罗毕竟做过医务处科员，哪家医务处强他心里一清二楚，这事儿可骗不了人。 冯子轩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罗教授，玻尿酸真能……”66号技师凑过去，小声问道。 “别闹。”罗浩严肃说道，“有些谣言不能信，当年还有人说米线是火葬场熬出来的尸油做的呢。” 这都哪跟哪？66号技师一怔。 随即他看到罗浩的目光严肃，像是一把刀子。 直到这时候66技师才醒悟过来。 “冯处长，您听过这个传言么？”罗浩把话题岔开。 “过桥米线，过的是奈何桥？” 罗浩抚掌而笑。 手术顺利，冯子轩特意看了眼患者。 患者嘴唇青紫已经恢复正常，知道自己要被送进icu的时候不断抱怨着。 已经有力气抱怨，那肯定没事，冯子轩有些失望。 真特么的，罗浩怎么就碰不到一个医闹呢。 那些不讲理的患者都哪去了？治好病来投诉罗浩啊！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隔日一早，冯子轩上班的时候看见了熟悉的人。 (本章完) 216 天晴了，雨停了，他觉得他又行了 “你们医大一院医生都什么态度，那是治病救人么！” 前天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患者这时候趾高气昂的用手指着医务处的科员骂着。 来了！ 来了！！ 来了！！！ 冯子轩并不觉得麻烦，相反却有点小激动。 罗浩的麻烦 终于~ 终于~~ 终于~~ 他妈的来了！！！ 要是投诉别的医生，冯子轩连正眼都不看一下，自己手底下有纠纷办，都是情商巨高还有各种背景的医生来负责调节纠纷。 这是一把冯子轩亲手打造的利刃。 但换成罗浩的纠纷，冯子轩手里五十米大刀已经饥渴难耐。 终于等到有人投诉罗浩了！ 罗浩给冯子轩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不存在于真实世界。 哪有常在河边走从来不湿鞋的人。 今天这事儿早早晚晚都会出现，但冯子轩并不确定自己预料的对不对，因为很多常理都不能用在罗浩身上。 看见患者在骂人，一切都正常了。 冯子轩的血压没有升高，而是格外欣慰，脸上流露出快意的笑。 “你去忙吧。”冯子轩和小科员说道，“这事儿我来处理。” “冯处，患者投诉的是……” “我来处理。”冯子轩重复了一遍，随后回头看还穿着病号服的患者，“我是医务处处长，你投诉哪名医生？” 听到对方是处长，患者来了精神，“我投诉那个叫罗浩的医生！医生治病救人，他可倒好，竟然抢救的时候咒我！” 哦？！ 冯子轩眼前一亮。 小罗的脾气看着好，其实冯子轩心知肚明，罗浩什么事儿都敢干。 在印度班加罗尔的时候，罗浩组织了一个巡逻队，领头的那条狗凶的一逼，自己看见就害怕。 还有一只豹猫。 这是医生能干的事儿？ 关键是不管猫还是狗，都听话的一逼，那些奸强犯们一早就被吓唬住。 换其他医生，怕是早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罗浩不会。 所以罗浩怼他几句也正常，在想象之中。 “来，进我办公室慢慢聊。”冯子轩准备“帮”罗浩解决麻烦。 总不出事，拿医务处当摆设么？冯子轩终于抓到了百年一遇的刷脸的好机会。 患者愣了一下，这态度也忒好了点吧。 难不成有阴谋？ 可没等他说什么，冯子轩已经打开指纹锁进入办公室。 冯子轩也没着急问发生了什么，而是开始烧水。 “喝什么茶？我这儿可没有明前的龙井，平时我也喝高碎。”冯子轩笑眯眯、满脸柔和的问道，“大红袍的高碎还是去年的龙井高碎？” 这是挑衅呢么？还是故意寒碜自己？ 患者有些迷茫。 看自称是医务处处长的这位的表情不像，但哪有这么说话的？ “我来投诉！” “知道，你说过了。”冯子轩一边忙碌着，一边温和说道，“投诉罗教授，我知道。说多了口渴，别着急，先喝点茶润润喉。临床这帮医生都忙，有时候说话照顾不到，你放心，只要他们说错了话，我肯定把他们薅过来往死了训！” “呼噜呼噜~~~” 水已经开始冒泡。 患者有点懵，这特么都哪跟哪，事情顺利到连他都不敢相信的程度。 几分钟后。 一次性纸杯泡了一袋龙井送到患者手边。 不是高碎，至少从香气上判断龙井的品级还不低。 患者虽然不懂茶，但大略的好坏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医大一院衙门口高，这是省城百姓口口相传的，怎么今儿他们处长的态度这么好？ 患者有些迷茫。 原本他是想来找麻烦的，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可一切都太顺利，顺利的像是做梦。 “别急，喝口茶，说说罗医生到底怎么了。”冯子轩笑眯眯的坐下，看着患者，满脸和煦的问道。 “我打了玻尿酸，他咒我说顶多1年就会有副作用，以后不能用了。”患者恨恨的说道。 这么一句话，里面添了多少油、加了多少醋冯子轩心知肚明。 不过么，冯子轩乐得患者越不讲理越好，那样的话好体现出医务处的精明能干。 好应了罗浩的那句话——有咱医大一院强大的医务处撑腰，我们一线临床只管治病救人。 “这么说还真是不应该。” “是吧！”患者对冯子轩良好的态度表示满意，他拿出手机，“你看看，手术做的多成功！” 说着，他找出照片。 冯子轩也好奇。 前天抢救的时候就听说患者把循环内科的王教授给气哭了，几乎所有参加抢救的医护，不论男女都被他骚扰了一遍。 偶尔有患者投诉医生骚扰，冯子轩心知肚明，有些人就是特么不是人。 好好看病就不行，非得骚人患者、患者家属。 前段时间腺乳外科的主任被人投诉，说他给患者看完病还要给跟患者一起来的陪护看一眼。 这都是什么破事！ 不光是医生，患者骚扰医护人员的事儿更多，主要集中在骚扰小护士上。 骚扰医生的还真就不多。 这下可好，不光医生被骚扰，连自己这个医务处长都被男患者骚扰。 冯子轩定睛仔细看，只一眼，冯子轩双侧瞳孔散发，对光反射消失。 “这是术前的，就普通尺寸。” “这是术后的，你看多牛逼！毛妹儿都被我弄的哇哇叫！” “我看他就是嫉妒！” 患者得意的和冯子轩显摆着。 冯子轩一边看着照片，一边心中叹气。 难怪小罗要怼他几句，这种人就是欠收拾。你他妈肺栓塞了伱知不知道，晚一会就要命的！ 要不是有小罗在，要不是小罗和自己关系好，一个电话就把自己找去镇场子，换其他人，只要任何环节稍微迟缓一点，现在估计眼前活蹦乱跳、要投诉罗浩的患者已经躺在殡仪馆里。 别说是正常治疗环节，就患者家属签字这一项，拖半個小时都正常。 有时候冯子轩真心替临床医生感到不值。 患者还在那说着，不过话题已经从投诉罗浩变成炫耀注射玻尿酸后的雄伟、壮观、好用。 他说的也愈发不堪入耳，总是拿那个毛妹儿举例子。 冯子轩甚至感觉要是把患者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录入，都能当小黄文看。 不过冯子轩静气的功夫好得很，他一直笑眯眯的听着患者“倾诉”。 “你放心，我站你这边！”冯子轩等患者喘气喝茶的功夫安抚道，“治病，治的是肺动脉栓塞，跟你在私立医院做整形没关系。” “你他妈说什么呢！我那是整形么！你才要整形，你们一家都要整形！！”患者听到整形两个字顿时勃然大怒。 淦！ 冯子轩被骂的一愣，随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本来是要喝患者站在同一战线的一句话，也是医务处纠纷办处理纠纷的时候经常说的一句话，怎么就把这人给惹怒了！ 毛病！ 冯子轩脸上露出阴惨惨的笑，旋即阳光明媚，不断道歉。 患者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还在不断地骂着。 又半个小时，患者骂累了，这才施施然离开了医务处。 把患者送走，冯子轩表情平淡，来到纠纷办门口。 “小唐，来。” 说完，冯子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椅子上眯眼看着纠纷办唐主任。 “冯处长，患者是省城去年开的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的人……” 唐主任早就知道患者是来投诉罗教授的，又听到患者在冯子轩办公室里骂人，他清楚自家老大的脾气，一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种手段一般用来解决有关于人命的纠纷。 此时拿出来，牛刀小试。 “嗯，我一会打电话。”冯子轩淡淡说道。 “冯处长，公司好像是一家皮包公司。” “知道。” 冯子轩想了想，电话打给公司所在区的工商局、税务局的人。 做好了铺垫后，冯子轩这才拨通电话。 “你好，我是……” 没等冯子轩说话，电话那面不远处传来愤怒的骂声。 “我他妈就去看看热闹，你们怎么说的？保证安全！保证你麻痹的安全！” “？？？”冯子轩一怔。 “那么大一枚导弹直接奔着我就过来，你们就是这么保证的安全？轰的一声，我还以为我要去见马克思了！” “？？？”冯子轩一下子傻了眼。 这是什么情况？ 电话那面随即传来一连串俄语，好像有人在不断的解释着什么。 “小张，提单子，从华强北买零件拼3千架无人机，我他妈就不信了！” “……” 冯子轩彻底无语。 自从国内扫黑除恶开始并且逐步延伸，有多少年没听到这种杀气腾腾的话了？！ 那人说的话肯定是虚张声势，杀气已经从电话的那边滚滚涌了出来。 “不行，1万架！抓紧时间运过来！不就是法国的外籍军团么，老子炸死他们。” “好的好的，大哥你放心，这口气一定要出。”拿着电话的人说完，这才没好气的说道，“你谁呀！诈电打我手机上了？找死啊。” “不好意思，打扰了。”冯子轩用平淡的口吻说道，“您是秋北贸易进出口公司的楚经理吧，我是医大一院医务处处长冯子轩。”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冯子轩趁着对方没挂断电话，继续说道，“您手下的一名员工前天在我医大一院抢救，患者对医护人员的工作有些不理解，投诉到我这里。我联系了工商的……” 冯子轩一边说一边出汗，很少见的开始心虚。 看看人家，说的是导弹，说的是1万架无人机，说的是法国外籍军团。 看看自己…… 啧啧。 “你们医大一院找我干你妈啊！”对面的人根本不理会冯子轩说的什么工商局之类的机构，直接开喷。 冯子轩的手有点凉，这回自己真是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你等一下。” 另外一个声音出现。 “老板，一点小事，家那面……” “医大一院，问问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你简单点说，我这面忙着呢。” 对面的态度瞬间变好，冯子轩有些措手不及。 “马壮先生因为急症在我院就诊，罗教授做了手术，把他从死亡线拉回来，但今天马壮先生要来投诉罗教授。” “罗教授？哪个罗教授，罗浩？”刚刚要订一万架无人机的声音错愕问道。 “是。” 冯子轩一边应着，额头一边冒汗。 罗浩怎么连这种人都认识？而且听对方的话语声似乎哪里不对劲儿。 “砰~~~” 拳拳到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大哥！” “你他妈找的是什么人！马壮是哪个狗娘养的！” “大哥，是我老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我这就让他滚回老家去。” “冯处长，是吧，您好。”电话里随即传出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变脸一般。 前一秒还疾风骤雨，后一秒就风和日丽。 哪怕见惯了社会风雨的冯子轩一时之间也无法接受。 毕竟从前冯子轩顶多见点虚张声势的涉黑分子，没见过电话那面纯黑的存在。 “我是，我是，您是？” “我是挖煤的，您叫我老娄就行。”娄老板笑吟吟的说道，“我和罗医生是老相识，您放心，那个狗东西不识好歹，我来处置。” “……” “罗医生最近怎么样？我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库兹涅茨克煤矿的事儿，不在国内，也没找罗医生一起吃口饭。” “……” 冯子轩哑然。 罗浩还认识这种大煤老板呢？ 而且对方对罗浩似乎满满的畏惧，溢于言表。 “冯处长，这事儿罗医生……罗医生……罗医生没生气吧。”娄老板小声的问道。 我艹！ 你他妈能在导弹下死里逃生，还去库兹涅茨克煤矿挖煤，用在乎罗浩生气不生气？ 冯子轩心里腹诽了一句，但嘴上温和的说道，“小罗还不知道，我把事情控制在医务处。这不是想和贵公司商量一下，看看怎么解决。” “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就让他去道歉。搞什么搞，罗医生给他治病，他回头就投诉罗医生，你看你找的人！” “砰~~~” 又是一声闷响传来。 冯子轩的神魂已经飘到西伯利亚库兹涅茨克煤矿。 这几年去那面开荒的人不少，但库兹涅茨克煤矿这种世界闻名的大煤田可不是一般人想去就能去的，哪怕那是西伯利亚。 “冯处长，感谢您帮着把事情压下来，等我回国，请您吃饭，您一定赏脸。” “好说，好说。” “这是您的电话吧，我记下来，一会给您拨一个，我私人号码，咱俩多联系。”娄老板客客气气的说道。 冯子轩陷入迷茫之中难以自拔。 …… “你他妈是不是作死！”娄老板挂断电话，满是老茧的手一巴掌糊到面前的中年人脸上。 “大哥……” “大你妈的哥，咱们项目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利保的人给的！要不然你以为买魔都的一栋公寓楼，就能拿到一部分库兹涅茨克煤矿的开采权？” “吃饭那天，来露个面的人是谁你知道不？912的顾怀明顾主任！人家跟利保的大老板称兄论弟。项目给谁都是给，凭啥给我？还不是顾老板说了点好话！” 娄老板面前的中年男人汗流浃背。 这里面的关系说复杂，那是复杂到了极点；但要说简单，也简单的一逼。 娄老板很平静，刚刚的暴怒似乎一闪而过，他坐下，点了一根雪茄。 足足3分钟后，娄老板才拿起手机。 …… …… 罗浩刚到病区。 今天给陈娇做手术，罗浩昨晚睡的很早，养精蓄锐，精力充沛。 讲真，陈娇的病情并不乐观。 但这件事罗浩肯定要全力以赴，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要血的那天陈娇排队去采血、验血型。 别的高大上的道理罗浩懒得想，有情有义，有始有终是罗浩做人的道理。 哪怕在很多人看来自己很笨。 来到医院，罗浩换了衣服和陈娇聊了几句后等着交班。 他站在咿咿呀呀的锦旗和素描侧面的位置，c位留给沈自在沈主任。 交班，查房，等着上手术。 陈娇不是第一台手术，因为她要ct下种粒子，所以手术时间安排在上午10点。 介入导管室的dsa机器虽然可以做ct，但成像效果一般，罗浩不太喜欢。 “罗医生”肺动脉栓塞的患者出现在医生办公室门口，嘴撇到了耳朵根。 “？？？”罗浩看着患者，脸上露出笑容，“有什么事儿等交完班再说。你刚从icu转出来，需要观察3天。放心，到时间如果没问题的话一定出院！” “罗医生，就你牛逼是不是？”肺动脉栓塞的患者一脸鄙夷，“我刚去投诉过你，你他妈等着吧。” “投诉？你投诉我干什么？”罗浩微微皱眉。 “你问我？懒得搭理你！”肺动脉栓塞的患者一脸鄙夷。 罗浩想了想，他猜到患者大概率是因为什么。 天晴了，雨停了，他觉得他又行了。 不对，哪怕是肺动脉栓塞的时候，他也没忘记和周围的人炫耀自己术后的雄伟。 有病。 罗浩心里骂了一句。 本身罗浩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来到医大一院第一次被投诉，罗浩很是恼火。 患者的情况罗浩也清楚，当时溶栓、把大分子多肽玻尿酸抽出来，患者可以说是痊愈了。 罗浩心念一闪，点击霉运符。 试试吧，要不然总是不知道这东西该如何用。 恍惚中，一道黑光落在肺动脉栓塞的患者头顶。 在罗浩看来，他全身都笼罩在黑色光芒之中，印堂发黑，黑的透亮。 “陈勇，你看看他的面相。”罗浩踢了一脚陈勇的小腿。 “啊？”陈勇在写论文，被罗浩踢了一脚，转头看过去。 “我去，印堂黑的透亮，哥们你最近气运不好啊。”陈勇像是看见了大熊猫一样仔细端详着肺动脉栓塞的患者，“啧啧，我见过印堂发黑的人，但没见过这么黑的。你别动，我试试给你破一下。” “你他妈说什么呢！” 肺动脉栓塞的患者刚骂了一句，手机响起。 他看了一眼来电提示，狠狠的接通电话。 可没等他说什么，对面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把他骂的狗血喷头。 “罗浩，他运势太差了，不行就抓紧时间办出院吧，我担心他死在咱科里。”陈勇和罗浩说道。 “陈娇呢？” “那姑娘气色好得很，短时间没事。” 罗浩像是看试验的小白鼠一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肺动脉栓塞的患者。 霉运符的效果看起来挺明显的，就是不知道融合之后会什么样。 这东西不能随便用，罗浩甚至感觉根本没用。 眼前这个患者讨厌到了极点，哪怕是社会小窗口的医院，多少年也遇不到这种奇葩患者。 至于国内，总不能因为占座、吵架就给人来一发霉运符不是。 那都是人民内部矛盾。 罗浩正想着，肺动脉栓塞的患者手里拿着手机来到罗浩面前。 他的表情纠结，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 罗浩就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他。 肺动脉栓塞的患者哭丧着脸，勉强鞠了一个躬。 “罗医生，对……对不起。” 对不起？ 罗浩心中一动，【有一说一】的技能启动。 “我哥让我给你道歉，你等着，咱俩走着瞧，我不把你折腾死算我没种！” 肺动脉栓塞的患者下意识的说道。 “！！！” 惊叹号几乎化成实质从手机里冒出来。 肺动脉栓塞的患者也愣住，自己怎么就说出心里话了呢？！ 罗浩惊讶，感叹。 要是肺动脉栓塞的患者摔个跟头什么的那种倒霉程度，罗浩觉得只是一般。 可霉运符竟然影响到了自己。 【有一说一】这个技能自己只用过两次，一次是对耿强，知道他上学的时候蹲马路牙子看春哥吹口哨。 另外一次是询问患者家属自己要用昂贵的溶栓药，人还未必能救得回来。 之后罗浩根本没想用过。 可是！ 刚刚心念一动，自己也成了肺动脉栓塞的患者霉运的一部分。 这家伙还真是倒霉透顶啊，罗浩心里感叹。 不过霉运符的邪性让罗浩也心有余悸。 做局把自己做进去，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罗浩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娄老板打来的。 (本章完) 217 这种鬼才竟然给罗浩当狗？ “娄老板，有何指教？”罗浩微笑，接通电话。 “罗医生，有件事实在不好意思。”娄老板开门见山，一点都没藏着掖着，直来直去。 “哦？” 肺动脉栓塞的患者听到罗浩说得话，汗流浃背。 娄老板？ 自家大哥的大哥？ 淦！哪知道医大一院里还有这种人，要是早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得罪能和大哥的大哥这么说话的人！ 肺动脉栓塞的患者心里懊悔，肠子都青了。 手里拿着手机，满满的汗水。 “娄老板，刚才患者跟我赔礼道歉了。” 肺动脉栓塞的患者身子晃了下，双手合十，不断对着罗浩鞠躬，卑微到了骨子里，像是条摇尾乞怜的狗。 “可是呢。”罗浩侧头看着窗外，“道歉后他亲口说——我哥让我给你道歉，你等着，咱俩走着瞧，我不把你折腾死算我没种！” “噗通~”肺动脉栓塞的患者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罗医生，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就飞回去。”娄老板处变不惊，马上说道。 “没事，你忙吧，我这面也忙着呢。有空，咱俩一起吃顿饭。真不用特意飞回来一趟，俄罗斯那面应该挺忙的，你先忙着。”罗浩淡淡说道。 “害，没什么好忙的，还不是顾老板给介绍的项目。人家顾老板能看得上我么，我心里有数，这是罗医生你的人情。” “库兹涅茨克那面冷么？”罗浩问道。 “现在还在下雪，这几天我跑出去旅游来着。” 罗浩和娄老板笑呵呵的谈天说地。 肺动脉栓塞的患者早都傻了眼，他瘫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罗浩。 娄老板什么脾气他不知道，但是听他大哥说过。 用杀人不眨眼来形容都算不贴切。 要不是因为国内管得严，娄老板早就上天了。 想来也是，当年靠着挖煤起家的那批人，有一个算一个压根就没有省油的灯。 然而！ 传说中的娄老板竟然和蔼的跟罗浩罗医生说着话，甚至态度放低，略显卑微。 “好了娄老板，您那面先忙着，我要上手术了。”罗浩淡淡的中止了与娄老板的闲聊。 “好咧，罗医生，我回去找您吃饭，也约了冯处长，您一定要赏光。” “好说。” 罗浩挂断电话，站起身。 “手术！” 陈勇、孟良人站起身，跟在罗浩身后鱼贯而出。 “罗浩，娄老板去西伯利亚挖土豆了么？” “好像是利保集团在那面有联系，谁知道娄老板怎么联系上的。”罗浩表情平淡，陈述了一个事实。 陈勇耸了耸肩，对这事儿并不在意。 孟良人完全听不懂，和他也没关系。 正是人多的时候，罗浩不愿意坐电梯，直接走防火通道下楼去介入导管室。 刚走出防火通道，罗浩怔了一下。 陈勇一头撞到罗浩后背上，“你干嘛呢！” 随即一排白大褂映入陈勇的眼帘，“我靠，这是干嘛呢？” 陈勇惊讶。 罗浩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杨静和。 而杨静和杨主任看着电梯，目光专注，一点都不像是精神病患者。 “杨主任，您这是干嘛呢？”罗浩走过去，轻声问道。 杨静和被吓了一跳，因为太过于专注，他在盯着电梯，等罗浩下来。 没想到罗浩却出现在身后。 杨静和下意识刚要骂人，但马上分辨出来身后的人是罗浩。 “罗教授，您怎么没走电梯？”杨静和转过头，满脸都是笑容。 “电梯人太多了，还是走楼梯来得快，急性子。”罗浩笑笑，随即看向一排医生。 “今天不是您这面要做粒子植入手术么，我带着我科里的医生来观摩。”杨静和生怕罗浩误会，马上又说到，“罗教授，我在需要放疗的患者中筛出来10个可能需要做粒子植入手术的患者，您术后帮我掌一眼？” 罗浩凝神看着杨静和。 有时候吧，杨静和这种人是真心值得处。 并不是人好就什么都好，好人反而会做很多操蛋的事儿。但杨静和这种人只要跪了，他可不在乎什么脸面，绝对能舔到自己舒服。 罗浩吁了口气，微微躬身。 “杨主任，谢谢。” “害，你看伱说什么呢小罗教授。”杨静和的表情没有变，但周身的气质为之一松，“都是为了治病救人，没必要谢我。” “那……一起看眼？”罗浩扫了一眼十几名医生，他们列队整齐、专业，每個人都扎着领带，好像要参加职代会似的。 “学学。”杨静和叹了口气，“小罗教授，你不知道我们的难处。医生么，讲究的是技术水平。你看咱医院谁能让我心服口服？沈主任？说句不好听的，你别在意，沈主任那两下子患者放他手上我都担心给治死。” “……” “就对你，我也不外道说您嘞，对你，小罗教授，我是心服口服。”杨静和正色说道。 “哦？服在哪？”陈勇在罗浩身后小声问道。 罗浩抬脚，后踢，踢在陈勇的胫骨上。 “哈，陈医生，这事儿你考不倒我！”杨静和杨主任非但没生气，反而哈哈一笑，仿佛被搔到了痒处。 “？？？” “？？？” 罗浩和陈勇都愣了一下。 按说陈勇这么问是极其不给杨静和面子的，陈勇看不上杨静和，这事儿罗浩知道。 但是！ 杨静和竟然一点都不当真，他竟然对陈勇挑衅的问题报以大笑，还说难不住他。 跟你开玩笑呢？ “患者术前术后的影像我看了。腓骨转移，肿瘤组织已经侵蚀到……” 杨静和也不着急，站在大厅里侃侃而谈。 陈娇术前、术后的影像都在医大一院的影像系统里，只要想看肯定能看到。 杨静和之前做足了功课，罗浩给陈娇做的粒子植入手术效果明显，好在哪他娓娓道来，没有半分为难。 罗浩很是佩服杨静和。 人家的跪不是流于表面的那种。 能看得出来杨静和虽然名声不好，但他业务水平很高，说起诊疗效果的时候头头是道，虽不中亦不远。 功课做得好，做的用心。 这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跪，连罗浩都挑不出毛病。 如果不是之前冯子轩给罗浩八卦杨静和从前的那些古怪癖好，光凭今儿的事儿，罗浩就得把杨静和引为知己。 足足3分钟，杨静和才说完。 “杨主任，走吧。”罗浩的态度极其温和、友善，“今天的手术可能要做到下午。没办法，dsa的ct效果一般，只能趁着ct室有空再上。” “我打报告。”杨静和道，“再买台ct就是了。” 我艹！ 一句话，让罗浩感受到了沈自在、冯子轩嘴里说的那个蛮横霸道的杨静和的真实面目。 “国产ct，便宜的很。从前咱用的都是飞利浦的，洋鬼子卖东西死贵死贵的，心都是黑的。”杨静和骂道，“现在国产替代，我去隔壁医院看了一眼，能用。” “那买一台也得不少钱。” “院里的钱，不用在临床一线也发不下来，不知道变成谁家的房产证。” “！！！” 罗浩对杨静和的态度瞬间改变。 这货是真特么的敢说。 也是，杨静和顶着精神病患者的帽子，谁也不能把他怎么地喽。 怕是报告打上去，庄院长要是不同意，杨静和能去庄院长办公室里撒泼打滚。 要是早十几二十年，人家能拎着菜刀去庄院长的办公室。 有台自己的ct…… 罗浩的心忽然动了，眼皮子跳了两下。 杨静和瞥见罗浩的微表情，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罗浩的肩膀，很用力，啪啪作响。 罗浩没躲。 “那些麻烦的事儿我来操作，手术你做。”杨静和认真说道，“至于下面的医生，你看谁值得培养就教一下，不值得就算。小罗教授，你早晚都要走的，老哥我说句实话，你走是走，但得留点火星子吧。”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杨静和不简单！ 每一句话都说到罗浩的心坎里。 “我老了，眼睛有点花，但我可以帮你把关。哈哈哈，不是要把着手术，我放疗科不差这点。”杨静和亲热的搂着罗浩的肩膀，两人像是连体婴一样进了更衣室。 “你自己选人，在我放疗也行，介入也行，核医学也无所谓。” “谢谢杨主任。” “你看，把我当外人了不是。”杨静和道，“都是治病的事儿，咱好说好沟通，直来直去，节省沟通成本。” 罗浩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杨静和竟然连节省沟通成本这话都学去了，不知道私底下为了今天的这段对话做了多少工作。 不过罗浩无所谓，杨静和说什么跟罗浩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所谓无欲则刚。 罗浩只想开展粒子植入手术，能做好就行，至于是谁做还真和杨静和说的差不多。 杨静和也不废话，直接开始换衣服。 “小罗教授，你这身体是真好，腹肌都能搓衣服了吧。”杨静和笑道，“你们介入科没个好身板子是真做不了，但我劝你还是胖一点。” “脂肪多的确好一些。”罗浩微微一笑，“前一阵子网上有顺口溜，说胖子进icu消耗的是脂肪，瘦子进icu消耗的是命。” “对啊！我见过一个患者，1米7几的身高，240公斤，公斤！” 杨静和强调了一下公斤。 “检查的时候，他一脚踩在踏板上，咔嚓一声，直接把凳子给踩折了。脚，就陷在踏板里面，可把外面的医生给吓坏了。 这算啥，这是医疗事故！机关的那帮狗娘养的，什么事儿都是医疗事故，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是临床的毛病。” “480斤，牛！”罗浩赞道。 “做平片，x线都穿不过去。我每次看沈主任披着铅衣上手术都会想，你说脂肪多点会不会挡住散射线呢？” “应该会吧，我也没研究过。”罗浩没研究过，说的有些含糊。 杨静和杨主任的思绪极其飘忽，而且很善谈，只是他的架子大了点。 等罗浩、陈勇、孟良人换完衣服，一个跟在杨静和身边的医生才打开门，招了招手。 放疗科医生规规矩矩的走进来。 杨静和也没和他们说话，只是和罗浩闲聊着，“小罗教授，你这屁股看着不像外科的。” emmmm。 罗浩不是很喜欢这种说法，但手术室都这样，估计是杨静和这段时间询问了很多外科专家，找到了一个相关的梗。 绝大多数三甲医院手术室的门都是红外线感应的，刷完手之后医生来到门前，转身撅屁股，门就打开了。 所以手术室传说中屁股越翘，意味着手术做的越多。手术做的最多的医生走到门前一转身，门自己就开，根本不用撅屁股。 “哈哈哈，杨主任，别听他们瞎扯。”罗浩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哈哈一笑，开始和杨静和扯淡，“屁股翘不翘和手术量没关系，我在协和的时候，有个医生的身材特别好！” “哦？男的女的？” “男的。”罗浩一边往里走一边八卦，“我问过这位老师，他说他上学的时候追一位女神被拒绝后就哭脸瑜伽，把身材练好。您猜是怎么练的？” “……”杨静和没想到罗浩这么“平易近人”，这么知趣，自己变了态度，罗浩就180°大转弯，开始和自己八卦闲聊，甚至开始飙车。 而且罗浩这车速，看起来不慢。 杨静和摇摇头。 “说是屁股里夹一张百元大钞，走路倍儿直！” “！！！” “当时我听到后就问，要是夹一张没穿衣服的照片，效果会不会更好呢？” “哈哈哈，肯定效果更好！”杨静和哈哈大笑。 小罗还真是个妙人，飙车的速度极快，可又不让人讨厌。 “我有心试一试，但是吧，实在没时间，再说也没必要。” 罗浩说着，走进手术室。 “小陈，我来了。” 陈娇躺在手术台上，身上盖了一张无菌单。看样子护士也很上心，担心陈娇冷，给她盖了“被子”。 她勉强笑了笑，心事重重。 “这位是放疗科的杨主任，来观摩指导手术。”罗浩和陈娇介绍道。 杨静和连忙打断罗浩的话，“不是指导，是学习，学习。” “杨主任，那我开始准备手术，您在操作间等我一会。” 杨静和知道罗浩这是撵人，便笑呵呵的来到操作间等着。 今天的事儿办的相当完美，杨静和很满意。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嘴里哼着小曲儿，面前是一排自家医生在观摩手术。 孟良人没进手术室，身上披着铅衣出来陪着杨静和闲聊。 手术开始，杨静和并没看手术，而是和孟良人这个老主治聊天。 罗浩医疗组的成员们杨静和都有了解，孟良人这个老主治也算是命好，本来像是丧家犬一样被人从传染病院撵走，到头来竟然进了罗浩的医疗组。 “小孟，我问你一件事。”杨静和笑眯眯的说道。 “杨主任，您请讲。”孟良人卑微到了骨子里面，眼神中满是对杨静和的崇拜神情，也不知是真是假。 “别客气，坐下聊。”杨静和拍了拍身边的沙发，“你披着铅衣干嘛？” “万一有需要，我能进去帮忙，想着别耽搁时间，就直接披上。” “会有么？” “暂时看应该不会有，也从来没需要过，罗教授手术做的稳得很，但万一呢。” “小孟，你跟罗教授多久了？” “没多久，还不到俩月。” “你说，以你对罗教授的了解，要是我死攥着粒子不放手，罗教授会怎么做？”杨静和看上去很平和的问了一道送死的题。 孟良人愣了一下，随后咧嘴一笑。 “随便说说，随便说说。”杨静和微笑，目光透过铅化玻璃落在罗浩的身上。 至于这道题的答案，杨静和觉得根本没有答案，敲打一下罗浩手下的小医生，让他们别那么得意就行。 “我就是瞎猜啊。”孟良人温和笑着。 “可以啊。”杨静和收回目光，侧头看着孟良人，他还真有答案？ “杨主任您知道罗教授从前毕业后干什么了吧。” “东莲市，矿总医务处的科员，干了两年。两年不鸣，一鸣惊人！”杨静和赞道。 “我当时也是猜，是我自己的想法，不是罗教授的。” “真是，你随便说，咱现在是兄弟科室，关系好着呢！我们放疗科和小罗教授的关系坚不可摧，就算是小罗教授自己不承认都不行！” “哈哈哈，杨主任您可太幽默了。” “你说。”杨静和笑着把话题转了回来。 “我当时就想破局的办法，我琢磨着东莲矿总算是罗教授的老家，有核医学科。” “换做是我，要是在咱医大一院弄不到粒子，我就回东莲，找当医务处长的大舅，在矿总核医学科随便找个医生来医大一院飞刀。” “啥？！”杨静和一怔。 “哦，就是个牌坊，东莲矿总来医大一院飞刀，手术肯定是罗教授自己做么。”孟良人呲牙一笑，“反向飞刀也能吸引眼球，但有罗教授协和教授和医科大学教授的名号在这儿坐镇，也没人能说什么。” “但是呢，咱医大一院要承受极重的压力。到时候庄院长高不高兴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估计够呛能愿意。” “可他女儿说是毕业后要进医疗组，最后压力呢总归不会落在我身上就是了。” 孟良人说着，伸出右手，竖起拇指。 “还是杨主任高义，二话不说直接把粒子给送来，省了无数的麻烦。” 杨静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仿佛没看见孟良人竖起的拇指，只是怔怔的看着手术室里穿着铅衣正在和陈勇交流着什么的罗浩。 原本杨静和以为自己直接认怂，是给罗浩面子，大家脸上都好看，省得撕破脸。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思路破局。 如果自己真的放不开，罗浩想不到，孟良人不会跟罗浩说？ 再说，这个思路孟良人还真就未必能想到，一定是平时听罗浩说起过。 这思路……真他妈的阴损。 东莲矿总来医大一院飞刀，做先进的粒子植入手术。 一旦患者受益，打开局面，最多2年的时间自己就得被罗浩按在地上摩擦，脸皮擦出一连串的火星子。 杨静和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这他妈哪是给罗浩面子，简直就是自己把自己给救了，还是无意之间的。 “我见过很多人自己不行也不让人做，本来以为杨主任您……哈哈哈，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真没想到杨主任您真讲究，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孟良人恭敬、客气，态度好的一逼。 可他在说什么杨静和已经不太关注，身上一层一层的起鸡皮疙瘩。 “小孟，你说反向飞刀可行么？”杨静和喃喃的问道。 “可行吧，实在不行罗教授把协和的名号搬出来，院里面利用协和来做宣传呗。至于具体操作，应该不难。大不了把我安排去东莲矿总，以医疗组的形式来飞刀手术。 罗教授请罗教授医疗组的医生来飞刀，说起来有点绕嘴。我就是这么一想，没仔细磨一下，想来到时候总归有办法。” “……” 杨静和的心紧绷绷的，似乎停止了跳动。 这么阴损的招数孟良人随口就说出来，罗浩手底下到底都是什么人！ 见了鬼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这种鬼才老老实实的给罗浩当狗。 杨静和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不再和孟良人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罗浩。 今儿的手术是栓塞肝脏肿瘤，上次栓塞过的位置有碘油沉积，一会去ct室做射频消融。而今天做的，一段时间后再做射频消融。 罗浩把几个手术步骤合在一起，的确是赶时间。 手术不难，杨静和能看出精妙，但他没惊讶，而是脑海里继续脑补孟良人阴损的办法。 20分钟的时间里，杨静和已经想到至少有4种更加阴毒的招数让自己左右为难还找不到人发脾气。 他周身寒彻。 不知不觉，手术做完。 罗浩已经下台，一脚踢开气密铅门，刺啦一声，铅帽被撕开，砰~~~扔到地上。 孟良人不知什么时候跑到罗浩身后，跟闪现了似的，弯着腰捡罗浩扔到地上的铅帽、铅围脖、铅衣、铅裙。 这气派！ 杨静和的眼睛忽然红了，满是血丝。 …… …… 注：《璀璨华年1991》，刀一耕。 年代穿越文，一个程序员回到1991年，因为前身欠下的恩情，不得不去相亲，却没有被人看中而开始的故事…… 刀大新书~~~质量保证，正在追，看的得意，章推一下。 (本章完) 218 咔咔一顿啃 “杨主任，献丑了。”罗浩笑着走过来，身后的孟良人拎着几十斤的重甲，步履矫健，宛如寻常。 杨静和深深吸了口气，“罗教授，我没干过外科，但全子宫切除术普通的要2个小时左右。抢救羊水栓塞的患者，说你用了不到5分钟切掉子宫，当时我是不信的。” “破坏性手术总要简单一点。” “肝脏介入栓塞手术能做到您这么快的人不多，我眼睛亮着呢。”杨静和说着，右手食指、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随后又对着罗浩的眼睛比划了一下。 罗浩笑笑，“准备下个步骤吧。” “射频消融+粒子植入？” “嗯。” “患者身体能承受么？会不会太急了一点。”杨静和有点担心。 “唉。”罗浩叹了口气，“时不我待。” 陈娇的病情危重，如果没有干预的话估计也就三个月—半年左右的生存期。 杨静和眼角余光看着孟良人把全身装备收好，放到推车上，板板正正，每一样都摆放整齐，心里羡慕。 这么阴损的一个家伙，罗浩却能把人降的服服帖帖，杨静和的心情有些复杂。 人来到ct室，一排身穿白服的医生走在ct室的走廊里，无论是患者还是ct的医生护士都被吓了一跳。 但杨静和没心思去得意，他今天被孟良人说的话给吓到了。 孟良人并没有威胁，也没有疾言厉色，但偏偏温和的言语中藏着一個看着荒谬，其实却可行性非常高的操作。 你杨静和把着内放射治疗这么好的术式，自己不用也不让别人用，那罗浩请下级医院的医生来做手术，这样总行了吧！ 人家没说请协和，专门请东莲矿总的医生来做。 孟良人这里说的有点给留面子，没有针锋相对，实际情况如何，杨静和心中清楚。 这年头，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可是大新闻。 万一有心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上了热搜，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型公立三甲医院向下请专家飞刀…… 人家新闻的主论点都不放在这儿，专门放在下级医院的“专家”苦守边疆，苦练技术，餐风露宿，道德楷模，一辈子就一个念头——为东莲的父老乡亲治病。 妈的！ 真操蛋！！ 杨静和越想越是揪心，恨恨的骂了一句。 还是和罗浩处好关系吧，杨静和最后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如果说之前杨静和的笑容里还有一点点的心不甘、情不愿，那么现在他的笑容里满是真挚。 这种身后有背景，伸手有本事，就连手下的小弟都阴损狡诈却又甘心当狗的年轻人，自己处好关系还来不及，为啥要得罪。 还是冯处长眼睛亮，杨静和心里想着。 2个小时后，手术结束。 罗浩长出了一口气，手术做的几乎完美，问题应该不大。 “罗教授，我有几个问题，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什么问题？” “粒子植入的位置，怎么能让内放射覆盖的范围最大，尽量少遗漏，还要少用几颗粒子。” “哦，这个啊，我下午有课，等回来的？”罗浩笑着说道。 有课。 杨静和这才想起来罗浩还是教授，要去医科大学上课。 其实杨静和也需要上课，只不过他基本不会去，一般都让科里的副主任去上课。 “罗教授，你还亲自上课啊。” “啊？害，这话说的，就跟问我要亲自上厕所似的。”罗浩哈哈一笑，“杨主任，咱不能这么开玩笑。” “？？？”杨静和一头问号。 罗浩想了想，意识到了什么，“我家协和……” 陈勇已经把耳朵堵起来。 “教授都亲自上课，很认真的。” “……” 杨静和点了点头，“那罗教授你去上课，我搜集一下影像，下午组织个学习。” “对了罗教授，你怎么没出国？”杨静和大咧咧把ct室的操作技师给撵一边去，自己开始操作。 罗浩笑了笑。 杨静和的确嚣张跋扈，但他的水平是真不低。 全国放疗科的医生能玩转ct的人不多，而粒子植入手术如果想要完美完成，对ct的了解肯定越深越好。 “杨主任，出国读个博士后的确可以评海青或者青千，但是吧，太耽误时间。” 杨静和：“……” 海青，耽误时间，这话让罗浩说的。 “杨主任出过国么？”罗浩问道。 “去过，伦敦国王医院。”杨静和说起这事儿，额头的青筋都露了出来，刚好陈勇走出来，听到伦敦国王医院，马上停住脚步。 “妈的，去了1个月，本来想学一下世界知名医院的技术，结果差点没把我给饿死。” “……”罗浩立即想起站在锅台旁吃韭菜盒子的范东凯。 “小罗你没出过国不知道，前几年魔都有高级餐厅，说是什么brunch。” “早午餐，我当时看见网红打卡还觉得这东西肯定好吃。吃一口老子也是上流社会了，牛逼的很。” “结果呢？” “几片干巴面包，人家给切开，知道我自己肯定切不动。怎么说呢，那面包扔出去能把野狗给砸死。我拿瓦刀刷黄油的话，都能听到咔咔声。” “哈哈哈，你吃了？”陈勇展颜笑着问道。 “吃了，真他妈的难吃。我感觉面包从嗓子眼一直拉到贲门。”杨静和道。 陈勇引为知己。 “里面还有一块培根，我咬了一口，觉得腥腥的。” “腥？不至于吧。” “不至于？我仔细品了一下才发现是我牙花子被磨出血了。” “！！！”陈勇眼泪汪汪的看着杨静和。 罗浩唉了一声，他是真心不知道陈勇当年在英国住了一年到底心里有多少委屈，每次说起吃东西就一肚子的老槽。 按说不应该啊，海外那么多华人、华裔，应该是陈勇太矫情。 “不说这个，闭着眼睛也就咽下去了。然后早午饭里还有土豆子、番茄、蘑菇、煎蛋。怎么讲呢，我家狗吃的都比brunch好。” “对，我一个同学半夜饿的吃狗粮，结果1年的学制，他熬了仨月就回国了。”陈勇马上附和。 “而且英国那面有特别多的土豆。”杨静和抱怨着，和陈勇有着无数的话题和相似的委屈，“第二天不吃brunch了，吃的是炸鱼薯条、汉堡薯条、牛排薯条。第三天吃炸鱼薯条，汉堡薯条，牛排……” “说是二战的时候被美术生的轰炸机队和深海里的狼群给炸的，没什么吃的只能啃土豆。”陈勇唠叨着，“我当时吃了一周土豆，感觉自己要客死他乡。” “对对对！伱说饿吧，那是真饿，但一到吃饭，光是闻到味儿，我的胃就开始往上翻，要从喉咙里呕出来。” “那是你待的时间短，要是时间长点的话连肠子都得翻出来。” 杨静和看着陈勇，他知道陈勇在英国留学一年，但没想到竟然和他有这么多共同话题。 “陈医生，那时候你怎么熬过来的？”杨静和泪眼汪汪的问道。 “我老师，大魔法师杰森先生，我偷偷跟着他，看他吃什么。结果你猜怎么着？他拿出彩椒和芹菜，跟兔子似的咔咔一顿啃。” “！！！” 罗浩熄灭了出国学习的打算。 虽然罗浩本身对吃喝并没有太多想法，可抱着彩椒和芹菜一顿啃，每天都吃土豆子，当年鬼子的战俘在西伯利亚怕是也没这么惨吧。 “对！我看国王医院的医生用苹果蘸酸奶，咔咔一顿啃。那特么是给人吃的？” 杨静和说的咔咔一顿啃这五个字和陈勇说的特别像。 两人他乡遇故知一般，差点没相拥而泣。 “还有人抱着白菜和西蓝花咔咔一顿啃。” 罗浩感觉他俩在说动物园里的兔子，咔咔一顿啃。 夸张的修辞手法，一定是这样。 “有那么夸张？” “罗浩，你不知道那一年我是怎么过的！”陈勇想起当年的往事，眼睛里水汪汪的。 “这就是你回国后去青城山后厨的原因？”罗浩看着陈勇的眼睛，认真问到。 “……”杨静和没想到陈勇还在青城山住过。 “简直一个天堂一个地狱！你要是不信邪可以在那面住一年，饿的眼睛发蓝，最好吃的东西就是麦当劳和肯德基。这一点我站老美，还是人家预制菜实在，最起码能吃。” “好吧。”罗浩也很无奈。 “陈勇，你怎么没留在英国？”杨静和问道。 “饭菜太难吃。”陈勇鄙夷道，“而且当地的上流社会只吃空运来的海鲜，不吃当地的。” “你说，连口海鲜都没有，只能咔咔一顿啃土豆子，我又不是兔子。” “不吃海鲜？”杨静和一怔。 “卡布里亚那面有核泄漏，也没人管，就那么漏着。”陈勇摇摇头，“我感觉本子没赛博飞升呢，老英全民都飞了，但飞哪去就不知道了。” “我艹！还有这事儿！”杨静和惊讶，“你说的是真的？” 陈勇一撇嘴。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冯处长，您好。” “我在ct室，马上要去讲课。” “哦哦哦，陈勇也在，您来吧。” 罗浩挂断电话，看着陈勇，“你别走啊。” “怎么了？” “史密斯医生要找你。” 史密斯医生？ 杨静和马上想起来最近医院里的传闻，据说一名梅奥诊所来的叫史密斯的专家把icu给折腾的快黄了。 甚至icu的主任说，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他就辞职去南方。 史密斯医生找陈勇干嘛？ 杨静和仔细看着陈勇，他虽然戴了至少两层口罩，可最多有点帅气、有点英俊，放在天平上完全没办法和梅奥诊所的专家相提并论。 古怪。 话痨一样的杨静和沉默下去，静静的看着罗浩和陈勇。 罗浩医疗组的三个人似乎都没有紧张的情绪，孟良人推着陈娇出去，罗浩站在平车旁和陈娇说了几句话，陈勇还和陈娇开了个小玩笑。 陈娇也努力的表现出轻松的情绪，让罗浩以及医疗组其他人放心。 风平浪静。 几分钟后，一个秃顶、锃亮的发际线上有一撮小呆毛的白人表情凝重的走了进来。 是史密斯医生！ 杨静和屏住呼吸，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成拳。 “陈……医生……” 史密斯医生用生涩的汉语开场。 淦！ 杨静和瞪大眼睛，他完全无法理解史密斯医生为什么会用汉语开场。 随即他亲眼目睹了更让他难以置信的一幕。 史密斯医生行了一套完整的礼节，繁琐而又正式，看起来有些古怪，像是某些秘密仪式。 陈勇却一直站在史密斯医生面前，仿佛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 直到史密斯医生离开，杨静和都没看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浩，怎么回事？”杨静和已经彻底懵了，甚至忘记称呼罗教授。 “好像说是陈勇有女王去世前授予的最后一枚勋章，应该是英国的什么荣誉勋爵吧。勋章不是给他的，是给他老师的，但在陈勇手里。” 罗浩说的极其简单，随意。 “！！！”杨静和的嗓子眼里像是被人塞了一个拳头，连呼吸都困难，咯咯咯的说不出话。 “杨主任，那我去上课了。” 罗浩说完，和冯子轩一边聊一边离开。 杨静和快走几步，追上陈勇。 “陈……医生，怎么回事？” “啊？你说是史密斯医生？”陈勇问道。 “是啊，他对你的那套仪式是什么？” “一个古老魔法家族的仪式，他们家族在100多年前出了一位大炼金师，但家族被诅咒了，失去了魔法天赋。这是魔法师之间的等级划分……害，跟你说这个干嘛。” 陈勇并没有趾高气昂，而是有些沮丧。 “罗浩那货，就不能等我装一下再走么？走的匆匆忙忙的，一定是故意的！” “……”杨静和无语。 他今天刷新了对罗浩医疗组的认知。 阴险、狡诈却又温顺如狗的孟良人，还有去英国一年，因为差点饿死才没留下的魔法师陈勇。 杨静和也不做他想，拉住陈勇刚要说话，忽然陈勇一甩胳膊，“杨主任，有话说话，我不习惯男人碰我。” “！！！”杨静和眼前一亮，哈哈大笑，“陈医生你还是性情中人，我也不习惯。那啥，一会晚上一起出去吃口饭。” “罗浩答应了，那就一起去呗。”陈勇无所谓。 杨静和是人精，老于世故却又敢于动手拼命。 他很惊讶于罗浩医疗组的人都唯罗浩马首是瞻的那股子劲儿，不是装出来的，陈勇有意无意的暴露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至于那个阴狠的老主治，他对罗浩更是一脸谄媚，跟在罗浩屁股后面捡铅衣。 自家医生对自己的态度只是敬畏，畏惧还占绝大多数，要是有机会，他们一定不惮于落井下石，这一点杨静和心知肚明。 和罗浩医疗组里的医生不同，天壤之别。 emmm。 杨静和对罗浩的认知不断的被刷新。 还是和罗浩处好关系，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回到科室，杨静和安排学习，做好罗浩来讲课的准备。 但罗浩回来的很晚，眼看着没时间上课，杨静和也不着急，拉着罗浩与其他人出去吃饭。 罗浩虽然不太喜欢，但正常社交总该有的。 虽然不怕杨静和，但关系好一点就少一点麻烦，罗浩也欣然前往。 省城顶级的日式料理店，单间，进门脱鞋。 人不多，杨静和只带了一个27、8岁的女人，这面是罗浩医疗组的3个人。 “怎么没带女朋友来？”杨静和问道，随后介绍，“这是我女朋友，小楠。小楠，这位是我们医大一院的协和教授罗浩罗教授。” 女人连忙和罗浩打招呼。 罗浩看傻了眼。 女朋友？ 小情人？！ “好像不管南北，带着情人出来和朋友一起吃饭就代表着他们把你当最好的朋友。推心置腹，你懂么？”陈勇小声和罗浩解释。 孟良人只是不断傻笑，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小楠22岁毕业那年就跟我在一起，已经7年了。”杨静和笑呵呵的说道，“都是自己人，别拘束啊。” “杨主任，你到底有多少女朋友？”陈勇和罗浩不一样，他觉得杨静和很投脾气，再加上在英国的共同遭遇，开始没有分寸感的小声问道。 “哈，我跟你讲。”杨静和到不在意，说话说正常，并不介意被小楠听到，“现在老喽，我年轻时候那才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罗浩想起杨静和与护理部主任在家里对着人家结婚照的事儿。 杨主任的爱好特殊，希望陈勇别被他带坏。玩一玩可以，取向要正常。 “我年轻的时候……” 杨静和开始讲起他年轻时候的八卦，陈勇听的眉眼纷飞，孟良人只是傻笑，小楠老老实实的坐在杨静和身边，脸上的笑容很自然，没有半点尴尬。 这种古怪的关系罗浩看在眼中，但并不是很在意。 饮食男女，这种破事罗浩见的不少，都是个人爱好。 不过小楠基本没吃什么，女人减肥么，罗浩也没在意。 但随后听杨静和说小楠在住院，明天手术，诊断是子宫肌瘤。 针对于子宫肌瘤，罗浩想大声的告诉杨静和介入手术更适合，但是吧。 罗浩还是忍了下来。 吃了半个多小时，小楠就离开了，回医院。说是要早点睡，等着明天手术。 杨静和把她送上车，这才回来。 小楠离开后，杨静和脸上的笑容放肆了很多，也爽朗了很多。 “小陈你遇到过职业玩家么？我从前玩地下城的时候遇到过一次。”杨静和问道。 罗浩凝神倾听，没想到杨静和竟然也接触电竞。 上学的时候罗浩玩过游戏，手速算是快，也去过青训营，但罗浩对此没有兴趣，只是为了给自己人生经历打卡。 只是杨静和杨主任这种老帮菜竟然也玩电竞。 “地下城啊，没玩过。” 杨静和听陈勇的话，面露鄙夷，“有一次朋友聚会，我那时候30多岁，正是身体好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新朋友。开荒、跑团也算是和谐。” “刚开始不知道她是职业玩家，后来听朋友说起，所以新开游戏的时候我跟她说想见识一下职业选手的厉害。” “队友笑了，很温柔。” 罗浩一怔，杨静和杨主任怎么像是开车呢？ “杨主任，你说的该不是那种职业玩家吧。” “那种只是职业，不是玩家。”杨静和一脸向往，“说实话，我听说是职业的时候心里是不服气的，老子怕过谁！” “和她切磋一下，让她知道知道20上下的毛头小子不行。” “可是等我刚要发力，武器就被吸住了，进退不得，熟练度归零。” “……” “……” 罗浩、陈勇都傻了眼。 就连孟良人这个老主治都怔怔的看着杨静和。 “然后我就知道职业选手的厉害了，全方位进攻加麻痹特效，三四个回合就把我给秒了。” “从那之后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永远别拿自己的爱好去挑战别人的饭碗。” “啧啧。” 杨静和说着，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似乎在回味着。 “杨主任，您这江湖阅历，真是牛逼。”陈勇赞道。 “害，哈哈哈哈，老夫就是痴长几岁。”杨静和哈哈大笑，得意无比，“我喜欢波多，前几年小日子那面不是经济危机了么，我就跑过去想见见女神。” “自古名将如美女，不使人间见白头。波多年轻时候多赞的身材，我去那年她不到40岁，88年的。身材和小电影里完全不一样，你说这人哦。” “杨主任还喜欢这个！” “人生履历，多走走，多看看。从那之后吧，我回来就老实了。人总有老的那一天，就开始培养接班人。” 说着，杨静和正色看罗浩。 “小罗教授，我说句题外话，不恰当。” 罗浩微笑。 “我知道你肯定要回协和，我不是乌鸦嘴，就是随便说一句。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人生不如意，你来我这。我马上退二线，你当主任。我老杨但凡犹豫一秒钟，我他妈不是人养的。” (本章完) 219 子宫肌瘤长心脏里了？ 一顿饭吃的酣畅淋漓。 已经彻底跪了的杨静和的确有点意思，罗浩并不介意杨静和的喜好，没什么好恶。 只不过罗浩不喝酒，也不让陈勇喝，这事儿杨静和有点不满意。 再三倒酒后，陈勇有点不好意思，把自己喝了一瓶啤酒就多，然后非要去储尸间和大体老师聊天的事儿说了出来。 杨静和听的目瞪口呆。 陈勇看着文文静静的，可他竟然有病到如此程度！ 和大体老师聊聊天！那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这种破事杨静和感觉自己都不会做。 那绝对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这得脑子里有多少水才能喝多了抱着大体老师倾诉衷肠。 至此，杨静和对罗浩医疗组的众人的认知又刷新了一次。 杨静和也不劝酒，孟良人凑过来和杨静和一起喝。 孟良人一杯酒脸就红，看上去像是有点醉意，但一斤酒下肚，还是一样的表情。 直到最后，杨静和也没试出这位阴险狡诈的老主治的深浅。 酒过三巡，杨静和邀请到，“罗教授，明天帮我镇镇场子？” “去看子宫肌瘤的手术么？” “嗯。”杨静和苦笑，“小楠跟了我七八年，你说没感情吧，那是扯淡的。也不能给人名分，凡事上点心呗。我也知道只是个子宫肌瘤，剜出来也就是了，但她有点其他的小毛病。” “什么小毛病？” “心脏有赘生物。” 一般来讲心脏赘生物是细菌导致的。 梅毒之类的暂时不予考虑。 “杨主任，该不会是你老当益壮，把姑娘折腾的免疫力下降了吧。”陈勇贱次次的问道。 “啊？哈！不会不会。”杨静和哈哈一笑，看样子还真有点可能。 那种心照不宣的劲儿中，杨静和与陈勇相视一笑。 “心外科怎么说？” “暂时观察，抗炎对症治疗。”杨静和道，“明天你帮着掌一眼，我担心术中。我也知道，几乎没可能，但小罗教授你的水平是这个。” 说着，杨静和竖起拇指，无声的赞道。 “说不上，说不上。” “怎么说不上！柴老板做心脏按压，患者身体抖的厉害，你不到5分钟做了子宫全切！” 杨静和旧事重提，“子宫全切我就没见1个小时之内做下来的。遇到难一点的，有黏连的，2-3个小时才正常。不到5分钟，说是破坏性手术，但谁不知道这里面的难度。” “我虽然不是搞外科的，但我手巧的很。我为啥看不上别人，麻痹的一個个手笨的不分叉，一个还都比一个牛逼，你说我能看得上他们？ 艹！” “呵呵，好。”罗浩也不矫情，“正好明天不是我的手术日，一早我跟你去看一眼。” “那就这么定了！”杨静和一拍大腿。 杨静和善谈，荤腥不忌，气氛倒也融洽。 试不出来孟良人的深浅，杨静和也就不再试探，转头和陈勇聊起女人，兴致盎然。 吃过饭，罗浩叫了代驾把杨静和送回家，又开车把孟良人送回家，这才去医院看了一眼陈娇。 陈娇术后只有很轻的副反应，类似疼痛、恶心、呕吐、发热的症状都不重。 罗浩这才放心，回家睡觉。 第二天一早，罗浩吃过早饭赶到医院。 陈勇陪着沈自在上台，罗浩“请假”，去镇台。 沈自在对此也没有阻拦，只是感慨小罗竟然能和杨静和的关系这么融洽。 对罗浩来讲，医院就是个简单副本，不仅仅是手术，连复杂的人事关系对罗浩而言都简单明了。 不仅是自己，其他人也一样，沈自在笑眯眯的同意了罗浩的“请假”。 找到杨静和，两人也没着急去手术室，毕竟还要脱衣服消毒之类的，罗浩这个“外人”得避讳。 等麻醉结束，开始铺单子，杨静和才和罗浩一起进手术室。 “罗教授，你怎么来了？”麻总柳依依正在走廊里转悠，看见罗浩后兴高采烈的打招呼。 罗浩眼前满是麻总柳依依用头发开瓶盖的飒爽英姿。 “陪杨主任来看看手术，杨主任家的亲戚。”罗浩微笑，“柳总不忙？” “一早还没急诊，昨天晚上6台剖腹产。”麻总柳依依打了个哈欠，“住院总不是人干的活，麻总在十八层地狱里。” 她说话的逻辑都断断续续的，但罗浩能听懂，知道麻总柳依依是被累的。 这还是最近几年人口出生率下降之后，要是早些年，麻总这个位置更是熬人。 见罗浩来手术室，麻总柳依依很自然的陪着进了手术室。 杨静和看的有趣，他也听说过麻总柳依依的一些事儿，没想到罗浩和麻总柳依依也这么熟。 医院里，好像没有罗浩不熟悉的人。 罗浩信手拿起病历，开始翻看。 妇科主任站在一边笑呵呵的与杨主任聊着天，等下级医生消毒、铺单子。 “叮咚~” 罗浩耳边忽然传来系统任务的声音。 ？？？ 罗浩一怔，难道说心脏赘生物会脱落？ 他连忙看向系统面板。 【突发任务：不会当母亲的母亲。 任务内容：大熊猫西西生下幼崽，初为熊母，西西不知道该怎么做，面临危险。 任务时间：1周。 任务奖励：随机属性点+10，瞬移符x1（可在10米内随机瞬移）。】 罗浩看着这个任务哭笑不得。 首先是大熊猫的事儿，不知道是成动还是北动，西西这个名字可不如花花那么有名气，不是顶流。 其次是系统越来越不靠谱的奖励。 什么瞬移符，这不是开玩笑么？难道说灵气复苏了？ 自己一个医生，要瞬移干嘛？抢救的时候哪怕再急也不差一个瞬移。 再说，抢救最考验的是团队，团队！个人英雄主义在团队面前一文不值。 柴老板牛不牛？诊断羊水栓塞比系统还要快半秒，可伱让他一个人抢救？ 那不是扯淡么。 而且国内歌舞升平，瞬移更是无用武之地。 罗浩心里吐着槽，信手把化验单翻开。 毕竟是杨静和的关系，病历准备的很详细，罗浩看见超声心动的报告单，眼睛忽然眯起来。 诊断辅助ai被融合的界面忽然跳出来一连串的病历。 187例！ 艹！！！ 数字小于1000的都是罕见病，对协和病历库而言。 罗浩看了一眼小楠，诊断辅助ai上给出的诊断还是很简单——子宫肌瘤。 连心脏赘生物都没有。 艹！ 罗浩心里骂了一句，开始仔细“翻看”协和病历库的内容。 “罗教授，怎么了？有问题？”麻总柳依依见罗浩的表情忽然严肃，身上气息为之一变，有些不解。 “手术，停掉。”罗浩看了一个病历后断然说道。 “停？为什么？” 巡回护士听到罗浩的话，惊讶问道。 麻总柳依依微一犹豫，转身走到麻醉科的老带组教授身边说了一句，随后来到妇科主任与杨静和面前。 “罗教授说手术暂停，二位主任，咱停一下？” “停手术？”妇科主任皱眉，“为什么？” “不知道，罗教授是这么说的。” 杨静和一怔，罗浩要停手术！ 他以什么身份说这话的？而且麻总柳依依这么泼辣、专业的麻醉医生竟然没有丝毫质疑，和跟在罗浩屁股后面捡铅衣的孟良人一样顺从。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自己不认识了，陌生的很。 “罗教授。”杨静和走到罗浩身边，“停手术？已经麻醉完马上就开了，你是觉得应该介入做么？” “不是。”罗浩严肃的看着单子，拿出手机，“心脏的赘生物不对劲儿，我考虑不是细菌或是别的导致的，而是子宫肌瘤。” 杨静和的脑子嗡的一下。 要是换个人，大嘴巴子早都扇上去了，一个大逼兜都不够，今天能让说这话的人走着出手术室都算他抗揍。 你听听！ 这是医生说的话么？ 心脏赘生物是子宫肌瘤，你家子宫肌瘤长心脏里啊。 但说话的人是罗浩。 杨静和傻了眼，怔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时间陷入迷茫之中难以自拔。 “罗教授，咱别闹，这是手术室。”妇科主任哭笑不得，“真的，别闹。” 罗浩斜眼横扫妇科主任与杨静和。 目光犀利如刀，妇科主任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刀锋仿佛已经把颈动脉切开，鲜血喷涌，生机离开身体，整个人迅速枯萎。 “罗教授，你确定没说错？”麻总柳依依问道。 “没有，手术暂时先别开，我找人问问。” 罗浩说着，看向正在消毒的妇科小医生。 “你找谁？” “郎老板。” “郎老板？”麻总柳依依和杨静和同时问道。 很明显，他们不知道郎老板是哪位大佬。 “协和的郎景和郎院士？”妇科主任声音都开始颤抖。 “嗯。”罗浩点点头。 还是得有人镇得住场子，罗浩说的话除了相熟的几个人，其他人并不相信。 但搬出郎院士，妇科主任一句屁话都没有，只剩下一脸激动。 “柳总，去你值班室，视频会诊。” “好。” 罗浩一边走，一边拨打电话。 “郎老师，我，罗博士。” “嘿嘿，您老最近身体可是好着呢，我听柴老板说了，您每周还能做两台手术，柴老板羡慕着呢。” “您在医院还是在家？” “哦哦哦，我这有一个病人，已经上台麻醉完准备开了，子宫肌瘤。但是我看着不对，这不找您老帮着掌一眼。” 罗浩不断说着。 不知道电话那面郎老板说了什么，罗浩挂断电话。 麻总值班室里带着一股子女生的香味儿，罗浩拉过椅子，拿起手机支架打开视频。 很快，一个方脸的老人家出现在视频里。看外表，大约60多岁，头发都没有全白而是花白。 老人家身体结实，声如洪钟。 妇科主任怔了一下，郎老板八十多岁了，视频里这位看着可是真年轻。 难道罗浩罗教授的手机带着高科技美颜功能？ “罗博士，你准备干妇产科了？我就跟你说，别的科都是送人走，就咱妇产科喜庆，患者、家属都笑呵呵的。”郎老板朗声说道，“你看我，这一身的功德，你再看看老柴。” “……” “……” 众人无语。 罗浩笑眯眯的说道，“郎老板，我就是偶然看见一个患者的化验单，我给您念念。” 说着，罗浩拿起超声心动的报告单，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 郎老板脸上的笑容很快凝结，表情严肃，每一根头发都梆硬，仿佛要从屏幕里刺出来，扎在罗浩脸上。 “郎老板，我怀疑心脏里的赘生物是子宫肌瘤。” “没有别的诱因？” “暂时没有，患者是年轻女性，28岁，既往体健。” “有可能，完善相关检查，如果判定是子宫肌瘤的话……你们那做不了，送协和来，我亲自上台。”郎老板表情严肃的说道。 “好，有您的判断就行。” “罗博士，你诊断水平见涨，这种病都能诊断。”郎老板认真说道。 “我当时被抓壮丁去整理百年病历，见咱协和一百多年里治过类似的患者187例。” 郎老板听到罗浩的解释后也沉默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劲儿反推回去。 “郎老板，那我先挂了，带患者去做血管超声，随时跟您汇报。” “去吧。” “罗浩，罗浩，是我！” 郎老板身后有人说话，但罗浩已经挂断了视频。 所有人都怔怔的站在罗浩身后，尤其是妇科主任，腰在不知不觉中弯着，满脸敬畏。 敬多于畏。 郎老板，工程院院士，国内妇产科的领军人物，八十多岁了身体硬朗，至今还能上台手术。 “罗教授，真的是郎老板？” “嗯。” “心脏里的子宫肌瘤是什么意思？”妇科主任“虚心”请教。 这事儿是郎老板认定的，肯定是自己水平有限不知道而已，妇科主任不知不觉跪了。 “有极少数子宫肌瘤会顺着静脉爬行，最后到心脏里。简单讲，咱们在心脏里看见的不到1mm的赘生物，是子宫肌瘤爬过去的。”罗浩简单解释道，“要是直接切子宫肌瘤的话……就像是放风筝，切子宫肌瘤，线会断，随后会出现肺栓塞等等并发症。” “……” “……” “这病很罕见，我家协和也才遇到了187例。” 罗浩瞥了一眼融合过的诊断辅助ai，相当满意，非常满意，上大分。 如果诊断辅助ai没有融合，自己也不相信这事儿。 毕竟百年协和才遇到187例类似的患者，自己又不是搞妇产科的，应该会误诊。 187，这还少？麻总柳依依心里想到。 不过再大的数字在协和百年的历史中也只算是一叶扁舟。 麻总柳依依肃然起敬。 至于心脏长子宫肌瘤这种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的话，有百年协和与郎院士背书，也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 “唉。”罗浩并没有得意，而是叹了口气，回身看着杨静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罗……教授，手术难么？”杨静和结结巴巴的问道。 “难，九死一生。” “！！！”杨静和的眼睛忽然红了。 “先做检查，确诊后再说别的。”罗浩道。 …… …… 北动震撼，愁云惨淡。 西西生了幼崽后不懂喂奶，抱着幼崽无助的坐在内场。 她不光是茫然无助，而且护犊子的心思已经爆棚，连奶爸都不敢轻易靠近。 过来就是一巴掌，凶的很。 时间流逝，北动的医疗组束手无策。 于是，电话打到夏老那，夏老推荐罗浩。 …… 罗浩放下探头，回头看向杨静和。 “杨主任，诊断没错，子宫肌瘤转化为静脉平滑肌瘤，直径不到1mm，但能看见。喏，就是这条风筝线，一路上去。” 说着，罗浩指了指屏幕上的影像。 杨静和是放疗方面的专家，虽然很少看b超，但多少也有了解。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注） “夏老板！”罗浩没有惊喜，知道北动西西的任务找上头。 “北动，我知道，这就去。” “好，您老放心，您手把手教的兽语您还不放心么。” 罗浩微笑，和夏老聊了几句后挂断电话。 “罗教授，这是？” “北动的一只叫西西的熊猫有问题，要我去会诊。”罗浩随口说道。 “！！！” “！！！” 人们都愣住。 熊猫，会诊？！ “杨主任，小楠先休息一下，我联系郎老板，那面留床，明后天人过去。” “嗯，然后呢？马上就要手术么？”杨静和的压力肉眼可见的大。 “不会马上手术，我估计至少三轮全院会诊。”罗浩严肃回答。 协和，三轮，会诊！ 这三个词像是钢筋混凝土似的浇在所有人的心上。 最后一站，协和，都要无数轮次的会诊才行？ “杨主任，家属那面你负责，咱们电话联系。”罗浩小声说道，“我先去帝都，手术我一定会去手术室的，你放心，有我。” 杨静和点了点头。 罗浩的心情有些小复杂。 虽然诊断明确，但小楠的病可没有那么简单。 病历库里记载的上一个病人妇产科、血管科一起上台，郎老板亲自主刀。 可以说协和对那个患者相当重视。 可最后还是把“线”给拽断了，最后心脏里留了2mm左右的残留物，患者只能靠口服药物治疗，避免形成血栓。 罗浩在琢磨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比如说……介入。 协和的血管外科不包含介入，而介入科因为历史原因一直没有病房，开展的也不好。 有一说一，这些都是问题，罗浩虽然一直我家协和我家协和的叫着，但遇到类似问题的时候并不会躲避。 离开彩色多普勒室，罗浩回到病区，敲响沈自在办公室的门。 “沈主任。” “小罗啊，杨主任朋友的手术做的还好吧。”沈自在笑眯眯的问道。 “不好，手术被我叫停了。”罗浩有一说一。 “被，你？”沈自在睁大眼睛看着罗浩。 “不说这个，我接到夏老的电话，要去一趟北动。” “被动？什么被动？杨静和怎么你了，这么被动？”沈自在没听懂。 罗浩无奈，只能讲了一下北动熊猫西西的情况。 沈自在无语。 罗浩这也太能干了吧！熊猫生崽子都要罗浩去看一眼。 沈自在甚至怀疑罗浩会带一只熊猫回来。 到时候医大一院也有镇院之宝了。 “去吧。”沈自在道，“放心，家这面有我，你约好、收入院的患者我做手术，肯定不会有问题，尽管放心。” 罗浩有些内疚。 不光是罗浩，沈自在也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 好像从前小罗是给自己打下手、当牛马的，怎么才五月份，还没到夏天，自己就变成牛马了呢。 但罗浩的理由充分，沈自在也没办法。 罗浩鞠了个躬，“沈主任，那我买票去北动了。” “嗯，陈勇、孟良人跟你去么？” “他们就不去了，在家干活。”罗浩笑道。 沈自在点了点头。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罗浩的手机响起。 今天的事儿特别多，罗浩甚至有点害怕，就像是在家睡着觉，忽然间接到医院的急诊电话似的。 打过来的电话号码罗浩不认识，是一连串陌生号码。 但罗浩还是接了起来。 要是诈电熟悉的声音，罗浩准备第一时间把电话挂断。 “罗医生，我是小帅。” 小帅…… 罗浩内心深处腹诽、鄙视这个名字。 “王小帅，是你？” “嗯，我出来了，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能来找你。” 王小帅虽然在求人办事，但却没有哀求，语气平稳淡漠，仿佛在和罗浩陈述今天一早吃了什么似的。 “好，这是你的电话？” “嗯。” “你等我电话。”罗浩挂断后离开沈自在的办公室，和陈勇、孟良人说了一声，随后把电话打给王佳妮。 让王佳妮订票，罗浩准备带王佳妮去北动。 忙完这一切，罗浩已经站到冯子轩办公室的门口。 没等罗浩敲门，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冯子轩低头急匆匆往出走，差点没一头撞罗浩身上。 …… …… 注：好像有时候是俗话说，有时候写错……鞠躬认错。 (本章完) 220 北动再三震惊（盟主三七天下无双加更） “冯处长，您……” “一边走一边说。”冯子轩急匆匆的解释道，“我一哥们和老婆打起来了，要出人命，我去看看。” “冯处长，咱院保卫处缺人么。” “别人问肯定不缺，要是你问，编制暂时没有，要是人好用的话，2年之内我给物色个机会。”冯子轩简明扼要的说道。 “谢谢冯处长，一个练家子，看着老实本分，我担心流落到社会上会有问题。” “哦。”冯子轩百忙之中瞥了罗浩一眼，小罗平时没这么多事儿，怎么现在心这么软呢。 但冯子轩也没多说别的，罗浩有事儿求自己头上是好事儿，可喜可贺。 “冯处长，那你忙……你那面怎么了是。”罗浩看时间还有，也不好意思直接走，便问了一句。 “我一朋友，被人咬掉了舌头，在咱们口外缝合，他老婆来了，没瞒住。” “弧形不一样，肯定瞒不住。”罗浩随口说道。 冯子轩脚下一顿，罗浩还真是啥都知道。自己开了个头，罗浩就能顺着说出事实真相。 “小罗，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协和遇到过一个类似的病人，本来是被小情人咬掉的舌头，和老婆说是自己咬的，实习医生多了句嘴，说弧线不对，于是两口子就打起来了。” 看来这事儿不是孤例，冯子轩笑道，“小罗你忙去吧，等我这面有时间……” “冯处长，我要去北动救助一只大熊猫，请几天假。” “啥？！” 冯子轩惊讶。 罗浩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让王小帅来找您？您看合适么。” “没事，让他来吧。练家子，你怎么知道的？” “您看一眼就知道肯定是练过的。”罗浩也觉得今天的事情简直太多了，有些乱，叹了口气。 冯子轩急匆匆的离开，罗浩则给王小帅回了個电话，让他来找冯子轩，并且叮嘱王小帅一定一定一定别在世俗社会里惹事儿。 侠以武犯禁，要是出事罗浩也要承担责任。 但罗浩看王小帅有眼缘，所以愿意帮这个忙。 开车去接王佳妮，两人赶奔机场。 这件事儿来的特别突然，王佳妮也没准备，甚至连罗浩也只是通过系统任务提前不到1个小时得知的。 “罗浩，去帝都什么事儿？”王佳妮一脑门子露水。 “给大熊猫看病。” 王佳妮两只眼睛里满是小星星，“大熊猫？！是花花么？花花病了？什么病？要紧么？” 王佳妮一口气问了无数的问题。 “不是花花，是北动的一只熊猫，没流量，叫西西。西西刚生了崽儿，不知道怎么喂，抱着一动不动。”罗浩道，“我去看一看。” “你……要麻醉么？”王佳妮面露不忍。 “我和西西谈一谈，教她怎么喂奶。” 罗浩，教，喂奶。 王佳妮陷入昏迷状态，眼睛里的小星星已经绕着头顶开始盘旋起来。 “这很正常，交流么，熊猫其实都很聪明，交流应该不难。” “你和熊猫交流过？” “都江堰的高高，我和他交流过。就是凭借一己之力给高家弄到编制的那只熊猫。” “编制？”王佳妮又是一头小星星。 “高高在很多年前是野生熊猫，受伤之后被救助站救助，然后就不走了。送了三次，最远送到400公里外，但高高还是坚定执着的找回来。我觉得高高应该送到岛青或者南济去养。” “哈，喜欢编制的大熊猫当然要送去东山。”王佳妮秒懂罗浩的梗，“那伱是去观赏么，遇到的高高。” “那年高高生病，找到夏老板，我跟着去看的。”罗浩微笑。 王佳妮有些羡慕，羡慕罗浩之前堪称璀璨的经历。 想一想自己上学的时候都干啥了？王佳妮叹了口气。 但她早就知道了套路，这事儿不能继续说下去，要不然罗浩一句我家协和，自己也无话可说。 “那这次呢，你能行么？”王佳妮有点担心。 “害，应该没问题。”罗浩很坦然的笑了笑，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长期主线任务里有兽语+1的奖励。 要是放从前，罗浩觉得自己可能会搞不定一只护崽心切的大熊猫，即便能搞定也有难度。 但现在么，应该没问题。 “大熊猫那么可爱，我也想去。”王佳妮的声音开始变成夹子音。 但是！ 夹的不是时候，罗浩直接说道，“不行。” “啊？” “熊猫很凶的！” “？？？”王佳妮一怔。 花花和谭爷爷的事儿王佳妮可没少看，大熊猫能有什么伤害，三角墩子一个，和善的要命。 “一般来讲到1岁左右，奶爸奶妈都不能近距离接触大熊猫。像花花那种，几乎不存在。即便是花花，谭爷爷也得小心。” “呃……” “一会我发给你一张大熊猫伤人的表格，那可都是血淋淋的教训。”罗浩很认真的说道。 “真的假的？我看花花和谭爷爷玩的可开心了。”王佳妮满心满眼都是花花。 花花只是一个异类，不是所有大熊猫都是花花。再说，花花都当文旅局荣誉局长了，人家有编制，还有职位，比高高更上一层。 总得照顾点影响吧。 熊猫伤人，还有的说，要是文旅局局长一口咬断醉酒生事的醉汉胳膊…… 那热搜，有多少热度罗浩都不敢想。 罗浩叹了口气，顶流女明星的影响力真是太大了，已经把大妮子洗的很彻底。 “花花算是矮的，一般成年大熊猫站起来身高在1米8左右，咬合力什么的不说是顶尖，但比狮子、老虎什么的绝对不差就是。” “别看他们萌哒哒的，怎么说都是熊，而不是猫。” “哪怕是猫，不是跟你讲过我在印度的时候收留了一只豹猫，那家伙凶的很，我估计一挑三成年人不成问题。” 无论罗浩怎么说，王佳妮始终不相信可爱的熊猫会伤人。 但罗浩把直男属性拿出来，王佳妮哪怕撒娇到飞机都开始颤抖也没用。 到了帝都，出了机场，有人举着大牌子在外面迎接。 “是北动的人。”罗浩给王佳妮介绍，“山城的动物园叫山洞，大家都这么喊。” “是不是今天就能见到大熊猫了？！能看见萌兰么？”王佳妮念念不忘。 “嗯，你在外场外，隔着栅栏能看见我。”罗浩道。 外场，还要外，王佳妮肯定不高兴。 她抱着罗浩的胳膊，“罗~~~” “嘘~~~”罗浩严肃的说道，“别说话！” “？？？” “你乖一点，等我和她们熟悉了之后可以试一试。” 罗浩态度坚决，直男之南，钢浇铁铸，王佳妮束手无策。 “您好，请问是北动的工作人员吧，我是罗浩。” 罗浩拉着拉杆箱大步走出去。 见开始工作，王佳妮闭上嘴，老老实实的跟在罗浩身后，眼神中微有遗憾。 “罗教授，终于等到您嘞。”工作人员伸出双手握住罗浩的手，有些急。 “一边走一边说，西西什么情况？” “唉。”工作人员一脸木讷，看样子了无生趣。 “？？？”王佳妮看傻了眼。 在她的印象中，专门喂养大熊猫的人每天接触那些胖乎乎、萌哒哒的家伙，不是人世间最快乐、最简单的工作么？ 怎么工作人员神色木然，有一种想死的感觉呢。 “古大爷还好么？”罗浩见工作人员满脸愁苦，开始套近乎。 “挺好的，身体结实着呢。” “古大爷是谁？” “盼盼，知道吧。” “知道！”王佳妮马上跳起来，示意盼盼虽然比自己年龄大，但这个名字自己听过。 “盼盼是古大爷的爸爸。”罗浩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和王佳妮介绍，“古大爷真的是古大爷，1999年的，号称北动保安队长。” “哇哦，比我年纪大！” “古大爷现在身体不错，吃嘛嘛香。”工作人员说起古大爷的时候，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 “吃窝头也香？”罗浩问道。 刚刚那丝笑容凝结在工作人员的脸上，罗浩是真煞风景，情绪刚好了一点，就被他戳到伤口上。 “哈哈哈。”罗浩笑着安慰，“我试一试，西西怎么样？” “不太好。”工作人员叹了口气，“一直抱着团子坐着，不让碰，也不会喂奶。团子已经将近12个小时没吃东西了，不知道还活着么。” “……” “3个小时前，几个奶爸和工作人员进去，西西不同意，差点伤人。最后只能把她拖到墙角，能靠墙坐在地上会舒服一点。” 罗浩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罗教授，夏老说您能行……您准备怎么做？”工作人员对罗浩有些不信任。 可这话又不能明着说。 “去劝一劝吧，再多我也不知道。”罗浩挠挠头，“我上次接触大熊猫还是西直门三太子越狱的那次。” “我来得晚，没赶上那次。” “哦，难怪你会担心。” ？？？ 工作人员怔了一下，罗浩这信心满满的话是从何说起？ “谁是西直门三太子？”王佳妮不懂就问。 “就是萌兰啊。” 罗浩因为生硬的拒绝了王佳妮的请求，所以此时比较温柔、耐心，不断给王佳妮讲北动的故事。 从盼盼讲到古古，从古古讲到西直门三太子越狱。 而罗浩讲的越狱和工作人员所知道的还有点区别，他并没讲翻墙被照下来上新闻的那次，而是讲三太子每天挖地，还很聪明的把土散到一边，悄咪咪的挖地洞准备逃走的故事。 王佳妮听的一愣一愣的，连工作人员都有点傻。 “罗教授，您说的是真的？” “呃，你不知道？北动应该都知道啊。别说北动，孙越都应该知道。” “我刚来两年。”工作人员苦恼，这些八卦怎么能让外人说呢。 “害。”罗浩笑笑，但没和工作人员八卦，而是继续给王佳妮讲，“有个奶爸，从前是三军仪仗队护旗战士，那叫一个帅！” “有你帅么？” “不一样，我上次来，看他目光呆滞，天天就盼着下班。人也胖了，被熊猫磨的一点精气神都没有。”罗浩道，“我跟你讲，大熊猫可要比敌人凶残多了。” 大熊猫，凶残。 王佳妮第一次听有人这么描述。 工作人员想要反驳，可罗浩说的都是事实，即便想说点什么也无从说起。 车在车河里游荡，最快的速度来到北动。 罗浩让王佳妮注意安全，千万别自己偷偷溜进去，随后就和工作人员一起消失。 王佳妮和其他人在一起，站在高处看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叫西西的大熊猫双手环抱，看不清怀里抱着的是什么，想来应该是叫团子的熊猫幼崽。 “罗教授能行么？夏老不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团子已经将近10个小时没吃奶了，再这么下去的话，只能把西西给麻醉。” “能不用麻醉就不用，夏老怎么没来？罗教授自己一个人能行么？别出意外。” 王佳妮听北动的人小声议论着，凝神看见罗浩已经穿着蓝色的一次性无菌服，里面穿着类似于铅衣的保护衣出现在里面。 这一身，跟做手术还真是没什么区别，王佳妮想着想着就笑了。 “那小伙子行么，西西看他陌生，别出大事。” “夏老说可以，而且说那个小伙子几年前协助夏老把越狱的萌兰给抓回来的，应该能说服西西。” “说服？该不会是准备用蛮力吧，西西看着……唉。” 王佳妮听他们的聊天，似乎都在担心罗浩，便小声问道，“大熊猫很凶么？” “凶？”一人侧头看王佳妮，一撸袖子露出骇人的伤口，“这就是被抓伤的。” “！！！”王佳妮的眼睛像是铜铃，错愕莫名的看着那人手臂上的伤口。 疤痕像是爬虫一样扭曲着，光是看就能联想到当年受伤时候的惨状。 “这还是和我闹着玩不小心抓伤的，西西护崽心切，刚才奶爸都差点被伤到。” 咚咚咚~ 王佳妮的心跳开始加速。 这么危险？！ 没看见伤疤的时候王佳妮一直以为罗浩小题大做，没想到看起来萌哒哒的熊猫果然是熊！ 那条伤疤可以作证。 “咱们北动是不是风水有问题，怎么他们一个比一个不听话。” “就胖大海好一点。” “啊！” 北动的人还在聊着，忽然有人惊呼出声。 王佳妮的目光一直没离开罗浩，只看见罗浩就那么径直走到西西身边。 对于王佳妮来讲，这动作似乎没什么，看患者的时候也是这样。但对于北动的人来讲，罗浩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罗教授！不能这样！！”有人大声的喊到。 罗浩昂起头，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随后伸手rua了西西一下。 王佳妮这才知道罗浩总喜欢rua自己的动作从何而来。 对于北动的人来讲，罗浩的动作已经危险到了极点，但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西西竟然没有反抗，也没有愤怒，而是乖乖的让罗浩rua着。 就像是……王佳妮？ 所有人都沉默下去，静静的看着罗浩rua着西西。 没多久，西西的身体忽然一歪，头靠在罗浩的肩膀上，眼睛里有泪水流出来。 王佳妮第一次知道熊猫还会哭。 西西哭的像是个三百斤的孩子。 罗浩rua西西的动作幅度加大，随后拍了拍西西的肩膀。王佳妮注意到罗浩的嘴唇一直动着，好像在和西西说着什么。 很快，西西松开环抱在身前的手，一只“丑八怪”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罗浩拍了拍西西，似乎又说了句什么，西西手脚并用，努力坐直。 所有人屏气凝神，罗浩要把团子抱起来！ 这是最危险的一步。 别看现在罗浩和西西似乎很熟，西西也没什么攻击性，但只要罗浩一接触团子，西西的大巴掌就随时随地有可能抽在罗浩的脸上。 一旦发生这种事儿，毁容是小，人能不能活都要两说。 然而。 罗浩并没把团子从西西怀里抱出来，而是换了一个位置。 隐约中，团子开始凑过去吃奶。 哪怕隔了很远，众人似乎都能听到团子吃奶的“吧唧吧唧”的声音。 吃了？ 这就吃了？！ 好像没什么难度，西西乖的要命，完全没有刚才连最熟悉的奶爸都无法近身的护崽之情。 西西还是有些迷茫，但她身上的那种紧张却不见踪影，看起来和罗浩很亲近，也很信任罗浩。 王佳妮看见罗浩很随意的坐在西西身边，拿出……拿出一个指甲刀。 罗浩开始给西西修理指甲！ 团子在吃奶，西西在发呆，罗浩闲着没事开始给西西修理指甲。 这一幕让所有人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罗浩把西西双手、双脚的指甲修理完，站起身。 西西一张手，抱住罗浩的腿，那意思好像让他别走。 她在和罗浩撒娇！ 王佳妮怔怔的看着，罗浩脸上带着一丝无奈，但却没动。 咦？ 罗浩吃这套？ 有时间自己也试试。 团子已经吃完奶，开始睡觉。 罗浩招了招手，示意奶爸进来。 工作人员蹑手蹑脚的走进来，罗浩却笑着拎起西西的耳朵，把她从自己腿上拎开。 动作有些粗暴，要是换别人的话怕是西西早就一个大逼兜抽过去。 可罗浩拎着西西的耳朵，西西委屈的直撇嘴。 随后罗浩凑到西西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就像是和小情人说着情话似的。 西西不断地点头，憨态可掬。 罗浩弯腰，从西西怀里把团子抱起来。 而西西竟然没反抗，也没护着团子，她对罗浩有着极强的信任似的，任由罗浩把团子抱走。 王佳妮的目光落在团子身上。 红呼呼的，像是一只……大老鼠。 原来刚出生的大熊猫长这样。 罗浩随后把团子交给奶爸，西西猛然手脚并用的站起来，但罗浩拧着西西的耳朵，很严厉的说着什么。 西西马上坐下，依依不舍的看着团子，但却没有过激的举动。 奶爸也有点发懵，他抱着团子快速离开。 罗浩弯腰，用力的抱了一下西西。 这就，这就，这就结束了？！ 北动的人怔怔的看着。 “这小伙子我看着眼熟，是几年前把三太子说回来的那位？” 忽然有人问道。 “萌兰越狱那次么？” “对啊，那次夏老来，身边跟着的好像是他。是他说服的萌兰？好像是夏老吧。” “夏老说是他学生办的，当时我以为是夏老谦虚，没想到是真的。” 北动的人彻底放轻松下来，开始有说有笑的聊起陈年八卦来。 有些陈年八卦连北动的年轻人都根本不知道，几个老人说的口水四溅。 王佳妮一边竖着耳朵听着，一边看着场地里的罗浩。 他没离开，而是让工作人员打了一盆温水，开始给西西擦拭身体。 西西也通人性，似乎智商还不低，很快就看见她拿着毛巾自己擦脸。 好可爱！ 王佳妮已经被西西给萌化了。 “洗澡也这么乖？！” “罗教授到底是怎么和西西沟通的？” “西西平时脾气很大啊，第一次看她这么乖。” 北动的人也被这一幕惊呆。 随后罗浩开始给西西梳毛，一边梳毛，一边和西西聊着天。 奶爸把竹笋拿过来，西西不想吃，但罗浩严肃的训了几句后西西只能委屈吧啦的抱着竹笋吃起来。 没事了。 西西喂了奶，又开始吃东西，还简单的做了清洗，所有活儿都让罗浩一个人给干了。 全程…… 不到一个小时。 给西西梳完毛，罗浩最后在西西的头顶留了一撮呆毛。 西西看着格外萌，傻乎乎的。 王佳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馆长、馆长！” “怎么了？罗教授有什么要求？” “罗教授问，最近的窝头是不是他们都不吃。要是有需要的话，他可以让所有的小家伙们都吃窝头。” “艹！” 北动再次震惊。 窝窝头，那可是北动熊猫馆的招牌，难吃的要命，上过新闻、热搜。 所有熊猫都不喜欢吃，各种逃避窝窝头的计俩层出不穷。 八百个心眼子都用在怎么不吃窝窝头上，要是熊猫能把逃避窝头的心眼子用在学习上，北动的人毫不怀疑能有一两只熊猫考上985。 罗浩罗博士说他能让熊猫吃窝头？ (本章完) 221 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 北动的窝窝头？ 王佳妮似乎有印象，好像说是窝窝头难吃的要命，熊猫都特别抗拒。 就算是最不挑食的萌兰都一边吃窝窝头一边叹气，那小样儿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罗浩，窝窝头很难吃么？”王佳妮小声问道。 “加了蜂蜜还行，但怕把他们吃出糖尿病。”有人解释道。 “窝窝头营养均衡，要不只吃竹子的话会缺东西。” “罗教授能让他们吃窝窝头？真的能让他们吃？不会吧。” 北动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不可能，就咱窝头的难吃程度连不挑食的萌兰都不愿意吃。” “可罗教授说想要试试。” “我不信，上次萌二都吃吐了。” …… …… 两天后。 杨静和带着小楠来到帝都。 与之一起的还有小楠的母亲。 她没什么主意，眼睛里都是迷茫，所有一切都听杨静和的。 罗浩那面安排的很妥当，当天妇科的住院总就和杨静和联系。床位肯定不会直接有，这病也没办法住在国际部，所以等了2天时间。 来到帝都，直奔协和，办理住院手续。 床位是预留好的，单间，患者一早刚出院，无缝衔接。 杨静和心乱如麻，没有感慨小罗手眼通天，竟然能在协和给自己预留单间的床位。 入院后第二天，采血、化验结果出的差不多了，不断有医生来病房里询问小楠病史、病情。 很多人杨静和都似曾相识。 他清楚的知道之所以似曾相识，是因为自己是在书上见过这些人的照片以及资料。 几乎每一个人说出去都鼎鼎大名，在医疗界牛到了天上，是天花板级别的存在。 尤其是郎院士，八十多岁的老人家看上去也就五六十岁，老人家来了至少三次，每次询问的都很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资料齐全，妇科开始准备全院会诊。 杨静和心中忐忑，站在门口努力听里面的人说什么。 但他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虽然也是医疗圈子里的人，但杨静和没有闯进去。 他心里有数，自己在医大一院横着走是医大一院，绝对不能搬到协和来这么做。 一门之隔。 十几名医生坐在会议室的椭圆形桌子前，郎院士正在发言。 类似的病历协和有经验，但最近一次，治疗效果并不算特别理想。 当时是郎院士去手术室做手术，一台结束，他去隔壁术间看热闹。 患者刚躺到手术台上，准备麻醉。 郎院士瞥了一眼术前检查，当时就把手术给停掉，开始做更多检查，发现是这种极其罕见的情况。 后来经过3次全院会诊，再次上台。 心脏外科台下准备，妇科先做手术，随后血管外科切开股静脉，一点点把直径不到1mm的血管内平滑肌瘤拽出来。 最后留了一点点在心脏里，经过心外科等相关科室台上会诊，决定不做外科手术，口服药物治疗。 治疗的目的不是吃药把残留在心脏内的平滑肌瘤“消灭”，而是避免形成血栓。 虽然患者一早就发现，没有莫名其妙死在手术台上，但郎院士很明显对此感到不满。 患者没死，生活质量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变，但终生服药这一点让他心里觉得很不舒服，如鲠在喉。 没想到罗浩在北江省又发现了一名类似的患者，送到协和来。 郎院士把上次的手术说了一遍，随后又讲了一下自己这些年对上一次以及上几次手术治疗的想法，随后环视四周。 血管科主任硬着头皮开始发言。 随后是心外科的教授。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郎院士对他们的发言感到不满，没有建设性意见。 但郎院士虽然不高兴，却也没多说别的。 手术还是没有更多的遐想空间，心外科要是参与进来的话需要劈胸骨、打开心脏，甚至可能需要体外循环的介入。 如果说这么做的话，郎院士认为还不如让患者终生服药。毕竟心外科的操作哪怕损伤再小，对身体也有极大的打击。 会诊陷入了僵局。 结束后，郎院士还特意找到杨静和与小楠的父母一起聊这件事，说明情况。 杨静和也愁苦万分，询问了很多事儿，郎院士都一一做了解答。 主要是这种病上网都搜不到，哪怕杨静和是北江省医疗界的大佬，也是第一次听说。 一切都在迷雾之中。 转日。 第二次全院会诊。 因为之前罗浩和杨静和说过，要有2-3次的全院会诊，所以杨静和也没有太过于着急。 这病有点邪，子宫肌瘤长到心脏里，要是术前一个不注意手术中演变成平滑肌瘤细线会断掉，然后突发血栓，12小时之内患者会猝死。 杨静和行医生涯中知道有过几例妇科患者下台或是术中死亡的病例。 只是没人知道为什么。 现在看，有可能是这种极其罕见的疾病。 自己身边不是没出现过类似的患者，只是没人能诊断，患者都莫名其妙死亡，变成医疗事故，变成医生与患者家属的血泪史。 第二次全院会诊依旧没有结果，杨静和略有忐忑。 不过郎院士也说了情况，实在不行就按照上一次手术的术式进行治疗，能不能痊愈要看运气。 第三次全院会诊如期开始。 这是最后一次全院会诊。 郎院士没说话，坐在座位上环视四周。 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都说了，大家都已经词穷。 “主任，您有什么看法？”妇科主任见场面有些尴尬，便询问道。 郎院士是老主任，早就退休了，但所有人、包括现在的主任依旧称呼他为主任。 “没有。”郎院士摇了摇头。 “要不……患者是罗博士送来的，跟他说一声？问问他的意见？” 问罗博士的意见，这事儿已经超出了正常全院会诊的范畴。 妇科主任的话表明了对罗浩的尊重。 这份尊重是应该有的。 不从优青评选的角度去考虑，只是说病情，患者属于极容易被误诊的那种。 罗浩能发现，并且意识到情况严重，第一时间找郎院士会诊，这事儿说明了很多问题。 “行。”郎院士拍板。 既然本部没什么思路，郎院士并不介意听一听罗博士这個小家伙的想法。 妇科主任拿起手机给罗浩拨打电话。 可他刚说了一句话，那面乱糟糟的，妇科主任愣楞的坐在原地开始发呆。 “外放。”郎院士敲了敲桌子，咚咚作响。 “主任，罗博士在北动。” “北动？怎么了？”郎院士的表情微微一动，随后问到，“是大熊猫出事了？” “好像是。” “视频视频！”郎院士虽然已经八十多岁，但身体极好，精力充沛，还有点八卦。 一听说罗浩在北动，马上要连接视频，看看罗博士在北动干嘛呢。 “稍等，主任。”妇科主任招呼来住院老总，连接投屏，和罗浩接通了视频。 看见投屏上的画面，与会的所有人都怔住。 一溜大熊猫排着队坐着，罗浩身上披了一件一次性蓝色无菌服，戴着手套，正在给大熊猫们分窝窝头。 要是单独拿出来的话，大家或许会分出来哪个是东直门三太子之类的。 但12只大熊猫排队队、分果果，所有人眼花缭乱。 “大熊猫……不是说它们的攻击性不弱么？奶爸奶妈都不敢直接进去。” “罗博士这是干嘛呢？转行了？” “我靠，大熊猫能都放到一起？不是分开养的么？在一起就要打架？” 所有人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小声议论着，无数疑问。 “郎老板，您好。”罗浩分完窝头，转身看着手机，鞠躬行礼。 “罗博士，你这是？” “北动有点小情况，已经搞定了。他们这儿的窝头儿熊猫不爱吃，我帮着板一下习惯。”罗浩笑的阳光灿烂。 笑容背后，是一排大熊猫，手里拿着窝头，痛苦面容肉眼可见。 但大熊猫们虽然痛苦，但还是努力的啃着狗都不吃的窝头儿。 “你是怎么说服他们的？”郎院士哭笑不得。 “摆事实、讲道理。孩子们还是很听话的，呃，我和古大爷的关系比较好，有古大爷帮忙，大家也就给个面子。” 罗浩的话比较简单。 可话是这么说，郎院士却并不觉得简单。 北动的窝头儿难吃到已经上了热搜，罗浩竟然能说服古大爷？ 古大爷的脾气可是不好。 而且古大爷的江湖地位也没那么高，被萌二还是萌三打过一次。 罗浩这个狗东西，就知道胡说八道。 再说，北动还有一只社恐的熊猫，平时都不营业。 就这，也被罗浩拉出来排队队、分窝头儿。 郎院士摇摇头，叹了口气。 罗浩这孩子真心是干什么都像样，在北动也能横着走。 想到罗浩站在前面，指挥着北动12只大熊猫吃窝头儿，连八十多岁的郎院士都有些羡慕。 “罗博士，我们在全院会诊，正在讨论你送来的那名患者的手术。” “郎老板，手术的话……潘老师什么意见？” “潘杰？他没来。”郎院士直接回答道。 “我觉得吧，咱协和上次遇到类似的患者，做的已经到了极限。要是我的话，我会请潘老师来看一眼，试一试颈静脉穿刺，用抓捕器尝试把黏连在心房上的血管平滑肌瘤……” 罗浩面对着手机，在侃侃而谈。 看样子罗浩对此已经有了足够多的思考。 刚开始，郎院士还觉得罗浩说的有些异想天开，不过随着罗浩把手术步骤一步一步用语言展现在大家面前，郎院士沉默。 正说着，罗浩忽然喊道，“萌大！不许搓窝窝头喂鸟！” 随后罗浩发出一连串古怪的声音。 一只熊猫干脆直接仰面朝天的躺下去，手里攥着窝窝头，开始摆烂。 “噗嗤~”有人笑出了声。 “稍等啊。”罗浩抱歉的对着手机屏幕鞠了个躬，表达自己对与会所有老师们的歉意。 随后罗浩走过去，抓住萌大的耳朵，开始跟他摆事实、讲道理。 几分钟后，萌大生无可恋的坐起来，眼角挂着泪，把剩下的窝窝头塞嘴里。 他恶狠狠的嚼着，然后做了一个伸长脖子的动作，像是在把窝窝头给咽下去。 萌大委屈的让视频这面的人看着都心有不忍。 这一刻，罗浩变成了大魔王，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 很快，罗浩伸手rua了rua萌大的头，哈哈一笑回到手机镜头前。 “抓捕器的型号多准备几个，我感觉血管平滑肌瘤在心房位置的铆钉点不会很结实。” “有关于类似的案例……” 罗浩又开始说起手术。 从大熊猫的奶爸切换成术者，罗浩切的无比丝滑，仿佛天生就该如此似的。 会议室里众人耳朵听着罗浩说的内容，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罗浩身后的大熊猫。 排队队、分窝头的大熊猫们老实乖巧，一个个憨态可掬。 罗浩没动，他们也都没动，老老实实的坐在地上，各自玩着各自的。 “古大爷是哪位？”有人小声问道。 “不知道啊，三太子是左数第二个么？” “古大爷不是和三太子有仇么？平时不能见面，怎么坐到一起没啥事儿了呢。” “咚咚咚~”郎院士敲了敲桌子，“认真点，全院会诊呢！” 所有人恋恋不舍的把目光投向罗浩。 “郎老板，还是找潘老师一起会诊吧。”罗浩挠挠头，“我这面也忙完了，要是您觉得合适，回头我和潘老师请教一下。” “你感觉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要是失败，抓捕器没抓住，以后怎么应对？如果黏连比较严重，硬拽的话会不会导致心脏破裂？” 郎院士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罗浩一一做了回答。 能看得出来，罗浩的准备很充分，从手术过程再到并发症，以及相关的急诊急救都胸有成竹。 12分钟后，挂断视频。 罗浩转身，拍了拍手，说了一句什么，大熊猫们如释重负。 萌大、萌二飞身起来，健步如飞的奔向自家奶爸，直接钻到奶爸的怀里，差点把奶爸给撞飞。 “罗浩，他们这么怕你？”王佳妮手里拿着手机在录制视频，看见这一幕，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害。”罗浩笑笑，“小家伙们，胆子都不大。” “大妮子。” “啊？” “回去剪辑一下，够放一段时间的了。你多学学相关的内容，以后的精力放在医疗纪录片上。” “嗯。”王佳妮点了点头，头上一撮呆毛晃了晃，和大熊猫头顶被罗浩梳出来的呆毛一样。 王佳妮管这叫天线，在北动住了几天，她摇身一变，变成天线宝宝。 罗浩rua了rua王佳妮的头，“走了。” “去哪？要去协和么？” “嗯，去找潘老师。潘老师学生时代的照片可帅了，比现在的小鲜肉们只强不弱。” “罗浩，可是我有点害怕。”王佳妮的声儿都有点抖。 那，毕竟是协和。 身为医学生的王佳妮对协和满是敬畏。 “老板们、老师们都很和善的。”罗浩安慰道，“放心，没什么好怕的，而且还有我呢。” “那我怎么做？”王佳妮一头露水。 “我先给你弄个文本吧，以后你可以按照类似的思路去做。”罗浩道，“手术室伱不能进，我会尽量留一些影像。这是一件很重要的科普工作，流量未必会大，但却是有意义的。” 王佳妮用力点头，头上的呆毛也跟着抖了几下。 “罗浩，你不和大熊猫们告别？” “刚才告别了，你也看见了，我说我要走，散会，他们就跑掉了。”罗浩耸肩，无奈的说道。 就不能有那种乡亲们和大狼狗依依惜别的画面么！ 萌大、萌二不依依惜别，连古大爷都不留自己一下。 罗浩心中愤愤。 看来北动的窝头是真难吃，他们就不会改进一下？！以后再也不招揽这种得罪熊的活儿了，费事不讨好。 怕是将来自己花钱去看大熊猫，这帮家伙看见自己的一瞬间都要下班。 “rua够了吗？”罗浩问道。 “没有，咱们能领养一只么？” “想什么呢。”罗浩哈哈一笑，“从前有一本，好多年前了，去澳门的时候主角送了一只熊猫幼崽。装逼倒是装的不错，可那本书最后被404喽。” 罗浩说的压根就和领养一只熊猫没关系。 但相处日久，王佳妮渐渐了解了罗浩的思维逻辑以及语言方式。 罗浩的意思是，国家不让，会被404。 而且大熊猫的确是熊，不是猫，王佳妮亲眼看见某只大熊猫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苹果树上。 那家伙没有隔夜仇，当时就打了回去。 但这还不算，估计是心眼比较小，觉得苹果树是故意撞的自己，晚上又溜达出来，来了一出倒拔垂杨柳，把苹果树给拔出来，这才作罢。 王佳妮亲眼见到大熊猫把苹果树连根薅出来，这才知道看上去萌哒哒的家伙们战斗力的确爆表。 不过呢，有罗浩在，不知道为什么，它们都很怕罗浩。 告别了北动，罗浩和园长、工作人员一一握手，园长甚至再三邀请罗浩来北动上班。 明知道不可能，但园长还是舍不得这么“优秀”的人才流落在外。 直到罗浩最后保证如果有需要，自己会尽快赶来，园长这才作罢。 离开北动，王佳妮恋恋不舍，罗浩却头也不回直接去协和。 和杨静和联系，罗浩来到协和，找到他。 只几天没见，杨静和没了在医大一院时的跋扈气息，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似的，混沌无力，没精打采。 罗浩是想不懂为什么。 但小楠是患者，杨静和勉强算是患者家属？ “杨主任，您这是？”罗浩觉得杨静和算是有情有义，他的心情略有点复杂。 “唉。”杨静和叹了口气，“小罗，会诊3次，我当时听你说，不觉得什么。可是看着那么多大佬在一起商量，却没什么结果，我心里慌啊。” 说着，杨静和一把拉住罗浩的手。 “小罗，你不在我心里没底，这下可好，你终于回来了。” 杨静和说着，眼眶已经红呼呼的，强忍着没流出眼泪。 “我去问问。”罗浩安慰着杨静和，“杨主任，你……” “叫老杨，叫老杨，别杨主任的，听着我心里虚的慌。”杨静和诚恳的说道。 罗浩见他不是开玩笑，也没客气。 “老杨，说实话。这种病，前几年郎老板做了一例，虽然算是成功了，但需要术后长期服药。” “手术难么？会不会下不来台？”杨静和的眼睛一亮。 和自己人说话，不像是和郎院士说话那么谨慎，杨静和终于问出了心里积存已久的问题。 “老杨，这可是罕见病诶。”罗浩有些埋怨的看着杨静和，这问题就不应该是医疗界专家应该问出来的。 “这么讲吧，不客气的说要是那天我不在，小楠估计已经没了。” “……”杨静和沉默。 “死亡率不高，也就10%。” “！！！” “一旦处理不好，就得紧急开胸，打开心脏。”罗浩并不是危言耸听，他说的内容杨静和都知道，只是无法面对。 “不过呢，我今天视频参加会诊，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你的？建议？”杨静和忽然觉得有些不靠谱。 这里是协和，出来进去都是各学科的大佬级人物，罗浩竟然能参加会诊并且说出自己的意见！ 这种话在杨静和看来真心属于痴人梦话。 罗浩看见杨静和的表情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笑着拍了拍杨静和的肩膀。 王佳妮站在一边，怎么看都觉得罗浩在哄大熊猫似的哄杨静和，动作里带着一股子的敷衍。 “噗嗤~”王佳妮一下子没忍住，笑出来。 “老杨，你也是老大夫了，怎么能不知道呢。”罗浩严肃的说道，“什么手术都可能死人，我相信你没少见过，别紧张，放轻松一点。” 忽然，罗浩站起来。 迎面一个一米八左右身材笔挺，英气逼人的男人走过来。 “潘老师！” (本章完) 222 群星璀璨的手术 “罗博士。”潘主任看着有些疲倦，和罗浩招呼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来的？” “前几天，先去了一趟北动。”罗浩笑的阳光灿烂，“这不，刚忙完。” “我听郎主任说是一个子宫肌瘤的患者？” 潘主任一边说一边走和罗浩走进病区。 王佳妮手里拿着手机，留下罗浩和潘主任的背影。 两人身高相仿，183左右，看着不是很壮硕，但活力满满。 “潘老师，您做了一天手术？” “这不是医联体么，我学生去了附近医院，我每天要去那面做5台手术。” “您最近身体还好吧。” “前几年肝脓肿后精神头就差了点。” 话是这么说，但披着铅衣一天五台手术，这身体还真不错。 罗浩和潘主任一边聊一边走进医生办公室。 王佳妮忠实的记录下来影像，而杨静和静静的看着。 罗浩没来之前，杨静和看谁都是大佬，连呼吸都很轻；等罗浩回来之后，杨静和忽然发现罗浩在大佬们的面前虽然恭敬，但却隐隐已经有了分庭抗礼的架势。 好像罗浩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杨静和没敢进医生办公室，而是站在门口，找了一个角度让罗浩抬头就能看见自己。 如果有任何需要，罗浩一个眼神自己就能出现。 办公室里，郎院士、妇科主任、潘主任、罗浩在看完患者的检查资料后开始讨论。 罗浩有些活跃，杨静和很难相信面对国内顶级的专家时，罗浩依旧能有说话的机会。 而且不光是说话，罗浩说得话似乎得到了包括郎院士在内所有人的认可，大家都在仔细琢磨。 32′12″后，罗浩招手，杨静和屏气凝神走了进去。 “郎老板，这位是北江省医大一院放疗科杨主任，患者是他家亲属。”罗浩介绍道，“杨主任，刚刚我们对患者的病情做了分析。” 罗浩简单讲了一下手术步骤。 “现在有一个问题，抓捕器的费用比较贵，如果手术的时候发现血管平滑肌瘤和心房黏连的严重，会放弃手术术式，走从前的路径，这样的话抓捕器的钱就白花了。” “各位老师。”杨静和知道罗浩的意思，“钱不是问题，不用考虑钱。” 要的就是杨静和这句话。 杨静和知道，所以他没有继续啰嗦，只是静静的站着。不知怎样，杨静和的头渐渐低下，看着自己的脚尖。 郎院士和几位主任给他的压力如此之大，杨静和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他们。 他生怕郎院士随口问一個问题，自己回答不上来。 这时候杨静和的心态与医科大学的学生有些类似。 又过了几分钟，郎院士拍了拍桌子。 “那就重新复盘一下。” “手术的时候，我先带人上台，做妇科的内容。大概要一个小时，这里我要注意……” 郎院士陈述着手术的过程、内容。 虽然是模拟手术，可在杨静和的脑海里，自己已经身处手术室。 监护仪、呼吸机的滴答声不绝于耳，一组人马由郎院士带队正在紧张的完成着手术，争取能保住患者的子宫。 “我手术做完，接下来暂时不关腹，由血管外科和介入科一起上。” “我们从颈静脉入。”潘主任随即说道。 介入科前置步骤比较简单，导丝、导管进入心房，下抓捕器，尝试把子宫肌瘤演化成的血管平滑肌瘤的丝线从心房上拽下来。 与此同时，不在场的血管外科会从股静脉做剖开，找到“风筝线”，等待介入科的手术结果。 如果黏连在心房内的部分能用抓捕器取下来，那是上上大吉，如果不行，在这一步就要转从前的术式，由血管外科把“风筝线”拽出去。 每一步操作都蕴含着满满的技术含量。 可能普通人会觉得没什么难度，但身为国内一流三甲医院主任的杨静和听的目瞪口呆。 血管外科打开股静脉，怎么找“风筝线”？头从哪捋？要知道静脉血管平滑肌瘤可是从子宫蔓延过去的。 而且“风筝线”至少1米，直径小于1mm，能拽出来？到底怎么用力？ 一个不小心，风筝线就会崩断。 介入科潘主任那面用抓捕器抓住心房上的“风筝线”头部，稍一用力，杨静和感觉心脏就会被拽下来一大片内膜，后果不堪设想。 而这一切，无穷无尽的疑问，似乎只有自己才有。 连罗浩都没问具体内容，仿佛能完成这一系列操作是应该的，完成不了才叫奇怪。 这一刻，杨静和终于明白了协和与其他医院的区别。 类似逆天操作在人家看来属于常规操作，就像是罗浩当天喊停手术似的。 那天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子宫肌瘤长到心脏里是不可能的。 区别，就在这里。 杨静和愈发恭敬，愈发卑微。 “行，那就这样。”郎院士最后一锤定音，“我再琢磨一天，如果没问题，后天手术。” 罗浩起身，微微躬身。 “罗博士，北动还顺利么？”郎院士随即把话题扯到北动上。 “郎老板，那面都还顺利。”罗浩马上回答道，“西西现在情绪稳定，已经学会了喂奶，小团子长的很快。” “西直门三太子怎么样？” “那货要成精了！”罗浩马上精神一振，“郎老板，萌兰特别喜欢干净，饭前饭后洗手，还会擦脸。我觉得要是教一教，他连手消都能学会，以后可以上手术。” “啊，哈！” “萌兰摇身一变，变成熊医，谁再吃饭太快把手给咬坏了，萌兰自己就能处理。” 众人大笑。 西直门三太子萌兰的人气很高，再加上罗浩的讲解以及全院会诊的时候那些画面，医生办里的气氛终于变得喜乐祥和。 罗浩把这几天在北动的经历摘有意思的和郎院士汇报了一下，把老人家哄开心，这才离开。 “杨主任……老杨，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等后天手术，争取给小楠解决后患，不用长期服药。但是呢，别人不懂，你应该懂。我们说的简单，手术难度基本上上了天。 一旦手术有什么问题，小楠可能下不来台。” 出了协和，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罗浩开始和“患者家属”闲聊。 “你们放手做。”杨静和知道自己水平不够，也不参与，直接说道，“小楠父母那面有我，就算是死在手术台上，我们也认。” “全国最后一站，要是还不行，也尽力了。” 说着说着，杨静和的声音哽咽。 “老杨，别这样啊。”罗浩无奈的搓了搓手，“你看你，怎么也是老大夫。” “啊？” “和患者家属交代病情肯定是往重了说，我说的下不来台只是一个……比喻。” “！！！” “后天的手术，妇科、血管外科、介入科三个科室的主任上台，还要饶一位工程院院士。对了心外科在下面等着，一旦需要马上刷手上台。” “就这组合……三个主任都是保健组的成员，咱省里的老大来帝都也就这待遇。不对，他都没这待遇。” 听起来罗浩像是开玩笑，但杨静和知道并不是。 罗浩只是实话实说。 省里的老大来帝都看病，郎院士这个级别的老专家都未必出现。 也就是罕见病，郎院士有足够的好奇心，所以他老人家准备亲自出马。 三个保健组的医生，群星荟萃。 杨静和深深吸了口气，真要是不行，也就认了，国内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组合。 别说国内，国际上估计也找不到。 毕竟单纯手术技巧这一块国内早已经实现了赶超。 美国的药，中国的刀，这话不是随便说说的。 “郎院士看着可真年轻。”杨静和感叹道，“我查了资料，老人家1940年出生，今年可八十多了，看着跟六十似的。” “嗯，老人家里面，郎老板是最年轻的，可能和他的思维有关。我听柴老板讲，上世纪八十年代郎老板就开展腔镜手术。” “当时普遍的看法是腔镜只能做点简单的手术，直到那批主任退休，21世纪初，一批年富力强的新主任上来后，微创手术才大规模铺开，现在啥手术基本都能用微创完成。” “潘主任为什么每天要去医联体做手术？”杨静和好奇的问道。 “协和上一代放射科的老主任开展介入手术，院里要给他成立病房，老人家没要，觉得麻烦。” 麻烦！ 麻烦！！ 杨静和差点没哭出来。 协和本部，寸土寸金，院里给成立病房竟然不要。 老人家竟然怕麻烦？！ 换别人，不得把脑浆子打出来？ “我也是听说，当年老人家说谁有患者请我去会诊，我给做手术。” “于是，我家协和的介入科……很尴尬，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关键是吧，本部太小了，哪怕扩建、盖楼也差了很多。” “而且潘老师没选上院士。” “潘主任不是院士？！”杨静和更加惊讶。 “潘老师本科是华西毕业的，我家协和……唉，总是会觉得他哪怕硕博都在协和读的，也不是自家人。总归要差了一点，挠头。” 罗浩说着，叹了口气。 “后来招博士生也被卡了很多年……”罗浩开始八卦起来。 原来还有这么多事儿，杨静和怔怔的听着。 一山还有一山高，哪怕是潘主任，甚至是郎院士这种顶尖的存在，在帝都医疗圈子里也不是随心所欲的。 把杨静和送走，罗浩问道，“大妮子，照相了么？” “嗯。” 王佳妮把手机递给罗浩。 罗浩把王佳妮留下来的影像资料一张一张的看完，点了点头。 “文案的话……” “我自己来，你忙你的。”王佳妮连忙说道。 “真要是做纪录片类型的视频很难，有些内容需要动画处理，电影级别的动画10万/秒，太贵了。”罗浩挠挠头，“这样，我给你联系个人。” 10万/秒！ 王佳妮怔住。 “天工的常总，我跟他打个招呼，然后伱和常总联系，能省则省，动画讲明白道理就行，不用太精细。” 一向不在乎钱的罗浩此时此刻不能不反复叮嘱王佳妮。 真要是弄出来一分钟电影级别的动画…… 也不是不能承担，可以后呢？ 总要有个细水长流的规划。 “对了大妮子，杨主任的画面不要出现。”罗浩想起一件事，叮嘱道。 “为什么？”王佳妮好像沉心于怎么做片子，罗浩说得话她没走心，随口问道。 “患者是杨主任的……咳咳咳，别让他爱人看见，还有麻烦。” 王佳妮瞪大眼睛，想要问什么，但想了半天还是没问出口。 “别人家的事儿，咱不管那么多。”罗浩握住王佳妮的手，“听说我去印度的时候，你每天在周老板家里蹭饭？” “哈，周爷说我做饭好吃！” “走，蹭饭去。” …… 杨静和度过了煎熬的36小时。 如果是癌症，也就算了，治到哪步算哪步，尽心就行。 小楠的病还不是癌症，有那么一丝机会。 最关键的是杨静和回酒店后越想越不对劲儿，罗浩这货简直太狗了。 他跟自己说的内容都是小楠死在手术台上或者手术失败，“风筝线”漂浮在血管里最后导致大范围血栓，救无可救；要么就是心脏被拽破，心外科急诊救台。 总之！ 罗浩狗嘴里就吐不出来象牙！ 哪怕这货安慰安慰自己也行，可罗浩呢？只是暗示自己——三个保健组专家上台，还有工程院院士坐镇，出事就是命不好。 道理，杨静和都懂。 但他还是腹诽。 最主要的是杨静和是医生，郎院士带头做的会诊、手术讨论的内容杨静和能听懂30%，只有30%，再多就说不上了。 每一句话他都能听懂，可真要是让杨静和说，他却说不清楚。 子宫肌瘤蔓延进静脉，要怎么能把“风筝线”的一段送解开？ 血管外科剖开股静脉，要怎么能牵住“风筝线”的一端？ 介入科从颈静脉入手，要怎么能…… 无数的疑问让杨静和焦躁无比。 他能做的只有故作轻松，让小楠别焦躁并且和小楠的父母说清情况。 手术日。 看着小楠被推进手术室，杨静和面沉如水。 王佳妮在拿着手机录制下来这一幕，杨静和都看在眼里，心中不屑。 但他知道自己没来由得罪罗浩的女朋友，只能由着她去做。 杨静和在心里面估算着时间，也注意王佳妮的动作。 这姑娘的摄像头从来没落到自己身上，杨静和有些欣慰，小罗身边的人还是懂规矩的。 几分钟后，三个人出现在视野里，拿着手机一路说着什么。 随后手术室大门打开，一名医生戴着花帽子，领他们去更衣室。 戴花帽子的十之七八是麻醉医生，杨静和也不懂为什么麻醉医生特别喜欢花~~~帽子。 不过他现在没时间去腹诽麻醉医生的帽子，而是心里猛的一紧。 戴花帽子的麻醉医生狗狗祟祟的，不断四周看着，脚步却又极快。 出事了？ 出事了！ 杨静和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已经没有新鲜血液泵到主动脉里。 不过这只是一个猜测，杨静和觉得时间还短，不至于出事。 现在估计手术刚开台，有郎院士坐镇，怎么都不可能开个皮就把人给开死不是。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杨静和依旧紧张。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几分钟后马上意识到不对。 要有人来救台的话，也不会走大门，而是去更衣室。 杨静和同小楠的父母说了句话，随后走防火通道去楼下更衣室门口。 他站在黑暗的角落里静静的看着。 不断有医生进进出出，正常手术日，这都是应该的。 杨静和在寻找不同的点。 很快，五个身穿便装的人出现在手术室的更衣室门口，他们开始打电话。 过了不到1分钟，有人打开门，来不及寒暄，把几人接了进去。 妈的！ 杨静和一下子怔住。 接人的医生他认识，是小楠的管床医生！ 他穿着隔离服，表情严肃，目光闪躲，不断扫着周围，仿佛在担心什么。 出事了！ 一定是出事了！！ 咚~ 咚咚~~ 咚咚咚~~~ 杨静和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整个世界变得安静，仿佛只有一个声音存在——心跳声。 又十多分钟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带着两个人出现在更衣室门口。 杨静和竖起耳朵，捕捉所有信号。 “赵老，您来了！”小楠的管床医生客客气气的说着，把老者迎了进去。 他的表情“猥琐”，不断四周张望，动作有点急。 杨静和知道肯定出事了，这位赵老应该也是业内大佬，只是他到底是哪个科室的就不好说了。 但绝对不是协和的人就是了。 “手术怎么样？”赵老问道。 他的年纪很大了，说话有点颤抖，走路也没那么快，所以杨静和有机会听到他的声音。 “手术……”小楠的管床医生汇报情况，刚说了两个字，更衣室的大门关闭，把世界一分为二。 ！！！ 杨静和暴躁的想要骂娘！ 他去扒门缝听里面说什么，试了试后还是听不清内容。 想了想，杨静和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妇科国内的知名专家。 北医的！ 那位老者是北医的赵院士，国内顶级妇科专家，与郎院士是一个级别的大佬！ 他赶过来……杨静和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肯定是来救台的！ 完了，完了，杨静和欲哭无泪，颓然无力的坐到台阶上。 在医院里，只要是正经医院，不怕医生对患者爱搭不理，就怕这种情况发生。 小医生满脸严肃的急匆匆离开，随后一个三十多岁的老主治进来，看了一圈后又急匆匆离开，再来的是头发花白的主任。 人越来越多，气氛越来越紧张，最后几个大佬开始讨论怎么手术。 类似的情况在医大一院每年要发生1-2次，不多，却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这里是协和，请来的专家级别高到让杨静和无法直视。 北医的赵院士都找来台上会诊…… 杨静和心里有无数的埋怨，但一句都说不出口。 就像是罗浩说的那样，这就是国内最顶级的医疗手段、方式，再救不回来那是命不好。 更何况眼前的“配置”比预想中更奢华。 “马老师，您好。”小楠的主治医生再次出现，态度谦卑，不过他更着急了，没等新来的人说话，直接说道，“您快进来。” “……” 杨静和的手颤抖着，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刚刚为首的人。 912血管外科主任。 麻痹！ 这病难道以后要用小楠的名字来命名么？ 怎么全帝都的知名专家一个接一个的来救台！ 用患者名字来命名这种梗忽然出现在眼前，让杨静和不知所措，心生茫然。 这不是荣耀，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 如果有可能，谁都不想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一种疾病。 “顾主任，您里面请，快点快点。”小楠的管床医生四周看着，不断招手，催促着顾怀明快一点。 912的顾怀明顾主任也来了，这位，杨静和认识。 顾主任来医大一院做过手术，综合一处耿处长的父亲，罗浩请的。 912、北医、协和、朝阳、甚至随后阜外、安贞的大牌专家分沓而至。 杨静和已经懵了，这到底是多难的手术！ 那些专家里，杨静和至少查到了有4位院士级别的存在。 来的人级别越高，意味事情就越不好，可能下一秒郎院士就会出来宣布手术失败，患者死亡。 想到小楠死亡，杨静和心中一疼，鼻子一酸，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刘畅！你到底想要领进来多少人！给你脸了是不是！！” 一个严厉的声音传出来。 呃…… 杨静和怔了一下。 “一两个我假装没看见就算了，你心里有没有点逼数！把手术室当菜市场！！谁教的！！！” “刘畅，你给我滚出来！！” “别以为有郎主任在你就能为所欲为，郎主任呢？” 杨静和听到严厉的斥责声，一下子愣住。 (本章完) 223 北动之王 这是…… 虽然医院各不相同，但几乎所有大型三甲医院里都有一类人最凶残——手术室护士长。 别的医院杨静和不清楚，医大一院手术室护士长那叫一个残暴！ 听声音，应该是手术室护士长在发飙。 发飙的对象是小楠的管床医生刘畅，而且是当着912心胸外科大主任顾怀明的面“指桑骂槐”。 “顾主任，不是我生气，您已经是来的第23个人！”护士长的声音高亢有力，“单子上没提，按照道理讲一个人都不能放进来。您家912也是这规矩，您说是不是。” 我艹！ 连912的顾主任都要骂。 协和的护士长简直太凶残，凶残到让杨静和感觉不真实。 但杨静和没听到顾怀明顾主任说话，应该是顾主任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站在一边被手术室护士长骂的狗血喷头。（注） 不是来救台的？ 杨静和心里忽然有了这么一个念头。 要是来救台的话，怎么都算是客卿，得以礼相待。 不是客卿，912心胸外科大主任顾怀明是来看热闹的！ 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 所有人都是！ 杨静和刚想到这一点，更衣室的门打开，罗浩身披重甲出现在视野里。 “老板，您二位可来晚了。”罗浩笑眯眯的说着。 柴老板和周老板一起来的。 “老周，没有我，你连手术室的门都进不去。不过先说好了，我们手术室的护士长凶的很，一会被损几句，你可千万别吱声。”柴老板叮嘱道。 周老没了给罗浩录制视频的那种锋芒，像是一個半截入土的糟老头子，和善的笑着。 “知道，知道，被损几句也是应该。这事儿怨罗浩，患者送到我们912来啊。” “老郎在协和，送你们912，有院士坐镇啊。” “老郎上不上都差不多，我早都不做手术多少年了。”周老笑眯眯的解释着。 忽然，更衣室中间的大门洞开，护士长满眼带着杀气冲了出来。 “罗浩！”护士长的声音直接飚了起来。 “姐，老板们想来看看。”罗浩连忙迎上去，“姐姐，您就别跟我计较了。这事儿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杨静和傻了眼，看着罗浩和手术室护士长卖萌。 想来罗浩应该后悔没带着陈勇一起来吧，杨静和心里忽然冒出这么一个不着四六的想法。 手术室护士长拎着罗浩的耳朵训了几句，最后还是忍了下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人给放了进去。 杨静和无语。 协和的手术室护士长是真凶！ 不过让他高兴的事儿也有——手术应该没失败，来的专家们是过来看罕见病手术的。 想着，杨静和哭笑不得。 他抬手擦了擦眼泪，茫然的看着更衣室的门口。 手术室护士长搬了一把椅子直接坐在门口，手里拿着打印出来的手术单。 终于，当一名看起来将近五十岁的医生被护士长拦住，说什么都不让进之后，更衣室门口安静下来。 杨静和的心没那么紧张了，他深深吸了几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 不知道里面手术做的怎么样，但光看这一幕，跌宕起伏，让杨静和全身疲惫。 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2个小时，杨静和下楼去抽根烟。 这手术不可能少于8个小时，甚至做18个小时杨静和也丝毫不意外。 就是刚刚的乌龙事件让杨静和全身疲惫，浑身酸疼。 怎么说都是老医生了，竟然差点被吓尿了……杨静和很是无语。 默默的抽了一根烟，杨静和这才开始等电梯。 协和的患者真多，电梯门口排了一堆人，足足5趟电梯他才上去。 回到手术室门口，杨静和一下子愣住。 他怀疑自己进入了平行空间。 手术室门口的人还是那么多，只是杨静和找了3遍都没找到等待手术的小楠的父母以及拿着手机录制视频的王佳妮。 人呢？！ 杨静和差点没疯掉。 协和还带时空转移的？！还是说自己找错了地儿？ 杨静和静下心仔细看了一圈，除了没有小楠的父母和王佳妮以外，他很确定就是这里，自己没走错。 随即杨静和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很快，他怔怔的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心中莫名茫然。 是的，茫然。 杨静和甚至都不知道身在何方。 2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里，手术就做完了，毫无波澜，毫无意外。 就在自己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观察都谁来“救台”的时间里， 就在自己下楼抽了根烟的时间里， 手术就做完了。 罗浩狗狗祟祟说了那么多，根本就没发生，手术顺利，顺风顺水，就在杨静和抽烟的功夫里人已经送回病房。 杨静和手脚都不听使唤，有些脱力，信步回到病区。 他不是很相信。 会诊，杨静和听了，手术过程自己都懂，却又不懂。 怎么会这么快就完事儿了呢。 按说不应该啊。 “杨主任！” 走廊里，王佳妮活力满满的招呼道。 “大妮子，手术做完了？真的做完了？”杨静和问道。 “嗯，您刚刚不在，没看见取出来的东西。” “我看一眼。”杨静和的眼睛一亮。 王佳妮打开手机，画面里郎院士穿着手术服，戴着手套，满脸笑容，拿着托盘正在和小楠的父母说着什么。 距离比较远，没有听到交流的内容，但画面已经说明了一切。 郎院士很快就用手捻起托盘里的一根“风筝线”，手不断地抬起来，那根线似乎永无止境。 一米多！ 杨静和随即有了判断，应该是完整取出的！ 要不然手术不会这么快结束！ 完美的手术，完美的过程！ “郎院士说血管平滑肌增生有1.12米，完整取出，手术做的特别棒！”王佳妮也喜出望外，声音里都带着满满的开心。 “老杨，手术做完了，很成功。”罗浩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大妮子，郎老板等你录视频呢，想好都问什么，别紧张。”罗浩拍了拍王佳妮的肩膀，“我去换衣服。” 杨静和已经发懵的思维更懵了，他下意识的进了病房，小楠已经麻醉苏醒，双眼迷离。 监护仪上的数字让杨静和心中踏实。 这就完事了！真的完事了！！ 说手术大，那是真大，不光是协和，连北医、912等帝都大型三甲医院的专家们都分沓而至，来看“热闹”。 说手术小，似乎也真的挺小，2个多小时就做完了，没有任何意外。 杨静和叮嘱让小楠多休息，心中还是茫茫然一片。 走出病房，杨静和看见罗浩正在和王佳妮说话。 “我把手术影像导出来，关键步骤大概10秒，不涉及隐私，你用在纪录片里。至于用在什么地儿，你先琢磨，等初步剪辑完事儿，咱俩再商量。” “小罗！”杨静和喊住罗浩。 “老杨，怎么了？”罗浩脸上满是笑容，能看得出来罗浩很轻松、很开心。 罗浩身上仿佛洋溢着一层乳白色的光，温和、温暖、温柔。 “手术……怎么做的这么快。”杨静和被晃的睁不开眼睛，结结巴巴问道。 “潘老师做的介入部分，我给潘老师搭了把手。”罗浩简单解释，“运气也是好，抓捕器进去，扭了两下，黏连的部分就下来了，没造成多大的损伤。然后血管科就把风筝线从股静脉拽出去了。 有潘老师在，所以手术时间短了点。术程短点是好事儿，放心吧。” “……”杨静和无语。 罗浩说的太简单了，最关键的步骤他用“拧了两下”来形容，这让杨静和表示很遗憾。 “真就是拧了两下。”罗浩知道杨静和心里想的是什么，“运气好，当时把郎老板都看傻眼了，早知道是这样，上次就找介入科来试一试了。” “小罗，没什么后遗症吧。” “理论上来讲应该没有，但是呢，要观察至少3天，以免有意外情况发生。”罗浩仿佛面对患者家属一般，开始说着含糊其辞的话，这让杨静和心生痛恨。 罗浩是真特么的狗啊！ 跟自己说一句没有后遗症，老杨你放心，他能死么？ 他不能死！ 但他也绝对不会这么说！ 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杨静和也没辙。 “老杨，我今天晚上的飞机回家，你要等两天么？” “啊？伱走这么快？” “我的工作做完了，北动那面找我去认养小团子，我想想还是算了吧。”罗浩笑道，“认养小团子我可养不起，还是留给有缘人好了。你这面的手术也顺利结束，这一趟帝都之行完美！” 罗浩说完，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101+5的幸运值让罗浩心生安稳。 如果自己不在，手术会这么顺利么？罗浩不知道，但大概率不会。 潘老师的技术水平在那，又加上幸运值的加持，所以手术也就有惊无险的拿下来了。 与之对比的是术前的谨慎好像有点太过了，但罗浩不这么认为。 有备无患么，跟患者家属交代病情难道要说自己有101+5的幸运值？ 和杨静和告辞，罗浩带着王佳妮找相关的专家、老板们录制了一些“边角料”视频。 晚21点20分，罗浩和王佳妮回到省城。 标志307还在停车场安安静静的停着，上车后罗浩终于放松了下来。 “罗浩，我看停车场里有很多车都废弃了，是怎么回事？”王佳妮好奇的问道。 罗浩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app里有个阿婆主专门录制首都国际机场的废弃车，看着好奇怪。” “谁知道呢，人生么，乱糟糟的事情太多了。”罗浩笑着启动标志307，把王佳妮送回家。 挥手告别，罗浩目送王佳妮上楼，直到看见灯亮起来，罗浩拨通电话，连接蓝牙，和王佳妮一边聊天一边回家。 一切安好。 只是最近走的有点频繁，省城还是有很多不便。 要是回到协和，住在帝都，这些事儿都是身边的小事儿，顺手就办了。 回到家，打开门，迎接罗浩的是陈勇犀利的目光。 看样子陈勇想要刀了罗浩似的。 “咦？没出去约会？我以为你正在和哪个姑娘共度春宵呢。”罗浩笑眯眯的问道。 “你去北动了！”陈勇严肃的问道，根本没搭理罗浩所谓共度春宵之类的话题。 “嗯，西西不会喂奶，暴躁的很，我去帮个忙。” “帮忙喂奶？只是帮忙？” “别闹。”罗浩挥挥手，脱了鞋，光着脚走进卧室换衣服。 “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干什么？你对大熊猫有爱？” “青城山，山脚下就是大熊猫饲养基地！山上也有野生的大熊猫，我们关系很好的。”陈勇挥舞着手臂，罗浩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和野生大熊猫关系好的样子。 “你是想带妹子近距离看吧，想瞎了你的心都不行，大熊猫很凶的。” 陈勇拿起手机，把屏幕对向罗浩。 “你，管这个叫凶？” 视频里，罗浩面对着排成排的大熊猫，包括顶流三太子在内，所有的熊猫都在老老实实的吃窝头。 “咦？大妮子上传视频了？” “已经爆了。”陈勇羡慕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下次，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一定带着我一起去！” “知道了。”罗浩无所谓的挥了挥手，找出一个手术视频，一边看视频一边刷牙。 “我要是跟人说你每天刷牙的时候看小电影，你猜有没有人信。” “呜呜呜~”罗浩在刷牙。 “大熊猫也刷牙么？讲真啊，你面前一堆大熊猫排队队、分果果，真是很拉风啊。”陈勇羡慕的口水都要流出来。 “呜呜呜~~~”罗浩继续刷牙。 “你和大妮子住一起了么？没住的话赶紧的，这间房子留给我，我现在每天工作很忙，换枕头睡不好觉。你说我总不至于每天带着枕头出门吧，我又不能开车。” “呜呜呜~~~”罗浩还在刷牙。 陈勇的话就和空气一样，罗浩一句都没听进去。 “喝喝喝~pei~” 罗浩刷完牙瞥了一眼陈勇，“陈娇怎么样？” “老孟不是每天都有和你汇报？” “我问的事玄学方面的。” “！！！”陈勇一下子站起来，“你信了？你终于信了！” “不信啊，但参考一下总归没错。” 陈勇看着罗浩的手攥紧了刷牙的缸子，感觉自己要是说点不吉利的话，那缸子下一秒就会砸在脸上。 当然，这只是一个感觉。 “我没算过，这种事儿算不算的没意义。” “有时间算一次。”罗浩淡淡说道，“自从你在印度升级后，我感觉我的运势好多了。” “是吧是吧！我跟你讲，我师父也这么说，他说自己桃花都开始旺了！” 姜文明？桃花？ 罗浩想到家里饭碗长蘑菇的画面，觉得有些抽象。 “睡了，晚安。” …… 王佳妮坐在pad前目不转睛的看着数据。 大熊猫的确是顶流，连短视频公司都在30分钟后给了流量，滔天的流量。 点赞数疯狂上涨，看得王佳妮有些晕。 视频里，东直门三太子萌兰在树上劈叉，罗浩手里拿着窝窝头对着萌兰大喊，“呦呵~开饭喽~~” 嘿，学的还挺像，王佳妮嘴角的笑容ak都压不住。 很明显萌兰不想吃，北动的窝窝头，那可是北动的窝窝头！ “老子数到三！” 视频里，只能看到罗浩的背影，他见萌兰不动，只是挥挥手，很平淡的说着劳资蜀道山。 视频里罗浩并没和传说中的东直门三太子沟通，只是简单的威胁了一句，声音里仿佛还能听到一丝笑声。 也不知道萌兰是怎么听懂的，肉眼可见他很不开心，但还是收起腿，抱着树，一步一步爬下来。 软萌软萌的，能把人萌化。 罗浩也没真的开始倒数，而是仰着头看萌兰，直到他爬下来，一脸委屈的坐在罗浩面前。 窝窝头递给萌兰，他抱起窝窝头塞进嘴里。 【难吃！】 两个字出现在萌兰头顶，这是王佳妮给做的特效。 虽然看着略有出戏，但这俩字完美的诠释了萌兰的心情。 “乖。”罗浩伸手rua了rua萌兰的头。 【把他杀了，埋在南极！】 有弹幕飞出来。 观看视频的网游实在忍不住了，逼着萌兰吃难吃的窝窝头，这都不算，他竟然还伸手去rua萌兰！ 【南极北极好像不是最远的，把他埋在美国，地球对面，让他离萌兰远一点！】 有人补充道。 下一秒。 萌兰从嘴里拿出半拉窝头，眼神中充满了委屈，闪烁着泪花，把窝头交给罗浩，似乎是要罗浩也跟着吃。 罗浩低声吼了一句，随后伸出手，比划了一个“3”。 萌兰干脆趴在地上打了个滚，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但罗浩的手势没停，当到“1”的时候，萌兰坐起来，很端庄，黑眼圈似乎都更黑了一些，拿起窝窝头塞到嘴里，大口咀嚼。 “这样才乖。” 等萌兰吃完，罗浩还要他张开嘴查看有没有私藏窝窝头。 直到看见萌兰把窝头吃的一干二净，罗浩递给他一条毛巾。 萌兰开始擦脸，一边擦脸一边叹气。 【北动的窝窝头有那么难吃么？】 【我的天，我怎么感觉他能和萌兰交流？】 【兄弟，你没看见问题的实质，大熊猫的智商相当于3-7岁的孩子，能听得懂话。关键是，萌兰为什么会听他的话。】 网友们不断地发着弹幕。 弹幕密集，已经把罗浩的身影淹没，还有萌兰的身影也淹没在洪水一般的弹幕中。 这只是其中一个片段，只是萌兰比较有辨识度，毕竟能爬高的熊猫有很多，但爬上去劈一字马的熊猫就很少了。 而且东直门三太子的名声在外，粉丝无数，王佳妮的号瞬间涨粉无数。 也就陈勇早都说“算你厉害”，要是死扛着不说，到现在也得认输。 画面一闪，罗浩蹲在一只大熊猫面前。 “古大爷，您老人家已经退休住后院，不用开门营业了，但身体得注意。”罗浩啰嗦着，把窝头掰开，塞到古大爷手里一个角。 古大爷看了看罗浩，把窝头扔飞。 罗浩接下来的话王佳妮听不懂，古大爷的目光开始闪躲，转身就跑。 随后罗浩抱住古大爷的腰把他扛起来，又回到了窝头所在的位置。 “给个面子？”罗浩轻手轻脚的把古大爷放下，蹲在他面前问道。 弹幕顿时潮水一般的涌出来。 大熊猫有多重，哪怕是普通人心里也有数，更何况古大爷号称北动保安队长。 在营业的生涯中，曾经有4名游客违规进入熊猫营地，和古大爷对战，3轻伤、1重伤。 最惨的是一哥们喝多了偷偷溜进来要咬古古，结果重伤。 古大爷的战斗力不是开玩笑的。 虽然年事已高，但刚刚罗浩的动作轻快，古大爷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仿佛纸糊的一般。 王佳妮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后来她问过罗浩是怎么说服古大爷的，罗浩告诉王佳妮，2018年北动停电，古大爷和萌二之间的电子门就那么开了，两熊相遇，萌二把古大爷给打了一顿，成了古大爷的克星。 威胁么，当然是用萌二来威胁的，只不过怎么才能让古大爷听得懂是个问题。 古大爷也是老江湖，毕竟已经快三十岁的大熊猫什么没见过。 他很无奈的拿起窝头，塞到嘴里，小口小口的咀嚼了起来。 “对么。”罗浩又掰开一块窝窝头，“我知道难吃，这不是怕放了蜂蜜您老人家糖尿病么。我是研究糖尿病的，我说熊猫也能得糖尿病，你要信。” “噗嗤~”王佳妮这是第n次看到这个片段，也是第n次笑出了声。 很明显罗浩在胡说八道，但古大爷就像真的能听懂似的。 老而成精的古大爷被抓回来一次就够了，他没有再试图反抗，而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把窝窝头吃干净。 “谢了，古大爷。”罗浩张开双臂。 古大爷翻起小眼睛看了看罗浩，也人立而起，和罗浩拥抱后趴在地上目送罗浩离开。 【北动之王。】 画面右边，四个硕大的黑体字出现。 …… …… 注：某一年，天坛的某位大佬带我朋友去手术室做手术，手术单上没有名字，被劈头盖脸一顿骂。emmm，残暴的很。 (本章完) 224 阴间画风 “菲菲姐，是师兄！是罗浩罗师兄耶！” 有人拿着手机直接怼到董菲菲眼前。 董菲菲愣住，一看是王佳妮的账号，画面则是师兄罗浩在北动喂熊猫。 淦！ 师兄什么时候来的帝都！ 董菲菲怔住，当她看完视频，最后看见【北动之王】四个字的时候，泪流满面。 有rua熊猫的机会师兄竟然不叫着自己！ “罗师兄真能干，菲菲姐你说师兄真的能和熊猫沟通么？” “是啊，据说古大爷已经退休了，但看那身板子怎么都得二三百斤，师兄就这么把古大爷给扛回来了？” “看着师兄也没多有块儿啊，怎么这么有劲儿，是ai合成的么？一定是吧，一定是吧！”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潮水一般把董菲菲给淹没。 “师兄什么不会！少见多怪。”董菲菲实在受不了，只好大喊一声，“都老老实实回去做试验，马上就要答辩了！” 可这种程度的威胁丝毫抵消不了大家对萌兰的热爱。 “萌兰和花花是兄妹？” “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他们的父亲叫美兰。” “美兰？亚甲基蓝，谁给起的这破名字。” 看着哄堂大笑的师弟师妹们，董菲菲悄然离开。 唉。 董菲菲吹着夜风有些愣神。 自己哪里不好，师兄怎么就舍近求远呢？就地取材这四个字简单清晰，师兄怎么就不懂呢。 …… “好，我这就看。”庄院长挂断电话，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进书房。 “小嫣说什么？” “罗浩前几天去了北动。” “被动？什么被动？谁被动了？” “帝都动物园，东直门那個。”庄院长打开电脑，用电脑版看视频。 年纪大了，看手机会眼花，还是电脑的屏幕更适合庄院长。 虽然手机有投屏功能，但庄院长是天涯那一代的老网民，还是喜欢台式机。 视频开始，庄院长一眼就认出来穿着一次性无菌服、戴着手套的罗浩。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罗浩的身材很有辨识度，和花花与谭爷爷一样有辨识度。 “他是谁？动物园的饲养员？养大象的孙越么？”庄嫣的母亲问道。 “小嫣以后的医疗组组长。” “什么？你不是同意小嫣毕业后回家么？怎么又改主意了？” “罗浩，他就是罗浩。” 庄嫣的母亲愣住。 一会北动，一会西直门，一会又落到罗浩身上，复杂的关系让她的脑子转不过来。 “北动那面有急事，找到全国最顶级的兽医夏老，夏老推荐的罗浩。” “罗浩不是……人医么？” “哈。”庄院长被人医这个词弄笑了，“谁知道罗浩怎么就会这么多，说是他去了之后就把问题给解决了，然后逗留了几天，解决了北动大熊猫吃窝头的难题。” 庄院长一边说着，一边看见罗浩和大熊猫之间的互动。 尤其是扛着在逃大熊猫古古回来，仿佛一切都没发生似的，庄院长“啧”了一声。 “这孩子挺有劲，骨科的？我记得好像是介入科。” “谁知道呢，看着没多少块儿，竟然这么有劲。”庄院长啧了一声。 “我看这孩子挺顺眼。” 庄院长听爱人这么说，侧头看了她一眼，微微叹气。 “怎么了？你手底下的医生，能入赘咱们家，是他家祖坟冒青烟！”庄嫣的母亲很自信的说道。 “人家有女朋友了。” “有了又怎么样？那谁，当年不是都和女朋友谈婚论嫁，见了家长，好像都过彩礼了。后来怎么样？谈了一次话，仨月，就结婚了。” 庄嫣的母亲说的很含糊，但庄院长知道是谁。 隔壁医院的副院长一直给自家女儿物色一个年轻才俊，最后目标落在一名刚毕业的博士生身上。 这名博士家世清白，长得中等偏上，为人儒雅随和，还挺上进。 但他有一个女朋友，进度到哪一步庄院长不知道。 那位副院长敲定人选后故意给他穿了几次小鞋，尺度拿捏的刚刚好，然后找那名医生聊天、谈心。 几个月后，那名医生就和副院长家的千金成婚。 后来借着老丈人的资源，那名医生5年后去了帝都，现在已经是某家大型三甲医院的带组教授。 至于以后，回省城当主任也行，留在帝都也可以，进退自如，算是把老丈人的资源用的很彻底。 要是换到庄院长身上，他有更多的好办法。 毕竟副院长能动用的资源比大院长差了很多。 可惜了。 见庄院长不说话，庄嫣的母亲问道，“你倒是表个态啊。” “表什么态，这视频是罗浩女朋友账号上发布的。” “不就是个协和的博士么。” “这么跟你讲吧，罗浩，前一阵子抢了放疗科杨静和的粒子植入项目。” “！！！”庄嫣的母亲目瞪口呆，“就是那个精神病主任？罗浩抢他的东西？” “嗯，说实话，我本来是想看热闹的，让罗浩撞个南墙吃点亏。可到头来杨静和硬是一句屁话都没有，粒子邮递到杨静和手里，然后他乖乖的给罗浩送去。” 说起这事儿，庄院长也颇为感慨。 杨静和，那可是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主，怎么遇到罗浩就怂的一逼呢。 庄院长不好亲自给罗浩穿小鞋，因为罗浩刚来医大一院就成了胃肠镜体检的执镜医生，逼狠了人家跟老大说几句坏话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这么厉害！”庄嫣的母亲惊讶。 她多多少少也知道杨静和的厉害。 “这只是其一，罗浩还用粒子植入的项目申请了优青，评审过程据说有点波澜，但到最后毫无波澜。” “……” 庄嫣的母亲多少还是明白其中的一些门道。 伸手到别人的领域切蛋糕，不光在医疗界，在任何一个领域都是大忌。 可罗浩不光做了，还做成了，更是拿这个项目申请了优青，直接扇了相关科室领域的脸。 这可不是年少英才，手术天赋极高能做到的。 这孩子不简单！ “他……”庄嫣的母亲的心有点热切。 “背后有无数的老人家。”庄院长看着罗浩让大熊猫排成排，心里已经彻底无语。 大熊猫成年后很少聚集在一起，万一打起来，这责任谁都付不起。 可罗浩就做到了，在场的大熊猫一个比一个乖，一个比一个萌，一个比一个听话。 嗯，这个是沈自在，这个是杨静和，这个是陈岩…… 庄院长已经把大熊猫替换成自家医院的各科室主任。 恍惚间，庄院长已经恍惚。 罗浩才来了多久，还没到夏天，罗浩竟然已经拳打脚踢，打出来如此大的生存空间。 就罗浩做的事儿，换任何一个副院长都很难做到。 隔壁医院的副院长为什么没让自家女婿留在隔壁医院接主任？ 老主任有自己的人脉，连副院长都无法撼动，所以他女婿只能去帝都带组。 每一名主任都很强，但在罗浩眼睛里，就像是大熊猫一样需要排队分果果。 “别想了，不可能的，得看变化。这都在其次，主要是小嫣回来跟着罗浩干活，过几年可能有机会去协和。” 庄院长把自己的意思讲清楚，随后把视频的进度条拉到最前面，重新看了一遍。 …… “小孙，你懂电脑么？” “沈主任，什么电脑？硬件还是软件？” 沈自在拿着手机，正在看王佳妮账号里的视频，他想了想，“就是ai制作，或者叫ps？我不懂。” “沈主任，您有什么需要说的简单点，我看我行不行，不行的话我找人来弄。” “有个视频，我想截两张图，然后拼在一起，打印出来。” “害，这么简单，您把照片给我发过来？” “你来我家，当面聊比较好。” 2个小时候，一张照片裱好装在相框里。 一排大熊猫排队，乖巧的等着，罗浩扛着一只大熊猫正在往回走。 这种构图符合沈自在的审美。 整体色调是黑白色的，温馨、可爱全然不见，就连罗浩在照片里都冷冽而强硬。 用常见的形容词就是——阴间视角。 “沈主任，这……”孙医生挠头，“行么？” “怎么不行？”沈自在爱不释手，“明天就挂到科里！” …… 罗浩一觉醒来，看见王佳妮给自己留言。 视频点赞已经超百万，果然大熊猫才是顶流，还是北动所有大熊猫一起排队队、分果果，不过百万才见了鬼。 不光是视频点赞，连爱因斯坦的大脑都“顺便”卖出去3万多份。 罗浩回了王佳妮一个表情。 这个点王佳妮肯定还在睡觉，不上班就没有班儿气，真好。 罗浩开始洗漱，桌子上摆满了早餐，看样子送早餐的人比自己去北动之前要多。 虽然这样，但罗浩没问陈勇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都是陈勇的私生活，再说了，陈勇也不可能逼着人给他买早餐。 买一顿早餐，对方就有情绪价值，这不挺好的么。 属于花小钱办大事。 吃过饭，罗浩开车直奔医院。 “周末回东莲，你一起么？”罗浩问道。 “想家了？” “嗯。” 陈勇想了想，摇头，“我师父不在，我家还远，不回去了，周末有kpi要完成。” “伱又不差这点。” “事业和兴趣爱好能有共同点，难道这不是很棒的一件事么？关键是能挣钱啊。”陈勇一撇嘴，从兜里摸出口罩准备戴上，“医院简直就是周扒皮，光告诉医生治病救人光荣，可没告诉医生护士怎么生活。” “工资开少了？” “开的工资连八小时工作的价值都体现不出来，对了，南方双山鸭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给医生开1块钱工资。” “这么离谱？”罗浩听到这个消息后很平静，并不惊讶。 就医院机关里的那帮孙贼，啥事儿干不出来。 “话说啊，你在机关干过，是不是拿着超出正常水平的平均奖觉得特开心？”陈勇把火力对准了罗浩，罗浩就是万恶的机关科员的代表人物。 罗浩并不在意陈勇的这些攻击。 医院的特殊属性在那里，挣多挣少和罗浩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而陈勇则一腔热血，看见什么不平的事儿都想上去踢一脚。 来到医院，车停进地下停车场，罗浩和陈勇上楼。 病区门口，罗浩看见了两个熟人。 一个是娄老板，憨厚依旧，笑吟吟的好像是个老庄稼汉；另外一个是给小丁打了玻尿酸，都肺栓塞了还和周围的医护人员显摆的那位。 远远的看见罗浩，娄老板笑容可掬的迎了上来。 “罗医生，好久不见。” 罗浩伸手和娄老板握了一下，笑吟吟的问道，“娄老板最近发财。” “害，还不是罗医生关照。” “那面生意怎么样？” “简直就是遍地黄金！”娄老板笑着说道，“但普通人不行，那面太黑，治安也不好。” 罗浩对做生意没什么兴趣，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娄老板说了几句。 “那面的轻工业几乎约等于零，这么讲吧，我在国内带点化工原料过去，容器在义乌订制，加点水就是有牌子的洗洁剂、护发素，卖的特好。” “利润高到让人不敢信，十倍利润都是我心善。” “娄老板不是去挖煤么？”罗浩皱眉。 “害，我老喽，上不了手，年轻时候还能戴着安全帽坐镇一线。”娄老板笑的很憨厚，“我现在负责指挥，看见当地到处都是挣钱的机会，我就是顺手一弄，也当做是改善当地居民生活条件了。” “厉害。”罗浩赞了一句。 “罗医生，这个不开眼的东西我准备带去让他下煤矿。”娄老板键罗浩要走，马上转到正题上。 “哦。”罗浩瞥了一眼玻尿酸，脸上露出一丝笑，“您贵姓？” 您？ 娄老板和玻尿酸男都愣住。 尤其是娄老板，一个字就让他明白罗浩没消气，心中的怨念极深。 “砰~” 娄老板一脚踹在玻尿酸男的大腿上。 “罗医生问你话呢！” “我……我……我……” 玻尿酸男结结巴巴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第一次被投诉，人生么，总有第一次，总要记下来，以后长回忆才好。” 玻尿酸男脸色惨白，他万万没想到罗浩看起来阳光灿烂的，其实心眼却小的很。 “噗通~~~”玻尿酸男膝盖一软，直接跪下。 “罗医生，我错了，我错了。” “起来，这是医院，别闹。”罗浩让开玻尿酸男面前的位置，笑着说道，“我就是留个记忆，第一次，以后总归会想起来。” 这回连娄老板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罗医生，是我照顾不周，集团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多。我的错，您多包涵。”娄老板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客气了。”罗浩笑了笑，“就是一点小摩擦，娄老板没必要这么客气。” 娄老板的脸色缓和了少许，但回头瞥了一眼玻尿酸男，没搭理他，而是和罗浩一边闲聊一边走进病区。 到了值班室门口，娄老板告辞。 满脸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娄老板表情严肃中带着些许萧杀。 “老板。”玻尿酸男一脸无辜。 “他别去老毛子那了，正好集团在古巴有个项目，你先去适应一下。”娄老板根本没搭理玻尿酸男，而是和身边另外一人说道。 “古巴？”玻尿酸男脸色灰呛呛的难看。 “你看着安排，让他在那面安家。”娄老板安排着，“罗医生心善，见不得血。本来准备……去古巴吧，那面也到处都是金子。而且距离美国近，你要是敢，就自己游过去。” “老大，他去几年？”娄老板身边的人小声的问了一句。 娄老板的眼睛眯起来，余光瞥向问话的人。 “一辈子，不用回来了。”那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找补。 “嗯，都开点眼，医大一院也是你们能来闹的？是不是觉得我老了，拎不动刀了？”娄老板淡淡说道。 一众人离开，迎面看见沈自在。 “咦？”沈自在看见了玻尿酸男，见他一脸委屈，脸色灰白，好像要死了似的，心中惊讶。 那次医疗纠纷沈自在知道，还背地里笑话罗浩当了农夫，结果却被毒蛇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本来事情就不大，医务处还有冯子轩照应着，玻尿酸男也没折腾出什么大风浪，沈自在早就把这事儿忘到了脑后。 可没想到小罗从北动回来的第一天就看见这货。 沈自在不屑的瞥了患者一眼，手里夹着相框擦肩而过。 娄老板瞥见相框里的罗浩，眼睛猛然一亮。 “沈主任，您好。” “？？？”沈自在一怔，“你是？” “我是罗医生的朋友，这不是他从帝都刚回来么，我带着这个不开眼的家伙来道个歉。”娄老板笑容可掬的说道。 “哦。”沈自在点了点头，对娄老板并不感兴趣，“您忙着，我要交班做手术了，回见。” 没等他抬脚走，娄老板马上问道，“沈主任，您手里的这幅画是？” “我连夜赶制的，大半夜把几家店的人折腾起来做的。”沈自在也有点得意，笑吟吟说道，“喏，你看，这配色。” 黑白画面，冷峻萧杀，罗浩扛着一只大熊猫。 古古温暖呆萌的劲儿荡然无存。 沈自在也是构图的鬼才，这种阴间画风似乎只有法国人才有。 可娄老板也喜欢。 “沈主任，您这幅画能割爱么？”娄老板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询问。 “不行，怎么能卖呢。”沈自在断然拒绝，但随后微笑，“都是罗浩的朋友，我家里还有，送你一个。” “哈！” 两人勾兑了一下，留下联系方式。 “老大，照片里的是罗医生？”娄老板的小弟问道。 “嗯，他前几天去了北动，说是大熊猫有点问题，罗医生去解决。” “……” “……” 所有人无语。 “视频我看了，罗医生……妈的，一群混蛋。”娄老板表情严厉，“三百斤的大熊猫，罗医生能不费力的扛回来。就这种人，还上去找死？都不说罗医生救了你的命，什么玩意。” 刚才想帮着说句话的那人面色严肃。 “抓紧时间，最早的航班把人送过去。国内，就别回了。”娄老板斩钉截铁的说道。 …… …… 沈自在夹着相框来到科室，他没去自己的办公室直接来到医生办。 “你去骨科要个髓内钉。”沈自在抓住住院老总安排到。 “主任，我早都准备好了。”住院老总机灵着呢，打开锁着的抽屉直接拿出一个废弃的髓内钉交给沈自在。 “啊？哈哈哈！”沈自在舒心一笑。 “我就知道肯定还要用到，主任这回要钉上去什么？是罗教授优青的证书么？” 住院老总接过画框看了一眼，马上傻了。 这是啥啊。 “你们这帮年轻人审美就是不行，看看这构图，看看这配色，啧啧。”沈自在并不在意住院老总的不理解，而是自顾自的看着照片。 住院老总马上拿起锤子顶顶顶顶的开始钉髓内钉，把相框挂了上去。 “沈主任，这是？”罗浩穿着白服，大步走进来。 “嘿，我做的，你看看。” “哦？沈主任厉害！这审美，真赞！”罗浩看见自己扛着大熊猫的画面被沈自在弄成黑白、萧杀的样子，没有惊讶，反而大加赞美。 沈自在一扬眉，小罗是真会说话。 但下一秒，罗浩就拿出手机开始照相。 “小罗，你这是？”沈自在惊讶。 “这配色特别好，我拍给大妮子，她现在在做医疗类的纪录片。有些镜头就得用这种叙事风格！” 我艹！ 陈勇惊讶，罗浩也太能拍马屁了吧。 不光嘴上称赞两句，他甚至还要拍照，把沈自在的“得意之作”用在医疗类纪录片中。 行动胜过无数语言。 沈自在笑的嘴角已经咧到耳朵根，根本压不住，怎么压都压不住。 “小罗，我就说你是有审美的。”沈自在用力的拍着罗浩的肩膀称赞道。 “我说的是真的，你看咱们的内宣，再看法新社的照片，沈主任的构图不比法新社差。” 罗浩赞道。 (本章完) 225 验孕棒两道杠未必就是怀孕，还可能是…… …… 罗浩似乎是真心觉得沈自在拼凑出来的图片很赞，也很喜欢这种色调。 这让沈自在更是高兴，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自己对法新社阴间审美的赞赏。 法国人干别的不行，这种阴间风格的确是他们擅长的，偏巧罗浩和沈自在还都喜欢。 接下来就是交班、查房、上手术，一套三联。 罗浩虽然前段时间不在医院，但孟良人汇报的很勤，一切尽在掌握。 上午手术做完，罗浩下午去医科大学上课。 远远的，罗浩看见陈娇坐在最后面的位置听课。 上课的时候罗浩并没有特殊关注陈娇，而是正常讲课，和同学们交流。 但同学们似乎对大熊猫更感兴趣，看罗浩的眼神里都带着小星星。 北动之王，这个外号已经在同学们之间开始流传。 一堂大课结束，罗浩被同学们包围，同学们把他当成大熊猫一样合影。 罗浩也不好意思拒绝，足足折腾了20分钟才把同学们都给撵走。 找到陈娇，罗浩仔细询问了术后的变化。 虽然孟良人汇报过，但罗浩还是亲自问了一遍。 陈娇肯定不会不耐烦，而是事无巨细都和罗浩讲了个遍。 “有同学故意疏远你么？”罗浩问完后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啊？”陈娇一愣。 “毕竟种了粒子，有放射性。” 罗浩解释了一句。 陈娇有点懵，她看着罗浩，不知道罗浩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陈娇一脸懵，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罗浩很是欣慰。 不知道，就是最好的消息。 之前罗浩接触粒子植入比较少，但也被患者家属小声询问过患者做这类手术后会不会有辐射，和患者一起生活会不会导致患肿瘤的可能性大幅提升等等问题。 哪怕是耐心的解释过，有些患者依旧被家人歧视。 罗浩关心的是陈娇的心理健康问题。 但陈娇的表情已经无声的说明医学生的基本素质还在，底线相当高，周围同学里没人在意这个问题。 “没什么就好，晚上有空么，和医疗组一起吃饭。” “有，有有！”陈娇连忙回答道，不过刚说完，陈娇就有些后悔似的开始转头发，欲言又止。 罗浩有些奇怪。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减少沟通成本。” “罗老师，我……”陈娇犹豫了一下，“我得陪我一個朋友去医院检查。不知道时间能不能赶得上。” “怎么了？”罗浩信口问道。 “她……她……阳了。” 阳了。 要是几年前，这俩字有着明确的指向，但现在么，这俩字的含义有了改变。 “怀孕了？”罗浩直接问道。 “嗯。” “这么不小心。”罗浩低声斥了一句。 不过罗浩没有老道学的那种严肃，而是叹了口气，“以后小心点，流产伤身体。” “罗老师，她没男朋友，就很奇怪。” “嗯？没男朋友？嘿。”罗浩嘿了一声，表情有些不好看。 陈娇看见罗浩的表情，直到他心里在想什么，连忙解释道，“罗老师，我朋友私生活干净，平时不去酒吧、夜店，我俩是同寝，还是饭搭子。” “就是上次跟我说不是医学生的那位？” 那人罗浩有印象，还敢不来上自己的课，其心可诛，罗浩心里想到。 “嗯，是她。她一直在寝室里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来想去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趁着早，吃药就能解决。要是拿不定主意，以后受伤更大。” “不对。”罗浩找到问题所在，皱眉说道，“你说没有男朋友，那用试纸测什么。” “其他同学的试纸要过期了，我们觉得别浪费了……”陈娇也觉得这个理由有些荒谬。 原来是这样，罗浩倒是理解。 来都来了，别浪费了，这些词汇在国内几乎就是真理一般的存在。 可尿早孕试纸阳性，排除掉误差的话只能说明一件事。 “呵呵，可能是试纸有问题。” “也不应该。”陈娇给罗浩讲道，“我们都没事，就她是阳性，可她平时就是自习室、寝室、食堂三点连一线，就，很奇怪。” 罗浩认真的看着陈娇。 陈娇很高，一般姑娘一米七算是高的，但陈娇大概一米八二、八三的样子，罗浩平视，看着她的眼睛。 “如果你说的都是实情的话，我倒是有一个猜测。” “罗老师，什么猜测？”陈娇一下子来了兴致。 “先去医院查一下吧。”罗浩想了想，“你们现在就去，还是等一会。” “现在就去。” “行，到科里来开单子。” 到科里？陈娇有些意外，她还以为罗浩会给一大堆的意见，可没想到直接去科里。 罗浩也没和陈娇多解释，直接回到病区。 “罗教授，上完课了？”陈勇戏谑的称呼道。 “嗯，上完课了。”罗浩根本不在意陈勇说什么，“老孟，一会陈娇带她同学来，你给开门诊化验单，查个hcg，查个甲胎蛋白。” “好。”孟良人的动作微微一顿。 这两样检查根本不搭边。 一个是检查是不是怀孕的，一个是肝癌的肿瘤标志物，南辕北辙。 可孟良人虽然疑惑，却没有提出质疑。 从来医疗组开始，陈勇就给他灌输医疗组只能有一个声音的说法。而且事实证明罗教授的水平远超想象，自己说一件事错一件事，完全没必要提意见。 孟良人一摸白服口袋，摸了个空。 “喏。”陈勇把笔拿出来，扔给孟良人。 罗浩微笑，医院里什么最容易丢？肯定是原子笔。 就像是牌桌上最容易丢的东西肯定是打火机一样。 孟良人道谢，拿出笔记本，一笔一划的记下来罗浩刚刚说的检查。 “罗教授，没了吧。”孟良人抬头问道。 “嗯，暂时查这两样就行。” 罗浩说完，看了一眼陈勇。 “我去送血。”陈勇很自觉，“这么着急么？” “医科大的同学，抓紧查一下，出结果好放心。” 说着，陈勇的手机响起来。 “在，我这就下去。”陈勇挂断电话，也没多说别的，起身出门。 他刚走出办公室的门，随后又退了回来，一把抓起孟良人别到上衣口袋里的笔，二话不说大步离开。 这都是日常，罗浩坐在锦旗、素描、照片一键三连下面，拿出手机翻看论文。 孟良人看着这幅画面有些挠头，罗教授要是再在医大一院干一段时间，长了不说，2-3年，估计整间办公室里挂的东西都和罗教授有关。 沈主任是在捧杀罗教授么？ 孟良人想了想，把这个念头撵出脑海。 是不是捧杀跟自己没关系，老老实实的干活好了，类似的问题想多了容易掉头发。 “老孟，送你的生日礼物。”陈勇回来，砰的一声把一个快递盒子扔到桌子上。 “下次用顺丰，直接送上门。”罗浩瞥了一眼。 “顺丰太贵，省点是点，这么不会过日子呢。”陈勇鄙夷道，“这是罗浩和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生日？ 孟良人自己都忘了，没想到罗教授和陈医生还记得。 只是吧，身份证上的生日不准。 “不管你过不过这个生日，以后就按这个日期过。”陈勇一边拆快递一边凶巴巴的警告孟良人，“记住了么？” “我的确明天过生日，谢谢罗教授，谢谢小陈。”孟良人根本没有坚持，浓眉大眼的他叛变的特别快，毫无坚持。 而且孟良好奇，罗教授和陈勇到底要送自己什么礼物。 是论文么？ 应该不会，最近自己已经发表了4篇影响因子在20以上的论文，还都是第一作者。 从前对论文饥渴的孟良人现在已经没那么迫切的需求了。 他又不想当院士，要那么多论文干嘛。如果可以，孟良人宁肯把第一作者的顶级论文拿出来卖钱。 下一秒，陈勇拿出一盒子……原子笔。 淦！ 过生日就送原子笔？！ 孟良人傻了眼，罗教授从来不小气，去印度的手术费还走公司账，按比例分给自己一大笔钱。 怎么过生日就送原子笔呢。 “喏，淘宝订制的。”陈勇拿起一支笔扔给罗浩，“伱看眼，满意不。” 孟良人拿起一支笔仔细打量。 笔是灰色的，和平时常见的颜色都不一样，辨识度非常高。 而且上面有字——医大一院介入科，罗浩医疗组，孟良人专属。 汗…… 孟良人大汗淋漓。 不过还别说，刻上字的原子笔看起来正规了无数，现在不管是谁拿走了自己的原子笔自己都能追讨回来！ 孟良人越看越喜欢，拿在手里把玩着，开心莫名。 看了十几秒后，孟良人越看越喜欢，甚至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这份生日礼物的确很重。 “还行，你要是需要的话也订制一批吧。” “我用老孟的。” 陈勇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拿出手机，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罗浩，庄嫣是不是6月就来？” “应该是。” “那给她也订制一批。” 孟良人瞠目结舌，他打开快件，看见里面一盒子一盒子的原子笔至少上百支。 “都是我的？” “嗯，都是你的。” 孟良人小心翼翼的走到罗浩身边，从罗浩手里把原子笔拿回来，然后抱着盒子去了值班室。 “老孟真小气啊。”陈勇用中性的口吻点评了一句。 “小米按压式的这款看起来还行，我要100支。”罗浩道。 “你的订制我让大妮子出图案。” “还要图案？” “喂，罗浩罗教授的医疗组，以后是大品牌！一台手术一根金条的那种。” “……”罗浩无语。 虽然知道陈勇在开玩笑，但罗浩觉得这个玩笑不好笑。国内的风气就这样，自己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小心驶得万年船。 “罗老师，我们来了。”陈娇敲门，出现在门口。 “陈娇，来来来，这面坐。”陈勇用脚一钩，把身边空着的椅子勾过来。 “陈老师，不客气。” “陈娇来了。”孟良人把带名字的订制原子笔收好，别了一个在胸前，挺胸走进来，“来，我开单子，是谁？” 陈娇身后她的同学红着脸走到孟良人身边。 因为有比较“敏感”的检查，孟良人也没废话，直接开了两张检查单。 “老师，我查甲胎蛋白？”那位同学怔了一下。 “去查就是了。”罗浩也不解释，挥了挥手。 “跟我来吧。”陈勇怜香惜玉，见那位女同学有些局促，笑吟吟的带着她去抽血、送血。 这类活交给陈勇干，大家都省心，包括陈勇。 陈勇就是个中央空调，在他心里从来就没有男女平等的概念。 “罗教授，怎么回事？”孟良人竖着耳朵听到陈勇他们的声音远去，这才小声问道。 “哦，说是没有男朋友，但验孕棒却阳性。”罗浩回答道。 “！！！”孟良人没想到是这种破事，他尴尬的笑了笑，可马上意识到不对劲儿。 “罗教授，那也不用测甲胎蛋白吧。” 罗浩扬了扬眉，微微一笑。 刚刚女生进来，诊断辅助ai已经给了罗浩正确答案，和罗浩猜想的一样。 再加上协和病历库里1211例相关病例，准确无误。 罗浩越来越喜欢【融合】这个技能。 还有3张霉运符，罗浩琢磨着要不要现在就把霉运符给融合了。 那个打玻尿酸导致肺栓塞反口咬自己的患者身上用过一张霉运符，罗浩感觉他的运气真的差到了极点，竟然和娄老板有关系，被撵去古巴开荒。 讲真，罗浩觉得古巴都不如非洲来得好，甚至都赶不上温友仁去支边。 这东西作用是真的明显还是凑巧，罗浩并不清楚。 但大差不差。 见罗浩愣神，孟良人觉得自己可能问的有点多，他挠挠头。 可能是罗教授见的肝癌太多了，所以所有患者都要开甲胎蛋白？这也解释不了。 孟良人也没追问，刚准备老老实实的回去坐下工作。 他摸了摸原子笔，笔身上似乎散发着一股子热量，滚烫。 “老孟，我手里有一个病例，你帮着参详你下。” “啊？！”孟良人一怔。 “女患，76岁，体检发现甲胎蛋白升高，怀疑肝癌，来我院门诊就诊，其他数据、资料均未提示原发性肝癌和殖生细胞癌的可能。 然而，患者的hcg检查是阳性，也就是说患者怀孕了。” “！！！”孟良人瞠目。 “那么，要是你的话，接下来你会让患者做什么检查？” “相关检查都做了么？b超、ct、核磁。”孟良人已经开始琢磨病例，反问道。 “都做了，包括常规采血化验，所有检查全部正常。患者子宫已经萎缩，没有怀孕的影像学特征。”罗浩道。 “……”孟良人直接摇了摇头。 他知道自己和罗浩的差距有多大。 用罗浩罗教授的话讲，医生和医生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还要大。换到这里，自己就是那条狗，根本听不懂罗浩罗教授在说什么。 “老孟，你仔细想一下。” “罗教授，我基础比较差，您说，我记下来，要是有相关患者，我保证不会出现误诊。”孟良人诚恳的说道。 罗浩无奈，苦笑。 孟良人和陈勇还真是两种不同的性格。 换做是陈勇的话，基础比较差这类话他宁死不说，只会暗戳戳的努力。 “要查类风湿因子。” “？？？” 孟良人怔住，旁边正在干活的医生也愣住。 这是怎么个逻辑？ “血液中的某种干扰物质引起hcg、甲胎蛋白的假性升高，俗称假阳性。但究竟是什么物质，既能引起afp假阳性，又能引起hcg的假阳性？ 类风湿因子这个答案呼之欲出。” 呼之欲出？ 孟良人不这么认为，至少在他看来根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罗教授，这两者之间有关系么？”值班医生疑惑的问道。 “等结果吧，不着急。”罗浩拿起手机，开始继续看论文，话题到此告一段落。 验孕棒两道杠未必是怀孕，还可能是类风湿，孟良人准确的总结出罗浩话里面的意思。 就是不知道类风湿能不能用验孕棒来检验，要是可以的话自己是不是也得买一些呢？ 孟良人打开门诊系统，开始刷新检查。 不到1个小时，检查结果刷新。 果然，甲胎蛋白阳性，hcg阳性！ “罗教授，结果回来了，双阳性。”孟良人马上和罗浩汇报。 罗浩拿起手机。 “陈勇，还在检验科么？” “正在往回走，双阳性，怎么回事？肝脏有问题？”陈勇的声音有点急。 “你和检验科值班医生的关系怎么样？” “啊？还行，是个女医生。” 罗浩叹了口气，他甚至怀疑陈勇虽然不会兽语，但当他见到花花的时候，他和花花的关系会比自己更融洽。 果然不愧是身上带着石楠花味儿的男人，行走的荷尔蒙。 “你去找检验科医生，血液补测类风湿因子，将类风湿因子封闭后再次检测afp和hcg。” “封闭？”陈勇疑惑，“怎么封闭？” “检验科的医生懂，她要是不懂，就让她问上级医生，肯定有人懂。再测一个，数值会是正常的。” 陈勇虽然不懂，但没有继续质疑，而是把罗浩的话记下来，重新去检验科。 有时候有陈勇在，自己省了很多心，罗浩没事偷着乐。 要是没有陈勇给的话，光是和检验科刷脸都要消耗不少的荣誉值。 而有陈勇，事情就变成了另外一回事。 让陈勇欠小医生人情好了，反正他又不在意，关键是多干活的检验科女医生也会很开心。 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罗浩又怎么会不去做。 又一个小时后。 陈勇带着陈娇和她的同学回来。 “类风湿因子阳性，封闭后再检查，数值正常。”陈勇进门就汇报道。 罗浩笑笑，“所以，不是怀孕，是类风湿。” “！！！” “！！！” 陈娇和她同学都瞪大眼睛看着罗浩，等待罗浩的解释。 “想什么呢，直接讲给你们听，你们记忆不深刻，回去自己翻书。” “哦哦。”陈娇的同学不好意思的应道。 她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没鼓起勇气问罗浩更多的事儿。 “而且，没事做什么尿检，闲的么。算你运气好，是类风湿。”罗浩开了个玩笑，但见陈娇和她同学都没反应过来，只能摊手表示无奈。 这个笑话的确太冷，连陈勇都表示不理解。 “罗浩，为什么验孕棒两道杠不是怀孕而是类风湿？” “类风湿因子是类风湿性关节炎患者血液中的一种自身抗体，它能导致很多以抗原抗体反应为原理的检验方法出现假阳性，可以说是抗原抗体反应的头号干扰物质。” “说多了你也记不住，回去自己看书。” 罗浩懒得多解释，寥寥几句，敷衍了事。 给医生和见习医生看病就是麻烦，正确诊断了都不行，他们还要问为什么。 哪那么多的为什么。 “遇事不决，风湿免疫。”罗浩叮嘱道，“这话能流传久远，是有道理的。要不然申主任为什么在院里面横着走？都是有道理的。” “嗯嗯嗯。”陈娇连连点头。 她和孟良人一样，对罗浩所有话都没有半点怀疑。 尤其是经历了验孕棒假阳性事件后，陈娇对罗浩的态度已经到了崇拜，甚至膜拜。 罗浩看了一眼陈娇的同学，挥挥手，“明天去找风湿免疫科的申主任，就是秃顶的那位老主任，就说是我让去的。” “好。”陈娇的同学乖乖巧巧的点头。 这时候的她再也不敢说自己不是医学生。 身为一名医学生，可以摇来老师、教授，少了很多麻烦，陈娇的同学有些自豪。 “你们回去吧。” 把陈娇和她同学撵走，陈勇不解的问道，“罗浩，你怎么不给治？” “风湿免疫的病很麻烦的，给了准确的诊断还不够么？再说，咱们专注手术，别分散精力。”罗浩起身，“走，吃饭去。你们想吃什么？” 罗浩说着，想叫住陈娇，但陈娇已经和她同学连蹦带跳的离开。 远远的看见陈娇的背影都透着一股子开心，罗浩比较满意。 “叮咚~” 任务声音响起。 (本章完) 226 好事成双 罗浩看向系统面板。 【急诊任务：风水先生。 任务内容：你相信真的有人能未卜先知么？ 任务时间：4小时。 任务奖励：心想事成石（小）x1。】 这是个毛线任务？ 罗浩微微皱眉。 “看你那样子，就吃顿饭，你是医疗组组长，还在乎这点钱？要不吃点便宜的？”陈勇不屑的说道。 “这次我来，我来。”孟良人笑呵呵的帮着罗浩解围。 “emmm，稍等一下，我去趟卫生间。” “原来是拉肚子，话说你别忘了拿纸！” 已经下班，陈勇嘴里就没有半句好话。 罗浩躲起来，仔细看了两遍任务，还是没发现有任何可供参考的情况。 这是个什么任务？古怪。 一般来讲系统颁布任务都很直白，从任务名称上就能管中窥豹。 可是！ 这狗屁任务啥都没有，风水先生这四个字只能让罗浩想起急诊科里吃死人饭的那些人。 看来只能从急诊科入手了。 “接了个电话，去趟急诊。”罗浩出来后说道。 “换衣服么？” “穿着白服吧，你要是懒得回来，扔车里，明天下车直接穿白服来上班。” 陈勇是无所谓的，孟良人更是连一句话都不会多说、多问，罗浩说什么是什么。 反正去急诊科不是参加抢救，微信步数多点而已，无所谓。 罗浩一马当先，来到急诊科。 扫了一眼，罗浩没看见医院附近寿衣店那些猥琐的阴阳先生在找活。 急诊科看起来也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异样。 “人呢？”陈勇见罗浩没动，凑过来问。 古怪，罗浩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自己猜错了，阴阳先生和风水先生是两個词。 可任务时间是4个小时，到底要怎么完成任务？ 就在罗浩一筹莫展的时候，急诊大门走进来2个人，一看就知道是中年夫妻。 “真的假的？”男人问道，“我都多大岁数了，怎么可能自然有。” “人家先生说了，让我来医院看看。”女人满脸笃定，“先生是得道高人。” “！！！” 罗浩听到两人碎片式的交流，看见诊断辅助ai在转动，确定诊断和陈娇的同学一样，心中无语。 真巧啊。 按说类风湿表现为hcg升高，误认为怀孕的情况并不多见，没想到一天之内自己就看见两例。 “陈勇，听到他们说什么了么？”罗浩问道。 “好像说是要来医院查hcg。”陈勇很随意的回答道，话音刚落，陈勇一怔，“有问题？” “你去看看，刚才跟你解释的事情你都了解了吧。” “大概知道，伱稍等。”陈勇跟着中年夫妻二人去了急诊科。 罗浩也不知道系统任务由陈勇完成算不算自己做的，但这个任务古怪的厉害。 风水先生，难道就是中年夫妻说的先生？ 陈勇看起来做事情很勇，但至少只要不开车，他的情绪可控，而且从来没惹过祸，罗浩对他还是放心的。 “罗教授，正好没事，您给我讲讲刚才那个病人好么。”孟良人请教。 “没什么好讲的，不是咱们科的病。”罗浩拒绝。 孟良人一怔。 罗浩罗教授总是愿意站在写字板前面，用记号笔写一二三四五的讲课。 其实他对风湿免疫的病也没什么特殊的想法，就是凑趣，让时间不那么无聊。 没想到一向愿意讲课的罗浩一句话都不愿意说，懒洋洋的。 孟良人一下子卡了壳。 罗浩也觉得自己拒绝的太生硬，抬头笑了笑，“老孟，分的奖金你准备怎么花？” “存定期，等几年您这面定下来，我能看到以后了，再做计较。” 罗浩挠挠头，孟良人的意思他懂，看看是去协和还是留在医大一院。 “到时候买个房子，结婚？” “不结婚。”孟良人很肯定的说道，“我现在的收入自己花起来舒服的很，罗教授，您和陈医生去印度的时候，我每天忙完，跟您汇报过，都去附近的市场买点红肠，肘子，啤酒，回到家里打开电脑，找个片子。” “一口小酒，一口小肉，舒服的很。吃完喝完，再来根小烟，神仙一般。何必非要结婚呢，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话说啊，我这些年从来没像现在一样轻松、开心过。” 罗浩摊手，但他不想管这种家长里短的事儿。 说着，孟良人咧嘴一笑，“我说句不好听的话，罗教授您别介意。” “你说。” “您和陈医生比我小将近十岁，您二位仗义，我好好干活，打好下手，咱也算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等我真老的那一天，以您的江湖威望，我应该不愁医疗方面的事儿。” “照顾我的事儿也不用操心，我可以找护工，您帮我盯一眼就行。实在到了临走的那一天，您给我来支胰岛素，给我个痛快，真要是有来生，我当牛做马报答您。” “这不是挺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是真赶上个什么泼天大事……哈，不说这个，就刚才的那些事，我觉得还是有可行性的。” 罗浩笑笑。 孟良人看样子真是被他前妻给吓怕了，杯弓蛇影。 他前妻的事儿陈勇一番胡说八道给解决了，算是了却了孟良人的心病。 不过罗浩觉得孟良人有些偏颇，自己和大妮子一起玩，挺开心的。 “罗教授，我最近观察到一点小事，一直琢磨要不要跟您汇报。” “下班了，别汇报不汇报的，说说听。” “您和陈医生去印度的这段时间，我见过几次柳总，她总问我陈医生回来了没。” 罗浩扬了扬眉。 讲真，罗浩是真心不希望陈勇这货去祸害柳依依的。 麻总柳依依干活干净利索，让人神清气爽，如果有可能罗浩想把她拉进医疗组。 “我觉得柳总好像对陈医生有意思。” “哦，男欢女爱，正常。” 孟良人察言观色，感觉罗浩对这件事情有自己的看法，孟良人摸不清罗浩的态度，便换了个话题。 两人聊了几分钟，罗浩接到陈勇的电话。 “罗浩，你们先去吃饭吧。” “你呢？” “我等一下检查结果。” 罗浩觉得哪里不对劲，挂断电话后走进急诊科。 陈勇坐在候诊区的椅子上，表情阴晴不定。 “陈勇，想什么呢？” “患者不对劲儿。” “？？？” “是这样，她们圈子里有一位风水先生，不管什么事儿，抬眼就能知道对方的情况。比如说家庭条件，生意是不是如意，事无巨细，什么都知道。” 罗浩看着系统任务，陷入沉思。 看来这个破任务不光是要看病，还和风水先生有关系。 “你怎么想？”罗浩问道。 “哪里不对劲儿。”陈勇沉声说道，“比如说眼前的这个患者，风水先生说她可能是怀孕了。” “嗯！”罗浩惊讶。 风水先生的眼睛像验孕棒一样灵？ 还是说那位也是一个挂逼？ “我觉得不对劲，你和老孟先去吃饭吧，别等我了。” “你想干什么？”罗浩问道。 “我？”陈勇很严肃的抬起头，“当然是干掉那些骗人的货。” “？？？” “你信中医么？” “信啊，但我推荐患者去看中医，只让他们去广安门中医院。”罗浩道。 “中医为什么口碑不好？还不是骗子横行。这些蛀虫坏了口碑，到头来却要中医背锅。不过呢，也是中医自己不争气，那些老人家们倒是牵头整顿行业啊。 都不愿意得罪人，我愿意！” 罗浩认真的看着陈勇。 “这事儿不对劲，我去把骗子捉出来。” “你……” “我就是看不得别人上当受骗，放心了，我没事。”陈勇笑了笑，“我可是会魔法的道士，所有修道的人之中，我的魔法等级是最高的；所有魔法师里，我的道术是最牛的。” 主打一个反差么？ “那我和老孟去吃饭了。” “嗯，去吧。” 罗浩起身，拍了拍陈勇的肩膀，转身和孟良人离开。 陈勇比较多事儿，和他那愤青的脾气有关系。 叫着王佳妮，三人一起去吃晚饭。 吃过饭之后罗浩和王佳妮一起研究纪录片的剪辑。 说是纪录片，其实就是网上自媒体的那种科普视频，只是要比一般的视频更长，属于长视频。 罗浩并不看好这种长视频的播放量，也不为了挣钱，只是想多做一些科普工作。 哪怕日后有人因为看过类似的纪录片少死一个人，也是好的。 就像是小楠的情况，说有多罕见也不准确，但发现的极少，能够得到治疗的也少。 子宫肌瘤长到心脏里，一听就不靠谱，但它是真实存在的。 罗浩甚至有一种错觉——视频纪录片放上去，每一个播放量都会功德+1。 虽然这种功德没有数字化的显示，但罗浩还是愿意做点科普工作的。 就在讨论配色问题的时候，罗浩耳边传来“叮咚”的响声，任务完成，一枚心想事成石（小）静悄悄的出现在系统空间里。 还不错，陈勇属于医疗组的一员，他完成的任务也算自己完成的，罗浩大概摸清楚系统的脉络与运行逻辑。 3个小时后，罗浩接到陈勇的电话。 他的语气明显有些兴奋。 “那我先走了。”罗浩rua了一下王佳妮的头发，笑眯眯的说道，“配色你多看看法新社的东西，他们不了解咱们的思维，所以配出来的图片咱们都喜欢。” “是么？” “有个姑娘，想拍视频宣传一下家乡的农业，结果拍出了阴森的感觉，把老乡们拍成社黑会，特别酷！”罗浩换鞋，离开王佳妮的家。 回到家里，罗浩赫然看见一大堆串，还有两听啤酒。 “罗浩，喝杯小酒！”陈勇有点小兴奋。 罗浩皱眉，默默的把陈勇的啤酒拿开，“你别喝了，自己啥酒量不知道？” “我不去和大体老师聊天！” “不，我不相信你的话。”罗浩把啤酒放进冰箱，给陈勇拿了一听可乐。 “以你的酒量，以后就可以去小孩那桌吃饭了。” “切。”陈勇倒也不在意罗浩的奚落，打开可乐，闷了一口，跟喝酒似的。 “怎么回事，给我讲讲。”罗浩很好奇。 “有一个骗子，冒充风水先生，给人算命、看风水，骗了几千万。” “？？？” “你别觉得不可能。”陈勇兴高采烈的和罗浩分享今天的经历。 “他下手的对象是女人，40岁左右的那一批。你猜他怎么做的？” 罗浩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他在全市高档美容院买客户资料，和下面的普通员工购买，挣的钱三七开。” “资料？”罗浩转念一想，大约已经明白了骗子作案的手法。 “比如说啊，你忽然遇到一个人，那人跟你说——小伙子，你是家里的独生子，父亲去世了，母亲快要退休，你大舅马上提副院长。” “我大舅已经提副院长了。”罗浩纠正。 “啊？什么时候的事儿？” “在印度，然后呢？”罗浩饶有兴致的问道。 “然后就是获得信任，去骗钱啊。就这么讲，只要骗子跟人说——你今年有大财运，但是呢，有小人作祟，财运落下来的可能不大，需要破小人。” “你猜，多少人会破财来消这个并不存在的灾？” 罗浩想了想，点点头，陈勇说的有点道理。 “那今天怎么回事？” “患者月经不规律，我估计是快绝经了，她自己验孕，发现是两道杠，做美容的时候就和人闲聊说了这事儿。然后，就让那个风水先生知道了。” “再往后，就是一样的套路，要不是碰倒我，肯定要被骗一大笔钱。” 罗浩笑吟吟的看着陈勇，“话说啊，你要是去骗钱的话，肯定手到擒来。” “那是，但小爷我不屑做这种事儿。再说，挣钱那种小事儿还用功德么？我攒点功德容易么我。” 罗浩竖起拇指，称赞。 毕竟幸运值101+5明晃晃的挂在眼前，容不得罗浩说不。 “你怎么不嫌麻烦呢？社会上骗子是抓不干净的。”罗浩问道。 “我在英国的时候，接触过几个印度人，那是我见过最不像印度人的印度人。” 陈勇说话有些拗口，但罗浩知道他的意思。 “我们聊了很久，最后我说，你们都是精英，一定能把印度建设的更好。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几个家伙像是看傻逼一样看着我。” “呵呵，他们要去美国？” “是啊，有一个要去美国，有俩要留在英国从政，说是伦敦市长和他家有亲戚。” “伦敦市长是巴基斯坦人吧。” “在他们看来都一样，是英国撤走的时候给分开的，往上找几百年总归有亲戚。” 接下来，罗浩听陈勇开始骂人。 从英国人再到印度人，骂了一个遍。 “你怎么这么愤青。” “你是没出过国……”陈勇又开始巴拉巴拉的说着。 罗浩昏昏欲睡。 但为了给陈勇捧个场，罗浩坚持着没睡着。 没想到陈勇这个毕业后“不务正业”，去英国取得魔法与神秘学硕士学位的人竟然又专又红，放前几年就是传说中的自干五。 罗浩很是无语。 在陈勇的世界里，几乎所有英国人与那个骗子被划为一类人，都属于垃圾。 罗浩对此很不认可。 陈勇足足絮叨到凌晨，罗浩这才洗漱睡觉。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两人来到医院。 罗浩迎面看见杨静和站在走廊里，正在和沈自在聊天。 回来了？ “杨主任。”罗浩迎上去，微笑。 “小罗，你看看我说多少次，别主任主任的，叫老杨！”杨静和纠正。 沈自在的表情僵硬，笑容凝结。 这么多年，包括历任院长在内，谁见过杨静和说话这么客气、熟稔。 “小罗，我昨晚回来的，怕打扰你休息，今天一早来跟你报道了。” 报道…… 沈自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老杨，别闹。”罗浩笑道，“出院了？” “嗯，出院了。”杨静和哈哈一笑，铁塔一般的身子动了一下，沈自在下意识的闪开。 “协和床位紧，心脏你给搞定了，肌瘤那面有郎院士出手，本身创伤也不大，回来慢慢养。” “那就好。” “去换衣服，我有个朋友，肝癌，一会你给掌一眼。” 沈自在的表情愈发难看。 “你那是什么表情。”杨静和眼角余光瞥见沈自在，不屑的说道，“患者从前在二院白斌那治，后来白斌退休了，我联系三院刘瑞宝给做手术。” 杨静和还真是“实诚”，根本不屑隐瞒。 “你这水平，还差的远呢。”杨静和撇嘴，但马上笑着和罗浩说道，“小罗，以后就交给你了。” “害。”罗浩有些为难。 “害什么害，不是把你架在火上烤。沈主任那点小心思我心知肚明，都是自己人。人我交给你了，最近一年的状态是越来越差，不过你别担心，死了就拉走，治到哪步算哪步。” 罗浩是真的“感谢”杨静和的热情。 “沈主任，小罗，那我先回去，一会患者来办理住院手续。”杨静和随即一拍脑袋，巴掌结结实实的搭在脑门上，“嗡”的一声，好像整个人都是铁打的一般。 “对了，小罗你什么时候有空，去我那坐坐，把所有患者筛一遍，适合粒子植入的你就做粒子植入，你先筛患者，然后我再定治疗方案。” “好，下午我去医大上课，下课跟您联系。” “别您您的，外道。你！”杨静和瞪大眼睛再次纠正。 罗浩无奈中把杨静和送走。 太过于热情了也不好，杨静和的边界感让罗浩有些束手无策。 “小罗，没想到杨主任那面你这么快就打通关系了。”沈自在并没生气，而是笑吟吟的称赞到。 “害，碰巧了。” “哪那么多巧合，我听手术室的人说了，杨静和的朋友做手术，被你喊停了，手术在协和做的？怎么样？” “手术挺顺利，人已经出院了，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沈自在点了点头。 罗浩说的简单、轻松，但沈自在打听了患者的病情，一头露水。 而且刚刚听到杨静和说起郎院士，想来在协和是由妇科的一位院士大佬亲自操刀。 沈自在不是干妇科的，不知道协和的妇科院士大佬是哪位，但挂着院士头衔的大佬肯定牛逼就是。 他也没追问，想要问明情况以后有的是机会。 交班，查房，准备上手术的时候，一个看着不到四十岁的男人手里拿着住院通知书在医生办门口等着。 “罗教授，是您么？”男人客客气气的问道。 “你就是老杨说的患者吧。” 男人点头。 “来，先办住院手续。”罗浩很客气，上下打量了一眼患者。 患者的肚子很大，结合诊断辅助ai，患者有大量腹水。 的确到了肝癌晚期。 其实大部分肝癌患者去世并不是因为肿瘤，而是胃底静脉曲张破裂出血，一口血呕出来人就没了。 大量腹水，再加上慢性消耗，出血概率增高。 杨静和不是客气，患者随时随地都可能一口血喷出来，去奈何桥报道。 “治几年了？” “11年，我28岁发现的。”男人思路清晰，从头讲述自己的病史。 就像是杨静和说过的那样，先是在医大二白主任那做介入手术，等白主任退休，患者又去医大三刘主任那做手术。 就这么一直维持了11年。 到现在，患者终于来到医大一院。 安排孟良人接患者，罗浩去做手术、下午上课。 等上完课后，罗浩和杨静和联系来到放疗科。 杨静和已经准备完毕，20多名本家医生，包括下夜班的医生全都在，等着罗浩筛一遍患者。 这阵仗，让罗浩“受宠若惊”。 无论是在协和还是912，亦或是东莲矿总，罗浩就没见过这种先让其他科室的人筛一遍患者的情况。 “小罗，都是为了患者好，你别客气啊。” 杨静和的手按在罗浩肩膀上，让罗浩坐下，“从第一个患者开始，你是听汇报还是自己看病历？” 正说着，系统界面忽然红光闪烁，一个危急值跳了出来。 (本章完) 227 年轻人就是冲动 血钾6.93mmol/l！ 杨静和看了一眼，很平静的交代，“2-6床，请会诊。” “好，主任。”管床医生马上开始行动。 罗浩把病历调到2-6床，看过之后对照协和病历库里海量的病历想了想，“杨主任，我去看一眼这个患者。” “？？？”杨静和一愣。 就是个危急值，找相关科室做会诊，避免高钾血症导致患者出现心脏骤停以及相应的副反应也就是了，罗浩有什么好看的？ 看了不也是高钾血症？还能因为你看一眼就好？ 话是这么说，心里是这么想，但杨静和却没有阻拦，而是笑着站起身，“走，一起去看一眼。” “罗教授要看什么？”小医生窃窃私语。 “估计是要挑毛病，2-6的医嘱有问题么？” “没问题也有问题，是下马威吧，话说他怎么跑咱们科下马威了。” 杨静和听到身后小医生们的窃窃私语，回头，冷着脸扫了一圈。 目光如刀，寒光凛凛。 所有人噤若寒蝉。 罗浩耳聪目明，比杨静和听的更清楚，但他没在意别人说什么。 患者的情况有些古怪，罗浩想起了一个可能。 来到病房，诊断辅助ai给出一大堆诊断，可唯一没有的就是【高钾血症】。 检验科报了危急值，诊断辅助ai竟然没给出相关诊断。 罗浩凝眉看着患者和系统面板。 菌血症，罗浩盯着这个诊断想了几秒。 诊断辅助ai给出诊断就可以按照系统的诊断做出治疗，可没有诊断呢？ 与辅助检查并不相符的诊断到底哪個正确？ 罗浩想都不用想，肯定相信系统诊断辅助ai。 很快，【融合】技能过的诊断辅助ai列出2139个类似的病历。 罗浩随便看了一个，和自己的猜测差不多，心里托底。 “汇报病史。”杨静和有些不满，沉声斥道。 “不用了，刚才我看了一眼病历。”罗浩满脸笑容，“采血的护士下班了么？” “护理部在巡查，还没下班呢。”一名小医生说道。 护理部？ 罗浩的眉毛皱了一下。 医院里，罗浩最不喜欢的就是护理部这个部门。 在协和的时候接触的少，并不觉得什么，但回到东莲矿总当医务处干事，罗浩和护理部打过很多交道。 可以说每一任护理部主任基本都不当人。 难为女人最多的就是女人，这句话放在医院护士身上再恰当越过。 机关的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只是分点钱，让他们的绩效奖金和临床科室前三的奖金取一个平均数。 再有就是去办事的时候吃拿卡要，不给点钱就拖着不办。 这些罗浩都能理解。 可是！ 护理部不一样。 她们无时无刻不在彰显自己的存在，每天都活跃在临床，各种考核，让小护士连夜班都下不去。 考核、辱骂，种种pua的手法护理部的人用得相当熟练，罗浩甚至感觉pua是护理部的专属技能，不管谁当护理部主任都把技能点开并且迅速加满。 “你去找一下采血的护士。”杨静和对管床医生的态度有些不满。 与罗浩手底下的孟良人比，自己家的小医生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杨静和有些恼怒。 管床医生听杨静和这么说，马上转身，一溜小跑去找护士。 罗浩走到病房门前看了一眼，管床医生敲了敲治疗室的门，而门里面隐约传来骂声。 骂声尖利，暴躁，狂风骤雨一般。 不知道是哪个小护士又在挨骂，罗浩心里想到。 但罗浩不是陈勇，他没有中央空调的属性，对护花使者这个职业并不感兴趣。 愿意骂谁就骂谁，总之不会骂到自己头上。 从前的经历告诉罗浩，对小护士越是凶残的护理部主任，对临床主任就越是和蔼，人家心里清楚地很——能欺负谁，不能欺负谁，明镜一般。 门打开，首先涌出来的是骂声。 “能不能干，不能干就滚蛋，你不愿意干有的是人愿意干。” “没时间，别人为什么有时间？” “臭毛病，都特么谁惯的！” 一连串的责骂声像是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传来。 管床医生和打开门的护士长压低声音小声说了几句。 “你们的临床工作是怎么做的！采血的注意事项有什么？一会回来挨个回答！” “肯定是你们采血出了问题，医生才会找你去。” “抓紧时间。” 很快，一个小护士眼睛里含着泪，滴溜溜打转，一溜小跑过来。 身后跟着一排护士，为首的人四十多岁，眉毛倒竖，嘴唇很薄，一脸刻薄像。 “别着急，慢着点，我就是问问情况。”罗浩给了小护士一个温和的微笑。 小护士没说话，低头看着脚尖。 “你说一下采血的过程。”罗浩温言问道，但他看见小护士怕的不行，马上温言安慰，“我估计不是你采血的事儿，就是问几句，然后有其他处置。” 不是采血的事儿？ 不是采血的事儿找护士干嘛？ 罗浩欲盖弥彰，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种属性。 杨静和笑眯眯的看着罗浩，他能看出来罗浩对小护士的态度很温和，反而对护理部主任不理不睬。 年轻人么，都这样。 谁年轻的时候还不是一只沸羊羊呢。 等过几年罗浩就会明白，一个小护士有什么要紧的，又不是自己枕边人，护着她干嘛。 年轻人都热血沸腾，看不得人受欺负，这一点从罗浩坚持要给陈娇做手术就能看得出来。 杨静和没说话，只是站在一边看热闹，他想看罗浩到底要闹什么幺蛾子出来。 “我……我……我……” 小护士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哑巴了，罗教授问伱话呢！”护理部主任厉声斥道。 随后，她转头看罗浩，脸上露出微笑，“罗……” 没等护理部主任说完，罗浩也程式化的笑了笑，皮笑肉不笑，“小点声，在病房呢，不得喧哗吵闹。” “？？？” “！！！” 我艹，罗浩还真为了一只蝼蚁般的小护士，毫不犹豫的去怼护理部主任？！ “轻松点，真和你没什么关系。”罗浩回过头安慰小护士。 罗浩和护理部主任都在玩变脸，只是对象不同。 杨静和越看越觉得有趣。 小护士的情绪没有变得稳定，而是愈发木然，开始小声回答罗浩的问题。 那面护理部主任的表情也非常古怪，杨静和觉得有趣。 这种犀利的、无法调和的矛盾还真是很少见。 想要挑起一个矛盾不难，但难的是要怎么把矛盾化解。 杨静和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罗浩的破绽，年轻人还真就是年轻人，永远热血沸腾，永远不用脑子。 满腔热血，从来不顾后果，罗浩的稚嫩一展无遗。 最后罗浩确定护士标本采集过程符合要求，无用力拍打采血部位、止血带使用时间过长等情况； 采集后做到了及时送检，未对标本进行冷藏和冷冻等操作； 也没有出现edta抗凝采血管与生化管标本相混的现象。 一切都很标准，甚至大概的采血、送检时间小护士都能说得出来。 “老杨，你手下的小护士不错啊，干练的很！不比我家协和差。”罗浩赞道。 杨静和一怔。 上一秒，自己还在看罗浩热闹，想要看看罗浩怎么化解自己挑起来的矛盾。 下一秒，罗浩一句话就把小护士推到自己身上。 这货…… 杨静和想起在介入导管室里孟良人说的那种可能——逆向飞刀，解决没有放射性粒子的问题。 他愈发确定那个可能性不是孟良人的想法，而是罗浩的想法。 杨静和愣了一瞬间，而罗浩已经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陈勇，放疗，2号病房。” 说完，罗浩挂断电话。 “老杨，你看要不再采一管血。”罗浩看着杨静和，说出了肯定句。 重新采集，在罗浩和杨静和的注视下，护士的手开始发抖。 “我来吧。”罗浩温和的从护士手里拿过采血设备，开始如教科书一般的采血。 动作标准，的确如同罗浩在上公开课，给医大的学生们讲解采血要点一般。 杨静和静静的看着，他也不知道罗浩要干什么。 是显摆一下采血？ 但表现的比护士技高一筹有意义么？ 杨静和不懂。 如果是去帝都之前，杨静和会不屑，甚至脾气不好的时候会怼两句。 但去过一次帝都，杨静和亲眼目睹了很多事情。 疑难病例的手术方案是罗浩定的，还上台给潘主任打下手，顺利完成手术。 这些都表明罗浩在医疗领域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表现的比护士水平高，这种无意义的事情罗浩不会做，杨静和很肯定这一点。 采血结束，罗浩抬头看见了陈勇和孟良人。 他把采血管交给陈勇，陈勇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感觉到暗流涌动，把采血管又交给孟良人。 “老孟，加急。” 孟良人没说话，点了点头，拿着采血管一溜小跑，身影瞬间消失。 “小罗教授，你怎么看？” 等血样被送走，杨静和问道。 “我怀疑患者没有高钾血症，看复查结果吧。”罗浩笑了笑。 护理部主任、护士长以及小护士的脸色一下子很难看。 罗浩的意思是护士采血的问题！ 一句话，把所有护士都得罪了，杨静和也觉得奇怪。 按说小罗教授的情商不至于这么低，就算是采血的问题，他也有无数种不得罪人，还能把话说清楚的做法。 但罗浩却选了最让人厌烦的一种方式。 “行，先等结果吧。”罗浩拍了拍患者，和患者说了几句闲话，习惯性安抚了一下，转身离开。 这时候杨静和才注意到陈勇没戴口罩，站在走廊的门口，和护理部主任有说有笑，聊的开心。 “……” 杨静和无语。 但他注意到刚刚的气氛说不上剑拔弩张，但也尴尬莫名。 可随着陈勇和护理部主任开始说话，气氛不知不觉已经缓解了少许。 罗浩叫陈勇来，是这个目的？ 杨静和不知道，他只是静静的观察着。 甚至最开始的目的杨静和都已经忘了，他被罗浩翻来覆去的几句话都弄的云里雾里。 回到办公室，罗浩很平静的在电脑前坐下。 “姐，进来看看。”陈勇的声音传来，“你一天查八百遍，全院护士的各种基本功都过硬的很，罗浩不是那个意思。来，进来等着。” “不好吧，我那面还在……” “每天都查小护士，太操劳了，有时候还是要平易近人一点，和医生多沟通么。” 陈勇拉着护理部主任走进来。 刚刚陈勇的几句话没什么闪光点，顶多算是温和，但配上颜值巅峰的小李子的模样，陈勇整个人都在发着光，随着他人走进来，办公室里都亮了起来。 罗浩似乎忘记了刚刚的事情，他在静悄悄的看着病历，时不时的和管床医生沟通。 杨静和坐在罗浩身边，看一眼罗浩，又看一眼陈勇。 这俩人相当有意思。 罗浩当时给陈勇打电话，没有更多的解释，只是简单而又强硬的说了要来什么地儿。 两人之间没有交流，可陈勇到了之后就“看”明白了情况，把护理部主任“诓”进医生办公室。 这种默契，简直让人拍案叫绝。 可接下来呢？ 杨静和想着院里面有关于陈勇的种种传闻，愈发觉得这事儿更有意思了。 一个默契而稳定的医疗组，遇到突发状况后没有沟通，所有人之间都给与对方足够的信任。 这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技术水平高就能“变”出来的。 牛啊，杨静和越想越是惊讶，对罗浩和罗浩医疗组的评价也越来越高。 会做手术，会诊断，只能说这名医生很厉害，但未来的高度么，还说不好。 可短时间内就带出来一支这么默契的团队，杨静和越想越觉得可怕。 杨静和想着想着，想到了一个怪异的可能。 罗浩刚才可夸小护士是自己“调教”的好，采血标准来着。 妈的，难道要自己背锅？ 杨静和沉吟。 “老杨，这个患者可以先尝试一下粒子植入。”罗浩看了4个患者后，终于找到一个患者。 杨静和把之前的杂念抛到九霄云外，仔细看病历。 的确，这个患者已经到了癌晚的阶段，放疗的话杨静和自己都担心会有放射性肺炎，导致种种并发症。 如果做放疗的话，非但不会延长患者生命，反而会因为一系列的并发症导致生存质量下降。 今天一早的查房，杨静和还和患者家属交代，建议去临终病房等着。 罗浩不是随便找的患者，他只挑自己不要的。 杨静和心里点了点头，罗教授办事的确有分寸、有章法。 估计他是想让自己看见患者的疗效，心服口服后再大规模推广。 “小罗，教授。”杨静和自己把患者记下来，随后问道，“采血复查的结果，你估计是什么？” “患者不是高钾血症。”罗浩笃定的说道。 护理部主任听罗浩这么说，满脸笑容一下子凝结。护士长脸部肌肉抽搐了几下，仿佛便秘似的。 站在墙角的小护士低着头，像是要哭出来，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哦？是这样啊。” “老杨，也不是采血的事儿。”罗浩又补充了一句。 杨静和笑了。 罗浩给小护士开脱的说法不要太明显，采血结果血钾那么高，罗浩还自己采了一次血，等结果回报的时候，罗浩要怎么说？ 杨静和摇了摇头，微笑不语。 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 要么是患者血钾高，要么是小护士采血的环节出了问题，导致溶血，出现高血钾。 绝对不可能两者都不是。 罗浩这话说得有问题。 杨静和抬头看陈勇，护理部主任又和陈勇在聊着什么，刚刚难看的表情早已经消失殆尽。 竖起耳朵，杨静和仔细听陈勇和护理部主任聊天内容。 “罗浩的诊断没出过错，只要他在，我都不去看病人，罗浩说什么是什么。” 陈勇笑呵呵的与护理部主任沟通着。 就这？ 杨静和心生不屑。 虽然他经历了一些事儿，包括最开始自己“送”给罗浩的肝占位的患者，自己怀疑罗浩指鹿为马，最后确诊是脾种植。 包括小楠的手术被叫停，罗浩为了明确诊断+获得信任，直接视频找郎院士会诊。 那些事儿无一不证明罗浩诊断水平之高已经超乎想象。 但这次么，应该是罗浩脑子一热，想要帮小护士一下，结果现在下不来台了。 杨静和沉心静气，身子往一边挪了挪，假装记下来罗浩说的那名患者，趁机打开另外一个电脑开始看患者的资料。 患者是从下面地市级医院转过来的，癌晚伴有严重的感染。 癌晚，杨静和判断通过放化疗能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至少还有2年的生存期。 但严重感染，甚至已经到了菌血症的程度，再加上全面离子紊乱，高血钾症。 杨静和第一判断是要把患者转走，去icu之类的地方先把状态调整过来再说。 其实这种患者怎么治疗都没问题，但罗浩这种既不是、也不是的说法就有大问题。 又不是高血钾症，又不是护士的问题，难道是患者自己往管子里挤柠檬汁了？ 这不开玩笑呢么。 还是说问题出在检验科身上？ 杨静和仔细的琢磨，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罗浩应该是在胡说八道。 “小罗，你来。”杨静和道。 “来了。”罗浩滑动椅子，来到杨静和身边。 “这个患者你怎么看？” “要是只有阻塞性肺炎的话，找呼吸内科用药；但现在情况比较严重，咱诊断清楚后我建议转去icu，把菌血症治好再回来放化疗。” “……”杨静和沉默。 罗浩这不挺清楚的么。 既不是，也不是，肯定是罗浩在帮小护士说话，然后把自己陷入泥沼之中难以自拔。 杨静和笑了笑。 小罗这和稀泥的手法可不高明，哪有自己跳进去和稀泥的？他以为他是谁？！ “嗯，那我现在就把患者转去icu。”杨静和释放善意，给罗浩递了个梯子。 赶紧下来吧，别站在上面扯淡了，杨静和觉得自己很善良，善意满满。 “稍等。” 没想到罗浩直接拒绝了杨静和的梯子。 “嗯？” “我担心去icu还要不断地检查，耽误事儿，要是按照高钾血症治疗的话怕是得抢救，还是先明确诊断以后再转过去比较好。” “！！！”杨静和像是看见了一个傻逼似的，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罗浩。 他在说什么！罗浩自己难道不知道么！！ 自己递过去的梯子罗浩似乎根本不想接，也不想下来！ 罗浩他难道没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情况到底是什么么？ 他似乎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还让自己手下的医生去送血，催着赶紧出结果。 结果无论是血钾高还是血钾低，罗浩都要自己打自己的脸。 要么是罗浩的诊断有误，要么是小护士采血出现问题。 不负如来不负卿？罗浩这时候还想着两全？ 杨静和心里冒出无数的疑问。 按照他对罗浩的了解，这小子很精明的，不应该这样。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哪有……】 罗浩接起电话。 “罗教授，患者血钾6.54！” 孟良人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 杨静和叹了口气，的确不是小护士的错，罗浩亲手采的血，依旧是高血钾症。 得！ 找他来筛患者，罗浩却丢了个大脸。 明明是高血钾症，他非要说没有，转icu也不让，非要等化验回报。 小罗到底是咋想的？！ 要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小护士就是挨骂而已，小罗教授非要替她出头，结果翻来覆去，把他自己都给搞糊涂了。 刚才罗浩还拒绝了自己递过去的梯子，现在可好，看你怎么下。 杨静和心生无奈。 有了帝都得经历，杨静和心里对罗浩亲近了很多，与之前完全不同，他不希望罗浩难堪。 怎么能让小罗教授下来台呢？ 杨静和下意识的看向罗浩。 可是！ 罗浩嘴角露出一抹笃定的笑，从容而淡定。杨静和一下子傻了眼，难道说……自己又看走眼了？ (本章完) 228 护理部就没几个好人 “应该是白细胞增多导致的假性血钾升高。”罗浩随即笃定的说道。 声音平和而坚定，仿佛他一早就知道结果，一切尽在掌握。 “？？？” “？？？” “再采个血。” 杨静和心里略有一点点小烦躁，罗浩在干什么？ 刚要阻止罗浩“胡闹”，杨静和的目光落到陈勇和孟良人身上。 两人的表情平和，仿佛罗浩说的话天经地义一般。 杨静和一下子把刚要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帝都的经历，杨静和欠了罗浩一个天大的人情，可这都还在其次。 杨静和亲眼目睹罗浩在协和医院里的地位，可不仅仅是一个毕业后“没留下”的博士生那么简单。 不光能参加大佬云集、由工程院院士郎主任亲自主持的全院会诊，还能上台，给协和介入科潘主任搭把手，顺利完成手术。 等等？ 杨静和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就由罗浩胡闹好了，反正最严重的后果就是晚转科几個小时，不至于有大纰漏。 不，不是胡闹，杨静和心里甚至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采血。”杨静和收回了劝阻的想法。 “杨主任，没必要了吧。”护理部主任惊讶的看着杨静和，惊讶中还有一丝不屑，她和杨静和之前的想法一样，觉得罗浩在瞎胡闹。 已经连续采血两次，罗浩还要采多少血？ 如果检验科的仪器没问题，1次不行大家都理解，复查一次以应万全。 可2次同样的结果还不满意，罗浩还要采第3次！ 这不是瞎胡闹是什么？！ “嗯？你在教我做事？”杨静和斜眼瞥了护理部主任一眼。 “呃……”护理部主任向来欺软怕硬，普通的科室主任都不敢得罪，就更别说科室主任里的奇葩存在——杨静和。 “我就是随便一说。”护理部马主任连忙慌乱解释道。 “你护理部什么时候能来临床指手画脚了？谁教你的？要不然以后我办公室让给你？”杨静和淡淡问道。 罗浩一扬眉。 杨静和不错啊，自己给他一口锅，他是一点都不躲，直接背起来。 老杨这人能处！ “……”护理部主任哑然。 “给你脸，叫你一声马主任，不给你脸，你他妈算个屁！洗脚小妹儿么？” 一声洗脚小妹，把护理部马主任骂的满脸通红。 “坐下！”杨静和见护理部马主任站起来想走，他随即沉声呵斥道，“等结果，结果出来之前伱敢迈出办公室一步试试。” 艹！ 连罗浩都在心中惊呼，杨静和的确蛮狠霸道，不容分说就把护理部马主任骂的狗血喷头。 那种凶蛮劲儿已经是毫不遮掩的不讲道理。 没人怀疑如果护理部马主任前脚迈出办公室一步，杨静和直接翻脸，一脚把她踹个大马趴。 精神病患者么，护理部马主任能把杨静和怎么样。 护理部马主任委屈吧啦的坐下，强忍着没哭出来。 遇到横的，她马上就怂了，平时仗势欺人的那种嘴脸荡然无存。 “小罗，护士采血还是你亲自来？” “陈勇，你去吧。”罗浩点将。 “好，什么血？” “动脉血，拿血气针采，采完后直接送检验科，最快速度离心出结果，我等着。” 陈勇没说个“不”字，转身出门，开始忙叨起来。 “小罗，讲讲，怎么回事。”杨静和表情平静，刚刚“怒斥”护理部马主任的事儿对他来讲就像是没发生似的，开始好奇罗浩的操作。 “是这样。”罗浩站起来，走到办公室的黑板前，扭正位置，正对杨静和。 杨静和后仰，整个人的重量压在靠背椅上，椅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白细胞增多导致的假性血钾升高」是一种假性电解质紊乱的现象，患者常常表现为血清钾离子含量升高而血浆钾离子正常或降低并且无相应的高钾病因、临床表现以及心电图改变，无需治疗。” “刚刚没上心电监护，但我和患者聊天的时候，患者没有全身乏力的状态。我摸了一下桡动脉，也没从脉搏上发现有心律失常的情况。” “所以，白细胞增多导致的假性血钾升高的可能性极大。” 罗浩像是理工男一样，一二三四五的写板书，讲道理。 刚开始的时候，办公室还有窃窃私语声。 但随着罗浩的一二三四五说出来，声音渐渐变低，最后一片安静。 杨静和也不知什么时候坐直身子，凝视着黑板上的板书。 “白细胞增多引起的假性血钾升高的原因主要分两方面：一方面认为血液在凝固过程中白细胞被破坏导致细胞内钾离子释放到细胞外……” “另一方面……” “如果临床上发现有类似于白细胞增多引发的假性血钾升高，先采静脉血，马上送到检验科离心处理。但要是还是阳性回报，采集动脉血快速送检。” 罗浩从头到尾讲述了其中的道理。 十几分钟后，手机响起。罗浩接通电话，打开免提。 “罗浩，血钾4.2！” 陈勇的声音在手机里传出来。 “好。”罗浩微笑，关上手机。 “大概就是这样，以后如果碰到类似的患者……” 罗浩又从预防、诊断、治疗的角度开始讲。 他并不啰嗦，言简意赅，干货满满。刚开始放疗科医生还心有不屑，但听到这里，全都开始拿起笔记录罗浩的板书。 杨静和听完后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自己的谨慎是对的！ 看起来罗浩的行为并不符合逻辑，可那是因为自己水平不够，对一些比较罕见的情况了解的不够深。 临床都是——遇事不决，风湿免疫。 风湿免疫科的申主任对罗浩是什么态度，杨静和心知肚明。 一声声小师叔叫的，没有糖尿病都得被他叫出酮症酸中毒来。 看样子这世界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能让申主任跪舔的人，肯定很强就是了。 杨静和转念之间，脸上露出“佩服”的笑。 “小罗，牛逼！” “客气客气。”罗浩微笑，“患者转去icu吧，排除了高钾血症，icu给对症治疗就行，不用在咱科。” 护理部马主任怔怔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黑板上逻辑清晰、书写干净的板书发呆。 罗浩讲的东西她并不完全懂，但护理部马主任只知道一件事——罗浩说的有道理。 “转科。”杨静和回头安排。 办公室里再无异言。 罗浩笑了笑，坐下后开始看其他患者的病历。 “小罗，你是有透视眼，怎么知道患者有问题的。”杨静和笑着问道。 “老杨，这是我家协和的常规操作，没什么好意外的。”罗浩平淡回答道。 “啥？常规操作？” “疑似高钾血症的患者要抽血复查，如果没有高钾血症体征的话，需要采动脉血。”罗浩看着屏幕，嘴里平淡的说道。 “！！！” 杨静和怔住。 “接的类似患者多了，大家都形成了习惯。没事，咱遇到了，记住了，下次就知道该怎么处置。”罗浩淡淡说道。 孟良人面无表情的坐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罗浩“装逼”。 这是陈勇每次都要大呼小叫的事儿，可孟良人和陈勇想的不一样。 这不是很正常么？ 要不然全国第一的协和医院为什么会是全国第一，罗教授也就是说个事实而已。 护理部马主任悄然起身，灰溜溜的准备走。 “咚咚咚~”杨静和瞥见护理部马主任的身影，抬手敲了敲桌子，“马主任，我让你走了么？你就这么走了，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了？” “……” 护理部马主任的身子一下子僵住，她回头咧出一个很难看的笑。 “会诊结束了，我学了很多，琢磨着抓紧时间回去消化一下。” “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当成狗放屁了？”杨静和坐在椅子上，大咧咧的，冷眼看着护理部马主任。 马主任被杨静和看得打了个哆嗦。 “来，马主任，我交代你几件事。” 护理部马主任老老实实的来到杨静和面前。 杨静和的表情严肃，连开玩笑的机会都不给，马主任也是相当无奈。 她还能怎样，只能像被自己训斥的小护士一样，老老实实的站在杨静和面前，予取予求。 “第一，以后少他妈来我们科。我们科的护士，有护士长，有我管，你个护理部成天作威作福的，算是个什么玩意。” “……” 护理部马主任身子抖了一下。 杨静和指着鼻子骂娘，她下意识的想要回嘴反驳。 可目光落在杨静和铁塔一般的黑壮身子上，护理部马主任一下子把薄薄的嘴唇闭的严严实实的。 “你来我科里骂我家小护士，你把我这个放疗科行政主任放在什么位置？要你教？你会个屁！” “怎么，你还不服气？这儿是放疗科，我是科主任，我的地盘我说了算！以后再让我看见你来我科吆五喝六的，随便骂我们科小护士，我把你腿打折你信不信。” “……” 护理部马主任无言以对。 挑衅？ 她根本不敢。 杨静和在院里面是什么风评大家都知道，而且护理部马主任相信、坚信自己要是敢当着放疗科所有医护的面顶嘴的话，下一秒大逼兜就会抽到自己脸上。 打折自己的腿应该不可能，打几个大逼兜肯定少不了。 要真是闹到那种程度，到时候自己怎么见人！ 护理部马主任咬着下唇，强忍着没哭出来。 “什么东西，人五人六的，我家小护士也是你能骂的？护士长！”杨静和越说越严厉，声音低沉，宛如重锤。 “主任。”护士长蹑手蹑脚的站出来。 “以后护理部，不管是谁，敢骂你一句，就算是她们要求的什么狗屁东西你没做到，直接告诉我。”杨静和看着护理部马主任，“我去抄了她们护理部的家！” 护士长没敢应声。 “啪~~~” 杨静和抄起桌子上的a4纸砸过去。 “跟你说话呢，你他妈聋了？怂逼一个。” “是是是，主任，您别生气。” 护士长根本不敢说什么，只能应道。 “马主任，敢背地里给我的人穿小鞋、捅刀子，你可以试试。”杨静和一只手轻轻敲着桌面，咚咚作响，“我老杨最近这几年年纪大了，脾气好了，你是不是觉得能骑在我头上拉屎尿尿？” “……”护理部马主任无言以对。 “你要是想，可以试一试，看看是你的命硬，还是我老杨的手段更硬。” 护理部马主任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 “滚！” 声如春雷，滚滚而来。 护理部马主任愣了一下，转身落荒而逃。 “回来。”杨静和跟训狗一样斥道。 护理部马主任像是木偶一样顿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走的时候不知道打个招呼？你对我有意见？还是天生就没家教？”杨静和冷冷骂道。 “杨主任，我走了，谢谢您的教诲，我都记住了。”护理部马主任回身，鞠躬，眼泪纷飞。 “滚吧。”杨静和像是撵苍蝇一样挥手，把护理部马主任撵走。 屋子里鸦雀无声，“咔哒”，声音打破了沉默。 罗浩手里的鼠标轻轻点击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护士长，以后护理部给你穿小鞋，你来找我。”杨静和叮嘱了一句。 “嗯。” 护士长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声音。 她有些茫然，不知道今儿杨主任是吃错了药还是怎么着，竟然把马主任一顿骂。 尤其最后连走带回的拉扯，让护理部马主任颜面尽失，这已经脱离了医院正常的规章、流程。 杨静和没继续说什么，很快罗浩又找出另一个患者。 一个半小时后，罗浩把患者筛了一遍，又去查了圈房，定下手术时间，这才跟杨静和回到主任办公室。 “老杨，今天脾气有点火爆啊。”罗浩看着杨静和，笑眯眯的说道。 “看不惯她。”杨静和并没卖人情，而是把一切都坐实在自己身上，和罗浩没关系。 杨静和这人光棍的很，罗浩对他的欣赏更上一层。 “怎么呢？”罗浩笑眯眯的看着杨静和，直接坐到值班室的床上，身体后仰，双手撑着床，有些慵懒、随意。 “小罗，我问你，你在护理部见过好人么？” 罗浩笑笑，“协和不知道，我那时候还小，也没人跟我说这些八卦。东莲矿总的护理部真心不怎么样，人都有问题。” “我说句不客气的，但凡是能当上护理部主任的人，都有问题！这是大概率的事儿。” “哦？” “你想吧，家里有权有势的，谁愿意去干这破活，没什么钱，事儿还特别多。” 罗浩微笑，静静的听着。 “马主任，从前年轻的时候就有心眼，给老院长上特护的时候给老院长洗脚，被嫂子看见，直接把洗脚盆踢翻，劈头盖脸一顿骂。” “啧啧。”罗浩感叹，难怪杨静和当时说护理部马主任是什么洗脚妹，原来都有所指。 “但骂是骂，人家还就有一股子做事儿的劲儿，我也是很服气。没多久，她硬是把老院长给推了，那年她好像才22岁。 从那之后先是全院最年轻的护士长，随后又变成全院最年轻的护理部主任。” “但老院长退了之后就不一样了，毕竟是老院长的人，庄院长当年……哈哈哈，不说这个。” 杨静和哈哈一笑。 他八卦是八卦，还有分寸，总不能八卦到庄院长头上去。 “东莲矿总有个护理部主任的路径和马主任很像，也是护士、护士长、护理部主任，但她的路要更顺一点，成了副院长，主管……” 罗浩没说完，杨静和接过话，“是前几年被碎尸的那位？” “嗯。”罗浩点了点头。 杨静和一下子来了兴趣，“我听说是她养的小白脸下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听说，据说当时她怀孕了，不想要，小白脸想要，两人就因为这事儿吵起来了。薛副院长找了和她熟悉的一名产科医生做流产，做完后把装流产物的袋子给小白脸送去。” “我艹，有病吧这人。” 连杨静和都为之感叹，这位的确是有病。 流就流了，还把流产物给小白脸送过去，刺激他的神经。 真心拿包养的小白脸不当人。 “可能是习惯于高高在上，一切尽在掌握，给小白脸一个厉害看看。”罗浩摇摇头，“我就是一猜，老杨你别当真。” “害，应该是。”杨静和道，“包养就没独立人格，要是有，那不就是爱的供养了？所以给他个厉害看看，告诉他别他妈哔哔，床上伺候好老娘就行。” “小白脸看见后就疯了，晚上的时候砍了一百多刀。不过好笑的事儿是薛副院长半个月没上班，医院也没在意，有她在没她在一个样。” “哈哈哈。”杨静和大笑，“领导么，差不多都这样，前几年省城一家小公司的老板、中层都跑路了，剩下十几个员工一琢磨，还有订单，就自己做活。据说，利润提升了好几倍。” 罗浩笑了笑，看着杨静和。 “我早就看她不顺眼，我跟你讲，为什么护理部对护士都不好？老娘我好不容易当上官了，要是不骂你，那我岂不是白被那些糟老头子睡了？我估计她们心里都这么想。” 罗浩被杨静和直白的话给逗笑了，但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个思维逻辑。 “平时我懒得搭理她们，见面打个招呼也就是了。今天，会诊呢，有她说话的份儿？开什么玩笑。”杨静和很平静的说道，丝毫不提罗浩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事儿。 “老杨，牛逼！”罗浩伸手，竖起拇指赞道。 “害，不说这个，患者都定下来了，你哪天有时间？” “后天吧。” “行。”杨静和道，“对了，粒子植入专用ct我已经提单子了。” “？！”罗浩一怔。 这么快？罗浩有些迟疑。 设备采购、招标里有多少猫腻，虽然罗浩不知道，但大约清楚肯定有事儿。 这里水深，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杨静和见罗浩沉吟，笑道，“放心，跟你没关系，这块是庄院长自己把着，别人插不上手。” “哦，没问题就行。” “我就是要个ct，给庄院长个理由，都是办正事，庄院长也不可能不批。放心，规则、流程都正规，招标采购。至于再多的猫腻，跟你我都没关系。” “手术量要提上来。”罗浩皱眉，“老杨，你一起做？还是找个人帮我一把？” 杨静和心里一松，罗浩这是投桃报李，他很清楚。 “我来吧，其他人我不放心。” 罗浩点点头。 两人又说了几句，罗浩离开杨静和的办公室。 出了门，罗浩就看见陈勇趴在护士长的台子上和护士聊的眉飞色舞。 “走了。”罗浩招呼道。 “我先走了，有空再聊。”陈勇挥挥手。 杨静和把罗浩、陈勇、孟良人送到门口，看着身影消失，这才缓缓回身。 “主任。”护士长很拘束的站在杨静和身边，小声说道。 “嗯，今天的事儿不是开玩笑，你要是被欺负了就告诉我。”杨静和道，“不管有理没理，她敢欺负我的人，我就要去找她要个说法。” “主任，这么……这么……不好吧。” “放心，她没那个胆子，这事儿大概率就过去了，以后咱们科能安静一段时间。不过安静是安静，你可别忽略了医疗安全，要是出事……”杨静和深深的看了护士长一眼。 “主任您放心。” 杨静和微笑，背着手缓缓回到主任办公室。 …… “罗浩，杨主任今儿吃药了？怎么那么凶。”陈勇眉飞色舞的问道。 “我看你和马主任挺熟的。”罗浩没回答陈勇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你以为我愿意跟她聊天！”陈勇撇嘴，鄙夷道，“杨主任不错啊，看他真是越来越顺眼。” 回到病区，罗浩看见风湿免疫的申主任站在照片下面仔细欣赏。 “申主任，您好。”罗浩客客气气的打招呼。 “小师叔，您回来了！”申主任恭敬说道，“您还会喂大熊猫？” (本章完) 229 又挨了一顿骂 “说不上会，略懂一点。” “啊？哈！小叔儿您还是这么谦虚。”申主任赞道。 陈勇听申主任这么说，直撇嘴。 谦虚？ 罗浩怕是都不知道这俩字怎么写，文盲一样。 一问就说是实话实说，一问就说是我家协和。 狗东西！ “小师叔，我前几天去参加了个风湿免疫的会，912的风湿免疫主任讲课。” “长南市人民医院，他们普外科副主任对介入手术感兴趣，想开展介入+外科切除术式。吃饭的时候说起来，让我帮着打听一下，您能不能去飞刀。” “飞刀，好啊，不忙就去。”罗浩一口应下来，“哪个城市来着？” “长南市，高铁不到一个小时。” “行，麻烦申主任把我微信推给他，有什么患者我们俩私聊。” “好咧。”申主任办完正事，回头指着沈主任截的那张图，“沈自在的这种审美……” “特别好！”罗浩趁着申主任没吐槽，马上说出自己的观点，以免以后申主任难堪。 “……”申主任一怔，脸上略有些尴尬。 不过他年纪虽然大了，反应却并不慢，随即说道，“一看就是法新社的粉丝，这种黑白配色，在西方人看来是阴间风，但在咱看来，却满满的仪式感，这是东西方审美不同造成的。” 申主任对配图、配色有些研究，又有心拍罗浩马屁，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陈勇嘿嘿一笑，和孟良人去忙自己的活。 几分钟后，申主任哈哈一笑。 “小师叔，我实在说不下去了。” “已经很厉害了。”罗浩微笑，“申主任，您提供情绪价值的手法真是很棒。” “情绪价值？”陈勇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 “从前捧臭脚、戴高帽、拍马屁，现在都叫情绪价值。”孟良人压低声音说道。 罗浩耳聪目明，虽然申主任没听到，但他听到了。 把申主任送走，罗浩回来，站在孟良人身后。 “倾听、安慰、陪伴也是提供情绪价值。尽量避免二极管思维。” “……” “哈哈哈，我第一次听人这么光明正大的赞赏拍马屁。”陈勇大笑。 “怎么会，你不是一直说我拍各位老板们的马屁么？”罗浩问道。 “不一样。”陈勇抻了个懒腰，“我晚上有约，你们自己忙。” “这個月kpi完成的怎么样？” “我去给小公主们提供情绪价值，什么看kpi不kpi的，俗。” 罗浩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勇，好像也是这样。 陈勇还真是一个行走的“情绪价值”机器。 就连他不喜欢的护理部马主任似乎都在他身上获取了一定的情绪价值。 只不过这份价值还没等回味，就被杨静和抽碎。 老杨这人不错，除了私生活乱糟糟的以外，好像没别的毛病。emmm，老杨也擅长提供情绪价值，罗浩微笑想到。 拿出手机，罗浩给王佳妮发了个信息。 【大妮子，干嘛呢？】 王佳妮没回复。 罗浩有些惊讶，王佳妮是典型的抱着手机秒回的人，这是怎么了？ 干脆直接打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大概5秒，王佳妮这才接起电话。 “罗浩。” “嘛呢，大妮子？”罗浩问道。 “在学剪辑，晕。”王佳妮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与迷茫。 原来是纪录片的事儿，罗浩笑了笑，“我去看看，你在家？” “嗯。” 王佳妮似乎脑子已经不运转了，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吃什么？我去市场买点菜。” 说起吃，王佳妮顿时清醒了少许，她拒绝了罗浩要去买菜的要求，说市场见。 挂断电话，罗浩刚要去换衣服，瞥见孟良人表情古怪。 “老孟，想什么呢？”罗浩随口问道。 “呃~”孟良人犹豫了一下。 “随便说，减少沟通成本。” “我在想，我要是您的话，一定不找女朋友。”孟良人老老实实的回答。 “哈。” “没劲儿。”孟良人道。 “那你现在每天下班回家，不寂寞么？我知道你每天回家都自己喝点小酒，那今天准备吃什么？” “今天啊啊！”孟良人的情绪高涨了一点，他开心的说道，“我准备在科里写病历、校正病历，再重新看一遍化验单，回家大概9点多。” 罗浩静静的听着。 自己去印度刷手术量的时候科里没出事，孟良人居功至伟。 “我今天不累，愿意动手，买点肉，回家自己切片。清水火锅，往电脑前面一放，配上芝麻酱、蚝油什么的，再加点小青菜，就是一顿火锅。” “开两瓶酒，开始追剧。” “好生活。”罗浩也觉得不错，“喝什么酒呢？” “从前都是牛栏山二锅头，最近不是收入高了一点么，每个月有一瓶茅子。”孟良人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这日子，简直就是神仙一般。” “行，好好吃，好好喝。对了老孟，记得锻炼，长冠后遗症很多，今年医院体检，别忘了参加。” 罗浩叮嘱后转身去换衣服。 想到孟良人回家自己吃火锅、追剧，喝点小酒、抽根小烟，没有内耗，日子过的的确舒服。 罗浩懒得管别人的私生活，不管是陈勇的给姑娘们提供情绪价值，还是孟良人完全不像接触姑娘，对罗浩来讲都无所谓。 下楼，罗浩进了地下停车场，标志307安安静静的等着罗浩。 罗浩没着急上车，而是左右仔细看了几眼。 柴老板的钓鱼车似乎又能改装了，是时候按上螺旋桨，变成直升机。 不过那么大的风，对钓鱼会有影响么，也许会有吧。 罗浩不是很清楚。 别拍马屁拍在马脚上，这事儿要好好琢磨，谋而后定。 琢磨了几分钟，罗浩最后决定把这事儿扔给尹经理。 刚要上车，忽然传来嘟嘟嘟的喇叭声。 罗浩仔细看了一眼，发现冯子轩在车上坐着。车没打火，他老老实实的坐在车里。 “冯处长！”罗浩招呼了一声。 “小罗，来。” 冯子轩招手。 罗浩看了一眼时间，上了冯子轩的车。 “下班怎么不回家呢？” 听罗浩问自己这个问题，冯子轩笑吟吟的看着罗浩。 “传说中中年男人唯一的私人空间？”罗浩笑道。 “你干嘛去？”冯子轩反问道。 “和大妮子买菜，做饭，陪她学剪辑。” 冯子轩叹了口气。 罗浩笑而不语。 过了几秒钟，冯子轩才缓缓说道，“我不是下班后自己独处，不愿意回家，我再等等，然后去急诊。” “急诊？怎么了？有什么棘手的患者？”罗浩眼前一亮。 嗯，冯子轩是这么感觉的，纯粹的物理感觉，整个车里面都亮了一下。 小罗还真是喜欢临床，冯子轩笑了笑，“不是罕见病，就是正常的斗殴。” “哦。” 冯子轩等了2秒，见罗浩并不感兴趣，心痒难耐。 “冯处长，什么事儿要您亲自出面？”罗浩最终还是给冯子轩提供了情绪价值。 “别提了，闹心。”冯子轩话是这么说，但却继续说下去，“有一哥们，老婆出轨，不知道多少年了。” “……”罗浩无语。 “对了小罗，我听说一个数据，女性出轨率极高，你知道么？是真是假？”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没研究过。”罗浩一五一十的说道。 “今天，开庭。”冯子轩直接把话题拉扯回来，“我哥们抓到实锤证据，起诉离婚。他老婆……前妻吧，也承认，想要切割家产。” “害。”罗浩很明显对这种家长里短的事儿并不很在意，但还是努力不把话题掉地上，“明显过错方，想的有点多。” 冯子轩笑笑，“有意思的事儿不在这，我哥们的中心点就一个，孩子又不是我亲生的，凭什么要我支付抚养费!” “女方当然极力否定，等情绪上来，我哥们说——第一，我推算怀孕的时间不对，那会自己曾出差了两个星期; 第二，儿子越长越不像自己，自己单眼皮小眼睛，儿子却是双眼皮大眼睛， 第三，前夫每个月都有偷偷打钱给女方，而且此次开庭前夫来旁听了!我有理由怀疑孩子就是你前夫的!” “每个月打钱？”罗浩挠头，“这也行？” “大概是这样吧。”冯子轩笑道，“这时候，前夫哥叫嚣起来，离婚！咱俩复婚，孩子我养。” “啧啧。” “直到前夫哥开始叫嚣，我哥们拿出王炸，一系列的证据，并且告诉前夫哥，建议他和孩子也做个亲子鉴定。” “原话是——我这里还有她和伱在一起时跟别的男人的出轨记录，你想看看吗?而且孩子好像也不是很像你吧，这几年你都没发现给别人养了孩子!” “！！！”罗浩惊讶，“真是够乱的。” “是啊，我哥们摆出各种证据，前夫哥当场就疯了，自己给别人养了5年的孩子，而且他5年时间都没碰过女人。” “艹！” “然后，没几天，就是今天，前夫哥把另外一个人给暴打了一顿，下的死手。我哥们跟我说，这个局他准备了好久，让我看看打成什么样，晚上我俩一起喝酒，庆祝新生。” 罗浩无奈。 “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嗯。”罗浩实话实说，点了点头，“冯处长，我还年轻，要享受爱情的。你给我讲这些，我都开始有点不相信爱情了。” “哈哈哈。”冯子轩大笑，“去享受你的爱情吧，人和人之间的事儿，都乱七八糟的。” “？？？” 罗浩怔了一下。 “护理部马主任和郝院长有点关系。”冯子轩终于在罗浩要下车的时候用最平淡的口吻说了一句话，最重要的、他想说的一句话。 罗浩微微一顿，随后微笑，下车，鞠躬，关门。 看着罗浩离去，冯子轩眯着眼睛凝视，直到标志307的身影消失在地库的转角。 …… “哥，呜呜呜呜呜~~~” 护理部马主任坐在郝院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呜呜的哭着。 “怎么了小马？谁欺负你了？”郝院长表情严肃，身后的草书上写着【君子自强不息】。 “哥，我下午去放疗科考核护士，呜呜呜，结果被杨静和给骂了。” 说到杨静和，郝院长的脸抽了抽。 那货横行无忌，但郝院长知道杨静和杨主任做事情是有章法的。没章法，只靠着一味的蛮横霸道，肯定当不上医大一院的放疗科主任。 就算是能蛮横一时，还能蛮横一世？ 郝院长太了解杨静和了，那就是个挂着精神病名头的臭流氓。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讲讲。” “呜呜呜呜，哥，我就是去考核放疗科护士的操作。” 说着，护理部马主任站起来，委屈吧啦的来到郝院长身边，抱住他的胳膊。 要是平时，郝院长肯定要做点什么。 老院长退休后，马主任生扑了庄院长，但好像庄院长没干，于是她顺着开始生扑，郝院长也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毕竟郝院长管着护理，大家都方便。 都这岁数了，也不是要什么，不管男女，都图个心安。 杨静和敢碰自己的人，郝院长的胳膊微微动了下，感觉到马主任似乎中空，做好了准备。 精神病，马主任管的是护士，他急什么急？难道说杨静和和哪个小护士勾勾搭搭？ 郝院长开始动心思。 可马主任随后的话把郝院长的心思全部打破。 罗浩！ 郝院长听到了罗浩这个名字！ “哥，你都没看见杨静和就他妈跟一条狗似的！”护理部马主任愤怒的骂道，“当着那么多人，杨静和的尾巴差点没晃掉了，就因为罗浩一句话，他就骂我。” “滚！”郝院长想都没想，直接骂道。 “？？？”护理部马主任怔住。 啥？ 自己听错了？！ 刚才郝院长说了什么？ 郝院长嫌弃的把胳膊从护理部马主任的怀里抽出来，甚至还拍了拍衣服，厌烦的表情溢于言表。 “……”护理部马主任怔住。 “去跟罗教授赔礼道歉。”郝院长冷漠的说道。 “啊？！”护理部马主任傻了眼。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来抱屈、求援，郝院长比杨静和更过分，听到罗浩这俩字张嘴就骂，还让自己去给罗浩道歉！ “罗教授也是你能得罪的？他想护着小护士，你就收敛一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什么了，护士调岗之类的事情你没少收钱。” “……”护理部马主任怔怔的看着郝院长。 “小周，她老公是实权正处，找到庄院长要给她调个不倒班的岗，就没给你送钱，你看你办的是个什么破事！” 郝院长一脸鄙夷，好像在和一堆屎说话。 “你把小周调去体检中心采血处。一天采血几个百，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儿？” “你欺负庄院长不知道下面的情况，小周家里也不会因为同样一件事再去找庄院长，对不对？” “事儿，你的确的办了，庄院长那你有交代。可随便一动，让小周苦不堪言。” 说着，郝院长拿出一份文件，甩到护理部马主任的脸上。 “小周提出调转，我这面已经批了。” “啊？我还没签字啊。” “用不着，你现在签字也来得及。”郝院长鄙夷道，“你这他妈就知道惹祸，以为媚上欺下能玩多少年对不对？傻逼玩意。” 护理部马主任蹲在地上捡起调转文件，看见了熟悉的名字。 小周这事儿是庄院长安排的，打了一个电话，但小周没找自己，自己没好处，所以护理部马主任耍了个心眼，“满足”了小周不倒班的要求，但给她找了一个又忙又累的活。 办事儿么，阎王好见，小鬼难过。 护理部马主任没想到小周直接调转工作，看了一眼接收单位，是省图书馆。 好活儿。 “你他妈少惹点祸。这事儿庄院长大概率不知道，可他一旦知道……你以为庄院长对临床已经无法掌控了？开玩笑。” “再过一个月，庄院长家的千金要去罗浩的医疗组，你给我省点心。” “现在，滚出去！立刻，马上。另外，闭上你的臭嘴，少在背后说三道四。去跟罗教授赔礼道歉，去之前刷牙。” 郝院长骂的阴损，狂暴，根本不给护理部马主任一丝一毫解释的机会。 护理部马主任也傻了眼，在她看来罗浩只是一个起因，问题在于杨静和。 可事情与她想的完全不同。 马主任甚至都来不及哭，只能静悄悄的转身离开。 门被关上，郝院长默默的看着窗外，脑子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小罗教授的喜好之类的事情被反复琢磨。 虽然罗浩摆明了只是把医大一院当成跳板，以后一定会去协和工作，但随着时间推移，他的重要性愈发凸显出来。 不说别的，光是给省班子做无痛胃肠镜这事儿，哪怕罗教授以后去了协和，估计每年还会飞回来两次。 哪怕老大调去帝都，下一任估计也会由罗浩做检查。 仅仅这一层关系，就让人心生畏惧，想要巴结。 而且最近听说罗浩被一个电话叫去北动，给大熊猫看病。 这个年轻人真是无所不能。 和罗浩相比，马主任就像是一堆屎似的，让郝院长难受到了极点。 没事就知道给自己惹祸！ 是时候切割一下了，郝院长想到。 每次想到马主任，郝院长都感慨于民主集中制的优越性，这种蠢人哪怕存在，哪怕当了护理部主任，却总归不会影响到院级层面的决策。 要不然，医大一院早都特么的散架子了。 蠢货！ 连能谁、不能惹谁都不知道。 …… …… 罗浩不知道院里面静水深流，大妮子第一次做纪录片式的东西，明显遇到了很多困难。 对此罗浩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以及意见。 就当是玩了，用微信相互交流、沟通，倒也其乐融融。 罗浩一边聊一边来到市场，看见王佳妮，两人第一次逛市场、买了一堆菜，各式各样，还有几种水果，罗浩拎着。 有一种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感觉，罗浩觉得有点幸福。 过日子还得是要买多的水果，罗浩忽然开始嫌弃陈勇，男人就是糙。 两人有说有笑进了电梯。 电梯门要关上的一瞬间，罗浩看见一身黄色衣服的小哥跑过来。 不是小哥，是小姐姐。 最近几年送买外的女性越来越多，早就见怪不怪。 罗浩伸手按下电梯的开关键，把电梯门打开，示意送外卖的小姐姐别着急，慢着点。 “谢谢，谢谢。”女外卖员进来后连声道谢。 罗浩笑了笑，伸出小指勾住王佳妮的手指退后。 女外卖员手里拿着手机，看样子正在和对方联系。 “麻烦叫下电梯。”女外卖员说道。 王佳妮租的房子是老房子，比较便宜，好处是距离医大一院特别近，电梯里四处漏风，也有信号。 “我不在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那我给您房门口。”女外卖员回答道。 “别，你敲门，我看看谁在家。” “！！！”王佳妮眼前一亮，与此同时，女外卖员的眼睛也“刷”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罗浩叹了口气。 这特么的。 刚在医院地库的车里听了一个狗血喷头的故事，现在还没到家，就亲身遇到了类似的故事。 罗浩不是很好奇，用眼角余光瞥了王佳妮一眼，见大妮子的小呆毛都在不断晃悠着，似乎在接收信号。 而外卖员小姐姐头盔都要竖成天线，满脸好奇与兴奋。 都好八卦啊。 “好好好。”女外卖员眼睛发亮，黄色的头盔也发亮，连标志性的袋鼠都要活过来似的。 “你别挂电话，我要听着。” “好好好。”女外卖员连忙说道，“可我……” “我们电梯不要门禁，你上去就行。” “好好好。”女外卖员的态度格外的好，按下9楼。 王佳妮的眼睛亮晶晶的，耳朵竖起来，小呆毛也不摇晃了，干脆直接竖起来，接收一切信息。 9楼倒了，叮咚一声。 女外卖员走出去，罗浩勾着王佳妮的手指也走出电梯。 王佳妮一脸笑容，花一样。 女外卖员来到903室门口，左手拿着手机和外卖，右手按响门铃。 门打开，是一个20多岁的女生。 “你是谁呀。”女生问道。 “我送外卖。” “蔡诚，你要外卖了么？” “我没要，送错了。”屋子里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蔡诚，你个王八蛋！！趁我不在家偷女人！！！”女外卖员的手机里传来骂声。 “艹！我老公！！” (本章完) 230 面试过了笔试没过 屋子里的男人飞快的跑出来，跟北动吃完窝窝头各回各家的大熊猫似的。 慌乱的一逼。 罗浩心里叹了口气，这都是啥啊。 男人一把关上门，只有女外卖员手里的手机还在不断地骂着。 蔡诚很清秀，看起来颜值不低，女生也算是漂亮，两人很搭。 可再加上刚刚那句——我老公。 一切都是那么的荒谬，无聊。 罗浩觉得手里的水果、蔬菜都沉了无数倍。 女外卖员和王佳妮眼睛亮晶晶的，罗浩勾着王佳妮的手指，走进防火通道。 就一层楼，爬上去就是了。 “罗浩，罗浩，你见过这种么？” “在华西的时候见过很多。”罗浩叹了口气，“蓉城的肛肠科现在应该是全国第一了。” “啊？” “emmm，诡计多端的‘0’。”罗浩叹息，“他们那面有个梗。” “什么梗？！” 罗浩说完就后悔了，但王佳妮好奇的追问，从消防通道问到家门口，从家门口问到厨房。 “有人好信儿，出门诊看见肛裂的患者时就要问一句，是不是那啥。” “然后呢？”王佳妮的小呆毛晃动了一下。 “患者一般都说不是。然后医生说，不是就行，不是就能做微创手术了。因为微创的手术的话会有一圈钉子钉在肛门里，所以需要提前问一下。” “啊？”王佳妮怔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 虽然没做过类似的手术，但王佳妮毕竟卖了一段时间耗材，微创的手术她还是知道的。 “pph术后吻合钉一般一个月会逐渐脱落，随粪便排除。但你要说这么问有没有意义，我觉得是有的。” “不是医生八卦么？”王佳妮怔了一下。 “那到不全是，第一呢，毕竟有少数吻合钉会嵌在黏膜里，有类似的患者出过事，半夜俩人血淋淋的来医院。”罗浩认真的说道，“那都是医疗事故。” “……”王佳妮无语。 “第二呢，这种患者要查各种传染病。” 罗浩说着，觉得很无趣。 类似的癖好从古至今都有，也说不上是什么不好的东西，最起码罗浩不觉得不好，开心就行呗，只是罗浩自己接受不了。 放着如花似玉的女生的手不牵，罗浩开始沉默，去洗水果。 “喏，给你的。” 罗浩先洗了一粒葡萄，放到王佳妮面前。 王佳妮张嘴，咬住葡萄，满脸笑容。 “甜！”王佳妮笑眯眯的说道，“我去拿其他的东西。” 王佳妮蹦蹦跳跳的去把其他水果。 罗浩继续专心洗葡萄，可下一秒，耳边传来“喝喝喝”的怪异声音。 “？？？” 罗浩怔了一下。 眼角余光看见大妮子左肩忽然像是被棍子抽骨折了似的，直接塌了下去。 淦！ 这是怎么了？ 王佳妮嘴里发出古怪的喝喝喝的声音，而且她的身体在扭曲，膝关节对拢，艰难的挪动。 很快，她转过身，罗浩看见大妮子的脸僵硬，表情怪异，眼神麻木，没了灵气。 僵尸？ 罗浩的瞳孔缩小，仔细观察，随时随地准备开启【心流】状态。 到底发生什么了？ 诊断辅助ai也失去效果，空白一片，根本没有诊断。 但大妮子艰难的转过半边身子，姿势和动作像极了生化危机里的丧尸。 “大妮子？你在copy？”罗浩轻声问道。 “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王佳妮用生涩的声音唱了起来。 随着“丧尸歌声”，copy丧尸的她也徐徐起舞。 淦啊！ 罗浩长出了一口气，没有把一发霉运符砸在“尸变”的大妮子身上。 “像不像，像不像！”王佳妮一边晃荡着，一边走向罗浩。 “像。”罗浩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右手松开菜刀。 王佳妮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哈！”王佳妮瞬间恢复正常，“我之前都想找公司当动捕演员呢。” “动捕？” “害，你又不懂。”王佳妮终于找到罗浩不懂的东西，但她没解释，贝儿贝儿乱蹦的和罗浩一起洗水果。 …… 几天后，周末，罗浩应邀去长南市人民医院飞刀。 费用不费用的罗浩根本不在意，罗浩就是单纯想刷手术量，并且让微创手术的种子种下去。 至于会不会生根发芽，罗浩也不知道。 可做了总要比不做强，万一呢。 “罗浩，你手里的钱应该不至于买不起商务座吧。” 坐在二等座上，陈勇抱怨道。 “为什么要买商务座？不到一個小时的车程。”罗浩平淡的回答道。 “身份、地位！”陈勇叫嚣着。 “我需要用商务座来提升自己的身份、地位？”罗浩哑然失笑，“当年钟老硬座去天河，也没见人家地位降低。 我跟你讲，你师父写的是童话，为了让大多数人接受，完成心中的遗憾，出一口恶气。我不需要，我有我家协和，根本不需要这种装逼的方式。” 陈勇有些茫然。 自己说的是商务座，而罗浩不知道是什么逻辑，再一次把话题扯到了“他家”协和上去。 不过好在陈勇已经习惯，根本不接话题，转过身戴上耳机开始刷手机。 “罗教授，2台手术，应该很快，长南市那面的烧烤不错。”孟良人接过话题。 “我和方医生说，随便吃一口就行，今天做完手术就赶回来。”罗浩道。 “长南市的经济一般，您可别觉得手术一定会顺利。”孟良人越说声音越小。 罗浩笑眯眯的看着孟良人，“老孟，有什么话直说。” “我有个同学，在县级医院。他们医院差到什么程度呢？血尿淀粉酶都测不了，您能信？” “就这，有的患者说什么都不去市级医院，要留下来看病。查不了血尿淀粉酶，b超也无法判定是不是胰腺坏死，看病都靠猜的。” “罗教授，讲真，千万别高估了地方医院的医疗环境和条件。您从前在的矿总，那是地方医院里出类拔萃的。” 罗浩凝神，感觉老孟说的有道理。 地方医院的确条件极其有限，但罗浩之前已经通过微信视频“亲眼”看了一遍长南市人民医院的dsa设备。 还行，手术没问题，自己能驾驭。 “叮咚~” 孟良人话音未落，罗浩就听到了系统任务的声音。 【关卡任务：农夫与蛇。 任务内容：顺利解决一起医疗纠纷（当医生要会相面）。 任务时间：3天。 任务奖励：催化剂+1。】 农夫与蛇，看见这个名字，罗浩的心就知道这次的飞刀必然不顺利。 可奖励是催化剂，这是干嘛用的？ 罗浩有些疑惑。 最近系统给的奖励多少都有点问题，罗浩甚至觉得有些奖励还不如没有，比如说眼前这个催化剂。 看了半天，罗浩“未卜先知”，叹了口气。 纠结着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儿，很快高铁便来到长南市。 下车，顺着人群的方向出站。 远远的，罗浩看见一个个子不高，全身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 他戴着口罩，厚厚的，比陈勇的口罩还要厚，看样子n95下面至少放了两个外科口罩。 罗浩想告诉他这么戴口罩不科学。 “罗教授！”套子里的人用力招手。 “方医生，伱好。”罗浩脸上露出笑容，走上前去，伸出手。 “罗教授，您真是年轻，真年轻！”方晓方医生用力握着罗浩的手，感慨道。 “呵呵。” “啊，您看我，这面这面。”方晓带着罗浩等人出了高铁站。 “方医生，怎么穿这么多，不热么？”罗浩笑问。 “害，前几年形成习惯了。” 出了高铁站，方晓把口罩摘掉，把衣服脱了，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吐出一口浊气。 “罗教授您见笑了，20年初的时候我们这儿有患者，当时派我进icu主持抢救工作。” “你？你们icu主任呢？”罗浩惊讶。 “害，不说这个。”方晓没解释，“从那之后我看见人多的地儿就打哆嗦，明知道没屁用，也得这样，要不然浑身发冷。我这是典型的癔症，没辙。” 罗浩扬眉，笑了笑。 “罗教授，终于把您给盼来了。”方晓看起来特别开心。 罗浩注意到他右手食指和无名指颜色不对劲儿，但罗浩并没问为什么。 “罗教授，我们这面和东莲的情况差不多。” 方晓的功课做的相当充足，他应该是打听了罗浩之前的一些事儿，所以开始解释。 长南市人民医院肯定比不上东莲矿总，当年东莲矿总可是全省排名前五，全国排名前百的大型三甲医院。 只不过因为煤炭价格下跌，矿区迎来低谷，矿总也破败萧条了起来。 而长南市人民医院是另外一种情况——这里从来都没阔过，院里面硬要买dsa设备，但没人会用。 放射科派人进修、学习，学完后人都去南方了，没一个留下来的。 方晓属于有心的，他是普外科医生，手术做的不错，已经开到了肝癌。 在协和，这就是基础水平，但在长南市人民医院，能开肝癌的外科医生属于顶流。 水平顶流，还能研究介入手术，搞联合治疗，罗浩对此相当欣赏。 只是方晓看起来略有一点搞笑。 “方医生，你孩子多大了？” 上了车，罗浩问道。 “……”方晓表情凝固，但只一秒，便展颜笑道，“我没结婚，也不想结婚，不要孩子了。” 罗浩没追问，但陈勇问道，“为什么？你在长南市，收入属于还不错吧，怎么不想结婚呢？” 方晓笑呵呵的说道，“我前几年专心混手术室，研究手术，把年轻时候给错过去了。后来呢，家里给介绍了一个对象，小学老师，我觉得挺好的，就处了一段时间。” 他侃侃而谈，没有一点讲隐私的别扭感觉。 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们脾气都很温和，相处的也算是愉快，我琢磨着就这样吧，结婚呗，反正大家都要结婚。”方晓启动车子，开始往医院开。 “结果呢，我俩顺其自然的去开了房，但我说我会负责任，她告诉我说不用我负责任，就黄了。” “……”罗浩哑然。 “呦呵，哈哈哈哈。”陈勇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我知道，我是面试过了笔试没过。”方晓嘿嘿笑了笑，很随意的自嘲着。 这人心态可真好，罗浩笑了笑。 能说自己笔试没过的男人，可以说屈指可数，多少人死鸭子嘴硬非要说自己还能一战。 “从那之后，我就不琢磨了。” 长南市不大，十几分钟就从高铁站开到了人民医院。 人民医院也没有地下停车场，方晓医生把车停到路边，几人走进医院。 “方晓！你……” 忽然冲出来一个女人，指着方晓的鼻子，脸涨得通红。 她的手都在颤抖，好像被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里，如鲠在喉的感觉不要太明显。 “我今天有事，你要告就去告，别妨碍我工作。我跟你讲，要是耽误了手术，患者死亡，家属能撕碎了你。”方晓皱眉，很认真的和女人说道。 “你……你……简直就是个王八蛋！” 罗浩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 刚刚陈勇面试、笔试的话还在耳边回荡着。 假的？ 假的！ 这都让人堵门来了。 陈勇也瞪大眼睛，用肩膀撞了一下罗浩，示意罗浩赶紧看八卦。 “这位女士，我都不认识你，请你自重。”方晓淡淡说道。 “我！”女人结语，脸红红的，恶狠狠的等着方晓。 “医院里有监控，你要是动手伤人的话，后果自己知道。刚才我警告你了，不是开玩笑。”方晓笑了笑，带着罗浩一行人上了电梯。 站在电梯里，罗浩看向方晓。 方晓方医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微微一笑。 他的表情、动作罗浩清楚，并没发问。 下电梯，方晓问道，“罗教授，抽烟么？” “走吧，抽一根解解乏，然后去看患者。”罗浩回答道。 来到医生值班室，方晓把躺在床上刷短视频的医生给撵走，打开窗户。 “罗教授，不知道您抽什么烟。” “都行，我一般不抽。” 方晓拿了一包软中华，给众人分了后把烟塞到白服口袋里，然后摸出一根烟。 罗浩注意到方晓摸出来的烟不是软中华，而是黄果树。 更古怪的是方晓捏烟的姿势古怪。 一般人都是右手食指、中指夹烟，而方晓却是右手食指、无名指夹烟，中指直挺挺的竖着，像是在骂人。 “方医生，你这是？”罗浩奇怪。 “嘿，先说刚才那事儿。”方晓笑呵呵的给众人点了烟，然后探头出去，见外面没人，回来坐下，“前几天我做完急诊手术后回家。发现我车位里停了一台车，已经累的不行了，就按照上面的号码打了个电话通知她挪车。” 真是个有故事的人，罗浩静静的听着，他感觉方晓挺有意思的。 每一个善于自嘲的人都有一颗有趣的灵魂。 “结果可倒好，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她也承认占我车位，但拒绝下来挪车。” “为什么？”罗浩问道。 不让话掉地上，是每一个东北人必备的素质。 “说是太晚了，一个女孩子下楼不安全，怕我是流氓。” 除了陈勇，每个人都对此嗤之以鼻。 “我也没办法，车没地儿停，而且抢救了一晚上，真的是太累了。”方晓叹了口气。 这种感觉大家都懂，所有人点点头。 “后来我就又打了电话，她可能是嫌我烦，就把我拉黑了。” “所以呢？”罗浩看着方晓用竖中指的姿势夹烟，追问道。 “我去保安室查监控。”方晓说着，压低了声音，“发现我那面的监控坏了。” “你砸人车了？”罗浩皱眉。 “害，罗教授，您看您说的。”方晓坏笑，“咱是文化人，怎么能干那种事儿。砸车，那种粗活不是咱能干的。” “那你怎么做的？” “我找了东西，把她号码牌上的6贴成8。” “！！！”罗浩惊讶。 “我艹，方医生你牛逼啊。”陈勇惊呼，竖起拇指。 “开多久被发现的？”孟良人瞪大眼睛问道。 “大概三周，分扣的肯定要重新考试去了。”方晓笑道，“所以呢，这个女人每天都来缠着我，我也没办法，天底下那么多的坏人，你说是吧。” 罗浩哈哈一笑，把烟掐灭。 “方医生，牛！” “我真的是被逼的，那天晚上，我把车停到好远的地儿，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回来。”方晓叹了口气，“我不是气不过，就是觉得社会上的坏人都特么是惯出来的，所以……” 罗浩笑笑，承认方晓说的是对的。 坏毛病都是惯出来的，方晓这种脾气，让罗浩很是怀疑他刚刚说的面试通过，笔试没通过的事儿到底是真还是假。 但真假都无所谓，方晓和众人之间的关系很快融洽，没了第一次见面的陌生感。 “罗教授，先看患者还是先看化验？” “看片子吧，你们这儿没有云台，我仔细看眼片子再去看患者。” “好咧。”方晓带着罗浩去了医生办公室。 2个患者，资料很少，但罗浩看的很仔细。 这是罗浩一向以来的习惯，患者的事儿再小都是大事。 患者的情况也比较简单，肝癌，单发，介入栓塞手术后估计方晓要找机会切除。 但这次罗浩留了神，准备先看看谁是那条蛇。 “行，去看一眼患者。” 20分钟后，罗浩把片子装起来。 “罗教授，这面请。”方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来到病房，罗浩有些奇怪。 患者家属对自己很冷漠，不像是对待外请专家的态度。 虽然有自己年轻的负面buff作祟，但连装都不装一下，这的确让罗浩想不懂。 不过罗浩还是按照正常流程、步骤询问病史，查体，一切都做的相当细致。 第二个患者就好一些，患者家属和罗浩说了很多客气话。 这个患者家属就比较正常，罗浩留心到。 看完患者，第一个患者已经被送去手术室。 导丝、导管罗浩早就和这面做了沟通，早都准备好。 来到介入导管室，罗浩没着急去刷手，而是先熟悉了一下机器。 和系统里展示出来的机器一样，罗浩顿时放了心。 进入手术室，罗浩笑呵呵的与患者说道，“老爷子，别担心，手术不疼，很快就结束。” 患者表情阴晴不定，似乎想了很多，一直在做心理建设。 直到罗浩要转身刷手的时候，患者说道，“医生，您等一下。” “老爷子，有什么事儿么？”罗浩问道。 戴着帽子和口罩，但罗浩的笑容从眼睛里溢了出来，温暖和煦。 “是这样，您怎么不收专家费呢？”患者皱着眉问道。 “……” 罗浩怔了一下。 他不收是他不收的，罗浩是真的没想到方晓竟然也不收。 订票、住宿、吃饭，人吃马嚼，啥都要钱。 一般来讲当地的医生也会收一部分钱。 且不说医生本人，周末dsa手术室的护士、技师加班，加班费要不要给？ 一两次不给捏着鼻子就认了，但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方晓就站在罗浩身边，他没说话。 罗浩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老人家，我是哪的人你知道吧。” “省城。” “我是帝都协和的教授。”罗浩直接搬出协和。 但患者明显不知道协和，罗浩有些遗憾。 前几年协和的名声被协和男科败坏的差不多了，这是罗浩恨莆田系的根本所在。 “这么讲吧，我们协和医院院内是有指标的，每年要扶贫式手术多少例，以后才能评级！” “哦哦哦！” 换成患者能听懂的话后，他马上安了心。 总得有点好处吧，没好处的事儿谁做！ 不是你撞的，你干嘛要扶？ 大约是一个道理。 “罗教授，谢谢，谢谢。” “害，客气，我和你们这儿的方主任是朋友，顺便来看看他。”罗浩笑道，“一走一过的事儿，大家都有好处，我顺便完成今年的指标。” “还有别的问题么？” “没了没了。” 患者长出了一口气，安心。 罗浩转身去刷手，做手术。 方晓仔细看着罗浩的背影，这位罗教授说谎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和他单纯、清澈、幼稚的眼神截然不同。 (本章完) 231 农夫与蛇（上） 哗哗哗。 水声很大，罗浩一边刷手一边问道，“方医生，你怎么一点钱都没收？” “罗教授，您都没要会诊费，我哪好意思。”方晓没刷手，他不会做介入手术，但依旧披了铅衣跟在罗浩身边。 罗浩笑了笑，没就这个话题说下去。 “你这主要是天下为公，是吧，罗浩。”陈勇一边快速刷手，一边若有若无的讥讽了一句。 “麻烦。”罗浩用最简单的话回答道。 “只要心中有大爱，天下为公你为母。赞！”陈勇鄙夷道。 “……”方晓站在后面，怔了一下。 看样子罗浩教授医疗组的气氛很和谐，这种玩笑话一般的下级医生是不会说的。 陈勇不在乎钱，对这个话题没兴趣，抓紧时间刷完手去消毒，准备手术。 “罗教授，我也是第一次请专家来手术，不知道患者、患者家属竟然会这样。”方晓歉意的说道。 “呵呵。”罗浩笑笑，其实罗浩也不知道。 不过无所谓，手术没什么难度，做完吃口饭，直接回省城。 只希望患者家属知难而退，农夫与蛇的戏码别玩的太厉害，给自己省点心。 消毒、铺置无菌巾，穿刺置管，罗浩和陈勇的配合愈发默契。 罗浩虽然站在术者的位置上，但几乎所有步骤都是陈勇完成的，这是一名医生成长的必然经历。 只是罗浩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 十几分钟后，超选结束，造影、打药、栓塞，陈勇手术做的干净利索，颇有大将之风。 如果不说，谁都想不到陈勇接触介入手术还不到半年。 可以说陈勇的天赋很高。 除了用时有点长算是个缺点，剩下的几乎完美。 罗浩不能不说陈勇已经成熟，甚至可以说是省内一流的术者。 他的正常速度极快，罗浩能感知到陈勇的天赋。 手术做完，孟良人去按压，下一个患者被送进来。 罗浩趁着手术间歇开始阅片，这個患者、患者家属是当时比较热情的、比较正常的。 门铃声响起。 护士去开门，和患者家属交流了几句后回来。 “方主任，患者家属要见罗教授。” 方晓看了一眼罗浩，想要看看罗浩的意思。 “走吧。”罗浩转身，披着铅衣出门，方晓跟在身后。 见罗浩“一身戎装”出现在眼前，患者家属伸出双手，“罗教授，辛苦您了。” “客气。”罗浩摘掉口罩，微笑，“患者的病情……” 还没等罗浩说到病情，一个厚厚的信封就塞到罗浩的手里。 “罗教授，这是一点心意，您千万千万别客气。” 患者家属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有些文静，看起来很和善。 他一边把钱塞给罗浩，一边躬身，眼睛里有着满满的殷切。 罗浩心里一紧，难道农夫与蛇落在眼前这个患者家属身上？ “不用了。”罗浩坚定推辞，把钱塞了回去，“手术很快就开始，别耽误手术。” “罗教授，您大老远来我们长南市，一点点小小辛苦费用，您千万别推辞。” “真不用。”罗浩脸上的笑容更加真挚，把信封强行塞到患者家属的口袋里，转身回手术室。 “方主任，我去手术，你和患者家属说一声。” 说完，罗浩便打开虚掩的门，直接进手术室。 不收钱患者家属心里不托底，罗浩大约明白这种心情。 但是呢，罗浩不缺钱，且不说投资，罗浩最近两次去印度挣的手术费就已经足够花了。 而且罗浩平时也没什么要花钱的地儿。 他想买的东西都很贵，这点钱根本不够干什么的，得申请国自科。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今年要评选三青，罗浩不想节外生枝，不想有任何纰漏。 谨慎点总归没错，无论是诊断、手术、还是和患者家属的关系处理。再说，还有农夫与蛇这个任务像是狗头铡一样闪着寒光威胁自己。 回到手术室，陈勇已经开始消毒，罗浩安抚了患者几句，转身去刷手。 …… 几分钟后，防火通道里。 “废物，钱都送不出去。” “叔儿，那个年轻教授是真不要钱，我使劲塞了。”中年男人手里拿着电话，无所谓的说道，“您放心，我已经按照第二套方案执行，我的执行力杠杠的。” “你确定？”电话那面的人问道。 “摄像头在哪，我早都踩好点了。钱，他是没要，但我用身体挡着摄像头的视野，如果不能透视的话，就没事。” “做完手术你就去投诉。” “好咧。”中年男人笑道，“这也算是帮三叔一把，最起码住院的手术费用能都免除。” 电话那面的老人没说别的，叮嘱了一句小心后就挂断电话。 …… 手术很顺利，和上一台手术一样，罗浩站在术者的位置略微偏头部一些，目不转睛的盯着陈勇的每一个步骤。 一系列完成下来，罗浩感觉陈勇的水平已经不比袁小利差。 打药，栓塞，再造影，手术的确完美。 一台手术可以说是碰巧，连续两台手术都是陈勇自己做的，还都无懈可击，罗浩很欣慰。 陈勇也没了之前刚刚会做手术时的兴奋，追着罗浩说你看我牛逼不。 总是要习惯、适应，再向更高的层级迈进。 “手术大约是这样，方医生。”罗浩转身，撕掉铅帽。 “罗教授，您手术做的可真好。”方晓由衷感慨，他丝毫没看出来真正做手术的是陈勇而不是罗浩。 “还行，手术比较简单。”罗浩笑笑，“有相关患者你找我就行，不用客气。省城到长南市时间也不长，随时随地。” “罗教授，谢谢。”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进更衣室。 孟良人跟在罗浩屁股后面收拾铅衣，装进特制的箱子里。 虽然说飞刀自己带铅衣有些麻烦，但孟良人没怨言。 罗浩看了一眼任务，没有提示完成，任务还在，罗浩的心有些堵。 “抽根烟歇歇？”方晓问道。 “不了，我基本不抽烟。”罗浩拒绝，“方医生，伱这名字不错，东方天欲晓。” “嘿嘿，罗教授您眼睛真亮，一眼就看出来了。”方晓赞道，“我爸当时给我起名字的时候的确是根据老人家的这首诗摘了一个字。” 两人随便聊着，罗浩顺便了解了一下方晓下一步的治疗计划。 接下来方晓准备2周后行外科手术治疗，把栓塞后的肝脏肿瘤切除。 “外科手术要是有难度的话，也可以找我。” “啊？”方晓一怔，“您这是？跨学科？” “我有7个执业证，外科手术我做的也很好的。”罗浩认真说道。 说起这事儿，罗浩很开心，这是除了协和之外，罗浩最愿意“显摆”的东西。 “！！！” 方晓惊讶，赞叹。 但他旋即看着罗浩的眼睛陷入了迷茫之中。 方晓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罗浩罗教授说的是真是假，究竟是开玩笑还是罗教授的水平的确高的离谱，全精通。 换完衣服，回病房看了一眼患者，患者病情平稳，心电监护上的数值让人安心。 罗浩叮嘱了一些术后注意事项，不厌其烦。 比如说发热、恶心呕吐、疼痛等等。 出了病房，方晓问道，“罗教授，您一直没说喜欢吃什么，我安排的是烧烤。” “行，随便吃一口我就回了，还有俩点，时间来得及。” 因为一直没问题，所以罗浩愈发忐忑。 “罗教授，您喝酒么？” 没等罗浩回答，方晓的手机响起。 他拿出手机直接静音，但瞥了一眼，见是医务科的座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电话。 “方主任，有患者投诉。”医务科的人冰冷说道。 “投诉？是我家邻居么？”方晓不以为然。 “你家邻居？”医务科的科员怔了一下，“方主任，是你们的患者，刚做完手术的患者，投诉你收红包。你知道，咱们医院三令五申不允许收红包。” 医务科科员简单说完，加重语气，但声音低了下去，“你抓紧时间来一趟，说明情况，方主任，这事儿我看着不小。” “……” 方晓怔住。 这都啥跟啥？ 收红包？连罗教授医疗组的路费都是罗教授自己花的钱，请客吃饭是自己花钱，有红包啥事儿。 罗浩耳聪目明，听到方晓手机里的话语声，他没皱眉，反而如释重负。 这事儿罗浩已经大约有了想法，应该是患者家属投诉自己，而不是方晓。 妈的，怎么会遇到这种破事。罗浩虽然轻松了一些，但还是骂了句。 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 罗浩深知其中的道理，可知道是知道，一旦自己遇见的话，罗浩依旧觉得不开心。 看了一眼系统面板，罗浩把剩余的30点自由属性全部加到幸运值上。 幸运值131+5！ “方医生，是患者投诉我收会诊费么？”罗浩表情温和的问道。 方晓有些迷糊，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意外。 “罗教授，我去看一眼，您放心，我尽量解决。” “算了，一起去吧。”罗浩不想直接走，把烂摊子甩给方晓。 罗浩怕方晓处置的不得当，自己跟着吃锅烙。 今年还要评选三青剩下的二青，不能授人以柄。 “罗教授……” “呵呵，我没收，你是不是也没收？”罗浩反问道。 “没有，我要是收了……”方晓顿了一下，“让那女人天天把车停我家车位上！” 罗浩无奈笑着摇头，看样子方晓并不知道这事儿有多大，到现在还开玩笑呢。 “罗浩，怎么回事？”陈勇不明所以的问道。 “可能是患者家属觉得住院手术的费用高，准备用投诉的方式减免住院费用。” “我艹！”陈勇的脸有点红。 “安静点，没事的。”罗浩拍了怕陈勇的肩膀，“你和老孟先去吃口饭。” “不去，我去看看到底谁这么无耻。做手术之前说啊，咱们掉头走就，手术都不带做的。” “害，别激动，人民内部矛盾，小问题。”罗浩很平淡的说道，“老孟，你和陈勇去吃点东西去，吃完了找个咖啡厅刷手机玩。” “好，罗教授。”孟良人点头，拉住陈勇的衣袖，用力拽了拽。 陈勇没动。 “陈医生，医疗组只能有一个声音，这是你告诉我的。”孟良人在陈勇耳边小声说道。 老孟一手回旋镖玩的相当精湛，陈勇无话可说。 他恨恨的和孟良人离开。 “走了，去看看情况。”罗浩和方晓去了医务科。 医务科的办公室里，罗浩走进去就看见术前要塞给自己红包的中年男人正在义愤填膺的说着什么。 果然是这样，这条蛇终于自己蹦了出来。 罗浩心里叹了口气。 有种人讨厌在上车关门。 自己做完手术，为了蝇头小利就投诉飞刀的医生，把花出去的钱再要回来。 但再往后呢?本地其他患者的手术怎么办？ 他们不会去想。 死后，哪怕洪水滔天。 可罗浩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连高铁票都是自己买的。 他深深的看了患者家属一眼，瞥向霉运符。 系统给自己霉运符还是有道理的，罗浩甚至想把剩下的三张霉运符用被动技能给融合在一起，变成超级大的霉运符给他来一发。 不过理智还是让罗浩放弃了这个念头。 首先是老板们灌输的价值观——这都是人民内部矛盾。 上一个被罗浩来一发的那位已经去了非洲。 要是来一发超级大的，罗浩担心他小命不保。 但这不主要，罗浩省吃俭用攒下3张霉运符，眼前这种麻烦还配不上。 “方主任，患者家属说外请专家的费用有问题。您来解释一下，能说清楚，把问题解决是最好的。”医务科科员马上说明矛盾所在。 “……”方晓看着患者家属洋洋得意的在抖着二郎腿，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你看我干什么？”患者家属得意的说道，“医师擅自外出会诊或违反规定接受邀请医疗机构的报酬等，由所在医疗机构记入医师考核档案；经教育仍不改正的，依法给予行政处分或者纪律处分。情节严重的，可能被吊销执业证。” 有关内容，患者家属倒背如流，准备的相当充分。 罗浩知道事情不简单。 “收钱，就是索贿！你们还说自己是医生，分明是披着白皮的狼！” 患者家属言语清楚，逻辑顺畅，很明显这番话他已经深思熟虑，私下里不知道琢磨了多久。 罗浩拦住处于暴走边缘的方晓，走上前，坐在患者家属对面。 “我没收钱。” “你有证据么？我说我给你了。”患者家属得意洋洋的说道。 “有视频监控的，现在到处都是视频，可以找一下。”罗浩说着，瞥了一眼系统面板。 131+5的幸运值。 “好啊，我等你给我证据。” “其实吧，要是去司法机构的话，证据应该你拿。”罗浩道。 “我？我没有证据又能怎么样？信不信我把事情发到网上去？而且现在医疗纠纷好像是举证倒置吧，你得拿出你没收钱的证据。” 艹！ 罗浩心里骂了一句，狗屁的举证倒置，自己没收红包，要怎么拿出证据？ 患者家属洋洋得意的说道，“再说，你一分钱不拿，跑那么远来做手术？说出去谁信？” 罗浩深深的看着眼前这位，思维一直在动用霉运符和不用霉运符之间反复横跳。 这位早有预谋，而且根本不讲道理。 就像是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扶一样，恍惚之间，罗浩甚至觉得他说的还有点道理。 “小刘，找监控。”方晓毅然决然的说道。 刚才罗浩拒绝信封的画面他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底气十足。 “随便。”患者家属很随意的笑了，“你们要帮我找证据，我肯定欢迎。” “不过！” 患者家属随即厉声说道，“我要在场，现在就看视频，省得你们做手脚。” “好！”方晓半步不让。 医务科科员怔了一下。 “之前和患者家属交流、沟通的时候，我特意说了不收取红包费用，是我刷脸找来的协和专家帮忙。”方晓冷静的说道。 “我有视频和语音证据。” “手术前，在手术室门口，我给了钱的。”患者家属笑呵呵的说道。 说完，他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给你们1个小时，我联系了几个大v，要是你们院方还不让我满意的话，我不介意给你们弄出点舆情。” 舆情。 罗浩叹了口气。 自媒体时代有各种好处，但也有各种回旋镖，以至于现在绝大多数人看见某一件事儿后都不会直接发表言论，以免被回旋镖打脸。 但舆情这个词是官方特别忌讳的。 哪怕对方胡搅蛮缠，主官也会担心有舆情对自己造成影响，尽量把事情给压下去。 就是——赔钱了事。 罗浩再次控制住自己给他来一发的冲动。 不至于，罗浩感觉131+5的幸运值能搞定这件事。 很快，几人来到保卫科，查看视频监控。 无论是患者家属还是罗浩，都坚持要封存监控。 双方都似乎有底气，这让医务科科员有些迷茫。 找到视频监控，看见的一瞬间，罗浩和方晓不约而同的皱起眉。 患者家属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画面一闪，他随后背对着视频监控，和罗浩之间的动作完全被身体挡住，躲在视野盲区里。 罗浩懂了，为什么自己出门的时候患者家属的姿势有点怪异，当时自己还觉得对方是不好意思以及羞赧。 现在看，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 这事儿怪自己，系统早就给了提示，自己竟然没注意到这点。 算是长经验，被社会按在地上摩擦吧，罗浩无奈的想到。 “怎么样，我给了！”患者家属得意的说道，随后要求封存视频监控。 方晓傻了眼，讪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本来他认为自己做的已经够了，足够谨慎——事前留下证据，就是为了预防患者家属反咬一口。 但有心算无心，再加上蛮不讲理的贴身撕扯，这让方晓不知道该怎么办。 几人回到医务科的办公室，一个鼻直口阔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阴沉着脸正等着罗浩一行人。 “方主任。”男人冷冷说道。 “毛院长。”方晓拧着眉，满脸严肃的走过去。 “事情怎么样了。” “……”方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无尽的委屈涌上心头，竟无语凝噎。 医务科科员小声汇报了情况，毛院长目光阴冷的看着方晓。 罗浩在这时候被无视掉。 “视频监控的角度被他用……” “你可闭嘴吧。”毛院长冷斥道，“去我办公室等着。” 方晓犹豫了一下，看向罗浩。 罗浩也觉得有些古怪。 难道说131+5的幸运值都扛不住？ 难怪这几年全国各地到处都是这种事儿。 罗浩忍住给患者家属来一发的冲动，转身出门，方晓随后一起走出办公室。 “罗教授，不好意思，实在抱歉。”方晓小声道歉。 “不着急道歉。”罗浩微微一笑，“我在协和实习的时候，听潘老师说过一句话——当医生要先学会相面。” “当时我不懂，但现在看潘老师说的没错。” “那人面相不好。” 方晓怔了一下，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罗教授怎么还开玩笑呢？ 两人走出机关楼，方晓下意识的摸出黄果树，要分给罗浩一根，被罗浩拒绝。 方晓也没客气，用右手食指和无名指夹住烟，中指直指天空，仿佛在对无理取闹的患者家属竖中指。 “方医生，你觉得会怎么处置这件事？”罗浩问道。 “赔钱呗，我把患者当大爷一样供着，直到出院。但以后我肯定不会再收他住院，当然，他们也不在乎。”方晓茫然的说道。 罗浩还有底牌，【有一说一】的技能还没用，如果用出来的话，应该有回旋余地。 但罗浩知道这种事儿要好好琢磨，否则被人反咬一口就没什么意思了。 只是罗浩觉得哪里有问题，心里不断的悸动着，他开始回忆当时的一幕一幕。 自己穿着铅衣走出手术室，患者家属姿势古怪，拿出牛皮纸信封准备硬塞给自己。 猛然间，一道闪电在罗浩的脑海里划过。 有了！ (本章完) 232 农夫与蛇（中） “方医生，你们导管室的门禁好用么？” “啊？好用啊。”方晓怔了一下，不知道罗浩是什么意思。 “什么型号的门禁？”罗浩问道。 “……”方晓摇头。 “走，回去！” 罗浩说完，转身就走，方晓怔了一下还不明白罗浩要回去干什么。 虽然方晓不知道，但罗浩看了一眼131+5的幸运值，觉得应该没问题。 “门禁分很多型号，我看你们家的门禁比较新，应该有储存功能。” “！！！”方晓愕然。 罗浩罗教授说的在理，只是方晓自己都不知道自家门禁还有录像储存功能。 仔细想一想，似乎有可能。 外面有人按门铃，手术室接通后能看见外面的影像，既然有影像，配一张存储卡的话就能留下视频资料。 监控摄像头的角度被患者家属用身体挡住，但正因为如此，他面对着导管室的门禁。 ！！！ 方晓急匆匆一溜小跑带着罗浩去导管室。 导管室的护士还在等着一会一起吃饭，见方晓冲进来，笑呵呵的说道，“方主任，可以去吃饭了？打个电话就行，你还直接来干嘛。” “咱们门禁有录像么？”方晓急匆匆的问道。 “啊？”护士愣了一下，没懂方晓是什么意思。 方晓和她掰扯了将近一分钟才说明情况，护士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这个功能。 这世界还真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罗浩感叹。 随后方晓马上找后勤木工班的人赶过来。 罗浩惊讶于长南市人民医院竟然还有木工班这种古老的编制，看样子这里的确偏僻。 足足半个小时后，罗浩才看见门禁视频里的资料。 画面中，罗浩背对着门禁，身体略侧了少许，患者家属手里拿着的牛皮纸信封被罗浩塞回去，随即罗浩转身离开，患者家属把信封塞进衣服里。 画面清晰，证据确凿。 看到这里，方晓长出了一口气。 但也仅仅松了口气，却还是很焦虑。 “罗教授，你说这個够么？”方晓没有幼稚到认为有视频就可以搞定一切，对方羞愧中掩面而逃。 “看你。”罗浩沉吟。 的确要看方晓。 要是在东莲市，有林语鸣坐镇，罗浩可以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 要是在省城，有冯子轩出头，罗浩也认为不会有任何问题。 要是在协和……在协和根本不会有这么麻烦的事儿，罗浩想到这儿无奈苦笑。 要是在912，院长有配枪的警卫，类似的事情更不会出现。 飞刀要小心，还真是这样，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出事儿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而且强龙不压地头蛇。 方晓明白罗浩这两个字的意思，他想了想，“罗教授，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行，拷贝，封存，咱们回医务科。” “罗教授，要不您先回省城吧。这面的事情，我尽量搞定。要是搞不定的话，责任在我，您放心。”方晓心里过意不去。 罗浩摇了摇头。 这种破事，罗浩可信不着方晓。 毕竟跟自己沾边，一旦方晓处置有问题，闹的沸沸扬扬，新闻、热搜里带上罗**的字样，罗浩都能想到未来自己的路上会多出几块绊脚石。 自己异军突起，不知道动了多少人的蛋糕。 还是清清白白好一些。 “不了，我跟着看看情况。” 方晓也知道罗浩担心什么，但他一个“外地”人，应该没什么好办法。 最多也就是担心一点，强迫症的一种表现方式。 “那一起去吧。”方晓也没勉强，“罗教授，真是抱歉，找您来飞刀就遇到这种事儿。” “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罗浩见方晓谨慎的把拷贝了视频的u盘贴身放好，安慰道，“最好能顺利一点。话说啊，你们医院碰到讹人的，都怎么解决？” 方晓沉默了几秒钟，长长叹了口气。 “？？？” 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罗浩心头。 遇到这种事儿，要是医务处和院领导有担当，都不需要多大的担当，只要一丁点就够，事情完全能压下去，处理的很好。 可方晓一声叹息，这是啥意思？罗浩心里很清楚。 意思很明显，长南市人民医院的医务科以及主管的副院长根本没脊梁骨。 “前一阵子有个车祸的患者来就诊，查64排三维重建，诊断是左侧第7肋肋骨骨折。” 方晓一边快步走向医务科，一边和罗浩讲道。 “当时胸科值班医生建议患者入院治疗，患者拒绝，签字单一式两份，胸科医生把其中一份签字单放到自己柜子里。 结果3天后，患者拿着平片来找医院，平片上看有4根肋骨骨折，患者的意思是医生没收入院，而且64排ct诊断有误，这是医疗事故。” “哦？这样啊。”罗浩点了点头。 之后的事儿根本不用说，罗浩也能猜到到底会发生什么。 “罗教授您说这事儿，摆明了胸科以及ct的医生没犯任何错误，后来的平片显示多发肋骨骨折极有可能是那几天又受了一次外伤。 可是医院呢，压根不听解释，直接把胸外科医生给骂了一顿，赔钱了事。” “赔了多少？” “医院拿了3000，胸外科医生拿了2000。”方晓道，“胸外科医生气不过，这几天正办理离职手续呢。” “你们医院，是真够怂的。”罗浩笑了笑。 “是啊。”方晓忧心忡忡的说道，“咱们手里有确切的证据，但……罗教授，您放心，这事儿我争取，一定不会让您跟着操心。” “争取不呲到我身上？”罗浩嘴角扬起，露出一丝难以琢磨的笑。 “……” 罗浩说的粗俗易懂，方晓觉得太粗俗了，想要换个词，可想了半天，还是罗浩的说法最准确，一针见血。 “唉，争取。是我对不住罗教授您，请您来飞刀，您不收钱也就算了，还自己花钱买票，更是跟着吃医疗纠纷。” 罗浩也没辙，遇到这种破事是早早晚晚的。哪怕自己幸运值再怎么高都没用，一点用都没有。 从开启系统后自己就很跳，一直没出事也依赖于极高的幸运值再加上陈勇的祈福。 话说类似的事情从不是伱撞的为什么要扶开始，就再也难以避免。 罗浩以一己之力根本抗不过大势。 说话间，两人来到医务科。 “毛院长，我找到了视频。” “视频？” “视频？” 毛院长和患者家属异口同声的问道。 “嗯，导管室的门禁有摄像装置。术前，他……”方晓说着，指了一下患者家属，“找罗教授出去，就是他自己说的塞红包的事儿。当时介入导管室的门没关，门禁一直处于开启状态，就把当时的情况都记录下来了。” “！！！”患者家属怔住。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现场勘察了无数次摄像头，却没想到最后还是有遗漏。 门禁，摄像，患者家属想了半天也没想懂。 可当他看见画面的一瞬间，直接愣住。 罗浩心里有些紧张，他看过了视频，所以这时候眼睛死死的盯着患者家属。 男人的表情变了又变，恼羞成怒，最后露出凶狠的神色。 罗浩松了口气，要是男人冷静的处理这些事儿，倒是有些棘手。 恼羞成怒？ 不怕不怕。 “视频就到这里。”方晓把监控视频定格在患者家属把牛皮纸信封塞进怀里的一瞬间。 但方晓没继续说下去，而是看向毛院长。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毛院长有些轻松，“你还要投诉么？” “哼！”患者家属羞怒交加，脸色特别难看，站起身抓起面前的一次性纸杯砸向窗户。 一声轻响，纸杯里的水四溅，他大步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男人回头，手指指着办公室里的人，“你们等着！” 毛院长微微皱眉，“方主任，你说你，非要折腾什么外请专家。” 哪怕当着罗浩的面，毛院长依旧这么说，根本不留情面。 “手术能做就做，不能做就让他们去省城、帝都，干嘛非要外请专家？很难让人不怀疑你有私心。” “……”方晓沉默。 “没事找事，你就不能给我省点心？大周末的把我从家里折腾过来，方主任你是不是有毛病！” 毛院长与患者家属在一起的时候唯唯诺诺，等患者家属走了之后，对方晓重拳出击。 一拳一拳砸在方晓身上，砰砰作响。 罗浩叹了口气，声音不大、不小，办公室里的人都能听到。 “罗教授，是吧。”毛院长冷眼看罗浩。 “毛院长，是吧。”罗浩淡淡说道，“积点德，外请专家已经是老百姓最后一条能接受顶级医疗措施的途径了。” “！！！”毛院长一怔。 他万万没想到罗浩这么一个外地人，竟然不忍气吞声，而是直接把桌子给掀了，指着鼻子骂自己。 “我知道，你、你的家人生病可以去省城，可以去帝都。但是呢，老百姓有这能力呢？去协和排半个月的队？你去看看协和周边的小旅店是什么条件，一天百十来块钱，住巴掌大的地儿。” “他们为了什么？不是为了能到协和看一眼，能治就治，不能治回家后遗憾也没那么深了。” 罗浩淡淡的看着毛院长，但方晓却觉得罗浩罗教授在跟患者家属说一个事实。 他没有骂人，也没有激动，而只是陈述事实。 “去协和，住院前就要花几万块钱。外请专家，了不起一两万，还是大型外科手术。你和你的家人能享受到高等级的医疗，但老百姓不行。” “你说是这么个道理吧，毛院长。” “患者家属可以不讲理，他们为了讹点钱，这我也理解。但你呢？你身为长南市人民医院的副院长，就跟我说这个？” 毛院长脸色铁青，恶狠狠的看着罗浩。 可他的凶狠在罗浩看来就像是一只吉娃娃在对着阿拉斯加呲牙。 “你看我也没用。”罗浩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你们长南市对医闹患者、患者家属有没有黑名单。省城是有的，你信不信我把你加进黑名单里？对了，帝都、魔都也都行，以后你要是做手术，就留在长南市吧。” 所谓黑名单并没有真的一个word文档，记录某些名字，而是有医闹或者眼前这种患者家属无理取闹，就为了讹钱，圈子里都知道。 等日后患者再来就诊，所有科室的人都畏之如虎，一推三六九，敷衍了事，谁都不肯给自己添这么大的麻烦。 有些医院把无理取闹的患者、患者家属的身份证登记在系统里，只要门诊挂号，相应的医生工作站就会报警。 但据罗浩所知，这么智能的报警不是全国都有。 毛院长一怔，他不知道罗浩说的是真是假。 到底是图一时口舌之利，还是真的有这件事儿。 愣神中，毛院长的手机响起。 他看了一眼来电，“忽”的一下子站起来，拿着手机急匆匆的离开。 走到一半，毛院长脸上已经洋溢出来让人不忍直视的笑。 罗浩感觉他就差“汪”的一声叫……不对，一想到汪的一声，罗浩耳边就回响起王佳妮的声音。 就差尾巴没摇晃起来。 “严处，您好，您好。” 毛院长手捂着手机，大步往出走。 “好好好，您请指示。” 说话间，毛院长已经出了医务科的办公室。 “方医生，不好意思。”罗浩道歉。 “罗教授，应该的，您不说我也想说。”方晓神色正常，没有埋怨，而是继续说道，“什么东西都是。” “呵呵。”罗浩笑笑，“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方晓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他有些遗憾，“实在抱歉，快到点了，您折腾一天，连口热乎的都没吃上。” “我平时也很少吃饭。”罗浩道。 “我送您去高铁站。” 罗浩起身，拿出手机准备叫陈勇和孟良人一起走。 来长南市折腾了一圈，感受很不好，罗浩准备回去后仔细琢磨一下以后飞刀要怎么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 其实罗浩心里清楚，这种事儿就要看有多少人准备上车关门。 贪小便宜的人总归很多。 只是，系统任务还没完成，这让罗浩觉得哪里不对。 事情可能还没解决，但自己总不能追着患者家属大声质问不是。 “罗教授，还好，我挺害怕的。”方晓走到罗浩身边，小声说道，“幸好找到了证据，要不然患者家属抱着手机直播，满网到处都是……我不在乎，您的清誉得受影响。” 罗浩笑笑，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131+5的幸运值灿灿生辉。 “其实也没多严重，要是热搜的话直接撤掉就行了。” “啊？”方晓一怔。 “我有个师弟在那面工作，清华本硕的，负责技术。又不是什么大事，打个电话就行。咱们觉得比登天还难，在技术人员那，直接封就行，根本不需要理由。” “！！！” 方晓直挠头。 他本来以为罗浩的镇定属于已经懵逼、麻爪的表现，但听到罗浩这么讲，方晓愣了一下。 还有这种通天的门路？ 哈哈哈，一定是罗浩罗教授吹牛逼，这种话当不得真。 “罗教授，您稳坐钓鱼台。”方晓虽然心里想的是一样，但嘴上说的却是恭维话。 毕竟这事儿罗教授自费来做手术，却沾了一身的屎，但凡有点情商的人都不会逆着罗浩说话。 管他是真是假呢。 没意义。 两人刚要走出医务科的办公室，迎面毛院长走回来，他脸色更加难看，眼神茫然中带着痛恨。 他死死的盯着方晓，一脸方晓抱着他家孩子跳井的表情。 “方晓，你他妈惹祸了！” 毛院长恶狠狠的说道。 惹祸？ 方晓愣住，自己惹什么祸？ 但他只愣了一瞬间，旋即就知道毛院长肯定是接到某某人的电话，开始甩锅。 说来好笑，刚刚毛院长接电话的时候罗浩听的很清楚，是一个叫严处的人打来的。 如果是因为刚才那事儿，罗浩真心有些无语。 类似的事情罗浩也见过或是听说过，只是比较少见。 毕竟这事儿说破天，站在黑暗面，最后得利也就万八千块钱，至于搬动一个所谓的严处出来么？ “市里面宣传的严处说已经看见有不良视频出现，有可能引起舆情，他替咱们暂时压了下来，让咱们抓紧时间处理。” 方晓低头，情绪十分低落。 “你抓紧时间去找患者家属谈，这件事情要是闹出舆情，你他妈就给老子滚蛋！” 毛院长不容分说，直接开喷。说话之难听，让罗浩对这位产生了极深的意见。 难怪当时说起长南市人民医院处理医疗纠纷风格的时候，方晓会嗤之以鼻。 毛院长似乎很生气，情绪上头，骂的口水四溅，恨不得直接按住方晓的脖子，一脚踹在腘窝上，让他给患者家属道歉，别给自己惹麻烦。 罗浩无奈，干脆直接拉着方晓离开。 “罗教授，不好意思啊，我送不了您了。”方晓愁苦的道歉。 “我不着急走。”罗浩笑了笑，“走吧，一起去道歉。” “！！！” 一起去道歉？这怎么能行！ 方晓一下子急了眼。 “罗教授，您不能去！绝对不能去！！” “去看一眼。”罗浩笑道，“没什么丢人的，我就是好奇，你们长南市的风气似乎不怎么好。” 至于罗浩好奇什么，方晓并不知道，再加上罗浩说长南市的风气。 他讪讪的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最后变成了沉默。 埋着头回病区。 方晓的每一步都很艰难，好像身上穿了铅衣做了12个小时的手术似的。 来到病区，方晓硬着头皮进到第二个手术的患者病房。 投诉的男人正趾高气昂的说着什么，眼角余光看见方晓进来，他脸上的得意之情愈发浓郁。 得意中带着点不屑。 好像是在说——你倒是跟我牛逼啊，还不是得喝老子的洗脚水！ 看见男人的表情，方晓就觉得恶心。 上车关门这四个字都说不上，患者只是做了介入栓塞手术，之后还有肝癌的切除手术。 到现在，只算是治了一半。 甚至连一半都是夸张的说法，重头戏在后面的肝癌切除上。 患者的手刚搭上车门，他就把车门关上，患者的手夹在车门缝里。 妈的，这都什么事儿，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逼的人。 方晓低着头走过去。 “方主任，你这是来干什么？”男人满脸讥诮的问道。 “……” “别介，你刚才不是牛逼轰轰的么，还找到什么视频证据，你倒是硬气啊。来来来，硬气的跟我说你有视频给我听听。” 罗浩默默的看着男人一脸嚣张、跋扈，心里忍了又忍，没把霉运符砸他身上。 潜意识里，罗浩感觉有些不对，并不涉及到眼前的男人以及投诉、讹诈这种“小事”。 罗浩感觉霉运符有大用，绝对不能随便用来泄愤。 只是到底因为什么事儿，罗浩也说不好，那个念头缥缈，好像是做了一个梦。 不，是还没发生的梦。 “方主任，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 “有话就说，没话就滚，别在这儿耽误我时间。” 男人大着嗓门吼着。 罗浩心中一动，问道，“这位，严处是你什么人？” 提到严处，男人更是得意，但嘴上却说着，“我不认识什么严处，我就是个普通……” 一句话没说完，罗浩给他来了一发【有一说一】。 “我姓严，你他妈说严处是我什么人。” 罗浩已经拿起手机，打开摄像，男人怔了一下。 自己是怎么了？ “来，再说一遍。”罗浩按下摄像的按键，开始录像。 “严处是你什么人？”罗浩又问了一遍。 “严处是我叔儿！知道怕了吧！我叔儿一个电话，你们这群狗东西都得老老实实的！” 男人用颤抖的口吻说着蛮横的话，想当撕裂。 “没收钱又怎么样？我叔儿说你们收钱就是收钱了，今儿你们俩不给我跪下道歉，我让你们卷铺盖卷滚蛋！” “整个长南市，没你们的立锥之地！” “有我叔儿在，你们就是一堆垃圾！” (本章完) 233 农夫与蛇（下） 方晓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位，他嚣张成这样了么，竟然当着面、当着罗浩罗教授的手机说出这种话。 但凡心里还有点逼数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而患者家属说了几句后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反而把之前含蓄、隐藏的情绪一扫而空，愈发得意。 罗浩觉得已经够了，他停止了【有一说一】的技能。 这个技能还真是很好用，罗浩心里想到。 “你们这帮狗币，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要钱就来做手术，你是不是拿人做试验？” “……” 这话说得，让罗浩都沉默了下去。 合着自己不要钱飞刀还是错。 也是，不是你撞的为什么要去扶？ “肯定是你们医院做了什么，要不然怎么可能有人免费来做手术！” “便宜没好货，不要钱的肯定是大坑！” “心虚！你就是心虚！！” 罗浩想了想，觉得他说的还有那么一点道理，以后自己出门飞刀，不能不要钱了。 再有就是今年的飞刀就算了吧，等拿到三青后再说，甚至罗浩已经想到评选完院士以后再说。 评选的路上到处都是荆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 患者家属并没随着【有一说一】技能的停止儿停止，他越说越开心，越说越兴奋，以至于口水飞溅出来，迸的老远。 “你们人民医院还好意思顶着人民俩字！不要脸！严处是我叔儿，怎么了？” “我叔儿就是整你们这帮人的！你们就是一群披着白皮的狼！”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罗浩停止录像，在微信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人，点击，发送。 “行了。”罗浩微笑，“方医生，咱们回吧。” 方晓怔了一下。 但没等他反应过来，罗浩拉着方晓的胳膊离开。 男人追着他们骂了几句，站在走廊里得意洋洋。 “太欺负人了。”方晓进了办公室，恨恨的说道。 罗浩却没说话，找了个对着门的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看着门外。 “罗教授，我给您滴台车，您回省城吧。”方晓觉得特备对不起罗浩，言语中满是歉意，“我一定不给您添麻烦，大不了去认错。” “不着急，我已经把高铁票改签了。”罗浩很随意的说道。 改签。 方晓叹了口气。 这特么都是啥事儿。 走廊里，患者家属的骂声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响亮。声音在走廊里回荡着，嗡嗡作响。 每一句骂声都堆积在方晓的心头，沉甸甸的，罗浩不知道哪一句会压垮他。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老领导！”罗浩接通电话，热情洋溢的说道。 “小罗，我可要批评伱，来我这面也不提前说一声。” “飞刀，本来准备做完了就回的，遇到了点小麻烦。您看我这不是一点都不客气，有事儿直接找到老领导您了么。” “今天周六，晚上别走，你要是走别怪我不客气，直接回东莲去你家坐着！” “好好好，不走，晚上陪老领导您喝两杯。” 罗浩笑吟吟的说着。 “行，饭店我订，你几个人？” “我带着医疗组一起来的。” “行啊，位置我发给你，我这面在开会，五点准时见。” 说完，那面就挂断了电话。 老领导？ 方晓有点懵，而且对方似乎也没说什么。唉，罗教授的心可真大，患者家属还在外面骂街，他已经开始联系饭局了。 不过这事儿的确和罗浩罗教授没什么关系，方晓只是愁苦。 “没事，坐下等吧。”罗浩犹豫了一下，“带我参观一下你们医院？” “啊？”方晓一愣。 “转转看，这面的事儿有人解决。”罗浩笑了。 有人解决！ 方晓第一次感觉自己这個名字起的好——东方天欲晓。 罗浩的表情平淡，似乎面对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不知道罗教授是在吹牛逼还是说真的，方晓不懂，他几乎全程陪着罗浩，也没见罗教授做什么。 算了，想不懂的事儿不去想。 “走吧，罗教授，我给您介绍一下我们医院。” 说着，两人走出科室。 看见两人的背影后，患者家属骂的更凶了几分。 忽然一个黑影迎面冲了过来，差点撞到罗浩身上。 罗浩敏捷高，闪身躲避，顺便拉开方晓。 黑影根本没道歉或者骂人，甚至看都没看罗浩、方晓两人，而是急匆匆直接冲进病区。 罗浩心中一动，拉住方晓，站在并区外看过去。 黑影是一个小矮胖子，黝黑黝黑的，看起来像是煤团成精，又像是暴走的山精野怪。 “罗教授，您认识？”方晓问道。 他有些奇怪，怎么感觉罗浩罗教授一个外地人，竟然比自己认识的人还要多呢。 那个约了饭的什么老领导，再加上眼前这个小黑胖子。 “不认识，但有可能马上就认识。” 罗浩说了一句奇奇怪怪的话。 方晓满头问号，但他没继续问，而是顺着罗浩的目光一起看过去。 小黑胖子一溜小跑来到患者家属面前，二话不说，蹦起来一个大逼兜抽在患者家属的脸上。 哪怕隔着十几、二十米，方晓都能听到清脆的耳光声。 “叔儿。”患者家属刚刚还有点兴奋与激动，但所有的情绪都被一记大逼兜给抽的烟消云散。 他捂着脸惊讶的看着小黑胖子，被抽的开始恍惚了起来。 小黑胖子似乎愤怒到了极点，连骂都没骂，又蹦起来，回手一记大逼兜。 “叔儿，到底怎么了！” 患者家属躲开，诧异的问道。 “你他妈还敢躲！还敢躲！！我让你躲！！你倒是躲啊！” 罗浩也没想到正主来的这么快，他迈步走进去，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 小黑胖子直接抄起病房里陪护用的白色木质凳子，劈头盖脸的砸向男人。 男人不敢再躲避，只能尽量用手挡住凳子，避免伤到要害。但很快他就只能双手抱头，躲在角落里不断哀嚎。 方才的嚣张劲儿烟消云散。 几分钟后，小黑胖子累的差点没口吐白沫。 方晓看傻了眼，他不笨，隐约已经猜到了小黑胖子应该就是把毛院长骂的狗血喷头的那位所谓的严处。 而这一切应该是出自罗教授的手笔。 但罗教授做什么了？ 好像什么都没做啊，方晓猛然想起刚刚罗浩罗教授说如果有热搜也不怕，清华毕业的一个本硕师弟是那面的技术人员，可以随时撤掉。 当时以为罗教授在吹牛逼，现在看，罗教授的表述应该比较收敛，实际情况比他说的还要强，强到了过分的程度，强到了自己无法想象的程度。 “罗教授，这是……” “人民的名义。” “？？？” “呵呵。”罗浩清淡笑了笑，并没解释。 小黑胖子和患者家属说了几句什么，患者家属几乎要跪在地上，刚刚嚣张跋扈的劲儿早已经烟消云散。 很快，患者家属指了指门口的罗浩。 小黑胖子转身，罗浩见他用力的喘了几大口气，没等喘匀，就快步奔着罗浩走过来。 他调节情绪的能力很强，迈第一步的时候，脸上还满是痛恨与愤怒，但第三步的时候已经恢复正常。 来到罗浩面前，小黑胖子脸上带着温暖和煦的笑。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方晓绝对不相信小黑胖子一分钟前还在抡着板凳打人。 现在除了还喘着大气之外，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自然。 小黑胖子伸出手，“罗教授，您好。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呵呵，客气。” 罗浩没伸手，而是把手背到了身后。 艹！ 方晓直接惊呆。 罗浩罗教授真刚啊，严处这是服软了，要握手、道歉。 可罗教授呢？直接把手背过去，一点面子都不给严处。 人家都跪了，罗教授竟然不接受。 看罗教授的意思还想把小黑胖子从地上薅起来，继续表演。 “严处，我来了，来了。”毛院长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小黑胖子尴尬的看着罗浩，好像没听到毛院长的声音，他的眼神里…… 方晓读出了恐惧。 恐惧？ 对，就是恐惧。 严处长和罗教授不是一个系统的，哪怕在医疗圈子里罗教授只手遮天，好像也管不到长南市的严处长吧。 方晓有些迷茫，彻底迷糊。 “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毛院长见严处长伸手，而罗浩背着手，下意识的斥责到。 “你他妈闭嘴！”小黑胖子骂道。 “&*%￥。”毛院长脑子变成了浆糊。 “罗教授，实在不好意思，家里穷亲戚多，总是打着我的旗号耀武扬威的。”小黑胖子开始道歉。 “哦？那是我记错了，不好意思啊。”罗浩微笑，微微躬身，像是根本没理解小黑胖子的话似的，“给毛院长打电话的不是您呀。” 小黑胖子的脸彻底变成了锅底，黑漆漆的。 伸出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那二位忙着，我还有点事儿。”罗浩转身，大步离开。 方晓看了看小黑胖子，又看了看毛院长，这才意识到好像真的是发生了什么。 他只愣了1秒，便转身追上罗浩。 “罗教授，牛逼。” “这有什么牛逼的。”罗浩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没这些麻烦，那是最好的。” 罗浩的声音不像是年轻人，而带了一些沧桑。 要是陈勇在，肯定对此嗤之以鼻，但方晓却怔住，看着罗浩的背影，觉得他的身影都高大了许多。 “叮咚~” 任务完成的声音传来，罗浩这才松了口气。 要是有可能，罗浩才不想找陆战凯，否则的话来之前就和他联系了。 但没办法，一个医疗纠纷，逼罗浩出底牌。 毕竟罗浩也怕舆情。 网暴，那是会死人的，罗浩又不是黑红也是红的带货主播。 “罗教授，这是我们外科大楼，3楼是手术室。” 说着，方晓笑了笑，“罗教授，我看很多家医院的手术室都在三楼，您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说法么？” “三生万物，生生不息的意思吧。”罗浩回答道，“就像是很多家医院机关楼里，大院长的办公室在7楼而不是8楼，取七上八下的意思。” “哈，还真有这些说法。” “讨个好彩头，三生万物，多那么一线生机总归是好的。”罗浩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在东莲矿总的时候，有一次遇到了连环车祸，我在医务处，跟着主持抢救。” 方晓开始静静的听罗浩讲故事。 “折腾到很晚，一个同事的爱人担心，就带着孩子来看他。” “这么不省心？”方晓挑眉问道，脸上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 “这里面还有故事，一会给你讲。”罗浩道，“我们手术室在三楼，正好我和那个同事一起出来，看见了他爱人和孩子。我懒得等电梯，就几层楼，直接走下去。” “孩子活泼，自己先跑了，可转角的时候孩子哭着跑回来。” “看见满身血、被撞烂的人了？！”方晓问道。 “嗯。”罗浩点了点头，“我去一楼急诊看了一眼，果然刚死了一个，送过来的时候咽下最后一口气。” “类似的事儿我也遇到过，和您说的差不多，我亲手做的一个患者。”方晓也开始八卦起来，“癌晚，患者家属没什么主见，但患者强烈要求手术。” “本来呢，肠肿瘤切除+肠造瘘，病情已经稳定，要是不动手术的话人还能活1-2年。但患者一看病情平稳，他每天出门打麻将也没事儿，精神着呢，就磨着我要手术把造瘘口还纳回去。” “没办法，带个粪袋总让患者感觉自己不正常，而且受歧视。”罗浩道。 方晓不断认真审视罗浩。 罗浩罗教授很年轻，但人家手术做得好，手眼通天，这都不说，连癌症患者手术后会受周围人歧视这类临床的细枝末节都知道。 方晓甚至感觉自己不是和一个年轻的教授说话，而是在和一名老主治聊天。 “是。”方晓叹了口气，“他说一身味儿，自己闻不到，可别人嫌弃着呢。要是还纳回去没事，自己还能好好打麻将；要是不行，死了也就死了。” “后来呢。” “我给他做了还纳手术。手术打击不小，术后2个月全身转移，人就走了。”方晓回忆道，“那是一个傍晚，我下班的时候看见患者站在防火通道里招手，当时没见有什么异样，我走过去。” “他对我表达了感谢，说谢谢我的手术，他现在挺好的。” 罗浩静静的听着。 都市传说都这样，谁知道是真是假。 哪怕是亲身经历，估计也要有一定程度的夸张。 “一眨眼，患者就没了，叫陈明，我一直记得。”方晓叹了口气，“从那之后啊，我就感觉总有人在天上看着我。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我是信的。” “于是，开始寻求技术进步？”罗浩笑着问道。 “害，不算技术进步，就是探究一下到底有什么方式能更好的治病。我们地儿小，涨涨手艺，也是为了吃饭。”方晓笑呵呵的回答道。 他一路介绍下来，两人来到急诊科。 一个女人被抬进来，不是120救护车送来的。 罗浩看了一眼，诊断辅助ai给出——呼吸性碱中毒的诊断。 不是大事，估计可能是情绪激动导致的。 “咦？”方晓看见后惊讶，“罗教授，您……我去看一眼，很快就回来。” “认识？” “嗯，认识。” “考虑呼吸性碱中毒，你跟急诊医生说一下。”罗浩没有亲手处置的想法，他把诊断告诉方晓，让方晓去看究竟，自己闲逛起来。 无论是柴老板还是周老板，两位老人家都喜欢参观各地的医院。 而这个习惯王校长就没有。 可能是随着经济发展，日新月异，老人家们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的原因。但王校长看惯了，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 罗浩被两位老人家带的不知不觉有了一些年轻人没有的习惯。 要是换66号技师出来飞刀，他肯定要找最好的足浴城。 罗浩闲来无事的看着，顺便给陈勇、孟良人发了信息，告诉他们晚上五点吃饭。 过了足足20分钟，方晓表情古怪的回来。 “没事了吧。”罗浩问道。 “人没事了，但事儿更大了。” 这话说得。 “怎么回事？”罗浩并不拒绝各种八卦，只是平时没时间听而已。 “患者是我高中隔壁班的同学。”方晓往出走，一边走一边四周张望，生怕自己的话被人听了去。 “我刚才在急诊室听了几句，大概是她毕业后给他们科长当了三儿。” “哦。”罗浩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饮食男女，这都正常。 “科长的爱人一早就发现了，大概是7、8年前的事儿。” “？？？” “当时科长的爱人一直隐忍不发，搜罗各种证据。昨天我同学终于结婚了，大龄剩女，不容易。” “然后呢？科长的爱人就拿着各种证据去她家了？” “嗯。”方晓点了点头。 罗教授看着年轻，但这些事儿还真是门儿清着呢。 报复分几种，不留隔夜仇是一种，眼前这个又是一种。 你破坏我婚姻，我肯定也要破坏你婚姻。 忍了这么多年，直到对方结婚，才施展雷霆手段。 哪怕对方不离婚，在对方心里留下一根刺也是好的。 但罗浩觉得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后续。 那女人隐忍了7、8年，要是不闹到单位去，把老公和三儿都拉下马，真就对不起这些年的处心积虑。 不过这些事儿对罗浩来讲也就是个八卦，罗浩没走心。 转了一大圈，见到陈勇和孟良人。 “解决了？” “嗯，没事了，但晚上有个饭局。”罗浩说着，看了一眼方晓。 “我就不去了。”方晓说道。 方晓的声音很慢，一边说一边观察罗浩的表情。但由始至终，罗浩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这让方晓有些失落。 没有挽留，罗教授真的一点挽留的想法都没有。 “不太方便，关系也用不上。”罗浩察觉出方晓的失落，安慰道，“吃过饭，我们就滴车回去了，不在这面过夜。患者有事儿，随时联系。” “好。”方晓心里叹了口气，但脸上还是露出笑容。 罗教授手可通天，自己一定要好好抱住这根大腿。 和方晓分开，陈勇迫不及待的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罗浩粗略的给陈勇讲了一遍。 “都什么事儿！”陈勇有些愤怒，“社会风气就是这帮人搞坏的！” “害，都是人民内部矛盾，你生什么气么。”罗浩如同柴老板、周老板一样说了一句生硬的、老气横秋的话。 “滚蛋，都是让你们这种和稀泥的人给惯坏的。”陈勇鄙夷道。 “和我有什么关系，有本事去找王皓，而不是来找我罗浩。” “……”陈勇哑然。 这都有谐音梗？ 一边想着，陈勇的左手开始掐动起来。 “喂！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干嘛呢！”罗浩严肃的制止。 陈勇没说话，收起手，藏在袖口里。 罗浩把他的袖子拉起来，“别闹，去吃饭。” “老领导是谁？” “陆战凯啊，咱还在东莲的时候他生病，我带他去的帝都，在帅府住院，给了诊断。” 听罗浩的话，陈勇不觉得什么，但孟良人的眼皮子直跳。 直呼陆战凯的名字，而不是称呼他为陆书记，罗教授…… 但转念一想，孟良人也就了然了。 去帝都，住帅府，给诊断，一键三连下来估计罗教授和陆书记的关系处的极好。 “好像他调走前你去他家吃过饭？” “那天你有约会，你不去别说是我不带你。”罗浩开始甩锅。 孟良人的手有点麻。 去家里吃饭！ “你早就知道他调到长南市了？” “是啊，我早就知道，但没必要特意来一次。本来这次飞刀要是没有别的麻烦，我也不准备去打扰陆战凯。” 来到饭店，一家看起来很普通，其实也很普通的小饭店。 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罗浩眼前。 “小罗！”陆战凯满脸笑，抬手拍了拍罗浩的肩膀，“好久不见。” 陆战凯，的确好久不见。 (本章完) 234 长南市的演唱会 “毛院长，对不起。”患者家属哭丧着脸，鞠躬道歉。 毛院长神情恍惚的挥了挥手，示意没事。 患者家属没想到连一句重一点的怨念都没有，他茫然直起腰，看着毛院长发呆。 而且他心里空落落的，本来准备的各种办法都用不上，人家直接就“原谅”了自己。 “去跟方主任道歉。”严处阴沉着脸。 “方主任，对不起。” 方晓默默的站着，看着脚尖，一句话都没说。 他心里琢磨着要是罗浩罗教授带自己去吃饭就好了，再尴尬还有在这儿尴尬？ 关键是方晓一直想给他俩大逼兜，勉强忍住。 “方主任，跟你说话呢。”毛院长见方晓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马上圆场。 “我要回去看患者。”方晓道，“罗教授说了，有事儿就直接联系他，正好他去吃饭了，还在咱长南，也方便。毛院长，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毛院长刚想发作，猛然看见严处长一脸严肃，脸上带着笑，关爱中有些慈祥，一副温和表现，所有态度、表情拿捏的刚刚好。 “方主任心系患者，的确是医者仁心。”严处长淡淡说道，“去吧，有什么困难直接和毛院长说。” 方晓没说话，只是沉默中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面对方晓强硬的态度，毛院长有些恼羞成怒，但他也清楚罗教授应该是认识了不起的人，以至于严处都要低头。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罗浩这个年轻人不仅要压，还压得住，压得心服口服。 真特么的，罗浩罗教授到底认识的是谁？ 毛院长满心疑惑。 但严处长并没解释，他见方晓就这么走了，表情不动如山，但那种意兴阑珊的劲儿油然而生。 无论毛院长说什么，严处都心不在焉，没多久心事重重的离开。 患者家属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最后还是跟着严处长离开。 “叔儿，怎么回事？” 患者家属见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问道。 小黑胖子没说话，脸黑漆漆的，像是被涂了一层黑灰。 患者家属意识到事情要比自己想象中更严重，他也不敢说话了，生怕哪句话不对给自己惹祸。 已经惹了滔天大祸，那接下来…… 小黑胖子走到车前，打开车门上了车。 患者家属下意识的打开副驾的门。 “滚下去。”小黑胖子骂道。 不知不觉，小黑胖子的声音嘶哑，仿佛是另外一个人在说话似的。 “啊？”患者家属一愣。 “滚！”小黑胖子真是后悔竟然有这么个亲戚，而他竟然招惹了不能招惹的人。 不光是他不能招惹，甚至自己都不敢招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小黑胖子甚至懒得解释一句半句，车门关上后扬长而去。 出医院大门的时候，一個不小心车头差点撞到计费栏上。 妈的！ 小黑胖子一想到自己收到的电话，电话里质问的口气以及陆书记严密关注此事，他就一哆嗦。 联想起陆书记来自东莲，小黑胖子第一时间查找资料。 没想到网上竟然有罗浩的百度百科，虽然字数不多，但却足以说明问题。 小黑胖子的手有点凉，有些僵硬，他努力控制着车速，避免速度太快出事。 去和陆书记解释一下？ 小黑胖子可没这个胆子，他逡巡在陆战凯家附近，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 一件事，让陆战凯对自己有了看法，以后怎么办？ 关键是小黑胖子拿捏不住陆战凯到底和那个同样来自东莲的罗浩罗教授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 如果只是秘书处的那帮狗币们有心放大，用来敲打自己，那还好说。 可万一不是呢？ 患得患失的小黑胖子想了很久，也没拿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去陆战凯家里。 陆战凯调来几个月了，深入简出，据说从来没人能进他家的门，包括班子里的其他几位。 小黑胖子茫然失神，他万万没想到这么点破事，长南市人民医院赔点钱就了事，竟然会把自己牵扯进去，深入泥沼，难以脱身。 更难受的是自己不知道沼泽的深浅。 不知过了多久，小黑胖子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陆战凯陆书记！ 他和罗浩肩并肩走着，看样子是要去江边遛弯。 吃完饭，去江边遛弯，还肩并肩，有说有笑，这特么完全是知己好友的待遇！ 小黑胖子的魂魄仿佛被抽走了似的，整个人都软了，瘫在座位上。 …… “今天体育馆有凤凰传奇的演唱会。”陆战凯道，“不知道你来，要是知道，给你留几张票。” “我不会唱山河图，去了也尴尬。”罗浩讲了个笑话。 但陆战凯很明显不上网，不知道这个笑话的点在哪。 “小罗，听说你已经申请完优青了？” “嗯，今年还有两个基金要申请。” “在医大一院那面工作怎么样？顺利么？”陆战凯看似无意的随口询问道。 “还行。” “真是年少英才，我到现在都感谢你挽救了我的生命。” 罗浩知道，陆战凯感谢地是自己挽救了他的治政生命。 的确，从这个角度来讲，陆战凯怎么感谢自己都不过分。 而且罗浩猜陆战凯跟自己这么客气一定是在帝都、在协和、在帅府看见了些什么。 “客气，我就是个医生，这都是本职工作。” “听说你去了省城就开始负责省里面的普通胃肠镜体检？”陆战凯随便问道。 “嗯，魔都的郑老师推荐，从前在魔都的时候都是郑老师做。” 罗浩的话里面连主语都没有，但无论是他还是陆战凯都懂是什么意思。 陆战凯没多说什么，罗浩在某个位面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甚至陆战凯很清楚罗浩的根基完全不在省里，省里做出的一点事儿只是搂草打兔子——顺便。 “没事总往这面跑跑，下次飞刀提前告诉我，去我家里吃。”陆战凯道。 罗浩点头。 他对方晓的感官不错，那人有点意思，尤其是给车牌贴东西，有点阴损。 但就是这种小调调罗浩还是蛮欣赏的。 而且方晓看起来不起眼，但却是基层医院里能做肝癌切除手术的“强者”！ 再加上他思维活跃，愿意接受新鲜术式，所以罗浩并不想因为一条烂鱼放弃这里。 经常来飞刀似乎也行，顺便拜访一下陆战凯。 和陆战凯浅浅淡淡的聊着，来到江边的体育馆外围。 里面歌声阵阵，光影整齐，不知道多少年轻人去参加凤凰传奇的演唱会。 说起这事儿罗浩也觉得好笑，记得小时候凤凰传奇被称为最土的音乐，又叫农村重金属摇滚。 没想到最土的却成为最受欢迎的。 关键是来看演唱会的还不是广场舞大爷、大妈，都是一水的年轻人。 “这是我争取来的。”陆战凯笑眯眯的说道，“咱们省，凤凰传奇开三场演唱会，省城、油城，再就是长南市。” “老领导您不愧是负责过文教卫生的，他们来，的确能拉动不少东西。”罗浩赞道。 陆战凯略有点小得意，开始跟罗浩滔滔不绝的说起来长南的优势以及未来发展。 罗浩也知道陆战凯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估计只能回家自言自语。 抓住自己这么一个“圈外”的人，还隐约和省里、帝都有关系的家伙，多说点似乎也是应该。 体育馆里热闹非凡，不光是里面，外面也汇聚了无数的人。 大屏幕上播放着凤凰传奇组合在台上的画面，伴奏声响起，外面的人也跟着一起唱。 歌声……鬼哭狼嚎，简直就是噪音。 可无论什么东西多了，总有一种震撼的感觉。 成千上万人的大合唱，哪怕声线不敢恭维，但别有一种震撼在其中。 “我年轻的时候，有同事结婚。二婚，他找了个挺漂亮的小护士。单位有很多规定，他那时候还面临着往上走，所以要低调。”陆战凯看到这一幕后开始八卦。 罗浩静静听着。 “婚车，你猜他找的什么？” “奔驰吧，再低就不好了。” “奇瑞qq！”陆战凯哈哈一笑，“99辆红色的奇瑞qq！那场面，真是震撼。车不贵，可多了之后比什么小金人之类的看着震撼多了。” 罗浩微笑。 难怪陆战凯会一直记得，谁家婚礼一水的红色奇瑞qq都很牛，看起来就像是外场的演唱会一样震撼。 拉风，足够拉风。 正看着，罗浩忽然注意到有一个小孩子好像和父母走丢了。 他好像正在找着父母。 “老孟，那面有个孩子，你注意点。”罗浩盯着小孩，和孟良人交代。 “好咧，我看着。”孟良人道，“要是走丢的，我一会带他去找警察。” 陆战凯也注意到那个孩子。 孩子5、6岁左右，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忽然，他好像找到了要找的人，一溜小跑跑了过去。 找到了就好，罗浩也乐得省心。 但下一秒，罗浩就看见小男孩跑去的方向不是他父母，而是维持秩序的武警。 一列4名武警着装整齐、笔挺的站在一处，以防万一。 小男孩就那么跑过去，他直接拉住一名武警的手，好像说着什么。 很快，武警单臂抱住小男孩，把他放到自己肩膀上。 小男孩稳稳的坐在武警一侧肩膀上，仰头看着体育馆外的大屏。 他似乎根本没有找父母的想法，坐在武警的肩头开始跟着大家一起唱歌。 “咦？”陈勇在罗浩身边咦了一声。 “是不是觉得特别有爱？”罗浩看着这一幕，笑眯眯的问道。 “嗯。”陈勇哈哈一笑。 “人民军队。”罗浩道，“我总跟伱说人民内部……” “罗浩，你这爹味儿是从小就有，还是跟柴老板、周老板学的？”陈勇毫不犹豫打断了罗浩的话，鄙夷的说道。 罗浩嘿嘿一笑，没继续说下去。 看着小男孩坐在武警的肩膀上看大屏，罗浩觉得心里特别安稳。 这不就是老板们为之努力想要看见的一幕么。 罗浩静静的看着，心中安静祥和。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罗浩拿起手机，见是方晓打来的，微微一怔。 俩患者的手术都很确切，没什么问题，方晓这么晚给自己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罗浩抱歉的指了指手机，和陆战凯示意自己去接电话。 “喂。” “罗教授，不好意思啊，打扰您了。”方晓首先道歉。 “患者有异常？”罗浩眯起眼睛问道。 “没有没有，我……我……”方晓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罗浩挠头。 “方医生，有话就直说，没关系的。” “刚刚来了个老患者，肠穿孔，已经4次了，都是我做的手术。今天是第五次，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方晓说着，剩下的话没说完。 “行，我去看一眼。” “麻烦您了，罗教授。”方晓有些不好意思，“患者家属带着患者去省城看过，说是没事，但总穿孔。” “行，见面聊。” 罗浩和陆战凯说了一下情况，陆战凯把罗浩送上车，目送他离开。 其实要是换个人，肯定要和陆战凯把酒言欢。 一个肠穿孔的患者的优先程度必然不高，况且罗浩属于外请专家，这患者应该不在罗浩的诊疗范围内。 而且罗浩大约明白方晓内心深处潜在的意思。 但患者毕竟是患者，哪怕没有系统任务，哪怕把陆战凯扔到一边，罗浩还是选择先看看患者再说。 诊断辅助ai五十米大刀已经饥渴难耐，寒光闪闪。 “老孟，你开车稳么？”罗浩问道。 “还行，怎么了罗教授？” “以后要是有飞刀，咱们还是开车的好。”罗浩说着，瞥了一眼陈勇，“陈勇，你怒路症骂那么多脏话，可以么？” “为什么不可以。”陈勇一撇嘴，口罩都差点飞边子，“教我做饭的师父说，有脏话就骂出来，心里清明，道心稳固；要是不骂出来，心就脏了，久而久之道心不稳。” “！！！”罗浩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陈勇接触的道家还真是和世俗理解的不一样。 “该骂就骂，就是个路怒症。我师父说，好多外科大佬上台忍不住想骂人，都是一个道理。” 罗浩笑了笑。 很难想象陈勇得道飞升的那天，要是有天劫的话，陈勇在紧张的情绪作用下会骂多少脏话。 不过那应该是很遥远以后的事情。 罗浩忽然想到陈勇喝多了去和大体老师聊天那事儿。 讲真，医生这个行业的确适合修行，不管是正道还是歪门邪道。 希望陈勇真的有飞升的那一天。 来到医院，方晓没在大门口接罗浩，罗浩也不在意。 这时候方晓肯定在忙。 来到病区，方晓正在和一个30多岁的中年男人做术前交代。 方晓并没让小医生交代，而是亲自和患者家属沟通，罗浩感觉这事儿对方晓来讲的确有些棘手。 “方医生。” 方晓见罗浩一行人进来，马上站起来，和患者家属介绍道，“这位，是医大一院的罗教授。罗教授，这位是……” “罗浩？”男人上下打量罗浩。 “您是？” “我是隔壁工大的，齐元亮。”男人伸出手，“评选优青的时候我在场。” 罗浩扬了扬眉，自己真没注意到这位。 “齐教授，您好。” “客气客气，别教授。”齐元亮忧心忡忡的说道，“罗……” “叫我小罗就行。” “那我不客气了，小罗。”齐元亮也很干脆，主要是他心里有些急，“患者是我父亲，10年内已经出现4次肠穿孔，我带他去医大三家医院都查过，没查出来有什么问题。” 齐元亮愁苦异常，边说边叹气。 罗浩看向方晓。 方晓会意，马上汇报病史。 “患者因反复性小肠穿孔行小肠切除术。 第一次手术于空肠-回肠交界处可见穿孔、第二次距第一次手术吻合口远端6cm处可见憩室穿孔、第三次于空肠远端见一小穿孔（2mm）；第四次在空肠近端发现一处穿孔，约3mm。 既往手术病理提示：慢性小肠浆膜炎急性发作，穿孔部位可见肌层变薄。” “本次患者神清，气急，营养差（bmi：15.4kg/m）。腹软，腹正中可见陈旧性手术瘢痕，全腹可及轻度弥漫性压痛，反跳痛（-）。患者全身查体未见皮肤过度松弛，四肢关节运动情况正常。 实验室检查：白细胞计数13*10^9/l，乳酸6.7mmol/l；影像学检查：腹部ct提示腹腔游离气体。” 方晓用尽量简洁的话汇报了病史，随后带着罗浩去看患者。 既然罗浩和患者家属认识，那是最好的，尤其是患者家属齐元亮提到优青评审的事儿，方晓有些惊讶。 看看人家的档次，相遇的场景都那么高大上，自己一辈子都遥不可及。 直到这时候，方晓心悦诚服。 罗浩不知道方晓的内心戏，一边走一边回忆齐元亮这个名字以及课题。 似乎有点印象。 来到病房，诊断辅助ai给出一系列的诊断，除了肠穿孔之类急性诊断外，罗浩看见了一个陌生的诊断——非家族性内脏肌病。 不过好在有协和的病历系统，78例类似的病历也出现在眼前。 罗浩没有马上仔细查阅既往病历，而是查体，看片子，找了个空闲时间假装思考，随后翻阅了从前的病案。 这病比较罕见，协和才接了78个类似的病人，由此可见一斑。 “罗教授，您怎么看？” 出了病房，方晓问道。 “上台再看。”罗浩道。 “上台？” “上台？” 方晓和齐元亮异口同声的问道。 两人似乎都有些惊讶，诊断和上台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罗浩微笑，已经来到医生办公室。 他站在阅片器旁，打开灯，对着片子说道，“从影像学上看，老爷子腹腔黏连并不十分严重，方医生你不觉得奇怪么？” “是挺奇怪的。”方晓经罗浩提醒，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他一边回忆一边说，“第二次手术前我就做好了腹腔内肠粘连很重的准备，但进去后发现黏连症状很轻，觉得是患者运气好。” “第三次……” “第四次……” 罗浩一句话，让方晓陷入沉思模式，他一连串说出后三次手术的大概情况。 随着方晓提供的资料越来越多，罗浩也笃定应该是非家族性内脏肌病。 “做着看，术后我能有判断。” “罗教授，您？”方晓疑惑。 方晓还没问完，马上想起来罗浩说过他有7个执业证。本来方晓以为罗浩是说着玩的，跟自己一样满嘴跑火车，没想到人家实打实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刹那间，方晓有些汗颜。 “松解肠粘连，我水平很高。”罗浩“不客气”的说道。 方晓沉默，不知道该怎么说。 “协助过陈岩陈主任做腹茧症。” “啊！”方晓这回有了概念，“罗教授，您真的做外科手术。” “当然啊，就是做的不多。”罗浩笑了下，看系统面板上的外科手术等级，估计现在陈岩跟自己上台的话，自己要多等等陈岩，他才能跟得上自己的手术。 “那好，咱们上台先做手术。” 方晓提单子，让值班医生去交给手术室，定了手术时间，方晓去卫生间。 回来的时候，方晓猛然看见毛院长大半夜的从电梯里下来，奔着医生办公室走过去。 “毛院长！”方晓招呼了一声。 “方主任，你来，我正好有事要问你。”毛院长招了招手。 方晓走过去，“毛院长，怎么了？” “今天你请来的那个罗教授是什么来头？” 方晓愣住，罗浩罗教授和他医疗组的成员就在办公室里，毛院长这话问的，就像是当面问，可他却毫不知情。 “问你话呢！”毛院长没了面对严处时候的苟苟嗖嗖的劲儿，一脸颐指气使。 “我不知道。”方晓看见毛院长就一肚子气，干脆不理这位。 “你怎么不知道？你凭什么不知道！”毛院长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我是医大一院和协和医学院的教授啊，你不知道？医务科有备案的。”罗浩的声音飘了出来。 (本章完) 235 不着急，我先摸一下 “……”毛院长一下子怔住。 他万万没想到这么晚了，罗浩竟然还在医院里。一个飞刀医生，怎么就把长南市人民医院当家了呢。 一个身影走出来，罗浩身穿便装，微笑看着毛院长。 可毛院长却感觉罗浩温暖和煦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刀，一下一下正在温柔而缓慢的凌迟自己。 “罗教授，我就是来……来……”毛院长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罗浩对这位媚上欺下的院长也没什么好感，患者投诉自己收红包的时候，这位可没给自己说哪怕一句好听的话。 甚至在那时候毛院长还厉声呵斥自己。 罗浩可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温友仁还在西伯利亚挖土豆呢。 面对着结结巴巴不知所措的毛院长，罗浩没递梯子，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目光平静如水。 “罗教授，都怪那个无理取闹的患者家属！”毛院长被罗浩看的脊背发毛，把责任都推卸到患者家属身上。 这是毛院长能找到的唯一借口。 但罗浩只是微笑，并没接话。 尴尬的空气在蔓延，方晓也没说话，任由着尴尬。 每一秒都很艰难，毛院长也没急智，面对不想给台阶下的罗浩，他还摸不清楚对方的深浅，一时间不知所措。 尴尬还在继续，而且随着时间的延长，愈发尴尬。 罗浩面带微笑低头看着毛院长，这位还真是個草包，连场面话都不会说一句。 就这，比杨静和那种厚脸皮的主任差了十万八千里。 要是毛院长在医大一院，怕是没三天就得让人给玩死。 难怪方晓根本不在意他，站在那一直在看热闹。 又几秒后，毛院长讪讪的低声说了句什么，转身掩面就走。 哪怕罗浩的感知已经经过数字化加强，也没听清楚毛院长到底说了什么。 草包一个，罗浩心生不屑。 目送毛院长掩面而逃，方晓耸耸肩，“罗教授，一起上手术？” “？？？” 罗浩面对方晓的邀请觉得他没有边界感。 “罗教授，我和陈主任的关系很好，前几年还去医大一院进修，和陈主任学过肠粘连松解术。陈主任的手法，堪称一绝。” 方晓没等罗浩拒绝，抬头看着罗浩的眼睛，目光中星光点点。 “可几个月前，陈主任在一个医疗群聊着聊着天，忽然说他只能在省里排第二了。” “呵呵。” “谁是第一陈主任没说，但绝对不会是医大的其他医院那几位老师。后来我估计吧，肯定是您！”方晓一五一十的说道。 说着说着，方晓的眼神热切了很多，他口水都快流出来，“罗教授……” “你做，我给你搭把手。”罗浩微笑。 只是搭把手？ 方晓有些遗憾，但能说通罗浩上台，这已经是上上大吉。 通过简单的接触，方晓也多少了解了罗浩一些。跟技术上的大佬只谈技术，要不然人家都不带自己玩。 “走走走，罗教授，这次辛苦您嘞。”方晓也算是得偿了一部分愿望，他开开心心的，看样子走路都要蹦起来。 “你们毛院长不会给你小鞋穿吧。” 去手术室的路上，罗浩问道。 “小鞋？不会。”方晓笑呵呵的回答道，“他就是一怂逼，前几年把一个同事逼急了，人家直接拎着煤气罐去他办公室，毛院长被吓的差点中风。” “后来在家躺了仨月。” “真把我逼急了……” 罗浩想起车牌的事儿，微微一笑，“你会怎么做？” “拎煤气罐那种糙活不是我能干的，这么讲吧。”方晓压低了声音，凑到罗浩身边，“十多年前，他还管我们科教的时候，走账、污贪严重，甚至都不避人，把现金打进其他科员的卡里，然后再取出来交给他。” “！！！”罗浩感慨于当时的粗犷。 “我搜罗了一些证据，足够判他3年的。这不是因为怕他早晚有一天要把屎盆子扣我脑袋上么，所以提前下手准备。” “到时候我把复印件砸他脸上，他能跪下来给我舔鞋。” 罗浩眼角余光瞥向方晓，见他没有得意，而是很严肃的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就是想在临床干活，真要是我出事，我不躲，该咋罚咋罚。但要是让我背锅，我肯定不干。把我逼急了，那就狗急跳墙。” 说着，方晓吁了口气，一脸轻松，“说实话罗教授，我不想去南方，我儿子……” “等等！”罗浩马上打断了方晓的话。 方晓也意识到什么，哈哈一笑，“罗教授，那是为了凑趣，说个笑话，您别当真。” 这货真特么是个混不吝，张嘴就来，不知道真假。 罗浩目光复杂的看向方晓。 方晓这回有点尴尬，用力的挠了挠头，“我就是愿意讲段子，尤其是做手术的时候。罗教授，您千万别在意，那种面试通过、笔试没过的事儿也不好按在别人身上。我……我……” “你儿子怎么了？”罗浩微笑，把这事儿揭过去。 “今时不同往日，我有同学在帝都，他说能帮我安排我儿子去美国，走另外一条路。”方晓认认真真的说道，“初中以前在国内念，高中去美国。 要是还不错，能适应，他帮我找推荐信去藤校。实在混不下去，回来读清北。” “但是吧，前几年在美国混了几代的华裔的下场我亲眼看见了。按说人家混了百余年，有钱、有权，结果怎么样？还不是一家老小都被噶掉了？” “再有，卖币的那个首富，真特么的有钱啊，几十亿刀说拿就拿。可拿出来怎么样？还不是被敲骨吸髓。” “虽然说咱就是小老百姓，铆足劲讲算是个中产，不用担心这些。但是吧，我担心孩子去那面叶飞子。” 说着，方晓又压低了声音。 已经来到更衣室，方晓先去给罗浩找了隔离服，看四周没人，小声说道，“3年前，去美国学习。厂家帮着联系的，您也知道，就是旅游。” “我有心，去看了一眼那面的学校。” “街道就不说了，学校里面还行，我进了寝室楼，一楼也正常，但上去后就一股子难闻的臭味儿。我琢磨着是不是谁拉了？怎么高校学生上个厕所还这样呢。” “后来我同学跟我说，是他们这面的人叶飞子的味儿。” 罗浩听方晓这么讲，立即坚定了一定不出国的想法。 东西难吃，到处还是屎一般的味道，何必呢。 “罗教授您说，何必呢。所以，我也不想别的了。蹲在长南好好挣点钱，我儿子以后争气，那就是最好的。不争气的话，咱在长南这儿也算有点钱，也有人脉，亏不着他。 在哪不是一辈子，只要有点小钱，一样活的舒舒服服的。真要是在国外沾上那些东西，一辈子就废了。” 罗浩点了点头，开始换衣服。 “罗教授。”方晓笑眯眯的说道，“您的外科手术怎么会水平那么高？按说介入医生都是出身放射线的。” “我是协和毕业的八年制博士。”罗浩淡淡说道。 “……”方晓愣住。 协和毕业？八年制博士？ 那是啥意思。 罗浩看着一脸懵逼的方晓，心里也有点遗憾。 这种话，还是跟陈勇说是最好的，至少效果最好。 每次说都跟踩了他尾巴一样，而不会像方晓似的根本不懂自己是什么意思。 换了衣服，进手术室。 刷手、消毒、铺单子。 罗浩站到二助的位置上。 “罗教授，您……” “我上台，近距离观看手术。”罗浩笑了笑，“我来飞刀是经过我们医大一院医务处同意的，但只限于介入手术。” 真是谨慎啊，方晓感慨。 见罗浩坚持，方晓也没过多的请求，直接开刀。 “有一年开学术会，看见一位普外科的大牛术者。” “罗教授，大牛术者有多牛？” “他一个人，用几样自制的器械协助，完成了极难的肠粘连松解术。” “自己一个人？！”方晓惊讶。 “是，我也奇怪，就问他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做手术。” “是啊，为什么？” “他说，助手太贵了。”罗浩手里拿着干纱布，协助方晓手术。 一边做着手术，一边八卦。 “贵？”方晓一脸懵逼。 “嗯，他们那面医生的收入分配和咱们这面不一样。我没问过，但想一下大概是医疗组的收入都归术者，多一个人干活，就多一个人分钱。难怪澳洲的医院经常累死人，他们是真卷。” “能挣到钱，累死也行啊。”方晓的助手感慨，能看出来他的羡慕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不像咱们这儿，累死累活都没钱。没钱都不说，还要被医保的人骂。” 罗浩笑笑，没说话。 方晓的手术做的利索，已经打开腹膜，做好腹膜保护，伸手进去探查情况。 几秒钟后，方晓有些为难。 “毕竟做了4次手术，这次的黏连更重。” “是么？我摸摸。”罗浩左手一把镊子，右手一把止血钳，手指微微一曲，镊子和止血钳已经含在手心里。 双手的动作同步，似乎镊子和止血钳是罗浩双手的一部分似的。如臂使指，顺畅自然。 方晓都看呆了，不说手术做的怎么样，但凡在手术台上能耍出这种“花样”的术者都是顶级术者。 他们对所有的器械了若指掌，就像武侠里描写的那样，都是身体的一部分。 “是有点黏连，但还好。”罗浩的手在患者的腹腔里，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罗教授，要不我沿下口，您教教我肠粘连松解手术怎么做？”方晓问道。 “我摸一下的，不急。”罗浩抬头，看着对面，双手在腹腔里摸索着。 十几秒后，罗浩展颜一笑，眼睛眯了眯，“还行，缝吧。” “啥？” 别人没反应，但方晓一下子愣住。 缝？ 肠粘连松解完了？ 怎么就开始缝合了？ 肠破裂手术的难点并不在于缝合，哪怕是切除肠道，做端端吻合，难度也并不大。 真正的难度在于松解肠粘连的部分。 腹腔里粘的一塌糊涂，力度用小了没有用；力度用大了会把肠子撕破，从一个破口到好多破口。 多的时候方晓给患者的肠道打了十几个补丁。 所以陈岩陈主任才会说是省内一等一的松解肠粘连的高手，那需要清晰的解剖结构的认知以及手上对力度的精巧掌控。 刚刚方晓下手摸了一下，因为有4次手术“打底”，患者腹腔黏连很重，让方晓有点头疼。 至少方晓很难无损搞定这次的肠粘连松解手术。 可罗教授摸了两下就让缝合？ 下手。 方晓越捋肠道，心里越是惊讶。 刚刚的黏连仿佛根本不存在似的，一点粘连的迹象都没有，是自己摸错了？ 方晓觉得自己的手指有些僵硬。 肠道顺滑，没有丝毫黏连。 “腹壁拉钩。” 器械护士把拉钩递给一助小医生。 拉钩搭起腹壁，方晓认认真真一点点看着。 黏连的结缔组织还在，但都被分离开，干干净净，一点血丝都看不见。 方晓双手冰凉，开始微微颤抖。 宛如神迹。 罗教授刚才做什么了？手伸进去，摸了两下就完事了。 难怪陈岩陈主任说他现在是省内第二，就这水平，陈主任给罗教授当助手都不配。 罗浩罗教授不需要助手。 “方医生，累了？”罗浩问道。 “罗教授，是您刚才做的松解？” “没有，我就是摸了一下，患者的肠粘连本身就不重。”罗浩眯着眼睛笑了笑，没搭理方晓，而是看向器械护士，“你们手术多么？” “急诊多，慢诊一般。”护士下意识的回答道。 “器械护士厉害，有一次我上手术，术中有一位工程院院士大佬，有科室主任，但器械护士一句话，硬是把手术拖了俩点。” “丢纱布了？”器械护士问道。 “嗯，那是我上的前十台手术，一不小心掉了块纱布，然后不知怎么弄的，把纱布给踢到后面去了。结果一个见习医生进来看热闹，纱布沾拖鞋上给带走了。” “！！！”器械护士头顶冒出惊叹号。 “后来都用了透视机。” “用透视机干什么？”器械护士问道。 “嗯？你不知道？”罗浩惊讶。 方晓看着患者腹腔发呆，而罗浩和小护士聊的火热。 “知道什么？罗教授？” “咱们纱布上有透视线，实在找不到，怀疑落在腹腔里的时候一个透视就能看见。”罗浩无可奈何的解释道。 地方医院还真是，水平有点差。 器械护士瞪大了眼睛，眼神满是清澈的愚蠢。 罗浩理解，小医院的医生护士水平只能说是一般。 要是水平都高，还要分级诊疗干嘛。 “罗教授，那我……缝合了？”方晓打断了罗浩的闲聊。 “缝啊，缝完了冲洗，下台，我就回家了。” “……”方晓无语。 他很清楚罗浩在装傻充楞，就是因为医务处备案文件里没有外科手术这一条。 罗教授是真谨慎，是真狗啊，睁着眼睛胡说八道。手术分明是他做的，可他就是不承认。 方晓无奈，深深的叹了口气。 水平这么高，双手进去游离，十几秒结束，自己竟然没看见。 无数情绪潮水一般涌上来，把方晓的心拍成碎片。 真特么的，方晓差点没哭出来。 顶级术者做肠粘连松解手术的过程就在眼前，自己竟然没看见！ 错过了一个亿！ “方医生，缝吧，就算是当时拉开腹壁，伱也看不懂。”罗浩微笑，手里的止血钳子和镊子挽了一个花。 无影灯的灯光被反射，光华四溅。 大哥，要不要这么直接！ 方晓泪流满面。 虽然心里情绪复杂，但方晓知道罗浩罗教授说的是真的。 别说罗教授的手术，当年急诊下不来台，请陈岩陈主任来救台的时候，自己也没看懂。 1%的天赋，99%的汗水，但没那1%的天赋流再多的汗都白扯。 这道理方晓懂。 他也算是有天赋，要不然也不会在长南市人民医院这种地区性的三甲医院就开刀做肝癌切除术。 有时候方晓甚至觉得自己在某些手术领域并不比省城的专家差。 可就怕对比。 罗教授，一个介入科医生…… 不想了，方晓早已经风中凌乱。稳了稳心神，他开始冲洗、探查、缝合。 手术做的极快，毕竟最难的步骤让罗浩在十几秒内解决掉，剩下的走常规流程就好。 “也不知道凤凰传奇的演唱会结束了没有。”罗浩看见方晓开始缝皮，他心心念念的问道。 “啊？怎么了？” “我的俩助手在场外看演唱会。” “靠！”方晓骂了一句，“罗教授，您早跟我说啊。” “说什么？” “这面的接待方，保安队长，是我患者，常年胰腺炎。” “……” “他还说带我去，给我找vip位置。” 罗浩笑了笑，“算了，我又不会唱山河图，而且里面太吵了。” 被数字化强化过的五官六识的确让罗浩得到了加强，但坏处也很明显，演唱会、迪厅那种地儿不适合罗浩。 罗浩也清楚这是自己还没达到收放自如的境界。 “方医生，你这面做着，没事儿的话我去找他们，回省城了。” “罗教授，我送您，您稍等！” 罗浩想了想，点点头。 方晓顺嘴跑火车的这点让罗浩有点不喜，但总体来讲方晓还算是个不错的医生。 十几分钟后，方晓下台，两人出门和患者家属说明情况，换衣服。 “演唱会该结束了，您的助手在哪？” 方晓问道。 罗浩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陈勇过了十几秒才接通电话，电话那面歌声震天。 “……” 还没结束？ 罗浩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凌晨了。 “你们在哪？” “你说啥？” “你们在哪！给我发地址！” “你说啥？” 罗浩直接挂断电话。 他给陈勇发了一条信息，又给孟良人发了一条信息，要定位。 “演唱会还没结束？”方晓也有些惊讶。 “乱糟糟的。”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孟良人发来的信息。 嗯，老孟还是要比陈勇靠谱。 位置方晓知道，是体育馆旁边的河堤。 这么晚了，罗教授的助手还在河堤那溜达，等着回省城，这让方晓有些愧疚。 还没到定位点，方晓的车就开不动了，大半夜的竟然堵车！ “这……”方晓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凤凰传奇是实火啊。”罗浩吁了口气，“估计演唱会结束，大家不肯走。” 会么？ 方晓不懂。 罗浩等方晓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停好车，下车漫步过去。 远处，传来嘹亮的歌声，好像演唱会还没结束似的。 罗浩也很好奇，这都多晚了，他们还在唱歌。 越往前走人越多，罗浩四处看着，在人群中仔细寻找陈勇和孟良人的身影。 一首又一首的歌曲结束。 罗浩耳朵都要被震聋了，还是没看见陈勇和孟良人。 不过罗浩并不着急，这种人间烟火气罗浩多少有些享受。 和医院里不一样，这里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愉悦的光。 郎老板说得对，医院里只有妇产科能经常看见这种情况，其他科室要差很多。 但罗浩并没仔细琢磨郎老板的建议，而是缓步前行，不断寻找陈勇、孟良人的身影。 越接近江边，人越多，罗浩注意到没有配乐，是演唱会结束后很多人不愿意走，把这里当迪厅。 真是万物皆可蹦迪。 无论是尔滨的冰天雪地，还是凤凰传奇演唱会结束后的江边。 玩的很开心么，罗浩看了一眼手机。 唉，太晚了，这跟值个急诊班有啥区别？ 一首歌结束，乱哄哄的，大多数人都在等着别人起个头，然后跟着唱。 各种笑声充盈，连江水似乎都在笑。 罗浩找到了一个高处，静静的四周看着。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跃上江边雕塑，罗浩在这一瞬间甚至感觉四周目光凝聚如实质。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歌唱我们伟大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声音由小及大，潮水一般汹涌澎湃。 (本章完) 236 来探视的大黄狗 声音愈发整齐，陈勇站在雕塑上，手里挥舞着手机当做荧光棒，像模像样的指挥着漫山遍野的人们。 “罗教授，您这助手……” “皇汉，可以这么称呼他。” “……”方晓对皇汉这种词明显很陌生，罗浩知道是他老了。 在方晓这一辈人中，河殇才是主流。在年轻人里，皇汉是主流。 “他本来偏中性，但大学毕业后出国留学，差点没饿死在英国，回来后就这样了。”罗浩看着意气风发的陈勇，轻轻叹了口气，“这是病，得治。” “……” 方晓无言以对。 音浪磅礴，江水似乎都跟着汹涌澎湃起来，云霄震动。 “罗教授，他怎么差点被饿死的？” “你去的是美国？” “是啊，在当地华人饭店里吃饭。他们弄的那些破玩意糊弄洋鬼子的，把临街的几个鬼子开的日式料理都挤兑黄了。我进去尝了尝，不合口味，直接要的蛋炒饭。” 罗浩想想，还是陈勇太老实，有些棱角。 你看像方晓这种不就很好。 【越过高山，越过平原，跨过奔腾的长江黄河。】 声音愈发整齐，罗浩隐约感觉脚下的地面都在颤抖。 远远看去，陈勇的脸上散发出从来没有过的光，白里透红，像是打了肾上腺素似的。 “罗教授，您助手是剑桥还是牛津的。”方晓问道。 “埃克塞特大学，魔法与神秘学的硕士。” “啥？”方晓怔住。 “就是j·k·罗琳的母校，埃克塞特大学。”罗浩笑眯眯的看着方晓的表情。 的确有点意思。 “这……” “他的魔法很厉害的，好像和英国王室有点瓜葛，但我没仔细问过。” 方晓彻底无语。 罗浩也没跟他说陈勇在青城山进修的事儿，从前说起这些事儿觉得有些不靠谱，但现在回想起来，似乎还不错。 “说起魔法。”方晓缓了缓，笑道，“我美国的同学家里，第一次去把我吓一跳。” “怎么？” 罗浩几乎是扯着嗓子喊着。 周围的歌声嘹亮，不扯脖子喊听不清。 “我一进门，看见了他的遗照。” “！！！” “他说那面不安全，入室抢劫的太多，把遗照放在门口，要是自己走出来，劫匪看见遗照和自己，最起码能楞两秒。这两秒，就能救命。您没去过那面不知道，每天晚上我都能听到枪响。” 哈哈哈，罗浩想笑，但笑声淹没在歌声中。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嘹亮！】 罗浩干脆也跟着唱起来。 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跟着周围的人一起挥舞。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罗浩的嗓子都哑了，歌声还是此起彼伏。 罗浩看了眼时间，抓紧回家吧，再不回去天都亮了。 他跳下去，在人群里挤到陈勇身边。 最里圈的都是年轻的妹子，罗浩很清楚这是因为陈勇身上荷尔蒙的气息召唤过来的。 “走了！”罗浩一边扯着脖子吼，一边大风车似的挥舞手臂。 陈勇虽然意犹未尽，但还是从雕塑上跳下来，和罗浩消失在人群中。 “开心！”离远吼，陈勇嘶哑着说道。 罗浩叹了口气，医疗组是来飞刀的，而不是来唱k的。 但还真就没办法，罗浩的嗓子也哑了。 不过好在滴车不用自己开，和方晓告别，罗浩哑着嗓子跟司机师傅说慢一点，并加了一百块钱，坐到后排开始打瞌睡。 回到省城，罗浩迷迷糊糊刷牙洗漱睡觉，第二天一早正常时间睁开眼睛。 幸好精神力30，罗浩并不觉得困。 起床，陈勇还在睡。 罗浩感觉到了精神力的好处。 不过缺点就是没有饭吃。 好像蹭陈勇的早餐蹭的有点多，一旦早晨起来没有人给早餐，罗浩还觉得少了点什么。 打开视频，播放手术，支起来，一边看手术视频一边洗漱。 神清气爽，罗浩出门吃早饭，给大妮子发了一条信息，约着今天去大妮子那看纪录片的剪辑。 这么早，王佳妮没起床，罗浩也有事儿——去医院看患者。 术后患者当然要看，不看的话罗浩的强迫症会发作。 周末，早餐店挤满了人，罗浩想起方晓戴着口罩的样子，猛然意识到昨天晚上他陪着自己挤在人群里到底有多遭罪。 有空再去吧，教一教方晓手术，如果他需要的话。 罗浩自顾自的坐在外面，点了俩韭菜盒子和一份鸡蛋糕。 韭菜盒子就当是缅怀在美国的范东凯。 “呲呲呲~” 一个古怪的声音传来。 罗浩低头，看见一只大黄老实乖巧的坐在不远处，聚精会神的看着自己吃饭。 它没汪汪叫，而是发出乖巧的声音。 “汪！”罗浩叫了一声，大黄的眼睛一亮。 “汪汪~” “汪汪汪~” 罗浩和大黄交流了几句，抬头，“老板，来份小笼包，猪肉馅的，不要大葱。” “来嘞！稍等。” 罗浩见大黄没有狗绳，把它喊过来，靠在自己腿边坐好。 大黄乖的很，老老实实的坐在罗浩身边，就像是罗浩的护卫犬一样。 一早人多，足足过了10分钟，包子才端上来。 罗浩掰开一个包子，吹了吹，等凉了后喂给大黄。 大黄也没抢，只是哈喇子都落到了地上，舌头伸出来一直舔着鼻子。 一屉包子喂完，罗浩擦了擦手，叮嘱大黄注意安全，便开车去医院。 上楼，挨个病房看了圈自己的患者，聊了一会。 患者的病情平稳，其实并不用来查房，但罗浩有强迫症，不看一圈总觉得缺点什么。 完事儿，罗浩换了衣服。 但看了一眼，王佳妮还没回信息。 得劝劝她，作息规律，总熬夜对身体不好，罗浩心里想到。 去办公室坐会吧，等王佳妮起床。 “分手了好啊，别为了一棵树吊死，大片的森林呢。” “呜呜呜~~可我舍不得。” “咦？没看他长多帅啊，难道说是歪脖树？也是，不是歪脖的，不够粗，也吊不死你。” 罗浩走过去，俩护士马上闭上嘴。 对此，罗浩假装没听到，大步走向医生办公室。 跑黄腔么，人之常情。要不说女生的闺蜜群是最私密的，男人很难想象平时一本正经的女生开起车的时候速度有多快、有多疯。 要是陈勇在，估计就趴在护士站的桌子上和俩护士开始聊起来，自己的人设不在这儿，没必要。 下一秒，罗浩怔了一下，脚步放缓，最后直接站住。 一個小家伙费劲巴力的拱开防火通道的铁门，探出半拉脑袋。 呦呵，竟然是大黄！ 它怎么来医院了？难道是跟着自己一起来的？ 罗浩忽然动了收养的念头。 能顺着味儿跟自己来医院，也算是有灵性、有缘分。 “嗨！”罗浩喊了一声，大黄吓了一跳，身上的毛都炸起来。 但看见是罗浩，它马上从铁门的门缝里挤出来，晃着尾巴来到罗浩身边。 “怎么来医院了？”罗浩一边和大黄交流，一边东瞻西望，像是做贼一样。 大黄和罗浩亲昵了一下，随后低头闻着味儿。 它垂着尾巴，一步步走进病房。 罗浩担心出事儿，跟在大黄身后。 大黄来到4号病房门口，越走越快，最后几乎一溜小跑直接进了病房。 随后它人立而起，趴在病床上。 “蘑菇，你怎么来了？”躺在病床上正输液老人一边伸手抚摸大黄，一边摘掉老花镜，一脸错愕。 罗浩也愣住。 没想到大黄竟然是来探视患者的。 患者是罗浩的患者，罗浩这才知道大黄站在早餐铺外等着自己，并不是要吃的，而是闻到了自己身上残留的一丝患者的味道。 是挺长时间没换外衣了，罗浩心里忽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但关键是患者家住在省城下面的附属县城，距离百十公里，大黄是怎么找来的？ 大黄人立，前爪搭在床边，没碰床单，头用力伸着，挤到患者的怀里。 老爷子一边摸着大黄一边抱怨，说着说着，他忽然泪流满面。 “大黄，你怎么找来的？”患者陪护也很惊讶的问道。 大黄摇着尾巴，不断用头拱着老爷子没扎点滴的手。 “哪来的狗，不能进病房！”护士追过来。 罗浩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把护士拦住。 “罗教授……”护士有些为难。 “大黄走了好几天，二百多里地，才找来的。亲近一下，然后我带它走。你忙去吧，这面没什么事儿。”罗浩微笑。 患者家属感激的看向罗浩，他搓着手，“狗子不懂事，不好意思啊。” “二百多里地，这是怎么找来的呢？”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大黄常年在山上放牛、放羊，好用的很。”患者家属答非所问。 但罗浩并不在意，他见大黄抬头，用舌头舔着患者没扎点滴的手，好像在安慰老人家，不疼不疼。 罗浩等了十几分钟，这才说道，“病房里不能养狗，要不这样吧，我把它带回家，先在我家住两天。” “啊？”患者、患者家属有些错愕。 他们刚刚还在犯愁怎么把大黄送回去，没想到罗浩提出来要带着大黄回家，先收留几天。 “害，也不麻烦，一早我还遇到了大黄，喂它吃了一屉小笼包。” 罗浩把一早的事儿讲了遍，随后招呼大黄。 大黄犹豫了一下，晃着尾巴来到罗浩身边蹭了蹭罗浩的手，马上又跑回到患者身边蹲着守着，像是正经的保镖一样。 “我们认识，老人家再有两天左右能出院，也没多麻烦。”罗浩笑道，“我俩多少也有点缘分，不会亏待它。” “那辛苦您了，罗教授。”患者家属有些抱歉。 “没事，不客气。” “大黄它……” “精力充沛么。”罗浩笑呵呵的说道，“没事，要是实在精力充沛，我找大学生来遛。” 罗浩也就是开个玩笑，总不能找陈娇帮着带大黄吧。 大黄看着憨厚，其实中华田园犬要是凶起来，还是蛮厉害的，罗浩担心出事。 还是自己带着比较好。 只是……今天要去大妮子家里。 没想到一早晨遇到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手机响起。 “喂，起来了。” “你在哪呢？我今天要去见齐道长，你那没事吧。” 齐道长？ 伏牛山。 “伱等下！”罗浩马上喊停，“一起去。” “嗯？你有事儿？”陈勇本来就是跟罗浩知会一声，没想到罗浩却来了兴趣。 “见面再说，你来医院，一起走。” 去伏牛山似乎也行，带着大黄去道观溜达一圈。 罗浩随后给王佳妮发了信息，让她带狗绳来。 真要是因为不带狗绳出事儿那可就操蛋了。 罗浩也没敢离开病房，就一直守着。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大黄，万一大黄到处跑吓到人就不好了。 过了会，陈勇先赶过来。 “咦？病房怎么有条狗。”陈勇戴着口罩，靠在门口本来准备问罗浩要去伏牛山干嘛，没想到进门就看见了大黄。 “来探视的。”罗浩淡淡说道，“喏，狗都比天边孝子综合症的患者家属强。” “喂。”陈勇的口罩动了动，丹凤眼眯起来，似乎在笑，“你别去长南市被患者家属给投诉，回来就对所有患者家属又都意见。” “别扯淡，我就事论事。”罗浩说完，拍了拍手，“好了，我带你走。” 说着，罗浩喉间发出几声低沉的声音。 大黄“嗷”了一声，尾巴下意识的垂了下去，像是遇到了天敌。 但转身后大黄看见是罗浩，鼻子用力嗅了嗅，尾巴抬起来，开始摇晃。 “它说啥呢。”陈勇问道。 “不想走，它要陪床。”罗浩耸耸肩，抬眼看向患者，“老爷子，大黄……不对，叫蘑菇，我带走了。” 患者早已经不哭了，他伸手用力摸了摸大黄的头，“蘑菇，听话，过几天我就回去。不不不，过几天咱们一起回去。” 他下床，穿上拖鞋。 大黄马上精神起来，围前围后摇着尾巴，看样子开心的不得了。 罗浩想了想，弯腰把大黄抱起来。 大黄开始挣扎，但罗浩低吼了两声，它沉默下去。 “我先带大黄走，这几天每天可以探视10分钟，在大门口。”罗浩不容置疑的说道。 “好好好，辛苦罗教授。”患者连连说好，但眼睛不离大黄。 如果说之前大黄只是家里想的一条土狗，那这次大黄跑了二百里地来探视，已经变成了家人。 “没事，我会照顾好蘑菇的。”罗浩说着，叹了口气。 照顾好，这三个字意味着责任。 真是从天而降的一份责任，罗浩伸手rua了rua大黄的头，转身出门。 “嗷嗷嗷~”大黄没有汪汪叫，而是发出嗷嗷的凄惨叫声。 罗浩抬手一巴掌拍在大黄的屁股上，用力不大，随即低吼一声。 大黄终于老实了，陷入沉默。 罗浩也没回头，他知道患者一定在哭。 没事，过会儿去伏牛山，给患者家属发几张照片好了，让他们放心。 罗浩和陈勇没坐电梯，而是直接走防火通道下去。 来到大门口，罗浩找了个偏僻点的台阶坐下，大黄犬坐于前，低着头，任由罗浩训斥。 “你是来探视的，人挺好的，你看一眼放心就行，怎么还不走了呢。”罗浩一边安慰，一边训斥。 “你就是这么成为北动之王的？”陈勇觉得好笑。 “随便聊几句，它能听懂就行呗。”罗浩解释了一句，随即看向大黄，“这是住院，有住院的规矩，你不能一直住在那。我知道你会很听话，但还是不行。” “汪！”大黄吼了一声。 它耷拉着耳朵，尾巴坐在屁股下面，黑乎乎的狗嘴闭的很紧，一看就知道它很不高兴。 罗浩闲来无事，反正要等大妮子带牵引绳来，现在大黄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就不断地教训着大黄。 这孩子是真野，二百多里地，自己偷摸跑过来，一路上味道都闻不到。 它能找过来，真的只能用玄学来解释。 罗浩“训斥”着大黄，陈勇站在一边看热闹，周围来来往往的患者、患者家属有人开始围观。 忽然，一个走路踉踉跄跄的小孩子走到大黄身边，委屈吧啦的看着罗浩。 想要给大黄求情？ 罗浩没想到大黄这么有狗缘。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小男孩噗通一下跪在罗浩面前，和大黄蹲坐的姿势一模一样。 “……” 罗浩差点用头撞地。 这都是啥啊！ 自己就训了大黄两句，怎么还有人给求情？ 求情不说，直接就跪，这也太尴尬了吧。 大黄也愣住，侧头看着小男孩，嘴里呜咽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哈哈哈哈。”孩子的奶奶看笑了，连忙上前把孩子抱起来。 罗浩也抓紧时间抱起大黄离开。 一场乌龙。 “罗浩，刚才大黄和孩子说啥了？”陈勇问道。 自从罗浩成为北动之王后，陈勇似乎对兽语特别感兴趣。 “它说，没想到兄弟你这么讲义气，以后吃屎你吃尖，电线杆子撒尿咱俩撒一边。” “咦？还挺押韵。”陈勇知道罗浩在胡诌八扯，哈哈一笑，跟着罗浩往出走。 罗浩一边走一边看着来往的车辆，没看见王佳妮的身影。 算了，出门等着吧。 刚刚那一幕太尴尬，这要是被人扔到网上去，自己都有可能被网暴。 虽然罗浩不怕，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很快，王佳妮看见罗浩，她下车，一蹦一跳的来到罗浩面前。 “这是谁！”王佳妮的眼睛里闪着光。 “叫蘑菇，来探视的。” “探视？” 罗浩简单的讲了一遍发生的事儿，王佳妮顿时喜欢大黄到了极点。 这么乖巧懂事的大黄谁又不喜欢呢。 “我就说，中华田园犬就是天下第一。”陈勇站在一边说道。 “你这种皇汉的味道真的透着一股子酸臭味儿啊。”罗浩和大黄说了几句话，便把它交给王佳妮，“连中华田园犬都要争一下？” “为什么不？！”陈勇瞪大眼睛，认真的说道。 “害，自有大儒为我辩经，好好干活吧。你每做的一台手术，都是055打上一枚螺丝钉。” 陈勇怔了下，忽然觉得罗浩说的有点道理，但要比自己的态度更加有味道，像极了柴老、周老他们的那种说辞。 难道他在pua自己？陈勇陷入沉思。 “你要去伏牛山干嘛？”罗浩开始转移话题。 他不想听陈勇略显偏执的话。 “周末，齐道长跟我讲他们忙得很，让我去帮个忙。” “帮忙？” “害，就是坐一会，给人解签。” “就是那种连抽三个下下签，然后你拿出来一个上上签跟人说上上大吉的那种？还是说像武当掌门被人骂了几句，追打到山下的那种。”罗浩问道。 “别闹，车呢？”陈勇东张西望。 “喂，你到底要干嘛？”罗浩牵着王佳妮的手随口问道。 “齐道长的徒弟被人欺负了，让我去把欺负他的人命给算穷了。” “！！！” “真能么？”王佳妮愕然问陈勇。 “你猜呢。” “别听他瞎扯淡，就算是可以，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罗浩伸出手指，抠了抠大妮子的手掌心。 “痒，别闹。” “你俩别撒狗粮，我不吃，大黄不知道吃不吃。真要是上去给你一口，让你嘚瑟。”陈勇警告道。 不过看他的表情也没多羡慕。 也是，想让一身石楠花味儿的男人羡慕这种事儿，估计很难。 “你到底干嘛去？” “帮忙，你怎么就不信呢。”陈勇鄙夷，“从那年尔滨活了后，周边各地的旅游景点都在开发，道观这种清静之地也难幸免。唉，你说说，还得挂条幅——在党的领导下。” “难道不是？”罗浩戏谑问道。 “当然是。”陈勇很自然的回答道，“可来算命的人太多，算不好当场就哭。我就跟齐道长说以后咱改行做心理咨询算了，现在道观一到周末就乱糟糟的。 齐道长说，他已经收了几个弟子帮忙处理这些俗事儿。” “要培养多久？” “随便糊弄一下，估计下周就能上岗。” (本章完) 237 骂街 周末。 去伏牛山的路上不像罗浩上次来的时候那么少，看样子都是去道观的。 这也算是个景点，罗浩心里想到。 刚开始大黄有些不习惯，有些暴躁，怀疑罗浩要做什么。但罗浩解释完后大黄就老实了下来，乖乖的坐在后排座位上看着外面。 等开了半个小时，罗浩打开后排的窗户，大黄把头探出去，尾巴像是棍子一样摇起来，甩到后排的座椅靠背上，砰砰作响。 王佳妮选择坐在后面，和大黄一起玩。 陈勇则对罗浩慢车速晃悠表示了不满，但车开快了的话大黄探不出去头，罗浩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陈勇。 陈勇是去帮忙，一个旅游景区而已，顶多算是义工，哪有大黄重要。 临近中午，来到伏牛山。 登山去道观的人络绎不绝，罗浩看了一眼，“五一的时候咱不在，是不是人更多？” “嗯，据说石阶都踩坏了几个，把齐道长给忙坏了。” “害。”罗浩笑了笑。 上山，陈勇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 “这里。”陈勇指着道观门口说道，“字是刚挂上去的。” 罗浩左右看看。 【只有几文钱，你也求，他也求，给谁是好。】 【不积半点德，早也拜，晚也拜，叫我为难。】 对联不是很工整，带着一点怨气。 罗浩倒是蛮喜欢陈勇和他周围的这些人的，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正一还是全真，抑或只是散修，全都带着一股子天真劲儿。 “陈勇，武当山的掌门打游客的事儿是真是假。” “我也不知道。”陈勇摇头，“大门大派，我没接触。但是吧，别人要是骂我，我肯定要骂回去；别人要是动手，我肯定要打回去，要不然道心不稳。” “嘿。” “这是好的，有仇当场就报了。真要是当时不说话，回去算来算去，那人就倒了霉喽。”陈勇道。 罗浩对这些也不是很在意，至于齐道长似乎也没给自己送过什么患者，罗浩把道观完全当做旅游景点来看。 道观里，人头攒动。 1块钱，3根香，想多花钱都没地儿去花。 罗浩至少见到3、4個人询问在哪买高香，还虔诚的要捐钱，但齐道长捻须拒绝，一句心诚则灵打发了事。 这脾气罗浩倒是喜欢。 不过带着大黄，罗浩不方便去人多的地儿，让陈勇进去，罗浩简单看了看就和大妮子一起带着大黄去后山遛弯。 节假日，到处都是人。 这和罗浩想象中的伏牛山根本不一样。 靠背了！ 罗浩觉得自己弄巧成拙。 还不如带着大黄和王佳妮一起在公园里溜达溜达，公园的人都比伏牛山的人少。 但有贝儿贝儿乱蹦的大妮子，平淡如水的生活有了很多乐趣。 大妮子很明显极少见山间野景，要不是有罗浩看着，怕是大妮子有可能蹦进深山，直到最后迷路。 这姑娘是典型的00后，脑子里就没有危险的概念。 其实罗浩也没见过真正的危险，但他总听老人们絮叨当年如何如何。那时候的口号是——车匪路霸，打死无罪。 “我听我大舅说，他那面牡丹峰上，上世纪九十年代有极少的野生黑熊。最近这些年保护起来，野生黑熊越来越多，狍子也越来越多。” “我只在短视频里见过狍子和老虎，罗浩你说伏牛山真的会有老虎么？” “应该会吧。”罗浩看向深山深处，“大黄能闻到，大黄你说有么？” 大黄比较老实，寸步不离罗浩身边，但也看不出来有为什么恐惧，只是单纯的胆子比较小。 罗浩找了一处靠近小溪的阴凉处，和王佳妮有说有笑，倒也轻松自在。 这大半年来一直忙碌，光是印度就去了两次，罗浩难得清闲。 罗浩给王佳妮讲起在长南市碰到凤凰传奇的演唱会，长南那面也有江边古老仪式，很多人坐在石阶上。 其实省城的这种古老“仪式”更盛行，就是传说中的“去江沿儿”。 浅浅淡淡聊着，时间过的也快。 日暮西山，虽然没吃什么东西，但两人和大黄也都不饿。 收到陈勇的信息，罗浩带着王佳妮和大黄回到道观。 齐道长正在撵人走，他的方式有些直接，钱不钱的看他也不在意。 门墙八字外的人渐渐少了，齐道长干脆直接关门谢客，态度生硬。 “吁~~~” 关门后，齐道长长出了一口气，“罗医生，你怎么也来了。” “本来想着你这儿人不多，我带着小家伙来躲个清闲，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 齐道长愁眉苦脸的说道，“我也不想开，旅游局说什么狗日的为了促进地方经济，非要我开门，打扰老子修炼。地方经济重要还是老子飞升重要？” “……” 罗浩第一次听说竟然还和旅游局有关系。 “这不是冬天冰雪大世界吃到红利了么，今年上面下了文件，各种特色旅游景点都得开。看样子省里面是准备大干一场，等今年年底下雪的时候，你这儿更忙。”陈勇帮着齐道长解释了一句。 但解释不解释的罗浩也没听懂。 “吃饭吃饭，饿死了。”齐道长道，“连口饭都不敢吃，要是有人去投诉老子，老子明天就关门。谁说都不好使，有本事就把老子从道观里撵走。” 罗浩不是很理解为什么齐道长一口一个老子。 但直接点好，总比笑里藏刀让人踏实。而且齐道长言谈举止虽然有些粗野，但却带着点赤子的意思，投罗浩的脾气。 几样山野小菜，一壶老酒。 “这是我自己酿的猴儿酒，70多度，陈家小哥来一口？” “不要！” “不要。” 罗浩和陈勇异口同声的拒绝。 齐道长一愣。 陈勇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笑，“前几天喝了一瓶多啤酒，多了，想起师父说的大粽子，我琢磨着大粽子哪最多？肯定是医学院啊。” 齐道长眼睛瞪大，灿灿发光。 “那是邪门外道吧。”罗浩赶紧把话题往回引。 “虽说是邪门外道，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齐道长捻须道。 淦！ 这都什么思想。 “我陪着齐道长喝两口吧。”罗浩连忙把话题岔过去。 要不然医科大的那些大体老师都不够齐道长和陈勇祸祸的。 那可都是学生们的老师，是学生们第一次接触，罗浩还记得自己当年接触大体老师时候的肃穆与期待。 一个学期结束，大体老师被解剖的七零八落，罗浩和其他男同学把老师抬走的时候，大家还举办了一个小仪式，一起鞠躬致敬来着。 “齐道长，平时咱不开的话怎么过活。”罗浩倒了酒，和齐道长闲聊。 “生活没问题，都靠着祈福，陈家小哥没跟你说过？”齐道长看向陈勇。 “说过。”陈勇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很明显他饿的也狠了，“大开山门比较烦，人多么，不得清净。那些大老板们来祈福一次，给的钱就够花一段时间了。” “得道飞升哪那么容易，时不我待，真心没时间应对红尘俗世。”陈勇颇有些感叹。 罗浩微微皱眉，心想你少约两次姑娘，时间不就出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陈勇约姑娘，在他看来应该也是善举吧。就像是那些为了世界和平的女菩萨一样，有着慈悲之心。 “齐道长，来烧香有用么？”罗浩问道。 “心诚则灵。” 齐道长敷衍了一句，但马上意识到说错话了，哈哈一笑。 “没用。” “！！！”王佳妮瞪大眼睛。 “祈福会消耗很多精元，我们又不是大能，只是人间的蝼蚁，想要觊觎大道的蝼蚁，哪来那么多精神头赐福。” “可是……”王佳妮小声的说着，毕竟还是没问出来。 “害，那不一样。”陈勇笑眯眯的解释，“给伱举个例子，咱北江省曾经有母女两人灵验的很，是真灵验，后来呢？去了帝都，不到一年的时间，两人前后脚殒命。” “为什么？”罗浩问道。 “逆天改命，哪那么容易。” “你给我祈的福呢？” “那不一样，你和我师父都是有大机缘的，我只是顺水推舟。”陈勇呜噜呜噜的说道，嘴里都是吃的，“再说，少做点也无所谓，最怕不知节制。” 罗浩微微皱眉，仔细分辨陈勇是不是在开车。 察言观色，罗浩觉得陈勇是实话实说，讲的是祈福，倒是自己想多了。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齐道长微笑，“不像是那些旁门左道，用外物养了一堆邪祟。” “比如说呢？”罗浩好奇。 “换你能听懂的，你以为小本子是不知道核废水有害？他们其实是在养蛊。” “？？？”罗浩一脑门子问号。 “害，说这个没用。”陈勇剑眉一挑，“等我修行有成，仗剑挑了他们养的邪祟。” “就你？有国家在呢。”罗浩不屑。 “位卑不敢忘国。” “……”罗浩无语。 “这里面的事儿据说有很多，茅山的大能应该做了些什么，但我们这些山野散人不知道详情。”齐道长笑呵呵的说道。 罗浩也没细问，帝都这种高人多的是，但罗浩觉得他们大多都是骗子。 十万仁切波，哪来那么多大能，这是最简单的逻辑。 倒是齐道长和陈勇真有点说法，他们却自己说自己只是闲野散人。 大黄跟在一边也吃了不少好吃的，不过它很老实，也没问罗浩多要什么。 给就吃一口，不给就不吃。 只是没有饭盆，让大黄有些不习惯。 罗浩把东西托在手上，大黄也不吃，示意罗浩扔到地上。 一顿饭简简单单吃完，罗浩准备带王佳妮转一圈。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翠儿！”罗浩从善如流。 “义父，你猜我在哪？” “嗯？你在哪？难道来我这面了？”罗浩惊讶。 “嗯，有个患者要做手术，手术难度比较高，我家主任带我去医大二院做手术。”崔明宇道，“我已经到机场了。” “什么患者？”罗浩微微皱眉。 “一个烈士的母亲，烈士是前几年牺牲的，912找的我们会诊。” 912的循环科主任水平不低，还要叫着安贞的人一起来，罗浩知道这事儿的重要。 “行，我赶回去，你们几点到？” 问明时间后，罗浩微微遗憾。 “回了，齐道长，我那面临时有事。” 齐道长也没挽留，洒脱的很。 把罗浩三人一狗送下山，齐道长挥手告别。 但罗浩喝了酒，王佳妮虽然有驾照却没开过车，罗浩只能硬着头皮道，“陈勇，要不你开车？” “大妮子，你开，我教你。” “不要！”罗浩直接拒绝。 黑灯瞎火的走省道，碰到大车之类的说不出有多危险。哪怕自家的标志307虽然经过无数次改装，但罗浩觉得还是扛不住大货车撞。 哪怕能抗住也不行。 车能抗住，人未必能抗住；自己能抗住，大妮子未必能抗住。 自动驾驶啥时候能技术进步到自己可以放心的用，罗浩有些期待。 “陈勇，还是你来吧。”罗浩道。 陈勇也不再拒绝，上了驾驶位，扎好安全带，“傻逼，离我远点！” “……” “……” 罗浩和王佳妮坐在后排，默然无语。罗浩甚至感觉王佳妮的手开始有些颤抖，明显有些害怕。 打开车灯，启动307，罗浩感觉陈勇已经开始变身。 从翩翩少年郎变成了暴躁的荒野怪兽，只用了扎安全带的时间。 罗浩看了一眼131+5的幸运值，心想以后和陈勇来这种荒山野岭，找不到代驾的地儿，自己也绝对不喝酒。 这货只要扎好安全带、手握方向盘，暴躁的情绪就压抑不住。小怪兽打开封印，直接跳出来。 路怒症也是病，只是现在还没好的治疗办法。 罗浩想到这儿，看了一眼陈勇。 诊断辅助ai并没给出诊断，看样子是自己想错了，路怒症应该不是病。 在陈勇的骂声中，标志307缓缓上了省道。 没走多远，车子忽然熄火。 唉。 罗浩叹了口气，陈勇开车的技术比王佳妮好一点，但绝对好不了多少。 又开了不远，307再次熄火。 陈勇怒了，没有直接打火，而是摘掉安全带，打开车门。 “喂，你干嘛？”罗浩真怕陈勇做什么虎事儿。 陈勇沉着脸没说话，直接拉开车门下了车。 “你干嘛去？” “你看雷达。”陈勇沉声道。 罗浩一怔，探头看去，见雷达上到处都是人影，不像是荒山野岭，倒像是在集市里。 王佳妮想要伸头看一眼，被罗浩捂住眼睛拦在后面。 这情景看多了，怕大妮子晚上做噩梦。 陈勇下车，伸手指着一片黑漆漆的山野骂道，“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们这是初生牛犊沾点虎！粑粑吃多了？！” “……”王佳妮虽然没看见车载雷达里的影像，可依旧被吓的瑟瑟发抖。 罗浩拉住她的手安慰道，“没事，他就这样，骂完就好了。看看吧，路怒症多可怕。” “我不管你们是七大姨、八大姑、九大婶子十大娘；我不管你是上年走的，还是今年来的，我这个车熄火熄了2次，还有王法么！” “还有能管了你们的么！” “平时狗见了我都得绕道走！” 陈勇的骂声在空旷的野地里远远的传去，回应的是若有若无的古怪声音。 “车里坐的是谁你们知道么！” “一群狗东西！” “牛头马面来了都得给几分薄面，你们来这儿作什么妖！” 还有自己的事儿？ 罗浩惊讶。 大黄嘤的一声，先于王佳妮钻到罗浩的怀里。 “……”王佳妮刚要动，却被大黄抢了先，一下子怔住。 罗浩和王佳妮四目相对，王佳妮没忍住，哈哈笑了出来，伸手摸了摸躲在罗浩怀里的大黄。 “看把大黄给吓的。”罗浩摸着大黄的头和王佳妮的手，微笑斥道。 “赶紧给老子滚！”陈勇骂道，“再不走，惹急了老子，把你们坟刨了，骨头渣子砸碎熬汤喝！” 虽说如此，但陈勇并没回车上，而是从身上摸出了一个袋子。 他取出三张黄纸放在地上，也没见陈勇用石头压住，黄纸一动不动，任凭山风吹着。 咦？ 有点门道，罗浩一只手捂着大妮子的眼睛，自己则瞪大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这一幕。 陈勇不再叱骂，而是双手在胸前不断比划手势，就像是聋哑人做手语似的。 有的手势繁杂无比，哪怕是罗浩看见，也觉得脑子嗡嗡作响，看久了头晕眼花。 “咄！”陈勇轻吒一声，左手握着右手手腕，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点向身前。 “呼~” 三张黄纸同时燃烧起来，火光烈烈，隐有冲天之势。 疾风骤雨，朝不保夕。火势虽大，却来得快灭的也快，很快烟消云散。 陈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阴沉着脸上了车，气嘟嘟的扎好安全带，打火开车。 说来也怪，自从他骂街后，再也没熄火。 而且让罗浩欣慰的是陈勇路怒归路怒，但却并没热血上头，开车的速度始终在控制之中。 唉。 罗浩想了想，以后还是不要让陈勇开车了，自己也别喝酒了，要不然真不知道陈勇这货会惹出什么事儿。 “一群傻逼！” 陈勇冷静了片刻后还是没忍住打开窗户，一边开车一边骂着。 无惊无险，开车回到市区，罗浩看见万家灯火，这才松了口气。 让陈勇把车停到一边，叫了代驾，罗浩的一颗心在放到肚子里。 把大妮子送回家，又让陈勇带好大黄，罗浩来到医大二院。 了解情况后才知道患者三支病变，手术难度很大，又涉及到烈士家属，所以抓紧时间上报，帝都那面派人来做手术。 如果不是病情太急，患者要送去帝都，在912进行治疗。 那样的话省城这面会轻松很多，只要派一名有经验的医生和一名护士跟着去帝都就可以。 罗浩一人来到医大二院，他没着急，而是先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 酒劲儿差不多过了，没有面红耳赤。 这就好。 崔明宇已经到省城了，和他一起来的是安贞的孙老板。 罗浩也没上手术的念头，来看看老崔就行。 这两天折腾的太过，罗浩也有点乏了。 没多久，几辆车来到住院部门口，罗浩看见崔明宇后远远的招了招手。 “义父！”崔明宇压低了声音跑过来，兴高采烈的说道。 “乖大儿，当着患者的面，别闹。”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喝酒了？”崔明宇抽着鼻子，像大黄一样闻来闻去。 “嗯，喝了一点，不多。”罗浩笑笑，“孙老板我不认识，手术做的怎么样？” “特别好，912的循环内科主任也一起来的。” 罗浩眯眼睛看过去，阵仗有点大。 但罗浩很清楚这都是应该的。 周老板言传身教，罗浩脑海里有这么一个思维定式，这些他认为都正常。 要不然也不会因为陈娇的病，贸然修改了优青的项目。 “你粒子植入做的怎么样？”崔明宇问道，“我听人说了，评选优青的时候你挺威风啊，周老板都去给你坐镇，咱协和核医学的老祖宗最后都去说了两句。” “害，区区优青，有什么值得多想的。等过几年，我评选院士的。” 当着崔明宇的面，罗浩有了些年少轻狂的劲儿。 “老崔，人家工大一个寝室出了3个院士，你也加点油，咱寝室怎么也得出俩吧。” “什么院士不院士的，都是虚妄。走走走，看眼患者，上手术去了。” 崔明宇没理会罗浩的梦，拉着他，俩人混在人群里跟着上了电梯。 人太多，罗浩虽然不认识安贞和912循环介入的专家，但也没被撵下去。 来到顶楼，下了电梯，医大二院的主任拿出卡，上了另外一部略有古旧的电梯。 这就是传说中的顶级单间。 只能刷卡才可以上，卡很少，院方严格控制，据说省里有资格住这种单间的人并不多。 又上了一层，众人下了电梯，罗浩环视，这里的装修有些老，但很干净。 罗浩站在最后面，912和安贞的两位大佬看了一眼心电图，病情控制的还好，但需要急诊手术。 崔明宇在这种场合可不是外请专家，他属于小厮的角色，前后跑着，负责联系。 罗浩没打扰崔明宇的正常工作，只是静静的看着。 一个小时后，患者被推入手术室。 罗浩没去循环介入手术室，而是坐在外面等崔明宇。 又一个半小时后，患者手术结束，在一大堆人的环绕下，被推了出来。 手术做的很顺利。 罗浩清楚刚刚的手术，只论技术水平的话，已经是全国顶级，极少有人能有类似的待遇。 患者病情平稳，没什么特殊的，崔明宇没和大家一起吃饭，而是跟孙老板请了个假，和罗浩跑出来。 一顿小烧烤，两人吃的有滋有味。 吃完后罗浩送崔明宇回香格里拉。 楼下，有警灯闪烁，崔明宇一怔，“都扫到五星酒店来了？” “老崔，我发现你当上教授、带组后见世面了。”罗浩笑呵呵的打趣。 “害，见的多了。有一次我出门飞刀，和当地主任一起吃饭没吃饱，自己下楼去吃一口。回来的时候，和一姑娘一起上楼，她问我要微信来着。” “给了么？” “没有，我担心出事。”崔明宇笑道，“就像是这种，真要院长去异地领人，你说我咋办？” 的确，要是那样的话，崔明宇可以说是前途尽毁。 没想到老崔倒是拎的挺清楚的。 “我从来没见过五星酒店有查房的，古怪。”崔明宇皱眉。 罗浩陪着他进了香格里拉，两人上电梯，电梯门刚要关，一堆人跑来，刷卡到11楼。 崔明宇好奇，电梯到11楼跟着一起下去。 一个房间门开着，里面有两男一女，还有官家。 “奸强！就是奸强！！” (本章完) 238 不怕乌龙，就怕不是乌龙 “……”崔明宇瞪大眼看着。 罗浩拉了拉崔明宇。 “走了，老崔。” “奸强啊！这可是大案！”崔明宇纹丝不动，准备看热闹。 大家都喜欢看热闹，极少有人例外，罗浩就是例外中的那位。 “害，就是捉奸在床，和你想的根本不一样。”罗浩不屑地说道。 “？？？” 罗浩拉着崔明宇来到一个角落，崔明宇刚好有一点点视线能看到前面发生了什么。 “估计是红杏出墙。” “你咋知道？” “害，老崔你观察能力还有待提高啊。”罗浩压低声音说道，“我问你，奸强有来酒店的么？” “！”崔明宇一怔，刚要反驳，但看房间里的女人“神清语明”，一下子愣住。 义父罗浩说的有道理！ “老崔，你临床经验不够丰富……” “哪个床？” “随便。”罗浩懒得搭理这种破梗，继续说道，“前几天在协和给潘老师搭了把手，用抓捕器把心脏上的静脉平滑肌瘤给勾下来，听潘老师讲了一件事。” “什么事儿？” “就是临床的那点破事，相面很重要，要学会观察。”罗浩并没与发散思维，而是继续说道，“一看就知道早有预谋，男人应该是通过不知道什么手段知道他们今天在香格里拉开房。” “然后呢？”崔明宇很显然对这种魑魅魍魉的计俩并不如何了解，用罗浩的话讲就是呆头呆脑的。 罗浩忧心忡忡看着崔明宇。 “你那是什么眼神。” “老崔，我很怀疑你以后要遇到医疗纠纷。有时间，和你们安贞管医疗纠纷的人处好关系，人家上点心，就能帮伱解决天大的问题。” “哦，知道了，然后呢？”崔明宇认认真真的答应下来，并追问。 “发现了怎么办？” “这道题我会！”崔明宇马上说道，“我看过一些短篇，里面说是拍照，录像，并且威胁男人，揍女人一顿就把东西都删掉。这好像是前些年的一个真事儿，后来女人把奸夫给捅死了。” “那是上一个版本的事儿了。”罗浩严肃地说道，“就像是医患纠纷1.0、2.0、3.0一样。你看老板们年轻的时候，看病报销，哪怕是技术不够死了人，患者家属依旧会来医院放鞭炮，去去晦气。” “……”崔明宇凝神听罗浩的解释，虽然罗浩又说到医疗上，但崔明宇并没打断罗浩的话。 “现在版本换了，哪怕女人出轨，也没办法净身出户。所以呢，她老公选择直接报警，告奸夫奸强。” “！！！” “要是男人还有一点社会人脉，我估计会有记者或者是自媒体大v帮着推波助澜，社死也是死。毕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谁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不能威胁一下？” “涉及敲诈勒索，你这版本太落后，容易出事。” “……”崔明宇怔怔的看着房间里的一幕一幕，脑海里回荡着罗浩说的敲诈勒索四個字。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把事情闹大，然后死活不离婚，顶着受害者家属的身份哭诉。受害者家属啊，比天大，谁敢管？你说是吧。” “要是他爱人不同意呢？”崔明宇问道。 “不需要她同意，反正就是奸强，去对方单位、家里闹呗。一句离婚不说，问就是受害者家属，女人被胁迫。 能找网络大v帮着炒作是最好的，找不到的话也要在周围的圈子里把这件事情尽可能的闹大。” “……”崔明宇想着想着，渐渐明白了罗浩的意思，“就是两败俱伤、按闹分配呗。” “那倒也不至于，里面各种乱糟糟的东西多了去了，还得就事论事。”罗浩拍了拍崔明宇的肩膀，“老崔，走，上楼吧，我给你讲个八卦。” “什么八卦？！”崔明宇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两天前飞刀，被人给投诉了。”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崔明宇惊讶，上下打量罗浩。 飞刀，被投诉，也是崔明宇最怕的。 所以他很上心，但见罗浩面色平静，也没听到有什么风言风语，好奇的跟着罗浩回到房间。 等罗浩讲完，崔明宇这才感叹的说道，“义父，你这是运气好，没有可复制性啊。” 罗浩瞥了一眼系统面板上的131+5的幸运值，微笑。 是呗，只能用运气好来形容，谁让陆战凯去了长南市呢。 楼下还乱糟糟的，时不时有声音传上来。 “明天走？”罗浩问道。 “嗯，明天和孙老板一起回去了。”崔明宇道，“我也想申请优青，最近在弄课题。” “好啊，你的课题发来给我看一眼。” 崔明宇并没有激动，罗浩帮他弄东西属于应该的，毕竟义父不是白叫的。从上学的时候开始就这样，崔明宇早就习惯成自然了。 只是罗浩见老崔并不兴奋，而是有些忧虑。 “老崔，你想什么呢？” “义父，你说现在的版本，咱们还能结婚么？”崔明宇失落的问道。 “别咱们，我从来没想和你结婚。你一口一个义父的叫着，最后想睡我竟然。” 和崔明宇说话，罗浩最是轻松不过，毕竟是一个寝室的兄弟。 “别闹，我有点担心。” “当然可以，在协和的时候我接过一个患者，是一家公司的老总。他说，派人出国，去越南工作，工资卡都要交到老婆手里，未婚的不能出去。” “？？？”崔明宇一愣。 罗浩说的好像和自己担心的混在一起，难道是罗浩没听懂？ “去越南，大多数人都会和当地的小姑娘搞在一起，有的还被搞大了肚子，甚至有来国内要结婚的。你可以找越南姑娘，也可以找巴基斯坦姑娘。” “……”崔明宇知道罗浩开始胡说八道了。 “睁开眼睛看看世界吧，那面还不要彩礼，真不知道彩礼这种封建渣滓是啥时候被翻出来的。” “义父，你说我是先立业呢，还是先成家呢？”崔明宇有些迷茫。 “咦？有小护士追你？” 崔明宇羞赧的点了点头。 罗浩哈哈一笑。 崔明宇这种人属于根本不会出现在相亲市场上的抢手货，但凡想要好好过日子的，都得把他看成宝。 当然，在捞女眼中崔明宇的价值就不高了，那是另外一回事。 “好好处，我就是随便一说。”罗浩安慰崔明宇，“就像临床不讲理的患者、患者家属是有，可好人还是绝大多数。” “可……” 罗浩笑了笑，“这都是小概率事件，别担心么。真要是碰到，那就是运气不好，但你要相信你的运气。” “我？” “你还不到30，就在安贞带组了，还不够牛逼的？老崔，你还想上天么？”罗浩问道。 “可你呢，跟你一比，我觉得我毕业后真是碌碌无为。” “你能跟我比么。” “那倒是。” 崔明宇对自己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所以他根本没反驳，陈勇的那些破习惯一点都没有，老老实实的。 又聊了一会，罗浩离开，叫了代驾坐车回家。 蹑手蹑脚打开屋门，罗浩看见黑暗中四个灯泡一样的光幽幽的看着自己。 妈的！ 罗浩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是陈勇在恶作剧。 真特么吓人。 开灯，大黄蹲坐在地上，陈勇蹲坐在大黄身后，他把大黄环抱在怀里，看样子一人一狗玩的很开心。 “嘛呢这是。” “迎接你回家，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妖孽，还不现原形！”罗浩单手指着陈勇，大黄也跟着汪的叫了一声。 “柳总问你有没有时间，帮看片子。”陈勇一屁股坐到地上，打了个哈气。 “嗯？”罗浩仔细打量陈勇，认真说道，“别到柳依依那去送温暖。” “为啥？” “我还没确定以后要不要拉柳依依进医疗组，如果需要的话，我怕你俩尴尬。说不得，只能换个麻醉医生。但麻总柳依依的脾气秉性我觉得不错，直爽。” 陈勇点点头，拿出手机交给罗浩。 “别乱翻，看见不应该看的长针眼。” 罗浩小心翼翼的，他也不敢乱翻。 现在的年轻人玩的多花，据说至少10%的女高都和男朋友一起拍过果照。 至于陈勇，从那个垂体瘤的患者的描述中，罗浩大约能猜到到底有多精力充沛，有多丰富多彩，有多花样翻新，有多富有创造力。 形容词还有很多，在罗浩的脑海里来回闪烁。 他犹豫了一下，干脆把陈勇的手机还给他。 “给你，你把东西发给我算了。” “跟你开玩笑的。”陈勇像是看傻逼一样看着罗浩。 “不要，你发给我。话说柳总怎么了？” “我估计她是找话题跟我聊天，你别当真。这不是聊着聊着听到你的脚步声了么。”陈勇笑了笑，站起身。 “确定没事儿？” “不确定，她闺蜜家里有病。”陈勇骂了一句，“不过罗浩你说医生结婚都晚是不是？老柳的闺蜜都生孩子了，她还住院总呢。” “而且她闺蜜结婚都算晚的，老柳今年三十，以后就是半老徐娘喽。” “咦？你不都统称女生么？”罗浩瞥了一眼陈勇。 “骗人行，不能骗自己。再过几年就变成高危孕产妇，要出大问题的。” “那咋整，不当住院总回家结婚生子？老柳也得干才行。你看她这么多年，身材保持的还那么好。”罗浩道，“人家有事业心，就是跟你抱怨两句，别当真。” “我知道，我又不是你这种理工直男，心里想着解决问题。我就是听一乐，提供点情绪价值。” 罗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大黄，走，睡觉去。” “怎么感觉你在叫大妮子？”陈勇笑眯眯的问道。 大黄老老实实的跟在罗浩身后，看着他刷牙，然后在罗浩的床边趴下，开始睡觉。 陈勇回到自己的卧室。 【柳总，罗浩刚回来，说是去医大二了。】 【医大二？去那面干什么。】 柳依依秒回。 【据说是一位烈士的母亲生病，三支病变，去不了帝都。912和安贞各来一位主任，连夜把手术给做了。】 【已经熬出子宫肌瘤了，再熬下去估计没等麻总时间到我就能躺手术台上成烈士了。】 一行字的最后，麻总柳依依加上了一个企鹅蹦蹦跳跳的表情。 【不至于，了不起变成高危孕产妇，要相信咱医大一院重症的水平。】 陈勇抱着手机，和柳依依聊着，罗浩却进入系统空间，开始每天睡前的手术训练。 “叮咚~~” 任务声响起。 罗浩心如止水，虽然有些累，但着实有段时间没有急诊任务了。 【急诊任务：溺爱也是一种病。 任务内容：一名孕妇因为要“坐月子”，导致生命垂危。 任务时间：8小时。 任务奖励：自由属性点+1，霉运符+1。】 罗浩看见后心中叹气。 类似的情况不多见，但却也并不少见。 别说是坐月子，协和重症监护室术后都要患者尽量早下地做康复训练，就是为了避免下肢静脉血栓。 要不然柴老板为什么总说他当年遇到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都如履薄冰，现在钱光明钱主任做这类手术，第二天患者就能下地做康复训练呢。 罗浩没有因为大半夜的被打扰了睡眠而烦躁，起床，伸手摸了摸大黄的头。 只是任务奖励又有一张霉运符，这让罗浩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早晚有一天这些霉运符要派上大用场。 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罗浩抬头看见一个黑影。 ！！！ 罗浩后背一凉，但马上认出来是陈勇。 他特么今天晚上有病啊！ “罗浩，你怎么起来了？”陈勇惊讶。 “你有病啊，不开灯在这儿杵着干嘛呢！”罗浩的起床气都撒到陈勇的身上。 “我琢磨要不要叫你起来。”陈勇有些犹豫，对罗浩的愤怒并没在意。 “怎么了？”罗浩马上回复平静。 “刚才在和依依聊天……” “都依依了？刚才不还柳总呢么。” “说正经事，你别打岔。”陈勇道，“刚才不是跟你讲过么，依依说她一个同学都结婚生孩子了，家里特别宠，坐月子一个月没让下地。” “艹！”罗浩骂了一句，“然后呢？” “今天第一次下地，不会走道了。依依的意思是不当医生真好，但我觉得哪里不对劲。” “肯定不对劲！”罗浩开始换衣服，“老柳没睡呢吧。” “那面还做手术，这才几点，麻总想睡觉？做梦吧。” 罗浩也不客气，一边换衣服一边打电话。 “柳总，你同学什么症状？” “啊？罗教授，你不是睡了么。”柳依依惊讶。 “说正经事，别打岔。” “……” 陈勇叹了口气，把灯打开，回身也去换衣服。 “她好久没下地，娘家怕她受风，老了遭罪。这不是一个月了么，试着下地走两步。可是吧，走了十几米就浑身没劲，两条腿像瘫了似的。” 简单说完，柳依依道，“罗教授，下肢静脉血栓不是这症状吧，我觉得就是矫情。” “人在省城么。” “在！” “你通知她家，抓紧时间坐120急救车来一院，我在急诊科等着。” “等等！”麻总柳依依发现罗浩要挂断电话，马上喊停，“罗教授，不会是乌龙吧。” “已经不会走道了，乌龙是最好的，就怕不是乌龙。”罗浩沉声道，“抓紧时间，我在急诊科等着。” 挂断电话，麻总柳依依傻了眼。 她就是跟陈勇聊个天，怎么还折腾出这么大的事儿。 夭寿啊！ 当麻醉科住院老总就已经够夭寿的了，罗教授竟然还折腾自己。 虽然心里在抱怨，但麻总柳依依听到罗浩的语气，心里有判断。 下肢静脉血栓可不是小事，一旦栓子脱落，造成肺栓塞的话那就是要命的大事。 麻总柳依依拿起手机给她闺蜜打电话。 “大橘，你现在怎么样？”柳依依急匆匆的问道。 “没事啊。” “腿！你不是说跟截瘫似的么。” “没事，睡一觉就好。”柳依依的闺蜜语气轻松。 听到她轻松的语气，麻总柳依依也产生了一丝疑惑。 但随即手机震动，微信来了一条信息。 【罗浩很紧张，我估计应该有问题，别问，问就是医生的直觉。】 陈勇发来的信息。 【抓紧时间，不怕虚惊一场，就怕晚上睡一觉，明天一早人已经凉了。】 麻总柳依依怔了一下，她马上大步走去值班教授的值班室。 “卫教授，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我要出去一趟。” “哦，你去吧，回来么小柳？” “我抓紧时间回。” “行，有什么手术？” “一台剖腹产，很顺利，要关了，您帮我盯一眼。” 麻总柳依依说完，披上手术室深绿色的无菌衣，套上鞋套，哗啦哗啦的快步赶去急诊科。 “柳总，你怎么来了？有插管么？”急诊科护士看见麻总柳依依，惊讶问道。 “我打120，要咱们院的车，我跟着一起去。” “啥？” 麻总柳依依没解释，麻利的拨打120急救电话。 “浑南小区，好。” “等一下，我要医大一院的急救车！” “我们120急救中心会按照规定……” “你工号多少？”麻总柳依依冷声问道。 “……”电话那面的接线员怔了一下。 “我是医大一院的医生，要是没叫到我们的急救车，人有三长两短，我把你告到下岗！” 都是圈里人，柳依依知道该怎么说。 “好，医大一院的吧，我给你联系，但……” “我就在120急救车上呢，你抓紧。” 挂断电话，柳依依一把推开120值班室的门。 “柳……” “柳什么柳，出诊！” “你跟着？” “我怕你接不来。”麻总柳依依感觉有些荒谬，自己怎么就直接闯到急诊科要跟车去闺蜜家的？ 是罗教授还是陈勇？ 他们会蛊惑人心的术法么？ 麻总柳依依恍惚了一下，但她性格干脆，绝不瞻前顾后。 而且罗教授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一个月不下床，双下肢静脉很可能布满了血栓。 乌龙是好事儿，就怕不是乌龙。 对！ 麻总柳依依本身性格就直，决定的事情很少瞻前顾后，下定决心后120的电话声传来。 “外科内科，你们谁跟我去。”柳依依问道。 急诊120俩医生怔怔的看着她。 “外科！出诊！”护士大声喊道。 外科医生马上穿上衣服抱怨道，“柳总，你这是准备去家里插管？你咋没拎箱子。” “就你屁话多！”麻总柳依依鄙夷道。 上了车，柳依依开始联系她闺蜜。 闺蜜都傻了眼，她万万没想到柳依依竟然“打”了一台120急救车直接来家里接自己去医院。 虽然拒绝了两次，但柳依依强势到了极点，根本不听她说什么。 医大一院距离浑南小区比较远，足足40分钟才赶到。 急诊120外科医生一路上都听傻眼了，柳总这是要干嘛？！ 难道是住院总综合症犯了？要看闺蜜，说几句话，打120急救车去？ 上楼，大门打开，一股子奶味儿。 “依依，你怎么大半夜的来了。”闺蜜的母亲和柳依依也熟悉，她半抱怨的说道。 “姨，我得带大橘去医院。” “她没啥事，今天刚出月子。” “大橘可能有很严重的病。”麻总柳依依坚定的说道，“担架，抬人，轻点搬运，尤其是双下肢！” 120急诊外科医生见多识广，却也没见过这种患者、患者家属都不同意，却要硬拉着去医院的事儿。 担架工恍惚。 “快点，大橘你躺好。”麻总柳依依来到闺蜜身边，一下子把睡裤搂上去。 双腿肿胀。 柳依依按了一下，非凹陷性的水肿、皮色明显泛红，且伴有皮温升高、有一个小水泡。 这一切体征的指向性很明显——下肢深静脉血栓！ “走走走！大橘你别动。” “依依啊，真没事儿，你看你大半夜折腾的。”闺蜜的母亲有些不高兴了，“大橘刚出月子，这要是受了风怎么办。” “姨，大橘要是不去医院活不过今天晚上！” “！！！” (本章完) 239 经济舱综合症 “你这孩子，说点吉利话。”大橘的母亲不高兴了，阴沉着脸，“还没出月子呢，大橘不能动，这是我们家，依依你也是，非要我……” 柳依依却没管大橘的母亲说什么，直接接通视频。 “罗教授，你看一眼，非凹陷性的水肿、皮色明显泛红，且伴有皮温升高，还有水泡。是下肢静脉血栓，没问题吧。” “是，抓紧时间来，我联系急诊手术。”罗浩看了一眼，声音低沉急匆匆回答道。 “挂了。”柳依依的脸也沉下去，她把花帽子一把摘下去，塞到口袋里，转身一把抱起大橘，轻拿轻放，搬到担架上。 担架工咂舌。 一百四五十斤的人，柳总一把就抱起来，姿势还特别别扭。 换他们，俩人都得费点事。 就这核心力量，真心厉害。 “姨，闪开，要不然人死了烧纸都烧不过去。”柳依依说完，看着大橘，“信我，去趟医院。” 场面一度尴尬。 大橘一家人茫然失措，柳依依是那么的强势，强的跟一块石头似的，邦邦硬，砸的她们满头血。 死亡，似乎是极其遥远的事情。 可一旦有人坚持，由远及近，真切却又模糊。 柳依依一甩头，咬住头发，洁白的牙，黑色的发，一股子飒爽海浪般冲了过来。 “让让。”柳依依抬着担架前面，根本不管对方答应不答应，用肩膀撞开大橘的母亲，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走到门口。 柳依依要出门的时候顿了一下，“姨，你看孩子，让叔儿跟着上救护车。” 大橘的母亲没了主意，孩子还在哭，她手忙脚乱的把孩子从大橘的父亲手里接过来。大橘的父亲却低声说了几句，跟着柳依依和急诊科医生一起上了电梯。 “依依啊，我知道你是好心，是不是你们商量着要出去玩？”大橘的父亲上了电梯，笑眯眯的问道，仿佛看穿了一切。 柳依依怔了下。 “害，我劝过好多次了，你姨非要说她年轻的时候生孩子受了风，现在就遭罪。我说啥都没用，她一口咬定是那时候落的毛病。” “……” “我支持你，伱们别乱跑，循序渐进。今天天气还真是不错，天公作美。”大橘的父亲笑呵呵的抬手拍在柳依依的头上，“演技还不错，我差点被你骗到。” 柳依依没解释，只是眼睛里的凶气舒缓了一些，温柔了一些。 出门，大橘的父亲看见了120急救车，一下子傻了眼。 这是什么？ 演戏演全套？还是说真的有病？亦或是这俩孩子疯玩疯出病了。 不可能啊。 无数的问号在他脑海里升起。 “叔儿，上来吧，一会到医院可能要急诊手术。”麻总柳依依上了车，这才松了口气，她把头发吐出去，轻声说道。 “依依，你别吓我。” “我吓你干嘛！”柳依依斥道，“跟你说多少次要活动一下，平时就懒，生了孩子更懒，你妈妈不让你活动，你就真一动不动？！懒死你得了。” “我不会……”大橘还有些茫然。 “你看你的腿，都啥样了！”柳依依想说几句更狠的话，但话到嘴边收了回来。 “就是……胖的。对了，还有产后水肿什么的，我在app上看了，这都是正常现象。” 柳依依没和大橘继续解释，而是给罗浩打了个电话。 遇到事儿了，肯定要和罗浩沟通。 知道罗浩已经到了急诊，柳依依悬起来的心这才彻底放下。 虽然接触的并不算多，但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罗浩这个名字意味着“安全”。 无论是手术还是诊断，一个个已经走上奈何桥的人被罗浩拉了回来，过程干净利索，无一失误。 所以这次罗浩“小题大做”，柳依依直接请假，只有微弱的迷茫了一刹那便清醒过来。 而现在罗教授就在急诊科，想来血管外科的老总已经到了，急诊抢救室里已经安排好了血管彩色多普勒，甚至介入导管室加班的护士、技师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准备加台。 要是换别人，麻总柳依依不会如此坚定，但他可是罗浩。 他可是罗浩啊！ 柳依依心里想到罗浩，便有一道光，虽然微弱，但却带给她无限的信心。 随后柳依依打开和驾驶位之间的小铁板，让司机师傅响警笛，全速回医院。 直到刺耳的笛声传来，大橘和她父亲全都不吱声了。 这，不是玩笑！ 柳依依也没什么事儿，开始挽头发，拢在小花帽里，把小花帽戴的板板正正。 “柳总，你们麻醉师怎么喜欢小花帽呢？”急诊120外科医生问道。 “你知道我们最讨厌哪個词么？” “啊？” “麻醉医生，不是麻师！”柳依依一侧头，胸锁乳突肌的线条隆起，仿佛在蓄力。 “害，你看你。” “手术室里的无影灯太亮，看久了眼睛花，多点颜色少出点事儿。”柳依依并没直接给人来个大逼兜，而是背靠在椅子背儿上闭上眼睛。 情况比大橘说的要严重一百倍。 前几年有个记者崴了脚，12天后死亡，就是死在下肢静脉血栓脱落导致的肺栓塞上。 一般这种急症会发生在骨折、崴脚等运动系统的疾病后继中，但最高发的是孕产妇。 可恶的“坐月子”！ 大橘虽然没有自主症状，但肺栓塞管什么自主症状不自主症状的，一旦发病，就像罗浩、陈勇说的那样，第二天一早起来人都凉了。 120急救车能给柳依依一点点的安全感，但是不多。更多的安全感与信心，来自于罗浩。 很快，120急救车来到医大一院急诊科。 跨区接患者，最快的速度赶来，120急救车一路拉着警笛，声音撕碎了夜幕下的安静。 “这这这~”罗浩穿着白服，站在门口，身边有一辆平车，陈勇和孟良人也都在。 柳依依有些恍惚。 似乎罗浩医疗组始终都是合体状态，这大半夜的，3个人也都在。 人换到平车上，孟良人熟练的推车一溜小跑进了急诊b超室。 血管彩色多普勒的探头轻轻压在大橘的腿上，罗浩皱着眉，嘴里不断说着一些简单的词语。 普通人听不懂，但柳依依和其他医生大概能明白一些。 这不是b超的标准沟通，而是源自于医疗组内部的熟悉与默契。 罗浩医疗组内的沟通阻力小到几乎忽略不计，陈勇没叫护士，已经开始采血，采完血后拿着医保卡去开单子、自己送血。 孟良人左手拿着a4纸，右手拿着一管原子笔，笔上好像还有他的名字，正在记录下罗浩说的每一个字。 之所以口述的不多而且不快，是罗浩为了要照顾孟良人的书写速度。 不是速记，但罗浩用另外一种方式达到了微妙的平衡。 整个接诊过程细节满满，柳依依看傻了眼。 她是手术室的麻总，接触过无数的急诊急救，哪一次不是鸡毛满天飞，哪一次不是大呼小叫？ 就这，还错误频出，给人一种好不专业的感觉。 哪怕柳依依自己，经历过无数急诊大抢救，真能拿得出手的、教科书一般的抢救流程也是屈指可数。 有时候柳依依都觉得这世界真的就是个草台班子，只要稍微专业一点点就可以。 但看见罗浩医疗组严丝合缝的诊疗过程，教科书一般，超越教科书，柳依依为之汗颜。 “双下肢静脉血栓，急诊手术，患者家属跟着来了吧。”罗浩问道。 “来了。” “柳依依，你负责术前签字，签字书跟血管科住院老总要。” 说完，罗浩把探头扔给b超室医生，抓起一把纸巾扔到大橘的腿上。 柳依依叹了口气。 自己擦擦，这是做手术的时候偶尔会出现的一个黄段子。 可现在自己亲身经历，发现罗浩是真没时间。 罗浩已经拉起平车，开始往电梯方向奔跑。 “大橘，有呼吸困难么？” “啥？”大橘茫然，很明显她现在已经不过脑子了。 “喘气，能喘上来么？”柳依依换了一种问法。 “胖了之后总喘不上气。” 淦！ 靠北的！ 柳依依心里骂道。 下了电梯，介入导管室的大门洞开，66号技师刚打开大门，里面有护士在忙碌准备手术物品的身影。 一切都井然有序。 把人送进介入导管室，抬上手术台，柳依依终于松了口气。 她习惯性搬了凳子坐在大橘的头侧。 可下一秒，柳依依就感觉到有一道犀利的目光宛如实质一般落在自己身上。 罗浩！ 他在瞪自己！ 柳依依习惯性的要瞪回去，可弹指间柳依依想到罗浩给自己安排了任务。 安排任务的时候罗浩罗教授甚至没客客气气的称呼自己麻总，也没叫柳总，而是叫的柳依依。 就跟自己是他医疗组成员似的。 “刷~~~” 柳依依感觉自己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最不专业的、最草台班子的存在。 她马上站起来快步走出去，“罗教授，我去和患者家属做交代。王总，术前交代打份给我。” 出了介入导管室，柳依依深深吸了一口气。 “叔儿，大橘已经上台了，我们医大一最好的介入医生给做手术。”柳依依挺胸，坚定说道。 说起最好的介入医生的时候，柳依依心里甚至有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但大橘的父亲以及刚刚赶来的母亲有些恍惚，好像做梦似的。 “这么讲吧，我先给你们说一下情况。”柳依依简单讲述了一遍相关的事儿。 但她交代病情的专业词汇太多，大橘的父母很明显听了一半都不到，迷迷糊糊的。 柳依依并没觉得什么，她在等血管科住院老总拿术前交代出来。 几分钟后。 柳依依看见陈勇一溜烟的跑进去，身后传来一个敦厚而又威严的声音。 “柳总，我来和患者家属做术前交代吧。” 是孟良人！ 医疗组里那个根本上不去手术台，只能跟在罗浩罗教授屁股后面捡铅衣的那条舔狗。 柳依依略有不满。 但现在角色、身份互换，大橘的父母不再是闺蜜的父母，而是患者家属。 所以柳依依没说什么，并没拂了孟良人的面子。 “您二位是患者赵丽菊的父母吧。” “是是是。”大橘的父亲连忙点头。 孟良人嘴里说着“您”，但却莫名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但这种居高临下并不是来自于态度，而是专业，以及……以及他的五官、微表情以及若有若无的小动作。 孟良人五官端正，就像是陈佩斯和朱时茂站在一起的朱时茂似的。 一看就是标准意义上的好人，正派人物。 “患者的病情很严重，我简单说几句。”孟良人仿佛开会的时候坐在主席台的领导，开始简单说几句。 …… 手术室里，大橘茫然问道，“医生，我是怎么回事？” “经济舱综合症。”罗浩在手术室里和大橘解释。 “经济舱综合症。”孟良人在手术室外和大橘的父母解释。 “啊？” “经济舱综合征是指长时间静坐在狭小而活动受限的空间中，下肢静脉回流减慢、血流瘀滞，而引起下肢深静脉血栓或肺栓塞，严重时可导致猝死。”罗浩继续解释。 ““经济舱综合征”是指长时间静坐在狭小而活动受限的空间中，下肢静脉回流减慢、血流瘀滞，而引起下肢深静脉血栓或肺栓塞，严重时可导致猝死。”孟良人在外面和大橘的父母解释。 “最近流行的大学生特种兵，长时间坐车、坐飞机，全国已经出现了3例类似的病例。”罗浩道。 “最近流行的大学生特种兵，长时间坐车、坐飞机，全国已经出现了3例类似的病例。”孟良人道。 相同时间，不同地点，罗浩和孟良人说着几乎一样的话，宛如复刻。 空谷回音，嗡嗡作响。 “全国？你怎么知道？”大橘马上发现问题。 “我是协和毕业的，同学、师兄师姐几乎遍布全国，基本都是科室主任，我们有微信聊天群。” 罗浩招呼血管外科住院老总上台，自己站在助手的位置。 大橘茫然。 “长时间不活动，下肢静脉会出现血栓。18年，有个日报的记者崴脚猝死，你还记得吧，当时上了热搜。” “记得。”大橘茫然点头。 “和你一样，都属于经济舱综合症。”罗浩道。 “年轻女记者受伤的经过看，在脚踝扭伤后，软组织肿胀伴强烈胀痛从扭伤的脚踝处一直延伸到小腿肚，脚尖出现麻痹感，这样的症状就提示了她受伤的下肢极有可能形成了下肢深静脉血栓。 很多人都会忽略这种症状，认为这只是扭伤的正常反应，殊不知这却是致命的疏忽。 因为这时如果没有得到及时的干预诊治，位于小腿的血栓很可能发生脱落，飘落到心脏，进入肺循环，堵塞肺动脉，引发呼吸和循环衰竭，严重就会发生猝死。” “扭伤、骨折、经济舱，这是高发因素，但不是这类疾病发病率最高的。” “孕产妇才是最高的获得人群。” “怀孕期间，由于子宫变大，压迫腹部的静脉，导致血液回流受阻，引起下肢及盆腔静脉曲张。 另外，在孕激素的作用下，血液中的凝血因子增多，变得黏稠，很容易在盆腔或下肢静脉形成血块，导致肺栓塞。 妊娠期血液处于生理性高凝状态，产后不管是顺产还是剖腹产，身体会启动凝血机制，来抑制产后出血，加上产后卧床休息，引起肺栓塞的机会会明显增加。” “至于你。” “坐月子一个月不下地、不活动，简直就是瞎胡闹！”罗浩严厉的斥道。 “坐月子一个月不下地、不活动，简直就是瞎胡闹！”孟良人表情严厉，语气低沉，威严的斥道。 大橘的父母冷汗岑岑。 经济舱综合症他们听得似懂非懂，可孟良人给她们一种威压，压力极大，压得她们喘不上气。 “幸好患者和柳总聊天的时候说到今天下地就像是截瘫了一样，柳总感觉不对劲，咨询了我们罗教授。”孟良人浓眉大眼，国字脸，压力感满满。 在这种伟光正的表情、五官、言语、态度的斥责下，不光是大橘的父母，连柳依依都觉得自己是个反派。 “患者现在很危险，手术造影看，要是运气好，能溶开血栓，会捡一条命。要是运气不好……我们尽力。”孟良人语气笃定。 “哇~~~”大橘的母亲一下子哭出来。 几分钟的交流，孟良人已经彻底居高临下，占据了所有的主动，获取了患者家属的信任，让他们从满不在乎到慌了手脚。 柳依依身为麻总，她见过很多人做急诊术前交代，自己也做过很多次。 可孟良人的交代……似乎哪里不一样。 他刚开始讲了一个“八卦”，然后步步紧逼，再配合上孟良人特有的外形，迅速占据主动。 这是很高明的pua手段么？ 柳依依有些茫然。 不知不觉中，大橘的父母连带着自己都被罗浩身边的那条舔狗给pua了。 虽然很难相信，但柳依依还是这么认为。 “手术要开始了，签字吧。”孟良人并没有“同情”大橘的父母，而是把签字单压在桌子上，“患者死亡的风险很高，我们尽力而为。” “您二位放心，是柳总的朋友，我们也是柳总的朋友，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随后孟良人简单讲了一下术前知情同意书上的各项内容，相比和患者家属闲聊“经济舱综合症”，要简单、潦草了无数倍。 大橘的父亲双手颤抖，仿佛帕金森一瞬间降临到他的身上。 一边签名，一边泪流满面。 拿到签字书，孟良人站起身，抬手轻轻拍了拍大橘父亲的肩膀，以示安慰。 随后不动声色看了柳依依一眼，转身回到介入导管室。 柳依依来不及安慰大橘的父母，她被孟良人专业的术前交代震撼到，脑海里不断在回放孟良人术前交代的全过程，细致到每一个节点。 不是孟良人说了什么，而是他配合着自己的形象，在短短几分钟的数钱交代里做了至少10次心理暗示。 这特么是pua，典型的pua！ 柳依依终于确认了这一点。 罗浩罗教授医疗组里，全都是臭流氓，就特么没一个好人！柳依依心里骂着。 她跟着进了手术室，胡乱披上铅衣进手术室。 “出来了，出来了。”血管外科住院老总欢呼声让柳依依有些出戏。 上一秒，孟良人还说签字，要不然不能手术。 下一秒，什么玩意就出来了？ 定睛一看，罗浩拉出取栓导管，一根长约5cm的血栓颤颤巍巍的被拉了出来。 比豆腐还要鲜嫩的血栓被完整取了出来。 神乎其技。 柳依依看傻了眼。 “还有，继续。”罗浩用手里含住的止血钳子敲了敲血管科住院老总，随后又开始手术。 “柳总，出来吧，你都更年期了，别再吃线了。”扬声器里，陈勇的声音出现。 柳依依透过铅化玻璃，恶狠狠的瞪了陈勇一眼。 刚取出血栓，罗浩继续下管，暂时没踩线。 陈勇一脚踢开气密铅门，走进来后把身上的铅帽摘下来戴在柳依依的头上。 “小花帽子，够骚气的，看不惯你们麻醉医生的小花帽子。”陈勇一边给柳依依戴铅帽一边鄙夷道。 “看不惯有本事一辈子都别去手术室。”柳依依回怼道。 “刺啦~”陈勇撕下铅围脖给柳依依戴上，“你这小身子骨能抗住么？” “刺啦~” 铅裙撕开，陈勇给柳依依扎好。 柳依依腰很细，一掐，勉强耷拉在髋骨上。 “你们国家一级运动员身材都这么好？”陈勇戏谑问道。 “麻溜的，这么多废话！” “我劝你耗子尾汁，这么说话没朋友。”陈勇勉强把铅裙扎上，轻轻往下拽了拽，见铅裙没掉，这才满意直腰。 罗浩一直用眼角余光看着这一幕，陈勇虽然嘴上话多，但动作很快，一点都没耽搁。 等陈勇把一身重甲给柳依依穿戴整齐，马上转身出手术室，关门。 “造影。” (本章完) 240 可惜我老喽，要不然擦马桶都行 再造影，柳依依清楚的看见大橘左下肢静脉已经几乎被堵死。 5cm的静脉血栓只是冰山一角，即便完整取出来，股静脉的血流依旧不通畅。 淦！ 就像是罗浩说的那样，再晚哪怕一天，大橘估计就得凉。 幸好……自己没有质疑罗教授的话，柳依依心生侥幸。心底的那团光愈发明亮、温暖。 “依依，什么取出来了？”大橘看见柳依依，焦躁的问道。 柳依依戴上无菌手套，拿起装着5cm静脉血栓的托盘放到大橘面前。 “这是啥玩意？”大橘不敢看，想要用手捂住眼睛，但还没动就被柳依依呵止。 “血栓，5cm！它随时都能要你的命。”柳依依随后解释道。 “别慌。”罗浩打断了柳依依的话，笑眯眯的说道，“这不是有我在么。放心，我出手，没有治不了的病。你运气真好，要是早2天，我在长南市飞刀，可是飞不回来。” “？？？” 柳依依一怔，随即意识到这是手术台。 在外面，怎么吓唬患者家属都没问题，凡事要说的极其严重，能下台那都是医生水平高，下不来的话是患者运气不好。 可在手术室里，还是局麻，患者一旦情绪波动开始躁动，手术就别想做了。 大橘面对的情况有两种——一种手术成功，罗教授的话变成现实；另外一种，手术失败，肺栓塞，死亡，大橘总不至于托梦告诉她父母罗教授骗她吧。 哪怕是托梦，罗浩也得这么说。 这里面的分寸罗教授和他医疗组的所有人拿捏的刚刚好。 看似不经意的举动，却每每都有深意。 “放心啦，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摘帽子。” “摘帽子？什么意思？”罗浩一边送取栓导管，一边问道。 “有一次，那时候我还没当住院总，和大橘出去吃饭，有人搭讪，动手动脚的。” “你揍他了？” “依依一甩头发，叼着头发上去就是一记头槌！”大橘想起往事，暂时忘了危险。 “牛！”罗浩赞道，“柳总，你武力值这么高，你老师知道么？” “害，武力值还能有你高？”柳依依看见罗浩有精准的“抓”住血栓，正在往出拽，终于轻松了起来，笑呵呵的说道，“罗教授，啥时候教我传武？” “别闹，我哪会。” 罗浩想起来王小帅，把他彻底忘到了脑后。 “你们关系真好。”罗浩马上转移话题，“讲真啊，我是没琢磨柳总伱能把人给带来。” “那是，我和大橘在一起多少年了？” 罗浩侧头，瞥了一眼柳依依，但不到1秒，就转过头继续看屏幕。 “罗教授，你那是什么眼神。” “有一次吧，那时候我还在帝都上学，有人请客吃饭，我在外面等老板来。” “外面有一桌，父女两人，刚开始我以为是煤老板带着小情人吃饭呢，闲来无事，就听他们闲聊。女生说，她喜欢女生，有了女朋友。” 柳依依眉毛差点没竖起来，这不是在diss自己和大橘么！ 但一想自己打不过罗浩，算了。 罗教授嘴里就他妈没一句实话，能抗着三百多斤的大熊猫像是抗麻袋似的，他说他不会传武？ 狗东西，嘴里没一句真话。 “那个父亲倒也通情达理，认可了女儿的出柜，还问她扮演的是男性角色还是女性角色。”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铁t？”柳依依虽然知道自己打不过罗浩，但还是凶巴巴的问道。 “别闹，就你那奶凶奶凶的样，还铁t？我见过的铁t头发比我都短。”罗浩把血栓拽出来，“大约6.3cm，轻着点，别晃碎了，一会得给患者家属看。” “后来呢罗教授？”柳依依问道。 “女儿说还没决定，我认为她是个双儿。”罗浩一边继续造影一边和柳依依闲聊。 柳依依知道，罗浩主要是在安慰大橘的情绪。 这时候说什么放轻松都没用，越让患者别紧张患者就越紧张。 能安抚患者情绪的只有八卦。 “父亲很理解，还说只要女儿开心就行，别的无所谓。但很快父亲就问到，那个女孩儿是不是帝都人。” “？？？” “？？？” “！！！” 手术室内外无数符号冒出来。 “女儿说不是帝都人，父亲马上表示拒绝。” “为什么？”柳依依茫然。 在她看来出柜的严重性要比地域更重要。 “哈哈哈，我哪知道。”罗浩哈哈一笑，开始踩线，“我听一个师兄说，有個男生出柜，他爸也没说啥，就是告诉他确定了以后家族吃饭就不能上桌了。” 大橘秒懂，“噗嗤”笑出声。 “要动就现在，5秒后就不能动了。”罗浩道。 柳依依愕然发现罗浩罗教授讲的八卦、笑话似乎都严密的卡着点。 卡着手术的节奏、节点。 正在进取栓导管，大橘动一下无所谓。 可如果是取栓的过程，大橘要是动的话，极有可能会把比豆腐还要软的血栓弄碎。 虽然有网在后面罩着，但毕竟凭空增添了风险。 这都能算计到？也太精密了吧！ 难道说这些八卦都是罗教授杜撰的，用来吸引患者的注意力，以让手术更加顺利。 柳依依有些错愕。 她看罗浩做手术，有时候怀疑罗浩是机器人，真人哪有不犯错误的。 而罗浩罗教授却连八卦、开车都算计好了时间，一切都有目的性。 还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我艹！”罗浩忽然骂了一句，把柳依依吓的打了个激灵。 出什么事儿了？ “陈勇！”罗浩按下对讲器。 “怎么了？” “大黄自己在家？你有没有怕撕的东西？” “我没有，你呢？” “撕吧，我也回不去。”罗浩耸耸肩，沉重的甲胄随之动了动。 “大黄是谁？”柳依依问道。 “一只来探视患者的中华田园犬。”罗浩又开启了新的话题。 一只跑了二百多里地来探望主人的土狗，温情满满，手术室里洋溢着浓郁的生机。 柳依依甚至怀疑罗浩那句“我艹”都是剧本，一切都只为了安慰大橘，让她平静、安稳的接受手术。 1小时45分23秒。 罗浩最后一次造影，再无血栓，血管内畅通无阻。 手术，结束。 罗浩把自由属性点加到幸运值上，132+5！ “手术做完了，还要住几天院，看看情况，别着急。”罗浩转身，刺啦一声撕掉铅帽。 砰~ 铅帽落地。 一个身影佝偻着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铅帽。 术前大义凛然，居高临下，浅浅淡淡几句话把患者家属说哭的孟良人跟在罗浩身后，化身舔狗，在捡装备。 “……” 柳依依曾经见过这一幕，还不止一次，但今儿这一幕对她的冲击最大。 孟良人前后反差之大，让人侧目。 如果这货只是传染病院没人要的一个老主治，仰罗浩鼻息混一口饭吃也就算了，但刚刚的病情交代表明他是有真本事的。 就这，跟在罗教授屁股后面捡装备？他不嫌丢人？ 柳依依有些茫然。 “抬患者啊，想什么呢。”陈勇轻轻踢了柳依依小腿一下，“喂，我跟你讲，别假装穿会铅衣就精疲力竭。” “扯淡。”柳依依刺啦一声把铅帽撕掉，学着罗浩扔在地上。 “柳总，你第一次来，记得走的时候自己收拾。”护士进来，随口说道。 “……” 柳依依泪流满面。 自己不是罗浩，扔了铅衣没人收拾。 罗浩却像是没看见也没听见似的，端起弯盘，拿了一把干净镊子走出导管室。 “手术做完了。”罗浩很轻松，也没故意身披重甲、戴着沾血的手套去“吓唬”患者家属。 是柳依依的朋友，没这个必要，但让患者家属看看血栓是必须的。 “这是取出来的血栓，要不是柳总强行把人拉来，估计24-48小时之内会出现肺栓塞。” 看见弯盘里像是黑色蚯蚓似的血栓，大橘的父母傻了眼，他们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粗的东西堵在血管里。 “柳总，剩下的你说吧。”罗浩笑呵呵的轻轻挪了挪血栓，随后转身离开，把交代的事儿扔给柳依依。 到了icu，柳依依很快看见罗浩医疗组的三人身穿白服进来看了一眼大橘，见没什么事儿他们便打了个招呼走了。 柳依依也没想留下来陪护。 毕竟是住院总，让三线值班教授帮着看一会就是天大的脸了，还想着自由？ 开玩笑呢吧。 做人，心里要有点数。 柳依依安抚了大橘一会，又和icu医生、护士打了个招呼，回到手术室。 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卫教授穿着隔离服坐在办公室里，手机支架支着手机，他正在听着什么。 “卫老师，我回来了。”柳依依整理了一下头顶的小花帽，走了进去。 “哦，忙完了？要是有事儿就去忙。住院总这个位置，真是很不人道。”卫教授翘着二郎腿，手里捧着一杯冰美。 “卫老师，都这个点了，还喝冰美。” “害，牛马么，自己给自己准备个鞭子。”卫教授笑眯眯的说道，“胃肠有阑尾炎，禁食水时间不够，你知道我有强迫症，一线的技术差了点，得带一段时间，喝杯冰美提提神。” 说着，卫教授抬眼看柳依依，伸手打开抽屉，拿出一根雀巢。 “美式没了，给你换个细一点的鞭子？” 柳依依努力挤出一丝笑，烧水，冲咖啡。 “你怎么了？我感觉你不对劲儿呢？”卫教授疑惑的看着柳依依。 柳依依回来后少了一点平时的飒，多了几分迷茫。 “卫老师，我今天发现了点事儿。” 柳依依抿着雀巢速溶咖啡，把今天的事儿讲了一遍。 有关于诊断、救治，柳依依并没说的太仔细，她的重点放在孟良人的身上。 罗浩罗教授手术做得好那是应该的，倒是孟良人让柳依依有些惊艳。 卫教授很有耐心的听完，微笑，“我刚看到白登之围，你知道这事儿么？” “刘邦被匈奴围了，后来还是陈平睡了匈奴冒顿的老婆，然后那婆娘吹枕边风帮着解围的？好像是陈平的几个阳谋之一。”柳依依还是有点野史八卦功底，大约说了出来。 “史书吧，尤其是咱们的史书，你得仔细看，还得分析。和国外不一样，拿片破草席子就说是史书。” 柳依依哈哈一笑。 无论是陈平，还是卫教授，似乎都和陈勇有那么点像。 “鸣镝弑父，就是这位的手笔。连老爹说杀就杀，老婆的话能听？而且后来东胡问冒顿要女人，他直接把老婆阏氏送人了。就这，你说吹枕边风能放刘邦？我是不信。” “呃……” “能杀，为啥不杀？刘邦带的精锐牛，守得住。”卫教授道，“后来冒顿放开一个小口子，刘邦就那么带人走了？细节，细节！魔鬼都在细节里！！” 柳依依仔细琢磨着，心中凛然。 罗浩做手术的细节一幕一幕回放。 “为什么韩信被叫兵仙？背水一战，溃逃后发现逃不走了，只能回头再打，还就把人家追击的大军给打散了，这不是闹么。” “你再看刘邦，被人围着，撒开一个小口子，两边都是虎视眈眈的匈奴骑兵，冒顿为什么不下手？还不是打不动？！” “要是能打，16年就打了，是这个道理吧。”柳依依问道。 “哈哈哈，大概是这样。”卫教授脸上露出了笑容，“被困7日，败而不乱，进退自如，如臂使指，这才是冒顿放走刘邦的原因，而不是什么陈平去睡了阏氏一夜，靠着阏氏的枕边风。” “回到你说的事儿，罗教授牛逼的很。”卫教授感慨道，“一样的老主治，在传染病院连手术都没得做，我听说还有手汗症，这属于先天残疾。” “就这，把你小柳吓了一跳，你就说罗教授牛不牛吧。” “是挺厉害的。”柳依依认真点头。 “挺？嘿。”卫教授道，“等再过几年，你也带组就明白了。” “卫老师，明白什么，你给我讲讲，反正患者还没接上来。”柳依依趴在桌子上，下巴垫在咖啡杯边上，眼巴巴的看着卫教授。 “我给你讲个老人家的琐事儿。”卫教授又转了话题，“有位老人家，八十、九十了还要上台，而且据说从来不用吻合器，手术做的那叫一个地道，从来不漏。” “是他老人家吧，很厉害啊！”柳依依眼睛里露出崇拜的目光。 “其实呢？”卫教授戏谑看着柳依依。 “其实？不是么难道？” “老人家手工吻合，等他下去，徒子徒孙再把吻合拆掉，用吻合器吻。为什么从来都不漏？还不是吻合器好用。” “靠！”柳依依没想到事实真相是这样，一句脏话脱口而出。 “然后呢，移植后老人家说不用高级抗生素。结果，都是徒子徒孙偷偷摸摸的用，这才避免了感染。” “……” “我不是说老人家坏话，真说也轮不到我，老人家做了一辈子手术，不动手就浑身难受，这是值得钦佩的。我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有些事儿，你用眼睛看见都不行，还要用脑子去想。”卫教授说了个八卦，“小罗是挺厉害，是真的厉害。你看杨静和杨主任飞扬跋扈，那天杨静和的女人做手术，罗教授说停就停。” “！！！” “换别人，估计杨静和早就翻脸了，你以为他好说话？” “小罗教授是有大本事的，要不然你以为那个老主治肯弯腰跟在他屁股后面捡铅衣？” “对了小柳，我倒是觉得罗教授对你有意思？” “啥？！”柳依依被吓了一跳，下巴一歪，差点没掉到咖啡杯里。 卫教授哈哈一笑，“想什么呢，他想完善医疗组，估计要拉你进去。” “吁~~~” “这是比我还要老的上一辈人的习惯，当时他们做手术，据说连器械护士都得是专属的。” 柳依依想了想，好像能和罗浩罗教授合作，是一件挺不错的事儿。 干活干净利索，不像别人，笨的手脚不分瓣。看他们做手术，柳依依都恨不得冲上去自己帮忙把手术做完。 罗教授却不一样，他的精力已经不完全放到手术上，而是分出一部分精力用在患者身上。 所有尺度拿捏的刚刚好。 “卫老师，医疗组，麻醉医生，怎么配合？”柳依依趴在咖啡杯上问道。 “我哪知道。”卫教授摇头，“我年轻时候去协和进修，那面几位老院士都有自己的麻醉医生，麻醉主任知道老人家要上台，都给安排他们的麻醉医生。” “不安排呢？”柳依依继续追问。 “嘿，你真是小看了那帮老人家的能量。”卫教授道，“有一次，不知道哪个环节出问题，给配的麻醉医生不是专属麻醉医生，老人家直接摔病历，自己上去麻醉。” “我艹！自己麻醉？！” “人家是没有呼吸机的时候一步步走过来的，咱都想不到没呼吸机手术该怎么做。”卫教授感叹，“当时把麻醉科主任吓的跑过来道歉，说了好话无数，就差跪下去磕俩。” “……” “小罗走的是这个路数，我看的清楚。”卫教授微笑，“有时间多和小罗沟通，要是能进医疗组，以后成他的专属麻醉医生……” “然后呢？” “然后？我哪知道。”卫教授打了个哈欠，“我喝了咖啡就困，有人说是咖啡因过敏，我不这么认为。你忙着，我去睡了。” 卫教授背着手，晃晃悠悠的走出医生办公室。 “卫老师，谢谢。” “谢我干嘛，我要是20多岁，别说让我捡铅衣，每天去给小罗擦马桶我都愿意。可惜哦，老喽。”卫教授感叹了一句，越走越远。 …… …… 罗浩忐忑的打开门。 想象中的满地狼藉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大黄摇着尾巴迎上来，欧欧问了两句。 罗浩蹲下，跟大黄说了句什么。 “你俩沟通啥呢。”陈勇问道。 “它问我干嘛去了，我说去抢救，功德+1。”罗浩顺口胡说，rua了一下大黄的头，“睡了。” 第二天一早。 罗浩起床，看见桌子上空空荡荡的有些惊讶。 “早餐呢？” “什么早餐？”陈勇已经在洗漱。 罗浩认真的从上到下打量陈勇，又从下打量到上。 “看嘛呢。” “我听周老板讲过一件事。” “什么事儿。” “挖战壕，挖的最好的是演习场周围的老百姓，那战壕挖的，老毛子看见口水得流一地。集伪装，标准化，坚固于一体。” “？？？” “这面演习的硝烟还没散，那面老百姓就冲上去捡弹壳，钨合金的。” “你这是在跟我开车？车辙压我一脸。”陈勇表情冷漠的问道。 罗浩哈哈一笑，转身去换衣服，“一会你再带大黄回来。” “我？” “别偷懒，带大黄去探视。” 罗浩也忘了这事儿，早知道就让大妮子早起跟着一起去了。 陈勇只是抱怨了两句跟着一起出门吃早饭。 真心不习惯，罗浩很是怀念每天一早有三五份早饭的日子。有时候罗浩甚至猜，以后会不会有一天自己睁开眼睛，陈勇那面已经准备好了满汉全席。 没想到陈勇自己给喊停了，遗憾。 大黄的胃口很好，带到医院，叫患者下楼，罗浩坐在一边望天。 正悠闲着，罗浩觉得眼睛有点花。 上一秒，罗浩看见王小帅穿着保安的制服，坐在电动车里巡视着医院。 他满脸严肃，耳朵上的“菜花”看起来额外显眼。 下一秒，罗浩感觉自己看错了，刚刚的感官认知很淡薄。 “小帅！”罗浩用力看着王小帅，招手。 “罗教授。”王小帅开着车过来。 罗浩恍惚感觉王小帅在闪烁。 估计是自己的感知力强了，所以能一直感知到这位的存在，要是从前，怕是早已经把他当成路人、当成背景板。 “最近怎么……” 罗浩没问完，王小帅对着罗浩做了一个古怪的姿势。 “你这是？” “……”王小帅也愣了一下，讪笑，“从前当雇佣兵和上级打招呼的手势，不好意思啊罗教授。” “你是干佣兵的啊。” (本章完) 241 王小帅——变身！ 陈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佣兵天下，我看过那本书。” 王小帅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有点尴尬。 “怎么回来了呢？”罗浩随口问道。 王小帅露出腼腆的笑了笑。 “嗯？不好说？不方便就算了。”罗浩道。 “没不方便，那面要自己花钱买装备，说好一个月给8000刀卖命钱，可是拿到手一看都是假币。”王小帅连忙解释。 他只是不习惯多说话，这是职业习惯，话少下手狠。但罗教授的询问，王小帅还是给予了尊重。 “我艹！”陈勇错愕，“谁这么不要脸啊，卖命钱都克扣。” “给老法卖命？”罗浩问道。 王小帅有些惊讶，怔了一下，认真看着罗浩，点了点头。 在他面色平和点头的一刹那，罗浩感觉到了一丝杀气。 看样子王小帅还是耿耿于怀。 “在这儿干的还顺心吧。”罗浩生硬的把话题岔开。 杀气消失，王小帅活动了一下和脑袋一样粗的脖子，咯吱咯吱作响，“顺心，好久都没睡踏实觉了。还是国内好，在外面挣钱，有命挣没命花。” “顺心……”罗浩说了一半，忽然想到一件事，“它叫蘑菇，你帮我带一天？” 王小帅看了一眼中华田园犬大黄，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你们队长要是说不行，就说是冯处长让带的。” “不用。”王小帅道，“罗教授，提您就好用。” “？？？”罗浩惊讶。 王小帅也一样惊讶，他仔细观察罗浩的表情。 “为什么？我好像没和你们安保部门有什么联系。” “队长的大哥，被送去古巴了，说是您没消气就不能回来。但谁都不敢提，队长一直背地里唠叨，告诉大家有机会拍拍您的马屁。” “……” 罗浩叹了口气。 娄老板的人盘根错节，都在社会下三路，想一想真心有点烦。 关键是吧，娄老板对自己言听计从，而他的人却一个比一个嚣张跋扈。 罗浩点点头，“你带着大黄转悠吧，小心点，别弄丢了，也别打它。” “放心，我是动物保护组织的。” “？？？” “在小本子冲过生物试验室，别人花钱，我办事。您放心！” 王小帅还真是什么事儿都干过，罗浩看着他敦厚的面庞，哑然失笑。 “小本子生物试验室是啥意思？”陈勇不解，凑过来问道。 “正经的实验室，拿小白鼠做试验的那种，被动保给冲了。”罗浩想想，恍然大悟，“原来里面有佣兵，难怪冲的那么狠！我就说！” “……”陈勇无语。 罗浩在说什么，陈勇一点都没听懂。 “大黄！”罗浩招呼了一声，大黄谨慎的看过来，用力的抽了抽鼻子，尾巴夹起来，说什么都不肯过来。 罗浩挠挠头，最后叹了口气，“陈勇，你送大黄回家吧。” “呵呵，好。”陈勇看见大黄的怂样，猜到了什么。 罗浩看向王小帅，“有什么困难找我。” 王小帅似乎有难言之隐，犹豫了少许时间。 “嗯？”罗浩奇怪。 “罗教授，您先忙着。” “有事儿就说。”罗浩径直问道。 “我……我从前受过伤，您知道的。” 罗浩心想，我知道个屁！可见王小帅一脸犹豫，心里好奇，静静的等着他说下去。 “我受伤后痊愈，做过检查，没留后遗症。但是呢，我从那之后一旦受到刺激就会……变身？” “变身？”罗浩怔了一下。 “我也不太懂，感觉自己和之前不一样。” “我能看看么？”罗浩问道。 王小帅想了想，“等您忙完的？实在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 “太客气了，那微信联系。”罗浩也没坚持，让陈勇把大黄送回家，自己上楼去交班、查房、准备手术。 陈勇回来的时候罗浩已经开台，陈勇穿衣服进去。 “那個保安怎么奇奇怪怪的？” “你别惹他哈。”罗浩叮嘱。 “我为什么要惹他，他一身子的煞气，估计背着百十来条人命。开坛做法，我这个级别都不行，得我师父来。”陈勇很认真的说道。 “？？？”罗浩一头问号，但接下来要问的事儿他不想让患者听到，所以忍了回去。 等手术做完，罗浩在更衣室等陈勇。 “你说背着百十条人命，是真是假？你能看见？”罗浩认认真真的问道。 陈勇惊讶，瞪大眼睛看罗浩，“大哥，这事儿伱都能认为我会？我就随口一说，你怎么就信了。你这么好骗，在社会上没少吃亏吧。” “？？？” “大黄怕他啊，这是最基础的常识。” “害。”罗浩叹了口气，摇摇头。 “喂，你想什么呢？”陈勇好奇的问道。 “我琢磨着你要是能看见的话，以后咱们遇到陌生的医生，可以由此判断对方水平高低。” “哈哈哈哈。”陈勇笑的不行。 罗浩也觉得自己想多了，主要是一早才知道王小帅竟然是佣兵，而且大黄怕他怕的厉害，再加上王小帅说他能变身，所以才有了别样的想法。 “喂，你信王小帅能变身么？”陈勇问罗浩。 “不信。”罗浩毫不犹豫的给了答案。 陈勇也不信，所以才好奇。 两人连午饭都没吃，回去后看了一眼术后患者，把病历扔给孟良人去写，直接找到王小帅。 “小帅，你怎么变身的？”陈勇好信儿的问道。 罗浩仔细看系统面板，诊断辅助ai并没有转动，现在的王小帅可以说是相当健康。 王小帅犹豫了一下，“罗教授，陈医生，咱们找个僻静的地儿。” 罗浩想了又想，问道，“很吓人么？” “我不知道。”王小帅摇头，“是这样，罗教授。” 王小帅习惯性摸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脸上写满了故事，沧桑十足。 “我知道他们给我假钞，我肯定要打回去。我不管谁是始作俑者，当时谁跟我说一个月9000美元的人，责任肯定是他承担。” “后来我逃走，山穷水尽的时候跟人肉搏，忽然对方一下子愣住。” “愣住？”罗浩惊讶。 “嗯，就跟看见了怪物一样。您知道，对招的时候一个愣神就很致命。” “后来呢？” “跑回来的路上我又遇到过几次追杀，对手很强，我已经穷弩之末了，但每每在我感觉身体有变化的时候他们都愣神。” “变化？什么变化？” 王小帅摇了摇头。 无论是罗浩还是陈勇都不认为王小帅是在故作神秘。 对于大黄畏惧的那种人，罗浩知道陈勇那句话不是单纯的开玩笑，甚至王小帅身上背的人命要更多。 只要不是在国内染过血就行，罗浩倒是无所谓。 就国内摄像头和扫黑除恶的力度，罗浩觉得王小帅要是真的犯了事儿，绝对不会这么安稳。 据说有些雇佣兵回国后都去当教官，毕竟有实战经验。 可王小帅说的变身到底是什么呢？ 罗浩凝神看着王小帅。 王小帅深深吸了口烟，呲呲呲的声音不绝于耳，一口把烟吸到烟蒂。 也没见他把烟头弹掉，就那么在手上一捻，灭了烟火。 “罗教授，我不太清楚，但我觉得是病。” “病？不可能。”罗浩下意识说道。 “……”王小帅愣住。 陈勇也愣住。 罗浩知道自己说走嘴了，笑了笑，“实在不方便就回家，家里面积大一点，也清净一点。” “那辛苦您了。”王小帅没有拒绝，但他有些不好意思。 上车，回家，一路上王小帅都沉默着，心事重重。 罗浩打开门，原本以为大黄会摇着尾巴在门口接自己，可大黄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躲进了卧室，罗浩在墙角找到瑟瑟发抖的大黄。 看样子王小帅身上煞气真的很重。 罗浩安慰了一下大黄，随后来到客厅。 “小帅，在家，你放心。” “罗教授，我试试，不知道能不能出现那种形态。” 罗浩坐下，凝神看着王小帅，陈勇坐到罗浩身边，左手不知不觉已经掐动。 王小帅低头不语，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足足十几分钟过去，王小帅一把扯掉自己身上的衣服，仿佛狂战士进入狂暴姿态似的。 “吼~~~” 王小帅怒吼一声，抬头看着罗浩。 他的眼睛变成一片血红，杀气四溢。 陈勇下意识手指弹向王小帅，罗浩一把抓住陈勇的手腕，凝神看着。 诊断辅助ai也在这时候旋转起来。 精神类疾病？ 罗浩认真看着。 很快，王小帅后背两根粗壮的角伸了出来。 随着王小帅胸廓一起一伏，粗壮的角似乎也活过来，宛如两个活物，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扑上来撕咬。 暴力、血腥的气息弥散开，宛如实质。 里屋，传来大黄一声惨叫。 罗浩眯着眼睛，认真的看着王小帅。难怪他说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一旦“变身”，对手都会怔住。 就这，要不是有诊断辅助ai，自己肯定也认为是变身。 “艹！”陈勇低声骂道。 这不就是传说中恶魔的形象么？ 王小帅后背凸起，两根利角出现，而他整个人仿佛从地狱里刚刚回来，浑身染满了鲜血，黏稠的血腥味儿让人窒息。 仿佛下一秒王小帅就要毁天灭地似的。 而就在这时候，诊断辅助ai停止转动，诊断以及协和病历库的1000+病历出现。 罗浩看见诊断，哭笑不得——肺疝。 这病极少见，没想到王小帅说的变身竟然是这个意思。 的确是罕见的肺疝表现形式，罗浩简单翻了一下协和病历库中的病历，王小帅的病情可以说是相当严重。 “好了。”罗浩拍了拍手。 王小帅眼中的血红开始缓缓消退，与之消退的是身后的两枚“利角”。 罗浩走到王小帅身边，仔细打量他的皮肤。 王小帅的皮肤粗糙，厚实，伤痕累累，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搏杀留下数之不尽的疤痕。 但“肺疝”说没就没，被厚重有力的肌肉覆盖，看不见踪影。 “罗浩，罗浩，你确定好了？”陈勇反手抓住罗浩的胳膊，一个劲儿的摇晃着。 “嗯，没事。”罗浩笑道，“小帅，你以前受的伤是双侧多发肋骨骨折么？” “嗯。”王小帅点头，“我躲在车下面，有爆炸，车飞起来，砸在我身上。” 罗浩长长吁了口气。 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 王小帅说的那种情况罗浩见过两例，患者都是修车的时候千斤顶没顶住，砸了下来。 爆炸，罗浩极少见。 也就是王小帅抗击打能力极强，这才勉强活下来。 “没事，你这种情况不是变身，是肺疝。”罗浩道。 “肺疝？是病？我就说是病！！”王小帅惊喜交加。 罗浩看王小帅开心的样子，心里清楚他也不想自己异变，哪怕能力会得到一定的加强。 但一个疑惑闪过罗浩心头。 一般来讲，正常人不会怀疑自己变身，而王小帅对变身的执念已经相当之深。 再加上王小帅说的动保之类的事儿，不由得罗浩不多想一些。 罗浩眯着眼睛看王小帅，王小帅也觉查出来有些不对。 “罗教授？” “走，拍个片子。”罗浩微笑，把刚刚的念头抛诸脑后。 遍布变身是王小帅的事儿，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再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何必要问那么多呢。 看破不说破，说破没朋友。 “要刚才那样拍片？”王小帅问。 “嗯。”罗浩点了点头，“肺疝一般都是先天性的，后天导致的最常见是肋骨骨折，你当初受伤得有多重？” “害，差点没死了。”王小帅不愿提及之前的事儿，含糊过去。 “查下看，你要是想手术，我可以给你做……不对，咱们去912，找顾主任做。” “罗教授，不用，不用。”王小帅讪讪的客气，他对罗浩的热情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客气，是你这种情况太少见了，顾主任和周老板肯定都想看。肺疝极少有双侧的，而且没你的这么大，你这都能去教学了。” “……” “……” 王小帅和陈勇同时无语。 罗浩哈哈一笑，“不想做手术也无所谓，在国内，你不用变身。” “不影响什么？” “不影响的，疝么，你只要不用力过度就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王小帅把撕开的衣服拼起来，穿在身上。 “换一套？” “回头我自己补。” “食堂的伙食怎么样？”罗浩关切问道。 “挺好，偶尔还有加餐。” “他们知道你……”罗浩拉长了尾音。 “不知道，我老老实实的当保安。之前我在殡仪店干过几天活，保安的兄弟们见过我，知道我能打，但不知道我到底有多能打。” “罗浩，肺疝是啥？” “和疝气一样，都是肌肉组织薄弱，里面的脏器露出来。肺疝极少见，我估计是当时小帅被炸掉一块肉。” “是，当时的确被炸的血肉模糊。”王小帅承认了罗浩的说法。 “陈勇，你和老孟的论文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晋级么？” “嗯。” “够了，富富有余。” “联系柳总，让她来放射科。”罗浩道。 “干嘛？”陈勇一边询问，一边拿出手机，双手带着残影在手机屏幕上敲打着。 罗浩觉得陈勇捏术法的速度要是有他撩妹儿速度一半快，他都算是上下五千年以来能排名前十的天才。 “肺疝，很罕见的肺疝，可以发表一篇论文，新英格兰比较喜欢这类东西。”罗浩说着，问道，“小帅，介意么？” “发论文？”王小帅一楞，随后笑道，“不介意不介意。” …… 柳依依接到陈勇的信息，看到最后《新英格兰》的名头后，脑子嗡的一下，差点没晕死过去。 她可以在临床工作中雷厉风行，可以把患者麻的相当彻底，可以在医生缝完最后一针的时候保证患者苏醒，可以…… 可以做很多事儿。 但柳依依对发表学术论文深恶痛绝，因为她不擅长，因为她觉得那都是不务正业。 可晋级需要，没有过硬的论文的话，自己再往上走半步的想法始终都是泡影。 眼看着就要论文，柳依依愁的一缕一缕薅头发的时候，罗浩罗教授随手甩来一篇论文，还是顶级期刊。 柳依依正在琢磨把大橘的个案写一篇报导出来，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快。 跟着罗教授干活，真是很清爽啊，这些有的没的根本不用自己管！ 柳依依觉得天都亮了，耳边隐约传来外面的鸟叫声，叽叽喳喳的，生机盎然。 整理了一下头顶的小花帽子，披上深绿色无菌服，套上鞋套，柳依依在哗啦哗啦声中大步下楼。 来到急诊放射，柳依依迎面看见罗浩、陈勇，还有那个脖子和脑袋一样粗、交不上钱一脸茫然、羞涩、不甘的练家子。 “呀，你们怎么在一起？”柳依依大声问道。 “呵呵，你还记得他呢。”罗浩笑道。 “是啊，叫王什么来着，复位后没钱，给他免单他还不跑。你说你也是，怎么那么实在，有些话医生不好说，你就说去交钱呗，还能把你扣下来打工还钱么？”柳依依叭叭叭的说道。 王小帅低下头。 柳依依随即看见王小帅身上破碎的衣服。 “罗教授，你给他上课了？”柳依依的眼睛瞪得像是铜铃，对传武的向往已经溢了出来。 “上什么课上课，想啥呢。”罗浩笑着斥道，“小帅有伤，现在诊断是肺疝。” “肺疝？！”柳依依惊讶。 这种只在教科书的角落里惊鸿一瞥的病出现在眼前，让柳依依感觉陌生。 “嗯，而且因为小帅的体质特殊，现在看起来一点事儿都没有，但面对生死的时候，就会出现肺疝的表现。” “看看，看看，看看。”柳依依一连说了三声。 但旋即，柳依依疑惑，“罗教授，肺疝能上新英格兰？” “我在新英格兰上见过两篇肺疝的个案报道，小帅这个光是照片就能把他们吓到，肯定能通过。” 罗浩带着王小帅走进急诊放射。 一段时间的接触后，罗浩与医大一院各科室的人混了个脸熟。再说，大不了交钱去呗，至于别人不同意免费给做个检查，罗浩也不认为是丢面子。 面子在罗浩看来，约等于零。 但没等罗浩说话，柳依依哗啦哗啦的快步走去操作间，瞥了一眼见没人，随后直接去了值班室，一把推开门。 “谁……柳总啊，有急诊？！” “小莫，给我拍个片子。”柳依依直爽的说道。 罗浩特别欣赏这种有事儿说事儿，坚决不拐弯抹角的做法。 “害，柳总你打个电话就行，什么实在亲戚你还亲自跑一趟。” “不是亲戚。”柳依依道，“麻溜的，一会来患者还得让人家排队，你怎么就这么磨叽呢。” “来了来了。” 放射科值班医生出门，迎面看见罗浩和陈勇。 他和两人都不熟悉，但又看见了王小帅。 “小帅！你家小美呢？”值班医生笑呵呵的问道，“患者呢，谁要拍片？” “我。” “嗯？你？跟人打架了？”值班医生一怔，随后愤怒，“酒蒙子？怎么把你打成这样？” “来来来，先去透视那屋，我仔细看看，但凡有骨皮质不连续，我都给你出骨折的报告！告不死他！” “……”罗浩无语。 他是真没想到王小帅竟然和门急诊辅助科室的医生混的这么熟。 骨皮质不连续，诊断写骨折，说有问题呢，多少是有点问题。但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 这是模糊地带。 一句话，让罗浩对王小帅刮目相看。 这货看着就是个莽夫，其实情商蛮高的，最起码影像科医生愿意为他负一定的责任。 “不是不是，我是有陈年老伤，找罗教授看一眼。” 在柳依依的催促下，王小帅先拍了个正常的片子，片子完全没有改变。 很快，王小帅再次“变身”。 骤然出现的“恶魔形态”让空气都为之凝滞，这下子把放射科医生和柳依依都吓了一跳。 “这是啥啊。”影像科医生声音颤抖。 柳依依也害怕，但还是尽量保持镇定，“肺疝。” (本章完) 242 副院长的待遇 留下了影像资料，罗浩再次和王小帅说清楚，如果想做手术的话自己带他去912。 而且手术不花钱，全程免费。 倒不是因为罗浩脸面足够大，类似的患者不管罗浩带去协和还是912，甚至去北大的几家附属医院，都可以不花钱。 这种罕见病，顶级的术者相当好奇，毕竟能给他们涨经验值的事儿并不多。而中层术者看见王小帅的肺疝，约等于看见一篇顶级sci。 日子一天天过去，没有波澜，罗浩安心准备6月19号的青长。 青长的课题终于回归了婴幼儿颌面部血管瘤的诊断以及手术治疗，罗浩一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周五，罗浩下手术后找到沈自在。 “沈主任，我请个假。” “要去帝都？北动找你？”沈自在“事儿事儿”的问道，一脸渴望。 沈自在对大熊猫有着一股近似于偏执的喜爱，尤其是他剪辑罗浩在北动的几个画面，阴间风+大熊猫+罗浩，更是让沈自在喜欢。 甚至沈自在几次三番暗示罗浩自己想去北动，哪怕被拒绝，沈自在也毫不在乎，过几天再问。 “沈主任，我想回家看看，接下来一两个月都没时间。”罗浩回答道。 沈自在有些失望，挥了挥手，“害，小罗你想回就回，这点事儿不用跟我说。” 罗浩嘿嘿笑着，假装看不出来沈自在的失落。 有机会的吧，带沈主任走员工通道去看看东直门三太子，估计能让他摸一把，沈自在死的时候嘴角都能带着笑。 安排孟良人在家看家，周末陈娇要复查，还有各种术后患者，没人看家罗浩不放心。 带着陈勇去接王佳妮，这几天大妮子一直在研究纪录片的模式。 她很认真，想法也多，但毕竟算是门外汉，暂时还没突破。 一路无话，因为是周五下午，所以罗浩直接来到东莲矿总。 罗浩没给林语鸣打电话。 “罗浩，你大舅提了？” “嗯，刚提。”罗浩笑眯眯的说道，“副院。” “主管什么？” “所有杂活都归我大舅管，那些有油水的活都跟他没关系。简单说，就是矿总唯一干活的院领导。” “那你还笑？”陈勇坐在后排，皱眉看着罗浩。 “副院长和挣钱没关系，对了，退的那位你知道怎么样了么？” “何院长？不知道。” 何院长是52岁调到矿总担任副院长的职务，干了3年，已经在前年退休。 她的生活足迹、履历和罗浩、陈勇有一点点的小交集。 “已经被监视居住了。” “哦？犯什么事儿了。”陈勇随口问道。 “退休前，伙同ct核磁室主任一起进了2台核磁、4台ct。” “胆子这么大！” “是啊，干点活挺好的。”罗浩道，“清汤清水，也不用担心。我跟你讲，就我大舅那脾气，给他钱他都不敢挣。” “真的？”陈勇不信。 “嗯，别看他成天说要是放二十年前，自己得如何如何，其实他就是个怂货。你就想把，医务处长听说进了白蛋白，屁颠屁颠去抢货，还要自己刷脸，这种人会有前途么？”罗浩微笑。 “有你这么说伱大舅的么？” “实话实说，怂点，挺好的。”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老板们总跟你说的是这事儿？”陈勇的语气里已经有了一些讥诮。 “害。”罗浩平淡回答道，“院士，哪個缺钱，真心已经到了马斯洛的另外一个层次。” “我在帝都的时候，有一次吃饭看见一台迈巴赫。” “迈巴赫上贴了一张纸，车内备有除颤仪，并且附上开门的密码。” “嗯，有钱人能这么做，真心不错。”陈勇道。 “帝都你能看见有些豪车每次到下大雨的天气，就会去接滞留的人。不过那是前些年网约车还不发达的时候的事儿，我也是听钱主任说的。” 随口聊着，罗浩把车停到机关楼门口。 王佳妮下车，自己叫了一台网约车说是去学校看林月娟。陈勇去看姜文明，这几天姜文明也刚好在家。 罗浩不知道大妮子和自家母上大人怎么约定的，便没去管，更没去管陈勇。 忽然，罗浩看见大舅林语鸣的车远远的开过来。 罗浩挥手，但林语鸣像是没看见罗浩一样，直接奔着地库的方向开过去。 “大舅，我看见你了！”罗浩给林语鸣波通电话。 “啊？”林语鸣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还有一点点的恐惧。 电话那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虽然没看见画面，但罗浩依旧能感知到大舅林语鸣在四周张望，寻找自己。 罗浩一头问号，陈勇也好奇的停住脚步。 下一秒，林语鸣恍然大悟，“你看见我车了？你回来了？” “是啊。” “害，我在急诊科呢，你过来。” 罗浩一脸疑惑，和陈勇赶去急诊科。 林语鸣站在门口，脸上却没笑容，径直看着罗浩。 “大舅，谁开你车呢。” 林语鸣有些尴尬，小声说道，“我不是副院长了么，每天保安给我停车。咱地下车库有多挤，你又不是不知道。” “……” “……” 罗浩和陈勇都愣住。 “害，地库里没位置，保安给院领导预留了几个车位。车位不多，就俩，没地儿的话保安给开车找位置。”林语鸣说着说着，尴尬的笑了出来，“我之前有猜测，当了副院长后才知道怎么回事。” “恭喜，大舅。” “你小子。”林语鸣作势要踢罗浩，但脸上严肃的表情以及沉重的心事表露出他内心的焦躁。 “大舅，你有心事？怎么了这是。” “下面汇报，有个医疗纠纷，我看着不对劲儿。” 林语鸣沉吟，开始说明情况。 两天前，有一个“感冒”的患者来就诊，医生听诊，发现她的心率快，大约110次/分。 当时急诊科医生给她开了一个心电图，但患者拒绝，表示只要开药。 自从药品零差价后，在医院开药要比药店的售价便宜，哪怕加上挂号费也是这样。 所以来医院只开药的人越来越多。 急诊科医生当时也没在意，患者不查就不查，签字就行，避免病毒性心肌炎导致猝死出现医疗纠纷。 可患者又不做检查，又不签字，直接把急诊科医生给投诉了。 林语鸣和新任医务处处长李伟聊天的时候李伟说起这事儿，当时李伟只是和领导“汇报”工作，没话找话，说点林语鸣喜欢听的“八卦”。 但林语鸣是多年老医务处长，天然有一种敏锐的“直觉”。 这事儿有点不对劲儿。 其实林语鸣也很清楚，临床上不讲理的患者多了去了，不做检查就不做，签字，自己承担一切后果就行。 这种事儿又不是没发生过。 所谓不对，只是“心血来潮”。 所以当时林语鸣把心里的不适压下去，并没“多事”。 可下班的时候路过纠纷办，林语鸣看见了患者，来投诉急诊科医生乱开检查的患者。 患者的状态可不怎么好，烧的满脸通红。 但就这样，她还要坚持着来医院投诉急诊科医生的良心已经坏了，就想着怎么给患者多开检查。 用医务处小科员的话讲——这么有精神头，人肯定没事。 林语鸣好说歹说，患者才同意来急诊科开点药，先退烧再投诉。 “大舅，你这……”罗浩大约明白了前因后果，一下子就笑了。 “多事儿，是吧。没辙，医务处干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我的强迫症越来越重。你又不是不知道，遇到一件麻烦事儿有多头疼。”林语鸣自嘲的笑了笑。 “嘿，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到不完全是多事儿，医院自负盈亏，还要被医保压在底下蹂躏，难哦。”林语鸣开始发牢骚。 只有当着罗浩的面的时候，林语鸣才最放松，说一说心里话。 “我就问你，你老老实实当医生，每天上班12-14个小时，一个月挣6000。隔壁同事，不会看病，就会开药、开检查，一个月6000基本工资+10000绩效，你怎么选。” “大舅，你现在是副院长了，都有保安给你停车，还不够臭屁的？”罗浩调侃道，“这些事儿，是你想的？” “老百姓说的也有道理。” “老板说过，这都是人民内部矛盾。”罗浩笑呵呵的宽慰道，“讲真，咱就是一线干活的，医保的意思你还没看明白么，复杂的老年病治一个赔一个，还要罚医生的钱。 这是啥意思，你肯定知道。没文件，没说法，就是罚款，收一个罚一个，啧啧。” 罗浩微微摇头，略有感叹。 林语鸣想了想，有些不甘，叹了口气。 “用我一个师兄的话讲，你这是被治病救人给洗脑了。” “哪有，这是应该的。” 想起走之前和大舅一起去市里面抢白蛋白的事儿，这种费力不讨好，还要自己搭人情，得到好处的患者却根本不知道事情是谁干的。 大舅林语鸣就这样。 “好了，你看你，强迫症比我还要重。”罗浩笑呵呵的说道，“我去看一眼患者，要是发烧，就让她投诉吧。” 林语鸣没说话，见罗浩大步走去急诊科找急诊医生，和认识的医护打招呼，嘴角的笑容压不住的流淌出来。 小螺号好像比走之前成熟了。 孩子一天一天长大，催命似的，自己再干几年，副处的位置退休也该颐享天年喽。 很快，罗浩大步走回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你妈还得一会下班，先去我办公室坐会。”林语鸣转身。 “大舅，患者有急性病毒性心肌炎。” “？！”林语鸣身子转了一半，仿佛被定住了似的，卡在那。 “大舅，要不说医院肯定还要您这种老医务处长当压舱石。” 罗浩很诚恳的夸赞林语鸣，甚至你已经变成了您。 “真是？”林语鸣错愕。 “是啊，但患者情绪比较急躁，怀疑还有轻微的病毒性脑膜炎导致的精神症状。” “……”林语鸣哑然。 他是纯粹看患者状态不对劲儿，潜意识认为这个患者要出大事。 这是玄而又玄的事儿，林语鸣自己都解释不了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儿，唯一合理的解释是见多了，有了应激反应。 但小螺号却给了很明确的解释。 林语鸣没有怀疑罗浩的话，但他没有回急诊科，而是大步往副院长的办公室走。 罗浩静静的跟在林语鸣身后。 进办公室，林语鸣已经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小隋，我，矿总林语鸣。” “哈哈哈哈，别想着灌我酒，老喽，上次跟你喝的那顿我回家跪了三天搓衣板。家里母老虎太凶，真是不行。” “老人家身体怎么样？改天来我带着去体检中心转一圈。” “害，都是自家父母，没什么麻烦的。好好好，我不带着，找个小护士带着，走vip通道。” 林语鸣开始打电话，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习惯性的烧了水。 咕嘟咕嘟的声音渐渐传出。 寒暄了几句后，林语鸣切入正题。 “小隋，我找你有别的事儿。” “你们有个职工，好像是宣传的副科长，叫谢喜花，有这个人吧。” “对，她感冒了，现在看是病毒性心肌炎，还有一点精神症状。” “艹，你是医生我是医生，我说啥你听着就得了。”林语鸣骂道，“我跟你讲，我刚看了一眼……” “不是投诉，你小子不知道我么！我刚才说到哪了。” “对，我跟你讲，要是她再这么拖下去，但凡是病毒性心肌炎来一个大爆发，我跟你讲，抢救都来不及人就得没。” “我可跟你备案了，到时候要是闹上热搜，患者家属不依不饶，这都是证据。” 林语鸣胡萝卜+大棒，熟练的一股脑扔了过去。 很快那面就不再质疑，或者是虽然质疑但扛不住林语鸣的压力。 毕竟林语鸣现在是市里面最好的医院主管临床的副院长，很多事儿都要找林语鸣办。 没有必要的话，谁又愿意得罪林语鸣呢。 眼前的事儿对于对面的人来讲，微不足道。 挂断电话，林语鸣把烧开的水倒进茶缸子里，手里捧着搪瓷缸子，似乎若有所思。 “大舅，你想什么呢？” “妈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害的老子忙前忙后，耽搁了半个多小时。”林语鸣哑然失笑。 罗浩哈哈一笑，的确，跟林语鸣有什么关系？ 患者死了之后做不做尸检是一回事，但现在急诊科全程有监控，拿出来是能说事儿的。 了不起最后矿总出于“人道主义”赔付十万八万，要是遇到傻逼领导，处分一下急诊科医生也就够了，和林语鸣这个副院长真心八竿子打不着。 但林语鸣偏就忧心忡忡的站在急诊科门口，琢磨该怎么办。 “大舅，少操点心。”罗浩劝道。 “哈哈哈，不说这个。”林语鸣把手一挥，一边拿着手机和那面联系，一边和罗浩说道，“你怎么样？” “最近事儿多，6月19号青长评选，要答辩。”罗浩道，“接下来8月中要参加青拔。课题都选好了，估计九月前没机会回来，所以趁着现在还有点空，抓紧时间回来看眼。” “这么快？小螺号，会不会步子太大？” “不会，扯不到淡，大舅你放心。” “那就好，我跟你妈都挺好的，家里你放心，不是还有我呢么。”林语鸣安慰道，“好好在外面闯荡，你说的这些东西，我是一句都听不懂。” “对了，你妈问你了么，你什么时候学会和大熊猫一起玩的？” 果然！ 所有人都对大熊猫感兴趣！ 连自家母上大人嘴上不跟自己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罗浩叹了口气。 但林语鸣也就是这么一问，甚至连答案都没想着要。 俩人浅浅淡淡聊着，十几分钟后，林语鸣把搪瓷缸子放下，站起身。 “走，去急诊科。” 来到急诊，罗浩远远的就听到了骂声。 骂声粗鄙不堪，那些侮辱性的词汇一个接着一个。这要是医生骂的，估计得被挂热搜。 林语鸣没去急诊留观病房门口看热闹，而是抬手拍在一人后背上。 “小隋，挺快啊，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外甥，协和的教授！” “协和？！”那人眼睛一亮，客客气气的和罗浩握手、寒暄。 他早就知道林语鸣有个外甥是协和的，但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年轻。 “那面怎么回事？”林语鸣问道。 “害，下面小队的科长来骂一顿，再让政工的人来安抚一下，马上就好。”那人随意说道。 又是胡萝卜+大棒的打法。 罗浩知道矿区的做事风格粗犷，毕竟当年都是要提着脑袋下井挖煤的，老爷们们直来直去，骂人已经不是骂人，是正常交流、沟通。 只要不动手，都算和颜悦色。 但那些话听起来刺耳的很，罗浩很不喜欢。 “差不多算了，这是医院。”林语鸣道。 “你去吧。”那人和身边一个40多岁、慈眉善目的妇女说道。 而他，根本就没出现，只是和林语鸣随口聊着天，时不时要透一下罗浩的背景。 很快，急诊科医生、主任拿着心电图过来。 罗浩的判断没错，怀疑病毒性心肌炎，患者被直接送去循环内科。 只要有明确诊断，接下来的治疗罗浩并不担心。 病毒性心肌炎就怕误诊或者患者当时不在意，一直拖着不治，等严重就来不及了。 那年刚开的时候，有个中年健康男性感染了病毒，生怕传染给家里人，于是自己躲在车库住了1周时间。 病情越来越重，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考虑是病毒性心肌炎大爆发导致的。 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 那位知道情况后没有惊讶，毕竟在普通人看来医院会看病不是应该的么。 他和林语鸣勾肩搭背聊了好久，最后留了罗浩的电话和微信，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小螺号，给你添麻烦了。”林语鸣有些过意不去。 “害，没事。”罗浩哈哈一笑，“他联系我的话，我应该不会回。” 林语鸣笑了。 肯定不会回就是，小隋也应该不会直接去找罗浩，而是通过自己。 这里面的分寸，那些人拿捏的很好，别看他们一个个粗犷的很。 那都是表象，林语鸣心里清楚这些人都是人精。 稍微差点的早都被淘汰出局，回家抱孙子或者进去踩缝纫机了。 “下班下班。” 折腾了一下午，林语鸣终于放了心。虽然都是自己“多事”惹的麻烦，但是能确诊一个急性病毒性心肌炎的患者，总归是好事。 但事与愿违。 罗浩刚和林语鸣上车，就听到耳边传来“叮咚”一声脆响。 【急诊任务：被抛弃的大熊猫。 任务内容：拯救一只被抛弃的大熊猫。 任务时间：1年。 任务奖励：自由属性点+5，霉运符+5。】 被抛弃的大熊猫？这还能抛弃？ 罗浩觉得系统是不是坏掉了，什么破任务。 花花都当文旅局局长了，据说花花和萌三儿在各种假期拉动的参观人数，带来的旅游收益都是天文数字。 就这，怎么抛弃？ 罗浩没看懂任务内容。 “小螺号，你是不是在外面太累了。”林语鸣见罗浩忽然走神，笑呵呵的问道，“回家了，那些烦心事儿别去琢磨，晚上咱爷俩好好喝两杯。” “嗯。”罗浩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你小女朋友回来了么？” “大妮子去学校找我妈了，我……”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罗浩的手机响起。 来了！ 任务来了！！ 罗浩接起电话，“喂，您好，我是罗博士。” “呜呜呜~~~” 电话那面没人说话，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罗浩一头问号。 “你他妈哭什么，赶紧说事儿！”有人骂道，随后他似乎抢过手机，“罗博士，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没事，您是？” “我是北动的，上次见过您。这面……不对，是核桃坪那面有点事儿，您……您……” “没事，别客气，有事儿您说话。” (本章完) 243 猫腻 林语鸣听到罗浩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虽然还是听不懂什么核桃坪之类的话，但嘴角的笑容掩饰不住。 自己不知道罗浩在忙什么，但是吧，北动之类的直接给罗浩打电话，这意味着自己亲外甥江湖地位巨高！ 关键这还不是外甥的主业，仅仅是个副业就变成全国顶流。 “罗教授，您会给大熊猫做手术么？” “手术？什么手术？”罗浩沉声问道。 对面显然已经乱了方寸，话语凌乱。 但罗浩没有打断他罗里吧嗦的陈述，只是静静的听着。 原来一只被野外放生的大熊猫前几天发现定位有问题，奶爸和工作人员赶过去发现它后背有大面积撕伤，奄奄一息。 把大熊猫救回核桃坪基地，给予相应的医疗救治。 但是吧…… 术业有专攻。 论枪伤，国内也就屈指可数的一些老医生有经验，其他医生，包括罗浩都压根没见过枪伤。 所以哪怕业内号称中国的刀，这柄刀也得派人去美国学习先进经验，生怕技术断层。 熊猫培育基地的医生治疗一些小毛病是可以的，但那只大熊猫的伤应该很严重，所以大家都犯了愁。 之所以找到北动，是因为叫做竹子的大熊猫是北动户口。 再加上前段时间罗浩号称“北动之王”，就七转八折找到罗浩头上。 “吁。” 听明白后，罗浩吁了口气。 回家一趟，连老妈的面都没见到，真是很遗憾。 虽然现在每天都能和老妈视频，但总归缺了点什么。 罗浩有点小郁闷。 “行，去阿坝核桃坪基地，我抓紧时间。” 罗浩没犹豫，直接应了下来。 又问了一下药物和医疗条件，罗浩开始订票。 “大舅，没时间陪你喝酒了，我得去一样川四。” “你忙着，话说大熊猫的手术……你会么？”林语鸣问道。 “会……吧。”罗浩犹豫了一下，但随即展颜一笑，“我不会，夏老板也会，视频会诊呗。” 夏老板是谁，林语鸣不知道，但他能从罗浩的脸上辨认出来轻松与笃定。 应该没问题，林语鸣心里想到。 毕竟是自家的小螺号！ “路上慢点开车。”林语鸣嘱咐。 “我看一眼机票。”罗浩看完机票，打了俩电话，一个是打给王佳妮的，跟大妮子说自己手头有事，让她陪母上大人几天。 第二个电话是打给陈勇的，叫他马上回来，一起回省城。 想了想，罗浩又拿起手机打给柳依依。 “柳总，我这面有点麻烦事，你能抽空帮个忙么？”罗浩客客气气的问道。 “啊？”柳依依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语气复杂的啊了一声。 “柳总，咱简单点说，时间紧，你别问什么事儿，要是同意，我找冯处长给你请假。” “罗教授，你做事从来都是这么强势么？”柳依依问道。 罗浩想了想，微笑，“是真有急事。” “谢谢罗教授！”柳依依笑道，“请假吧，去哪？” “要走很久，至少3天。” “我艹！罗教授，牛逼，你赶紧去请假，请假！！”柳依依几乎要疯了，迫不及待的喊到。 住院总能离开医院3天，简直就是囚犯放风，柳依依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只可惜麻醉用药不能带，只要出了医院，那些都是违禁品。 罗浩又把电话打给冯子轩和沈自在，又给孟良人打了個电话。 一连串的电话打完，罗浩坐在标志307里静静的想着。 任务似乎不难。 在协和的时候，罗浩曾经有一个错觉——只要人能拉到协和来，就一定死不了。 那只叫竹子的大熊猫只是受了伤，核桃坪基地还给了相应的处置，只是伤势比较严重。 对当地的医生来讲，或许会棘手，但对自己来讲，罗浩不认为有多大的难度。 只是！ 任务有点问题，给自己打电话的工作人员情绪也不对劲儿。 【急诊任务：被抛弃的大熊猫。 任务内容：拯救一只被抛弃的大熊猫。 任务时间：1年。 任务奖励：自由属性点+5，霉运符+5。】 这个任务几乎所有的点都没问题，唯一让罗浩想不懂的是——任务奖励有些丰富，而且任务时间要1年。 1年！ 做1年的手术？ 很快，柳依依把身份证发过来，罗浩订票。 完成这一切后，罗浩闭目养神，开始琢磨这个为期1年的任务。 按说手术要是能做，十天半个月也就好了；要是不能做，十天半个月竹子也就死了。 哪有做手术、做治疗需要1年的道理。 毕竟是外伤。 难道说竹子还有基础疾病？ 罗浩又回想了一下核桃坪基地，否定了自己的看法。 核桃坪基地挑选了健壮的大熊猫做野生培训，然后放归山林。 竹子的身体情况应该比较健康，不至于有1年的治疗期，除非是有大熊猫的罕见病。 想到这儿，罗浩的自信开始动摇。 他拿起手机，犹豫了几秒钟，把电话打了出去。 “李哥，我，罗博士。” “罗博士，伱好啊，好久没见你了，真是不巧啊，夏老不在家，我们在海青这面呢。” “李哥，夏老板身体还挺好的？” “嗯，最近一直在忙。” 电话那面那位没把话说清楚，罗浩知道肯定涉及到保密项目，自己不问是最好的选择。 “夏老板身体好就行……” “你这是怎么了？” “北动找我去核桃坪，说是有一只放归的大熊猫受了伤。”罗浩道，“我心里没把握，这不是问问老板有没有空么。” 电话那面忽然沉默下去。 砰~ 砰砰~~ 罗浩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怎么回事？ 有问题？ 罗浩觉得这件事、这个任务好像没那么简单。 “呵呵，视频会诊的话夏老应该有空。” 下一秒，电话那面传来李秘书的声音。 哦，是自己想多了，罗浩放了心。 “对了，有任何问题，马上给夏老打电话联系啊。”李秘书叮嘱道。 “好，到时候麻烦您了，李哥。” “太客气了。” 罗浩也不多打扰，挂断电话。 “咚~” 陈勇在敲车窗。 “上车。” “我刚跟我师父坐下。”陈勇抱怨，“什么事儿，火急火燎的。” “有一只大熊猫外伤，需要手术。” “！！！”陈勇一下子来了兴趣，“我叫我师父一起？” “不行，是去看病。”罗浩认真的说道。 “好吧。”陈勇怂的特别快，他很是担心罗浩连自己都不带，直接坐上车，扎好安全带，目视前方，“出发！” 陈勇的言语里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看样子大熊猫的确是国人心中的顶流，没有之一，罗浩心里想到。 连陈勇都老老实实、规规矩矩。 按说不应该啊，陈勇在青城山住了一年，那面有熊猫谷，也有基地，以陈勇的性格，想要去接触一下熊猫易如反掌。 古怪，罗浩心念一闪，却没仔细琢磨。 这都是陈勇的隐私。 开车，罗浩直奔机场。 “没时间回去拿换洗的衣服，我已经请好假了，你和老孟说一声，把家看好，遇到什么事儿，无论大小马上跟我或者跟你说。” “好咧。” “这次的事儿有点古怪。”罗浩解释道，“你别觉得光是出门旅游。” “古怪？” “嗯。”罗浩点了点头，“一般不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北动不会找各大三甲医院。毕竟兽医是兽医，别的医生是别的医生。” “人医么，兽医都这么叫。”陈勇目视前方，跃跃欲试。 “而且吧，刚才接电话的时候，本来应该在核桃坪的奶爸竟然出现在北动。” “？？？” “而且他急的哇哇一顿哭。” “害。”陈勇虽然表示不屑，但表情上也开始有些忧虑，“是什么很难治的病？” “我也不知道，听说是放生的大熊猫在野外遇到了什么，受了很严重的外伤。” 陈勇皱眉，“野外？难道是有什么大家伙要夺舍？要说熊猫的身体可是不错！” “别扯淡，鬼呀神呀的，夺舍也不夺大熊猫。你夺舍后被关一辈子，你愿意？”罗浩把速度踩到限速，奶爸的哭声就在他耳边回荡着。 罗浩越来越觉得这个任务并不简单。 “罗浩，你有把握么？”陈勇忐忑问道。 “理论上来讲应该没事，而且我提前联系了夏老板，真有我解决不了的事儿，可以随时随地找夏老板。” “夏老板干嘛呢？怎么不直接找夏老板？” “老板应该在执行任务。”罗浩说出自己的猜测，“我听他的秘书说话遮遮掩掩的。” “任务？夏老板能执行什么任务？” “很多，尤其是前几年那事儿后，要预防阿美再投毒。谁知道他们又要打什么战。病毒战没效果，细菌战呢？兽医系统里有很多古怪的寄生虫。 经过前几年的事儿之后，这些都要预防。” “！！！”陈勇凝眉，想了片刻后，严肃的说道，“罗浩，我有一本书，讲的蛊术。” “滚一边去。”罗浩斥道。 “是真的，蛊惑人心的蛊。我曾经研究了一段时间，发现真要是练到高层次，远远要比传说中的那些东西还要神奇。” 一道闪电落在罗浩心里。 “你是不是祸害谁家姑娘，给你种了情蛊，你顺手牵羊，牵来一本书？”罗浩问道。 “？”陈勇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别闹，我从来不骗人，不骗炮，完全不需要。” 罗浩感觉自己又被陈勇秀了一脸。 “那你在哪拿的书？” “我不是要出国么，在新东方学外语，刚好碰到一个老师，他说我天赋异禀，随手给我的。” “？”罗浩无语，新东方？ 老师，随手，一本关于蛊术的书？ “谁啊。” “王江涛王老师。”陈勇哈哈一笑，“别以为老板们都宠着你，我在另外一个赛道里，一样是团宠一般的存在。” 罗浩不喜欢团宠这个词。 “王老师？他是干嘛的？”罗浩一边开车一边闲聊。 “北大道学院毕业的，标准高材生，毕业后到外交部教宗事务管理部门任职，主要职责是负责教宗人员的对外交流和接待外国教宗界人士，兼职翻译。” 这履历，罗浩也很是佩服。 “对，不是说你们挣钱容易么，那王老师为什么还要去新东方打零工？” “你以为祈福容易？我不是说王老师不会，我的意思……这么说吧，王老师随身带着一个保温杯，里面泡着人参什么的。口吐千言，不损自伤。这话你懂么？” 罗浩想了想，点点头。 “大约就是这个道理，人家王老师不愿意挣这点红尘俗世的小钱钱。emmm，是不愿意浪费功德，随便讲讲课也就有了，功德有大用。” 陈勇说的有些错乱，但罗浩知道他的逻辑。 王江涛王老师是不想花费功德值去挣钱，随便在新东方打工挣钱好了，都无所谓的。 “王老师哪来的书？” “我不知道啊，别人给我书，我还要东问西问？你说是吧。后来去青城山，也是带了王老师的推荐信。” “啧啧，你把国外的那些糟粕全都学回来了。” “你都不知道……算了，给你讲你也不懂，道不同不相为谋。”陈勇鄙夷道。 “上点心这次。”罗浩叮嘱，“不知道那面情况怎么样，我还找了柳总一起去。” 说完，罗浩用眼角余光瞥向陈勇。 陈勇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似乎对柳依依去不去根本不在意，他满心满眼都在大熊猫身上。 “罗浩，你真的会给大熊猫治病？” “还行，给猫、狗、牛、羊、马做过一些手术。” “难么？” “基本原理差不多，你上学的时候解剖的活体是什么？”罗浩问道。 “狗。”陈勇说到这儿，一撇嘴，“老师让我们把狗腰子都给他，老色鬼。” “……” 罗浩无语。 不过举了一个例子，陈勇大概明白哺乳动物的解剖结构都差不多，如果真的有区别的话，区别其实也并不大。 哪怕有不同，按照先天畸形来处理，小心一点也就是了。 一路来到机场，柳依依是有准备的，拉了一个大拉杆箱，看着挺沉，里面不知道要装多少东西。 罗浩以为柳依依性格干脆，开啤酒瓶都用头发，飒的很，出门应该轻装简行。 可没想到她竟然带了这么多东西。 “到核桃坪很远的。”罗浩有些无奈。 柳依依见罗浩和陈勇就背个包，啥都没带，也很惊讶。 “怎么走？” “转机，飞到黄龙，然后坐车去核桃坪基地。”罗浩道，“我没去过，相关的药品你列个单子，我交给核桃坪的人。” “好咧。” 一边去一边准备，罗浩也没万全的把握，只能尽量做到准备充分。 可恶的是系统手术室里没有熊猫相应的手术训练，这让早已经习惯了系统手术室的罗浩感到有些不适。 心中或多或少有些忐忑，罗浩反复琢磨系统任务，但依旧没看出任何端倪。 按说系统给的奖励很丰厚，时间却又超级长。 到底是怎么回事罗浩想了一路都没想懂。 转机，在黄龙机场下了飞机。 柳依依已经开始有些高原反应，陈勇也没好到哪去。 只有罗浩精神抖擞，一点高反没有，帮着柳依依拎箱子，上了核桃坪来接机的车。 “奶爸呢？”罗浩问道。 “唉。”来接机的人叹了口气，愁苦万分，欲言又止。 罗浩怔了一下。 “有什么话说什么话，你啥都不说，我们怎么给大熊猫看病？”陈勇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善。 但接机的人只是道歉，满脸为难，却又一句话都不说。 罗浩用脚踢了陈勇一下。 陈勇侧头，想了想，但却没说话。 “竹子的伤势怎么样？”罗浩问道。 “很重，经过初步的诊疗，暂时看没问题。” “只是外伤？” “嗯，只是外伤。” 罗浩皱眉，按照接机的工作人员的说法，只是外伤，伤势已经得到初步控制，怎么还叫自己来？ 整个过程很突兀，疑点重重。 而且罗浩隐约猜测，这里面有夏老板的意思。 要不是给夏老板打过电话，罗浩都觉得有刁民想要害朕。 “药品都准备好了么？如果需要手术的话，麻醉有没问题么？呼吸机有没有？”柳依依问道。 工作人员一脸尴尬，柳依依的问题他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 “？？？” “？？？” 罗浩和陈勇、柳依依三人一脸问号。 这都是啥啊，怎么核桃坪的人这么不专业，而且一个个支支吾吾的，似乎有难言之隐。 难道说是大熊猫已经重伤不治，找人来背锅？ 他们骗夏老板，君子可欺之以方，最后黑锅落到自己自己身上？ 罗浩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但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就被罗浩否定。 毕竟系统颁布了任务，他们可以欺骗夏老板，可以找自己一个无关的人来背锅，但绝对骗不了系统。 “你们看着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呢。”陈勇直截了当的问道。 “……”工作人员怔了一下，被陈勇怼的不知道说什么。 “陈勇，算了。” 罗浩制止。 “罗浩，他们一看就有猫腻，我都怀疑竹子是不是已经死了，他们找咱们来背锅。急诊科，抱着死孩子来看病，要吃药的那些人你又不是没见过。” “没没没，真的没有。”工作人员连忙解释，“主要是我们不是奶爸，也不是兽医，对竹子的伤势真的不了解。” “怎么不派了解情况……” 陈勇哪怕处于高反状态，还在刨根问底，在他看来这些工作人员没一个好人。 罗浩抬脚踩在陈勇脚面上。 陈勇恶狠狠的瞪了罗浩一眼，终于闭嘴。 “我们这儿有治疗高反的药物，各位要是难受可以说。”另外一人连忙说道。 “不吃，谁知道是什么东西。”陈勇冷冷回答道。 “谢谢，给我吧。”罗浩笑道，“我没事，他们俩多少有点高原反应。正常来讲最好是开车上来，能慢慢适应。但情况紧急，只能飞来。” 见罗浩说话温和，工作人员的情绪也平稳了少许，满脸不好意思与感激的表情。 他们随即和罗浩聊了起来。 但聊天是聊天，无论罗浩想什么办法，他们都对核桃坪的状况一问三不知。 罗浩愈发疑惑。 要不是有系统任务在，罗浩真想转身就走。 一百多公里，开了两个半小时。 下车，一人拉住罗浩的衣角。 “嗯？”罗浩皱眉，侧头，冷漠看着他。 “罗教授，借一步说话。”那人压低了声音，言语中满是哀求。 “怎么？” “竹子从小是奶爸养大的，通人性，没野性。看着人高马大，但心地善良，把它放到野外就死路一条。它真是没有野外生存的本事，真的没有。”那人哀求着，眼圈里含着泪。 “？？？”罗浩一怔。 “罗教授，您是夏老的学生，您帮着说句话。”工作人员哀求着。 “说什么？” 工作人员眼睛里已经有泪水，但他见陈勇凑过来，也不多说什么，深深的鞠了个躬。 “你们说什么呢？”陈勇疑惑的看着工作人员。 “没有，你好些了么？” “我怎么感觉进了阿坝，你也不像是好人了呢？”陈勇鄙夷道。 罗浩满心的疑问，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去看竹子的伤势。 来到医疗房，这面的条件只能说是一般。 “前些年地震，核桃坪已经几乎废弃，用的时候少。这不是距离近么，就把竹子放到这儿就近治疗。”工作人员解释了一句。 说着，罗浩远远的看见一个男人背着手从医疗房走出来，身后有个满头白发的男人弯着腰，拉着他的胳膊，似乎在说什么。 工作人员满眼不忍，低下头，罗浩看见有泪水低落。 这是怎么了？ 距离比较远，罗浩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前面的男人转身，像是训斥白头男。 而白头男只是承认错误似的不断躬身，很快，罗浩看见白头男毫不犹豫，直接跪在领导模样的男人面前。 ？？？ 这是怎么了？ (本章完) 244 要不把花花放归山林？ “？？？” 罗浩愣住，眼前这一幕仿佛和心里的忐忑交织在一起，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唉，罗浩心里叹了口气。 “你们这面还是封建社会？九年制义务教育没普及？”陈勇看见这一幕，憋了一路的愤怒化作尖酸。 柳依依皱眉看着，她也觉查出来这次来核桃坪基地哪里不对劲。从工作人员的支支吾吾再到眼前的白发男跪下哀求，都诡异的很。 “罗教授……”工作人员低着头，双手握拳，没敢抬头，轻声道，“去看看竹子吧。” 罗浩点头，把眼前这一幕深深刻在脑海里。 那个领导模样的人很不耐烦，转头要走，看见罗浩一行人。 “小罗博士！”他马上换了衣服面孔，脸上洋溢着亲切、温和的笑容，大步走过来，“听夏老总叨咕你，今儿真是看见真人了！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 他一边走一边说，热情洋溢，来到罗浩面前，他伸出手，和罗浩热情握手。 “我姓章，立早章，主管大熊猫的野生培育。” “章教授，您好。”罗浩客气而拘谨。 “让您见笑了。”章教授哈哈一笑，“大熊猫放归山林，总要面对很多困难。这些奶爸啊，把大熊猫当自己孩子了，一说一梗脖，谁都不想大熊猫放归野生。 这也是人之常情，你别见笑。” “正常。”罗浩微笑，“我在临床，有治疗十几、几十次的老患者去世，都要难过一段时间。说是当医生不能有同理心，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章教授微笑，“小罗博士，这面请。夏老推荐的你，上次你去北动，可是解决了大问题。” “碰巧，碰巧。” “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柳依依坠在后面，压低声音在陈勇耳边问道。 “罗浩但凡这么客气，心里面肯定憋着坏呢。”陈勇道，“的确不对，看着吧。” “坏？” “看着吧，这狗东西嘴里就没一句实话。而且他笑的越灿烂，坏水就越多，别被他骗了。”陈勇努力喘了两口气，但就是觉得氧气不足，说话费劲。 本来想着拎柳依依的大箱子，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让罗浩去拎。 好在罗浩像是大牲口一样，一点高原反应都没有，拎着几十斤的大箱子混若无物。 “章教授，竹子现在怎么样？”罗浩问道。 说到这事儿，章教授有些愤怒。 “这些奶爸，简直太过分了！”章教授沉声斥道，“他们只是大熊猫的培育员，还真以为是自己家的宠物。竹子野化的过程中，他们就知道添乱。” 罗浩沉吟，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 “小刘，别丢人现眼，带罗博士看一眼竹子。人家是协和的教授，每天手术都做不过来，你们非要瞒着我去联系夏老！” 章教授说着，心中的愤怒似乎已经遏制不住。 虽然语气没有丝毫改变，脸上还带着笑，温和、体恤的很，但罗浩就是能感知到他心底已经按压不住的火山即将爆发。 哦？ 这是精神力提升的结果？ 罗浩凝神体会，但这种感知比较微弱，想来再加点的话会清晰很多。 竹子的奶爸泪流满面，眼睛红呼呼的，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 仿佛骨头被抽走了似的，变成一滩烂泥。 罗浩微笑，“麻烦您，竹子的外伤严重么？” “重。” “不重。” 刘奶爸和章教授异口不同声的说道。 面对这么撕裂的场景，罗浩也不说话了，问也问不出什么，主要还得自己看。 进了院子，里面是一个玻璃房，一只硕大的熊猫趴在地上，后背有包扎。 “什么时候换的药？有骨折么？” “有轻微骨折，但这点骨折对于野生动物来讲不算什么。在野外，磕磕碰碰不是很正常？他们大惊小怪，毛病！”章教授回答道。 而刘奶爸却没说话，只是打开门，径直走向大熊猫竹子。 他蹲在竹子的头旁边，没有立马打开伤口的包扎，而是轻轻抚摸竹子的头，低声说着什么。 一边说，刘奶爸一边哭。 “别哭唧唧跟娘们似的。”章教授斥道，“给罗博士看一眼，罗博士好和夏老汇报。人家每天有那么多手术，治病救人，忙得很。” 罗浩又一次听到手术，他大约想通了很多事儿。 “我来吧。”罗浩轻声道。 但罗浩刚一伸手，刘奶爸的身子挡在罗浩和竹子之间。 他也没说话，只是轻柔的打开包扎。 一片血肉模糊，竹子后背的皮毛破碎，不知道是被什么野兽撕咬过。 “熊猫不是食铁兽么，说是蚩尤的坐骑，怎么看起来战斗力不强呢？就这，上战场就得被噶掉吧。”柳依依小声问道。 “竹子生下来的时候体弱，他妈妈把他弃养了，是我一口奶一口奶养大的。”刘奶爸低着头，继续打开包扎的无菌纱布，哽咽的说道。 “这孩子看着身体健壮，其实就是个小磨人精，哪有生活技能。领导，竹子真的不行，真的不适合野外生存。” “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章教授彻底愤怒，已经不再掩饰。 “别吵，别吵。”罗浩拦住两人，随后在章教授耳边小声说道，“章老师，刘奶爸情绪有点激动，这时候的人容易做出格的事儿，咱不至于。” 一句话点醒章教授，但章教授觉得没了面子，最后还是冷冷低声吼道，“他敢！” 这话说的声音很低，刘奶爸也像是没听到似的，轻轻的打开纱布。 纱布有的地儿已经变成血痂，黏在一起，稍微一用力，竹子发出一声惨叫。 刘奶爸侧头，没让眼泪落在竹子的伤口上。 “放归山林，和野生大熊猫繁育下一代，这是必须的。”章教授很明显从善如流，虽然上一秒还在嘴硬，但下一秒就解释道，“养殖基地的大熊猫随着数量增加，已经开始近亲繁育了。” “这对大熊猫的种群数量以及质量是极其不利的。” “竹子身体健康，没有疾病，本来……” 罗浩懒得听这些大道理，他见刘奶爸下不去手，便弯腰拍了拍刘奶爸的肩膀。 “我是医生，我来吧。” “竹子虽然重伤，但也会伤人。”白头奶爸提醒道。 “没事，我可是北动之王。”罗浩讲了個笑话，也没去管刘奶爸，而是蹲在竹子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不是人类语言，声音短促而低沉，众人怔住，但刘奶爸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竹子也愣了一下，身受重伤的它努力抬起胳膊。 罗浩握住竹子的手，拍了拍，又说了几句。 “我和竹子沟通过了，它同意我来换药。”罗浩道，“弯盘，碘伏，有刮勺么？” “刮勺？” “陈勇，你跟他们说。”罗浩把刘奶爸挤到一边，刘奶爸还是不放心，蹲在罗浩身边看着。 碘伏、酒精这类消毒的东西有，罗浩拿着无菌镊子一点点把凝固的血痂浸湿，实在黏连严重的地方用剪刀贴着无菌纱布剪开。 一路操作行云流水，竹子并没发出痛苦的哀嚎。 都打开后，罗浩叹了口气。 怎么讲呢。 伤势很重，却又不致命，养一段时间就可以。 但麻烦的事儿并不在这里。 “罗教授，您看怎么样？”刘奶爸见罗浩不说话，急匆匆的问道。 “问题不大。” “罗博士，多久能好？”章教授问道。 “1周能初步见好，没有感染的前提下。痊愈么，还要看竹子的恢复情况。”罗浩给了确定的时间。 可是！ 任务明晃晃的摆在那，时间是1年。 罗浩没和这里的人交流，而是安抚了竹子两分钟，随后开始探查伤口。 有一点脓苔，用刮勺刮掉就可以。 暂时没有也没问题，罗浩可以徒手松解肠黏连，这点小事儿对罗浩来讲不成问题。 肋骨有骨折，但不严重，也不需要动手术。 大约半个小时后，罗浩有了判断。 “伤势还行，不需要动手术。”罗浩起身，说明情况，“竹子说，它是被一头野生的雌性熊猫伤到的。” “啥？被反推了？”陈勇错愕。 罗浩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柳依依，转身把白头刘奶爸拉起来，“竹子的战斗力的确不强啊。” “它……”白头刘奶爸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没事就好，等伤好了，抓紧时间放回山里。”章教授道，“罗博士，大老远的赶过来，辛苦了，晚上一起喝几杯。” “客气。”罗浩不动声色，笑容愈发灿烂。 “一起吃口饭，对了，伱高反严重么？这里海拔高，很多人刚下飞机都不舒服。”章教授和蔼可亲的询问道。 “我没事，我俩助手觉得不舒服。” “那就开车直接下山，4、5个小时就好，歇一歇我请大家吃口饭。”章教授笑着拉罗浩的胳膊，叒提到了吃饭的事儿。 “不了。”罗浩不动声色的躲开章教授的手。 “？？？”章教授脸上的表情一滞。 “麻烦章老师带我俩助手休息一下，他们有高反。我在这儿和竹子说说话，最近几天比较关键。对了，抽血化验的实验室有吧。” “有，但熊猫的化验指标和人不一样。”章教授目光闪烁。 “哦，章老师放心，我跟着夏老板完成过3个项目。”说着，罗浩挠了挠头，满脸青涩、不好意思，“当年就是想家，要不然就跟着夏老板一起干了。” 罗浩的青涩与懵懂是那么的明显，加上他说“想家”，为此才没和夏老板一起，章教授的表情明显缓和了一些。 “章老师，辛苦您安排一下他俩。” “我高反好多了，不用下山，在这儿休息一下就行。”陈勇道，“柳总去吧。” “我也没什么事儿，都说身体越好，高反越强，不过适应一段时间就好。”柳依依倔强回答道。 “别胡闹，你俩去吃口饭。”罗浩沉声道，“对了，给我拿床被子，我在这儿住。” “啊？大熊猫感染了怎么办。”章教授直接否定。 “icu那么多术后患者，没见因为医生在就感染的。”罗浩的语气已经开始生硬。 那种老专家、老教授不容置疑的气势迸发出来。 前后反差巨大，刚刚还乖巧、呆萌、青涩的罗浩猛然变得强硬。 这种巨大的撕裂感让章教授恍惚了一下。 但罗浩没理会这位，而是席地而坐，在竹子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竹子伸出手，罗浩轻轻拍了拍它肥厚的熊掌，抬头道，“刘奶爸，你也去歇歇吧，这里有我。” 刘奶爸愣了一下，陈勇走过去，“歇歇吧，你俩还能换个班。” 这话说得在理，刘奶爸点点头。 “章老师，辛苦您带他们去休息一下。”罗浩又拍了拍竹子的头，站起身，微微鞠躬，客气而又腼腆，“我看两眼，回头好和夏老板有个交代。” 章教授怔了一下，罗浩的态度来回拉扯，让他感觉有些恍惚。 但罗浩脸上青涩的笑容虽然被口罩遮挡了大半，但他的眼睛清澈，充满了学生一般的愚蠢，章教授放了心。 刚刚的强硬，被章教授归结为年轻人对大熊猫的怜悯，是一种无知的表现。 “你放心好了，我带着你的助手去吃口东西，安排他们住下。”章教授笑着说道，“核桃坪在地震后已经半废弃了，这不是竹子受伤的地儿近，就留在这儿了，条件的确有限，不过罗博士你放心。” “麻烦章老师了。”罗浩腼腆笑道，“您真是善解人意，我那面手术患者排长队，要不是夏老板打电话安排，哪有时间。陈勇！” “嗯。”陈勇迈前一步。 “你好好歇歇，别担心这面，多和老孟联系，家里的患者别出事。”罗浩安排家里的工作。 章教授听罗浩这么讲，表情愈发安逸。 “好。” 把众人送出门，罗浩这才长出了口气。 基地里波涛汹涌，这是正常的，也是能猜到的，但罗浩想不懂的是夏老板为什么要把自己扔过来。 回身安抚了竹子一会，罗浩让章教授留下来协助自己的人帮着看两眼，出门抽根烟。 “山里防火，罗教授您抽完烟一定要仔细查看。” “好咧，放心。我躲角落里，烟灰和烟蒂都扔纯净水瓶里，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罗浩出门，找了个僻静地儿，拿着下飞机扫码领取的火机在手里转动着。 想了很久，罗浩还是直接拨打夏老板的电话。 “老板，我到核桃坪了。”罗浩先汇报竹子的伤情。 “大熊猫的外伤不严重，但我看着面的章教授以及奶爸、工作人员之间有矛盾。” “什么教授？”夏老板问道。 “章教授。” “章什么兽？” “章教授！” “章教什么？” “……” 罗浩叹了口气。 “老板，是不是野生熊猫的经费都拿了，却一直迟迟没有进展，眼看着到审核期，这才随便挑了一只熊猫放归野外？” 电话那面夏老板不再装糊涂，轻轻的“嗯”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罗浩听得明白。 果然是这样。 麻痹！ 罗浩心里骂了一句。 “老板，你要我怎么办？” “啊？核桃坪基地已经废弃了，不用搬。” “老板，你再装糊涂我可直接回省城了。” “回头上称？竹子还受伤呢，等伤好了再说。”夏老板含含糊糊的继续打岔。 “！！！” 罗浩恶狠狠的点燃了香烟，深深吸了一口。 老板在装糊涂，肯定有难言之隐。 自己该怎么办？ “老板，那我先看看情况，想一想该怎么办，然后再跟您汇报。”罗浩平静说道。 “嗯，先把竹子的伤治好，自己多动脑子想一想。别跟大牲口似的，怎么说都听不懂。”夏老板轻巧骂了一句。 得！ 夏老板又神思清明，开始骂自己了。 罗浩汇报了自己的思路，随后说道，“老板，我要的东西不能缺，采血、化验、抗生素什么的。” “放心，能缺你那点东西么。他们再不想，也不敢在这些事儿上阻挠。” “好，那我琢磨一下。” 罗浩挂断电话，深深吸了口烟，把烟蒂扔到纯净水瓶子里。 这里的空气是真好，罗浩感觉自己已经醉了氧。 夏老板不说实话，还骂了自己一顿。但正因为如此，情况已经明了。 罗浩想想，大概有了思路。 这事儿肯定涉及到内部无数矛盾，哪怕是夏老板的资历和实力都压不住。 自己要怎么办？ 罗浩有些愁苦。 他最是讨厌体质内部的这些破烂事儿。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就有利益，就有纷争。 夏老板把自己扔到这儿来，自己去躲清闲，罗浩欲哭无泪。 他静下心，看着瓦蓝瓦蓝的天，耳边有鸟叫声传来，心胸顿时为之一静。 罗浩想了片刻，大约拿定了主意，转身回到竹子的房间。 “我回来了，你去忙吧，我看着竹子。”罗浩戴好口罩，微笑道。 “罗教授，您是跟夏老学的兽语么？” “是，再加上我多少有点天赋，所以和它们能勉强沟通。”罗浩坐到竹子身边，任由竹子可怜巴巴的抱住自己的腿。 竹子被放生山林，得到的不是自由，而是一种被抛弃的恐惧。它似乎知道自己的命运——再次被放归山林，必然会死。 所以竹子抱着罗浩的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它的年龄大约是人类青少年的年纪，按说身体正是好的时候，但适应了基地的环境，一旦被放归山林，被“抛弃”，心灵创伤极大。 罗浩轻轻拍着竹子的手，一边安慰它，一边和工作人员闲聊起来。 北动的窝头，是大家兴趣的共同点。 罗浩吐槽北动窝头难吃，这面的工作人员不理解，因为这面的窝头做的还都不错，最起码花局还是愿意吃的。 尤其是说起萌三的时候，工作人员仔细询问了萌二、萌三学着擦脸、收拾被褥的事儿。 像萌二、萌三会收拾竹席、被褥的熊猫可真不多，只能说是天生爱干净，爱整洁。 说起这个，罗浩就想到家里饭碗长蘑菇的姜文明。 真是连熊猫都不如！ “罗教授，您真是这方面的专家，您怎么不跟着夏老一起干呢。”工作人员有些惋惜。 “因为，我在医疗行业里也是专家啊。” “？？？” “！！！” 工作人员哪见过这么装逼的，他一下子愣住。 “干什么都是为人民服务。” “！！！” 工作人员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和这位罗教授继续沟通。 他沉默了少许，忽然站起身，往窗外看看，见没人，压低了声音问道，“罗教授，您说竹子还能放归山林么。” “现在不行，但总归要去的。这一点章教授说的没错，要不然基地里的熊猫几代之后开始近亲繁殖，麻烦就大喽。”罗浩笑道。 工作人员明显有些失望，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怎么觉得你们都不希望竹子野生呢。” “竹子这孩子从小命苦，生下来的时候眼看着活不了了，他妈妈也是这么认为的，根本不给他喂奶，直接弃养。” “刘斌抱着竹子，每天精心照料，就跟自己家的孩子一样。竹子也争气，还就活了。而且刘斌这货养熊猫真有本事，从前竹子就跟小鸡仔一样，风一吹都能挂掉。” “这才三年时间，竹子就已经是这面最健壮的熊猫了。” 罗浩点点头，“所以，选了他作为放养的对象。” “是啊，但竹子天天和刘斌在一起，哪里会什么野外求生的技能。” “第一次被放走，竹子饿的不行，差点没饿死。我们找到它的时候，竹子抱着刘斌的腿就哭……唉。” 工作人员想到那一幕，深深的叹了口气。 罗浩只是静静的听着。 “刘斌不忍心，给竹子留了一些食物，结果回来后被领导批评了。” “再往后，又发现竹子生病了，脚上挑走7条血吸虫，鼻子里都是血吸虫。” “它真的不行……罗教授，您能不能……” “竹子不野生，总有别的熊猫野生，要不把花花放出去？” (本章完) 245 嘤嘤嘤 “……”工作人员怔了一下，他没想到罗浩竟然是这个态度。 把谁放野生都不能放花花，除了花花是顶流之外，那货身材矮，才一米五几，一旦野生怕是三五天就得饿死。 话是这么说，但很明显，和罗浩聊天的工作人员有些失望。 可是低头看见竹子抱着罗浩罗教授的腿，像是个孩子，已经沉沉睡去。 罗浩的手轻轻摸着竹子的耳朵。 熊猫的耳朵不是随便摸的，工作人员看见这一幕，有些遗憾，心情复杂，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罗教授，唉。”工作人员叹了口气。 罗浩当然知道他的意思，竹子不适合放归山林，这货看着人高马大的，其实就是个怂货。 比花花强，但也没强到哪去。 能被母大熊猫抓伤，伤的还这么严重，可见竹子……就是温室里的花朵，的确没有野外求生的能力。 “我这几天住这儿，帮我弄点吃的，饿了。”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罗教授，竹子这次没事儿吧。” “这次没事儿，我看着。等晚上我给它扎点滴，给抗生素，很快就会好起来。” 工作人员心中怅然若失，点了点头，起身给罗浩去拿吃的。 “有窝头么？” “有，但竹子现在……” “我吃口窝头就行。” “啊？”工作人员一怔。 “害，熊猫能吃，我肯定也能吃啊。”罗浩笑笑，“又没毒，我就不信能比北动的窝头还要难吃。” 工作人员挠挠头，给熊猫吃的窝头，人应该不会吃吧。 “罗教授，真的？” “真的。对了，我来的时候看见刘奶爸给章教授跪下去了，是因为求章教授别把竹子放生么？” 工作人员表情木然，点了点头。 罗浩已经基本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 其实也没什么，有些人挥舞着大义的棒子，占据道德制高点，却公器私用。 嘴上喊的震天响，但真实目的是啥，罗浩早就清楚。 都不说临床做试验的那些破事，也不说试验室条件不达标导致学生患癌，光是十几年前国家给电动车企巨额补贴，他们却建了无数的台子，让电动车在上面空跑骗补就可见一斑。 类似的事儿哪都不缺，可是呢，不做还不行。 电动车是发展起来了，最开始的初速度的推动是真难。 大熊猫呢？ 不惜一切代价？高喊这些口号的人一般来讲他们自己都不是代价。 真要是的话，这世界也就不是草台班子了。 罗浩一边rua着竹子的耳朵，脑海里一边胡思乱想着。 再加上夏老板装聋作哑，似乎暗示着自己什么，罗浩想了很久。 直到工作人员拿来窝窝头，罗浩嚼碎，一点点喂给竹子吃。 竹子也听话，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把罗浩嚼碎的窝头吃进去。 见它的精神头好了起来，工作人员也觉得有希望。 可一想到过几天竹子还要被放归山林，一层阴霾又笼罩在工作人员的心头。 他讪讪的还想要求求罗浩，但刚被罗浩一口回绝，工作人员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回去吧，在这儿帮不上忙，只能增加竹子被感染的几率。”罗浩劝道。 “罗……教授，那我在外面，您有事儿随时叫我。”工作人员道。 看样子他们都很喜欢竹子，不希望竹子出事。 哪怕，只是这一次把伤治好，他们也愿意做更多的事情。 罗浩等工作人员离开，静静的坐在地上，竹子的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枕在罗浩的腿上，开始打起鼾。 小家伙睡的还挺香。 罗浩看着憨态可掬的竹子，开始梳理心中乱七八糟的事儿。 这次和去北动那次不一样。 去北动，只是应個急，教会刚当母亲的熊猫怎么喂养小饭团。 至于带着萌三儿它们吃窝窝头，那是罗浩想要试一试兽语+1的威力。 但这次截然不同。 这面矛盾重重，夏老板态度还不明朗，甚至跟自己玩起装聋作哑马什么梅的那一套。 老板真是有“童心”，可自己要怎么办？ 罗浩有些茫然。 线索无数，罗浩闲来无事，开始一点点梳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 章教授和陈勇回来，陈勇看见竹子枕着罗浩的腿在睡觉，羡慕的眼神都拉丝儿了，凑过去问道，“罗浩，我抱一会？” “受伤的猛兽会伤人。” “你管它叫受伤的猛兽？” “最起码它能活下来，换人类，哪怕身体好，在那种情况下真就未必能活着回来。”罗浩说明了实际情况。 章教授看着这一幕，心中异样。 “罗博士，能这么带大熊猫的，我可真就只看见您一位。”章教授道。 “呵呵，还好。” 还好？ 管这叫还好？ 章教授很清楚大熊猫的体重，竹子还属于那种身体特别健康、体重巨大的大熊猫之一，三百斤的身体，虽然没有全都趴在罗浩身上，但枕着罗浩的腿睡觉…… 换个人，这时候早都笑不出来了。 “罗浩，给我玩会。” “陈勇，竹子是患者。” “！！！”陈勇一下子愣住，随即严肃起来。 罗浩这个狗东西，陈勇心里骂道，一下子把陈勇说出心理阴影来了。 “柳总回去休息了？” “嗯，小身板子就是个花架子，说什么国家几级运动员，跟纸糊的差不多。”陈勇得意。 “你呢？” “我没事，晚上我可以替换你照顾患者。”陈勇还是觊觎与大熊猫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罗浩没和陈勇继续聊下去，而是仰头和章教授四目对视，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啊章教授，我就不站起来了。” “坐着聊。”章教授想要坐下，但犹豫了一下，蹲在罗浩面前，叹了口气，“我干这行已经快20年了，现在看着烈火烹油，熊猫数量节节攀升，还有那么多网红，带来那么多收入，但后代堪忧。” “辛苦章老师，您高瞻远瞩，运筹帷幄。”罗浩微笑，右手轻轻rua着竹子的耳朵。 而竹子一点敌意都没有，甚至仿佛忘记了后背重伤的疼痛，在罗浩腿上睡的特别香。 “我也不想竹子去深山老林，可不去有什么办法，最后近亲繁殖，生存能力越来越差，导致全部死亡？一个慢性自杀，一个是……唉。” “章老师，深谋远虑，我不是开玩笑，真的辛苦您了。” 章教授很怀疑罗浩在阴阳自己，可却没有证据。 “您的做法肯定是对的，就像是前些年。”罗浩说着，拍了拍竹子的耳朵，说了一句什么。 随后竹子抬起头，罗浩换了个姿势，又伸手捏住竹子的耳朵，放在自己腿上。 “21世纪初，临床开始推广腔镜手术，但根本推不动。” “哦？为什么？”章教授对医疗圈的八卦一点都不了解。 “因为老主任们不习惯，不喜欢，他们更习惯于开刀手术。所以腔镜手术的缺点被无限放大。” 原来是这样！ 章教授越看罗浩越顺眼，这位夏老极力推荐的博士真心是年轻人，看着聪明伶俐，但其实却少了社会的摩擦，所以说话的情商不够。 本来站在自己这边，结果却让自己认为他在阴阳怪气。 章教授的嘴角挂起笑，心生亲近。 “后来呢，大家也没办法。但那批老主任都是04、05年左右退休。退休后，2年的时间，临床几乎所有手术都改成腔镜微创手术。” “随着手术量的增加，并发症和术程明显缩短，现在大家都知道腔镜好了。” “举几个例子。” 罗浩一边rua着竹子的耳朵，满脸老父亲的慈爱，一边和章教授说着创新术式的陈年往事。 在章教授看来罗浩有点分裂，但陈勇懂罗浩，他知道这活肯定憋出坏水来了，胸有成竹。 “从前，胆囊切除手术，术后至少住院7天。现在变成腔镜手术，术后第二天患者就张罗着要回家住。” “恢复这么快？这有点夸张了吧。”章教授一愣。 “是啊，所以有些新设备、新技术最开始总归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慢慢来，会好的。眼前的情况也一样，看着是硬着心肠把竹子撵走，可那是为了以后。” “对！”章教授一拍大腿，“要不说很多人不理解，真是苦恼。还好罗教授你懂我！” 罗浩笑笑，“现在临床上已经开了达芬奇机器人，那东西就是太贵了，也不知道国产设备什么时候能跟上。” 说起这些东西，罗浩简直太擅长了，从胸腔镜做食管癌用9个小时，再到达芬奇机器人，又到对未来的展望，罗浩说得头头是道。 章教授硬着头皮听罗浩讲医疗，讲新技术，渐渐开始腹诽罗浩。 这孩子是真不会聊天。 你说说在北动的经历也行，跟我一个外行讲医疗方面的技术，这不是对牛弹琴么。 可罗浩的眼睛里透着清澈的愚蠢，滔滔不绝的讲着，章教授也不想打断。 毕竟他还是想和罗浩处好关系。 那几个倒反天罡的奶爸竟然七拐八绕，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联系上了夏老，又通过北动联系上了这位罗教授。 夏老又能怎么样？虽然他是工程院院士，兽医专家，但大熊猫的领域里，自己才是no1！ 不过章教授不太想得罪夏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罗浩罗博士，清澈而愚蠢的眼神让章教授觉得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只是蹲着有点难受，可站起来的话就没有了平等四目相对的感觉，总归不好。 罗浩啰嗦了很久，大约一个小时，他才笑呵呵的说道，“我给竹子换个药，也不早了，章老师您先休息吧。这面交给我，我尽快让竹子恢复健康。” “辛苦辛苦。” 章教授站起来，忽然身子栽晃了下。 陈勇连忙躲开，闪现一般来到罗浩身后，一点想伸手扶一把的念头都没有。 “哎呦~~~” 章教授差点没摔个跟头，但最后用手拄地，狼狈的稳住身体。 “腿麻了，腿麻了。”章教授讪讪的说道。 “小心别摔倒。” 淦！ 章教授心里骂了一句，但罗浩腿上枕着大熊猫竹子，他实在是挑不出理。 “罗博士，那辛苦你了。”章教授缓了1分钟，才一瘸一拐来到罗浩面前伸出手。 罗浩和他握了握手，章教授残疾了似的离开。 “我不喜欢他。”陈勇等章教授离开后就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我也不喜欢。” “那你还和他说那么多！” “面对面都不说话？多尴尬。”罗浩笑眯眯的说道，“来，给竹子换药。” “6小时一次？” “最开始换药勤一点，没问题的。”罗浩拧了一下竹子的耳朵，竹子睁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罗浩。 “换药。” 竹子好像听懂了罗浩的意思，直接大马趴趴在垫子上，老老实实的等罗浩给换药。 陈勇刚靠近，竹子忽然一呲牙，凶态毕露。 “狗东西，我还帮伱说话，你竟然凶我！”陈勇后退一步，低声笑骂。 “陈勇，你在青城山，山脚下就是大熊猫饲养基地，怎么看见熊猫这么稀罕呢。” “害，别提了。”陈勇叹了口气，“有一只野生的大熊猫，还有一只猴子，每天都要去讨吃喝。” “猴子和大熊猫？” “是啊，那只熊猫可凶了，我亲眼见它上树抓鸟，还分给猴子一半，他俩一起吃，生吃。” “……”罗浩看着陈勇，“就这，你怎么那么稀罕？” “大熊猫爬树的时候屁股太好玩了，想rua一下，但没机会。”陈勇看着竹子，几乎流出口水。 罗浩和竹子说了几句话，声音低沉，“来吧，轻着点，别摸耳朵。” “为啥？我刚看你摸了好久。”陈勇不服。 “熊猫的耳朵属于弱点，不让人随便摸，你摸摸头就行了。”罗浩给竹子换药，陈勇试探着上来开始rua竹子的头。 “真是乖啊。” 陈勇赞道。 他也知道是因为罗浩沟通过的，这么夸竹子的话很可能引来罗浩的装逼，但还是想夸一句。 罗浩却没说话，专心给竹子换药。 温柔的灯光下，罗浩专注，每个动作都一丝不苟，轻柔中带着一丝坚定。 “啧。”陈勇啧了一声，“你换药比女医生还温柔啊。” “它是患者。”罗浩头也不抬的说道。 “患者，嘿，患者。”陈勇用力rua了一下竹子的头，竹子老老实实趴在垫子上，嘤嘤嘤的叫着。 “一个大小伙子，怎么会嘤嘤嘤呢。”陈勇鄙夷。 “害，很正常。疼么，谁都会嘤嘤嘤。”罗浩专心换药，没怎么敷衍陈勇。 足足十分钟后，罗浩才覆盖无菌纱布，拍了拍竹子的屁股。 很明显竹子也松了口气，对着罗浩嘤了一声。 “出去透口气。”罗浩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腿。 他的腿脚可要比章教授好多了，似乎一点酸麻胀痛的感觉都没有。 嘤嘤嘤~~~ 罗浩刚要离开，竹子在背后开始嘤嘤。 “乖，我出去走两步，活动一下，然后回来哄你睡觉。”罗浩捏着竹子的耳朵说道。 嘤嘤嘤~~~ “你有时候说普通话，有时候说兽语，为啥？” “简单的它能听懂，复杂点的还是用兽语沟通比较方便。” “夏老教你的？” “一部分，剩下的自学成才，就像是你学引雷术一样。”罗浩拍拍竹子，起身出门。 “真想给那个姓章的来一发。”陈勇恨恨的说道，“你没见今天吃饭的时候他那样子，说是竹子伤势好转就要送野外，这些都是成长的一部分，都是代价！ 狗屁的代价，他怎么不去当代价！这帮狗东西一旦说不惜一切代价的时候，代价肯定不会是他们。” “哦。”罗浩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 “哦是什么意思！你不觉得他这话根本不是人说的话么。” “知道啊，的确不是人话。”罗浩淡淡回答到，并没反驳陈勇。 “罗浩，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陈勇问道。 罗浩抬头，看着漫天星光，看着璀璨银河，心胸为之一宽。 “问你话呢。” “组织程序上，没人能拒绝。”罗浩道，“不管做什么事儿，都不好违背组织程序。哪怕，是夏老板。” “滚！”陈勇有些生气。 “你那是匹夫之勇，你是不是觉得号召几个奶爸，再拉几只大熊猫闹一闹，然后把视频发给记者有作用？” “肯定啊！你难道忍心看着竹子重伤未愈就被送进深山？那他妈是送死！”陈勇暴躁说道。 声音在黑暗中远远的传了出去，极远处隐约有叹息声。 “那咋整，人家是真的占据了先天大义。”罗浩也叹了口气，“这事儿，就连夏老板都不好直接插手。” “不行我特么用天雷劈了他。” “喂，你冷静点。”罗浩拍了拍陈勇，笑眯眯的说道，“你们道家都这么凶？” “你没见更凶的呢，知道什么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别顺嘴胡说八道，老百姓赶上个盛世容易么。现在最起码大家都有太平日子过，四十多年没打过仗，键盘侠们都叫嚣着文恬武嬉，其实是好事儿，上下五千年独一份的太平盛世，赶紧呸呸呸。” “呸~~~”陈勇呸了一声，但随即想起什么，“tui！” “章教授说的也不是没道理。”罗浩扭转话题。 “滚蛋，很明显竹子根本没有野外生存能力，他就是个官僚混蛋！！什么东西都是臆想，就像是在科里只做科研的医生，你刚让他们动手给你自己做手术？” 罗浩眯着眼睛看夜空。 陈勇一边恶狠狠的咒骂，一边捡了几个草棍开始扎草人。 “别闹。”罗浩把草人抢过来扔到一边，“都要功德的，省着点用。” “了不起再去一次印度。”陈勇不屑。 “你成熟一点，冷静一点，肯定有办法。”罗浩道，“信我。” “什么办法？” “我哪知道。” 陈勇坐在草地上，竹林刷啦啦作响，声音不大，沙沙的，让人心生烦恼。 他想了半天，拿出手机。 “你没办法我就自己弄了。” “你准备怎么弄？” “找记者，找大v，拍视频，反正这社会按闹分配。”陈勇撇嘴，“我还就不信了，他章教授多个啥。” “害，别闹。”罗浩想着，“我琢磨一个办法。” “你问问夏老板。”陈勇撺掇罗浩。 “问了，老板一直在跟我装糊涂。” “啥？” 罗浩把给夏老板打电话的事儿简单说了一半，陈勇听的目瞪口呆。 “夏老是啥意思？” 罗浩耸耸肩，“完全不知道。” “不知道？！” “是啊，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竹子怎么办？就这么让它去送死？”陈勇急眼了，夜色里，罗浩清晰的看见他涨红了脸，“吃饭的时候刘奶爸哭的不行，说再送走就看不见竹子了。” “上次竹子染了血吸虫，那个狗东西不让给挑出来，说这是大自然的优胜略汰。汰他麻痹，老子把他给淘汰掉！” “刘奶爸给竹子把病治了，结果还挨了一顿批评，大会小会的批。什么东西！” “还有呢？”罗浩看着星空，语气有些空灵。 “竹子上次自己找回来，刘奶爸把它送走，一晚上头发就全都白了。”陈勇恨恨说道，“结果竹子好像也想不懂，认为是刘奶爸抛弃了它，这次被救回来后都不看刘奶爸。” “哦。” “你就哦？哦是什么意思？”陈勇对罗浩的态度相当不满，已经呲出獠牙。 “组织决定啊，我也没办法。” “那他妈也得讲民主集中吧！那种傻逼，简直就是祸国殃民！” “别这么说，人家是这方面的专家。” “专个屁的家！就特么是个草台班子！坐在蓉城吹着空调，连野生大熊猫怎么生存都不知道，你跟我说这是专家？”陈勇开始骂起来。 这是罗浩第一次见陈勇急头白脸的骂人，很明显陈勇是真生气了，特别生气。 甚至罗浩好不怀疑要是自己不管，临走的时候陈勇肯定会招来一道天雷把章教授劈死。 要不就是扎个稻草人做点什么。 讲真，罗浩还挺想看看的，可这事儿太费功德值。 “你冷静点，吵到我想办法了。”罗浩道。 “你在想办法？” “对啊。” 陈勇眼神里满满都是希望，如星空。 “我就知道你行，说说，现在想到哪了，我给你参谋一下。”陈勇毛遂自荐。 “话说你平时都送姑娘什么礼物？我回家要给大妮子带东西，不知道带什么好。” “滚！” (本章完) 246 真是很为难啊，青长的项目只能研究大熊猫了 三日后。 柳依依领着大熊猫竹子，在竹林里漫步。 竹子恢复的很快，只是后背秃着，盖上纱布，看起来就像是穿了半件衣服似的，远远看去有些好笑。 几天的接触，罗浩确认竹子这货的确不适合野外生存，它对任何人以及动物都心存善念。 态度友好，见到谁都想去玩。 除了白发刘奶爸。 或许在竹子看来，白发刘奶爸是抛弃它的那个人，小家伙很生气，一直在和刘奶爸闹别扭。 经历过地震后，这里的环境有了变化，从前熊猫住的别墅也破败不堪，只剩下点滴回忆。 但罗浩不在乎。 “罗教授，竹子真的要被送去野外？”柳依依不舍的问罗浩。 “嗯，章教授是这么决定的。” “他……”柳依依忍住，一句脏话没骂出口。 她和陈勇的意见高度一致。 “罗教授，你有什么办法么？” “罗浩要去蓉城。”陈勇加了一句。 “蓉城？干嘛去？华西的哪位大佬能帮上忙？”柳依依开始有了希望。 “给大妮子买礼物。”陈勇鄙夷的说道。 “那竹子呢？” “咱们是医生，只会治病。在省城，你们给患者治完病不办出院手续？还要跟着、或者带着患者回家？”罗浩反问。 “……” 柳依依无语。 罗浩说得的确有道理，可柳依依也是真的看不了竹子这种温和的小家伙去野外生存。 把它扔去野外，属于谋杀。 而且竹子似乎也知道，每每目光中哀求、幽怨混杂在一起，看得人心里不是滋味。 “罗教授，竹子它……太怂了，真的不适合，你也知道的。”柳依依叹了口气。 “怂不怂、适不适合的我说了也不算啊。”罗浩耸肩，摊手。 手机振动，罗浩打开屏幕，嘴角露出一丝笑。 “你看他笑的那个样，肯定是大妮子发来的信息，一股恋爱的酸臭味道。”陈勇不屑的撇了撇嘴。 柳依依却不想攻击罗浩，她有些愁苦，蹲在竹子面前。 在来之前，罗浩给他们讲了熊猫的攻击性。 可这次遇到的这个大家伙竟然很罕见的只是身体好，膀大腰圆，但却没有丝毫攻击性。 哪怕它和人类玩闹，也小心注意，从来没有一个大逼兜糊上去，无意中伤到人。 小心谨慎，善良满满，难怪这里的人都想要把小家伙留下。 不管去成动还是青城山脚下的熊猫谷都好，就是不想让他变成野生的熊猫。 从小和奶爸一起长大，竹子已经没了野性，或者说野性已经被压下去。 “我记得你说过有一只野生的大熊猫为了编制几次三番找回来，最后被留下。”陈勇问道。 “嗯，叫高高，年纪比我都大。”罗浩讲道，“上世纪九十年代，被发现的野生大熊猫，治好后重新放生。但每次高高都能自己找回来，求收养。” “第三次，奶爸杨国富用三轮车带着高高去了400公里外的地儿。” “400公里？”陈勇想起了来“探视”的大黄。 “嗯，是400公里。”罗浩道，“最后高高还是凭着一己之力找回来，然后有了编制。过几年，高高被送去阿美出差，小日子过的那叫一個滋润。” “高高能有编制，竹子为什么不能有？”陈勇反问道。 他rua着竹子的头，现在陈勇也和竹子混熟了，只要不碰竹子的耳朵就行。 “我哪知道。”罗浩微笑，并不愿意跟陈勇啰嗦。 “你看他。”陈勇用肩膀撞了一下柳依依，因为是蹲姿，差点没一下子栽在柳依依身上。 “怎么了？” “他的眼神，你觉得有什么变化么？”陈勇鬼鬼祟祟的和柳依依说道。 “没什么变化，看起来很正常，但就是语气太平静，按说不应该这样的。”柳依依深深的看着罗浩的背影。 “我给你讲，接触时间久了伱就知道，罗浩现在的眼神里藏着一把五十米的大刀，准备随时刀人用。”陈勇凑近，小声和柳依依解释道。 “？？？” “熟悉后你就知道了。”陈勇不屑的说道，“这货嘴里就没一句实话，狗东西。” “真的？”柳依依虽然大约有了了解，但还是难免会惊讶。 罗浩微笑，忽然看见一行人远远的走进来，他抬手招呼，“章老师，您来了。” “喏，看着温和，但越温和越不对劲儿，我感觉那个姓章的很快就要被刀。” “唉。”柳依依叹了口气，看着迎上去的罗浩的背影，“组织程序是这样，咱们又不是兽医，那人顶着个熊猫专家的头衔，项目归人家管，肯定是他说了算。” “罗教授就算是想做什么，不说他，就算是夏老想做什么，也鞭长莫及。” “夏老在圈子里顶多算是有江湖地位，大家见面，章教授会尊称一声夏老，但真要涉及到什么东西，还不得拼命。” 柳依依说着，又叹了口气，轻轻摸着竹子的头，愁苦的不行。 现在和刚见面的时候又不一样，柳依依更加舍不得竹子被放生。 关键那不是放生，是把竹子推进火坑。 “竹子的伤势恢复得很快，现在已经可以活动了。” 远远的，罗浩介绍病情的声音传来。 与之一起传来的，还有罗浩爽朗的笑声。 “太好了，还得是夏老推荐的大牛。小罗教授，你这妙手回春，真是让人佩服。”章教授赞道。 “章老师，您太客气了，这面您准备的充分，我们也没做什么。” “还要几天能好？”章教授问道。 “这个说不定。” 章教授没注意到罗浩的含糊，他走过来，看见竹子已经能四肢行走，暂无大碍，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们准备一下，等罗博士说差不多了，就放生吧。”章教授安排后继事项。 “领导，竹子它真的不行。求求您了，就让竹子留下吧。”已经白了头的刘奶爸低声说道。 “刘斌，给你脸了是不是！”章教授冷声斥道，“做决定的事儿还轮不到你！” “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他妈的滚蛋，什么时候你还有资格指手画脚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自己不知道么？你他妈就是个奶爸！你不干，有的是人愿意干。” 陈勇手指微动，柳依依直接站起来，陈勇却停止了手势，抬手抓住柳依依的手腕。 “怂货！直接一脚，踹他啊！”柳依依斥道。 “嘘。”陈勇看着罗浩，眯起眼睛。 他们说话的声音极小，章教授完全没听到。 他的注意力都在奶爸刘斌身上。 “放生的意义我给你讲了无数遍，你要是再理解不上去，就赶紧滚蛋。” “领导，竹子还伤着呢，身体情况不允许。”刘斌硬着头皮辩解。 “野生动物，哪个不是这样？” “可竹子它不是纯粹的野生……” “咱们国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你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滚，交辞职信，我做主马上给你批！耽搁一秒，我跟你姓。”章教授冷冷的看着刘斌。 刘斌低下头，满头白发，身子佝偻着，像是一名行将就木的老人。 章教授那种颐指气使的劲儿让罗浩觉得他和护理部主任有点像。 但罗浩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章教授指着刘斌的鼻子骂了两分钟，口干舌燥，这才停住。 随后他转身问了一句，“罗博士，你估计竹子大约还要几天能差不多恢复正常？” “三五个月？我不太清楚，具体还要看竹子的恢复情况。”罗浩平淡回复。 “哦，那很快……”章教授恍惚了一下，随后意识到罗浩刚说的是什么。 “三五个月？！”章教授抬头看向罗浩，以为自己听错了时间。 “那是短的，还可能时间更长。”罗浩微笑，笑容一点都没改变。 哪怕面对脸色逐渐变得难看的章教授，他的笑容依旧没有变化。 “你在跟我开玩笑？”章教授不高兴了，基地里颐指气使、说一不二的那股子劲儿骤然喷发出来。 在他看来，罗浩也“给脸不要脸”。 “害，章老师，您看您。”罗浩笑眯眯的说道，“这是科研，哪有玩笑，我是说真的。从病情上分析，我们要注意以下几点。” 论说废话，罗浩绝对是专业的。 这是和患者家属做沟通的时候训练出来的。 总不能和患者家属沟通的时候张嘴就是一句——想做就签字，不想做就出院。 “够了！” 在罗浩絮叨了将近2分钟后，章教授脸色阴寒的打断了罗浩的话。 “章老师，您请讲。”罗浩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暖和煦。 “我讲什么讲，罗博士，我提醒你，这里我说了算。”章教授撇嘴，鄙夷的说道，“你以为夏老能把手伸进我这里来？” “章老师，您看您说的。”罗浩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也像是完全没听出章教授言语之中的犀利、枪火气似的，“老板肯定不会伸手进来，毕竟不符合组织程序么。” “哼~” “但是呢，这里是您的？这是国家的好不好，全民所有制。”罗浩有些惊讶的看着章教授，“您这种公器私用的想法很危险啊。” “！！！” “！！！” 来了，来了！ 陈勇眼睛雪亮，紧紧盯着罗浩。 柳依依也看着罗浩，但她的表情、情绪却依旧低落。 逞口舌之快而已，就算是骂章教授几句，也改变不了什么。 就像是医院里，除非一名主任犯了原则性错误，要不然单单凭借一两个诊疗错误、甚至出现重大医疗事故都绝对搬不倒人家的。 “罗博士，你是找茬？是夏老的意思么？我尊重夏老，但也请夏老给我足够的尊重。” 章教授意识到不对劲，刚刚的愤怒荡然无存，谨慎处理眼前的事儿。 他的语气立即缓和下去。 罗浩、夏老可不是园区的工作人员，自己骂几句就行，只要不过分以后见面还能和平相处。 他们和基地的工作人员不一样。 基地的工作人员在章教授看来就是蝼蚁，甚至他们给自己跪下求着把竹子留下，自己都可以把他们当成一个屁。 什么东西，就你们也能教老子做事？ 但章教授知道，罗博士未必能教自己做事，但夏老一定可以。 只是夏老无论从地理距离还是从行政划分来讲，都距离自己极远，够不到。 所谓鞭长莫及。 心念电闪，想明白这一切，章教授心里笃定罗浩就是年轻人的热血上涌。 热血有用？ 有个屁用！ 他嘴角上扬，看着罗浩。 “老板哪有时间。”罗浩叹了口气，“最后只能把这破活扔给我。” “？？？”章教授听到罗浩的抱怨，感受到了危机。 啥意思？ 破活儿，扔给罗博士？ 他没听懂。 “章老师，我是医生，最起码竹子在生病期间我说了算吧。”罗浩道。 陈勇抬手捂住眼睛。 他是万万没想到罗浩最后憋出来这么一句。 “哈哈哈。”章教授被罗浩逗笑了，“差不多就行了，罗博士。熊猫的种群生存已经岌岌可危，你别胡闹。这次我记你一个人情，以后呢……” “以后？”罗浩抬头，像是摸大熊猫一样把手放在章教授的头顶。 淦！ 这个动作没有攻击性，但侮辱性已经拉满。 陈勇想起来南方微创的那位。 “以后章老师要努力工作哦。” 章教授一闪身，厌恶的看着罗浩。 这个小家伙真是不懂规矩，他心里就没个逼数么？ “你，现在就可以走了。”章教授冷冷的说道，“感谢罗博士你对竹子的救治，但我判断救治已经告一段落。” “这里，不需要你了，我派人送你去黄龙。” “来回路费，报销的话要发票，收据存根别忘了。” 章教授“善意”的提醒道。 “不好意思啊章老师，以后我可能要从事这方面的科研了。”罗浩叹了口气，像之前柳依依一样愁苦。 “科研？” “大熊猫的野生驯化以及驯化的大熊猫野外生存能力的培养。” “！！！”章教授像是看傻逼一样看着罗浩，眼神中满是惊讶。 一瞬间，章教授有些迷茫、失措。 他甚至无法判断罗浩罗博士说的是真是假。 科研，有关于大熊猫的科研，自己全盘把持着，罗博士难道想要从自己手里分走一大块蛋糕？ 这事儿的难度不低，甚至比登天还难，他不知道？ 而且即便他不知道，夏老能不知道？ 这个项目难度极大，一旦熊猫有问题，自己回手一击，拿着大熊猫当借口，怕是夏老都要很头疼。 关键是！ 这种事儿夏老都没权做主，都是上面的安排。 这趟线属于自己的领地，眼前这个年轻人真心属于不知天高地厚。 没等章教授想明白，罗浩微笑，继续说道，“章教授，您还真是幼稚，眼神里透着一种大学生般的清澈和……天真无邪。” 我艹！ 陈勇一下子傻了眼。 罗浩是真勇啊，直接张嘴就骂？！ “和平里东街18号，我很熟的。” 只一句话，章教授全身血液被冻住，冻的结结实实，浑身冰寒。 和平里东街18号，那是国家林业局的办公地点。 “西城区阜内大街64号，我也经常去。那时候还在学校读博，老板带着我瞎溜达，上上下下混个面熟。” “！！！” 章教授双眼无光。 自然资源部坐落在西城区阜内大街64号。 这两个单位是自己直管部门。 罗博士到底有什么通天的资源，竟然为了一只熊猫……章教授的思维已经被冻结，很难想下去。 “章老师，坐。”罗浩抬手，揉了揉章教授的头。 这次，章教授没有躲，仿佛泥雕木偶一般，顺着罗浩手上的力度席地而坐。 “我是协和出身，老领导们看病虽然基本都去帝都医院，但我们有相关的会诊交流。就不说太多了，我和那面都很熟的。” “夏老板说话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唉，老板老了，总是要尊重的。科研，交给我，您放心。科研经费，我不动，都是您的。” “咱好说好商量，要不然您这面给我动点手脚，我还要应对。”罗浩很温和的说道，“章老师，我来看了几眼，您这熊猫爸爸的称号真是让人感到羞耻啊。” 罗浩表情温和，但言语之间却犀利无比，他那把五十米大刀已经抽了出来，寒光凛凛。 “谁家爸爸这么对自家的孩子？当然，那些酗酒、博赌的狗东西会这么做。” “野外放生，您的目标是对的，可这些年您拿着国家的科研资金，做了多少工作您自己心里没数么？” “罗博士，你准备做什么？”章教授一字一句的问道。 每一个字似乎都被刻进竹林里。 “科研啊，我一早就说了。”罗浩盘膝坐在章教授面前，微笑着。 “……”章教授一怔，“科研？你是协和的教授。” “哦，我有兽医证的，而且这不是准备申请青长么。”罗浩解释道，“原本我想把婴幼儿的颌面部血管瘤项目报上去，但老板有点不高兴。” 老板。 章教授有些恍惚。 老人家要尊重，罗浩刚说过，章教授眼前满满都是夏老的面庞闪烁。 “这几天老板回帝都了，带着项目去了教育部。您也知道，老板在教育部说话还是有人听的。” “有关于大熊猫的放归的研究，老板已经申请完了。” “6月19号，您作为专家参加答辩审核，教育部很快就会给您发函，邀请您去参加评审。到时候还请章教授手下留情，别难为我。” “！！！” 章教授脑子嗡的一下。 罗浩这个狗东西在说什么？！ 他抢了自己的项目，至少抢了一部分，还要自己参加评审，要自己点头同意。 简直欺人太甚！！ “老板在，到时候有些话老板会和您说。”罗浩笑道，“我就是那只鲶鱼，要不然这里死气沉沉。 章老师，为了科研基金，为了纸面上的一句话，就把大熊猫扔到野外送死，您这事儿做的真挺不地道的。” 章教授无言以对。 “部里面已经同意，如果答辩没问题的话，我青长的项目就跟大熊猫有关了。” “到时候还请章老师您高抬贵手。”罗浩又重复了一句。 章教授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一时转不过弯，恶狠狠的看着罗浩，“我要是觉得你不行呢？” “哦，那我就评不上青长了啊。”罗浩回答的理所当然。 “？”章教授一怔。 “不过我今年27岁，还没过生日，来日方长。明年我还申报这个项目，只是到时候答辩的老师未必是您喽。” 威胁， 毫不掩饰的威胁。 刀光闪闪的威胁。 “当然，这些话本来不应该我跟您讲。”罗浩认认真真的说道，“可是呢，我怕您一时气不过，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真要是那样，大家脸上可就不好看喽。您总是要老的，到老了没人尊重您，那叫一个晚景凄凉，叫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您的徒子徒孙还真未必会有天才横空出世，就算是有，那又怎么样？您耽误我评审青长，耽误我当院士，您手下的所有人都会被压的死死的。” 章教授恍惚着。 “不过那都是远的，您不害怕，或者想不明白，真苦恼啊。近点呢……比如说啊，真要是竹子野性大发，伤了您，那多不好。” “你敢！”章教授被气的全身发抖。 “我说的是真的，悼词我都想好了。为了调教竹子的野性，您在多年工作中总结了一系列的经验以及教训，终于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 “只可惜办法太有效，竹子野性十足，在达到放生条件的同时出现了悲剧。” “我们会缅怀您，缅怀您做出的贡献，并且以您为榜样继续前行。为我国大熊猫的生存、发展做出应有的贡献。” 章教授愣愣的看着罗浩。 他在威胁自己么？ 这么直白？像是街头的小混混。 “害，不扯这个。”罗浩笑呵呵的说道，“我是负责通知您的。” “通知？” “是啊，要不然呢，还和您商量么？”罗浩似乎有些惋惜，“现在是和谐社会，总不能先把您打一顿，然后踩在您脸上跟您说，我是不是给您脸了？” “！！！” “做决定的事儿还轮不到您！” “……” “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他妈的滚蛋，什么时候您还有资格指手画脚了？” “咱们国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您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滚，交辞职信，我做主马上给您批！” 罗浩记性很好，刚刚章教授骂人的那些话，他一个字不落的说出来。 章教授愕然。 罗浩罗博士一口一个您，但却丝毫不见尊重。 “对了章老师，辞职，做主这事儿我真行，您千万别怀疑。”罗浩微微低头，看着张教授的眼睛，轻声说道。 声音很轻，但却像刀子一样戳在章教授的心头，鲜血淋漓。 (本章完) 247 狗东西要去当饲养员 风吹过。 深邃的竹林如同一幅笔墨颇浓的山水画，将大自然的生机和活力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阳光透过茂密的竹叶，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让人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之中。 罗浩站在光影之间，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戾、最荒谬的话。 但章教授并不认为罗浩在胡说八道，他已经觉察到一向温和的竹子似乎开始蠢蠢欲动。 很荒谬，但章教授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心中满是恐惧，仿佛下一秒竹子就要扑过来把自己噶掉。 “没事儿的话，您就先回吧。”罗浩低头，看着章教授的眼睛，“飞机安排在明后天，我带着竹子回哈动。” 章教授被罗浩一句又一句的话彻底给说懵了。 这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 章教授机缘巧合，走到这个位置上，说他是草包肯定不对。 但要说他有多专业，却也不对。 章教授从来没经历过如此凌厉的腥风血雨般学术战斗，毕竟培育大熊猫是一个小众赛道。 罗浩背后众神之像若隐若现，哪怕一个温和的笑容都让章教授为之生畏。 他摸不清楚罗浩的虚实，脸色铁青，转身就走。 “章老师，我送送您。”罗浩客气而又热情，眼神中满是清澈的愚蠢。 “不用了。”章教授冷硬回答道。 青长？ 做梦去吧！ 能让你过，老子跟你姓！ “别介，我这面把竹子运回哈动还要您的帮助，您要是真的不帮忙，一心想要辞职的话，我只能在这儿多住几天。唉，不瞒您说，我女朋友还在省城呢，热恋中，想的厉害，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 您帮個忙，帮个忙。” 罗浩笑呵呵的说着，和章教授越走越远。 看着两人是肩并肩的离开，但却给在场所有人一种章教授被挟持走了的感觉。 柳依依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无言以对。 罗浩罗教授竟然连哈动都解决了，竹子直接送回哈动……这里面牵扯到多少资源，柳依依完全想不到。 不光是竹子的归属，连青长的科研甚至无数麻烦到极点的事儿都在短时间内敲定。 关键是在章教授来之前罗浩还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柳依依想起陈勇对罗浩的评价，刹那之间感同身受，对罗浩这个狗东西深恶痛绝。 “你家罗教授真狗啊！”柳依依感叹。 “是吧，我跟你讲，他是我见过最狗的一个。” “青长的科研就这么随意的换了？” “对呀，这事儿是有前科的，他优青的项目也是临时换的。”陈勇很随意的盼着竹子的头，终于放了心，悠然道，“管他呢，有科研经费，最起码养活这个小家伙不成问题。” 竹子吧嗒着嘴，憨态可掬，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又不完全知道。 “运气真好。”陈勇感叹道。 很快，罗浩走回来。 他穿行在斑驳的竹影中，身上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 “刘斌刘老师，是吧。”罗浩来到白头奶爸面前，微微躬身，和对章教授的态度截然不同。 “罗教授，您客气了，我叫刘斌。” “有件事跟您商量下，竹子暂时还不能适应野生状态，要带回哈动培养一段时间，您有空么？” 刘斌一下子愣住。 “总归是要放生的，只是章教授做事儿没规矩，瞎胡弄，靠天吃饭。”罗浩笑道，“最近怕人多嘴杂，反而坏了事儿，就没和您提前商量。您要是想，借调去哈动一段时间？” “啊？”白头奶爸怔住。 “说是借调，人事关系落在北动。”罗浩笑吟吟看着刘斌，等待他的答复。 “谢……” 刘斌已经哽咽，握住罗浩的手，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为了竹子一夜白头，却没想到峰回路转，竹子竟然去了哈动。 虽然罗教授说以后还要放野生，但经过培训和没有培训的野生是两码事儿。 最起码罗教授看起来是能商量的，不是要把竹子往死里逼。 “罗浩，厉害啊。”陈勇起身走过来赞道。 “老板厉害。”罗浩阐述了一个事实，忽然神色一动，“刘老师，您不说话我就当答应了。” “嗯。”白发奶爸不断点头。 “我去安排点事儿。”罗浩松开刘斌的手，拉着陈勇来到安静的地方。 “你要干嘛？我总觉得你没安好心呢。” “你这种女人的直觉是天生的？还是修炼出来的？” “说事儿。” “我看那个章教授不顺眼，你有办法么。”罗浩认真说道，刚刚给章教授来了一发霉运符，可罗浩担心效果不好，自己又舍不得融合所有霉运符，就来找陈勇再加点。 柳依依眼睛都直了。 “我早就想干他！”陈勇开心起来，“交给我，我办事，伱放心。” “有没有代价小一点的。”罗浩问道。 “留那么多功德干嘛？飞升？不差这点。你不知道，飞升要的功德……那是天文数字。”陈勇不屑。 “我记得你说算命把他给算穷了，是开玩笑还是这有这事儿？”罗浩认真问道。 看着罗教授认真的表情，柳依依有些恍惚。 这还要问，肯定是开玩笑的啊。 然而，陈勇的回答却让柳依依有些凌乱。 “真的，但时间比较长。上一次齐道长把人给算穷了，足足用了6年时间，那人才被规双。” “不是穷么？”柳依依疑惑。 “你真没文化。”陈勇鄙夷道。 在柳依依发火之前，罗浩连忙解释，“穷，最早见于甲骨斌，造字本义为身居洞穴，身体被迫弯屈、不自由，后引申为物质上困顿的、不得志的、贫困的，又引申为追究、终结、尽、完等。比如说，山穷水尽。” “代价会不会很大。”罗浩关注的是这个。 “还好，不大。”陈勇说完，笑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狗，又想搞人，又不想付出代价。” “过几年我当院士后有一万种办法，所以不着急么。但他临走的时候还恶狠狠的看了刘奶爸一眼，我估计是要给他穿小鞋，这种人不给他来一发我道心不稳。” 听罗浩用自己的词汇描述事情，陈勇感觉很满意，“交给我，代价不大，放心好了，就是时间有点长。” 罗浩笑笑，“走，给竹子换药去。” …… …… 912. 周老下台，嘴里哼着歌。 老板最近的心情很不错，顾怀明也跟着开心。 “小顾，你这手术做的，真是炉火纯青了。”周老赞道。 “嘿。”顾怀明并没有谦虚，老板讲的是个实事求是，自己手术做的的确是好，这一点无话可说。 “罗浩要是肯来的话，估计要两三年才能撵上我，单就心胸手术这一块来讲。”顾主任最后补充了一句。 那个小家伙的天赋已经满满的溢了出来，回老家耽搁了两年，竟然手术还能突飞猛进，已经违背了物理法则。 顾怀明想不懂，但下意识的拿自己和罗浩做比较。 “罗浩？”周老凝神，忽然无奈的笑了。 “老板，怎么了？”顾怀明一怔。 “罗浩这狗东西青长的科研项目书递上来，你猜是什么？” “婴幼儿的颌面部血管瘤的介入治疗，他带着协和的云台一起弄的。”顾怀明心知有异，但还是正常回答。 “屁！他去当饲养员了。” “饲养员？！”顾怀明一怔。 “养大熊猫。” “！！！” 顾怀明见自家老板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奇怪的情绪夹杂在其中，有些诧异。 “老板，罗浩要去养大熊猫？” “是啊，听说现在高铁有卧铺了？”周老问道。 “嗯。” “过段时间订一班，我去罗浩那看看。” 顾怀明惊讶。 老板身体很一般，年轻时候受的伤到老了很遭罪。虽然说不上孱弱不堪，但绝对要比同龄人差一点。 他老人家已经有十年没出过帝都了，怎么忽然动念头要去罗浩那？ 熊猫。 大熊猫。 妈的！ 顾怀明心里骂了一句。 自己家的学生养了一只大熊猫，老板这是想去撸猫。 不对，应该是撸熊才对。 罗浩这狗东西，做个科研都能拍老板马屁。 讲真，顾怀明自己都无法抗拒和大熊猫坐在一起撸两下的那种诱惑。 要是北动还是算了，大熊猫伤人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但换到罗浩身上，就是另外一回事。 罗浩能把首尾处理的干干净净，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全国有谁能抗拒这个诱惑？ 老板不行，自己肯定也不行。 这马屁拍的，真是震天响。 “老板，怎么回事？我没听说啊。” “你自己问罗浩，顺便问问他那只大熊猫什么时候能安居下来，调教好，让他抓紧时间，别等我亲自问。”周老严肃的说道。 “好！我这就联系。” …… …… 钱光明一副恶人相，止儿夜啼。 可此时束手而立，诚惶诚恐，和他的面相截然相反。 “老板，您又要去省城？” “罗浩搞回来一头大熊猫！”柴老喜滋滋的说道，“我就知道这小子不安生。几年前，我说要骑马，他死活不让，最后还说不留在帝都是因为我非要骑马逼的。” “……” “这回有大熊猫了，我去撸两下没问题吧。” “罗浩什么时候弄来的大熊猫？老板，又不是家养的，肯定不行啊。”钱主任连忙劝阻。 “他青长的课题换了，说是要培养大熊猫野外生存能力。”柴老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那就是罗浩的私宠，我去撸两下怎么了。” “……”钱光明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私宠这个词。 老板人老心不老，私宠，连自己都觉得这词儿很陌生，老板却张口就来。 “那行么？”钱光明还是觉得有问题。 “他敢说不行！”柴老语气凶巴巴的，但脸上的笑却早都洋溢出来，压都压不住。 “您该不会……” “大熊猫野外生存，总归是要学会钓鱼的。” 完了。 钱光明无可奈何的看着柴老板。 老板要去教大熊猫钓鱼？那画面，怎么看怎么觉得荒诞。 可老板喜欢，钱光明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算了，由着老板玩吧，都这么大年纪了，开心就好。 可一想到老板钓鱼的时候身边坐着一头大熊猫，那画面感让人手发麻，荒谬而又真实。 …… …… 四日后。 罗浩乘坐的专机落地，耳边传来任务完成的清脆声响。 【紧急任务：被抛弃的大熊猫已完成。 任务内容：拯救一只被抛弃的大熊猫。 任务时间：1年。 任务奖励：自由属性点+5，霉运符+5。】 罗浩想了想，自由属性点并没加上去，而是留下来做机动用。 至于霉运符，算上奖励已经有7张存货。 这东西威力大，罗浩不想用。 甚至连章教授那种货色罗浩都强忍住只给他来了一发。 融合，催化剂，罗浩感觉这都是给霉运符准备的，可罗浩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到底谁才值得自己来上这么一发大的。 放在一边攒着吧，罗浩也不着急。 关键是这次把竹子带回来了，老板们已经迫不及待准备来撸猫。 能救竹子一命，顺便帮着老板们完成人生打卡，罗浩心里也有些小得意。 “罗浩，你去撸猫也不叫我！”王佳妮来接机，看见罗浩后马上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很快。”罗浩rua了rua大妮子的头发，把头发弄乱，“事发突然，我也没想到。” “我什么时候能去看看？” “等安顿下来，竹子外伤好了的。” “外伤？” 罗浩把竹子的遭遇说了一遍，大妮子被气的满脸通红。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竹子要在哈动开始新生活，而罗浩青长的课题也被无形的大手扭转。 有奶爸刘斌在，罗浩并不担心竹子会不会适应。 熊猫通人性，人教版掰竹子就是例证之一。 为了编制三次跑回来的高高现在都听不得奶爸的名字，一旦说出来，高高马上生气。 小东西还很记仇。 可一旦奶爸刘斌陪了竹子几天，日夜不离，竹子也就好了。 梯子么，人要，熊猫也要。 熊猫也是要脸的！ 罗浩感觉自己的活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重。 怎么教大熊猫野外生存，罗浩还没有确定的想法，但他也不着急。 自己不懂，夏老板肯定多少有些想法，慢慢实践呗。 遇到困难，解决困难，这才是正道。 提前想那么多，把自己搞的焦虑无比，没用。 “大妮子，纪录片弄的怎么样？” “做了二十分钟，回头你看一眼。” “对了，你想当饲养员么？”罗浩忽然问道。 “嗯？跟孙越一样养大象么？”王佳妮傻乎乎的问道。 但转念之间，王佳妮忽然意识到罗浩在跟自己说什么，她张大了嘴，怔怔的看着罗浩。 “真的！” “真的。” 王佳妮已经失语，手抓住罗浩的胳膊，甲床泛白。 “我就是一问，你要是不喜欢就不去做，别生气么。”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陈勇叹了口气。 近水楼台先得月，师父去年看的真准。 罗浩这货有什么好处真是可着自己人给，从来不小气。 从去印度做手术的手术费，再到养大熊猫。 那能叫饲养员么？一天缴纳一万块钱，自费养大熊猫，全国都得排队。 “我……我……我……” “哈哈哈。”罗浩哈哈一笑，拉住王佳妮的手，“不着急，过几天的。走了，先去吃饭。” 叫着孟良人，五人来到医院附近的一家川菜馆子，要了个小单间。 虽然是刚从那面回来，但罗浩着实有段时间没好好吃东西了，闻到香味儿食指大动。 孟良人先汇报了医院患者的情况，其中陈娇很快就要进行复查。 对此，孟良人的预估是很乐观的。 最近见了陈娇一面，那姑娘脸色很好，面带红光。 虽然脸色只是中医的一种说法，但科室里的患者脸色都黑黝黝的，西医是没法解释的，只能用肝郁气滞来描述。 病情乐观就行，罗浩总在回忆陈娇的病情，可以说是了然于胸。 按说过一段时间现有的肿瘤就能得到控制，然后做基因免疫治疗。 再往后，罗浩也说不好。 孟良人汇报完，方正的脸上马上露出向往的神色。 “罗教授，竹子那面我能去看看么？” 罗浩无奈的笑了，果然，每一个国人都希望领养一只大熊猫。 “等等，不着急。竹子有外伤，现在去的多了，万一影响伤势康复么。” 孟良人没说别的，只是脸上罕见的露出不相信的神情。 “是真的。”柳依依给孟良人比划竹子当时的伤势，孟良人这才半信半疑。 执念，这都是执念，罗浩心里想到。 “砰~” 包间的门被推开，沈自在急匆匆的闯进来。 见罗浩身边坐着王佳妮和陈勇，沈自在来到陈勇身后，直接一脚踢在凳子腿上。 陈勇知趣的站起来，换了个位置。 “小罗，听说你领养了一只大熊猫？” “……” 罗浩虽然知道八卦这种事儿越传越离谱，但没想到这么快就传成自己领养了一只大熊猫。 领养？ 真能？ 沈主任脑子没秀逗吧。 “主任，您坐，坐。”罗浩客客气气的先安抚沈自在的情绪。 “不是领养，是一个有关于大熊猫野外生存的课题。现在小千只大熊猫涉及到近亲繁殖的问题，必须要有熊猫去野外找寻……” “把野生的熊猫都变成家养的不行么？”沈自在打断了罗浩的话。 “好像也行。”罗浩哑然失笑。 “大熊猫叫什么？” “竹子。” “在哪呢？什么时候能见？”沈自在迫不及待的追问。 罗浩叹了口气，一说到大熊猫，沈自在沈主任这么深沉的人竟然如此失态。 “还要等等，竹子身上有伤，是上次放养的过程中，在野外被……” “小罗，别说那些没用的。”沈自在眼神里充满了希冀，“我问你一件事。” “主任，您说。” “我把主任给你，你晚去协和几年行不行？” “？？？”罗浩一脑门子问号。 “我去给你养大熊猫。” 王佳妮脸上马上露出戒备的神情，好像沈自在要偷自己的小玩具。 罗浩哭笑不得。 “主任，您看您说的，您可是咱省城医疗界的大佬，哪能说走就走。您要是走了，那得多大损失。” “别扯淡，我就问你，到底行不行。” 罗浩连忙好言宽慰。 沈自在简直魔障了，宁肯不当主任也要去养大熊猫。 罗浩很清楚这和最近医疗圈的反腐有关系，但主要还是沈自在心中的执念。 想走？哪那么容易，罗浩肯定不会同意就是。 和沈自在配合的很默契，自己不在的时候家里有沈自在帮忙看着，罗浩心里一点都不慌。 养大熊猫？ 开玩笑。 几分钟后，沈自在这才稍微平复了心情，叹了口气。 “那说好了，竹子的伤势好了，我要去亲眼看看。” “行，您还能摸，还能抱。要是不嫌累，我陪着您晚上跟竹子一起看星星。” “！！！” 沈自在心满意足。 法乎其上取其中，不要的多点，估计罗浩怎么都不会让自己和大熊猫一起看星星。 这其中的分寸，沈自在拿捏的相当好。 “吃饭，喝酒！”陈勇张罗道。 罗浩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喝酒就耍酒疯，虽然说不给人添麻烦，就是跟大体老师聊天，但也够受的。 关键是自己也不能喝，罗浩可受不了陈勇开车。 “你就别喝了，柳总陪着沈主任喝点。”罗浩直接拒绝，“你的酒量，连柳总一半都比不上。” “罗教授，咱说点实话，你别骗我。”柳依依似乎想了很长日子，见气氛其乐融融，也不端着，直接问，“我有机会进你的医疗组么？” “当然，欢迎还来不及。” “可你很少做外科手术，要我个麻醉医生也没啥用。”柳依依有些愁苦，“你们微创，局麻！总不至于让我给做局麻吧。虽然我局麻水平甩你们三条街，但也用不到啊。” 罗浩对柳依依的言语表示不满。 局麻水平，自己也是一等一的！ “粒子植入，射频消融，有些患者需要麻醉，柳总要是能来，那是最好的。你住院总什么时候结束？” “三四个月，秋天就完事了。”柳依依回答道。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孟良人的手机响起。 罗浩也不知道老孟什么时候把铃声改成自己的铃声。 “喂？” “好好好，我这就去看看。” (本章完) 248 所有论文的第二作者都是一条狗 “罗教授……”孟良人来到罗浩身边，附耳小声说道。 “没事。”罗浩看了一眼孟良人，“老孟，跟我回科里。” 随后罗浩按住要站起来的陈勇，“喝完酒，你送他们回家，少点路怒，别骂人。” “老柳，陪主任喝两杯。” 罗浩安排完，看了一眼王佳妮，拿出手机晃了晃，随后离开。 “什么事儿神神秘秘的。”沈自在皱了下眉。 但有罗浩在，沈自在并不担心。 而且他现在全部心思都在竹子身上，知道自己能近距离接触，还能和竹子一起看星星的时候，沈自在的魂儿早都飞了。 至于科里出了什么事儿，罗浩不说，沈自在也懒得问。 …… “老孟，人在抢救？” 孟良人出了饭店，方正的脸上有些焦躁，脸色阴沉。 “罗教授，对不起。”孟良人一边启动车，一边道歉，毫不犹豫。 道歉似乎对老孟来讲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跟你没关系，杨主任把人送来的时候就说了，患者活到哪天算哪天。” “罗教授，人好像已经不行了。”孟良人沉声道，“老总跟我说，防火通道里都是血。他去的时候血压已经没了，压了两下……唉。” 罗浩想了想，拿起手机给杨静和打电话。 患者是杨静和送过来的，就是从前被杨静和送去医大二院找已经退休的白斌白主任手术，后来白主任退休，就去医大三找刘瑞宝刘主任做手术的那位。 对于患者的突然死亡，罗浩很是无奈。 其实患者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没有门脉高压的肝癌，运气好的话可以维持很多年。 罗浩叹了口气，住院老总的意思是患者已经死了，猝死，一口血喷出来人就没了的那种。 现在估计自己赶回去，患者应该已经穿好衣服，阴阳先生都到了。 唉。 罗浩心里叹了口气。 带着竹子回来的开心被冲淡了少许。 虽然患者的死亡和医疗、和罗浩没什么关系。 “老杨，不好意思啊，你送来的那个患者忽然猝死。”罗浩道。 “死了？”杨静和很平淡的说道，“有问题么？” “不知道，我刚回来，正要吃饭。” “没事，你吃你的，我去看一眼。” “我已经上车了，就不麻烦你了老杨。”罗浩道。 “你跟我客气啥，医院见。” 杨静和说完，便挂断电话。 “老孟，胃底静脉曲张？”罗浩问的很简单。 “罗教授，是这样。” 孟良人开始汇报患者的情况。 这个患者在医大一手术治疗，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住院的时候患者还比较听话，估计是环境陌生，让他有些收敛。 那次手术治疗比较成功，这次住院后复查的片子、化验结果孟良人发给罗浩看了，罗浩对治疗很满意。 肿瘤缩小，甲胎蛋白等指标也向着好的方向在走。 按照罗浩的分析，患者要是情绪稳定，不出现肝火旺盛生大气的情况，再活5年没问题。 5年，还是至少。 可是吧，这次住院后患者就开始恢复本性——喝酒，酗酒。 第一次喝酒就被孟良人撞见了，当时孟良人被吓了一跳。 哪怕在传染病院管了十年患者，孟良人也没见到把病房当饭店的。 那天孟良人走的晚，临走的时候再查看一圈患者，推门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酒气。 酒气熏天。 患者自己买了一只烤鸭，两瓶二锅头，坐在床上自顾自的吃着。 孟良人很生气，当时就批评了他。 患者也只是赔笑，不管孟良人说什么他表现出来的态度都相当好，收拾东西直接扔掉。 孟良人还以为他不会再在医院里喝酒，所以也没和罗浩汇报这件事。 可没想到患者还是每天躲到消防通道里大喝。 “罗教授，是我照看的不周全。”孟良人继续检讨。 “和你没关系老孟。”罗浩摇摇头。 有杨静和的关系在，应该没事。但罗浩总觉得别扭，患者死在医院而不是家里。 虽然罗浩见过无数病故的患者，但总归心里不舒服。 沉默中，孟良人开车来到医院。 罗浩下车，和孟良人一起上了电梯。 电梯门刚打开，罗浩就看见殡葬的人正在电梯外的大厅里准备东西。 各色幡儿，罗浩也不知道是什么规矩。 王小帅身穿保安制服，双腿分开，与肩同宽，双手背在身后，表情淡漠的看着这一切。 他就像是一块硬邦邦的石头，只要有人闹事，王小帅就会做点什么。 “罗教授。”王小帅看见罗浩后走过来打招呼。 他身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罗浩感知能力很强，哪怕王小帅刻意隐瞒也瞒不过罗浩。 “怎么样？” “没事，家里连哭都没哭。”王小帅用最简单、精炼的语言汇报。 罗浩点点头，走进病区。 患者不在病房，而在病区的抢救室里。 他的衣服已经被撕开，身上贴着电极膜连接心电监护。 心电图拉了直线。 患者的皮肤苍白，没有血色，应该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死亡。 而他虽然是躺着的，但肚子还是高高隆起，肚脐眼凸出在外。 腹水很多，一看就知道应该是肝硬化、门脉高压、胃底静脉曲张，最后出血，一口血喷出来人就没了。 逻辑链条很清晰，罗浩也不是神，更不可能现在肉身直接进地狱，和孟婆聊几句，把患者给捞回来。 腹水这么严重，竟然还喝酒！ 罗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杨静和站在角落里，正在和一个身穿迷彩装的女人说话。 女人应该35、6岁，一看就是驴友，面带风霜。她听着杨静和在说话，眼睛看着死去的患者，没有悲伤。 “老杨，我来了。” “小罗，这位是我朋友，宋佳荣，患者的亲姐。家里就他们俩，小满的前妻和孩子都不来。”杨静和简单交代了一下。 罗浩表情严肃，安慰了宋佳荣几句。 “没事，知道有这么一天。”宋佳荣淡淡的说道，“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没用。自己作死，那就死吧。也挺好，死得快，不遭罪。” 这些话本来是医生安抚患者家属用的，可此时此刻从患者家属嘴里说出来，分外的古怪。 “小荣，伱忙吧，外面殡葬的人我熟，有什么要求就跟他们说。”杨静和也很平静的说道。 “好，老杨。”宋佳荣也没客气。 能看出来，两人之间年轻的时候肯定有过一段故事。 只是杨静和本事大，能把情人变成朋友，这是一种能力。 罗浩只是看了一眼，并没多想，随后目光落在患者家属身上。 “罗教授，辛苦您了，我弟弟不争气，还麻烦您跑一趟。”女人和罗浩道歉。 一刹那，罗浩感觉自己回到几十年前，老板们口中的那个医患关系最和谐的年代。 “客气，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我。” “嗯。” 简单的交流，并没有各种意想不到的罗烂事儿，患者家属似乎早就接受了这一点，甚至潜意识里希望患者早点走。 死亡刚半個小时，住院老总按压后留了一段心电图作为死亡证明。 随后开始尸体料理。 杨静和拉着罗浩走出抢救室。 “小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我那还有几个患者等你手术呢，我回去研究了一下，等手术的时候你帮我掌一眼。” “嗯。” 罗浩点了点头，目光却投向防火通道的位置。 门里，有人在打扫。 门外，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跪在地上，压低了声音在哭。 周围没有患者家属，倒是有些看八卦的人在围观。 “老杨，我去看一眼。” 罗浩觉得有些奇怪。 本来应该悲痛欲绝的患者家属很平静，但一个外人，却悲伤大哭。 这不是反了么。 走到坐在地上失声痛哭的男人面前，罗浩上下打量，不是自己的患者。 “是马教授的患者，好像是肝部血管瘤。”孟良人介绍道。 “你怎么了？”罗浩蹲下，温和问道。 “这是我们罗教授。”孟良人道。 患者应该认识孟良人，他听到罗教授，愣了一下，眼睛里还是有眼泪不断涌出来。 罗浩也不着急，静静的看着他。 “我……我……” 患者的情绪很不平稳。 只是个血管瘤的患者而已，应该不至于怕死吧，罗浩猜到。 或许是因为看见有人去世，所以他的情绪开始波动？ 说不好。 罗浩也很有耐心，虽然不是自己的患者，但罗浩还是愿意等一些时间，等他情绪恢复。 过了两三分钟，患者才稍微好一点。 “罗教授，孟医生，不好意思。”患者流着大鼻涕，擦了擦眼泪，“我好多了。” “怎么回事？” “我再也不抽烟了。” “？？？” “？？？” “？？？” 罗浩、孟良人、杨静和都愣住，没听懂患者说的是什么意思。 “医生、护士说医院里禁烟，不让抽。我明天手术，嘴里干巴，就偷偷去防火通道。” “刚好那个大哥在抽烟喝酒，我就跟他抽了一根，闲聊几句。” “刚抽了两口，大哥一口血喷墙上，人就没了，呜呜呜~~~” 罗浩叹气。 原来是这么回事。 成平日久，国内的普通人极少见血，眼前这位应该是看见有人在他眼前就那么死了，被吓坏了。 “你们的病不一样。”罗浩哭笑不得的安慰道。 “呜呜呜，我知道。”患者哭的跟一百六十斤的孩子一样，“可太特么吓人了，我第一次看见一口血喷墙上人就没了。” 也是。 罗浩伸手怕了拍患者的肩膀，站起身。 只是受到惊讶，缓一缓也就好了。 “小罗，去我那坐会吧。”杨静和道。 “好。” 孟良人留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主要是观察患者家属情绪，以免出现意外。 别看患者的姐姐看起来很冷漠，也有可能是受到了剧烈的刺激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来到放疗科，杨静和打开主任办公室的门，两人进屋。 杨静和这才摇摇头，“早知道他得死。” “一直这么喝么？”罗浩问道。 坐下后，杨静和怔了几秒，这才开始说道，“刚知道自己得肝癌，还没办法做外科手术的时候，小满都吓死了。那时候我和小荣正好着，找到我这儿。” 果然，患者的姐姐和杨静和有关系。 罗浩对此看得开，并不觉得杨静和有多渣。 又没拿着结婚来骗人，男欢女爱，正常。只要杨静和能把家里的事儿搞定，他爱人那面风平浪静，没什么。 “那时候小满吓坏了，哭着说只要能活，我说什么他做什么。你没看见，那货骨头都软了，走路都难。” “戒烟、戒酒、打八段锦、控制饮食。没想到这些东西那混小子竟然都做到了！”杨静和有些感慨。 罗浩静静的听着。 “大概将近两年的时候，小满兴高采烈的找到我。二院白主任那面还没退休，亲自给他做的手术。5次手术，7cm的瘤子没了，白主任说这次可以不用手术，观察看，三个月后再查。” “小满开心，小罗你知道的。” 罗浩点了点头。 “从那之后，这狗东西又开始和他的狐朋狗友搞起来。抽烟、喝酒、去ktv！好像还和几个小姐不清不楚，打过架，我去局子里捞过他。” “见面就一顿胖揍，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活了？肿瘤要是能这么容易就治愈，也就不叫肿瘤了。” “手术做的好，肿瘤没了，可能觉得死里逃生了吧。”罗浩道。 “后来就是断断续续的做手术，他也没了最开始对肝癌的畏惧，觉得只要来医院做手术这病就能控制。”杨静和不屑的说道，“他完全忘了我最开始跟他说的那些事儿。” “直到药品集采，我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吃恩替卡韦，别吃集采替代药。那些成本被压缩到了极点的药品有效果？妈逼！”杨静和骂了句。 原来还有这事儿，罗浩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后来不知道这狗东西听哪个狐朋狗友说的，把恩替卡韦给断了，改吃国产替代药。咱不是说国产药不好，但一分钱一分货，总归要讲的吧。” “嗯，降压药也是这样，很多人换集采药品后血压控制不好。”罗浩也实话实说。 “结果，小满的乙肝病毒活性开始指数级别上涨，他呢，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抽烟喝酒怎么劝都不听。” “小罗，当时我让他来找你真是没什么好办法，因为在三院刘瑞宝那已经开始撵人了。” “因为喝酒？”罗浩问道。 “嗯。”杨静和无奈的摇摇头，“没辙，这人啊，要是作死的话天王老子来了都拦不住。” “那倒是。”罗浩知道杨静和是在安慰自己。 至于三院刘瑞宝刘主任那面收不收，罗浩不知真假，但很有可能是假的。 杨静和是谁，刘主任能因为这点屁事不收他的患者？但杨静和这么说，罗浩就这么听、这么信，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儿较真。 “老杨，谢了。”罗浩还是认认真真的道谢。 “害，你看你说的。”杨静和忽然换了一副面孔，“小罗，听说你带回来一只大熊猫？要说你是真牛逼啊！” “……”罗浩无语。 自己带大熊猫回来，怎么都知道了。 “老杨，听谁说的？” “哈哈哈哈。”杨静和大笑，“你真是牛逼，熊猫都能带得回来！谁说的不重要，到底是真是假？” “害，别笑话我了。”罗浩叹了口气，“手头的项目太多，有关于熊猫的野外放养我还没数呢。” “信你能搞定。”杨静和比罗浩还要有信心。 “老杨，到底听谁说的？” “沈自在啊，他嚣张跋扈的很，见人就说你很快就带一只大熊猫回来。” 沈自在。 他真心是大熊猫的脑残粉，一听到自己要带竹子回来，估计脑子里装满了水。 这种事儿还到处宣扬，唉，罗浩心里叹了口气。 但罗浩也没法苛求沈自在什么，科室里还挂着自己在北动的照片。那种阴间地狱风，一看就是法新社的手笔，罗浩却也很喜欢。 “小罗，说点正经事。”杨静和认认真真的看着罗浩。 “怎么了老杨。” “科里面的下级医生科研有需求。”杨静和开门见山，一点都不藏着掖着，“你帮个忙。” “行。”罗浩笑呵呵的应道。 “难么？” “分人。” “……”杨静和没搞懂罗浩这个分人是怎么个分法。 “前几天，《nature》子刊发表了一片一个字都没有的论文。怎么说呢，那个子刊的影响因子在20以上，咱们一般的主治有一篇，这辈子就够用了。” “没字？什么意思？”杨静和愣了一下。 “是著名的科学家alexandria·goldberg与cj·chemjobber的文章，文中详细地公布了目前不含化学成分的产品名单。” “？？？”杨静和还是没听懂。 “他们的意思是，现在市场上所有的商品都含有化学成分。”罗浩解释道。 “我艹！” “所以，文章一个字都没有。我猜吧，alexandria·goldberg与cj·chemjobber是想要讥讽一下现在的市场。但讽刺市场，就能有一篇顶级期刊论文，所以我说分人。” “可那是《natuer》啊，哪怕是子刊。”杨静和瞪大眼睛。 “是啊，那又怎么样。”罗浩耸了耸肩，笑道，“科研领域也一样，只要有身份、有地位，你就算是拿白纸过去，哪怕《natuer》也得发表。” “！！！” 杨静和没想到罗浩竟然会这么说。 这不就是臭流氓么！ 自己在医院里都很少说类似的话，可罗浩却一点都不顾忌。不，不是罗浩不顾忌，是那两位科学家不顾忌。 “他们是干什么的？”杨静和怔怔问道。 “干什么的不重要，要的是身份和地位。”罗浩微笑，“柴老板是《柳叶刀》的主编，之一。” “！！！” “过几天，等竹子的伤势痊愈，老板要来盘一盘竹子。” “给我个拍马屁的机会？”杨静和眼前一亮。 “拍马屁还是我来，机会可珍贵着呢。”罗浩直接拒绝。 自家柴老板是什么身份，一个省级三甲医院的主任还真就跟老板说不上话。 杨静和即便是去了，估计也落得尴尬。 “需要我做什么，小罗你直接说。” “暂时不需要，等我想到了告诉你啊老杨。放心，我绝对不跟你客气。” “要是冬天就好了，去亚布力，我在那面有点小产业……” 杨静和说着，顿了一下，但随即展颜一笑，“我开了一个酒店，说民宿也行，有露天温泉，下着雪、泡温泉、喝几杯小酒，舒服的很。” “夏天那面应该也挺好。”罗浩微笑，“不过老杨你手底下的医生用不到老板，我随便写点论文，带上他们就行。” “真的？”杨静和眯起眼睛。 “害，老杨你真是……”罗浩也知道杨静和之所以这么“没见识”，是因为省级三甲医院的医生发表论文是真困难。 “我给你讲件事。” “嗯嗯嗯。”杨静和连连点头。 “顾主任，顾怀明，912的那位，从前在澳大利亚留学的时候写论文，第二作者始终都是杰西卡。” 杨静和的脸上露出男人都懂的笑。 男人么，总是要照顾一下自己的女人，自己是这样，顾主任也一样。 懂，都懂。 “杰西卡，是顾主任的狗。” “！！！啥？！！！”杨静和脑袋上冒出无数的问号。 “在澳大利亚寂寞，顾主任收养了一条狗。的确寂寞，那面做手术都是一个人做，实在雇不起助手。写论文，也就狗陪着，所以呢第二作者是杰西卡。” “我艹！” 杨静和差点没哭出来。 顾怀明顾主任发表的论文是什么档次的，他能猜得到。一个第二作者，拿到国内，以现在的市场价来卖，至少20万起。 可顾主任呢，非但不卖，还把自己的狗当成第二作者。 仔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错。 但这事儿透着一股子荒谬。 不对！ 罗浩是用顾怀明在装逼，他的意思是，哪怕是一条狗，跟着他混，也能晋教授。 杨静和想到这一点后，整个人都愣住。 (本章完) 249 小罗，你可不能做丧良心的事儿 “小罗，顾主任当年就没什么亲朋好友？”杨静和问道。 “顾主任的履历有点特殊，他毕业后去基层医院干了两年，被当地的老主任排挤，同事自然站老主任那面。后来奋发图强，又有机缘巧合，去海外留学。” “再往后呢，刚好赶上周老板去澳大利亚参观、交流、学习，老板对资本主义国家的大型医院能累死医生的事儿特别好奇。” “累死人？真的假的？澳大利亚？不会吧！”杨静和有些不信。 除了国内的医生当牛做马，杨静和很难想象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地儿的医生会被累死。 “真的。”罗浩笑眯眯说道，“后来遇到了顾主任，收为弟子，再往后就带回912，一步步看着他接了自己的班。” 说到接班，杨静和颇为心动。 “老杨，说句实话，不是推辞你找我发表论文啊。”罗浩笑道，“现在英文期刊还行，还能在国内捞点好处，但是吧，顶多10年，最多不超过15年，就没屁用了。” “嗯？”杨静和一怔。 “日本好多医学、生物学类的专家都来咱们这面了，还有一些欧洲的。美国的比较少，因为他们那面管控严。” “不至于吧，咱还没强到这种程度。不怕起来敬酒？霍金来了都不行。”杨静和笑道。 说着，他忽然怔了一下，“小罗，讲真，要是长个中国胃的话，过来真就没问题。” “动保组织是真冲实验室啊，你说吧，一个试验做的好好的，下一秒一堆人冲进来，哭天抹泪，就像做试验的小白鼠是他们爹妈似的。”罗浩平淡说道。 这理由……杨静和瞠目。 实验室，那可是科学的实验室！ 和动保组织有什么关系？ “要是通人性的小家伙，比如说猫猫狗狗，大熊猫也就算了，小白鼠，你说至于么。他们魔怔了，不说这个，我听到一些消息表明国内在10年内可能就不承认这些文献。” “所以呢，还是要有真本事。” 杨静和把动保组织冲实验室的事儿抛到脑后，不管对实验室还是对动保组织，杨静和都很陌生。 但他对罗浩的话深以为然——医生么，还是得有真本事。 “粒子植入的穿刺技术是真本事，有壁垒的。”罗浩坐直，认真说道。 “是，我考虑的就是这件事。” “老杨你先学，不过学到哪步要看你自己的本事，外科手术是看天赋的。” “嗯。”杨静和并没觉得罗浩在讥诮自己，而是沉思着。 过了几秒，杨静和问道，“小罗，你们外科医生平时有什么训练手段么。” “神经外科磨鸡蛋，外面的硬壳磨掉，里面的内膜完好无损。再有就是打结，那都不重要，我建议你磨鸡蛋。” “我怎么没见咱们神外的人弄过？” 下一秒，杨静和抬头，看见罗浩不屑的表情。 啧啧，杨静和猜到罗浩会说这是协和的专利。 “这事儿是华西神外的医生最开始做的，后来天坛、三博也开始用这种方式做训练。” “协和呢？”杨静和惊讶于罗浩竟然很罕见的没显摆“他家”协和医院。 “害，协和又不是所有科室都强。神外，协和不说全国，光是帝都，脑袋上就顶着天坛、宣武、912、中日友好。我家神外水平一般，真的。” “我记得……” 杨静和刚说了3個字，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吵闹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这都几点了，杨静和有些不高兴。他清了清嗓子，还准备和罗浩继续聊，但外面已经迅速声嘶力竭。 “搞毛呢！”杨静和骂了一句，站起身。 铁塔一般的身体似乎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浓郁怒气。 罗浩心神一动，没有劝杨静和，而是跟在他身后去看热闹。 走廊里，一个女人身穿着病号服，正指着值班医生的鼻子在骂。 杨静和沉着脸大步走过去。 这一点，罗浩欣赏杨静和。 虽然这位私生活不检点，但做事有担当。要是换做长南市人民医院的毛院长，怕是早都躲起来，等事后再去狂喷医生。 杨静和就不会这样，罗浩心里清楚，他肯定是要护着自家的医生。 “怎么了，大半夜的，吵什么吵。”杨静和走过去，沉声说道。 他的声音厚重，加上铁塔一般的身子，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嗡嗡作响。 “主任。” “怂死你算了，就这么被骂？”杨静和斥了一句，把值班医生拽到一边，独自面对刚刚还在狂暴的女患者。 “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滚蛋。” “伱怎么跟我说话呢！”女患者厉声吼道。 杨静和随手拿出一张复印件，劈头盖脸砸在女患者的脸上。 “别特么以为你是患者，还有癌症就可以随便作。你再骂一句！” 女患者一怔。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的医生。 下意识的接住那张纸，打开一看是诊断书的复印件，诊断明确，精神类疾病。 “我他妈把你从楼上扔下去，顶多住院三个月，你信不信。”杨静和问道。 铁塔一般的身体落下一道浓厚的影子，笼罩在女患者身上。 如果是别人，罗浩可以肯定女患者必然不会怂。国人么，无论男女，都好个面子。 但杨静和往那一站，浑身散发出来气息无声的告诉女患者他说的都是真的。 恶人自有恶人磨，罗浩站在远处看笑话。 甚至在罗浩的心里也相信这些话并不是杨静和虚张声势，这货真的能做出来。 女患者不说话了，勉强掩饰着自己的慌张。 “怎么回事？”杨静和问道。 “主任，她第一次住院，化验结果梅毒阳性。”医生小声说道，“她爱人下午去了一趟医生办公室，她就一直问我有没有告诉她爱人。” “收拾东西，办出院。”杨静和道，“愿意去哪看去哪看。” “你！” “我什么我？我是放疗科主任，我不给你治，赶紧滚蛋！愿意去二院也好，三院也行，别留在这儿碍眼。” “……” “……” 女患者愣住，医生连连点头，罗浩站在远处想起当年自己和柴老板查房的时候也遇到了一个闹事的患者家属。 处理方式类似，柴老板可不惯着这些事儿。 只是最近这些年越来越多的“毛院长”把风气给带坏了，以至于医生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不出院！” “不出？你说了算？行，有本事就在床上赖着。”杨静和回头，“办理出院手续，她不走，你告诉我。” “嗯。” “什么东西，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一件很操蛋的事儿。”杨静和看着患者，冷冷的说道，“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规定的，梅毒、艾滋这些传染病不允许医生告诉患者家属。” “麻痹，一群王八蛋。自己什么样了自己不知道？还他妈的瞎作。” “滚滚滚，看见你就烦。谁传染你的，你跟谁去凶，抓着我们医生闹有意思么？” “老子就不惯着你！滚！” 杨静和一句一个滚，丝毫不给女患者留面子。 说完，杨静和转身，大步走向罗浩。 “老杨，厉害！”罗浩伸出手，竖起拇指赞道。 “都是惯的臭脾气。”杨静和道，“对了，你知道不允许医生把艾滋病这类传染性疾病告诉患者家属的王八蛋是谁么？” 罗浩扬扬眉，微笑，“我那面患者住院后，询问病史的时候都先教患者、患者家属下载云台，在云台上看化验单。” “嘿。”杨静和冷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女患者。 “老杨，类似的事儿要是冯处长知道了会怎么办？” “冯处长？”杨静和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随即压低声音，“小罗你是没遇见冯处长处理这种事儿。” “他会怎么办？”罗浩好奇。 “他？嘶~和你的做法差不多，会用各种手段、各种渠道告诉患者家属怎么查看报告。”杨静和想起什么事儿，哭笑不得，“但我觉得是好事儿，冯处长也算是古道热肠，毕竟是这种破病，怎么能不通知一下患者爱人呢。” 罗浩扬扬眉。 在核桃坪的时候只给冯子轩发过两次微信，联系的有点少，明天一早去冯子轩那“报到”“销假”。 这位医务处处长对自己不错，在他的羽翼下干活也比较轻松。 时间不早，罗浩和杨静和也交了底。杨静和接到消息，猝死的患者已经被送走，罗浩从孟良人那得知所有该签的字都签完，事情收尾处理的干净利索。 “大妮子，在哪呢。”罗浩打通王佳妮的电话。 “能喝一斤喝八两，这样的医生我不培养；能喝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医生我放心。” 电话里，传来沈自在的声音。 罗浩的眉头皱了起来。 在场就那么几个人，沈自在还说这些酒场话。 “还在饭店，听沈主任给我们讲故事呢。”王佳妮笑呵呵的说道。 说完，王佳妮小声说道，“我没喝酒。” 哦，原来是故事，罗浩放了心。 在罗浩的认知中，沈自在就不是那种看不清眉眼高低的人。 “稍等，我这就过去。” 罗浩带着孟良人赶过去。 推门，就听到沈自在说道，“我那时候真是喝出来的，不喝酒想上手术？做梦。你们现在赶上好时候喽，要珍惜。” “沈主任，讲什么呢。”罗浩见王佳妮面前摆着饮料，脸上的笑容灿烂起来。 “给他们讲一下我年轻时候，这人要是老了的话，变化太明显了。35岁忽然就觉得和从前不一样了，然后5年一个变化。” 沈自在笑呵呵的说道，“什么眼睛啊，手啊，记忆力啊都跟着下降。” “主任，您也少喝点。”罗浩坐在王佳妮身边，建议道。 “喝的不多。”沈自在道，“刚才说到哪了？” 罗浩顿了一下，微微一笑，招手让服务员进来要了两碗面片。 “主任，您说到您那时候是喝出来的。” “对！”沈自在续上，继续讲他年轻时候的事儿。 “我是真后悔啊，当年多好的年代，我就不该当医生。”沈自在捶胸顿足的感叹。 他端起酒杯，晃了半圈，也没在意王佳妮和柳依依有没有举杯，自顾自的把一杯啤酒喝光。 柳依依给沈自在满上。 “我一同学，毕业后没留在医大附院，你们猜是什么理由？” 理由？ 不留下，难道是不想么？ “哈哈哈，沈主任，您说笑话了，肯定是留不下。”柳依依道。 “不是，他嫌弃哈医大从前是什么伪满洲国立哈医大，还给731当过帮凶。” “害，这不是解放了么。我家协和，也是美国人拿赔款建的。”罗浩对这个理由哭笑不得，“再说，学都上了。” “他以前不知道。”沈自在道。 “原来跟731还有关系！”陈勇眼睛里冒出光，隐隐有杀气。 “想什么呢，解放了，人民的大学。”罗浩连忙打断了这个破梗，“后来去哪了？” “自己做生意，几起几落，南海房地产烂尾楼有他的，股票融资也有他的。” “哈，现在呢？” “35之后，人渐渐地踏实了，也没了消息。前段时间同学聚会，他回来了，看着还行。我问了一下，你猜怎么着？这小子说前些年没什么买卖做，正好在义乌遇到一批尾货，香水。” “底价拿到香水，拉到意大利、法国，换个包装，注册个公司，编个历史，卖的那叫一个好。” 柳依依的脸色顿时难看，她拿出包，取出一瓶香水。 “跟你这个没关系。”陈勇道，“主任说的那种香水，你看见价钱就觉得眼花。” “对对对。”沈自在哈哈一笑，“都是骗傻子呢，世界各地的傻子，销量特好。现在，他在义乌扫各种尾货运到欧洲。你说老欧洲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地儿，怎么能被低劣尾货给骗呢？” “供不应求了？这也行？”罗浩问道。 “罗浩，你太小看工业克苏鲁了。”陈勇回答道。 “嗯。”沈自在端起酒杯，“基本都卡在海运上，海运巨头真是不当人。” 罗浩不懂这些，沈自在自顾自的说着。 “对了小罗，科里没事吧。”沈自在忽然问道。 罗浩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人已经送走了，病历签字都完善了，没事。” “那患者我看就带着一股子死气，是真的，你问小孟我说没说过。” “嗯，患者前天住院的时候主任就跟我说了，要我好好写病历，这个患者有可能出问题。”孟良人由衷佩服。 能在医大一院当主任，还能科室和谐，没点本事是绝对做不到的。 而且沈自在的说法隐隐和协和潘主任的说法一样——当医生的，得会相面。 “主任，您怎么看出来的？” “害，感觉呗，我又不是魔法大学毕业的魔法师，是吧陈勇。”沈自在打趣，随即说道，“这人呐，说皮实是真皮实我刚上班的时候，在急诊拍片子，忽然来了一个患者，眼睛……” 说着，沈自在比划了一下自己左眼的位置。 “改锥直接扎进去，十几公分。” “艹！走进来的？”罗浩惊讶。 “当然，患者自己走进来，还跟我说没啥事儿，让我别紧张。” “……”罗浩无语。 “最后还是活了？”柳依依惊讶的问道。 “是啊，术后1周出院，没留任何后遗症。皮实吧，但你要说这人脆，那是真脆。我一个同学的父亲，出小区的时候和前车剐蹭，30迈都不到，安全气囊就弹出来了。” “结果呢人当场就没了，颈动脉内膜撕脱综合症。” “有钱人，到了资产过亿……不对，应该是流动资产过亿的层级，没有不信命的。因为他们知道，能挣这么多钱不是自己有多强，单纯就是自己运气好而已。那些不信的，比如说娄老板同时代的那些煤老板们，已经消失了。” “不像是小中产，奋斗了一辈子还觉得人定胜天。这话谁说的？人家是谁，全中国上下五千年随便翻，他老人家不管在什么朝代都是顶级的逆天存在。除了祖龙车同轨、书同文以外，我想不到谁还能比他强。” “小小中产，就不信命了。he~~~tui~~~运气好才是真的好。”沈自在骂了一句。 罗浩看着沈自在，微笑。 “主任，我懂。”罗浩笑着说道，“我就是命好，水平当然有，可我觉得我主要就是命好。这里有陈勇给我祈福的功劳，而且哪怕运气好，一直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祈福？”沈自在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没想到自己想提醒一下罗浩，却有新收获。 “开玩笑的，我哪会。”陈勇连连摆手，“主任，罗浩消遣您呢。” 沈自在满心狐疑，看了一眼陈勇，又看了一眼罗浩，最后目光落在陈勇身上。 “小陈，酒就不喝了，我就问你一句话，主任我对你怎么样？” “好。”陈勇恶狠狠的瞪了罗浩一眼，“主任您对我是真好。” “嘿，有朝一日老沈我遇了难，张不开嘴，你帮我一把。”沈自在举杯把酒一饮而尽。 他也没管陈勇同意没同意，继续说道，“小罗，你这真是能者多劳，我就没管住我这爹味儿，你别烦。” “主任，您提醒的对。”罗浩笑眯眯的说道，“过几天竹子外伤好了，我带您去看。” 沈自在的眼睛雪亮雪亮的，半分醉意全无。 “主任，怎么都这么喜欢大熊猫呢。” “害，小时候天天唱竹子开花喽喂，咪咪躺在妈妈的怀里数星星。”沈自在说着说着唱了起来。 “哈哈哈，后来08年地震后我看了一个视频，奶爸们都第一时间跑去找熊猫，一个小家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搂着奶爸的腿嘤嘤嘤一顿叫，那个委屈啊。还有就是解放军救了一头跑散的大熊猫，那家伙哪有什么凶性，抱着解放军的腿说啥都不松手，连大熊猫都知道解放军可靠。” “真是好喜欢，那时候我就想我年轻要是学兽医该多好，找个机会去蹲蓉城。” “主任，蓉城不能蹲。”罗浩提醒。 “嗯？” “罗浩跟你开车呢。”陈勇鄙夷的说道。 “哈哈哈，真那么多么？” “好像是，我也不懂，不过那面的肛肠科全国第一。不知道是吃辣吃的，还是别的原因。”罗浩笑道。 陈勇拿出手机，给沈自在看照片。 “妈逼啊，这么重的伤还把竹子撵去野外，这不是杀人么！”沈自在看的怒发冲冠。 “话是这么说，但这也是必须要做的。熊猫数量本来就少，越来越接近近亲繁殖了。”罗浩叹了口气。 “是么？”沈自在疑惑，没听懂。 “近亲繁殖，已经开始有畸形的大熊猫出现。有一只熊猫后腿无力，站不起来，只能在地上拖着爬。”罗浩吁了口气，“我还愁着呢，要教竹子怎么做才能适应野外。” “不管不管，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竹子不能走。”沈自在愤怒的拍桌子，“小罗，你可不能做丧良心的事儿！” “……” 罗浩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关注度太高了也不好，怎么就和丧良心联系起来了。 “听见了没，小罗？竹子就养在哈动里，咱不放。” “沈主任，没辙啊，协和八年本硕博，还配合夏老做过相关试验，多少懂点兽语，我就是那个个高的。” “！！！” “！！！” 陈勇咬着筷子，咯嘣一下，一次性筷子被直接咬折。 这破道罗浩竟然能开起车、装起逼，不服是不行的。 “是真的，要拿青长的基金。”罗浩愁苦，“可我现在一点思路都没有。” “青长给多少钱？” “不多，好像是十万块钱。”罗浩道，“章教授那面估计也是没思路，所以逼着竹子去，我是看不起他的。但一想到几年后我……” “我问你！”沈自在道。 “嗯？” “人类是怎么从动物界脱颖而出的？” “恐怖直立猿？” “对啊！我见过一只熊猫站着，叉腰和奶爸对峙。熊猫能站起来，还能学习，萌几来着，每天都叠被子。” “萌二。”罗浩信口说道，开始动起脑筋。 沈主任胡说八道是肯定的，但的确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直立行走肯定是不行，可熊猫能沟通，应该可以跨过直立行走这一关开始教竹子使用工具。 罗浩的思维瞬间被打开，眼睛灿灿发光。 吃饱喝足，沈自在搂着罗浩反复叮嘱等竹子伤好之后要第一时间带自己去看，罗浩认真应下来。 “我去大妮子家看看纪录片。” 把沈自在送走，罗浩和陈勇说道。 “哦，晚上别回来了。” (本章完) 250 我不一定治得好，但我一定好好治 王佳妮家里，灯光被罗浩调试得昏暗、暧昧。 他说这种光线适合看纪录片。 打开王佳妮制作的视频，没有音乐做背景，一片黑暗。 “咔~” 光影亮起，一只脚踏在地上面，尘土飞扬。 特写。 罗浩喜欢的法新社暗黑风。 灯光从对面打下来，飞扬起来的每一粒尘土都清晰可见。 随即背景音乐里120急救车的警笛声，紧迫感油然而生。每一粒灰尘都带着张力，直接把人拉进纪录片。 罗浩坐在电脑前，惊喜的看见这一幕。 不说之后的内容，仅仅这一秒便让罗浩产生了期待。 大妮子的确是做自媒体的料，尺度拿捏的刚好。 镜头一转，黑暗中罗浩熟悉的120急救车的灯光闪烁。 急刹，轮胎冒起白烟。 镜头并没落在患者身上，轮胎的白烟以及深深的黑色印记无声的把观众的心死死的捏住。 “人怎么样！” “忽然没呼吸了，一直在做心肺复苏。” 简短的对话，急促、紧张，情绪直接拉满。 镜头又转，一名医生跪在平车上，正在按压。 拉平车的医生水平也极高，拐弯不减速，一个漂亮的漂移，拉着平车冲进抢救室。 哒哒哒~ 字幕直到这时候才出现。 罗浩按下暂停。 “大妮子，做的不错啊。”罗浩感叹。 “是吧！”王佳妮一张小脸上满是红晕与得意，秋波流转，星光点点。 “说说，怎么想的。” “纪录片起的太平，如果刚开始就给患者讲病情的话，我担心纪录片没人看。现在人心浮躁，前三秒没精彩内容人家就划走了。” “好！” “好！！” “好！！！” 罗浩一连说了三声好。 王佳妮小脸通红，被罗浩夸的说不出话。 “啧啧，真是不错。”罗浩自言自语的说完，继续播放。 随后是哭声，一个身穿白服的人走出来，患者家属噗通跪下，抱着医生的腿。 画面渐渐模糊，可本来应该出现字幕的时候却是空的，只有哒哒声。 “我不知道文案些什么。” 罗浩没有按下暂停，大妮子的意思他都懂。 主要是纪录片给罗浩耳目一新的感觉，有强烈想要看下去的想法。 至于文案，罗浩觉得不重要。 画面已经把一个突然发生的猝死疾病展现的淋漓尽致。 黑的背景是那么的浓厚，和多少年来一代又一代医疗人试图闯入的生命禁区是那么的像。 画面一闪，依旧是“地狱风”的画质。 虽然不仅仅是黑白二色，而是有了彩色，能看见手术室里麻醉医生的“花帽子”，但却依旧给罗浩一种严酷的感觉。 滴滴滴~ 熟悉的心电监护和呼吸机的声音传来，麻醉医生正准备插管、完成麻醉。 手术室里的医生、护士们都在忙碌着。 画面冷峻而沉重，就连呼吸机、监护仪发出的声音都让人心头一颤。 一看就知道肯定要出事。 再加上之前120急救车拉来的患者死亡作为铺垫，手术不顺利已经被观众猜到。 忽然闪现出的正常的色彩，小楠身穿病号服站在手术室门口，父母二老在给她打气。 正常色彩的画面只是一闪即逝，滴滴滴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画面在交织着。 这里，王佳妮很大胆的做了自己的设计。 她并没有按照时间线铺陈，讲述小楠是怎么发现的疾病并且准备手术的。 主画面始终在手术室里，用不断地闪现画面回忆着之前的点点滴滴。 正常色彩的出现，给罗浩一种小楠要迈入地狱的感觉。随着小楠走进手术室，她身上的正常色彩渐渐蜕变成黑白色。 这种做法极其天才。 强烈的色彩差异无声的告诉观看纪录片的人即将发生什么。 虽然知道整个过程以及结局， 虽然经历了无数次的手术以及手术训练， 但罗浩依旧滋生了一点点紧张情绪。 手术室的门打开，一道光落在手术室里。 没有最开始那只脚落地飞溅的灰尘， 光芒落在正在轻点器械的器械护士、巡回护士的脸上，她们是那么的专注。 光芒落在正在忙碌的麻醉医生和助手的脸上，他们是那么的专注。 光芒落在正在准备手术、最后一次阅片的医生脸上。 光芒并不耀眼，甚至并不温和，有些冷。 与闪回的“记忆”中的温暖人间色调产生了强烈的冲突。 趿拉~ 42码的脚趿拉着拖鞋出现。 画面很低，焦点在最后出现的、趿拉着42码拖鞋的脚上。 1秒后，罗浩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手术暂停。” 声音温暖、和煦，宛如一道光。 画面随之上移，与之一起的是温暖和煦的阳光以“罗浩”为中心缓缓散开，驱散了法新社惯用的黑暗风。 哪怕是罗浩看见这一幕，也有一种“稳了”的感觉。 哒哒哒哒~ 四個字出现在背影右上角——协和罗浩。 “……”罗浩沉默。 这出场，也太牛逼了吧。 “罗教授，怎么了？” “患者有心脏赘生物，考虑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病。” 从罗浩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并没有直接吞噬黑暗，而是在与黑暗交织、缠斗。 妇科主任侧头，身在黑暗之中的她坚毅的表情中有些错愕。 虽然只有一个表情，但堪称影帝级别的表演。或者说是王佳妮后期剪辑+制作，以及浓郁的黑暗地狱风赋予了妇科主任诸多情绪。 画面虽然时间极短，但那种不解、纠结、挣扎的情绪却十分浓郁。 “准备视频会诊，我联系郎老板。” 画面一转，帝都协和医院大门标志性建筑出现。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随即一张照片占据了整个画面——林巧稚。 罗浩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没流出来。 林老师的照片出现的极其突兀，但正因为这种突兀，暴力的打破了之前黑暗画风带来的压抑。 吱吱吱~ 协和大院里的鸟叫声作为背景，一派生机盎然，扫尽了阴霾压抑。 镜头渐渐拉远。 办公室里林巧稚林老先生的照片渐渐变小，周围的木雕、时钟出现。 是郎老板的办公室。 罗浩熟悉这里。 只是在纪录片中蓦然看见这一幕，宛如洪钟大吕一般让罗浩的心为之颤抖。 郎老板戴着老花镜，正在写着什么，手机响起。 哒哒哒，字母出现在郎老板右上角。 协和郎景和，帝都妇产科医院名誉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工程院院士，欧亚科学院院士…… 郎老板的头衔太多，要是都打出来的话整个屏幕都不够用。 六个点的省略号意味深长。 “罗博士，什么事儿。”郎老板接通视频。 画面并没有落在视频上，而是正对着郎老板。 老人家满面红光，说话声音中气十足，不慌不急，稳的让人心安。 罗浩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简单、干净的介绍了患者的病情。 “来协和吧，你们那做不了。”郎老板回答道，随后简单讲述了这个疾病的前因后果。 画面再变，但却毫无突兀，郎老板的身影渐渐变淡，动画出现在眼前。 子宫肌瘤蔓延至静脉血管，在血管内演化成静脉平滑肌瘤。 平滑肌瘤在血管中蔓延，3d动画做的精美，甚至一些细节都照顾到。 平滑肌瘤逐步攀爬，像爬山虎，又像是风筝线。最后来到心脏，形成了心脏赘生物。 随着心脏的跳动，赘生物也一同动着。 动画时间不长，大约10秒左右。可罗浩却知道只是10秒的时间，天工那面耗费了极大的精力。 “这段花了多少钱？”罗浩点击暂停问道。 “我说要拍纪录片，把罕见病记录下来，郎老板特别高兴，天工是他老人家联系的，我还没花钱。”王佳妮越说声音越小，怯生生的。 “害，你怕什么。”罗浩专心看着纪录片，很直男的随口问道。 “我怕给你惹麻烦。”王佳妮小声说道。 罗浩笑眯眯的抬手，rua乱了大妮子的头发，“没那么多麻烦，郎老板搞定这事儿是最好的，那就不用多想了。” “罗浩，你不是说电影级别的动画10万/秒么，这就小一百万。” “害，这不是电影级别的。” “啊？！”王佳妮一愣，旋即皱眉，奶凶奶凶的。 “已经足够用了。”罗浩笑道，“没必要弄电影级别的动画，浪费。差不多就行，咱就是做个科普，又不是要去” “哦哦哦。” 罗浩点开视频，继续看。 随着郎老板解释完，动画也告一段落。 简单的动画、通俗的解释，把疾病的出现、演化展现的淋漓尽致。 配合最开始急诊急救却根本来不及的死亡患者，疾病严重程度已经溢于言表。 但下一秒，动画又出现在眼前。 这是手术动画。 那条“风筝线”，在血管里飘荡着，渐渐形成血栓。 最后血栓脱落，堵在肺动脉里，一系列数据仿佛瀑布一般流淌下来。 画面切换到最开始的急诊急救中。 郎老板没做解释，但浅显易懂的画面告诉看它的人——风筝线以及赘生物就像是定时炸弹似的，随时都会在人体内被引爆。 吁~~~ 罗浩吁了口气。 虽然没有看完，但也够了。 法新社暗黑风格的抢救，精美的动画，郎老板亲自出镜讲解。 一切的一切都很完美，也是罗浩想象中的那种科普纪录片。 这种东西应该没什么人会看，但只要点开，就会被吸引进去。 还别说，大妮子在这个领域里真的有点天赋。 随后高铁呼啸进入站台，又抵达帝都。 协和的门楣仿若通往“生”的那道门，人潮汹涌，画面来到妇科的会诊。 一个又一个大佬出现，参加会诊。 每一个大佬都伴随着一堆哒哒哒的声音。 每一个介绍都光彩夺目，让人无法直视，心生敬畏。 有关于会诊，王佳妮并没有多展示。 大佬们的标签、严肃的表情、认真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至于更加详细的医疗科普，她并没有在此过多着墨。 第三次会诊，敲定了手术过程。 画面在与会的各位大佬们的面庞上扫过，所有人表情严肃。 此时，哪怕是在协和，画面依旧变成法新社的地狱风。 郎老板半边身子在黑暗中，半边身子有微弱的光芒，目光坚毅，一股子铁血气息扑面而来。 还别说，法新社的暗黑风被王佳妮掌握了精髓。 并不一定所有阴影笼罩里的人都是恶人，也可能是敢于反抗的从异位面投射阴影下来的恶兽的勇士。 面对极其罕见却又极其棘手的疾病，哪怕是协和郎老板也被阴暗笼罩。 潘杰潘主任儒雅随和，阴影笼罩在他身上，光芒只有一点，出现在潘主任右手的位置。 光芒是如此暗淡，以至于只有熟悉介入手术的罗浩才明白潘老师是在模拟手术，怎么用抓捕器把赘生物无损的捉下来。 “那就这样，准备手术。”郎老板的声音低沉，宛如直面恶龙的勇士，义无反顾。 虽然画面简单，却依旧让王佳妮剪辑出来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那种感觉。 画面再闪。 一副郎景和郎院士的照片出现，照片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很淡——我不一定治得好，但我一定好好治。 艹！ 罗浩眼睛瞪大，难以置信郎老板竟然把这幅照片都拿出来。 这幅照片罗浩都没见过，只存在于传说中。 听说很多年前协和医院给各位主任拍宣传照，郎老板就拍过这么一次，还说了一句话，就是这句。 没想到郎老板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这肯定不是自己的面子，罗浩深知。 看着那张照片，罗浩有些恍惚。 此时此刻，没有解释，没有语言，只有一张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照片。 上面的字有些模糊，却又清晰无比。 我不一定治得好，但我一定好好治。 接下来呢？ 罗浩扬眉。 气氛都已经挑到了极致，接下来别虎头蛇尾才行。 但估计很难逃脱虎头蛇尾的结局，前面那一段王佳妮做的太好了，罗浩想不出来王佳妮到底要怎么才能打破法新社的压抑地狱风。 罗浩没点击暂停，继续看下去。 在罗浩的想象中，小楠和父母应该第二次出现在手术室门口。 而这一次，他们的表情、语言、动作应该没了上次的从容、淡定。 这极难拍摄。 可出乎罗浩意料的是，电影级别的动画出现。 似幻似真。 一只瘦骨嶙峋、颤抖的手拿着一管派克笔在稿纸上艰难的书写着。 镜头拉远，卧床的老人身边摞了一摞子的草稿，几个字是那么的刺眼——妇科肿瘤。 是林老先生！ 罗浩瞬间泪目。 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林巧稚林老先生脑梗卧床后的画面。 穿越时空，天工的动画把林老先生卧床时候还坚持写妇科肿瘤的一幕展现在罗浩面前。 画面依旧是暗黑风。 被疾病折磨的林老先生却带着笑，笔尖上泛着光，一个字一个字的写着，一丝不苟。 她的笔就像是利刃，斩破黑暗。 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 斩破黑暗的字渐渐化作手术室里的刀锋。 这一段王佳妮用了现实与动画相结合的手法，手术画面中没有罗浩，郎老板切掉子宫肌瘤，但没下台，而是做了一个手势。 黑暗色调中，手势简洁有力。 潘杰潘主任开始操作，抓捕器顺着颈静脉下进去，来到心室，抓住赘生物。 罗浩有些恍惚，没注意到现实与动画之间的切换。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仿佛行走在地狱黑暗之中，要把一个又一个生灵挽救，重见光明。 不知不觉，罗浩已经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动画里，抓捕器很自然的抓住心脏赘生物，几个简洁的动作，一抓、一拧，轻柔而干净，赘生物便脱落。 血管外科已经切开股静脉，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把“风筝线”拽出来。 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轻柔而坚定，画面在现实与动画中来回切换。 林老先生的笔、手术室里的每一个动作巧妙的糅合在一起，给人一种自然流畅的感觉。 的确是电影级别的动画，动画的品质甚至超越了好莱坞工业光魔的制作水准，让人真假难辨，仿佛当时真有纳米机器人跟在赘生物后一直拍摄似的。 不知不觉中黑暗的法新社地狱风渐渐变淡，在无数大佬通力协作下、在无数科室默默付出下，一条风筝线从股静脉里被拽出来。 郎院士开始拍照。 照片里的风筝线渐渐变的模糊，随着画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一本书被合上。 林老先生满脸慈祥，背靠在床头，轻轻吁了口气。 妇科肿瘤学。 时空交错，前后传承，年轻时候的郎老板躬身在林巧稚林老先生身边，双手拿起《妇科肿瘤学》的草稿抱在怀里。 刹那，罗浩有些恍惚。 林老先生脑梗后颤抖、无力的手落在郎景和郎老板的手上。 意味深长。 哒哒哒~~~ 画面变得模糊起来，一行字出现在屏幕上。 教我们的人，永远是我们的底色， 从青出于蓝，到青胜于蓝。 教我们的人，永远是力量的源泉， 从托扶的双手，到坚实的双肩。 教我们的人，永远是闪烁的明星， 从扑朔迷离，到勇敢向前。 教我们的人，永远不能相忘，从江河如世，到日月经天。 ——郎景和《永远记着老师》 画面再一次清晰。 蓝天，白云，青草，小鸟，孩子在嬉戏。 欢愉的笑声清脆而想和，驱散了全程法新社阴暗的基调。 声音渐渐淡去，却又像是空谷回音，在罗浩的心底回荡。 纪录片戛然而止。 罗浩愣愣的看着已经变黑的屏幕，自己的脸模糊的倒映出来。 抬手，罗浩揉了揉眼角。 “罗浩，我做的怎么样？”王佳妮有些紧张。 罗浩没说话，眼中噙满泪水。 他意识到这一点，随后闭上眼睛，沉默少许。 去协和上的有关于妇产科第一节课，就是郎老板给讲的。 百余年的历史交织，一刹那罗浩有些恍惚，有些不真实，但却太过于真实，以至于他无法相信。 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罗浩展颜一笑。 阳光灿烂。 讲真，纪录片做的比罗浩想象中好了无数倍。 不能不感慨于天赋这种东西，大妮子有点东西。 “很棒！”罗浩语气笃定，给了一个评价。 …… …… “罗师兄保佑。” 实验室里。 身穿着白服的董菲菲面对罗浩的照片，深深鞠躬。 她双手合十，嘴里不断叨咕着。 这事儿不能让罗浩罗师兄知道，毕竟有些不吉利，好像是给死人烧香似的。 但经过无数次的失败总结，董菲菲发现每次做试验前只要给罗师兄的照片鞠躬，双手合十念叨几句，试验的成功率大幅上升。 所以她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并且把这种习惯“传染”给了其他人。 做试验本来是一件极其科学的事情，董菲菲也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把科学变成了……迷信。 但事实总是会教她做人，无数次失败后，董菲菲默默的承认了现实。 这也是所有试验室里的日常。 有些试验必须在某个时间点，哪怕导儿再怎么催都不行。晚一点总比试验失败要强，虽然似乎只是一种心理暗示，但信则有么。 董菲菲的试验已经走到最关键的步骤。 几年的心血，都在此刻。 念叨完，董菲菲穿戴整齐，回身来到器皿旁，熟练的抓起一只小白鼠。 “对不起了，我要给你采血，你乖一点哈。这是科学试验，我不会虐待你的。”董菲菲嘴上念叨着，开始给小白鼠采血。 小白鼠的血管很细，但一针见血，暗红色的针管被送去化验室。 数据出来的时候，董菲菲心中忐忑，面无人色。 直到看见数据的那一瞬间，她直接跳起来！ 大步走出试验室，摘掉无菌手套，董菲菲连无菌服都没脱，直接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师兄！师兄！” “怎么了？”罗浩的声音传出来。 “我培养出长冠后遗症、家族遗传倾向的小白鼠了！！干细胞培育的胰岛也做好了！！” “！！！” (本章完) 251 你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 这是一个大型试验项目，项目的老板是王校长，临床执行是朝阳医院的内分泌科主任，试验室内容由罗浩领衔，董菲菲以及几名师弟、师妹负责具体实施。 试验的一个关键节点在于培养出足够数量的糖尿病遗传的鼠群。 而其它的内容，均根植于此。 这一步很难，罗浩换了好几次方向，终于有了突破！ “过几天。”罗浩想了想回答道，“你联系柴老板，过几天老板要来，你跟着一起。” “干嘛？！”董菲菲惊讶。 “嘿，让你撸猫。” “师兄！” “给你机会，你要珍惜。”罗浩爽朗的笑着说道。 “？？？”董菲菲一下子懵了，机会？珍惜？ 难道是和柴老板一起去省城的机会么？这种机会对别人来讲可能属于千载难逢的良机，但对师兄罗浩这种机会不要太多。 在董菲菲看来，培育出有长冠后遗症、家族遗传糖尿病倾向的小白鼠就是曙光，值得庆祝，但师兄怎么不高兴呢。 “师兄，那科研呢？” “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好！！！”董菲菲开心的说道。 挂断电话，王佳妮问道，“罗浩，科研有突破？” “不算是突破，是地基打好了。”罗浩笑呵呵的讲道，“接下来呢，是用小白鼠做试验。” “小白鼠？！” “你没做过？” “上大学的时候用兔子做试验，我没敢，觉得兔子太可怜了。”王佳妮可怜巴巴的说道。 “害。”罗浩摇了摇头，“别这么想，大熊猫，你看着可爱吧。” “当然！” 罗浩拿出手机，搜到北川的照片交给王佳妮。 “喏，萌么？” “真好看，它叫什么？” “北川，被发现的时候正在被狼群追杀。” “！！！” “因为北川闯进狼窝吃了小狼崽子。”罗浩淡淡说道。 “啊！”王佳妮一下子愣住。 在她的意识里，萌哒哒的大熊猫是绝无可能做出这么凶残的事儿的。 罗浩看见王佳妮的表情，抬起手指，撩动王佳妮垂到额前的小呆毛。 脸凑到王佳妮的脸庞，罗浩能清晰的感知到王佳妮脸上的热度。 好像发了高烧。 爱情，真像是一场重感冒。 该死的重感冒。 罗浩嘴角上扬，脸凑了过去。 温度开始升高，大妮子脸上的红晕越来越真切。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罗浩一怔，恨不得把手机砸了。 狗东西，竟然早不响，晚不响，偏偏这时候响。 “电话~~~”王佳妮像蚊子一样小声说道。 罗浩叹了口气。 今天还真是个是非之夜。 “罗浩，我有个认识人出事了。”陈勇的声音传来。 罗浩心中五十米大刀已经把陈勇剁碎。 “怎么回事？” “急诊科，见面跟伱说。”陈勇急匆匆的回答道。 电话那面乱糟糟的，罗浩“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罗浩只好叹了口气，轻轻蹭了蹭大妮子的脸颊，“大妮子，我去趟医院，你早点休息。” “哦，好。”王佳妮抱了抱罗浩，像是抱她家的猫一样。 出了门，罗浩深深吸了一口省城夜晚的空气，压下心头邪火。 陈勇这個狗东西，要是不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自己一定给他好看！ 开车，打火，离合，换档。 “你个傻逼！”罗浩摇下车窗，对着夜色大骂，宛若路怒症的陈勇。 树影晃动，惊动了暗处的野猫。 一路开到医院，罗浩终于恢复了平静。 远远的，看见陈勇站在急诊大门口，没戴口罩。 在陈勇不远处有俩姑娘，其中一个人搀着另外一个，应该是来看病的。 被搀扶的姑娘看见陈勇，一下子不动了，她怔怔的看着陈勇，仿佛遇到了爱情。 罗浩把车停好，抬头，看见姑娘一瘸一拐的蹦向陈勇，手里还拿着手机。 手机屏幕是亮的，想来应该是二维码，要去找陈勇“扫”一下，加微信好友。 现在的姑娘可真主动。 罗浩没着急，因为他看见陈勇似乎也并不着急，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站在急诊门口。 脚踝扭伤的姑娘蹦啊蹦的，粉嫩的小脸涨的通红，却又鼓起勇气，散发着无限的期待与向往的气息。 罗浩微笑。 这一幕在罗浩看来很美好，刚刚心底的邪气一扫而空。 罗浩甚至开始期待着柳依依看见这一幕后的表情。 他期待着陈勇被打出真火后御剑的样子，罗浩是相信陈勇会御剑的。 对啊！ 柳依依呢？ 念头刚起，罗浩看见柳依依快步走过来。 蹦蹦跳跳的姑娘距离陈勇还有3米，但柳依依目不斜视，直接后发先至来到陈勇身边。 手里拿着手机二维码，一脸期待的姑娘反应极快，虽然只有一只脚好用，却在柳依依出现、一把抓住陈勇胳膊的瞬间画了一个完美的弧线，假装路过。 只是角度转化的太过于突然，好的脚踝也扭了一下。 虽然坐在车里，但罗浩依旧隐约听到“哎呦”一声。 陈勇低头，看见不远处坐在地上的人。 出乎罗浩的意料，陈勇似乎心里有事，见那个姑娘尴尬的连滚带爬远离，陈勇竟然没去追。 咦？ 这是柳依依的威力？竟然让中央空调关闭了？ 罗浩没想到两人进展的这么快。 当然，不会是柳依依的问题，他不相信陈勇会金盆洗手。 下车后罗浩招了招手。 陈勇大步走过来。 “怎么回事，这么晚叫我。”罗浩微笑，笑容却像是刀一样寒光闪烁。 “出了点事儿。”陈勇气闷，脸色难看。 “我都说别这么晚把罗教授折腾来，你就是不听。”柳依依的表情极其古怪，好像一直在憋着笑。 两人的表情完全不一样，陈勇像是便秘了十几天似的，而柳依依则在看笑话。 罗浩心中好奇，“不着急的话抽根烟？” “好。” 罗浩摸出烟，把一直咬的烟叼在嘴里，扔给陈勇一根，又看了一眼柳依依。 “不抽，谢谢。” 陈勇似乎郁闷到了极点，不说话，柳依依“噗嗤”笑出声。 “是这样，罗教授。”柳依依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发生的事情。 她尽量用简单的口吻描述，但依旧说了将近5分钟。 原来有一个陈勇认识的“修行人”下山云游，那货被人当成间谍报了警。 光听到间谍、报警这类的词，罗浩就点燃了烟，仔细听起八卦。 因为认为他是“间谍”的大妈不让他走，所以发生了一点小争执。 当场擒获“间谍”的大妈更是直接躺地上，开启了小事变大的模式。 于是那人联系陈勇，陈勇和柳依依赶过来。 他的事儿不大，说穿了也就是一场误会。躺地上的大妈也没受伤，只是立功心切，想要抓间谍而已。 问题在于陈勇来到医院，匆忙之间没戴口罩，过来后一个阿姨看见陈勇后直接晕死过去。 是真的昏迷，宕机，后脑撞在候诊区的椅子扶手上，出了很多血。 刚刚柳依依跟在患者身边去看了一眼ct，没有脑出血，还算是万幸。 之前慌乱中陈勇下意识的给罗浩打电话，根本不管罗浩在干嘛。 罗浩听完，哭笑不得。 “一件一件说，好端端的人，怎么就被误认为间谍了？” “傻逼！”陈勇骂道。 “砰~”柳依依一巴掌糊到陈勇脑袋上，“好好说话。” “……”罗浩静静的等着陈勇发飙，但陈勇没动，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说吧，怎么回事。” “他从小修炼，没进过红尘俗世。这次出门，那个傻……那个家伙让我帮买了个手机，学学看现代人的行为方式。” 罗浩微微皱眉，还真有这种人。 俗话说不经世事老天真，要是在山上修炼几十年，怕应该应了这句话。 这也正常，但大概会被认为是白痴，间谍是怎么回事？ “他也不知道跟哪个视频学的，说上完卫生间洗手要洗够15秒才干净。” “这很正常吧。”罗浩疑惑。 “视频还说，一首生日快乐歌刚好15秒。那个狗东西在商场的卫生间出来，一边洗手一边唱生日快乐歌。” “？？？” “你知道么，主要是他的口音的问题。从前修闭口禅，现在他妈的说话跟小日本子似的。家乡的樱花开了，你知道，就是这个意思。” “！！！”罗浩惊讶。 “身边一大妈看见了，那大妈也多事儿。”陈勇继续仔细讲到，“大妈从前被读者文摘、意林给洗脑了，说小日子爱干净，每次洗手都如何如何。加上他的口音，大妈就认为他是小日子。” “那也不能说是间谍吧。” “大妈上来套话啊，问他是哪的人。狗东西竟然说是本地人……” “是本地人么？” “他在齐道长伏牛山后山八十里的深山老林里住着，应该算是本地人。” 本地人，生硬的口音，洗手15秒，还要唱生日快乐歌。 难怪大妈会误会，罗浩无奈的笑了笑。 不过话说回来，真要是间谍的话，可不会这么简单就被识破。 “后来大妈就问，宫廷玉液酒。” “他答不上？”罗浩没想到留子们对暗号的话竟然会出现在省城，出现在自己身边。 “肯定答不上啊！”陈勇苦闷道，“一般留子才用这话对暗号，区分中日韩越的人。” “……” “后来他要走，大妈抓住他非说他非礼自己。”陈勇苦闷的说道，“本来他道心稳固，没想到刚下山就遇到了红尘中的脏事。” “这不能说是脏吧，大妈也是好心。不过现在捉间谍都这样了么？”罗浩替大妈辩解。 “据说是街道最近两年都在开会，提高警惕，尤其是小日子的间谍。”陈勇说着说着，也无奈了起来，恶狠狠的抽了口烟。 “后来呢？”罗浩追问，“外伤患者不会是被你盛世美颜打败了，直接晕死过去了吧。” “别用盛世美颜，我讨厌花样美男的说法。男人没个男人样，恶心！tui！！”陈勇tui了一口。 柳依依笑的花枝乱颤。 “喂，说你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我是信的。但是呢，要是说路上随便见一个大妈都能被你迷的晕倒，我是不信的。”罗浩道。 “别提了。”陈勇郁闷，“那位阿姨是我某一个相亲对象的母亲。” “？？？”罗浩一头问号。 母女？ 这东西要被404吧，陈勇小命不保。 “当时相亲……你也知道，来的人看见我后肯定满意啊，包括她妈妈，就撺掇着那面主动点，别把我放跑了。”陈勇一扬眉，习惯性的露出笑脸。 “哈哈哈~~~”柳依依大条的已经开始大笑。 气氛古怪莫名，罗浩也没忍住，微笑问道，“后来呢？” “我就没打算处，聊了几天，完成kpi也就算了。”陈勇道，“刚才……” 陈勇说不下去了。 “那姑娘认为自己分手了。”柳依依继续解释道，“回家后家里人追问，她就说陈勇出车祸死了，还p了一张车祸照片。” “！！！” 罗浩一脑门子惊叹号。 这也行？ 这也行！ 罗浩真想看看黄历，今儿到底是怎么了。 “结果阿姨今天来医院开药，迎面看见陈勇，认为自己看见了鬼，被吓晕过去了。” 这特么的！ 罗浩心里大声的骂了一句。 “对不起啊。”陈勇现在已经冷静，他小声道歉，“你可能刚鼓起勇气，就被我打断，这要是留下后遗症……” “对不起，我不需要鼓起勇气。”罗浩打断了陈勇的话。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柳依依笑的眉飞色舞，“罗教授，大妮子之前处过几个女朋友？” “没有。”罗浩平淡的回答道。 “为什么？”她忽闪着眼睛问道。 柳依依应该是在憋笑，锁骨后面形成了一个深坑，罗浩感觉能装200ml纯净水。 罗浩甚至想提醒柳依依，这种姿态容易出现自发性气胸。 “没时间。” “没时间？” “你们这些野鸡大学的毕业生不懂我家协和对学生有多严苛。”罗浩鄙夷道。 “！！！” “！！！” “你们上大学的时候每天就知道谈情说爱，我每天要学习，做试验，根本没时间。你们可以尽情的浪费时间，但我，要建设美丽中国。” “所以……” 罗浩很少见的尖酸刻薄的喷了出来，把心里的意难平全都喷出来。 “对不起好了吧。”陈勇打断了罗浩的意难平，诚挚道歉。 “我就是实话实说。” “唉。”陈勇挠挠头，忽然想起一件事。 “罗浩，找你来主要是有别的急事。” “切。”罗浩的鼻翼和嘴角一起上拉，鄙夷的味道已经形成实质，化作一柄大锤砸在陈勇身上。 柳依依肯定早都觉查出来罗浩心中的怒火，她低下头，一句话都不说，把问题扔给陈勇。 “那个狗东西手里有宝贝。” “除了你之外，我就没见过更狗的存在。”罗浩道。 “好了。”陈勇转头看着罗浩，“再骂就生气了！” 罗浩沉默。 “是真有好东西，驯兽的。”陈勇鬼鬼祟祟的说道。 ？？？ 罗浩一怔。 驯兽？ “又叫御兽，通天灵宠。”陈勇道，“反正你自己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从前哪个大人物没个坐骑，你说是吧。老君有青牛，东极青华大帝有九头狮子，通天教主有夔牛，慈航道人有金毛吼。”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罗浩皱眉。 “竹子总归要放野生的，那货太怂了，从小跟人一起长大。我也琢磨了，野生培训基地的那一套根本不适合。而且吧，时间紧迫，哪怕你会兽语，眼前的事儿这么多，你总不能一直住哈动吧。” 罗浩忽然有些欣慰，又有些内疚。 陈勇竟然还知道帮自己分忧，看来自己之前怼的那几句的确有些失态。 唉。 要不说红颜祸水呢，激素浓度太高，连自己都扛不住的上了头。 “那东西有点意思。”陈勇见罗浩的表情有变化，就继续撺掇。 “我会兽语，可以一点点教竹子。”罗浩认真的说道。 “不，最大的问题不在于野外生存，而在于熊猫是禁欲系生物。” “！！！” 罗浩脑海里“刷~”的一下，被陈勇的话惊醒。 禁欲系！ 大熊猫的繁殖周期短，在一年中有非常短暂的时间处于情发期，且需要和谐的关系和相互认可，这些因素都使得繁殖机会非常有限。 而且大熊猫的配交技能需要向成年大熊猫学习，但有时雄性大熊猫在情发期都可能不懂如何配交，就这么错过了。 此外，大熊猫幼仔的成活率较低，因为母熊猫往往只能照顾其中一只幼仔。 不懂……罗浩想起了陈勇的师父姜文明说，巨大部分网站都不允许描写锁骨以下。 emmm，不想那么多。 罗浩意识到放归野外并不能完全解决问题，还要竹子在野外能组建无数个家庭，这无疑是史诗级难度的任务。 他看向陈勇。 陈勇的性格……他要是一只大熊猫的话，怕是大熊猫的数量会在几十年内翻几翻。 “你教？”罗浩问出这句话，自己都忍不住笑出来。 “老柳，你去帮我俩买瓶水。” “说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不让我听。”柳依依鄙夷问道。 “修炼上的事儿，是真的。”陈勇和柳依依四目相对，“不信，你看我的眼睛，多真诚。” “滚蛋。”柳依依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站起来，“罗教授，你喝什么？” “我不喝，你随便转转，我听完就喊你。” 罗浩的简单直接粗暴让柳依依彻底无语。 她转身，抬手抻了个懒腰，后背蝴蝶骨仿佛幻化成型，展翅欲飞。 罗浩看着柳依依的背影，“陈勇，老柳说蝴蝶骨能拧瓶盖，是真是假？” “真的。”陈勇道。 “你真准备收心了？” “不知道，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好呢。”陈勇看着柳依依娉婷的背影淡淡说道。 忽然，他醒过神，“罗浩，要说的是正经事。你觉得章教授会善罢甘休？” “学术战争，我不怕任何人。战斗么，我经验丰富。”罗浩干脆的说道。 “害，那你也得有成果啊。”陈勇道，“那个惹麻烦的狗东西的确有宝贝，我琢磨了一下，可以让我把竹子收为灵宠。” 罗浩没说话，而是深深的看着陈勇，琢磨陈勇是不是想找机会多撸猫。 “你能保证竹子遗传……不对，是传承……也不对，是……” “我能保证它成为行走的荷尔蒙，只要2年时间，至少有10个娃。” “！！！”罗浩心动了。 他相信陈勇，相信这个带着石楠花味儿的男人。 别的不行，这方面陈勇肯定是专家。 不过事情涉及到竹子，罗浩还是很谨慎的想了2分钟。 “不会对竹子产生伤害么？” “想什么呢，只会对我产生伤害。” “你该不会是和印度人学会了什么吧。” “滚蛋！”陈勇愤怒，“我，中国人，跟印度学个狗屁！他们会点啥！” 罗浩抬手拍了拍陈勇的肩膀，“开个玩笑，别当真，冷静点。” “你干不干，不干我就不费事了。”陈勇问道。 “怎么个过程？” “你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陈勇鄙夷，“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这点罗浩是承认的，术业有专攻，自己不了解就是不了解，没必要非得逞强，最后被陈勇打脸。 “说说，你怎么受伤害。” “竹子那个怂货，估计一辈子都没打过架。它要是我的灵宠，在野外受伤，我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伤害。” “！！！” “而我也不擅长近身战斗，只能提高竹子的繁育率。” 罗浩见陈勇一本正经的说着不正经的话，心中茫然，白茫茫一片，和下雪了似的。 这他妈都哪跟哪。 “野外生存，近身格斗，可以找小帅教，前提是竹子得学得会。” 陈勇愣了一下，随后一巴掌拍在腿上，啪的一声。 “那就这么定了！” “定什么了。” “竹子以后是我的灵宠。” 罗浩皱眉看着陈勇，就像是在看一个傻逼。 “2年，20个崽儿。”陈勇道，“每生一个，就给成动抱回去一个。记录在案，明明白白。” 罗浩的心， 动了。 (本章完) 252 机械飞升 一个干净的年轻人出现在罗浩面前。 罗浩有些惊讶，他以为陈勇嘴里的“狗东西”至少五六十岁，毕竟在山里修了几十年的闭口禅。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年轻。 罗浩甚至都不知道闭口禅到底是佛家的还是道家的，或者说是陈勇通俗的说法。 “罗浩，他叫白帝成。”陈勇介绍道。 白帝成？起这么个名字？ 罗浩伸出手，年轻人有些错愕，动作比正常人要慢一点。 他像是犹豫，又像是学习。 1秒钟后，白帝成也伸出手，和罗浩握了一下。 罗浩感觉到他的手很软，没有茧子，甚至有一种他的手根本不存在的“错觉”。 白帝成不愧是修闭口禅的，他硬是一句话都没说。 只是见了一面，陈勇就带着白帝成离开，临走的时候给罗浩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终于清净了，虽然罗浩整体经过数字化提升，但还是觉得有些疲惫。 主要是竹子的事儿让罗浩压力很大。 本来自己主业就不是农林牧渔方面的，却因为要被逼送死的竹子仗义了一把。 罗浩也知道后果要自己承担，所以最近都纠结于要怎么做才好。 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枕头，在不知道要怎么做的时候白帝成适时出现，看来是幸运值的关系。 陈勇和白帝成就这么走了，罗浩瞥了一眼柳依依。 “老柳，你去医院还是怎么？” “我回家睡一觉。” “我送你。” 柳依依也没客气。 上车，柳依依笑呵呵的问道，“罗教授，副驾是你家大妮子专属的么？我坐的话会不会不合适。” “陈勇坐的最多。” 柳依依也不矫情，直接坐上副驾，欲言又止。 “老柳，别当住院总了怎么样。”罗浩先提起这事儿。 只一刹那，罗浩感觉柳依依的高马尾都竖起来，长枪大戟一般，要把标志307戳个洞。 “你要是同意，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冯处长。”罗浩直白、简单的问道。 “罗教授，我就知道跟你干有好处！”柳依依兴奋的握着拳，肌肉线条分毫毕现，满是力量感。 “过几天要去趟帝都，给实验室的小白鼠做穿刺。你来麻醉，这几天先研究一下。” “小白鼠？” “门静脉穿刺，自体培育的胰岛留在肝脏里。要是有效果，家族性糖尿病会得到好转。甚至，治愈糖尿病也不是梦。” “！！！”柳依依错愕。 身为临床住院总的她见过别人搞科研。 讲真，就没一個正经的科研，都是为了凑数，糊弄人的。 “罗教授，你来真的？” “当然啊。”罗浩自然而然的说道，“科研么。这个项目是我杰青的预备选项之一，很重要的。” “我以为所有人的科研都是扯淡呢。” “害，我跟陈勇聊过，从前国家补贴新能源车，所有车企都把车放到一个特制的台子上跑公里数来骗补贴。”罗浩道，“当时我记得秦主任吃饭的时候还吐槽来着。” “对了，还有风电项目，根本没办法并网，花大价钱修好了就往哪一放。所以我每次看见大风车和太阳能板，都觉得浪费。” “为什么不能并网？”柳依依惊讶。 在她的意识里，发电肯定要用的。 “两个系统，国家电网那面有说法，具体是什么我没研究过。”罗浩淡淡说道，“你看，最开始看起来都是扯淡的，对吧。” “然后呢，现在伱再看新能源车。” “这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90%的人都在混日子，骗补贴。可只要有10%干正事，这事儿就成了，只是时间问题。 总归有人是干正经事的，比如说我。” 柳依依心里面叹了口气。 难怪陈勇总说千万别给罗浩装逼的机会，这个狗东西不管什么破路都能装逼，丝顺柔滑。 “给小白鼠麻醉需要特殊技巧，我给你找个老师。”罗浩随即把话题收回来，回到正经事儿上。 “谁？” “黄老板。” 柳依依刚要问黄老板是谁，脑海里马上飘出一个名字。 “协和麻醉科黄宇光黄主任？” “别人我也不太熟，只能麻烦黄老板了。” 艹！ 罗浩这狗东西装逼还真是无时无刻。 “加加加！赶紧推给我！”柳依依开始迫不及待起来。 黄老板，那可是麻醉学科天花板级别的存在，柳依依做梦都没梦到过自己竟然能和黄老板直接联系。 “你急什么，我开车呢。” “罗教授，黄老师他收博士生吧！”柳依依问道。 “我不建议。”罗浩温和微笑，“据我所知，每年都有能留在协和但却不留下的学生，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柳依依错愕莫名。 协和，那可是协和！ “协和住院总的劳累程度不是人类能想象到的。”罗浩淡淡说道，“你在医大一院都受不了，去协和当住院总，直接自闭。emmm，躁郁症也有可能。 甚至你能精神分裂，自己跟自己对话。” “……” “别着急，跟着医疗组一路走，过几年就回协和当副教授了，直接跨过住院总。读什么博士，没意义。” 柳依依感觉罗浩这句话还是在装逼，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怎么不管什么好话从罗浩嘴里说出来都会变了味道呢？ “罗教授，你手头的项目真多啊。”柳依依试图转移话题。 “嗯。”罗浩点了点头，“竹子的项目是个意外，但没有的话我也准备了3-5个课题，毕竟当选杰青需要拿出真本事的。杰青之后当选院士，总不能找公司赞助，直接买吧。” “茅子不是有院士么。”柳依依讥讽道。 “害，烟草和茅子出个院士都很正常，刚不是跟你说了么，这个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巨大的那种。各种利益需要平衡，复杂的让人头疼。” “别那么愤青，最起码现在干正事的院士比僵尸院士要多。再说了，等我评选院士的时候，还得去拜访人家，背后说坏话不好。” 罗浩每句话都不离评选院士，听的柳依依目瞪口呆。 平时柳依依接触不到这种人，影响因子在5左右的期刊论文就已经是柳依依的天花板，极限所在。 而罗浩的极限却高到自己触摸不到。 “罗教授，以后请多指教。”柳依依收起笑容，认真说道。 “客气，我在省城，这回竹子在，我更走不开了。”罗浩叹息，“只能两面来回跑，过几天去帝都，给小白鼠做完穿刺就得回来，陈娇也要复查了。” “罗教授，您还真准备治疗癌症？”柳依依惊讶。 “你看，不干正经事你要说，干正经事你还觉得不可能。”罗浩耸耸肩。 “……”柳依依结语。 “忙哦。”罗浩想了想未来，光是摆在眼前的事儿就有无数，忙的飞起。 忙点好，忙点好，罗浩自己安慰着自己。 柳依依家距离医院不远不近，半夜车少，很快就要到了。 罗浩犹豫了又犹豫，最后还是说道，“老柳，咱是一个医疗组的人了，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勇？罗教授你放心。”柳依依聪明着呢，她直接挑开罗浩的遮掩，“要是别的什么也就算了，你的医疗组，有论文、有科研、有待遇，肉眼可见的未来还能去协和，以后到底什么样，我想都不敢想。” “哪怕和陈勇分手，我也不会离开医疗组，要走，他走。” 说到最后，柳依依一甩头，高马尾甩到面前，她张嘴咬住。 “老娘我要跟你去协和。” 罗浩知道了两件事——柳依依和陈勇真的有什么，就是不知道谁把谁拿下。 另外一件事是，柳依依认为医疗组更重要。 只要他们不觉得尴尬就行，其他的罗浩并不在意。 “那行，明天……今天，老柳你在家好好休息，这次出门辛苦了。” 柳依依下车，看着罗浩，表情古怪。 辛苦？撸了一周的猫，有个屁辛苦的。 不过柳依依没说话，抬手告别，转身。 看着柳依依后背的蝴蝶骨和肌肉线条，罗浩感觉陈勇打不过柳依依。 温柔的暴力最为致命。 罗浩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手机，大妮子给自己留了【晚安】的信息。 遗憾。 罗浩真想踹陈勇两脚，要不是这货提出怎么“驯化”竹子的方案的话。 虽然有些天马行空，但罗浩看着幸运值+5的数据，认为陈勇是可以的。 回家，洗漱，睡觉。 罗浩一夜无梦，睡的很香。 第二天一早起来，没有早餐，没有陈勇，这货一晚上都没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跟白帝成去学御兽了。 罗浩去早餐铺随便吃了一口，也没遇到大黄，是一个无聊的早晨。 来到医院，罗浩见陈勇还没到，便给他打了个电话。 “小帅，你等一下，罗浩的电话。”陈勇那面传来声音，“啥事儿？” “你干嘛呢？” “跟小帅学习搏击。” “！！！”罗浩怔了一下，“你来真的？” “我艹！为了竹子，你放嘴炮，我可得做实事！要不然竹子放出去三两天就挂掉怎么办！罗浩，这几天我请假了啊。” “行。”罗浩认真说道，“你忙你的，小帅怎么样？” “我看应该没问题，他给我看了他当雇佣兵的照片。能活着回来，身上还没什么大伤，应该没问题吧。” 罗浩挂断了电话，仔细想了想。 不行就找周老板在军区找个大佬过来教陈勇几天。 但罗浩依旧觉得王小帅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找周老板的话还要解释，而且那种军旅生活罗浩担心陈勇受不了。 王小帅就好多了，佣兵可不像军人，他们还是要情商的，甚至情商、为人处世更重要。 主要是罗浩不想解释什么御兽。 这事儿罗浩自己都不太信。 不管了，罗浩换了衣服，看时间还早，直接来到医务处门口。 很快，冯子轩便出现在眼前。 “呦，小罗，你回来了。”冯子轩笑呵呵说道，“竹子还好么。” 唉。 看样子冯子轩也在觊觎着竹子。 这世界上大熊猫果然是顶流的存在，罗浩甚至可以肯定换其他生物的话，绝对不会引起如此大的关注。 “还好，正在琢磨相应的办法。这次凑巧，也是赶鸭子上架，准备用大熊猫野生培训申请青长。”罗浩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青长？！” 冯子轩看了一眼手机，确定距离评选还有不到1个月的时间，他认真的看了看罗浩。 “上次临时换课题是我的想法，但这次……是夏老板的意思。”罗浩叹了口气，“夏老板已经和教育部说了下，通过应该不成问题。” 冯子轩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打开指纹锁。 罗浩一步一步都是在自己面前走的，可这也太快了一些，连冯子轩如此看好罗浩的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小罗，坐。” “冯处长，我来跟您销假，顺便有件事想和您汇报。”罗浩坐下，开门见山。 冯子轩很是受用。 罗浩找自己有事儿是最好的。 “说吧，什么事儿。” “上学的时候，王校长有一个项目，撮合油总、朝阳两家医院进行糖尿病的研究。” “我知道这个项目，很有名，在糖尿病领域里可以说是世界第一。”冯子轩道，“你在里面担任什么角色？” 一边和罗浩说着，冯子轩一边琢磨罗浩找自己要干嘛。 “我就是负责联系，再有是培育有家族遗传糖尿病倾向的小白鼠。”罗浩道，“现在糖尿病小白鼠已经培育出来了，干细胞3d打印的胰岛也做好了，接下来是穿刺把胰岛送到小白鼠身体里。” “！！！”冯子轩瞠目。 3d打印的胰岛？干细胞培育胰岛难道不需要碰运气么？ “冯处长，您？” “前些年，大概是10年左右，有公司来找我说是要做干细胞的项目。”冯子轩笑眯眯的说道，“那时候我还是副处长，老大已经要退休了，就把这事儿甩给我做。” “后来呢？” “找科教科和负责科教的周院长完成了这个项目，结果呢……” 罗浩洗耳恭听。 “科教处长就因为这个项目里拿的好处没洗干净，被人实名举报，现在被判了3年。”冯子轩笑眯眯的说道。 “害。” “说起来好笑，被举报的人是一个吃空饷的，从前一位老书记的女儿。她37、8岁后就吃空饷，平时住在三亚。那些年不是处理类似的岗位么，就死了活了把她给抓回来。” “然后，那位就怒了，直接实名举报。” “谁都没想到会牵扯出来这么多烂事儿。” 罗浩无语。 这些烂事儿真多，世界果然就是个草台班子。 “话说回来，干细胞的项目最后涉及伦理学方面的问题被喊停了，现在又可以了？”冯子轩问道。 “嗯，伦理学的问题已经解决。” “那就好。”冯子轩笑道，“你的试验……” 说着，冯子轩顿了一下。 “需要做手术，把干细胞培育的胰岛送到小白鼠体内。” “胰腺？可以么？” “不是，初步准备把胰岛送到肝脏内。您知道，肝脏内血运丰富。穿刺门静脉，类似于tips手术。” 冯子轩本来是想听个乐呵，但一听说类似于tips手术，他傻了眼。 tips手术难度极高，医大一院正常开展也不到10年时间，到现在为止还经常手术失败接到投诉。 就这，不算什么，要知道沈自在做的是人的tips手术。 而罗浩要做的是小白鼠的tips手术！ 小白鼠多大，门脉有多粗？解剖结构和人类有多大差异？ 这都是问题，而且还是极大的问题。 给人做手术都不能说百分百成功，小鼠的难度再次提升一个几何数级，罗浩怎么说的这么淡定。 冯子轩怔怔的看着罗浩，“小罗，你要给小白鼠做tips手术？” “冯处长，您说笑话了，不是tips手术，是类似的术式，比较简单。穿刺对我来讲没难度，问题在于麻醉。” 麻醉！ 冯子轩是聪明人，一下子明白了罗浩的意思。 “哦，是这样，没问题。” 和聪明人说话是真省心，罗浩坐在冯子轩对面的沙发上，微微躬身，表达对冯子轩的谢意。 “柳依依，她的水平可以么？”冯子轩问道。 “没问题，我给她联系了黄老板。” “黄老板是谁？” “协和麻醉科主任黄宇光黄老板，当年黄老板给小白鼠做麻醉是一绝。” “！！！” “行，我今天把手续办完，柳依依……让她提交申请，准备带组。” “谢谢冯处长。”罗浩认认真真的道谢。 “自己人，不说这个。”冯子轩笑道，“什么时候让我看看你的大熊猫？” 我的？ 罗浩心里有些堵。 很明显竹子要是没意外的话，只能是陈勇的。 妈的！ 罗浩骂了一句。 见罗浩极少的表情变化，冯子轩一愣。 不至于吧，罗浩怎么会这么小气？他平时不这样。又或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冯子轩心念电闪。 “很快。”罗浩给了冯子轩一个笑脸，“柴老板和周老板一起来，到时候大家一起聚下。” 原来老人家们早就预约了，冯子轩心里恍然，不光是自己喜欢大熊猫。 “行，没别的事儿你去忙吧，我去找金院长汇报一下。毕竟还要上会，走个程序。但今天办完，等程序的时候柳依依就可以不当住院总了。” 冯子轩办事儿简直太利索，罗浩还没提怎么弄，要弄到什么程度，冯子轩直接把事情办妥。 虽然只是口头上的，但罗浩相信冯子轩的水平以及承诺。 这点屁事对于冯子轩来讲只是举手之劳，只是不知道要辛苦哪位麻醉医生。 …… 几天后。 罗浩给学生上完课，回到办公室里，一个小哥敲门。 “罗浩，快递。” 快递是谁买的罗浩不知道，估计是陈勇。 打开快递，罗浩看见了一堆零件。 这是毛线？ 拿起说明书，罗浩看了一眼，是大疆的无人机。 陈勇买这东西干嘛？ 罗浩按照说明书把无人机组装上，这小东西放在手心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超级大的蜜蜂似的。 有太阳能充电的部分，还有蓄电池，看样子如果不是碰倒连续阴雨天气的话，它可以一直在天上飞。 罗浩试了试，无人机采用类似蜻蜓的“往复式振翼“飞行方式，可以自由悬停，后飞，以及滑翔。 除了飞行之外，它还能像爬虫一样在地上爬。 雷达比较弱，但罗浩上网搜了一下，2000块钱的小玩意，雷达要是能强才见了鬼。 “陈勇，无人机到了，你买它干嘛？”罗浩打电话给陈勇。 电话对面的陈勇有气无力，就像是刚刚做了一次祈福似的。 “给竹子准备的。” “啥？不能干预大熊猫的野生……” “你闭嘴，它以后是老子的召唤兽，我说了算。”陈勇嚣张跋扈的回答道。 淦！ “竹子受伤，我也会受伤，神识受损严重，不是开玩笑。影响老子飞升！”陈勇随后解释道，“我要用无人机辅助野外生存。” “神识？你的神识覆盖不了？” “大哥，这是现代都市，不是我师父写的玄幻。没那么多灵气好不好！我倒是想。” 陈勇抱怨道。 罗浩越来越觉相信陈勇的专业。 他估计要走工业克苏鲁的路线，机械飞升，要不然不会还没做什么就已经开始订制无人机。 “罗浩，这已经是我找到的最好的民用机型，你帮我看看，能不能像你那台破车似的改装一下。” “改装啊，我想想。”罗浩沉吟。 “别小气，花多少钱你说，我最不缺的就是钱。八位数以下，你随便。” “不是钱的事儿，无人机涉及很多东西，秦岭那面还有各种军事基地。大熊猫能去，你飞无人机的话……是要判刑的。不对，无人机在那面根本飞不起来，都是禁区。” “……”陈勇没想到这一点。 “没事，这个走科研经费，我和上面申请权限。不过，陈勇，你千万别掉链子。” “罗浩，我跟你讲，我现在强的可怕！” (本章完) 253 冰雪节，竹子能不能去中央大街营业！ “不过陈勇，咱要的是熊猫野生繁殖，你给它装备无人机，这合适么？”罗浩疑惑。 “罗浩，咱们这么拼命为了啥？还不是为了孩子们有书念。” “？？？” “咱们不是西方殖民者，那群狗东西就是要看当地的原生态文化，越穷越好！越穷越原生态，满足他们的态变的想法。”陈勇已经吼了起来。 “刷~” 罗浩脑子里猛然闪过一道闪电。 是啊，陈勇说的有道理。 一系列的逻辑、道理在罗浩脑海里自然而然生成。 “行了，我知道了，等老板来我和老板说一声，你那面千万要弄好。” “我办事，你放心。” 罗浩挂断电话。 “罗教授，这无人机是给竹子准备的？”孟良人惊讶问道。 “是啊，看看小家伙的生存状态。”罗浩笑道，“总不至于扔到野外就不管了吧，从前竹子感染了血吸虫都没人管，咱不能那样。” 孟良人点点头，既然罗浩罗教授不在乎，他肯定愿意竹子有更好的待遇。 最好是把竹子放在哈动当吉祥物，一辈子舒舒服服。 …… …… 某地。 章教授吞下一把药，喝了一大口水噎了进去。 竹子的“出走”让他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这种打击很机体，并不是精神层面的，而是章教授感觉到了真真实实的威胁，属于自己的蛋糕正在被人分食。 青长，那可是大项目！ 而且罗浩年轻，太年轻了，他的一举一动可以影响到未来某个细分领域的发展。 换句话说，罗浩已经有了一代宗师的气质，必然会蜕化成泰山北斗。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忍，章教授心里清楚。 那个叫罗浩的年轻人就特么是个傻逼，仗着自己背后有夏老坐镇，就出头当枪。 当着自己的面，把放归的熊猫竹子给“抢”走。 夏老都多大年纪了，说句不好听的，随时都会走。 到时候自己肯定能……不，是一定要整死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绝对不能养虎为患。 可是！ 章教授知道这件事自己一定要反击，要不然会有更多目光觊觎着这块蛋糕。 一旦自己得过且过，会给外面一种自己已经老了，守不住江山的“错觉”。 要做点什么，章教授最近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他阴沉着脸，拿起手机。 林业厅这块他熟悉，毕竟干了一辈子相关工作。他早就联系了相关的人，左右思量，一直难以下定决心。 毕竟夏老的江湖地位在，章教授做任何事儿都得掂量一下。 犹豫了好多天，章教授终于拨通的电话。 简单寒暄后章教授试探问道，“罗博士那面怎么样？有机会的话还要多盯一下。夏老的嘱咐，我也不好推脱……” 他的话说的很隐晦，但都是千年的狐狸，话里的聊斋对面的人一刹那就听懂了。 “章教授，小罗教授可是人才！”对面的人乐呵呵的说道。 仿佛说起罗浩，他的情绪都开始高昂了起来。 “？？？”章教授的话被硬生生打断，而且对方还盛赞罗浩，这让章教授疑惑不已。 他简略的打听了一下罗浩的履历，八年本硕博连读后连协和都没留下，直接回北江省东莲市矿总。 去地市级的三甲医院不说，他还没从事临床，而是当了2年的医务处干事。 这种履历，在章教授看来简直落了无数的灰，毫无亮点。 找林业厅的人给罗浩使個绊子也并没有多难，章教授主要还是担心惹恼了夏老。 可是！ 没等他说完，江北省林业厅的人就开始夸罗浩。 章教授顿时愣住。 “小罗教授水平的确是高，在我们省城有口皆碑。我前天去看了一眼竹子，伤势已经恢复，我相信在小罗教授的培养下，竹子肯定能顺利回归山林，为我国熊猫的野生事业添砖加瓦。” 那面像是开会作报告一样，滔滔不绝的说了5分钟。 章教授傻了眼。 他已经猜到对面的想法。 其实不用猜，开始公对公似的说话方式就证明了一些事儿——对方态度明确。 只是章教授并不理解对方为什么会是这样。 北江省难道缺一只大熊猫？不可能啊，章教授迷糊着。 “孙厅，那我不打扰了。” 几分钟后，孙厅终于不说话了，章教授悻悻的说道。 电话对面沉默。 章教授刚想说两句场面话，别把气氛闹僵，以后好见面，可听到对面的沉默，也沉默下去。 “章教授，我是很佩服你的学术成就的。”对面的人沉声说道。 “……”章教授心中一动。 “不过小罗教授这面，你尽管放心的。我前几天去了一次，竹子各方面都挺好的。” “而且小罗的脾气特别好，我们上半年体检，我是没资格找小罗教授的。但是呢，我试着联系他，他就同意了。” 体检？ 资格？ 章教授一下子愣住。 这是啥啊。 体检不就是抽血化验么，罗浩罗教授在优青上的课题好像是癌症晚期的内放射治疗。 怎么就和体检搭上边了呢。 “那个……你身体还好吧。”章教授一脑袋问号的问到。 “好着呢，就是正常体检。要说小罗的肠镜做的，真不愧魔都的专家都推荐。”那人笑呵呵的说道。 “？？？”章教授一头露水。 肠镜？ 无痛的还是普通的？ 体检，普通肠镜，章教授想到了一个可能，脚后跟升起凉意，直冲后脑勺。 “哈哈哈，说起小罗教授，我跟你讲啊。”对面只用诚恳的口吻说了一句话，随后哈哈一笑，“前几天我下班的时候遇到了综合一处的耿处长和他爸爸。” 综合一处！ 章教授心中一寒。 省里的综合一处是做什么的、能做什么，他心知肚明。 而对方蓦然提起综合一处，肯定和罗浩有关系。 “耿爸爸正在训耿处长，说他对自己的关心还不如小罗教授，以后干脆别回家了，让小罗教授给他当儿子。” “！！！” 章教授一颗心哇凉哇凉的。 原来是这样！ 罗浩竟然已经把江北普通肠镜纳于囊中。 章教授当然懂无痛肠镜和普通肠镜之间的区别，尤其是到了某个层面，只要能做普通肠镜，他们绝对不肯接受麻醉。 天知道麻醉之后会顺口说出来什么。 哪怕周围都是自己人，那也不保险。 人心隔肚皮，有些阴暗、龌龊的想法或者某些只有那个层级的人能接触到的秘密，这都是绝对不能公之于众的。 即便是老婆孩子都不能知道，更别说一些陌生人。 这只是私人方面，那些人知道很多涉密信息，一旦说出去，后果不堪设想。总不能做一次肠镜就要审政一次不是，所以一般到某个级别之后只做普通肠镜。 再加上综合一处耿处长和他父亲对话的只言片语，章教授已经猜到了很多。 原来是这样。 “谢谢，谢谢。”章教授真诚道谢。 要不是对方透露了一些关键信息，自己怕是会一头撞上去，撞的头破血流。 “害，客气。”对面那人笑吟吟说道，“我们林业厅已经准备给小罗教授拨点款。那点钱不算什么，就是表明一个对这个项目的支持。” “……”章教授沉默。 “章教授，有时间来指导一下工作，小罗教授毕竟年轻，涉及到大熊猫，这方面来讲，全国你的经验最丰富。” “好。”章教授的声音很轻，轻到连他自己都没听清楚。 挂断电话，章教授觉得手脚有点麻。 他是万万没想到罗浩罗教授竟然……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 在原本的猜想中，罗浩最多只算是一个靠着某些途径飞黄腾达的医二代。 就像那些20多岁副科，30之前提正科，每一步都踩着红线走的人一样。 至于优青、青长，只要人家有足够的能量，项目什么的不重要。 前段时间还有个笑话，一个博士帮导师家孩子设计寒假活动。 专业的生物学技术，一看就是代笔，毫不隐瞒。 可到了最后，博士代笔的项目在这项活动里竟然没获奖，别人家的孩子代笔的人档次比他还要高。 这些破事早已经见怪不怪。 然而！ 罗浩非但身后站着一系列大老板，对他宠爱有加，罗浩自己竟然也拳打脚踢，早就打出了一番新天地。 综合一处，想到这四个字章教授浑身发抖。 难怪要带着竹子回哈动，在那面，自己真就没能力动罗浩。 不光自己，现在哪怕夏老要动罗浩估计都做不到。 幸好自己谨慎，没有直接闯过去教训罗浩。要不然罗浩都不用说话，只要一个眼神，甚至只要消息传到综合一处，以后自己肯定会有无数的麻烦。 章教授想了很久后，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要做些什么，但他的心念还是不通达。 虽然他知道不能像按死普通的博士生那样拿捏罗浩，但章教授心中块垒横生，不做点什么他浑身不舒服。 既然从体制内动不了罗浩，那就用专业说话！ 在专业上，章教授还真不信有人比自己强。 自己浸淫于大熊猫的培育、繁殖几十年的时间，别人视为珍宝的大熊猫章教授早都看腻歪了。 野生不是关键，繁育才是关键。 这一点章教授也头疼不已，大熊猫要像是那些开impaty的家伙似的该多好。 可大熊猫的特性就像是清教徒，对异性没什么兴趣。 要不然就上科技手段吧，章教授开始盘算着。 只是大熊猫数量太少，活体实验几乎没有，只有无数观测数据。 章教授静下心，打开电脑，点击文档。 几百万字的经验积累跃然于电脑屏幕上，他认认真真开始准备，准备给罗浩一个惊喜。 章教授不傻。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罗浩身后有无数黄昏众神的身影若隐若现，身边还有当地综合一处保驾护航。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通畅无比。 这种人自己动他干什么！ 虽然罗浩动了自己的蛋糕，但那是夏老的意见，罗浩就是夏老手里的枪。 可打不过就加入，自己可以给别人一种夏老支持项目，把最得意的弟子派来，自己也通力配合，我们是一伙的假象。 章教授早就捋顺了其中的一切。 至于心中的块垒，章教授刹那之间就把它藏起来，等着看日后有没有机会。 …… …… 1周后。 罗浩每天更忙了。 哈动给竹子的待遇拉到满，每一只熊猫都是顶流，如果运作的好，能拉动整个城市的经济。 要不然成动为什么让花花变成花局？还给配了个荷叶秘书。 局长，那可是文旅局的局长！ 虽然是个玩笑，可那是能上热搜的玩笑！！ 一个不痛不痒的文旅局局长，还是荣誉的，就能起到几百万现金买热搜的作用，随后的日子里能拉动蓉城的旅游，至少给蓉城带来十几、几十亿的现金。 所有投资都是应该的。 哈动也就是没有迪拜有钱，要不然声势会更大。 宣传谁不会做？ 主要是得有能接住泼天富贵的本事。 但那都是后话，没有人不喜欢大熊猫，哈动挤出所有流动资金给竹子配了相关的生活设施。 上午做完手术，下午讲课，完事儿后罗浩拎着笔记本电脑急匆匆离开。 开车直奔高铁站。 今儿老板们来看竹子。 【俗话说男人至死~~~】 “耿哥。”罗浩接通电话，目视前方，专心穿梭于车河之中。 “小罗，今天柴老板和周老板要来？” “是啊，伱怎么知道的？”罗浩问道。 他和耿强说话的语气很平和，两人已经很熟了，没必要那么客气。 “领导派我去接二老，然后跟着一起看看竹子。”耿强道，“小罗，我问你一件事，竹子以后能不能留下来。” “好像不行。” 电话那面沉默。 “不过，耿哥，如果领导是为了增加旅游收入的话，咱们能想办法。现在我是饲养员，是罗奶爸，好说。” “哦？！”耿强见罗浩很罕见的“上道”，一下子来了兴趣。 “哥啊，你该不会想今年冰雪大世界的时候把竹子带去中央大街吧。”罗浩调侃道。 “肯定要这么想的么。”耿强爽朗笑道，“去年的麋鹿什么的效果很好。但是小罗你懂的，去年已经把流量拉满，今年要是没点新花样，流量会有问题。” “我感觉主要还是接待能力的问题。”罗浩说着，忽然一顿，笑道，“要是领导有这个想法，我争取完成任务。” “是保证。”耿强平淡的语气中透着强硬。 罗浩沉默了3秒，“哥，说实话，竹子是要放归野生的大熊猫，文件早都递上去了。” “要是不行，我去磨夏老，看看能不能申请一只。” “见面聊。” “好，正好我在开车，咱车站见。” 挂断电话，罗浩陷入沉思。 江北省穷，是转移支付的主要省份之一。 当年一车皮一车皮往出拉煤炭、木材、石油、粮食，早就被人忘了。 这些都属于民生资源，国家控制。再加上江北省连个出海口都木得，经济始终发展不上去。 因为穷，哈动的熊猫馆盖不起来。 说是给竹子提供最好的条件，但也就那么回事。 别说几百米的大床，空调房也略有点小、有点草率。 领导真想在冰天雪地里养大熊猫？罗浩开始琢磨这事儿。 其实说实话，也不是不行。 但生活在这儿的熊猫应该不会是竹子。 很快，罗浩有了自己的想法。 来到车站，见到耿强，罗浩听到了耿强更多的疑问以及希冀。 如果冰天雪地能看见大熊猫的话， 如果大熊猫能在冰雪节出现在中央大街的话， 如果接待能力再次提升的话， 可以想象经济至少会被拉动0.1个百分点。 “小罗，这是领导的想法，也是希望。更是要求。”耿强说完，严肃的和罗浩交代。 他直接拿出底牌，没有遮掩。 “我争取。” “唉，小罗，你怎么就一直说争取呢。”耿强表达自己的不满。 “关键是吧，大熊猫的怀孕周期长短不定，通常是3-5个月，最长10个月。”罗浩道，“竹子肯定留不下，它是要回归山林的，但是我尽量争取把竹子的老婆孩子给带回来。” “！！！” 耿强的眼睛雪亮。 不一定非要竹子，老婆孩子不也一样是大熊猫么！ 再说，竹子又不是花花，也不是北动三太子，没那么大流量，换谁都一样。 “把握大么？” “最近我还在摸索，耿哥你也知道熊猫对繁殖不感兴趣。真是古怪，你说它们也不要彩礼，也不要背房贷，也不要想医疗，怎么就对繁殖不感兴趣呢。” 耿强真是很讨厌罗浩这种医生的说话方式。 滑不留手，没有一句话是肯定的。 “先看一眼吧。”罗浩道，“最近我和陈勇对竹子有新的想法。” “新的？” “嗯，到底行不行，还在摸索。毕竟是青长的项目，不能有纰漏。” “害。”耿强知道罗浩的性格、脾气，也肯定自己问不出子丑寅卯来。 说再多的都没用，倒是罗浩那番牢骚让耿强颇有感受。 “小罗，你说你这个岁数，怎么有那么多牢骚。” “呵呵，我也有压力啊。” “我在你这个年纪，无忧无虑，觉得自己上限比天高。” “哥，你这跟我客气就没意思了。你在省里什么地位，自己不清楚？”罗浩笑问。 “一朝天子一朝臣，做不得数。”耿强道，“我现在是悟空一样的压力，悟能一样的体型，悟净一样的发型，三藏一样的脆弱。” “呃~” “最关键的是，距离西天越来越近了。” “哈哈哈哈，不至于，不至于。” “我跟你说的是真的，项目的事儿我和文旅局、林业局联系，抓紧时间把大熊猫给我带回来。” “哥，你跟领导打包票了？” “你以为谁说话都像你们医生似的？领导知道咱俩的关系，我不打包票能行？” 罗浩笑笑。 “竹子现在怎么样？” “外伤，已经痊愈，正在培训野外生存技巧。”罗浩道，“只是吧……” “只是什么？” “我和陈勇商量出来的野外生存似乎和大家想法中不一样。” “？？？” 很快，柴老板、周老板、钱主任、顾主任鱼贯而出。 这阵容，要是圈里人看见，肯定以为是什么患者下不来台，涉及到多科室会诊。 “老板。”罗浩恭敬说道。 “老什么板，赶紧走！”柴老挥手，看也不看罗浩。 罗浩嘴里有点苦。 有了大熊猫，自己就从小甜甜变成了牛夫人，老板变脸也是真够快的。 “老板，竹子正在训练，得晚上才能撸。” “看训练也比看你强。” “……” 罗浩干脆不说话了，看样子自家老板早已经迫不及待，做好了亲手撸猫的一切预案。 这时候自己就是透明的，说什么都没用，说不好还会被臭骂一顿。 上车，直奔哈动。 从侧门进，来到临时搭建的熊猫馆。 空调房比较简陋，但竹子并没在空调房里，它正坐在院子里……织毛衣。 柴老和周老眼睛都看直了。 肥墩墩的大熊猫竹子手里捧着一件衣服，正在用小胡萝卜似的手指勾着衣服。 “罗浩，这是干嘛呢？”顾怀明一头露水，问道。 “锻炼手指的灵巧程度，具体还有学习穿衣服，还在习惯、适应。” “穿衣服？怎么个穿法？” 罗浩叹了口气，直勾勾的看着这一幕。 陈勇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把竹子变成他的灵宠。 讲真，罗浩都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 反正陈勇说的煞有其事，罗浩也没见到竹子对陈勇如何亲昵，只是陈勇和自己一样，能随便撸竹子而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罗浩观察到竹子身上的一些改变。 比如说它越来越像人，自己也不用跟竹子说兽语，普通话它能听懂。 再有就是吃饭，比较挑剔。 叠被子这一点比萌二做的还要好，竹席叠的板板正正的，四角还要窝一下，显然是继承了军训的优良传统。 “陈勇，还没学会呢？”罗浩大声喊道。 竹子看见罗浩，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双腿用力，人立而起。 但下一秒，竹子看见陈勇，又趴下，可怜巴巴的看着罗浩，仿佛在和罗浩哀求。 不大点的尾巴开始摇晃着。 但很快，竹子不顾陈勇，直接奔着罗浩的方向冲了过去。 陈勇有些疑惑的看着竹子的背影。 “老白，哪出问题了，不是我的灵宠么，怎么感觉它和罗浩更亲？” 白帝成也疑惑的看着竹子，想了几秒钟，没说话，摇了摇头。 “它干嘛呢？”柴老问道。 “老板，竹子不愿意训练，跟小孩子似的。”罗浩伸出手，隔着玻璃和竹子双手相对。 “你管这叫训练？”柴老疑惑。 “的确是训练。” “老板要看看么？”陈勇大声问道。 “方便么？” 陈勇没说话，而是招手，示意众人下来。 (本章完) 254 “熊”孩子 “罗浩，安全么。”顾怀明和钱光明异口同声问道。 “安全。”罗浩没有像和患者、患者家属说话的时候那样，说着含糊不清的话，用来敷衍，而是给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耿强在一边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和罗浩还是不够熟。 熟不熟的，一张嘴就知道。罗浩，还真是很狗啊。 “走走走。”柴老板已经迫不及待，而周老板却皱眉看着角落里的王小帅。 “罗浩。”周老板招手。 “老板。” “那人是谁？”周老指着王小帅问道。 “一个无业游民，现在在一院当保安。从前在海外当雇佣兵，后来因为给的钱都是假币，就跑回来了。” 周老点点头，没说话。 “假币？佣兵还能收假币？”钱光明惊讶。 “可能是上面太贪，把钱都黑了吧。” 柴老可不管什么佣兵不佣兵的，他眼睛里只有撸猫，专注的就像是钓鱼。 哪怕常年空军，柴老依旧专注。 “罗浩，你到底要干什么？”周老身体略差，不像柴老，缓步走在后面。 “老板，我想教竹子野外生存的技能，然后教它学会使用一些简单的工具。” “它能行么？”周老把目光挪向眼前的竹子。 “现在看，简单的东西还可以。很快就学会了洗脸，现在正教它刷牙。” “！！！” “！！！” 周老和顾怀明错愕莫名。 刷牙，可不是一件小事。 这个动作甚至要比挥舞木棒攻击对手还要复杂一点。 峨眉山的猴子也会用武器，但那都是无意识的，还没进化出来有意识的群体行为。 至于熊猫，能擦脸、叠被的萌二已经是天花板了，再多没人能想到，也没熊猫能做到。 罗浩的胆子是真大，而且他的行动力是真强，直接教竹子学刷牙。 再往后会发生什么，没人能猜到。 “老板，您慢着点。” “没事。”周老沉吟，“你跟我说的无人机我打过招呼了，要备案，视频要那面先看，去掉敏感、涉密的内容后才能给你。” “好，我能掌握竹子的动向就行，涉密内容肯定不会接触。”罗浩无所谓，开心的笑着。 “罗浩，真能行？”顾怀明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试试看，我也不确定。毕竟竹子从小是奶爸养大的，它没有野生经验。我也不太懂熊猫的野生经验，有心想去秦岭捉一只野生大熊猫，但手头的事儿还多，实在抽不开身。” 罗浩说着自己的苦恼。 现在的罗浩恨不得三头六臂，要不然是真的忙不过来。 拿到三青，还不想水的话，的确极难。罗浩也就是有系统加持，精力、体力都远超常人，所以没见有什么疲惫。 周老不再说话，跟着一起进了院子。 竹子并没警惕，它苦恼的坐在地上，胖乎乎的手里拿着一件衣服。 走近了之后众人才看见竹子是在学系扣子。 它的手指太粗，而且带着尖爪，就像是姑娘们的美甲似的，严重妨碍了它的动作。 不过竹子做的有板有眼，让众人心生惊叹。 “老板，我想给竹子定制一身衣服。”罗浩凑到周老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防弹衣能穿？那东西网上就能买。”周老板一眼就看穿了罗浩想要做什么。 “应该可以。”罗浩笃定说道，“鳗鱼黏液的防弹衣就不想了，我估计涉密。您认识这方面的大佬么？有关于石墨烯的防弹衣，我有几个想法。” 周老没说话，而是看着胖墩墩的竹子。 竹子后背没有毛，光秃秃的一片，疤痕看着略有狰狞。 后背受过伤，看起来还很重，难怪罗浩想给这個小家伙准备一套石墨烯的防弹衣。 “不需要真的防弹，那么厚、那么结实没必要，只要能抗住野兽的爪牙就行。所以现在市面上的那些防弹衣都不行，冗余太多，太累赘，不适合野外生存。” “这就是你要让大熊猫学会的野外生存？”周老讥诮问道。 “老板。”罗浩忽然立正，身体笔直，仿佛军队里的兵看见了首长。 “嗯？有什么要说的？” “把大熊猫放归野外，不是让它们自生自灭，而是要补充新鲜血液、基因，避免基地里的熊猫种群近亲繁殖。” “您最痛恨的帝国主义殖民体系，妄想整个世界保持所谓的原生态，不允许世界各国人民进入现代化……” 罗浩滔滔不绝的说着。 周老扬眉，目光中杀气毕露，可随着罗浩说着，犀利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随后又变得迷茫。 罗浩的话有点强词夺理，但听起来的确是那么回事。 放养大熊猫是避免近亲繁殖，让种群数量扩大。 目的为导向，大熊猫能不能像野兽其实并不重要。 但是吧，给大熊猫穿石墨烯防弹衣这事儿听着就那么不正经。 “老板。”罗浩不再立正，笑呵呵的凑到周老身边，声音极低，连顾怀明都听不到。 “嗯？” “郎老板上世纪80年代就接触腔镜了。” “罗浩！”顾怀明厉声斥道。 周老抬手，微微摇了摇，止住顾怀明。 “嗯，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周老淡淡说道，“当年我第一次见胸腔镜做食管癌手术，还是在麻省。一台手术做9个小时，当时我想，这不是为了用设备而用设备么？” 顾怀明眯着眼看罗浩。 但罗浩没理顾主任，而是微微躬身，在周老身边，满脸和煦的笑。 “可是吧，等真的用上了，没几年的时间，手术简单到我都不敢信。” “现在一台食管癌手术要多久？”周老侧头询问。 “老板，贲门癌要2个小时左右，简单的不到2个小时。复杂的，最多4个小时。”顾怀明回答道。 “嗯。”周老点点头，“科技是为了人类进步，是为了这片土地上的……哈哈哈，是不是爹味儿太浓了。” “老板，爹味儿这个词您是听谁说的？”罗浩诧异。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后说我什么。”周老撇嘴，“灌输价值观，说教，爹味儿。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我给你联系。但是，它真的能行么？” “我感觉还行，竹子学东西很快。” “嗯。”周老点了点头，看着柴老已经蹲在竹子身边开始撸猫。 之前一直迫不及待的周老却不再急吼吼的，而是在琢磨着什么，撸猫都变得不重要。 竹子老老实实的，甚至为了柴老撸起来舒服，还把头往柴老身边凑了凑。 要不是柴老瘦骨嶙峋，怕是竹子已经一头栽在柴老怀里。 小家伙看起来是那么的懂事，察言观色这类的技巧已经类似于9、10岁的孩子。 还是懂事的那种孩子，不是熊孩子。 “智商这么高么？”顾怀明惊讶的看着竹子。 罗浩猜，这和陈勇有关系。 但并没有出现里、神话里的那种情况，竹子只是智商看着有增加。 而且竹子对自己、对白发刘奶爸要比对陈勇更亲近，不知道为什么。 罗浩觉得陈勇所谓的御兽手法不全，或者自己脑海里的御兽只是来自，是杜撰。 真正的御兽……看起来也没多神奇。 “啧啧，这是受了多重的伤。”柴老撸了一会猫，开始摸竹子后背的疤痕。 干了一辈子外科，柴老手一搭上去就能感受到当时伤势的轻重。 他有些不忍，满眼怜悯。 “老板，竹子的伤已经好了。”罗浩说了一句废话。 “没有后遗症？” “您要是想有，也可以做次手术。”罗浩笑道。 柴老抬手，罗浩把头凑过去，柴老右手食指弯曲，敲在罗浩的头上。 “这种事儿，别开玩笑。”柴老不满的说道。 “老板，没有后遗症，一切都很好。”罗浩笃定答道。 “那就行。”柴老撸着猫，心满意足。 竹子比想象中还要乖巧、懂事，柴老甚至感觉自己能带着竹子一起玩。 “老板，您撸一会？”罗浩回头问周老。 “先不了，还会什么？”周老问道。 “老板，现在展示一下，您老给把把关？”罗浩弓腰问柴老。 一个老板就挺难伺候了，现在俩老板都在，罗浩感觉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行。”柴老起身，慈爱的目光满满溢了出来。 一刹那，罗浩似乎理解了钱主任、顾主任看自己的复杂眼神。 自己竟然也有些羡慕、嫉妒竹子。 “陈勇，展示一下。” 陈勇面带得色，下巴微微昂着。别人都穿着无菌服、戴着口罩，但平时戴口罩的陈勇却只穿了无菌服，俊美的脸棱角分明。 “起立！”陈勇喝到。 竹子马上站起来，动作笨拙，但却一丝不苟。 憨态可掬的表情也变得严肃，没有其他动物园里熊猫站起来叉着腰和奶爸奶妈对骂的那种可笑，而是让人觉察到肃穆。 “！！！” “！！！” 众人惊愕。 “睡觉。” 竹子快速跑到小“床”旁，打开叠好的竹席躺了上去。 安安稳稳，几乎一秒入睡，鼾声已经传来。 这…… 陈勇随后把目光投向罗浩。 罗浩点头，示意自己知道。等了2分钟左右，罗浩抬手捂住嘴，一种低频声波开始出现。 上一秒还在酣睡的竹子马上醒了，它先是小心翼翼的四周环视，随后背靠着“床”旁的一棵树，双手的尖爪伸出来。 “你学的是什么？”周老问道。 “蟒蛇出现的声音。”罗浩停止“演习”，给周老解释，“秦岭中，大熊猫的天敌主要有鹰、蟒蛇、豺。” “鹰针对的是熊猫幼崽，暂时不考虑。成年的熊猫要面对蟒蛇和豺狼，这是主要敌人。” 敌人的声音消失，竹子的似乎松了口气，但还是四周仔细查看，直到5分钟后，才回到竹席旁开始“叠被”。 这回它的动作很快，没有一丝一毫的慵懒，把被子叠好，板板正正的。 这一幕让所有来“参观”的人都沉默了下去。 别说竹子是一只大熊猫，他们中除了周老外，没人能把被子叠的这么干净利索、棱角分明。 自己竟然不如一只大熊猫，这让钱主任、顾主任、耿强等人心生唏嘘。 “为什么要学习叠被？”周老问道。 “凉席上有驱虫药，每次睡觉的时候睡在上面，可以尽量避免寄生虫侵扰。叠好，利于塞在背包里。” “背包？” “背包？” “是，我们给竹子准备了一个背包，里面有些常用的东西。”罗浩道，“我的目的是让竹子寻找野生雌性大熊猫，而不是让竹子真的回归野外，变成野兽。” 目的明确，这事儿罗浩讲过。 可这也太明确一些了吧，简单、直接到了有些粗暴的程度。 合着罗浩是让竹子去野外找艳遇，就是一次野外露营。 要是这么想的话，一切都顺理成章。 随后陈勇带着竹子开始奔跑、爬树。 虽然竹子看起来肥墩墩的，但奔跑的速度一点都不慢，爬树甚至要比想象中的猫还要快几分。 只是熊猫馆有些简陋，竹子的速度还没到巅峰，刚开始加速就跑到了另外一面。 “能跑多快？”周老问道。 “一小时55公里。”罗浩回答道。 周老眯起眼睛。 一小时，55公里！ 随着竹子奔跑、跳跃、爬树，那种萌憨的感觉荡然无存，熊猫馆的院子里甚至有一种丛林的残酷感。 看着陈勇带竹子“展示”训练成果，顾怀明有些疑惑，拉着罗浩问道，“总不至于要穿衣服吧，训练它系扣子干嘛？” “肛门，是弱点，尤其是爬树的时候。”罗浩道，“竹子的防弹衣要挡住所有的弱点。但是吧，穿上后，不利于竹子找女朋友，所以要脱衣服。” “……”顾怀明无语。 罗浩说的有道理，却又带着点不正经，说不出来哪里怪。 忽然罗浩心神一动，声音压得极低，“顾主任，您最近去山城了么？” “啊？”顾怀明不理解罗浩怎么把话题转移的这么快，他摇了摇头。 “山城江北机场有按摩椅，我听老崔说的，说那玩意千万别试。” “？？？”顾怀明一头问号。 “就是那个一点边界感都没有的流氓按摩椅？”钱光明一脸凶相的问道。 “钱主任试过？”罗浩瞪大眼睛。 “嗯，他妈的，不知道谁设计的破玩意！”钱光明低声骂道。 顾怀明心里好奇，到底是什么按摩椅能让钱光明这么气愤。 钱光明看着凶巴巴的，但其实却温和、善良，平时根本不会张嘴就是国骂。 “老子的痔疮被按犯了。”钱主任恶狠狠的斥道。 “我艹！”罗浩瞪大眼睛，“钱主任，没事吧。” “没事，就是当时出了血，裤子都湿了，回协和就做了手术。”钱光明苦笑。 两人像是对暗语一样，顾怀明有些不满。 “顾主任，是这样，山城江北国际机场的按摩椅下面有按摩球，最开始俩按摩球把臀部掰开。” 顾怀明对罗浩用“掰”这个动词表示不满。 简直太形象，太让人有一种不好的想法，浑身难受。 “然后有一个按摩球按摩肛门。” “！！！” 难怪老钱的外痔破了，这特么到底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按摩方案？ 没想到山城比蓉城还要开放！ 从前光听说川渝母暴龙，难道都是被母暴龙给逼得？现在都睁眼看世界了，国外的姑娘不有的是？ 一刹那，无数念头在顾怀明心里闪过。 “竹子主要是预防被爆菊，那可是重伤，尤其是面对豺狼的时候。”罗浩把话题扭了回来，一脸严肃，根本不见刚刚提起江北国际机场的流氓按摩椅的模样。 随着罗浩介绍，顾怀明甚至感觉罗浩准备给竹子佩上一把ak47。 这特么哪是放它回归山林，简直就是去打真人……真熊cs。 “罗浩，伱确定它可以？” “最近一直在训练，等两三天，周末，我们准备带着竹子去旁边伏牛山附近的野林里试试。” 罗浩说着，欲言又止。 “你要说什么？磨磨唧唧的。”周老斥道。 “老板，东北山林里的东西不敢碰，我们束手束脚，苦恼啊。” “胡三太奶？你还信这个？”周老瞪了罗浩一眼。 “不不不，老板，这面好多动物都是保护的。要是竹子出门咔咔一顿乱杀……有些动物的保护级别比竹子都高，您说要是犯了事儿，最后怎么办？” 周老哑然，他从来都没想到竹子会咔咔一顿乱杀。 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怎么从罗浩嘴里说出来，竹子有一种天下无敌的错觉呢。 来之前周老还担心竹子能不能适应野外生存，但来之后看见罗浩担心竹子会不会被判刑。 妈的！ 这都哪跟哪。 “你准备给竹子配枪？” “老板，您别吓我。”罗浩笑呵呵的说道，“不敢不敢，冷兵器就够了。” “野性强么？” “已经开始吃活鸡、活鸟了。胃肠功能看着还行，能适应。” “啥？熊猫不是吃竹子么？”顾怀明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虽然知道熊猫是杂食动物，但看花花、萌三的视频看多了，顾怀明无法接受熊猫吃血淋淋的肉。 “有一只野生熊猫叫北川，偷偷吃了狼崽子，被群狼追杀。后来发现的时候它已经好多天没吃东西了，脂肪消耗的一干二净，体重只有80公斤。” “啧啧。”周老摇摇头。 野性，说出来容易，但真要是看见，肯定很多人接受不了。 “竹子算是听话的，是真的听话。从前有本书叫《狼图腾》，顾主任看过吧。” “看过，傻逼书。”顾怀明鄙夷道，“国外基金会赞助的，似是而非的各种理论，说穿了就是一个目的——诋毁农耕民族。” “是，书里面说野生动物无法训化。那条网红狼，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变成了狗。”罗浩笑笑，“从狼到狗容易得很，那帮混蛋的说法根本不值得推敲。但是吧，从狗变成狼却有点难。” “竹子太懂事了，让它不吃竹子吃生肉，它也能接受。” “为什么不教它钻木取火？”顾怀明问道。 “靠，顾主任，可不敢这么说。”罗浩马上打住，“山火一旦蔓延，我们东北的大林子……还想有一次大兴安岭火灾么？” 好像也是。 罗浩想的挺多，顾怀明暂时没发现有什么破绽。 而且竹子看着胖乎乎的，憨态可掬，但它奔跑起来却已经可以嗅到野性生辣的味道。 不说罗浩准备的那些装备，只说现在竹子的状态，根本看不出来重伤初愈的样子，就现在放归山林的话，估计竹子也能活下去。 “不错。”周老板从善如流，点了点头，极其满意。 “老板，您放心了？” “嗯，好了，我要撸猫。” 原本顾怀明不担心，毕竟柴老先去撸的，可见到了竹子的野性后他开始不由自主的担心起来。 “顾主任，别担心。”罗浩似乎看穿了顾怀明的内心，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柴老板不是都撸过了么。” 顾怀明的嘴动了动，最后还是沉默下去。 “咻~~~” 罗浩吹了个口哨。 竹子听到口哨声，把陈勇扔到一边，快活的跑过来。 它的头和屁股扭动着，方向相反，光是看动作就能感知到竹子的开心。 周老的手落在竹子的头上，心满意足。 …… …… 3日后。 章教授坐上飞机，来到北江省省城。 哈动的园长都没来，只有一个工作人员来迎接章教授。 “章教授，您好。” 章教授对哈动的举动极其不满，但还是按耐下内心的想法，沉声问道，“竹子怎么样？” “今天罗教授带竹子去适应野外生存。” “这么快么？伤好了没？” 章教授似乎忘了在十天前他就要把竹子撵回野外的事儿。 “好了，大家都去看竹子第一次野外生存的经历，您来的正好，可以一起看看。” 第一次么？ 章教授心生不屑，几个外行，能有什么花样，算是郊游就不错了。 正好，赶上第一次野外训练，自己可以高屋建瓴的指出很多毛病。 章教授觉得自己来的时机刚刚好。 “章教授，先送您去酒店吧。” “不，一起去看看竹子。” (本章完) 255 谁还不是国家保护动物呢 “章教授……” “需要我联系你们馆长和林业厅的领导么。”章教授冷冷的问道。 “好吧。”工作人员立马怂了。 只是工作而已，没必要较真。 他马上联系，随后带着章教授一路开到省道、乡道，本着伏牛山开去。 “咱们去哪？” “章教授，去指挥中心。” 害，还特么的什么指挥中心，像模像样的，其实就是草台班子，章教授心生鄙夷。 很多人都对军事有向往，以至于成立了公司还要什么军事化管理，完全无视员工的基本需求。 什么东西都人模狗样的，沐猴而冠，章教授心里暗自腹诽。 “我听说竹子已经进入深山，刚才正在洗澡。” “哦，这次野外训练为期几天？” “12小时。” 时间这么短，能训练出个屁来！ 章教授对这里的一切都心怀鄙夷，看什么都不顺眼，哪怕是伏牛山路边出现的野狗、狐狸他都想上去踹两脚。 很快，车子顺着盘山道开上去，渐渐看见人群涌动。 “这是去哪？” “章教授，去伏牛山的一家道观。” “什么？” “好像是罗教授和这面道观的齐道长很熟，所以指挥部暂时放在道观里。” 这事儿槽点无数，更让章教授腹诽不已。 来到道观门前，章教授下车，看见道观门口的楹联，怔了一下。 【只有几文钱，你也求，他也求，给谁是好。】 【不积半点德，早也拜，晚也拜，叫我为难。】 这道观，有点意思，章教授心里想到。 虽然门口楹联就开始劝退，但还是有人进进出出。 “这里本来不开放，齐道长一心修道。这不是前几年我们省城冰雪节得到了关注么，省里制定的旅游战略压下来，这儿作为景点必须开放。”工作人员解释道。 “哦。” 章教授左看看，右看看，满是好奇。 门墙八字，满满明代古风。 其他东西章教授看不懂，走马观花，只是觉得这里底蕴深厚。 说来也奇怪，有些东西根本不是东北能看见的，要是在江南水乡看见，那是理所当然。可在东北…… 章教授觉得这里有点意思。 “陈勇，你那面什么情况。”罗浩的声音从后院传出来。 章教授听到后马上加快了脚步。 “好像是野生东北虎，罗浩，要是东北虎主动挑衅能击杀么。” 章教授一下子愣住。 击杀东北虎？还是野生的？开什么玩笑。 那是东北虎！ 那特么是野外的王者！！ 野生的熊猫的确也算是凶兽，但和老虎比起来还差了一点。毕竟无论是从体型还是咬合力、爆发力相比较都要略逊一筹。 哪怕是章教授见过的最凶的野生大熊猫，在数据上也完全没办法与东北虎比。 可陈勇请示要不要击杀东北虎，疯了吧。 “都是一级保护动物，但东北虎就500多只，比大熊猫还要少，能躲就躲。” “我担心它会主动攻击。”陈勇道，“要是遇到攻击，能反击么？” 章教授走进大厅，四五个屏幕豁然出现在眼前，章教授一下子愣住。 这里，就和印象中的作战指挥中心一样，一模一样！ 四五个屏幕播放着不同的画面，章教授看花了眼。 有一个屏幕视线很低，在草丛里穿梭，什么都看不到。还有一個屏幕和它类似，也在草丛里穿梭着。 第一视角看去，觉得相当别扭。 还有一个屏幕居高临下，应该是无人机在空中拍摄。 画面中山风吹过，树叶和杂草晃动，没看见有大熊猫的迹象。 还真是不专业，章教授心里想到。 可这里的很多人都在盯着这个屏幕在看。 章教授仔细辨认，好像看见一个怪异的身影仿佛是大熊猫。 但又像是自己眼花了，那只是风吹草低形成的幻像。 再仔细看，章教授又觉得是，仔细看，又好像不是。 反复看几次，章教授眼睛开始发花，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按说应该是大熊猫竹子，可那个古怪的家伙膀大腰圆，身穿着迷彩服，趴在地上，和草丛合为一体，章教授看的头晕眼花。 下一秒，章教授看见身上画着迷彩装的大熊猫竹子站起来，手里……手里拎着一根狼牙棒。 我艹！ 狼牙棒是制式的，打印度的战士拎的同款狼牙棒。 “陈勇陈勇，别去打虎！那他妈是一级保护动物！”罗浩吼道。 “呲呲呲~~~”对讲器里传来一阵信号干扰。 这是啥啊。 章教授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完全搞不懂这里面的逻辑。 竹子只是站了一下，不到5秒马上趴下，很明显它对站立这个动作并不熟练。 可哪怕是趴下，隐约中还是能看见竹子手里握着狼牙棒。 难道它要一个滑铲？ 章教授脑海里冒出古怪的念头。 遇到猛虎，一个滑铲过去解决战斗，这本来是网友们的调侃。 可这一刻，章教授忽然觉得有可能是真的。 哪怕没有武器，熊猫也能和猛虎打几个照面。 但竹子行么？一只从小被奶爸养大的乖宝宝，怎么就能和猛虎战斗了！这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下一秒，一个身影在草丛里穿梭。 是罗浩！ 他在现场，并且奔着野生东北虎就去了！ 章教授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此时此刻他期待着东北虎被罗浩激怒。 东北虎可不管罗浩后面站着多少大神，在东北虎的眼睛里罗浩就是行走的一坨肉。 要是一个虎扑把罗浩干掉，自己就省心了，章教授的心开始炙热起来。 “罗浩，小心。” 有个老者拿着对讲机叮嘱。 但罗浩没说话，很快罗浩跑到竹子面前，拎着竹子的耳朵让它赶紧走。 竹子似乎不甘心，手里的狼牙棒隐约闪烁着寒光。 但它还是很听话的把狼牙棒扔到一边，背上包迅速离开。 章教授觉得自己眼花了，一定是眼花，要不然怎么能看到竹子背包的动作！ 仔细看，肥厚的熊身上的确背了一个硕大的背包，里面不知道有什么。 “大哥！我们本地的！”罗浩大声喊道。 “……” 章教授脚下一软，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远处东北虎看了这面一眼，似乎没什么敌意。 “本地人，路过，打个招呼。你去那面看看！”罗浩继续喊道。 出乎章教授意料的是，东北虎真的就转过身，晃晃悠悠的奔着和竹子相反的方向走去。 整个“作战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舒缓了下去，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竹子和东北虎战斗的结果，但没人希望看见这一幕。 罗浩没有马上走，而是站在草丛里观察东北虎的动向。 “总部总部，我是罗浩。” “我是总部。” “是那只从东北溜达到西伯利亚的街溜子么？” “暂时不知道，这只东北虎没有编号，你注意安全。” 画面里，罗浩关闭对讲机，拎起狼牙棒目送东北虎离开后转身去找陈勇和竹子。 这…… 章教授怔怔的看着这一幕，脑子混浆浆的。 短暂的一幕，自己不光不认识竹子，连东北虎都不认识了。 那可是猛兽！是猛兽！！ 怎么罗浩一说是本地的，东北虎就他妈走了呢！野性呢！残暴呢！ 都哪去了！！ 章教授脑海中固有的逻辑被击碎，他怔怔的看着屏幕发呆。 无人机在半空中飞舞，画面随即聚焦到竹子身上。 它隐匿着行踪，再加上一身的迷彩，如果不是章教授聚精会神看着，早就跟丢了。 哪怕无人机一直锁定竹子，章教授也看的老眼昏花，脑子里嗡嗡作响，一阵一阵的迷糊。 这都是啥啊，章教授差点没哭出来。 自己研究了一辈子的大熊猫，竟然从来没想过野生大熊猫身披迷彩装穿梭在丛林之中。 这是大熊猫还是特种兵？ 瞎特么的弄，这算是放归野生么？ “乖，那家伙是东北虎，你这辈子估计只能在野外看见这么一次。它比咱数量还少，杀一只少一只，咱去找找傻狍子。”陈勇抱了一下竹子，和它絮叨着。 “罗浩呢？怎么还没回来。” 竹子回头看向罗浩的方向，它甚至人立而起，手搭凉棚看过去。 很快，罗浩拎着狼牙棒出现在视野中。 “这东西太沉，要改。”罗浩道，“你记一下。” “总部总部，呼叫呼叫。” 陈勇开始呼叫总部。 “……”章教授迷迷糊糊的看着。 “你记下就行，再有就是竹子的站立时间不够，直立后的爆发力差了点。” “竹子，它凶伱。”陈勇拍了拍竹子的头。 竹子对着罗浩一呲牙，看着很凶，但随后一屁股坐下，抱着罗浩的大腿开始撒娇。 “哪有。”罗浩笑道，“咱离那些东西远点，它们的保护级别比咱都高，回去我一定问问，要是以后在秦岭遇到类似的保护动物，出事儿怎么算。 别这也不让，那也不让，谁还不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呢。” “走了。”罗浩拎着狼牙棒，拍了拍竹子的头。 竹子人立而起，章教授随即看见竹子背后背着一个硕大的迷彩包。 “去哪？”陈勇问道。 “找个阴凉的地儿，让竹子自己溜达。才六月，怎么这么热。”罗浩絮叨着，“都说天气变暖，还真是。” “前几年大象都要迁徙回南河了。” “豫么，本来就是有大象的。” 两人闲聊着，来到一个树荫旁，罗浩把手里的狼牙棒扔到一边，一声沉闷“轰”声传来。 章教授的眼皮子抖了抖，原本他看罗浩信手拎着狼牙棒混不费力，以为是个样子货，没想到这东西竟然是真的！ 听声音，怕不得几十斤沉？ 罗浩就这么拎着几十斤、如假包换的狼牙棒一路“溜达”回来？！ 章教授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年轻人血气方刚，再加上天赋神力，一旦自己逼迫过头，要是把自己按在会场揍一顿怎么办。 虽然他会被法律制裁，但罗浩身后站着的是各位黄昏诸神。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本事肯定不缺，也必然能做得到。 我艹！ 想到这里，章教授才注意到有两位似曾相识的大神就在现场。 画面里，竹子爬行、张望，来到一个小溪边。 “这水不错啊，好多鱼。”柴老喃喃自语，“老周，你说要不要给竹子配个鱼竿？” “熊抓鱼是本能，熊猫再怎么憨憨也是熊，不是猫。” “猫也会抓鱼。” 对话简单，章教授恍惚了一下。 那个瘦小干枯的老头自己见过，是协和的柴老，很久以前找他看过病。 柴老在业内是大佬，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只是自己认识他，柴老却不认识自己。 对柴老而言，自己只是个普通的“患者”而已。 但没等章教授多想，随即看见竹子仿佛是游戏里的盗贼一样，隐藏在草木之间，缓慢接近，随即扑出去，一把抓住正在河边欧欧叫的一只大鸟。 “秦岭的朱鹮可是濒危物种，竹子这个习惯不好。”罗浩的声音从对讲器里传来。 “这不行，那不行，这保护，那保护，干脆把竹子留在哈动得了。”陈勇开始吐槽，“啥都不让干，每天抓老鼠、啃竹子啊。虐待孩子没这么虐待的。” “朱鹮，秦岭的朱鹮！得小心点，这是问题。陈勇你别走极端。” 罗浩没和陈勇一起吐槽，而是很认真的想要解决问题。 章教授没管什么朱鹮不朱鹮的，他从来都没想过大熊猫竟然能捕杀朱鹮这种濒危保护动物的事儿。 朱鹮是鸟！ 虽然说在北动、成动、山动有大熊猫捕杀鸟类的例子，例子还不少，但章教授很难把竹子这么个怂货和猎杀朱鹮画上等号。 画面中，一只鸟已经被竹子吃掉。 章教授看的目瞪口呆。 他倒不是怜悯一只鸟，而是熊猫野性难寻，尤其是竹子这种从小被奶爸养大的小家伙，根本没有野性。 北川吃狼崽子，那是因为北川本身就是野生大熊猫，这是自然界生物链的一部分。 罗浩到底做了什么，怎么能在竹子养伤的过程中就让它全身充满了野性呢。 “总部，林业厅的领导，到底野生动物能不能碰，碰到什么级别的合适？麻烦给个详细名单。” 对讲器里忽然传来罗浩的声音。 林业厅的领导一身大汗。 在他看来都是保护动物，都不能碰！ 现在东北自然环境好到了东北虎都偶尔能在乡道、省道上看见；好到了随便飞出一只野鸡就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竹子刚才抓的那只……好像就是二级保护动物。 可二级保护动物已经消失，竹子正在洗手、洗脸，从背包里取出毛巾擦掉身上的血渍。 干净利落，仿佛是惯犯。 真刑啊。 他哭丧着脸，“罗教授，咱把竹子收回来吧。” “啊？才刚开始，还有7个小时呢。” “我回头征求一下国家的意见，看看大熊猫野生怎么办。刚才竹子吃的那只应该是白琵鹭。” “白琵鹭？国家二级保护鸟类？” “是啊。”林业厅的人欲哭无泪。 罗浩沉默，“算了，收队！” 林业厅的领导身子晃了一下，很明显放松了许多。 都特么的是大爷，都是保护动物，和气生财，以德服人，谁伤了谁都不好。 这个麻烦还是留给秦岭那面的林业厅吧。 竹子简直就是烫手的山芋，谁能想到一只重伤初愈的大熊猫竟然随手就能抓住白琵鹭。 白琵鹭的警惕性可不低，灵敏度更高。只要不是人出手，它们在野外能活的不错。 这都不算。 主要是竹子看见东北虎竟然没有被压制，甚至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竹子跃跃欲试，想要给东北虎来个滑铲。 真要把东北虎开膛破肚，顺便剥皮……那画面太美，不敢直视。 这种大爷，还是送走的好。 要不然放在熊猫馆里卖卖萌不也行么。 何必要放出来祸害其他的保护动物呢。 林业厅的领导是这么想的。 陈勇站起身，手放进嘴里吹了一声口哨。 画面中，竹子吃完了白琵鹭，还去小溪边洗手、擦嘴，又把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条毛巾擦了擦脸。 这一系列动作把章教授看傻了。 北动的萌二的确会擦脸，但和眼前的竹子有着本质的不同。 竹子的动作很轻柔，熟练，仿佛人类吃完饭擦擦嘴似的。 在章教授的记忆中，竹子被放养之前是不会擦脸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章教授有些恍惚，他不是很懂眼前看见的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哪怕从事了几十年这方面的研究，章教授依旧搞不懂。 听到口哨声，竹子把毛巾叠好，放进背包里。章教授愕然看见竹子把背包拉链拉上，又笨拙的把背包背在后背上。 虽然看起来略显笨拙，但竹子做的一板一眼，很显然它已经学会了。 接下来就是熟练而已。 麻蛋！ 章教授心里骂了一句。 这还是熊猫么！ 这简直就是一只成了精的……不，这里面肯定藏了一个人！ 竹子背上背包，四足而行，扭着屁股憨态可掬的去找罗浩、陈勇。 “作战中心”的工作人员给罗浩定位，告诉他们车在哪。 随后章教授又看见草丛里一只蜜蜂飞起来，落在罗浩手心里。 无人机？ 还是机械狗？ 那他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今天看见的这一切都颠覆了章教授的三观，他有些茫然，没一样是他能理解的。 能放在手心里的无人机，还能在草丛里跑，那到底是个什么鬼！ 难道是军方的秘密武器？ 自己是不是涉密了？ 章教授想着想着，心里有点慌。 本来他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想要为难一下罗浩，拿捏好分寸，然后暗戳戳的告诉罗浩想要申请青长的话，答辩里自己是评审。 但是！ 这些念头早已经灰飞烟灭。 章教授哪里还会想这么多。 就惊鸿一瞥看见竹子野外生存2个小时，章教授就干肯定这货要是放归秦岭，能不能繁育且不好说，但活下来肯定没问题。 甚至！ 章教授可以肯定，竹子会成为秦岭的王者。 不管云豹、金猫还是金丝猴，全都不是这样一只野生熊猫的对手。 况且这位爷还他妈的会用狼牙棒！ 章教授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一个画面——竹子手持狼牙棒一棒打碎了东北虎的脑壳。 他甚至觉得这并不是自己的臆想。 要不是罗浩“撵”走了东北虎，那头虎还真就生死未卜。 “噗通~” 章教授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双腿发软，已经站不住了。 这些年他试图培养大熊猫的野性，但每每失败。可同样一只大熊猫落在罗浩手里，短短的时间里竟然换了一头熊。 真是不知道罗浩究竟怎么做到的。 “咦？” 有人听到声音，回头看过来。 “章教授，他坚持要来作战中心。”陪同的工作人员介绍道。 “竹子干的不错，之前制定的某些内容要修改。”周老板背手，腰身挺的笔直，看着和罗浩、陈勇一起回来的大熊猫竹子，轻声说道。 “老周，你还准备给它配什么？” “几十个物资供给点，总不能一直拎着狼牙棒吧。要是在野外遇到解决不了的猛兽，竹子可以且战且退，来到供给点取供给。” “老板，供给点要提供北动的窝头。” 章教授刚被人扶起来，就听到了传说中北动的窝窝头。 “虽然难吃，但那里面的营养充分，可以提供足够的能量。对了，窝窝头的配方还是要改一下，我回头弄。” “罗教授，这么做还算是野生么？”章教授哆哆嗦嗦的问道。 “咦？章教授，您到了啊。”罗浩看不见作战中心的全貌，却辨认出章教授的声音。 “啊，我看见了。” 章教授迷迷糊糊的说道。 至于看见了什么，他甚至都没说明白。 “野不野生不重要，重要的繁育！”罗浩坚定的说道。 “我们不能为了野生而野生，目的简单、直接、明确——繁育！” 罗浩的回答像是洪钟大吕一般传入章教授的耳中。 “只要能领回来怀孕的野生大熊猫，竹子背个包、带几架无人机有啥的，您说是吧，章教授。” (本章完) 256 收到礼物不等于我同意 他竟然还知道竹子放生的目的是繁育！ 这是章教授心里唯一的念头，荒谬却又真实。 刚看见竹子身穿特制丛林迷彩服的章教授心中恍惚，在罗浩没说之前章教授几乎忘了这件事。 大熊猫本身就繁衍能力就差了些，上次竹子受伤，估计是被雌性野生大熊猫抓伤的。 如果是豺、狼、鹰、熊这些猛兽的话，竹子肯定活不下来。 人工培育的大熊猫没有野性，放归山林也很难把野生大熊猫的基因给带回来，所以这个课题困扰了相关的科研人员很久。 当时的竹子就是一只“细狗”，野生大熊猫根本看不上它。 章教授从前的做法也是听天由命。 可他看见画面里罗浩笃定的神情后，心中茫然，不知道罗浩要怎么做。 “章老师，您远程来辛苦了。”罗浩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我正好有些问题想跟您交流一下。” “交流？” 章教授差点没哭出来。 自己哪会啊。 给熊猫穿上特制的丛林、山地迷彩服，准备了狼牙棒，还有背包，这是去度假吧。 从学者的角度，章教授很反感罗浩的做法。这样的大熊猫还算是大熊猫么？ 算个屁！ 但心里是这么想，现在的章教授连个屁都不敢放。 章教授担心罗浩制造意外事故。 罗浩伤了自己的话，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可要是借着近距离观察竹子的机会，竹子忽然暴起呢？ 普通的大熊猫，哪怕是人类养大的，人家体型在那，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抗衡的存在。 就别说手撕活鸟，野性满满，哪怕面对东北虎一点都不畏惧的竹子。 竹子是国家保护动物，当年北动保安队长伤了人，可是屁事没有。 就算是把竹子就地正法，自己早特么被正法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章教授想到章北海射杀系统里的老专家，虽然是大刘在里的事儿，但他看着罗浩坚毅的目光，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敢逼逼赖一句，这货会找机会干掉自己。 “罗教授。”章教授想明白了，满心都是畏惧，他正色看着罗浩，“我今天才明白为什么夏老推荐您来做这个项目。老人家别出机杼，用心良苦，佩服佩服。” “不不，我是真有……” “所有的资料，这几十年来培育大熊猫的相关资料我会发给你。” “……”罗浩疑惑，虽然在现场看不见章教授的表情，但刚刚章教授说话都听的很清楚。 这狗东西心里在想什么？ 不会是被迫害妄想症发作了吧，不会吧。 “章老师，那行，一会大家一起吃口饭。”罗浩笑呵呵的说道，“您喝什么酒？” “我随意，酒量不行，罗教授您别灌酒啊。这里是东北，一说吃饭我就已经开始上劲儿了。”章教授开始客气，语言、姿态也放的极低。 他是真怕罗浩制造一個意外事件。 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罗浩年轻，这种年纪一旦热血上涌是不会管那么多的。 “害，我也不能喝。那您先等会，我去把收尾的工作做完。” 过了一个多小时，罗浩来到林业厅领导的面前。 虽然知道他们听不懂，但罗浩还是很认真的“汇报”了第一次野生试验的相关内容。 顾怀明看罗浩的目光有些复杂。 “怀明，你觉得小罗太油腻了？” “这小子根本不像是一个搞技术的，天生混机关的料。”顾怀明说了一句不着四六的话。 “哈哈哈。”钱光明笑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哦？” “那时候我刚到科里，老板还是主任，我对老板的钦佩之情天地可鉴。” “然后呢？说正经事。” “有一次，有个活动，机关么，你也知道。”钱光明笑呵呵的说道，“那是我第一次见老板戴老花镜，还准备了一个简单的稿子。” “！！！”顾怀明一怔，“你们协和不是连三甲评审都不理不睬么。” “不一样，那是老板们看不上卫生部，但院里面的事儿，老板一向很在意。小罗倒是真的学会了老板的精髓所在。”钱主任笑呵呵的说道。 “我是过了四十之后才渐渐明白的。浪费一点时间，拍对方个马屁，你好我好大家好，以后工作能顺畅很多。” “现在不叫拍马屁，叫提供情绪价值。” 两人低声聊着，忽然顾怀明注意到陈勇没回来。 “陈勇呢？罗浩的那个助手。” “不知道。”钱光明见罗浩已经“汇报”完毕，和林业厅的人相谈甚欢，也没招呼罗浩。 过了会，众人要回省城，这才看见陈勇和王小帅在装竹子的车里。 与其他奶爸、奶妈不同，陈勇丝毫没考虑到竹子会伤害自己。 陈勇背对着竹子坐着，正在和王小帅比划着什么。 而竹子好像也在听，听着听着竹子猛的站起来，来到陈勇身后。 小心！ 顾怀明心中一惊，还没喊出来，就看见陈勇挥手撸在竹子的身上。 竹子顺势直接躺下，就跟碰瓷儿似的，四脚朝天，肚皮超上，示意陈勇摸它。 当竹子躺下的瞬间，“duang”的一声巨响，整个车都颤了颤。 艹！ 顾怀明看傻了眼。 大熊猫真的这么温顺么？ 如果真的这么温顺的话，各种奶爸奶妈也不会只敢隔着栅栏喂食。 似乎只有谭爷爷和花花之间能近距离交流，顾怀明觉得能这么近距离交流的案例应该还有，但肯定不多就是。 花花，那就是个肉墩子，卖萌用的。 花局只要卖好萌就可以，别的可以不用考虑。 但眼前这位，刚刚可是要拎着狼牙棒去和野生东北虎搏命的主。 怎么就这么乖巧了？ 而且一个够沉，差点没把车压坏；另外一个也是真放心，根本不担心已经有了野性的大熊猫伤害到自己。 陈勇撸着竹子，和王小帅比划着什么。 “罗浩。”柴老和周老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声。 罗浩左看看，右看看，站在二老中间，躬身，“老板……们，陈勇是奶爸之一，竹子对他比较信任。咱，就别撸肚子了。顶多能摸摸耳朵，但摸耳朵前我先和竹子商量一下。” 这一幕，谁不羡慕。 老板们得陇望蜀，近距离撸猫撸完了还要照相，现在又想摸肚子。 竹子已经有了野性，抓鸟的动作之熟练，直接撕开吃掉之凶猛远超罗浩的预想。 看来陈勇的什么说法多少有些用。 罗浩也是担心陈勇不靠谱，一旦竹子回手给老人家一个大逼兜，估计……自己得自尽以谢天下。 “真的不行么？看着挺温顺的。”柴老有些遗憾。 周老拍了拍罗浩的肩膀，没说话。 “陈勇，准备回了。”罗浩很罕见的没回答柴老板的话，而是抻脖子大吼。 “罗浩，你们回去忙吧，我和小帅、刘奶爸去哈动，跟竹子一起吃饭。” 罗浩也没勉强。 毕竟竹子的“训练”很重要。 虽然眼前看着还好，竹子有了野性，面对野生东北虎也没有血脉压制之类的情况发生，但准备么，越充分越好。 谁还会嫌弃准备的太充分呢。 这次两位老板也得偿所愿，近距离撸了猫，光是几百张照片回家和老同事们就有的显摆。 至于章教授。 罗浩隐约能猜到章教授来是做什么的，但这人现在应该处于量子叠加态中，做出对自己有利的事儿和恶心自己的事儿叠加在一起，还没到坍缩状态。 青长的评审，答辩还要过章教授这一关。 虽然如此，罗浩心里有底，这次他的底牌在陈勇身上。 按照陈勇的说法……且不说那么乐观，就算竹子只有陈勇异性缘的一半乃至三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罗浩都相信竹子很快就能成家。 陈勇别的事儿不靠谱，这种事儿不要太靠谱。 想到这儿，罗浩又想到了老柳。 好在老柳想得明白，已经说清楚不会因为这事儿反目，那就好。 都是成年人了，爱情不爱情的还重要么？ 当然重要。 可遇到陈勇这种货色还能怎么办，就当是鬼迷心窍了呗。只要过程美好，其他都不重要。 陪着老板们和章教授一起吃饭，林业厅的领导兴奋的霞飞双颊。 这可是哈动第一只熊猫！ 而且综合一处的耿处长全程陪同，他和罗教授的关系之好已经不背人。 一顿饭宾主言欢，顺利收场。 …… 章教授全程陪着笑脸，直到自己回酒店，他才松了口气，面色阴沉。 想了许久，章教授拿起电话。 “约翰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了。”章教授的英语口语还算是不错。 “怎么了？章？” 章教授把这面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尽量不去触碰电话对面那人的神经。 这人是世界动物保护协会的一名专家，点对点支持章教授研究大熊猫。协会有专项基金，章教授这十几年前后拿了百十来万美元。 可研究进度始终没有进展，那面已经提出要派人来看看情况，深入研究。 章教授总担心出问题，找出各种借口敷衍。 现在……章教授只能搬救兵，加深和动保组织的联系，要不然章教授害怕下一秒动保组织就会把资金给罗浩。 …… …… 把老板们送回酒店，明天上午的飞机，罗浩要去帝都完成有关于糖尿病、胰岛的试验。 忙是够忙的，昏天黑地。 但毕竟这条路是自己选的。 别人都是四青有其一就行，但罗浩选择了四青有其三，接下来还要马不停蹄的评选杰青。 糖尿病这个项目应该够杰青的档次。 罗浩每次想到这事儿，都感慨于王校长对时间拿捏的精准。 自己一步不落，在东莲矿总“耽搁”的两年时间几乎是一瞬间就被追了回来。 这背后的判断有多深，可想而知。 把老板们送回去，罗浩坐在车里，准备像中年男人一样在私密空间歇一会，缓缓神。 刚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手机振动。 是大妮子么？ 罗浩嘴角扬起，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孟良人。 【罗教授，睡了么。】 【没呢，刚忙完，怎么了？】 罗浩回复了一条信息。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老孟，怎么了，有急诊？”罗浩一边说，一边瞥了一眼系统面板。 没有急诊任务。 “12床的患者家属要求自动出院。”孟良人毫不啰嗦，开门见山。 “？？？” 12床的患者是前几天来的一个急诊，袁小利正在做手术，罗浩就“顺手”收了。 当时的诊断是肝癌破裂，失血性休克。 罗浩上台做了栓塞止血，患者的情况暂时稳定住，但因为主干栓住，侧枝循环有可能因为压力增高而打开，患者还在观察中，考虑可能会有继发出血。 患者送来的时候家里对救治很积极，是那种溢于言表的着急。 无论花多少钱，无论希望有多大，都无所谓，可以说是医从性相当好的患者家属。 这么配合的患者家属为什么忽然之间要放弃治疗？ 罗浩有些困惑。 而且孟良人极少半夜给自己发信息、打电话，打扰自己休息。 罗浩把烟塞回烟盒里，扎好安全带一路来到医院。 上楼，孟良人正在和患者家属站在走廊里交流。 是患者的爱人，70多岁，身体硬朗。她表情淡漠、平静，和最开始把人送来时候的焦急截然不同。 看见罗浩来了，孟良人抓紧交代，把老太太送走，这才神神秘秘的冲罗浩眨了眨眼。 罗浩会意，来到防火通道。 “罗教授，患者家属忽然要求自动出院。”孟良人也不客气，更没啰嗦，而是开门见山汇报情况，“我了解了一下，是今天有人来探视。” 探视？ 一种可能性浮现在罗浩的脑海里。 但罗浩没妄自猜测，静静的听孟良人汇报。 “我没亲眼见，是听其他床的陪护说的。”孟良人简单交代了一下，“下午，有人来探视，是一个老太太，据说是老爷子的广场舞舞伴。” “俩人握着手，哭的不行。”孟良人表情严肃的汇报。 艹！ 老房子着火，没救了。 罗浩印证了心里的猜测，叹了口气。 “罗教授，这事儿咱怎么办？”孟良人问道。 “听患者家属的，然后和患者沟通，说明利害关系，看他怎么想。”罗浩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所有签字单，患者本人、患者爱人、患者子女都要签字，按手印。” “好。”孟良人对罗浩的说法并不意外。 “患者怎么说？” “他说出院就出院，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孟良人平静回答道。 肝癌破裂出血，的确已经到了终末期。 但要是积极救治的话还能有6-12个月的寿命。 但老爷子选择的是老房子着火式的爱情，并且公之于众，不再隐瞒。 这又何苦来哉。 罗浩叹了口气。 不过在医院里类似的情况见得多了去了，罗浩也没在意。 只要把签字都签好，事后别有麻烦就行。 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结，避免自我感动。 “罗教授，这个患者应该不会出事，但我还是谨慎了一点。” “没事，类似的事情该汇报就汇报。”罗浩摆摆手。 孟良人端正的五官扭了扭，像是想起了什么，罗浩注意到，孟良人也注意到罗教授在看自己。 “我在传染病院的时候遇到一件事。” “哦。” “那天我值班，半夜起夜，上厕所。听到隔壁隔断里有异常的声音。” 罗浩想起有一次nba比赛结束，正在采访东契奇，忽然传来吟呻声，全场无语，东契奇想说什么，但最后埋头开始笑。 男男女女，这都正常。 竹子为什么死了活了都要放归野外？还不是为了基因的传承么。 “我留了心，出去后偷偷看，结果发现是俩患者家属搞到一起去了。” “后来呢？” “患者还没出院，俩患者家属就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最后，把患者扔在医院，他俩双宿双飞了。” 罗浩耸耸肩。 这些破事没地儿说理去。 “我去看一眼老爷子，要是没事的话就连夜办理出院手续。”罗浩平静说道。 “连夜？” “我听过一件事，和咱们遇到的情况类似。”罗浩道，“当时管床医生没你这么精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一天晚上，患者的家属去卫生间苟合，患者拎着刀把俩人堵在卫生间里。” “好像捅了百十来刀，事情闹的挺大，最后还把头切下来满病房溜达。病房其他人，一个患者家属、俩患者被吓的心梗发作。” “我艹！”孟良人愣住。 他顺着罗浩的话想到那些画面。 怎么跟泰国的鬼片一样呢。 “抓紧出院，只要患者能理解就行。”罗浩坚定的要甩掉这个大麻烦。 孟良人不再说什么，跟着罗浩去换了衣服，随后来到病房。 患者今年74岁，面色苍白，看着有点老。 经历过一次失血性休克，还是癌症晚期，能有点精神头就不错了。 他坐在床上，背靠着墙，沉默，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患者的爱人坐在板凳上，手里拿着手机，正在刷视频。 病房里满是尴尬的气氛。 虽然大半夜还开着灯不睡觉，但其他两张病房的患者、患者家属也都没有表达不满的情绪。 尴尬如刀，让所有人都很难受。 “老爷子，你要自动出院？”罗浩进来，面色平静，直接询问。 “嗯，出院。”患者点了点头，“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罗教授，谢谢伱救我一次。” “客气。”罗浩仔细观察患者和患者家属的表情。 其实罗浩心里还是存着一丝别的念头，诸如连续剧里那种狗血情节——老人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连做带闹，断了家人的念想。 但现在看，似乎并不是这样。 可患者的眼神有些茫然，又不像是老房子着火的那种。 “老爷子，你信我么。” “信，我的命是你救的。”患者说道，“罗教授，你说。” “正常治疗，没有意外的话你还能活一段时间。而且最近随着……” “我活不了多久了。” 罗浩的话没说完，就被患者打断。 “？？？”罗浩微微皱眉。 “罗教授，今天咱们把话说开。”老人家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卷团成团的卫生纸交给罗浩。 “我手贱，捡了这个。” 罗浩狐疑，打开卫生纸。 里面是五百块钱现金，后面还贴了一张纸，纸上写了一段话——借阳寿3年，转赠或投功德箱全家死绝。 罗浩皱眉。 这种行为在医院里屡见不鲜，损人利己的人多了去了，尤其是医院里，总是能见到。 类似的事儿罗浩在协和就亲眼见过一次，只是那时候还没后面这句话。 看样子最近这些年类似的举动也在“进化”。 转赠或投功德箱全家死绝。 “才五百块钱就想买三年阳寿？得加钱。”罗浩淡淡回答道。 “啊？！” “老爷子，我得批评你。”罗浩扫了一眼病房里的人，继续说道，“你脑子里想什么呢，这种扯淡的事儿怎么能信。” “我……我……” 罗浩也知道生病的人都很脆弱，很多人看起来坚强，但那都是伪装。 只要一个轻轻的打击，就能把他们的伪装撕开，露出脆弱的内心。 “收到礼物不等于我同意，你知道这句话么？” “啊？”老人家又啊了一声，很明显不知道这个梗。 罗浩笑了笑，脑子开始迅速转动，琢磨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这种手段我见过，我们医生开玩笑叫——信则有，不信则有钱。” “……” “……” 孟良人看着平时很少扯淡的罗浩罗教授开始天南海北的扯淡，心情略有点复杂。 “丞相他老人家要点七星灯续命，还要七七四十九天不灭，五百块钱就想续命？这不是扯淡么。” “可我昨晚梦到了。”患者讪讪的说道。 具体梦到什么，他没说，罗浩也没问。 “你要是真的害怕的话，我帮你解决吧。”罗浩抬手示意，叫孟良人开始录像。 毕竟涉及到钱，哪怕只是五百，罗浩也担心被反咬一口。 “罗教授，别。”老人家面色惨白，叹了口气，“我没啥用了，死就死了，你可是医疗专家，你一年能救多少人，可别这么做。” “没事。”罗浩笑笑，“一起上手术的陈医生，你知道他是谁么？” “啊？”患者又啊了一声。 罗浩也不絮叨，找出王佳妮的视频号，找到陈勇的那段视频交给老人家。 几个手势，抬手就是一道闪电。 这画面让患者错愕莫名，目光中有了些许生机。 “这钱我不收。”罗浩见孟良人开始录像，便沉声说道，“我帮你把钱捐给伏牛山的道观，买香火。” “烧完后，有三清祖师的buff加成，还怕几个小人的诅咒不成。” “！！！”患者的眼神变得灵动了起来。 生机浓郁。 “喏，咱就这么定了。”罗浩笑道，“这次，先出院，你去处理家事。要是还想找我治疗，你处理完麻烦事，回来咱们再说。” 患者怔怔的看着罗浩手里的钱，点了点头。 “那这钱我帮你去交给三清祖师，几只小鬼，三清祖师都不用弹指，心念一动就灰飞烟灭。”罗浩又安慰了一句。 患者连连点头。 “一会签字，家里人都签，你也要签字，然后再麻烦按个手印。”罗浩临出门的时候叮嘱患者。 无论是患者还是患者家属对此均无异议。 孟良人脑子里琢磨着罗浩罗教授刚刚那些扯淡的话，并且不断回忆着陈勇召唤天雷的动作。 从前，孟良人觉得那都是扯淡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孟良人现在觉得那很真实。 (本章完) 257 4i “罗教授，陈医生真能召唤天雷？您收了东西，没事吧。”孟良人心中忐忑。 “这个？”罗浩晃了晃手里的五百块钱还有那张字条。 孟良人点点头。 “没事。”罗浩笑笑，但却没解释陈勇召唤天雷的事儿。 虽然孟良人没继续说什么，但罗浩依旧能感受到他的忧心忡忡。 罗浩很不喜欢医院里发生的这种事儿。 相比较而言，就像是电子支付还没兴起的时候总有一伙贼在医院里溜达，专门偷救命钱。 这是缺德的具体表现。 今儿这事儿也类似。 “老孟，你还信这个。”罗浩讥笑道。 “不是信，就是膈应。”孟良人无奈，苦笑，“就像沈主任那个年代的笔友，总收到这封信要传给十个人，要不然如何如何的那类话。” “微信里也有，不过有人发给我的话，我会把他直接拉黑。”罗浩笑道。 “罗教授，咱小心点，不能不防。”孟良人说了一句古里古怪的话。 “倒也没关系，有個老梗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过。” “什么梗？” “贫道给你讲道，你要是不听的话，贫道也略懂一些拳脚。” 这梗老的都掉了牙，孟良人点点头。 “接下来呢，打伤了也不要紧，伏牛山的齐道长肯定还略懂一些医术。”罗浩继续说道。 老梗还有新芽？孟良人一怔。 “！！！” “就算是齐道长医术不精湛，治不好也没事，不管是人还是鬼，死了也没关系，齐道长肯定精通风水玄学。” “！！！” “风水看不好，异变了也不要紧，齐道长对降妖伏魔也略懂一二。” 孟良人无语，看着罗浩。 罗浩身上仿佛散发着一种温和的光，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这个玩笑倒是不错，孟良人觉得自己心里面踏实多了。 最近随着道观被迫营业，道观在省城的知名度也大幅度提升，越吹越玄，越玄越吹。 想来齐道长应该能有办法吧，孟良人心里想到。 虽然出事的概率极低，但总归认识可以降妖除魔的大佬还是好。 “罗教授，您忙着，我……” “不着急，我等你。”罗浩微笑。 自己最近“不务正业”，每天都忙，几乎除了手术之外都没时间，一早一晚看两遍患者已经是忙里抽闲，科室全靠孟良人撑着。 老孟也靠谱，一直都没什么事儿。关键是老孟真心是上好的牛马，没有家，老哥一人，每天睡4个小时就精神抖擞。 单论这一点，罗浩都做不到。 今天这种，他还谨慎的“请示”自己。 罗浩准备和孟良人好好聊聊，再拉近一点关系，别以后自己回协和老孟这面有什么纰漏。 孟良人还真是越用越顺手，做不做手术什么的都不重要。 虽然只要脑子没问题的人都不回拒绝回协和医院这件事，但万一呢，罗浩对这种事儿还是很谨慎的。 还是要多沟通、多联系，以免万一。 罗浩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刷论文，孟良人开始忙碌起来。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要做，打印签字单，一式两份，患者、患者爱人、子女各自签字、按手印。 临床只有极特殊的情况需要按手印，现在就是其一。 罗浩能看出来患者其实已经有点后悔了，但罗浩却不想把他留下来。 接了他捡来的500块钱，是出于医生的道义，做心理疏导。 但这位老爷子和广场舞舞伴闹出黄昏恋，出轨、和家里闹翻的事儿和医院没关系，罗浩理都不想理。 等他处理好家务事，有缘再来呗。 签字、按手印，忙完后患者给罗浩、孟良人鞠了个躬，随后一家人前后脚离去。 孟良人开始办理出院手续，都弄完用了将近1个小时。 罗浩看了一遍孟良人的病历，写的的确好。 以罗浩在医务处工作过的经历来看，哪怕自己不认识孟良人，光看他的病历肯定也会动挖人来自己手下的心思。 都忙完，罗浩笑道，“走，老孟，撸口串去。” “罗教授，您明天要去帝都？” “嗯，去去就回，大约后天就能回来。” “这么匆忙。” “试验室里给小白鼠注射3d打印出来的干细胞胰岛，打进门脉，接下来要等结果，没必要多在帝都逗留。” 罗浩简单解释了一下。 孟良人对科研没什么兴趣，他也知道哪怕自己勉强提起精神头问东问西，怕是也问不到点子上。 “老孟，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罗教授，客气。”孟良人连忙笑着说道，“这都是应该的，反正我老哥一位，回家也没事，在医院还有人说个话。您有朝一日去协和，一定要带我一起啊。” 孟良人很聪明，直接把自己的需求说出来。 而且他没托大，直接央求，摆明了求人的态度。 说话简单直接，节省沟通成本，把精力都用在工作上，这是孟良人对罗浩以及医疗组的总结。 罗浩微微一笑，刚要说话，手机响起。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可声音有偏差，来自孟良人的手机。 这货……罗浩忍下去。 孟良人连忙接起电话。 “小吴，怎么了？” “害……去急诊……” 孟良人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罗浩，见罗浩微笑，点头，便皱着眉，“你来吧，我在科里。” 挂断电话，孟良人叹了口气。 “怎么了老孟。” “二院的一个同事，说是把电动的东西落里面了，不好取，所以来找我。” “……”罗浩耸肩，摊手。 这种事儿他倒是理解。 有些人愿意找熟人处理这种尴尬事儿，毕竟接触面小，加上孟良人似乎比较值得相信。 但有些人愿意找陌生人，直接去急诊科。 罗浩有一次在协和急诊帮老师开单子，来了一个戴墨镜、穿长款风衣的年轻女性。 女人没坐下，直接解开风衣，里面露出一套趣情内衣出来。 那套内衣罗浩记得很清楚，至于女人是什么病……当时受到的冲击太大，罗浩早都忘了。 至于患者的精神状态，罗浩更怀疑是什么主人的任务。 在临床干的时间越长，罗浩就越是相信物种多样性。 “你这同事也是够信任伱的。”罗浩没着急，笑了笑，转身回住院部，上了电梯。 “我这不是走了么。”孟良人含含糊糊的说道。 罗浩懂老孟的意思，走了，就少了一些八卦的机会。但主要是老孟值得信任，前单位的同事都信他，也愿意托付。 “你同事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不知道啊，平时看着挺正常的。”孟良人解释道，“他毕业就去了二院，一直没有女朋友。” 罗浩心中一动。 孟良人直到罗浩心里想的是什么，连忙说道，“罗教授，他不喜欢男人。” “哦？”罗浩挑眉，微笑。 “我……我觉得应该是真的。”孟良人讪讪的说道。 这种事儿不管怎么解释都有问题，孟良人也不好多说。 幸好面对的是罗浩而不是陈勇，要是陈勇的话，他肯定挖个底儿朝天。 别人的事儿，孟良人也不好多说。 幸好罗浩罗教授没有继续问下去，孟良人连连擦冷汗。要是继续深挖，自己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尴尬的很。 “罗教授，我……不太会弄。”孟良人有些不好意思。 “嗯？”罗浩用鼻子哼了一声。 “电话里有个女人的声，我估计是玩趣情，把什么东西给落里面了。”孟良人叹了口气，“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怕出事儿。” 罗浩皱眉，“应该没事，小心点取出来，这种事儿经常发生。” “！！！” 孟良人没想到罗浩回答的竟然如此简单随意，像是见过很多例类似的情况。 “到时候我站一边掌着，你来弄。”罗浩道。 “好，辛苦罗教授。” 很快，孟良人的手机响起，随着电梯门打开，一男一女出现在眼前。 男人30多岁，看着挺普通的，只是脸有些红，表情尴尬，应该是羞的。 而女人看着很年轻，估计23、4岁的样子，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身材还不错，罗浩心里想到，只是女人走路似乎不像想象中那么别扭，估计那个掉落的玩具应该不大。 这东西不怕大，越大越好往出取，除非是那种超级的存在。 但要是小的话就很头疼了，要是摸不到的话得去妇科用扩音器。头疼，这大半夜的。 “小吴，来了。”孟良人稳重敦和的笑着打了个招呼，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嗯。”男人点了点头。 “这位是协和的罗教授，我医疗组组长，一会罗教授帮我掌一眼，我要是取不出来还得麻烦罗教授。”孟良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其实我没经验，要不去妇科？”孟良人问道。 “妇科？”小吴有些恍惚。 “女医生能好点。” “不要！”小吴几乎尖叫出来。 “!!” “!!” 罗浩和孟良人都怔了一下。 这货看起来是挺相信孟良人的，连换个女医生都不干，罗浩心里想到。 孟良人带着他们进了处置室，开始准备无菌手套、弯盘、以及相应的镊子之类的设备。 东西不复杂。 准备好了后，孟良人看着女人轻声说道，“躺下吧。” 女人低着头，一动不动。 孟良人有些恼火，让你们去妇科你们又不去，让你躺下你还来害羞劲儿了。 真特么的麻烦。 不过孟良人脾气温和，觉得女人应该是害羞了，所以没有催促，而是给她留足了面子，等她自己脱衣服躺下。 “然后呢？”小吴的声音在一边传来。 “？？？” 孟良人一楞。 罗浩早都愣住，怔怔的看着小吴发呆。 他把辅助诊断ai打开，赫然看见女人没有诊断，倒是小吴有诊断——直肠异物！ 这是啥？ 罗浩怔怔的看着小吴，脑子有点乱。 不应该是约会的时候用了点趣情用品，然后因为操作失误或者质量问题遗留在女性身体里么？ 怎么变成直肠异物了？ 孟良人傻了眼。 “老孟，我来吧。”罗浩一看就知道孟良人没经验。 “罗教授……” “我看一眼。”罗浩撕开一副无菌手套，戴上后拉动手套外侧的带子，“啪”的一声打在手腕上，仪式感满满。 “多久了。” “1个小时左右。”小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怎么还有电池。”罗浩把外置的电池取下来，电池有一段细细的电线连接着。 罗浩试了试，没敢使劲儿拽。 “我……”小吴的脸一红。 “跟我去肛肠科，他们有设备。” “不……不……不……用了吧。” “我跟你讲，一旦取不出来，有可能得上手术。我在协和的时候见过一个老爷子用泥鳅通便，结果泥鳅越钻越深，把肠子给咬坏了，钻到肚子里。”罗浩开始恐吓。 “可我这个……” “你确定不会坏？”罗浩问道，“质量好么？电池漏电的话，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好什么好，质量好也不会掉里面。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医生跟你说一句你顶三句。” 说着，女人抬手一记耳光抽在小吴脸上。 小吴撅着屁股跪在诊床上，姿势古怪，一巴掌落下去，把罗浩和孟良人打傻了。 本来小吴这事儿就古怪，现在更加古怪。 “好好好。”小吴根本没有丝毫不满，哪怕被扇了个大逼兜。 被抽之后，他好像开心了似的，满脸讨好的笑容溢于言表。 罗浩甚至谨慎了一下，觉得一层无菌手套不够用，一会至少要三层手套，还要小心千万别弄出外伤把自己手给扎破。 小吴提裤子站起来，看见罗浩和孟良人的表情后他有些害羞，但还是凑到孟良人身边。 “老孟，别多想，我这是正经谈恋爱。”小吴羞赧的说道。 正经？ 罗浩看不出来有一丝一毫的正经。 现在还有直肠异物，他竟然说正经。 “你搞什么呢。”孟良人声音压的极低，但语气里带着责备。 “4i。” “什么？”孟良人没听懂。 罗浩想了想，摘掉手套，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 嗯，看完后罗浩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出于对自己不理解的事务也保持尊重，罗浩对所谓的4i不置可否。 不过罗浩脸上的笑容消失，面无表情的带着小吴去了肛肠科。 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肛肠科走廊的灯还亮着。 “嗷嗷嗷~~~” 惨叫声从里面传出来。 小吴怔了一下，他身边的女人被吓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喃喃问道，“你们杀人都不打麻药么？” 罗浩也觉得有些奇怪。 按说肛肠科换药的确鬼哭狼嚎，也的确让人无法接受，甚至没人加塞，礼貌客气的就像是情se论坛问人要种子的帖子下面一溜的好人一生平安的祝福。 但这也太晚了吧，怎么还鬼哭狼嚎的换药呢。 惨叫声的确从处置室传出来，走廊所有的门都开着，每个门后面都有人探头探脑的张望。 罗浩听过一个传说，据说肛肠科的患者是世界上最喜欢八卦的人。 因为他们住院的时候很无聊，除了换药、排便很疼以外，再有就是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平时几乎和好人一样。 好好的人聚集在一起，不八卦干嘛。 “怎么回事？”罗浩问肛肠科坐在护士站刷手机的护士。 肛肠科的护士属于比较清闲的。 “罗教授啊，勇哥呢？”小护士把手机关上，眨着眼睛，一边拿出小镜子看自己的妆花没花，一边问。 “陈勇在忙，没来，我来借你们处置室用一下。”罗浩站住，有些遗憾，要是陈勇在，估计里面的女患者就不叫了。 嗯，也有可能叫的更凶。 “那个患者对换药恐惧的厉害，医生还没碰她，她就开始叫。这个点，也差不多了，每天都要把嗓子喊哑才能换完。” “这样。”罗浩笑笑。 “什么患者？”小护士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罗浩身后的人。 的确没有陈勇。 她直接坐下。 “外痔。” 小吴感激涕零。 “等会吧罗教授，您去医生办公室坐着等吧，还有十几分钟。” “行，谢谢。” 果然，十几分钟后肛肠科医生换完药出来。 和她简单寒暄了一下，罗浩拒绝了她想帮忙的想法，带着小吴进了肛肠科换药室。 有器械的帮助，很快就把电动玩具取了出来。 罗浩检查后又叮嘱小吴明天来医院做个肠镜，并且把石主任的电话给他。 小吴见罗浩虽然板着脸，但对自己没有一点歧视，他心里有些莫名的轻松。 “老孟，你们教授够年轻的。” 临走的时候，小吴拉着孟良人叨咕着。 “嗯，协和毕业的，能和咱们一样么。”孟良人努力让自己情绪正常。 “他的心真细，老孟你运气真好。”小吴感慨。 “赶紧回去吧。”孟良人看了一眼小吴，又看了一眼那个年轻女人，忽然觉得自己老了。 罗教授能马上接受这事儿，但自己接受不了。以至于现在看他们几眼，都觉得辣眼睛。 这也太倒反天罡了。 孟良人都不敢继续想下去，画面美的无法形容。 “罗教授……”孟良人刚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尴尬。 “去洗手。”罗浩面无表情的说道。 孟良人点点头，刚才小吴拉着自己的手道谢，看样子罗教授还是有些介意，无法接受。 “4i是个啥玩意？” “谁知道呢。”罗浩叹了口气。 他忽然觉得还是和竹子一起比较好。 每天躺在山林里，虽然蚊虫蛇蚁很多，没有那么浪漫、轻松，但也没这么多碎三观的破事。 罗浩拿起手机，把电话打给陈勇。 “嘛呢。” “刚从哈动出来，竹子睡了，明天再说。”陈勇回答道。 “吃饭了么？” 电话那面陷入了沉默。 罗浩有些奇怪，哈动的伙食虽然一般，但也绝对饿不到陈勇。自己只是想请陈勇吃顿宵夜，他沉默个毛线。 “你要吃？”陈勇问道。 “我和老孟在一起，你想吃什么？” “嗯……罗浩，我请你吃霸王餐啊。” “霸王餐？”罗浩一怔。 “每天都过着一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你就不能玩点新花样？我问你，霸王餐，吃不吃。”陈勇鄙夷的说道。 新花样。 罗浩现在只想吃点东西，和医疗组的成员聊会天，稳固一下医疗组的框架然后回家睡觉。 明天！ 还要和老柳去帝都给小白鼠做穿刺。 那可是小白鼠的肝门，难度加倍的tips手术。 罗浩想着想着，一下子愣了神。 “不去就不去，我找老孟去吃霸王餐。” “吃。”罗浩忽然把自己的注意力拉回来，哈哈一笑，“我看你怎么吃，先说好，别指望我买单，也别琢磨着你挨打的时候我帮你。” “害，我和老柳在一起呢，有老柳这种孔武有力的家伙在……哎哎哎，你干嘛！” 罗浩听到电话那面的陈勇好像正在挨揍。 过了十几秒，陈勇才继续说道，“小帅去找你，你穿白服等着。” “穿白服？” “听指挥，让你穿白服就穿白服。” 罗浩满心疑惑。 但没嘴硬，他知道陈勇和柳依依在一起，这时候的男人身体里的荷尔蒙含量爆表，自己最好还是别说什么反对意见。 面子，总是要给的，尤其是这种石楠花味儿爆棚的瞬间。 “陈医生真能玩，真会玩。”孟良人笑呵呵的说道。 “谁知道呢。”罗浩不置可否。 罗浩等了二十多分钟，王小帅出现，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台120急救车。 这不是医院的车，是私人救护车。 一般来讲这种救护车的车主会在医院里到处分发名片，需要转运之类的活，他们会出马。 没想到救护车背后的人竟然和殡仪馆有关系，罗浩不傻，看见王小帅和救护车的时候，马上猜到了车的来历。 “罗教授，上车。” 罗浩上车，他隐约已经猜到了陈勇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小帅，吃饭开这个？”孟良人问道。 “不知道，陈医生让我去开救护车借罗教授，然后去香格里拉。” 香格里拉的餐厅这么晚还开门么？罗浩心生疑惑。 “嗷嗷嗷嗷嗷~~~” 救护车响了一下警笛，试试好不好用，王小帅随即关闭。 很快，车来到江边的香格里拉酒店。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满脸焦急站在门口。 …… …… 注：前面章节有过一次大改，删掉了很多，包括一个任务，ai辅助诊断可以关闭，需要再打开这个任务被删掉了……今天才看见，改着改着忘了。诸位大人见谅……默。自己去蹲墙角，反思错误。 (本章完) 258 送锦旗的正确打开方式 “人呢？”罗浩冲下来，急匆匆的问道。 罗浩大约明白陈勇在“玩”什么，虽然不是很喜欢，但他还是努力配合着。 男人么，面子比天大。 陈勇要在柳依依面前显摆一下，只是一种本能，罗浩准备给陈勇把屁股擦干净。 他表现的很急，就像是出120的急救医生一样。 毕竟演技得到了系统加持，不是闹着玩的。 “里面，里面。” 罗浩挥手，担架工直接冲进去。 西装革履的男人看起来应该是酒店的大堂经理，满脸焦躁，脸色黑漆漆的，一看就知道肝气郁结。 罗浩心里叹了口气，但还是冲进去。 陈勇躺在地上，脸色惨白惨白的，嘴角有沫子，柳依依表情有些怪，怔怔的看着他。 上前搭了把脉，陈勇的脉象四平八稳。 罗浩的把脉水平虽然一般，但最基本的还是能做出正确判断——陈勇没事。 这一切都在罗浩的预料之中。 “抬上去。”罗浩一挥手，随后回头和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说道，“把所有东西都打包带走。” 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一怔，有些心虚，嘴角颤抖着想要说点什么。 但他在犹豫。 “初步考虑是食物中毒，我们要做相关检查，这是市里卫生防疫部门的规定。”罗浩沉着脸说道。 “要不……我让后厨再给做点新的？” 罗浩微微皱眉，随后衣袖一沉，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拉着罗浩的衣服压低声音说道，“您是？” “嗯？怎么了。”罗浩也没说自己是谁，只是皱着眉看着他。 “我和……” “停！”罗浩马上沉声打断，“您和谁认识，我不管，东西我要带回去检查。您既然认识，那无论检查出什么都没问题。” 说完，罗浩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那面已经乱糟糟的把陈勇抬上担架，把人送走。 罗浩开始把一桌子饭菜打包，随后拿出手机，“我扫个码。” “啊？”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一怔。 “交钱。” “？？？” 罗浩叹了口气，陈勇这狗东西，就知道瞎胡闹，给自己惹麻烦。 虽然看起来餐厅也不是很有底气的样子，但罗浩觉得麻烦。 “按照规定是这样的，这笔钱我们最后是从患者身上走的。” “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连连摆手。 无论罗浩怎么坚持，西装革履的中年人都表示拒绝，到最后罗浩只能威胁了几句，才买了单，并打了发票。 看着120急救车离开，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满脸沉重。 …… “你搞什么呢。”罗浩沉着脸问道。 “哈，霸王餐。”陈勇翻身起来，脸上的苍白烟消云散，精神抖擞的说道。 “跟谁学的。”罗浩皱眉。 陈勇见罗浩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连忙解释，“我……师父。” 罗浩叹了口气。 “你师父？教你这个？”柳依依问道。 “他没教，就是八卦的时候说起来的。 说是十几、二十年前……我师父给我讲说有个小护士出门吃饭，遇到了雪糕刺客似的饭店。进门后点完餐才发现一顿饭要将近一千块钱，但饭菜都上了，她差点没被吓哭喽。” “然后就给120的同事打电话？”罗浩一撇嘴，满脸不屑。 “是啊，我还担心你不打包所有的饭菜呢，你也玩过？”陈勇有点心虚的问道。 直到现在，罗浩一直沉着脸，陈勇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罗浩沉默。 光是看表情就知道罗浩有些不高兴。 不对，是很不高兴。 陈勇讪讪的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但没等他说话，忽然看见罗浩露出了笑脸。 完蛋了，陈勇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罗浩这个狗东西笑的越灿烂，心里面憋的坏水就越多，后果就越是严重。 陈勇了解罗浩。 唯一值得陈勇欣慰的是罗浩只是微笑，看起来应该不是很生气。 “从前吧，120急救车跑私活很正常，我听老板说上世纪九十年代120急救车几乎不出急救。” “急救车不出急救，那它们干什么？”柳依依瞪大眼睛问道，满脸惊讶。 罗浩说的事儿柳依依几乎无法理解——120急救车不跑急救，难道还要跑网约车么？ “比如说咱们明天团建，坐着120急救车出去玩。出了医院，拉响警报，一路畅通无阻。可能……他们觉得有点小特权就与众不同吧。” 罗浩无奈的说道。 陈勇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陈勇说的事儿也是那时候的，顾主任……哈哈哈哈。”罗浩忽然笑出了声。 “顾主任怎么了？” “不说顾主任，这种吃白食儿的事儿不好，以后别做了。”罗浩淡淡说道。 “嗯。”陈勇也觉得局面有些糜烂，点了点头。 “不过五星酒店的中餐厅看起来也有问题，不过也是，谁家没问题呢。”罗浩说着，叹了口气。 “有问题？” “我看大堂经理的表情就知道有问题。”罗浩摇摇头，“不过就这样吧，没必要深究，和咱们没关系。吃饭，还是自己做的比较好一些。” “说的好像你做过饭……”陈勇习惯性的讥讽了半句，马上想到这事儿是自己惹出来的，立马闭上嘴。 “给你找补呢，听不出来？”罗浩瞥了陈勇一眼。 陈勇低头。 “罗教授，这事儿……”柳依依沉吟。 “没事，我一会打個电话，钱已经付完了。”罗浩笑道，“就是开个玩笑，打包的东西该吃就吃。” “罗教授，从前真的这么不专业么？”柳依依还是有些惊讶。 “这世界吧，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只要有20%……不，只要十个人里有一个专业一点点，最后肯定脱颖而出。”罗浩道。 “？？？” “？？？” 陈勇和柳依依惊讶的看着罗浩，孟良人微笑，不语。 “就说医院吧。”罗浩开始八卦，“都不说矿总和医大一院，我家协和里每个人都牛逼？也不尽然。” “连扫地大姨都能诊断罕见病，这可是你总说的。”陈勇又没忍住。 罗浩恶狠狠的瞪了陈勇一眼。 柳依依抬脚踩在陈勇的脚上。 “有一次，云老师飞刀手术，附近市县，介入止血手术。”罗浩开始八卦，“手术做的很成功，是他的学生请他去的。术后，吃了顿饭就回来了，但是呢，第二天人就没了。” “人没了？患者？”陈勇惊讶。 云台好说笑，陈勇很喜欢这人。 而且随着婴幼儿的颌面部血管瘤手术的进展，接触的越来越多，陈勇对云台云教授的技术水平也愈发了解。 他的手术做得相当牛逼，不至于连止血手术都要出纰漏。 如果手术做的不托底，云台应该有相应的处置，而不是像罗浩说的那样突然就没了。 “术后患者血压不断回升，但第二天一早，患者的血压刷刷刷的往下降，控制不住。”罗浩道。 “要是出血被控制血压还迅速下降的话，考虑心衰。”柳依依习惯性回答道。 “是啊，就是急性心衰，考虑是术后液体给的速度太快了。”罗浩叹息，“然后呢，当地医院认为是介入止血没止住，不断快速给液体，心衰越来越重，患者很快就没了。” “！！！” “！！！” “这就是个失败的案例，所以我每次做完手术都要去看患者，至少24小时后才能放心。” “话说回来，明面上都是三级甲等医院，可是中间的区别大了。” “人都给捞回来了，当地医院竟然分辨不出来心衰导致的血压降低还是失血性休克，伱说这靠谱么。” 罗浩絮絮叨叨的说道。 柳依依忽然想到最开始的话题不是这个，罗教授的确是在给陈勇台阶下，把话题不经意的岔开，分散大家的注意力，让陈勇的肆意妄为被淡忘。 他真的很宠他啊。 “所以呢，这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差不多就行。”罗浩微笑。 说着，他拿出手机。 “你要干嘛？”陈勇问道。 “收尾。” 拨通电话，罗浩温和说道，“刘经理么，我是刚出120的罗医生。” “罗医生，怎么了？”电话对面紧张的声音传来。 “没事，我领导刚打电话招呼了一下，您放心，患者没事，其他也没事。” 电话那面沉默。 “那我挂了，还在120急救车上呢。” “好好好，辛苦您。” “客气，肯定没任何问题，您放心好了。” 罗浩又安慰了一句，挂断电话。 回到医大一院保安室，一大堆饭菜摆好，夜班的保安已经食指大动。 看着一群糙汉子们吆三喝四的开始吃喝，罗浩觉得有些累了。 “罗浩，抽根烟去？” “走吧。” 罗浩和陈勇来到外面。 已经六月份了，但今年的天气很怪，南方是一秒入夏，气温比往年要高5摄氏度左右，但东北却一次又一次入夏失败。 现如今还要穿着长袖衣袖。 “我错了。”陈勇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承认错误。 “小事儿，不过话说你为了老柳玩的挺大啊。”罗浩笑吟吟问道。 陈勇有些尴尬。 “竹子怎么样？”罗浩把话题拉回来。 “特别好！” “我见竹子跟我挺亲近，和书里面写的御兽不一样，这是怎么回事？”罗浩问出心里一直的疑问。 “我也不知道。”陈勇满脸疑惑，“按说竹子应该只和我一个人亲近，但它对刘奶爸和你都很亲近，尤其是你！这个狗东西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系统bug，但无所谓，只要系统能跑就行，罗浩心里想到。 “竹子野外生存能力呢？” “一级棒！”陈勇意气风发，“准备第二次野外尝试，对了，周老板协调的无人机已经快到了，说是还有别的无人装备。” 罗浩点点头。 老板撸了猫，算是先拿了好处，也不希望竹子出意外，自然要办事。 自己只能在网上买穿梭机和一些“罕见”的机型，但周老板出手，就是军方制式装备。 好用程度+3。 “这面你上点心，还有半个月就要答辩了，论文我已经传给教育部。” “放心。”陈勇把胸脯拍的砰砰作响。 “你们先吃着，我回去了。”罗浩抻了个懒腰。 “罗浩，话说你现在手头这么多项目，能忙的过来么。” “忙不过来也得忙。”罗浩道，“现在还只是刚开始，荣誉自然越多越好。如果只拿到一青，想在35岁之前当选院士也不是没可能，可总归和别人拉不开距离。” “就没那种国之重器？”陈勇眼巴巴的问道。 “竹子的项目就是国之重器啊。” “？？？” “害。”罗浩哈哈一笑，“不管是粒子植入还是竹子的野外生存、繁衍项目还是以后的糖尿病治疗，都很牛逼的。我这不是……能者多劳么。” “！！！” “要不然校长也不会放心把糖尿病项目交给我。” “你可以不相信，但要相信校长的眼光。” 陈勇今天受了罗浩的人情，没法捂住耳朵不听罗浩装逼，只能表情尴尬的低着头。 “不说这个，你别和老柳折腾太晚，一早我俩还得去帝都做门脉穿刺。” “嗯。”陈勇表情平淡的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医大一院住院部楼下，两个人抬头看着巍峨高耸的住院部。 “三小子，你说的行么。” “叔儿，你信我。”年轻人道，“你说的直接给罗教授送红包什么的，根本不可行。” “为啥？我就是为了表达我对罗教授的感激。你不知道，都不说手术和治疗，我住院的时候蘑菇来探视，还是罗教授帮着照看了几天。” “我从来都没想过省城的大教授能对患者这么好，我的感激是……” “叔儿，我知道你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感激罗教授，但事儿不是这么做的。”年轻人打住，道，“你就按我说的去做。” “你再说一遍，太复杂了，我没记住。”患者挠着头，讪讪的说道。 “锦旗不是做好了么，明天你去送。记住啊，千万别直接送介入科，假装迷路，一早赶着上班的时间把锦旗打开，挨个科室问路。” “为啥啊。” 患者老实憨厚，一脸懵逼。 “谁还不想显摆一下呢，对了，感谢信别直接交给院里面，要打12345.” “……” “这个我来，你带着二丫挨个科室走，一定要在8点交班前后人最多的时候。” “哦。”患者挠头。 …… 第二天一早，罗浩带着柳依依飞去帝都。 沈自在慢悠悠的来到医院。 每天上着一样的班，班味儿深重，但沈自在早就习惯成自然。 只是，今天哪里不一样。 沈自在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小绵羊，不管走到哪都有人看自己，已经垂涎欲滴，仿佛变成了羊肉串。 这导致沈自在的被迫害妄想症一下子犯了，还很严重，浑身不舒服。 来到科室，沈自在进了主任办公室，杨静和就急匆匆走进来。 “老杨，你找小罗？他今天去帝都做科研了。” “嗯？小罗不在？” 沈自在就知道杨静和是来找罗浩的，杨静和也不掩饰。 “是啊，怎么了？”沈自在把一路上看自己的那些怪异眼神以及躲避自己的窃窃私语联系起来。 “一患者拿着锦旗到我病区问介入科怎么走，我一看锦旗，上面写的是送给小罗的。” “！！！”沈自在一怔。 谁家患者连病区都找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浩对患者很上心，而且他们医疗组里有孟良人几乎24小时在医院值守，每天查房4-5次，和患者熟络的很，不可能出现患者找不到病区的情况。 难道是…… 沈自在心中一动。 手机响起，泌尿外科裴主任打来的。 “沈主任，你家患者送锦旗都送到我们科来了。”裴主任笑呵呵的说道，“送给罗教授的。” “！！！”沈自在七窍玲珑，听到裴主任电话里的说法后，马上醒悟过来。 挂断电话，沈自在拿起手机掂量着，嘴角露出笑容。 “沈主任，小罗的工作这么糙么？患者都找不到家门。”杨静和笑呵呵的问道。 “不，我怀疑……患者背后有高人指点。” 高人指点，杨静和被沈自在点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 原来是故意的！ 拿着锦旗全院走一遍，这绝逼是故意的！！ 这么一想，全盘通顺。 “我艹！该不会是罗浩手底下的那个老主治的意思吧。”杨静和惊叹。 “不知道。”沈自在笑眯眯的坐下，拿起手机。 医院科室主任的工作群里不断有人发照片。 一个四十多岁、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手里拿着打开的锦旗正在弯腰和护士说着什么。 照片很简单，锦旗上的字也很大众，妙手回春之类的大陆话。 可他的行动却格外有意思。 送锦旗不直接送给罗浩，满院转悠，有点意思。 沈自在微笑，给孟良人打电话。 孟良人很快敲门进来，“主任，您找我。” “小孟，这个患者是你们组的吧。”沈自在把手机的图片放大，交给孟良人。 孟良人看着照片怔了下，茫然的点了点头。 见孟良人的表情，沈自在和杨静和都清楚这并不是出自孟良人的撺掇。 啧啧，杨静和心里啧了两声。 罗浩医疗组不光是组长能干，属下精悍，连患者都这么知情知趣，拎着锦旗满院走。 但遗憾的是院里面不知道。 不过无所谓了，院里早晚能知道。 送一面锦旗都这么大阵仗……杨静和心中羡慕不已。 “主任，患者应该能找到病区，怎么送去别的科室了呢。”孟良人有些尴尬。 “呵呵，你不知道就没事了。”沈自在笑道，“小罗最近忙，有什么吃不准的马上找我，我手机24小时开机。” “好的主任。”孟良人深深鞠躬，刚要把手机给沈自在然后转身离开，沈自在的手机响起。 孟良人吓了一跳，他心里正在全神贯注的琢磨着患者为什么找不到病区，差点没把沈自在的手机掉地上。 接过手机，沈自在接通电话。 “冯处，早啊。”沈自在心中笃定，笑吟吟问候道。 “沈主任，小罗是不是今天去帝都？” “嗯，怎么了？” “便民平台给咱们打电话，你们有个患者写了感谢信不知道送哪去，就打12345咨询。” 艹！ 沈自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患者看着老实巴交的，但做事滴水不漏。 人家不光拿着锦旗满院转悠，让所有人都知道有患者给罗教授送锦旗，还把感谢信弄到市政平台。 啧啧，厉害！！ 沈自在心中惊讶、感叹。 看着老实巴交，但手段的确厉害，这做事的风格和罗浩简直太像了。 难道医生还能把自己的性格传给患者？已经出现人传人的迹象？ 沈自在心中疑惑，但嘴上还是和冯子轩聊着。 “这事儿我去找宣传处，简单点宣传下。小罗低调，但咱们总不能辜负了患者一片苦心不是。” 患者肯定不是找不到病区，也不是不知道感谢信送去哪，这都是演戏。 世界就是个大舞台，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无论是冯子轩还是沈自在都愿意配合患者演一下，给小罗捧个场。 “是是是，小罗低调，但患者的确拿他当亲人，咱也不好辜负了患者的心意。”沈自在道。 “行，我就是通知你一下，准备和宣传口对接一下。”冯子轩挂断电话。 杨静和已经目瞪口呆。 自己刚还在感慨患者缺了一步，可没想到人家做的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深。 直接给12345打电话。 是不是找到路来送锦旗的时候还要送一盒原子笔？杨静和想到这里，目光落在孟良人的胸前。 一管带名字的原子笔出现在眼前。 “小孟，你们组有自己的原子笔？”杨静和惊讶的发现孟良人胸前口袋里的原子笔带名字。 “我过生日，罗教授和陈医生送我的礼物。”孟良人笑道。 杨静和在这个瞬间有些慕了。 …… “老师，要是罗教授申请到了青长的项目，以后咱们的经费会不会少很多？” 一说起经费章教授的脸色极其难看。 (本章完) 259 这是作弊，作弊！！ 章教授的脸上带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氤氲黑气。 只是他看不见，他的学生也没看见。 那层黑气氤氲荡漾，却又像是另一个空间的存在，无法触摸。 章教授在思考。 本来章教授已经做好了打算，这件事儿就当是给夏老一个面子。 而且罗浩本身过硬，都不说一沓子一沓子的论文，单凭着那天在伏牛山“指挥基地”里看见的一幕又一幕，章教授不服软也不行。 可是！ 章教授从北江省省城回来后越想越憋屈。 尤其是一盘算，自己的经费可能会受到罗浩青长课题的影响骤减，心里更是堵得慌。 面子是一回事，钱是另外一回事。 要不是担心影响到科研经费，当时也不会把竹子就那么扔回野外。 章教授是专家，研究了半辈子，怎么能不知道竹子这种被奶爸带大的小家伙根本没有生存技能，无法在野外活下去。 该死！ 可恶！！ 章教授双手握拳，表情冷峻。 他的想法在两个极端之间不断摇摆，脸上的黑气也在不断荡漾。 就这么把竹子给放走，章教授心有不甘。金主那面催的紧，过段时间还要来一个专家指导，章教授不想在专家面前丢脸。本来章教授是拒绝指导专家来华的，但竹子被罗浩“撬”走，没辙，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罗浩坏了自己好事，章教授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这几天罗浩把科研论文交上来，文章写的那叫一個花团锦簇，无懈可击。 本来章教授还想着在这里做点文章，一开始找了12处小问题。 但仔细推敲后章教授开始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其中一处换个角度去想的话，原本滞涩的地儿竟然通畅无了起来。 原来不是罗浩错了，而是自己犯了错。 再往下细想，越想章教授就越觉得恐怖。 罗浩，一个“门外汉”，写出来的文章竟然要比自己更专业！ 章教授体会到了无数的威胁，四面楚歌。 无论是江湖地位还是科研经费，亦或是金主那面的催促，罗浩这个初生牛犊都把犄角对准了自己。 “老师……” “滚！”章教授恶狠狠的骂道，仿佛眼前的不是自己的学生而是罗浩。 章教授的学生愣了一下，见老师是真的怒了，连忙低头离开。 等他走了，章教授也意识到自己失态，看样子最近承受的压力的确是太大了。 手机铃声响起。 章教授拿起手机，赫然看见来电显示标记着——罗浩。 他没有马上接通电话，而是把手机放在一边，深深吸了三口气，让情绪平复下来。 “小罗，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章教授哈哈一笑，声音里满是热情。 “章老师，我刚做完竹子的野外生存试验的二期录像，您帮我指点一下？” 罗浩的声音传过来，温润如玉。 章教授微微一怔，二期试验这就完事了？念头一闪，章教授笑了笑。 罗浩说得二期试验和正规的试验肯定不一样。 这个年轻人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 “好啊，小罗，你把视频发过来给我看一眼。”章教授做着表情管理，笑呵呵的说道，“有关于大熊猫情发期，你有什么想法？” “我写了一篇文章，和视频一起传给您，还请章老师不吝指教。” 不吝指教？ 切！ 章教授嘴角都撇到了耳朵根。 “好，你放心，青长的答辩前咱俩磨几次。”章教授虽然不屑，但言语却更加热情，“咱心里明白，可总不能被人抓小辫子不是。” “是是是，多谢章老师的提携。”罗浩诚恳的道谢。 两人客气了几句，挂断电话，只是他们的狐狸尾巴纠缠在一起，在虚空中战斗着。 章教授默默的下载罗浩传过来的文件。 文件很大，至少3个小时，还是高清视频。章教授有点着急，抓耳挠腮，他急着要找罗浩的毛病。 找到毛病也不能和罗浩说，至于怎么把毛病、问题变成一个坑让罗浩自己踩进去，章教授还在琢磨。 顺手点开罗浩发来的文章。 看见有关于大熊猫情发期的论文，只是扫了一眼，章教授一下子愣住。 他以为的论文，满篇都是猜测，到处都是含糊不清的猜测，破绽无数。 实际上的论文——数据清晰，各种内分泌指标赫然在目。 这些针对大熊猫情发期的内分泌系统的数据理论分析让章教授发蒙，因为他完全看不懂。 看都看不懂，更别说怎么挑毛病，还要不动声色的挖坑。 章教授感觉手有点麻，开始僵硬。 罗浩哪来的这些数据？ 章教授可不信竹子去哈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罗浩就能在竹子身上拿到这么多详尽的数据。 一定是夏老！ 一定是！！ 只有浸淫这行一辈子的老人家才能偷偷摸摸藏这么多的数据！ 章教授眼前一片漆黑，夏老板老迈而又高大的身影遮天蔽日。 从前只是隐约的猜测，现在已经变成现实。 章教授默默的看着如同天书一般的论文，俩眼一抹黑。 虽然看不懂，但他很清楚这么多数据肯定出自于夏老之手。 可夏老什么时候接触的大熊猫？ 念头每每及此，章教授都被吓出一身冷汗。 有一名工程院院士一直在暗中觊觎着自己手头的蛋糕，无论是谁意识到这点，都不可能不害怕。 工程院院士能撬动多少资源，章教授心知肚明。 他自己本身还没达到工程院院士的程度，但在特定区域里可以做到予取予求。 那个奶爸怎么样？ 一夜白头，跟狗一样跪在自己面前哀求，自己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他坠入深渊。 可现在角色互换，自己成了那个小角色。 而且对于金主来讲，工程院院士肯定更有分量！出国开会，基金会的经理介绍的时候也会声音更大一点。 他们先找的夏老，只是夏老从事太多保密工作，根本没和他们接触。 所以这份基金才落到自己头上。 不行！ 一定不能这样！！ 章教授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精光四射，但脸上的黑气依旧笼罩，愈发浓郁。 十几分钟后，视频下载完成。 点击播放，章教授做好了准备。 竹子搏杀猛虎的画面他都有设想过，哪怕看见也不会太吃惊。 那头东北虎虽然并没有和竹子产生冲突，被罗浩直接给喊走，但章教授确定一点——如果竹子和东北虎面对面厮杀的话，活下来的极有可能是那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野外生存的大熊猫。 竹子根本没有野外生存经验，也不会打架，章教授确信这一点。 但就是这么一头怂“熊”，却能给自己一种干掉野生东北虎的“错觉”。 所谓的二期试验一定血肉横飞，用来彰显竹子的野外生存能力吧。 章教授是这么预估的。 然而，点开视频后，沙沙声传了出来。 对讲器的声音！ “二号机，东北23°，注意草丛。” 视频录制的是中控台，和上次看见的一样，几个屏幕各有分工。 主屏幕是竹子的视角，但这个视角并没什么好看的，倒是左上方的画面马上吸引了章教授的注意力。 一架无人机赫然入目。 和上次的无人机不一样，这次的无人机除了有自己的视野，用作侦查外，竟然还吊着一只机械狗。 这几年国产机械狗全面碾压波士顿动力，一鸣惊人。 虽然章教授不知道国产机械狗和波士顿动力的机械狗之间的区别，但他还是多少有耳闻。 章教授也从来没想过大熊猫的野生生活中会看见这种东西，看样子不是民用的，而是军方标准配置的物件。 机械狗被投放，一身迷彩，和丛林的色彩合为一体，肉眼极难分辨。 只是和军宣视频还是有点不同，章教授把眼睛看瞎了也没看见在机械狗身上看见外置的武器。 无人机投放机械狗后开始飞翔，坠在大熊猫竹子不远处，不紧不慢。 这是啥啊！ 章教授瞠目结舌。 这特么是大熊猫的野生项目么？ 如果没有竹子的“乱入”，章教授肯定认为这就是军方在测试无人机、机械狗的三位一体的立体式战术配合。 视频中，竹子并没有穿着从前看见的迷彩装，肥墩墩的它一扭一扭的在丛林里行走。 丛林的沙沙声和鸟叫声传来，但章教授却丝毫感受不到清幽的感觉，只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 这算是大熊猫的野生培育？ 全程无人机、机械狗跟随当保镖？ 开什么玩笑！ “注意注意~~~” 有人开始说话，随后无人机的视野放大，空中有一只大鸟在翱翔、盘旋。 它应该是发现了竹子，正在盘算着要不要对憨态可掬而又笨拙的竹子下手。 沙沙声中，指挥中心的人已经完成交流，随即一架速度极快的穿梭机出现。 在这之前章教授竟然没发现穿梭机在哪。 穿梭机速度极快，正对着天空中的大鸟飞去，仿佛是一枚对空导弹。 大鸟被吓了一跳，视频里隐隐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随即大鸟在空中划了道弧线，换了个角度试图用尖爪抓住来袭的铁鸟。 但只一个交手动作，不知品种的大鸟在半空中凝住。 下一秒，它落荒而逃，穿梭机不紧不慢的跟在大鸟身后消失在视野中。 是释放了超频驱赶信号，人类听不到但大鸟能听到的次声波吧，章教授心里恍惚的想到。 鹰隼的确是大熊猫的天敌之一，尤其是针对大熊猫幼崽，甚至是3岁以下的大熊猫都是可怕的存在。 可…… 竹子将近300斤的体重，膀大腰圆，鹰隼应该不会对竹子进行攻击，只是随便看看。 就这，刚看了一眼，下一秒就被驱离，罗浩对竹子的保护几乎滴水不漏。 这哪是野外生存，简直就是家长对孩子的溺爱，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章教授有些茫然，有些恍惚。 野外所有的、可能对大熊猫竹子造成伤害的动物提前被驱离，竹子的确能生存。 可这算是野生么？ 可这算是野生么！ 在章教授的心里，这肯定不算是野生，只是他的念头里夹杂着罗浩的解释——野生的目的是繁衍，是为了让大熊猫不出现近亲繁殖导致大范围先天性残疾。 现实与想象之间产生了强大的撕裂感，章教授怔怔的看着屏幕，看着大熊猫竹子在慢悠悠、憨态可掬的前行。 哗哗哗~~~ 流水声传来，竹子顺着声音在林间漫步。 视频经过剪辑，把竹子寻找水源的部分给删除，很快就看见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 竹子开始有些谨慎，在小溪边坐着，观察小溪。 它的眼睛滴流乱转，看着就像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只大熊猫。 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写在眼睛里。 而竹子的身后，至少有4只机械狗也停住脚步，距离不远不近，在等待竹子的下一步动作。 竹子应该会下水，章教授猜到。 大熊猫是会游泳的，天生就会，这一点章教授很清楚。 哪怕竹子没游过泳，刻在dna里的生物本能也会驱使竹子进行尝试。 可还没等竹子做出选择，一阵剧烈的窸窸窣窣声音传来。 画面转动，一只机械狗的视角被调到主视角中。 狼！ 一头独狼出现在丛林里。 山里的狼！！ 章教授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紧张起来。 长白山、小兴安岭山脉中有狼群生存。 因为生存环境太过于恶劣，狼基本以狼群的形式出现。 别看眼前是一只独狼，它很可能只是斥候，随后就要有十几甚至几十只狼冲过来围猎竹子。 竹子那憨逼别说对付狼群，连一头独狼都未必能应付得了。 心念电闪中，章教授很快看见机械狗义无反顾的冲向独狼。 山路崎岖，哪怕是人类在满是山石、树枝、杂草的山林间奔跑，速度也快不起来。 可机械狗不知道是哪家公司生产的，平衡性极佳。 它没有摔倒，哪怕环境极其恶劣，机器狗也保持着让人惊悚的稳定性，快速冲到独狼面前。 刚刚昂起头准备狼嚎，找来同伴的独狼也被吓了一跳，尾巴紧紧的夹在身后，全身的毛炸起来，向后跳了半步，想要拉开与机械狗之间的距离。 章教授全神贯注看着这一幕。 机械狗并没有携带进攻性武器，它后背空置的卡槽可以说明这一点。 卡槽上本来应该安装全自动步枪，发现敌人后一梭子下去，独狼就被打成筛子。 可现在呢？ 要机械狗和独狼战斗？ 虽然机械狗“健步如飞”，可这货应该打不过独狼。 怕是独狼一巴掌就把机械狗给拍飞出去。 凝视着视频里和独狼对峙的机械狗，章教授看见其他几只机械狗并没有对独狼形成合围并且驱离。 切！ 章教授心中冷笑。 野生的狼群但凡身体素质不好就会被抛弃，这是大自然优胜劣汰的法则。 就那只笨拙的机械狗？ 开什么玩笑。 装上95式，身上背着几十个弹夹才算是一条合格的机械狗。现在么，只是小孩子的玩具而已。 章教授似乎已经看见机械狗被一只又一只的放翻在地，独狼开始狼嚎召唤同伴。 他很好奇接下来竹子该怎么对付狼群。 要知道哪怕是东北虎、野猪都极难应对狼群的攻击，就更别说竹子这个“怂货”。 然而！ 视频并没让章教授等太久，几乎念头刚起，章教授就在独狼身上看见一道蓝色电弧。 独狼一声惨叫，屎尿齐流，瘫软在地。 这是啥？！ 章教授瞪大眼睛，眼珠子差点没掉地上。 想象中的战斗并没发生，机械狗只是静静的和独狼对峙，下一秒独狼就差点被电晕。 但机械狗并没趁着这个“天赐良机”对独狼展开攻击、驱离，只是默默的“盯”着独狼。 十几秒后，独狼勉强站起来，四条腿颤抖着、在哀嚎声中转身就跑。 它的身影踉跄，磕磕绊绊，但态度坚决，放弃攻击竹子的想法。 章教授隐约看见独狼后背上趴着一只金属“蜘蛛”。 随着独狼快速离开，蜘蛛也从独狼的后背上跳下来，藏在草丛里。 呃~~~ 章教授愣住，随后用力揉了揉眼睛，可那只蜘蛛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章教授确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一定有人造蜘蛛机器人隐匿在草丛里。 原来天上有无人机在飞，地上有机械狗在跑，草丛里还有蜘蛛型的小机器人隐匿着！ 这是野外生存么？！ 这是度假好不好！！ 就竹子的防御等级，章教授感觉很多小国的国家总统都没这么严密。 罗浩传递来的视频中的内容和章教授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甚至和上一次竹子全副武装都不同。 上一次竹子至少还面对了野生东北虎的威胁，可这次，竹子全程坐在小溪边上发呆。 溪水清冽，流水潺潺，竹子仿佛在思考熊生一般，连独狼出现都没察觉。 章教授哭笑不得。 原来罗浩这个狗东西并没有提升竹子的野外生存能力，他“投机取巧”，借用外物一直保护竹子。 这算野外生存么？！ 这特么就是个屁！！ 章教授有些愤怒。 但怒火刚刚被点燃，下一秒脑海里就出现自己和罗浩之间的对话。 为的并不是野生，而是繁衍。 自己曾经占据道德制高点说出来的话、呲出来的尿都变成回旋镖呲了自己满身满脸。 章教授愣愣的看着这一幕，茫然失措。 独狼被“驱离”，机械狗随即回到自己的位置。 几只机械狗的站位很有讲究，章教授看不出来其中的精妙，但大约能猜到它们可以覆盖所有范围，监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天上飞的，地下跑的，草丛里藏的。 章教授甚至怀疑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手段隐匿其中。 危险解除，画面切换，竹子似乎经历了激烈的心理斗争，决定下水。 它先是试探了下，笨拙的站在小溪水里。 很快，血脉觉醒，竹子有些欢快的躺在溪水里顺流而下，时不时的还用手脚拍打溪水，溅起浪花一朵朵。 哪怕隔着屏幕，章教授都能感觉到竹子的欢愉。 与此同时，天上的无人机和地上的机械狗也一路跟随，仿佛不知疲倦的保镖。 竹子在小溪水里没有遇到危险，就那么优哉游哉的戏着水。 这绝对不是野生训练！绝对不是！！ 章教授的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呐喊着。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悠闲“野生”的竹子，无限迷茫。 甚至一头野生黑熊靠近，都没在章教授的心里激起波澜。 有全机械化、无人化、三位一体立体式防御系统的保护，哪怕没有热武器，一头黑熊也只能吃瘪。 过分，简直太过分了！ 上次竹子身披迷彩装，背着军用背包的画面在这次试验面前就是个小儿科。 果然，竹子似乎根本没意识到黑熊的存在，那头笨呼呼的黑熊就被机械狗+蜘蛛机器人给驱离。 就这？ 舞弊都不背人了？这就是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么？ 00后整顿职场，章教授感觉自己被罗浩整顿的不轻，已经鼻青脸肿。 章教授脸上的黑气似乎浓郁了少许，宛如实质。 这算啥！ 接下来的视频里竹子开心的在野外玩耍着。 与各大动物园、饲养基地里人工培育的大熊猫不同，竹子尽情的享受着野生的乐趣。 章教授看得泪流满面。 野生要是这么容易的话，他都想去野外尝试一下。 蚊虫蛇蚁？无人机能用激光把蚊子都消灭掉，野外生存的享受程度直接拉满。 3个小时眨眼即逝。 看完后，章教授默默的关闭视频，开始在电脑上打字。 手机忽然响起，把章教授吓了一跳。 他摸着狂跳的心脏，安抚自己的情绪，几秒钟后接通电话。 “章老师，您好，二期试验的内容您看完了吧。” “看完了。”章教授轻声说道，“小罗啊，这不是我们的理想。” “理想？深山里理想可不多见，都是油车。” 艹！ 章教授心里骂了一句，罗浩在跟自己装糊涂。 “小罗，这样的话看不到未来的，根本就不算……” “蔚来也是电车，章老师您这么喜欢电车，惭愧啊，我还开油车呢。东北这见了鬼的天气，电车不是很适合。” “就现在竹子的样子，哪有一点野生的模样，它失去了野生熊猫的荣耀！” “荣耀啊，东风日产的车我不觉得失去后会怎么样。” “我们要的是大熊猫野生，而不是像一条大狗似的被人类豢养！” “大狗现在不多见了，基本都是坦克。” 淦！ 章教授被罗浩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岔，心情烦躁到了极点。 “我是问……” “问界挺好的。” “野生，我想象中是看见竹子在野外奔驰的画面！” “奔驰的越野能力一般，章老师您可能要失望了。” “！！！” 章教授已经出离愤怒，罗浩连夏老板打岔的技能都学会了，这个狗东西学的可真快。 但竹子那不是野生，是作弊，作弊！ …… …… 注：有一点点小感受，分享下。去年设定大纲的时候，这一段还专门请教过专家，有些都他们的设想，据说应该在3年内能达成。 可一年不到，军方就已经公布了视频，虽然还有敌我辨认的各种问题，但这速度给我一种技术大爆炸的感觉。 或许吧，我们生活在一个爆发的年代。 设计这段情节的时候还特意研究了波士顿动力，发现曾经我认为世界第一的公司除了ppt，似乎什么都做不好。技术路线选了液压动力，完全错了，还一直想设计双足机器人。 现在好像已经改了，但这家公司只会剪辑视频、做ptt炒股价的印象已经形成，默。 (本章完) 260 罗浩来之后，医科大排名暴涨 罗浩撸着猫，和竹子背靠背，手里拿着手机，不着四六的和章教授打着岔。 对于章教授，罗浩很清楚哪怕自己再怎么卑躬屈膝、怎么讨好他，他都不会在答辩会上给自己行任何方便。 其实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罗浩并不喜欢章教授这个人。 为了点科研经费就要无视竹子的生死，这种人堪称人渣，学术界的渣渣。 生物有着多样性，罗浩一早就在临床见过，章教授就是其中之一。 几次三番调侃对方后，章教授气愤的挂断电话。 “罗浩，你这么怼章教授，行么？”陈勇很耐心的给竹子擦脸，见罗浩挂断电话后问道。 “你不是给他把命算穷了么，我怕他？对吧。”罗浩微笑。 陈勇扬了扬眉，压住心中的得意。 不过陈勇并没就把命算穷这件事说下去，他一边给竹子擦脸，一边问道，“答辩的时候章教授会不会失心疯？要是那样的话，你会不会有麻烦。” “会。”罗浩笑了笑，“不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竹子能在野外自己生存。” “不让用机器人怎么办？讲真啊，我也觉得不太对劲儿。当然，我是支持这么做的。”陈勇问道。 “曾经有一头野生的大熊猫，被发现的时候它正在面对豺群的攻击，差点被爆菊。”罗浩轻轻说道。 陈勇的手顿了一下。 “那时候它还没成年，2岁左右，不是巅峰状态。被发现后收养，有了编制。” “高高？” “不是，是另外一只。”罗浩笑了笑，“你知道这么个事儿就行，是谁不重要。这只大熊猫很特殊，不习惯有编制的日子，可能它嫌弃动物园、基地里的地方太小了吧。” “后来呢？” “等它成年，又把它放归山林。结果它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当年围攻自己的豺群，把首领的脊柱一巴掌拍碎。” “这么残暴！！！” “当然，它可是大熊猫，是熊，不是猫。”罗浩淡然说道，“看着憨态可掬，其实却是凶猛的野兽。” “报完仇呢？”陈勇好奇的追问。 “这只是一个开始，当初它还没成年的时候进了一只成年大熊猫的领地，被无情撵走。打死豺群的首领，它就去找那只大熊猫报仇。” “……” “秦岭之王毕竟是秦岭之王，老詹被打的落花流水。” “虎子！我听说过！！你早说么。”陈勇很不满意。 “咦？你听说过虎子？” “青城山有一只熊猫，是当地的恶霸，道观里的猫都不放过，见面就踢一脚，吼一嗓子。据说是虎子的血脉，所以我知道这位爷。”陈勇解释道。 罗浩点了点头，笑呵呵的继续讲了虎子的一生。 但只说了几句，就被陈勇打断。 “咱们要做的事儿是完成青长答辩，罗浩你别转移话题！” “哦，有关系的。当年虎子被捕兽夹夹伤，又遇到豺群，危在旦夕，是潘老抄着树枝冲上去，打散了豺群，这才把虎子给救下来的。” “潘老？”陈勇一怔，他意识到青长的背后或许不仅仅只有夏老。 “老人家一直记录着虎子的行踪，那时候可没有无人机，翻山越岭，野人一般生活，持续了很多年，老人家吃了不少苦。” “后来呢？” “有什么后来，潘老一直在研究熊猫的野生工作。其实熊猫之父应该是潘老，而不是章教授。”罗浩很罕见的表达出自己的情绪。 “哈，我知道了，是潘老撺掇的你！” “别扯淡，我都没见过潘老，只是慕名。人家不在乎这点虚名，更不知道我这个小家伙。” “！！！”陈勇皱眉，怀疑的问道，“可我看伱的论文里数据详实，罗浩你個狗东西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我是真不认识潘老。”罗浩摊手，用脸颊蹭了蹭竹子，笑着说道，“而且呢，论文里的数据是我编的。” “？？？” “怎么，你那是什么眼神。”罗浩问道。 “这也行？编的？真的假的？”陈勇错愕莫名。 “真是编的，水论文么，我很在行，反正章教授看不懂。”罗浩笑道，“真要是潘老来了，他不会在乎我用不用无人机，用不用机械狗的。” “靠谱么，我怎么感觉你们做科研都这么不靠谱。”陈勇大声抱怨。 “这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你以为所有人都各司其职，世界就像是一台巨大的机器，精密运行对吧。”罗浩不屑的问到。 陈勇低头，没搭茬。 他很清楚要是继续说下去的话，大概率罗浩会用“他家”协和举例。 “只要十个人里有一个是办正经事的，社会就能进步。”罗浩继续说道，并没有提及自家协和，“比如说潘老。” “吁~~~”陈勇长出了口气，“那然后呢？” “跟踪大熊猫的野生轨迹，使用无人机摄像是应该的啊。”罗浩理所当然的说道，“平时肯定不干预，直到有了危险，总不能看着竹子死了不是。” “竹子肯定不会！它的寿命能超过50岁！”陈勇坚定的说道。 “这是你的事儿，加油。” 陈勇有点懵，不应该是罗浩青长的项目么？ 刚要反唇相讥，陈勇的目光落在竹子憨厚的脸上，他嘿嘿笑了笑，用力的rua了一下竹子的头。 不过可恶的是，自家的“灵宠”，却不知为什么和罗浩更亲近！ 陈勇有点吃醋，但却拿竹子无可奈何。 一定是功法里出了问题，陈勇准备找个机会请教一下老人家们。 不是只有你罗浩背后站着无数老人家！ 陈勇恶狠狠的瞪了不争气的灵宠竹子一眼，又瞪了罗浩一眼。 可罗浩根本没在意，而是继续慢悠悠的说着。 “青长的答辩的确是问题，我也想悄无声息的过，但是呢，我想不等于章教授想。他肯定会刁难我，毕竟他认为我抢了他的蛋糕。” “潘老呢？不是还有潘老么。” “嘿，潘老常年跟踪野生大熊猫，掌握数据，你觉得他的人脉关系能比得上章教授？要是真能比得上，号称熊猫之父的会是章教授？” “真正干实事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陈勇开始愤青起来。 罗浩倒是一脸坦然，微微一笑，“都说了，十个人里只要有一个人干正经事，社会就能正常进步。” “你！” “我什么我，你抓紧时间教竹子。小帅啊~” “罗教授。”王小帅从黑暗中出现，天生的刺客。 “你研究的怎么样了？差不多就行，不用独创一门功夫。” “还有待完善，但我也想到太精密没有任何用处，您说过差不多就行。”王小帅老老实实的回答。 “我看眼？”罗浩征求王小帅的意见。 王小帅点了点头。 他回身捡起一根三四米的竹竿，百十斤的重量在他手中混若无物。 “结合最近两次试验的数据……”王小帅说起专业的词汇时，言语之间有些滞涩。 但无论是罗浩还是陈勇都没打断他的话。 “枪怕摇头棍怕点。”王小帅道，“我总结后认为把竹子当……竹竿当枪用可能会有点难，当棍用的话会好一点。” 王小帅的话少，说完后手里三四米的竹竿往前一点。 哈动给竹子准备的熊猫馆里有一颗大树，竹竿点在树干上。 罗浩也没听到破空声，这时候罗浩才知道武侠片里都是骗人的。 王小帅手中的竹竿就这么静悄悄的点破树干，宛如利刃一般戳了过去。 竹竿的速度极快，带着残影。 随后王小帅松手，竹竿在树干上颤着。 “这么猛！”陈勇赞道。 “还好，现在时代变了，一般都用不上。”王小帅有些遗憾，“在前线，一发子母弹落下来，我人影都看不见就得躲。躲还没地儿躲，只能看运气。那还是子母弹，温压弹下来，我就没了，能不能活，不看这个，都看运气。” “你运气不错。”罗浩笑道，“以后的运气会更好。” 王小山为人木讷，讪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后呢？只有点？”陈勇好奇的问着。 “不，我结合了大熊猫生存本能。”王小帅抬手把竹竿从树干里抽出来，随手一砸，砰的一声竹竿碎裂。 “我看萌……”王小帅犹豫了一下。 “萌二，它的奶爸掰竹子的时候会呲牙，萌二就学会了，变成了仪式。”罗浩道，“萌几不重要，你这手的确能省牙。” 说着，罗浩起身，查看竹竿。 竹竿外面一层坚硬带着韧性的外壳已经被敲碎，只要随后一掰就掉的程度。 能把食物变成武器，罗浩也是相当佩服的。 而且好处多多，狼牙棒不可能随身携带，但秦岭中的竹子随处可见。 就这一砸一点两招下来，怕是豺狼得被吓的魂飞魄散。不，应该是被打的魂飞魄散。 罗浩已经看见新的秦岭之王冉冉出现。 “现在的问题是竹子能不能学会。”王小帅看向竹子。 他没有抬手要去撸猫，因为竹子很怕他，每次王小帅要撸猫的时候竹子都被吓的连滚带爬跑到陈勇身后。 渐渐地，王小帅也习惯了这事儿。 “你先教陈勇，然后再让陈勇教竹子。”罗浩随后看向陈勇，“等会吧。” “简单任务！” 罗浩相信陈勇，挥手rua了rua竹子，转身离开。 还有十几天答辩，青长的报名、论文审核没有波澜，唯一的问题在答辩。 罗浩对此心里有数，想章教授不作梗是不可能的。 毕竟自己抢了人家的蛋糕。 但学术战斗么，罗浩见过，也做过，正在熟练，罗浩并不畏惧。 想战便战，谁怕谁！ 时间如水，又一周过去。 竹子的放归已经被提上议事日程，罗浩的答辩也迫在眉睫。 …… 傍晚，医科大学范校长开完会，兴冲冲的把电话打给金院长。 “老金，跟你说件事！” 范校长的兴奋已经跃出来，顺着无线信号狠狠的撞在金院长身上。 “怎么了？” “上半年全国高校科研工作总结大概出来了，还有半个多月，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改变。” “嗯？怎么回事？”金院长一怔。 类似的事情和医院没太大关系。 “咱医科大，你猜排第几？” 金院长想了想，试探问道，“前三十？” 这已经是大胆的猜测了，要知道医科大学不是985、也不是211，甚至连双一流大学都不是。 虽然历史悠久，但怎么说都只是一所普通的大学，只是在省内比较厉害而已。 前三十都是吹着说的，医科大的科研力量能在全国到前五十就不错了。 “全国，前五，前五！！” “啥？”金院长一怔。 全国前五？！ 疯了吧。 金院长心念电闪，马上想到了罗浩。 “是罗浩！” “罗教授来了不到半年时间，大概一个季度多点，凭着一己之力把医科大的科研排名提到全国前五！！” 电话那面范校长的口水差点没喷过来。 “……”金院长并不如何在乎科研，但要是这么说的话，医大一院作为三甲医院，科研能力是不是也会进全国前五？ 想到这儿，金院长的心“砰砰”跳动。 “老金，你慧眼识英才啊。”范校长赞叹、夸奖道。 “呃，你要说什么？” “我听说罗浩罗教授可能回协和？我跟你讲，老金，这种人才咱们一定要留下来，这可是会下金蛋的老母鸡！” 金院长苦笑。 自己倒是想，可罗浩来省城一个多季度，就拳打脚踢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都不说别的，最近传闻省里面对今年冰雪节的预期中，还有罗浩的戏份，并且不少。 讲真，现在金院长每次看见罗浩都觉得脊背发凉，不断检讨自己的言行举止，生怕没来由的得罪了这位未来之星。 留住？ 留不住的。 这一点金荣灿心里有数。 “老金，你那面……不对，是罗教授那面有什么需求么？只要有，你尽管说。” “唉。”金院长叹了口气，“范校长，罗教授真没什么找我办的事儿，有些事情我要不是积极主动，比如说聘请正教授这种事儿，我都搭不上关系。” “……”电话那面沉默了下去。 和范校长聊了几句，金院长掌握了相关信息后心中更是骇然。 没想到罗浩罗教授竟然在短短4个月的时间里发表了7s论文，还有一系列柳叶刀、新英格兰等等医学论著。 单说这些，不了解实际情况的话，金院长还以为是哪位专门做科研的笔杆子的成果。 不对，无论哪个科室的笔杆子都没这么硬，即便是协和、华西、华山这种顶级医院的大牛也不行。 他想了半天，拿起手机。 “冯处长，来趟我办公室。” …… 要参加青长答辩，罗浩一早来到冯子轩办公室门口等着。 “呦？小罗来了，怎么？又要请假？”冯子轩走过转角，一眼就看见在办公室外等自己的罗浩。 “冯处长，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不好意思啊。”罗浩微微躬身，满脸笑容的客气着。 “进来坐。”冯子轩打开指纹锁，“朋友从川四带回来的竹叶青，你尝尝。” “好。” 罗浩也不着急说正经事，看着冯子轩忙忙叨叨的烧水、泡茶。 “竹子怎么样？”冯子轩一边忙碌一边问道。 “挺好的，这几天就要从哈动出发去秦岭。” “啊？这才几天。”冯子轩的语气忽然严肃了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罗浩，去把门关上，回身坐到椅子上，靠着椅背，深深的看着罗浩。 罗浩和冯子轩四目相对，心中坦然。 十几秒后，冯子轩展颜一笑，“都说学医就像是嫁了个土已经埋到眉毛的糟老头子，他死了之后钱都是你的。可是呢，这个糟老头子长生不死，生性多疑，有事没事还总要考考你。” “哈哈哈哈。”罗浩抚掌大笑。 冯处长的这个比喻的确贴切！ “挣钱是有点难，但对你小罗来讲……应该不算事儿。”冯子轩淡然说道，“飞刀什么的咱先不说，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挣钱，但我看那位在远东采煤的煤老板对你的态度，就大概知道一些。” 罗浩微微沉吟，随即说道，“冯处长，您是知道我的。” 冯子轩微笑，颔首。 “我不差青长那点经费，才十万块钱，还要有各种监督。如果申请特殊经费的话，更麻烦。”罗浩撇嘴，忽然问道，“冯处，您知道怎么花经费么？” “啊？”冯子轩一怔，汗颜。 这事儿自己不知道。 “前几年，华中科大有位教授养猪，18亿养了60头猪，最后猪还没留下，钱花的一干二净。” “我艹！牛逼！！” “青长给的那点钱对我来讲真的不算什么，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宁愿自己掏钱养着竹子，也不想它去野生。”罗浩诚恳说道。 冯子轩一张嘴罗浩就知道这货憋着什么屁。 真是所有人都喜欢大熊猫，连冯子轩这么冷静、冷酷的存在都要帮着竹子说上几句话。 罗浩也有点欣慰。 “养猪那事儿你展开说说。”冯子轩饶有兴致的问道。 “害，就是骗经费的那点事儿，跟奉天当年几千万做的动画一个道理。”罗浩笑眯眯的说道，“我跟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总要有人做点事儿，不能大家都躺平吧。干事儿的人不多，比如说我。” 冯子轩看着罗浩，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种“自吹自擂”的话从罗浩嘴里说出来，竟然顺理成章，不光是罗浩，连自己都觉得这就是天经地义的。 “竹子已经有了野外生存能力，而且人工培育的大熊猫也的确面临近亲结婚这类事儿，冯处长您别担心。” “我听说你答应省里面，今年冰雪节要竹子回来？” “没答应，但省里有要求，那就趁着冰雪节的时候把竹子带回来做体检以及项目的进一步研究。”罗浩一本正经的说道。 啧啧，文化人就是文化人，冯子轩笑吟吟看着罗浩。 “至于竹子的野生状况，我定期给您发视频？” “不用不用，我就是心血来潮问一下。小罗你有信心就好，我信你。” 罗浩微笑。 “请假多久？” “要一周，我周末回趟老家。” “又想家了？” “我父亲的忌日，我要去烈士陵园扫墓。”罗浩平淡回答道。 冯子轩一怔，旋即想起罗浩的父亲是那年大洪水，抗洪的时候牺牲的。 原来葬在烈士陵园里。 “行啊，去吧。”冯子轩把话题岔开，“你们组现在人手真心不够，再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等竹子那面适应了，陈勇能回来。而且庄嫣应该也要答辩毕业了，医疗组有四个人，大约能应付绝大多数事儿。” 冯子轩点了点头。 罗浩肯定能记者庄嫣，他就是看着年轻，眼神里带着大学生的清澈与愚蠢，可做事儿却成熟的很。 把大院长家的千金塞进医疗组里，哪怕庄嫣屁都不干，对医疗组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再说，庄嫣看罗浩的时候眼神直拉丝，怕是罗浩忽悠庄嫣跳楼那傻妮子都会跳。 什么介入手术更是不在话下。 “你和孟良人说一下，要是遇到疑似的医疗纠纷就来找我，千万别客气。”冯子轩叮嘱。 “嗯，冯处长您放心，老孟精明着呢。” “小罗，你别和我打马虎眼，我问你一句实话。” “冯处长，您讲。”罗浩正襟危坐，认认真真的说道。 “拿到三青，应该没问题，之后呢？”冯子轩问道，“杰青，然后院士？好像有点单薄。” “哦，是这事儿啊。”罗浩微笑，“其实我有想过去买一个欧洲自然科学院院士。” “你等等，买？！” “是啊，老欧洲那面一直能买院士，只要去授勋就行。”罗浩道，“价钱也不贵，几十万。我当然不会花钱，只要顶级的期刊带个名字就行。” “……”冯子轩哑然。 罗浩掰着手指给冯子轩讲，s主刊的一篇论文，市场价大概在300万左右，中西方都一样。第二作者大概就值一个欧洲自然科学院院士，不过没必要。” “欧洲自然科学院……几十万一个院士？” “害，这个机构位于德国汉诺威市，6个老毛子注册的，为的就是卖个名头。我要是想骗人呢，类似的头衔能有很多，可要真的挂上欧洲自然科学院的名头，怕老板会打死我。” (本章完) 261 世间愿已了，从此神仙事 “！！！” “圈子里大家默认的，不是我扯淡，和英国的水硕差不多。”罗浩微笑，“含金量十足的头衔倒是有，杰青就是其一，要不然也不能说杰青是院士的敲门砖。” “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呢？”冯子轩有些热切。 “我不太想，主要是那面吃住都不适合。我去长南市飞刀的时候听当地的主任说，他去过一次美国，宿舍里面都是臭烘烘的叶子味儿。”罗浩回答道。 “！！！” “不知是真是假，但我对那面没什么兴趣。” 冯子轩默默的看着罗浩，听他说这些高大上的存在不值一提。 跟做梦似的。 罗浩在那吹牛逼呢吧，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那可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当年某位专家在国内没评上院士，去美国国家科学院当了院士，在国内引起轩然大波。 传说中论资排辈、霍金来了都得站起来敬酒这些梗似乎就来自那时候。 罗浩在吹牛逼，一定是在吹牛逼！冯子轩心里想到。 “冯处长，一个杰青也的确不够，但到底还要拿什么荣誉我暂时没有想法，准备到时候看机缘。” 罗浩撇了眼幸运值，微笑，心中笃定。 “您放心，定不辱使命。” 不辱使命？ 冯子轩看着罗浩，良久后深深的说道，“小罗，我跟你说件事。” “您讲。” s论文数量，你知道吧。” “这事儿啊。”罗浩笑道，“清北一年能发表20多篇，接下来是浙大，能发表10几篇。咱们医科大学和附属医院靠着我s数量，好像已经把科研档次提升到浙大水平了。” 冯子轩的目光有些复杂，原来人家罗浩心里门儿清着呢。 “您的意思是会导致我离开医大一回协和有困难么？”罗浩问道。 冯子轩毫不掩饰的叹了口气。 人家心里简直太清楚了，从前因到后果，所有都了然于胸。 “小罗，走的太快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当然，具体怎么选你自己看，我肯定鼎力相助。”冯子轩掏心窝子的说道。 “冯处长，谢谢。”罗浩表达自己的感激。 冯子轩虽然收获了一份感谢，但他知道罗浩的感谢也就是随口说说。 自己能做的事情不多，就连罗浩唯一一次投诉，对面也是因为畏惧罗浩而无疾而终。 这少年真是刀枪不入，冯子轩看着罗浩，有些发呆。 “冯处？” “冯处？？” 罗浩叫了两声，冯子轩这才缓过劲儿，无奈的笑了笑，“小罗，院里面的意思是让我给你提供最大的帮助，你要什么只管提。” “emmmm。” 出乎冯子轩的意料，罗浩竟然真的开始思考起来。 他竟然还真有问题要找自己帮忙？ 不过几秒钟后，罗浩微笑，客气的说道，“那以后要多麻烦冯处长了。” “不麻烦，你有什么要求？” “暂时没有。” 冯子轩有些失望。 “那我先走了，冯处长。”罗浩说完事儿，起身微微鞠躬，客客气气的。 …… 几天后，罗浩和王佳妮回到东莲市。 陈勇没时间，他陪着竹子，抓紧最后的时间来完善野外生存技巧，以免出现意外。 而竹子也很争气，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进展。 回到东莲，罗浩没让王佳妮陪自己，把大妮子留在家里和母上大人聊天，自己买了两瓶酒、一只烧鸡，一兜子水果。 罗浩不在意那些所谓的传统，他的习惯是每年在父亲去世这天都要带着东西来烈士陵园坐一会，和老爷子聊会天。 虽然今年入夏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最近两场雨下完气温在16、7c左右，跟闹着玩似的。 但今儿天气不错，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烈士陵园罗浩都觉得很安静。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也不知道陈勇那厮能不能看见什么。 联想起那天从伏牛山下山307总熄火，雷达影像里还能看见周围有人，罗浩总觉得陈勇真的会点啥。 但具体是啥，罗浩也说不好。 说是陵园，但这里和普通的陵园不一样。 一个又一个墓碑坐落在半山腰，山脚下则是一个集市，每周一三五、周六周日都会有络绎不绝的人来赶集。 上山，绿树如盖，是老年人和孩子们闲聊、玩耍的场所。 这里很少见有情侣，哪怕和附近的几所中专、技校很近，小情侣们也不愿意来这儿。 想来也是，谁会在烈士陵园里卿卿我我。 罗浩向来喜欢这里的热闹。 只是今儿看起来有些冷清。 罗浩也没在意，拎着东西来到门卫处。 “李大爷，忙着呢？”罗浩伸头进门卫，和正在刷火山小视频的老爷子打招呼。 “呦，小罗，你又来看你爸了。” “嗯。” 李大爷也没客气，关上手机，从门房里走出来抬头看了眼天。 “李大爷，今儿怎么感觉人少呢。”罗浩问道。 “tui，傻逼领导。”李大爷骂了一句。 “哦？怎么了？” “市里面的傻逼领导说烈士陵园要严肃，禁止摆摊、还不让孩子们来玩。” 罗浩耸耸肩，的确有够傻逼的。 能有资格躺在这儿的人，谁不是想看個盛世太平，谁又愿意冷冷清清。 结果可倒好。 “然后呢？”罗浩摸出烟，抖出一根，给李大爷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根。随后罗浩把两盒烟塞到李大爷的口袋里。 “小罗伱还是这么客气。”李大爷也没拒绝，只是打了个哈哈。 “害，多少年了，您就别跟我客气了。”罗浩笑眯眯的抽了一口烟，“大家都习惯了，领导的要求怎么办？” “那群傻逼，真不知道怎么混上去的。”李大爷又啐了一口，张嘴就骂，“他们只要不来检查，一切照旧。今明两天说是有领导来视察，所以冷清了点。” “哦。” “其实吧，年轻人没见过世面。”李大爷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下，抽了口烟，佝偻着身子说道，“总想着安安静静的才行，哪里又需要。” “我记得奉天有几个楼盘是围着抗美援朝烈士陵园建的，当年的售楼口号是——与英烈千秋为伴，保家宅万代平安。” “看看人家，这叫格局。”李大爷鄙夷道。 “是呗，房子卖的那叫一个好。讲真啊，我小时候来一次，就觉得自己阳气旺的很，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隔段时间感觉身子骨弱了，就再来看看我爸。”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来一次给我拿包烟，你小小年纪，哪来的钱。” 罗浩笑而不语。 “我老家那面，孩子在祖坟坟头玩属于吉兆。”李大爷眯着眼睛看太阳。 “哈哈哈，这也行？孩子撒尿怎么办。” “回去揍一顿就好。”李大爷浑不在意，“千棺从门出，其家好兴旺。狗屁的讲究，等我死了之后躺在这儿，那帮狗日的要是敢管，老子说什么都要现身弄死他们。” 罗浩哈哈一笑，顺着李大爷的目光看着天上的太阳。 阳光不是很浓烈，有些温暖。 “庄重个屁，那都是给活人看的。”李大爷牢骚道，“不过吧，前段时间我撵走了一批人。” “哦？什么人？” “来这里烧烤的。” 啧啧，罗浩也不在意，只是心里啧了两声。 对于这些思辨的事儿罗浩向来本着我想我的，你想你的，大家都有道理的态度。 其实罗浩还是蛮喜欢陵园里热热闹闹的样子。 “真要是都特么的沉着脸，怕是要出大事。大家笑呵呵的，不是挺好的么。”李大爷小声念叨着。 看来他对市里面领导要把这里变得严肃很是不屑。 罗浩忽然想起手术室里大家有说有笑，手术肯定托底；要是所有人一脸严肃，连大气都不敢喘，怕是遇到了麻烦。 一样的道理。 李大爷说得对。 “李大爷，您说得对！”罗浩捧道，“这叫啥，叫世间愿已了，从此神仙事。” 李大爷心念一动，看着罗浩，很快脸上堆满了笑容。 “要不说还得读书呢，你看你这读书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叫世间愿已了，从此神仙事。叫世间愿已了，从此神仙事。”李大爷小声嘟囔着。 “害，啥文化。”罗浩羞赧道，“我就是感同身受，有朝一日我要是能有机会和我爸一起躺在烈士陵园里，我宁愿看见小孩子一泡尿撒我坟头上。” “哈哈哈，撒尿是不可能，小孩子不懂事，家里大人懂事着呢。有心来的，不会让孩子这么做的。” “哪怕那些精神小伙在我坟头蹦迪也是好的，热闹。”罗浩笑道。 李大爷伸手拍了拍罗浩的肩膀，以示赞许。 “对了，李大爷，我要是结婚，婚礼想在这儿办。” “嗯？你确定？” “确定啊，辟邪！”罗浩笑呵呵的说道，“说实话，我爸参加不了我的婚礼，但总得让我爸看见吧。” “姑娘呢？人家大姑娘能同意？”李大爷四周看着。 “在家陪我妈聊天呢，还没到这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年我带着她来见您。” “行啊，抓紧时间，抱个大胖小子。” “李大爷，生男生女都一样，而且我可能是女儿奴，生女儿更好。” “就是一个说法。”李大爷把烟抽到过滤嘴，罗浩接过烟，去熄灭，摆了摆手，“我去看我爸了。” 李大爷佝偻着腰，挥挥手，示意罗浩赶紧上去。 罗浩洒脱拎着烟酒、烧鸡、水果上山。 信步来到父亲的墓碑前，罗浩心中并无悲伤，只是想和父亲说一下最近的经历。 远远的，罗浩看见墓碑前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还有一束鲜花放在前面。 这是谁干的？ 罗浩其实并不意外，来给烈士献花、扫墓的人不少。 父亲不喜欢花，母上大人说的，而烈士陵园的义工一般来讲只会打扫卫生，极少会放上鲜花。 放眼望去，大半的墓碑前都放着鲜花，看样子应该是一个人做的。 远远的，罗浩看见一人正在打扫，身边有一个箱子。 罗浩心中好奇，但他没去和那人打招呼，而是来到父亲墓碑前把鲜花拿开，然后把水果、烟酒摆放好。 摆完后罗浩拿出一根烟点燃，放在墓碑前，随后自己也点了一根。 他没有磕头之类的动作，而是盘膝坐在墓碑前，微笑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那时父亲正年轻。 风华正茂。 “小哥，这位是你亲属？”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罗浩回头，看见刚刚在打扫烈士陵园的“义工”站在自己身后。 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脸有点红，应该是宅男属性爆棚的那种，和陌生人说话脸都会红的那种。 他能和自己这个陌生人说句话，估计已经鼓足了一生的勇气。 “嗯，里面躺的是我父亲。”罗浩给了他一个微笑，“您这是做义工？” 年轻人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不算义工，我有点私事儿来求各位英灵。” “嗯？”罗浩一怔，真把烈士陵园当许愿池了？ “我性格有点问题，这些年处了一些对象，总是没成。所以我前一阵子找人给看了下……” 看事儿的？ 罗浩微微皱眉。 “人家说我命中犯了什么什么煞，要冲一下。说是要找阳气最旺的地儿，具体我也不懂。” “冲煞？在这儿？”罗浩惊讶。 “对啊，我笨，想了很久想不到有比烈士陵园正气还足的地儿了。这里要是镇不住的话，我也就认了。”年轻人诚恳的说道。 罗浩无话可说。 这种封建迷信的事儿竟然弄到烈士陵园里，偏偏年轻人一脸憨厚、懵懂，想来他应该是实在找不到办法，而且他说的很真诚——想不到有比这里正气还要足的地儿。 “辛苦。”罗浩客客气气的说道，他的脸上带着笑，“麻烦了。” “害……”年轻人挠了挠头。 “您先忙着。”罗浩开始送客。 “你这是？来拜祭？”年轻人没听出来，继续和罗浩聊着。 罗浩言语温和，倒是把他的自闭症治好了少许。 “嗯，今天是我父亲去世纪念日。” “不烧点纸？” “不讲究这个，我跟我爸聊会天就行。老人家在下面有战友呢，不缺我这点钱。再说了，旌旗十万斩阎罗，这是陈老总说的。差钱？不存在的。”罗浩洒脱说道。 年轻人也觉得罗浩很怪，上坟拜祭哪有不烧纸的，而且罗浩也没叩拜，只是盘膝坐在墓碑前。 虽然心中有疑惑，但年轻人也没说什么，对着罗浩父亲的墓碑深深鞠了个躬，嘴里念念有词，想来应该是求着罗浩的父亲保佑他能顺利找到女朋友。 等年轻人离开，罗浩正对墓碑上的照片和父亲啰嗦起来。 年后期省城的种种经历，林林总总，罗浩也没想着多有条理，只是想到哪说到哪。 每次来烈士陵园和父亲絮叨的时候罗浩都觉得自己特别放松，吹来的山风都轻柔了许多，仿佛父亲帮自己挡住了其中的凛冽，只留下清风拂面。 许久许久之后，罗浩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爸，那我走了。”罗浩扶着墓碑，掸了掸照片上的浮灰，“等我拿到三青后再来看你。” 说完，罗浩嘴角上扬，拍了拍墓碑，就像是在拍自家老爷子的肩膀。 “走了。” 罗浩转身离开，右手高举，在和老爷子说再见。 …… …… “不行，我坚决不同意。”章教授怒吼着。 他脸上的黑气又浓郁了几分，眼袋低垂，黑眼圈和熊猫相仿，不知道多少天没睡个好觉。 “野生，你们知道什么是野生么！” “罗浩在论文里说的很清楚，野生的目的是为了繁殖。”一位老人家淡淡说着，与此同时他用右手敲了敲打印出来的文章。 手指关节敲打在a4纸上，咚咚作响。 “环境还要不要？其他大熊猫怎么办？光是竹子一头熊猫？破坏了生态链，这个责任谁付！那可是秦岭的生态环境，全世界都没这么做的。”章教授咆哮着。 “呵呵，小章，你讲一下怎么破坏生态链。”老人家淡淡问道。 “总之就是不行！”章教授黑着脸瞪着老人家，“潘老师，我不是针对您，也不是针对罗教授，谁家野生的大熊猫要有无人机、机械狗跟着？咱们是研究野生动物，在尽量不破坏生态……” 章教授几乎用吼的说着。 十几分钟后，章教授的声音已经嘶哑，但他的表情更加亢奋，“潘老师，您是研究大熊猫的老前辈，我是尊重您的。您在一线工作了二十多年，揭穿了竹子开花了，大熊猫要灭绝的谎言。” “但您见过这种荒谬的事情么！” “这叫野生？跟着大熊猫进山的设备比动物园都要齐全，我坚决不同意！这简直就是瞎胡闹。 还有就是那个狼牙棒，我回去查了一下，前几年解放军招标采购，买的就是这种，在西南边境打印度人用的。您觉得，这些东西用在竹子身上合适么！” 潘老师叹了口气。 “潘老师，当年虎子受伤，您把它带回动物园。虎子对分配的女朋友不满意，还把母熊猫给打走，当时其他人可是隔天一支雄激素，3天一次电击精取，我记得当时您悲痛欲绝，苦苦哀求，打了十几份报告虎子才被放归山林的。” 章教授瞪着潘老师，嘶哑着说道。 在他看来，罗浩就是一个幌子，是夏老与潘老的一个替身。 真正需要这个项目的、真正和自己抢蛋糕分经费的，是眼前的潘老。 所以他举了潘老当年的例子。 “不一样，虎子是野生大熊猫，当年的条件也粗糙。”潘老想起已经去世的虎子，脸上露出怀念与慈祥的笑。 虎子去世的时候33岁，在熊猫界里算是高寿。 而且虎子的一生颇有传奇性，也算不枉熊生。 “环境都被破坏了，还能有野性？潘老，我是不赞成罗教授这么瞎搞的。” “小罗在文章里已经说了，不会对环境造成破坏。”潘老又敲了敲a4纸。 “不破坏？您没看见罗教授的试验视频么？一场小规模的战争怕是都没那场面。天上飞的无人机，地上跟着跑的机械狗，草丛里还有会放电的小型蜘蛛机器人。竹子身上穿着迷彩服，手里拎着狼牙棒，还背着战术背包。” 章教授越说越气，气喘吁吁。 “班公湖那面的战士当年要是有这身装备，怕不是一个班就打到新德里去了。” “时代不一样，正好赶上国内科技大爆炸的年代。” “潘老，您是老人家，常年跑野外，跟踪、研究野生大熊猫。罗教授的所作所为是对大自然的亵渎！！”章教授咆哮着。 潘老抬头，温和的看着正在咆哮的章教授。 虽然章教授宛如一只野兽，但潘老这么多年常驻野外，跟着大熊猫野外行踪，什么野兽没见过。 眼睛泛红、杀红了眼的豺群潘老都敢冲上去，面前的章教授就像是一只小小宠物狗在狂吠。 “潘老！罗浩年轻，就知道瞎胡闹，您老人家可不能胡闹啊！” “胡闹？呵呵。”潘老微微一笑。 “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罗浩把什么无人机、机器狗……您想，这些东西要是都在身边，那还叫深山老林么，会对自然环境造成多大的影响！”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章教授一怔，他没懂潘老的意思。 “随口一说，现在也来不及了，罗浩已经把竹子送去秦岭。” “！！！”章教授一下子怔住。 这么快？ 怎么会这么快！！ 满打满算竹子送去哈动还不到两个月，那面的熊猫馆还在修建，竹子就被送到秦岭。 罗浩这个狗东西为了竞争青长，真是不择手段！ 章教授心生不屑。 世界就是一面镜子，看见的只有自己而已。 “等等看，我看完论文后给罗浩打过一次电话，他说19号答辩的时候会给一个让我满意的结果。” 潘老淡淡说道。 “可他在破坏生态自然环境！” “也没几天，等等看。”潘老笑眯眯的看着章教授说道。 “……”章教授愣住。 “真是很期待呢。” (本章完) 262 答辩前就翻了脸 6月17。 罗浩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心安神静，准备去帝都答辩。 陈勇不在，他已经去了秦岭，不断有关于竹子的消息传回来。 对于陈勇，罗浩是相信的。 这货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能在几个月的时间里把自己的介入手术水平提升到类似于袁小利的程度，足以证明他的天赋与努力。 接下来要等资格证下来，陈勇就可以独立手术。 虽然陈勇已经在印度独立手术过，但那里毕竟是印度，国内的话罗浩不敢这么玩。 真要让人抓住把柄，会对未来的工作造成巨大影响。 而竹子那里，罗浩也信心满满。 御兽之术，好像有点意思，有时候罗浩都觉得自己应该尝试一下。 罗浩把心里的这个念头暗自记下，身边有这样的人，不学点什么罗浩总觉得是个遗憾。 “老孟，家里就剩下你一个了，有什么事儿和沈主任多商量。”罗浩叮嘱。 “罗教授，您放心。”孟良人没有笑，而是转过身，面对罗浩认真说道，“沈主任跟我说了三五次，我记得呢。再有就是前几天院里查病历，冯处长特意加了我微信。” “他加的你？” “嗯。”孟良人有点不好意思，方正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人家是医务处长，我不敢太主动。” 罗浩笑了笑，有冯子轩在，应该没问题。 虽然心里明知孟良人稳妥，还有经验丰富的沈自在沈主任在一边帮衬，出不了事儿。 但再加上冯子轩这层，更加稳妥。 罗浩可不想自己在帝都答辩，忽然接到电话说有患者投诉自己或者是已收的患者死在手术台上。 哪怕是以现在罗浩的身份、地位并不怕什么投诉，甚至有一般医疗事故都没事，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行，有问题逐级请示汇报，家里就交给你了。” 孟良人笑笑，点了点头。 “对了，这次回来，医疗组多個人。” “庄……庄嫣？” “嗯，到时候老孟你多带带她。研究生刚毕业，病历写的肯定不好，你该怎么教就怎么教，别想太多。” 孟良人方正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欲言又止。 毕竟是大院长家的千金，自己能像对实习、规培医生一样对待？ 怕是到时候医疗组的生态圈里自己还是垫底的。 孟良人心里有数。 “你是老前辈，多教教她。”罗浩也没说别的，只是简单安抚。 “罗教授……” “有什么话尽管说。” “从前吧，我去外面进修，那家医院消化内科主任就是院长家千金。怎么讲呢，甩锅一流。”孟良人实话实说。 现在庄嫣还没来，要是现在不说的话，这话估计也没机会说了。有些话，还是提早说清楚的好。 孟良人渐渐地也了解了罗浩的脾气秉性，实话实说总归没错。 这就是罗浩经常说的节省沟通成本。 “哦，正常，协和也有一些不着调的医生，都是医二代，父母是医疗圈子里的蛮厉害的人。” “罗教授，这种人要是出事，协和怎么办？”孟良人问道。 “大家知道他们的水平，平时只要他们诊断不清，找上门，就帮着多看两眼。君子之泽么，护他们这辈子周全还是能做到的。” 罗浩说得很平淡，没有陈勇那种愤青的表情与语气，仿佛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罗……教授，您对这事儿没意见？”孟良人小声问道。 “有意见能怎么样。”罗浩很坦然的解释，“社会运行的基础逻辑就这样，所以我才要老孟你平时多看着点，别闹出事儿来。” “嗯。”孟良人认真点头。 还有很多该说的话没说，但那都没必要说，一切都在不言中。 孟良人年纪大，他的经历里有过与上世纪四、五十年代左右出生的那批老人们打交道的经历。 那时候真心有一大批人根本不为自家子女做什么的，一心天下为公。 事实证明，这批人的日子过的并不如何舒坦，子女大多没什么“出息”。 反而是私心重的那些人迅速掌控了话语权。 这里面更深的逻辑孟良人并不愿意去琢磨，反正罗教授把院长家千金扔给自己，自己好好照顾就行。 人家是温室里的花朵，自己心里要有逼数，别摆出师父的架子就行。 “罗教授，您什么时候走？” “今天晚上，去帝都准备一下，19号答辩。”罗浩平淡叙述，“答辩完我就回来，不在那面耽搁。患者该收就收，等我回来做手术。” “好。”孟良人说着，拿出一个本子，从胸前口袋里摘下带着他名字的原子笔，咔哒按了一下，“罗教授，陈娇下周来复查，正好您回来了。” “前几天我在医科大上课，看见陈娇了，她身体还不错。真是年轻，恢复的就是快。”罗浩微笑。 陈娇恢复的还算不错，但说破大天也就是暂时控制住，最大的成果是给骨转移的肿瘤种植粒子，让陈娇的疼痛减轻，提升了生存质量。 想起那姑娘，罗浩有些愁苦。 系统也不给一个根治肿瘤的办法，不知道什么级别的任务才能有类似的奖励。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罗浩心里想到。 “那你忙着，我收拾下东西准备走了。” …… 晚21时，罗浩飞到帝都。 崔明宇来接罗浩。 打开诊断辅助ai，罗浩看见崔明宇因为吃洗虾粉导致的疾病已经消失，心中安慰。 吾儿虽贱，其寿如龟。 这话说得有道理！ “罗浩，伱青长申请的是有关于大熊猫野生繁殖的项目？”崔明宇见面就急匆匆的问道。 很明显崔明宇刚知道这事儿。 “是啊。” “你疯了吧。”崔明宇斥道，“好好搞医疗不行么，你发表了那么多文章，随便拿一个分支学科的新研究出来不行么。大熊猫，那可是另外一个领域！你行么？” “夏老点的将。”罗浩叹了口气。 “……”崔明宇不说话了，他怔怔的看着罗浩。 夏老，点将。 虽然崔明宇和夏老不舒服，但能让一位工程院院士、军事医学科学院专家组成员亲自出马点将…… 自己也想。 崔明宇泪流满面。 “而且，你刚刚是什么态度？”罗浩反问。 “啊？” “老崔，你在质疑我行不行？”罗浩笑了。 “害，我就是担心。” “老崔，见面直接叫罗浩不叫义父，你这是真急了？”罗浩戏谑问道。 “我刚知道，听人说评委那面吵的很凶。”崔明宇有些担心。 这些都在罗浩的预料之中，没什么特殊的。 吵是必然要吵的。 了不起打一架，罗浩才不信章教授那掉渣的身体能和自己比。 “罗浩，野生这种事儿重要么？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害，你又不干这个，问这么多。” “关心你啊！”崔明宇看着罗浩，见义父满脸笃定的平稳表情，他也放了心。 “问题肯定有，但是不大。”罗浩微笑。 “但如果要是有评委说什么都不让你过呢？” “我申请的是科研基金，在基金到位前已经做出了阶段性成果，凭什么不给我？”罗浩反问。 “阶段性成果？你说说！” “没啥好说的，倒是老崔你这面怎么样？”罗浩问道。 “我？一步一步走，估计再有三五年能试一试优青。”崔明宇道。 虽然两人是一个宿舍出来的，崔明宇也算是走的相当快的那种人，不到30就当上带组教授，30刚出头就能觊觎优青，但比罗浩还是差了很多。 崔明宇早就接受义父牛逼的现实，并没有一较雌雄的心态。 比罗浩晚那都是正常的，自己比别人快就行，崔明宇心里有数。 “挺好，你那面需要什么跟我说。”罗浩笑道。 “放心，到时候还要你带我去拜会各位评审。不过我估计我评选优青的时候，你差不多都当院士了。” “！！！”罗浩不知道老崔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似乎连自己都不敢肯定的事儿，崔明宇却要更坚定。 “吃口宵夜，我就休息了，明天准备去拜访一下评审老师。” “罗……义父，你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青长有关于你申请项目的评审已经封闭式管理，手机上交。” “！！！”罗浩一怔。 他没提前和夏老联系，老人家本来也不在帝都，说不定到的比自己还要晚。 本来准备到帝都再说，没想到评审竟然封闭式管理，自己想拜访一下各位评审都做不到。 一般提职称前，各地卫健委的“专家”们都要封闭式管理，展现出一种公平的态度。 可青长的评审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是各行各业的大牛之一，从来……至少罗浩不知道答辩前还有封闭式管理、手机上交的事儿。 看样子章教授在垂死挣扎，想要给自己来上一家伙。 罗浩吁了口气。 “你好好的在医疗圈子里，谁能把你怎么样。”崔明宇埋怨道，“还不是横着走？结果可倒好，你非要去弄什么大熊猫的野生项目。” “义父，我就是担心你动了别人的蛋糕，把人给惹怒，不好收场。至于青长，倒没什么，今年申请不下来，明年再说呗。” “我跟你讲，一旦失败，我说万一，可能性不大，你可别灰心丧气啊。” 崔明宇絮叨着。 罗浩知道崔明宇在安慰自己，可崔明宇不太会说话。 这货的情商一如既往的低，令人发指。 “没事，能过。”罗浩淡淡说道。 “真的假的？”崔明宇追问，看样子他比罗浩还要紧张。 “你怎么知道的？” “听说的，据说当时相关评审们吵架的时候吵的特别凶，差点掀了桌子。”崔明宇道，“义父，你给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浩凝神琢磨，两人已经走出机场，上了崔明宇的车。 “有关于大熊猫野生还是动物园圈养，各有各的优缺点。这次的事情起因是……” 罗浩简单说了一遍竹子的事儿。 还没说完，罗浩就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传来。 崔明宇早已经双手握紧方向盘，愤怒异常。 “老崔，你这是怎么了。” “罗浩，我支持你！什么东西！！就为了点科研经费，把大熊猫往火坑里推？！”崔明宇愤怒的吼道。 这一点崔明宇和陈勇很像，年轻，热血沸腾。 罗浩却不这样，他笑了笑，“别这么激动么，我给你讲另外一个故事。” “嗯？还有什么故事？” “潘老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就开始跟踪野外大熊猫，收集各种数据。” “潘老是谁？” “你听着就行了。”罗浩没解释，而是顺其自然的说下去，“他发现了一头有故事的大熊猫，起名叫虎子。因为虎子很早就被熊猫妈妈遗弃，独自在秦岭闯荡，潘老救过几次虎子。” “后来有一次，虎子踩了猎人的陷阱，被捕兽夹夹伤，这时候潘老还是没出手，让虎子自己解决。不过呢，脱困后受伤的虎子遇到了一群豺，危在旦夕，潘老抄起木棍就冲上去，驱逐了豺群。” “我艹，潘老牛逼！这也行！！”崔明宇感叹。 “跟的时间长了，潘老对虎子有感情。”罗浩笑了笑，笑容温馨。 “后来呢？”崔明宇追问。 “当时那次虎子受伤很重，潘老迫不得已把虎子接回基地。养好伤，也没放虎子回去，毕竟还没成年，当时准备让虎子变成圈养的大熊猫。高高，知道吧，为了编制，三番五次的找回来的那位。” 崔明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虎子是个例外，它对圈养不感兴趣，园里给虎子找的雌性大熊猫都被虎子一巴掌给扇走。” “啥玩意？”崔明宇惊讶。 组织给安排女朋友，还有这好事儿？关键是天上掉馅饼，虎子竟然还不干。 那可是组织给安排的啊，要是组织给自己安排个女朋友就好了，崔明宇心里想到。 “虎子是野生大熊猫，有自己的基因优势。当时的科研团队判断虎子可能是雄激素分泌不足，于是隔天一支雄激素，三天一次电击精取。” “……”崔明宇愣住。 电击，那和雷电法王有什么区别？这也太残忍了吧。 “当时潘老苦苦哀求，不断打报告申请，最后直到虎子都开始抑郁了，这才获得批准，把虎子送回秦岭野生。” 崔明宇无语。 还真是有人为了编制撞的头破血流，有人对编制不屑一顾。 虎子竟然放着动物园的熊猫馆不住，非要出去流浪，崔明宇对此很不理解。 但打激素，电击，的确也挺烦的。 没想到大熊猫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 看样子无论什么领域大概都差不多，鲜花下面是肥料，至于肥料是粪便还是血肉可就说不好喽。 “后来还有个笑话，虎子回秦岭后，很长时间都没留下血脉。” “为什么？它打不过其他野生大熊猫么？”崔明宇问道。 “不是，是因为虎子太强了，号称秦岭之王，不管是豺狼还是金钱豹，亦或是其他野生成年大熊猫都不是虎子的对手。它回去后先报仇，把当年伤了自己的豺群打散，又把几头有领地的大熊猫给打服。” “不过呢，雌性大熊猫虎子也打，把所有雌性大熊猫都打怕了，所以一直没有老婆。” “……”崔明宇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虎子。 这也太虎了吧。 都说名字可能与人无关，外号却一定符合人物性格。 虎子难怪叫虎子，真虎！ “潘老见这么下去不是回事，就和虎子摆事实讲道理，最后又过了1年，虎子才有了媳妇，生了崽。” “啧啧。”崔明宇感慨，早已经忘了这番话是讲什么。 “话说回来，野生和动物园熊猫馆圈养其实都有优势，也都有缺点。主要吧，还得看大熊猫。所以说老崔你别义愤填膺的，没必要。” “章教授做的也太过分了。” “嗯，我已经动手了。” “动手？” “我让我助手给他算命，把他的命算穷了。” “哈哈哈哈。”崔明宇哈哈大笑，却不知罗浩并没开玩笑。 “竹子当时受了伤，伤好后送去秦岭野生，看看能不能繁衍。竹子不去，总不能让三角墩子的花花去吧，想让花花去，也得成动同意才行。”罗浩说着说着笑了，“人家是文旅局名誉局长了，去不得。” “花花也太矮了一些，哪里能野外生存。” “嗯，所以还是竹子去比较适合。”罗浩道，“我助手已经送竹子去秦岭了，最近的情况看，还算是比较乐观。” 乐观？ 崔明宇很清楚搞科研并不全是科研的问题。 功夫在诗外。 要是医疗圈子，崔明宇可以肯定罗浩没问题。但这次属于隔行，义父罗浩到底能不能行？ 这是一个大问题。 简单吃了口饭，崔明宇送罗浩去酒店。 临别前，崔明宇反复叮嘱罗浩就算是没通过也别上火，大不了明年换个课题再来呗。 同龄人还在为住院总心焦不已，能带组的都屈指可数，罗浩的背影早已经是大家触及不到的，没必要着急。 …… …… 章教授脸上的黑气越来越浓，眼圈越来越黑，堪比大熊猫。 他很清楚罗浩天外飞仙的想法是能成功的。 只是无人机带着机械狗，还有蜘蛛仿真机器人，这些东西都涉及到军方，自己接触不到。 夏老可是军事医学科学院专家组成员，是谁给罗浩那个狗东西弄来的，不言而喻。 有那么多黑科技加持，换谁都行！ 越想章教授心里越是不平衡。 之前准备低个头认输，但背后的金主却不这么想，逼着章教授，所以他想要低头认怂的想法早就烟消云散。 所以面对潘老和还没来的夏老，章教授做好了战斗准备。 罗浩的“科研”也不是没有破绽，问题在于对其他野生保护动物的伤害，而且最主要的是通过军方的黑科技的确能保证竹子的安全，却对繁殖没有任何增益。 军事医学科学院专家组成员又怎么样？他能控制竹子怎么去找配偶？ 开玩笑。 章教授心里渐渐有了底。 所以他不惜和潘老翻脸，提出封闭管理，上交手机，等着答辩。 自己孤身一人，只要让潘老别和罗浩联系就行，章教授是这么想的。 至于夏老…… 那尊大神可是工程院院士，章教授拿夏老没什么好办法。 唯一的优点在于夏老不在帝都，全国各地跑，一只在忙碌。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章教授失眠了整整一夜，直到19号天色渐亮，他才打了个盹，起来洗漱，空腹喝了两听红牛，准备背水一战，斩断伸向自己领域的“黑手”。 来到答辩的屋子，章教授客客气气的和潘老以及其他人打招呼，就像没什么发生似的。 “夏老呢？”章教授环视一圈，没看见夏老的身影。 “夏老在忙，说是没时间，就不来了。”工作人员很遗憾的说道。 不来了？ 章教授怔了一下，随即狂喜。 夏老要是来的话，自己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哪怕是他指鹿为马，自己大概率也只能忍着。 人家是工程院院士，还是军事科学院专家组成员。 章教授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夏老要脸上。 只要要脸，面对自己的质疑，罗浩的项目就通不过。 只是章教授以己推人，认为流程都走到这一步了，夏老肯定要强压下来。 其实章教授也有点后悔，不应该硬抗的。但背后的金主不干，有时候章教授都后悔，不该拿那面的钱。 知道夏老不来后章教授欣喜若狂！ 前置程序一点点走着，很快有工作人员提醒，“大熊猫的野生驯化以及驯化的大熊猫野外生存能力的培养项目，罗浩罗教授。”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章教授心头似的，咚咚作响。 章教授开始紧张，脸色黑里透红，红的不明显，显得脸愈发黑峻。 挑战，来了！ 章教授感觉自己就像是渐渐老去的野生动物里的王者，面对着年轻新锐的挑战。 俊朗阳光的罗浩走进来，他面带微笑，站在评审老师面前微微躬身。 “老师好。” “罗教授，坐吧。”潘老淡淡说道。 “有关于你的课题，你先阐述一下。” (本章完) 263 灵气复苏么？不，是蚊卷风 “罗浩，开始吧。”潘老淡淡说道。 章教授有些紧张。 心脏咚咚咚跳动着，每一下都撞在嗓子眼上，让他有一种恶心、干呕的感觉。 天知道罗浩这种年轻人脑子里装着什么离经叛道的想法。 如果是单纯的离经叛道并不可怕，章教授一根手指就能按死，比如说不知死活的奶爸刘斌，一夜白头又能如何，章教授根本不在乎。 可怕的事儿是罗浩罗教授身后站着夏老，那可是工程院院士、军事医学科学院专家组成员。 换句话说，罗浩身后有军方支持。 军方，一想到这事儿章教授就欲哭无泪。 自己只是研究大熊猫的专家，这辈子做梦都没梦到过能和军方产生任何瓜葛。 真要是罗浩闹出什么幺蛾子，不对，应该叫新思路的话，自己该如何应对？ 谁特么知道军队这些年变化那么大！ 波士顿科技和鬼子都还没搞明白的机器人，军方已经列装。 罗浩拿出其他新的东西，甚至是自己没见过、或者没想过的东西都完全有可能。 科幻感满满。 之前听到夏老没来的喜悦渐渐淡去，章教授紧张的一逼。 罗浩似乎并没有注意章教授，而是坐下，开始朗声说起自己的课题。 章教授全神贯注听着，双手微微颤抖，但是他并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抖的像是筛糠，而是竖着耳朵听罗浩的答辩内容。 随着时间推移，章教授愣住了。 罗浩讲的都是论文里提到的东西，可以说是陈词滥调，根本毫无新意。 没有闹出幺蛾子，毫无新意也就算了，罗浩的陈述还相当简略，看起来就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不行，已经举白旗认输了似的。 如果没和罗浩接触过，章教授或许觉得自己会在接下来的答辩中问的罗浩面红耳赤，就像猫捉老鼠。 但是这种可能性真的存在么？ 章教授不认为是真的。 罗浩看上去阳光明媚，是个开朗大男孩，可章教授确定有好几次罗浩根本不掩饰想要刀自己的眼神。 那种眼神并不凌厉，但章教授却觉得自己已经被凌迟了似的。 问题出在哪了？章教授在短暂的轻松后愈发紧张起来。 3分钟，罗浩陈述完毕。 “罗教授，是时间太匆忙，你准备的不足么？”潘老有些不满，缓缓问道。 “潘老，我是想用事实说话。答辩内容，说再多也会有不同意见。”罗浩坦然面对潘老的问题。 事实？ 章教授更懵了，大熊猫野生项目为期极长，潘老年轻的时候钻深山20年，这才算是有所成就。 罗浩要用事实说话？ 一定是无人机，机械狗和蜘蛛机器人！ 一定是军方见鬼的那些高科技装备！ 要是这样的话……章教授心里渐渐安稳，仅仅是这样的话并不难对付。 秦岭里又不是就大熊猫一种野生保护动物，论数量的话，大熊猫更是排不上号。 没事了，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章教授露出欣慰的微笑。 他打断了潘老的提问，笑眯眯的对罗浩说道，“小罗啊，既然有事实，那就拿出来看看。” 章教授感觉自己表情管理相当到位，最起码没有带一丝一毫的敌意。 潘老皱了下眉。 “好。”罗浩起身，董菲菲和两个人高马大的同学搬着放映的设备进来。 “你这是？”章教授一怔，这是要干嘛？ 放电影么？ “我助手已经带着竹子和一头疑似受孕成功的雌性大熊猫去了佛坪大熊猫救护和繁育基地。” “！！！” “！！！” 章教授觉得罗浩一定是傻了，疯了。 到底有多傻、多疯，才能说出这种话！ 项目还没过审，竹子那怂货能不能在秦岭里活下去都不知道了，就有受孕的雌性大熊猫了？ 这不是开玩笑么。 和章教授一样，潘老也有点不高兴。 罗浩刚说的内容已经违背了事实。 之前和章教授争吵，主要还在于竹子的野外生存内容。可罗浩竟然直接跳过这一块，剑锋直指科研的本质——野生雌性大熊猫的受孕。 他敲了敲桌子，“罗教授，你是严肃的么。” “是，潘老您稍等一下。” 潘老皱着眉，虽然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但他不再催促。 董菲菲很明显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儿，手脚麻利，三人很快把投影设备连接好，回身对着评审导师鞠躬，安静退下。 不说别的，单就罗浩找来的这仨学生的麻利劲儿就足以让人啧啧称奇。 “这几个学生是哪来的？罗教授应该还不是博士生导师吧。” “据说罗教授在读博士的时候就已经带学生了，他带教、试验水平都特别高。” “厉害！博士的时候就带学生，这动手能力得多强。” 评委中有人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潘老的表情好看了少许，章教授表现的很轻松，等着罗浩展现出来的“事实”。 大熊猫一个一個都跟清教徒似的，传宗接代对它们来讲简直就是大难题。 罗浩仗着有军方的高科技装备“作弊”，能让竹子在秦岭生存，但他能按着竹子去找野生雌性大熊猫？ 再说，距离自己上次看见视频里的竹子刚过了几天？怕是竹子现在才到秦岭的佛坪县基地。 切~~~ 章教授心生不屑，表情愈发轻松。 现在罗浩越是胡说八道，就越证明他心虚，已经乱了方寸。 嘿，早知道这小子就是绣花枕头表面光的话，自己也就不用这么紧张了，虚惊一场。 甚至罗浩连答辩的流程好像都不知道。 要是换章教授坐在罗浩的位置上，肯定会从大熊猫的野生开始讲起，繁殖之类的尽量讲的高大上、形而上学一些，不涉及实质性问题。 这样才好通过。 要务虚，答辩不能务实，越务实就会有越多的破绽和漏洞。 只要拿到经费就行，其他都不重要。 之后做不成又能怎么样？大熊猫的繁殖本身就是极难的，谁做谁知道。 章教授笑眯眯的看着罗浩，心里却越来越不屑。 自己真是越老胆子越小，竟然被这种毛头小伙子给吓了一跳，好几天都没睡好觉，简直就是个笑话，章教授下意识的微微摇了摇头。 罗浩背对着答辩的专家们，开始和陈勇联系。 很快，光影亮起，画面出现在投屏上。 画面的视角应该是无人机拍摄的，阳光下，陈勇走在山路上，一左一右是两只大熊猫。 两只！！ 章教授的瞳孔猛然缩小。 野生大熊猫野性十足，虽然看起来呆萌可爱，和动物园里的大熊猫没什么区别，但章教授心里清楚区别大了去了。 就那咬合力、就那移动速度，堪称深山老林里的王者，本身没什么天敌。 而且大熊猫本身是熊不是猫，它们皮糙肉厚，能吃肉、能吃素，能爬树、能游泳，能登山，生存能力极强。 真凶起来，秦岭里特产的豺没有十几二十只聚在一起根本不敢跟强壮的成年野生大熊猫呲牙。 然而。 秦岭的阳光中，罗浩的助手带着两只大熊猫悠悠然的走着，悠闲自得。 忽然，陈勇回头，对着无人机摆了摆手。 随后他站住。 就在陈勇站住的同时，竹子也站住，回头看着半空中的摄像机。 竹子一屁股坐下，对着无人机挥了挥手，就像是在接受检阅似的。 又像是在动物园里工作，正在努力卖萌让游客拍照。挥完手，竹子还开心的打了个滚，呆萌呆萌的。 但另外一只大熊猫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埋着头继续往前走。 竹子似乎有些不高兴，快步拦在那只大熊猫身前，抬手拍了它一下。 章教授的眼皮子打了个哆嗦，接下来开始剧烈颤抖，抖的眼睛都睁不开。 野生大熊猫，那可是野生大熊猫！ 据分析，竹子之前的伤是由大熊猫造成的，可能是和雄性大熊猫争夺地盘的时候受的伤，又或者干脆是被雌性大熊猫伤到. 那时候竹子连较弱的雌性大熊猫都打不过。 但眼前竹子一巴掌拍在另外一头野生大熊猫身上，那只野生的大熊猫愣了下，却没反抗，只是乖巧的回头。 难道真的是已经受孕的雌性大熊猫？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章教授心里在呐喊着。 要是这么容易，熊猫也不至于濒临灭绝，被称为活化石。 五十年来付出多大的人力、物力才把大熊猫的数量提升到4位数。 就这，还不到2000只，而且面临着近亲繁殖的风险。 可无论章教授怎么觉得不可能，眼见为实，陈勇身后的两只大熊猫可是活生生的存在。 虽然大熊猫在普通人看来长得都一样，甚至好多人分不清一米四的花花和一米八的荷叶，但这对章教授来讲不是问题。 那只强势的大熊猫就是竹子，曾经孱弱不堪的竹子，甚至都不用怎么分辨，竹子后背的伤疤只长出来点短毛，曾经的伤处依旧触目惊心。 对了！章教授忽然意识到今天看见的竹子并没有穿迷彩战术背心，背着战术背包，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野生大熊猫似的。 哪里不对！ 章教授愣住。 自己之前设想的军方装备、设备好像都没有。 至于无人机……这都什么年代了，监视大熊猫肯定用无人机，想都不用想。 “陈勇，这就是竹子的女朋友么？”罗浩问道。 “是，带回佛坪基地检查，应该已经怀孕了。”陈勇笑眯眯的拿着手机说道，“山里面没信号，视频我发给你了，你看一眼，希望没有耽误你今天的答辩。” “……”章教授愣住。 罗浩都没准备好，就急匆匆的来答辩了？ 这不是开玩笑么。 “这不是开玩笑么。”章教授的心里话忽然出现在耳边，把章教授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走嘴了。 可下一秒章教授发现这句话是罗浩说的。 “无人机自动把视频传回来，大妮子都帮我做完剪辑了。” “忘了是军方的设备。好吧，祝你答辩顺利，我带竹子和它女朋友去基地。”陈勇挥了挥手，转身继续向前走。 陈勇的背影前行，却没有越来越小，应该是半空中的无人机一直实时传输信号，跟随拍摄。 两只大熊猫扭着屁股，节奏一模一样，看起来的确有点夫妻相。 它们乖巧温顺的跟在陈勇身边。 这一幕让整个会议室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大熊猫，都不说野生的，哪怕是从小带大的大熊猫，奶爸奶妈们也绝少在成年后和它们如此亲昵。 即便是隔着笼子，不小心被伤到的奶爸奶妈也不在少数。 而罗教授的助手身边有一个竹子，一个野生大熊猫，两只熊猫都温顺乖巧。 画面和谐，可在行家看来这种和谐本身就带着一股子诡异的味道。 无人机传送回来的画面里阳光灿烂，但章教授偏偏感到一股透骨的寒意笼罩在自己周围。 哒哒哒~~~ 章教授的牙齿开始撞击，发出哒哒声。 越是了解大熊猫的人看见这一幕就越是觉得诡异。 不光是章教授，连潘老都愣了半天。 直到罗浩转身，微微躬身，“各位老师，这样可以么？” 罗浩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着，但迎接他的却是鸦雀无声。 不过罗浩也没着急，直起腰，微笑看着对面的潘老。 过了足足1分钟，潘老才打破沉默。 “是西陕佛坪基地么？” “是，潘老您可以随时关注那面的体检结果。”罗浩微笑回答道。 潘老缓缓点了点头，侧头看了一眼章教授，见章教授目瞪口呆看着罗浩，像是失了神似的。 “罗教授，你是通过什么方法让竹子可以迅速繁殖的？” “呵呵。”罗浩笑笑，“都在论文里写清楚了。因为比较晦涩，所以我在答辩的时候并没有说生化类太专业的属于，选择让事实说话。” “……” “……” 所有人沉默。 原来罗浩是觉得大家听不懂。 潘老这回并没有失神，而是问道，“罗教授，伱把前后顺序颠倒了。” “潘老，大熊猫野生的目的是繁殖。”罗浩坚定说道，“因为时间紧迫，要等佛坪基地的化验回报，但放归秦岭的竹子只用了5天时间就领回来一头可能怀孕的大熊猫，我觉得事实胜于雄辩。” 潘老微微一怔，随后微笑，点了点头。 5天，这个数字跟做梦一样。 但眼前这个年轻人偏偏就做出来了，而且自信满满的在答辩的时候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野生状态呢？” 一个怪异的声音出现，章教授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不是自己的声音！ “野生状态也很重要。”章教授重申。 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这么嘶哑了，章教授发现那的确是自己在说话。 可能是太紧张，情绪太激动导致的。 “放归秦岭野生为的是繁殖，只要能为族群提供新鲜血液不就够了么？这是章教授您说过的话。”罗浩微笑，问道。 “可我怀疑你破坏了秦岭的生态。” 章教授勉强用嘶哑的声音质疑着。 且不论那只熊猫有没有怀孕，单说乖巧的跟在罗浩助手身边，这就让章教授不寒而栗，不想再去说这件事儿。 罗浩的漏洞还有一个，自己一定要提前说出来。 现在罗浩已经占尽上风，如果还让他继续表演下去的话答辩一定能通过，章教授心里想到。 “秦岭的生态？不会的。”罗浩解释道，“但弱肉强食这类的行为总归是有的……” “我记得之前的视频里，竹子身边跟着无人机、机械狗和可以隐匿的小型蜘蛛机器人。”章教授越说越快，生怕所有人的思路都被眼前的画面带“偏”。 都不说别的，光是5天能从秦岭里带回来一头大熊猫，还乖巧温顺，这就足以让章教授感受到巨大的威胁。 他甚至都不敢等那头大熊猫到佛坪基地做检查的结果，因为章教授心里已经信了那头大熊猫一定怀孕了。 至于罗浩用了什么手段，章教授不知道。 所以他抓紧时间挑毛病，再晚的话，说什么都没用了。 章教授已经感觉世界野生动物保护基金会的赞助长上翅膀飞到罗浩那面。 那可是钱，钱！！ “它们会无差别攻击秦岭的动物，你要知道，秦岭里除了大熊猫以外，还有……” “朱鹮、大熊猫、金丝猴、羚牛，秦岭四宝么，我知道的。”罗浩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他一边说，一边切断信号，打开笔记本找到一个文件。 “既然章教授这么在意秦岭的生态环境，那我播放一下竹子在秦岭的生活。” 潘老刚要阻止，让罗浩别“多事”，但强烈的好奇心吸引了他。 在基地出生、长大成年的大熊猫很难适应野外生存环境，听章教授说罗浩安排了军用的无人机等等设备。 要真是这样的话，潘老也想提点意见。 秦岭可是国家的自然保护区，那么多机械设备进去，生态环境多少都会被破坏。 虽然潘老不喜欢章教授，但在这一点上他还是赞同章教授的看法。 君子群而不党。 毕竟涉及的是秦岭的国家自然保护区的生态环境。 潘老目光炯炯，看着罗浩的每一个动作。 文件夹的名字叫——竹子，简单易懂。 打开后里面有一段视频，20分钟。 罗浩点击，播放视频。 竹子出现在视频里。 它懒洋洋的，就像是在动物园的熊猫馆里一样。只是没有穿着战术背心，背着战术背包，身边也没有狼牙棒、机械狗。 声音清晰，连秦岭的蝉鸣声都清晰可闻。 画面依旧是无人机录制的，只是视频里听不到无人机的嗡名声。 忽然。 慵懒的竹子站起来，像人似的手搭凉棚看向远处。 此时画面切换到竹子的视角。 远处，群山之间有氤氲的烟柱升起，仿佛仙气飘飘一般。 章教授愣住，他怔怔的看着秦岭山脉的每一个山头上凝聚起来的云雾，宛如一根又一根的通天柱子似的，一下子傻了眼。 这是啥？ “灵气复苏了么？这简直太假了，是ai制作的吧。”章教授喃喃自语道。 画面看上去的确像是灵气复苏，放眼望去，几十个山峦顶部有柱状云雾直插碧空，一切都像是回到远古时代。 这一幕美的让人心碎。 “章教授，我跟你讲过，要是有可能，你还是要多去一线看看。”潘老毫不惊讶，淡淡说道。 “啊？一线？潘老，这……” “这叫蚊卷风，市区里也会见到，只是比较小而已。秦岭的蚊卷风常年存在，看起来就是这样。”潘老解释道。 几百米高的“仙气”竟然是什么蚊卷风？ 章教授哑然。 如果这是蚊子组成的话，那光一根“仙柱”就得几亿、十几亿、几十亿只蚊子。 数字震撼，让章教授心扉晃动。 这一幕美不胜收，如果不接近，远远看去宛如仙境一般。 “潘老您不愧是在一线摸爬滚打20年的老前辈，的确是蚊卷风。我女朋友看着好看，虽然和野外生存没关系，但也帮忙剪了进来。”罗浩笑呵呵的解释道。 “这么大的蚊卷风！”有人小声说道，声音里满满的惊讶。 “嗯，得人迹罕至的地方才有。” 潘老介绍了一句。 别人没见过如此巨大的蚊卷风，但潘老在秦岭一线观察野生大熊猫20年，早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这一幕重新出现，还是以大熊猫的视角观看的，潘老觉得鼻子有点酸，眼前有些模糊。 青葱少年时哦，自己最好的二十年扔在秦岭里，成为了回忆。 画面并没在蚊卷风上停留太久，竹子很快注意到什么，从树上爬下来。 最后5米竹子懒得爬树，干脆直接松手，整头熊摔在地上。 皮糙肉厚的它根本没受伤，站起来后昂头看着天空。 一只雄鹰翱翔在上空，它似乎注意到竹子的存在，盘旋着，根本没有离开的打算。 坏了！ 潘老心头一紧。 哪怕刚刚看见竹子去了佛坪基地，他也不由自主的担心起来。 真要是说没有天敌的生物，鹰隼才是。 不过鹰隼一般不会攻击竹子这么膀大腰圆的存在，它们主要攻击小型生物。 但有例外。 眼前这只鹰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直在竹子头顶盘旋。 竹子只看了一眼，便四肢落地，扭着屁股开始找竹子吃。 一大根竹竿摆在腿上，竹子坐在一片空地中。 潘老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其实最开始他并不是很担心，秦岭的树林里躲一下，时间久了，空中的鹰就飞走了，不会纠缠。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竹子非但没躲，反而拎着掰断的竹竿走到一片空地处。 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章教授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熊猫对飞翔的鹰不会造成伤害，什么兔子蹬鹰，那都是极其罕见的情况。 况且熊猫也没那么强的敏捷性，无法和兔子相比。 找死！ 章教授心里恶狠狠的想到，除非……章教授马上想到另外一个可能——无人机直接把翱翔的鹰隼击毙。 要真是这样的话，罗浩的项目自己说什么都不能让他通过！ 不管是竹子，还是罗浩，似乎都在自寻死路。 但拍摄的无人机并没有动，它甚至还远离了一点，把竹子和老鹰都纳入到视野之中。 翱翔的老鹰很快找准了一个角度，闪电般冲下来。 “啊~~~” 有人把自己代入到竹子身上，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惊呼。 下一秒。 一道绿光出现，甚至比雄鹰的俯冲更快，闪电一般。 随即传来一声凄惨的嚎叫，画面定格。 竹子人立而起，手里的竹竿斜插半空，穿透鹰的身体，那股子杀气喷涌而出，压的所有人喘不过气。 “嘤~~~” 视频里传出竹子的嘤嘤声。 彪形大汉在手刃强敌的时候嘤嘤叫，这一幕诡异绝伦。 (本章完) 264 功夫熊猫 阳光落下，落在竹子肥硕、健壮的身体上。 三米多的竹竿斜斜插入天际。 滴答~ 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 按照道理讲，本来应该没有声音的，可在场所有人似乎都清晰的听到了鲜血滴落的声音。 一滴血直到这时才从半空顺着碧绿的竹竿滴落。 鸦雀无声。 那股子杀气宛如实质，哪怕竹子远在秦岭，远在几天之前，可现在众人隔着屏幕依旧能感受到凛然杀气。 此时此刻看见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愣住，心里升出一个怪异的念头——这哪还是动物，简直就是从神话传说中走出来的上古杀神。 是七进七出、血染战袍的赵子龙。 时间仿佛停滞，停在这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 竹子两条小短腿动了下，枪挑雄鹰后的一个微小的动作打破了沉寂，随即竹子趴下，竹竿就扔在一边。 它扭着屁股走过去，从竹竿上扯下雄鹰。 “金雕！” “我艹！是金雕！！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 有人认出竹子刺杀的竟然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安静的会议室里瞬间一片哗然。 章教授面色赤红，愤怒的站起来，“我就说会出事！” 罗浩表情平淡，回头看着章教授，“出事？出什么事儿了？” 章教授一怔，厉声斥道，“那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你不认识么？！” “是又怎么样。”罗浩仿佛有柴老板、周老板降神在身，护犊子的劲儿特像。 “？？？” “！！！” 章教授瞠目，不知道罗浩在说什么。 “野生，适者生存，能活着就行。要不然章老师您换个研究方向，保护金雕？以后在野外把竹子猎杀，我一句废话都不说。” 罗浩的笑容阳光灿烂，但他的语气冰冷，直接进入战斗状态。 章教授哑然。 “既然是野生，那就按照自然法则走。竹子站在秦岭食物链最顶端，就是秦岭之王！” “我为了保护其他野生动物，要来无人机、机械狗对它们进行驱离，你说的是什么？” “章老师您这前后堵的说辞挺不地道的。” “难道竹子老老实实死在野外您就高兴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下您，章老师，竹子，也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您要是坚持这么认为，可以签字，官司我陪您打！” 罗浩说完，嘴角一撇，刻薄、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自己说什么了？ 章教授有些茫然，不让罗浩破坏秦岭的生态环境，这句话的确是自己说的。 可是！ 谁特么知道竹子这个怂货治個伤的时间，不到一个月，就脱胎换骨，从怂货进化成秦岭之王。 甚至枪挑金雕，血洒碧空。那股子凶悍劲儿让章教授想到曾经的那个夜晚，罗浩威胁自己说利用竹子制造意外。 当时章教授并不认为这是真的。 可现在看…… 到哪讲理去。 这就不是大熊猫能做出来的事儿！绝对不是！！ 章教授无奈的揉了揉眼睛。 可下一秒，一道黑影笼罩在章教授的身上，一股子凛冽杀气破空而来。 恍惚中章教授感觉是竹子手持竹竿，正一枪刺向自己。 他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慌忙躲避。 腿撞在椅子上，章教授的动作太剧烈，打了个趔趄，慌乱中伸手想要扶住桌面，却又把纯净水瓶子碰倒，水洒了满身满脸。 “小章，你这是……”潘老坐在章教授身边，见章教授摔在地上，身上、脸上都是水渍，狼狈不堪。 “章老师，我知道答辩是要挑毛病的，我毕业的时候也参加过答辩。”罗浩站在桌前，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章教授，淡淡说道。 居高临下，罗浩表情平淡，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胜负已分。 “但挑毛病不等于吹毛求疵。” “你说，我给大熊猫准备的野外生存物品太多。好，我换。” “你说，我给大熊猫准备的无人设备太过于先进，可能破坏秦岭生态。好，我换。” “竹子独自一头熊进了秦岭，没带一件无人装备，就这，你还要挑毛病？！” 罗浩的语气没有改变。 没有义愤填膺，没有暴走怒骂，只是语气低沉，陈述现实。 可他的话听在其他人耳中，却像是一声比一声高，洪钟大吕一般撞击在心头。 哪怕是潘老，一颗心都开始颤抖。 躺在地上的章教授想要支撑着站起来，可他听到罗浩最后一声质问，手一软，瘫在地上。 “您是老师，从事大熊猫野生研究十几年，我尊重您的意见与建议。” “可麻烦您的意见与建议专业一点，挑毛病不是您这么挑的。” “您这和泼妇骂街有什么区别？躺地上干什么？想讹钱么？丢人现眼！” 罗浩斥道。 除了章教授，包括潘老在内的所有人都面红耳赤。 答辩，从来都是专家挑剔，把坐在下面的人问的瞠目结舌，心虚胆颤。 可今天却反过来了。 答辩方站在面前，一句接一句的质问，砖头一般砸在章教授的头上、身上，把他砸的鼻青脸肿。 强势如此！ 攻守易势！！ 罗浩目光炯炯，神祗一般俯视章教授。 有人想要劝说，但看见罗浩的表情，也都讪讪的低下头。 人家说的在理，自己上去干什么？帮着章教授挨一顿臭骂么？ 只是，丢人啊，章教授作为评审专家，被答辩方吓的躺在地上，跟碰瓷儿似的。有几个人已经把目光转动，不愿意再看章教授这幅狼狈的样子。 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隔了几秒，潘老叹了口气，“小罗，接着看视频吧。” 罗浩一顿，侧头看潘老，脸上洋溢出温暖和煦的笑。 虽然都是笑，但罗浩对潘老的微笑和对章教授的微笑截然不同。 他对潘老的那种友善、温和无需多言，是人都能感受到。 “好的，潘老。” 他旋即低头，“金雕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谁特么还不是个保护动物呢。章教授您有本事你去成动把花花干掉，别在这逼逼赖的。” 罗浩回身，开始继续播放竹子的野外生存活动。 经过剪辑，视频里并没有血淋淋的一幕。 猎杀金雕过后，竹子又变成了呆萌的熊猫，完全看不出来刚刚猎杀金雕时的凶悍。 它在秦岭中自由自在，渴了喝山泉水，饿了掰竹子吃。 但潘老注意到它行为中的一些细节，比如说找来找去，一直在寻找水源的上游位置。 这是为了避免其他生物粪便在水源里，导致感染血吸虫的概率增高。 类似的细节还有很多，潘老也是在20年秦岭的一线工作中总结出来的。 但奇怪的是，大熊猫竹子的很多动作看起来却要比自己更专业！更像是在野外求生的人类。 有些举动潘老能看出端倪，猜到这么做是为什么，而更多的举动即便是野外生存了20年的潘老都不知道为什么。 一段视屏看下来，看得潘老啧啧称奇。 视频里的这头大熊猫要比一直生存在野外的野生大熊猫还要专业。 与它相比，那些野生大熊猫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一样。 看着看着，潘老仿佛看见了曾经的秦岭之王——虎子。 但没等潘老感慨，竹子朔流而上，来到上游，几乎已经到了水源的起始点。 这里还有一大片竹林，的确是大熊猫最好的栖息地。 大熊猫的嗅觉是人类的几千倍，闻到竹林并不奇怪。然而直到这时候潘老脑海里忽然落下一道闪电。 不对！ 刚刚竹子有一个动作，爬上树，手搭凉棚像猴子一样观察天空中翱翔的金雕！ 当时看见有金雕，潘老的注意力被金雕吸引走，竹子的动作被他归为不专业。 可是一路走来，大熊猫竹子就像是最专业的猎人一般，从小就在深山老林里打滚的那种人，见过生死，惯于生死，专业的不要再专业。 那最开始的动作意味着什么？ 潘老怔了一下。 但没等他开口询问，大熊猫竹子抬手拍打一根4米左右的竹竿，砰砰作响。 很快，另外一头肥硕的野生大熊猫出现在视野里。 很明显，这块风水宝地是这头野生大熊猫的栖息地。 “吼~~~” 野生大熊猫露出獠牙，对着大熊猫竹子吼叫。 而大熊猫竹子并没有回应，而是连拍带咬，把竹竿折断，坐在地上把竹叶扯下来吃掉。 大熊猫竹子的一举一动惹怒了对面的那位。 入侵者竟然无视自己的威胁，那头野生大熊猫愤怒的炸起毛，开始靠近。 熊猫之间的战斗。 大熊猫竹子的动作看着慢吞吞的，其实却并不慢，只是它在把竹竿调转过来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看见竹竿尖端反射的阳光，连潘老都打了个寒颤。 这是要猎杀大熊猫么？ 金雕俯冲的速度极快，在那种速度下大熊猫竹子都能一击而中，对面的野生大熊猫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潘老有些不忍。 在秦岭一线奔波了20年，所有大熊猫都被潘老当成自家的孩子。 他想闭上眼睛，把这没有悬念的一幕错过。 但没等潘老闭眼，就看见大熊猫竹子挥舞竹竿，砸在对面野生大熊猫的身上。 “吼~~~” 剧痛让对面的大熊猫野性迸发，不顾伤害的近身。 尖爪獠牙宛如匕首一般。 接下来必然是一场恶战。 潘老有些疑惑，为什么大熊猫竹子没有像和金雕对战一样，一竹竿把对面的敌人捅个对穿呢？ 近身搏斗的话凶险万分，虽然大熊猫竹子身材壮硕，但也难免要受伤。 再回忆罗浩的助手带着两只大熊猫去佛坪基地的场景，好像大熊猫竹子并没受伤。 潘老心念电闪，无数的疑问一涌而出。 然而弹指之间，他赫然看见大熊猫竹子一松爪子，握在手里的竹竿被它松开。 ？？？ 潘老一怔。 大熊猫竹子和对面的大熊猫身影交错，被激怒的野生大熊猫的攻击在电光石火的瞬间躲开，大熊猫竹子跑到对面，在竹竿还没落地的一瞬间抓住竹竿的另外一端挥手抽在野生大熊猫的身上。 这是什么？ 这特么是什么！ 五郎八卦棍？嗯，潘老能想到的只有这个棍法的名字，不知道在哪听过。 潘老眼睛瞪大，看着屏幕。 会议室里，噼里啪啦的声音隐约传来，眼镜片碎落一地。 有人甚至怀疑罗浩在播放ai动画，这特么不是功夫熊猫么？！ 大熊猫竹子的一举一动隐隐有宗师风范，掰断的竹竿在它手里变成棍子，上剃下滚，一招一式、一板一眼。 没多久，野生大熊猫就被揍的鼻青脸肿，落荒而逃。 大熊猫竹子也没追击，只是把竹竿扔到一边，开始巡视自己的领地。 这就赢了？ 生在动物园、长在动物园、刚刚被送入秦岭的圈养大熊猫竹子就这么轻易的得到了自己的领地？ 而且它用的还不是野生大熊猫的动物本能，而是一板一眼的用棍法生生把这片风水宝地的所有者给硬生生砸走。 棍法， 功夫熊猫。 所有人都沉默，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心里的感受。 在他们心里，大熊猫竹子至少要习惯、适应几个月甚至半年，才会有第一块自己的领地。 然而！ 大熊猫竹子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适应野生环境也就算了，竹子竟然“耍”了一套棍法！ 虽然所有人都不懂传武，但竹子刚刚耍的有板有眼，风声咧咧，甚至有几下隐隐能听到音爆。 这特么是高手，而且还是高手中的高手。 超乎想象的事情还没结束、 大熊猫竹子视察了一遍领地后并没有留下，而是走进竹林里。 它这是干什么？ 所有人愣住。 潘老犹豫了一下，问道，“小罗，竹子在干什么？” “寻找野生的雌性大熊猫。”罗浩沉声说道，“先把秦岭最强壮的野生大熊猫打一顿，整个秦岭都是竹子的地盘。” “！！！” “！！！” “要是正常生存的话，现在就已经够了。但竹子的任务是繁衍，把野生的血脉带回来，所以竹子还在寻找。直到这一步，我认为竹子做的都很完美。”罗浩很平淡的解释着。 “……”潘老哑然。 无论怎么讲，竹子一直在按照既定的方向在前行，就像是一个有着明确目标的人类似的，并不为其他的事情打扰。 就但论这一点，大熊猫竹子要比绝大多数人类都强。 这特么的！ 怎么可能！！ 潘老心里情不自禁的骂了一句。 他在一线观察大熊猫多年，曾经虎子的母亲、弟弟就和潘老特别熟悉。 有一次下大雨，虎子的母亲把孩子留给潘老，独自去觅食。潘老和那头熊猫玩了几个小时，最后要离开的时候，那头还未成年的大熊猫还对潘老恋恋不舍。 这是有视频影像资料的一幕。 没有视频影像的交流更多。 潘老从来没想到大熊猫竟然还能如此野生。 说野生也不准确，竹子更有人性，它有自己的目的，从踏入秦岭的第一步开始，竹子就目的明确，锲而不舍。 结合最开始罗浩罗教授的助手领着竹子和另外一头大熊猫下山的画面，他确信竹子很快就能成功。 但罗浩是怎么做到的？ 他给大熊猫竹子吃了什么迷魂药？ 没到情发期，大熊猫竹子为什么要执意寻找雌性大熊猫？ 大熊猫可不是人类，把这种事儿当成是爱好。 无数的疑问在潘老的脑海里盘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罗浩的那篇论文里有天机？潘老心中一动，迫不及待的想要仔细研究一下罗浩的论文。 但潘老很清楚，隔行如隔山，罗浩的论文要是换做生化学的专家来看或许能读懂。 自己？ 那篇论文简直就是天书一般。 看来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来做，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在真正专业的人士面前一文不值。 连潘老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内心在动摇。 而章教授已经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手撑在桌子上，全身不自觉的颤抖着。 章教授已经被吓坏了，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刚才丢人现眼的一幕，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屏幕。 从战术背心、战术背包、狼牙棒再到无人机、机械狗，自己见了很多。现在的大熊猫竹子的确孤身一熊，拿的也是随处可见的竹竿。 可但是， 但可是， 没人能想到一头大熊猫能舞动竹竿，像武者一般用棍法战斗。 而且它的目标明确，并不是抢地盘等生物本能，大熊猫竹子和秦岭占据最好“风水宝地”的大熊猫打一架，只是要立威并且找到适合的水源地。 而它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到底是什么——找到雌性大熊猫，成功受孕。 结局一早就看见，虽说如此，章教授依旧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什么。 他根本没想过大熊猫的野生会这么“简单”“直接”“粗暴”的完成任务。 这叫野生么？ 这是野生么？ 罗浩管这叫他妈的野生？ 野生不是目的，目的是繁衍，是新鲜的血脉！ 这句话再次在章教授耳边响起。 大熊猫竹子寻找雌性野生大熊猫的过程被删减，仿佛一念千里，下一秒竹子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儿。 雄性大熊猫和雌性大熊猫之间极少有两厢情愿的故事，都需要发生战斗的。 至于战斗，秦岭最健壮的大熊猫已经折服在大熊猫竹子的竹竿下。 那么眼前的这头雌性大熊猫呢？ 它根本不是大熊猫竹子的对手，对此在场的所有专家都有信心。 然而，让人惊讶的一幕再次出现。 大熊猫竹子并没有战斗，而是背靠着竹林坐下，翘起二郎腿，对着雌性大熊猫努了努嘴。 小眼睛差点没飞出眼眶，所有人都能看懂，竹子在“抛媚眼”。 这是？ 泡妞么？ 连潘老的眼珠子都瞪出来。 枪挑金雕，棍扫熊王的一幕一幕都没有眼前这一幕来的震撼。 大熊猫竹子成精了！ 成精了！！ 所有人的脑海里猛然出现这么一个念头。 要是所有的大熊猫都这么轻佻，会抛媚眼、会撩妹那该有多好。 从业者再也不用担心大熊猫的繁衍问题。 别说是与会专家，连罗浩再次看见这一幕，心中都有波澜。 还别说，御兽之术驾驭下的竹子继承了陈勇的特质——行走的荷尔蒙。 翘着二郎腿，做出吹口哨的动作，看着轻佻、不稳重。 在人类世界里，这是减分项，除了那些不经世事的精神小妹儿外，没人会喜欢。 但！ 它们是大熊猫！！ 面对行走的荷尔蒙，野生雌性大熊猫毫无抵抗。 还不切画面？ 这样是放在网上，怕是会被404吧，哪怕是大熊猫。 现在的社会就这样，有点魔怔。 看见两头大熊猫卿卿我我的在一起，专家们都露出会心的笑，等着切片子。 可大熊猫竹子忽然站起来，脚尖一挑，一根竹竿落在手中。 嗯？ 这是怎么了？ 会场里轻松的气氛荡然无存，所有人惊愕的看着大熊猫竹子。 空中无人机传输的画面转换，十几头豺悄悄逼近。 秦岭的豺群才是大熊猫真正的敌人，与之相比，无论是金钱豹还是空中的金雕其实都算不上什么。 这群阴险狡诈的东西群居，打架也一起上，擅长掏菊。 而且它们的适应能力简直太强大了，无论在非洲还是秦岭，都能看见豺群的足迹。 别说大熊猫了，哪怕是狮子、老虎、大象遇到这群肮脏的小东西也头疼不已。 潘老皱眉看着这一幕，准备看大熊猫竹子到底如何对付豺群。 没想到它进秦岭的几天里，竟然遇到了这么多考验。 当然，这和大熊猫竹子没有自己的栖息地，一路奔波，一直在做事儿有关。 如果有熟悉的栖息地的话，上树是大熊猫对付豺群最好的方式。 画面里，大熊猫竹子很愤怒，显然是豺群的到来打扰到了它的雅致。 竹子人立而起，右手拖着竹竿，獠牙呲出来，一声怒吼。 这是真正的愤怒，和枪挑金雕、鏖战这里大熊猫的王者不同，竹子被打扰了好事，全部的愤怒都发泄到豺群身上。 “吼~~~” 和动物园里呆萌的大熊猫不一样，肉眼可见的凶态隔着屏幕都让所有人紧张起来，仿佛大熊猫竹子要对付的是自己。 豺群没有害怕，它们分散开，开始玩一狼径去，一狼犬坐于前的把戏。 这是豺群的战术，多少猛兽都死在这里，包括秦岭的大熊猫。 哪怕知道结局，潘老又一次紧张起来。 可竹子没管什么战术不战术的，竹竿枪出如龙，4、5米的长度显然超出坐在身前那只豺的预料。 豺像是纸糊的一般，被竹竿捅了个对穿。 “嗷~~~” 一声惨叫。 随即竹竿挽了个花，横扫而出，把另外一头豺扫飞。 和同雄性大熊猫战斗不同，与豺群战斗，竹子火力全开。 竹竿砸在豺的身上，直接把豺的脊梁骨砸碎，软塌塌的像是面袋子一样撞在竹林上，啪的一声落地，进气儿少，出气儿多，眼看着就要死了。 这…… 也太凶了吧！ 十六只豺，电光石火的瞬间被竹子干掉了14只，剩下的两只豺见识不好，分开逃走。 竹子一直在呲着牙，凶态毕露。 看见这一幕，它趴下蓄力，随即人立而起，把手里的竹子当成标枪掷了出去。 无人机把这一幕如实记录下来。 竹竿把豺钉在地上，任由豺哀嚎着，看样子没几个小时都死不了。 而竹子却不依不饶，追着唯一逃走的豺狂奔而去。 所有专家都看傻了眼。 他们没想到在青长的答辩会上，会看见比电影更精彩的一幕。 (本章完) 265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竹子呲牙的凶相一直留在所有人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大熊猫的温和敦厚在竹子身上荡然无存，只有一种野生嗜血、强者生存的劲儿尽显无疑。 这也太凶了吧。 可野外生存，难道不需要这样的竹子么？ 这些疑问在评审们的脑海里回荡着。 关键是，从视频的时间推断，大熊猫竹子进秦岭3天的时间，就已经找到雌性大熊猫。 无论是野外生存能力还是繁衍能力，竹子都是熊猫界的翘楚。 潘老微微颔首。 不错。 项目还没通过，人家就已经做的七七八八了，看看这速度，看看这效率。 夏老之所以没来，或是因为太忙，或是心中笃定不会出问题。 潘老看见这一幕后，脸上的笑容愈发欣慰。 这么多年，潘老做过很多实际工作，可在大熊猫野生方面的进展却极慢，慢的让潘老很不满意。 如今看见整体项目突飞猛进，说不欣慰是假的。 鼻子有点酸，但潘老很欣慰，把对虎子的怀念隐藏在心底，露出笑容。 很快，竹子扭着屁股爬回来，一点伤都没有，嘴里叼着一只还在抽搐的豺。 “这……”章教授喃喃的说道。 可他只说了一个字，便结语，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他虽然常年坐办公室，连蚊卷风都不知道，但毕竟顶着专家的名号，哪怕再怎么草台班子也多少懂一点相关知识。 大熊猫遇见豺群，战斗会以日计算。 可竹子呢？ 它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搞定了16头豺。 豺群在竹子面前没有还手之力，就像纸糊的。 而单挑豺群，能战能胜，没有无人机、机械狗、蜘蛛人形机器人的帮助，全部都是野生的竹子一己之力做到的。 竹子回来，把濒死的豺扔到一边，回到野生雌性大熊猫身边。 画面切换。 两头大熊猫扭着屁股下山。 竹子就那么悠闲的走着，但在场所有专家看来却有着一股子王者之气。 看视频时间，应该已经过了一天多，两头大熊猫来到山脚下。 远远的，看见篝火。 野生雌性大熊猫对火焰有些畏惧，但竹子看见篝火后就开心起来，吼的一声快速向前奔跑。 跑了几步，它发现野生雌性大熊猫没跟着，便站住回头喊了几句。 罗浩隐约能听懂，竹子在招呼自己女朋友抓紧时间，并且安慰她。 只是竹子比陈勇要直很多，这货没有陈勇那么多花花肠子。 两头大熊猫向着营地奔跑，随后看见陈勇的身影出现。 这一幕有些温馨。 视频应该告一段落了，所有与会专家都长长的舒了口气，各有心思。 青长项目的评审、答辩再无异议。 要是这都不给通过，那就是明目张胆的站在夏老对面、站在正确一方的对面。 其实站在夏老对面倒也不是不行，夏老的能量有多大所有人都清楚，老人家随和的很，真就未必会大动肝火。 可是！ 人家是拿到了成果的。 虽然成果并不意味着可以通过青长……这里面的弯弯绕多了去了。 拿到诺奖都未必能成为工程院院士，就别说一个大熊猫的野生、繁殖项目了。 但！ 罗教授背后站着众神，不是抱着自家孩子跳井的大事儿，谁又愿意得罪这种人。 而且罗教授年轻的令人发指，哪怕现在能赢一局，还是惨胜，就不怕自己老了之后罗教授把自己坟给撅了，挫骨扬灰么？ “哗哗哗~~~” 掌声响起。 这是鼓励，也是支持。 但罗浩却微微躬身，随后双手抬起，下压，示意还有。 嗯？ 还有？！ 前后已经形成闭环，竹子在秦岭经历了血腥的战斗，并且“拐”回来一头可能受孕的野生雌性大熊猫回来。 还有什么要看得？ 画面一闪，变成黑白两色，巧思的构图与暗黑滤镜叠加在一起，浓郁的法新社风洋溢出来。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潘老面前。 虎子，是虎子！！ 别人可能一眼认不出来，但潘老早已经泪流满面。 哒哒哒~ 楷书自体出现在画面中。 【曾经的秦岭之王——虎子】。 黑白色调中，一只大熊猫一瘸一拐的从深山老林里走出来。 虎子！ 那只曾经的秦岭之王！ 只是画面里的虎子还小，带着稚气，之所行走缓慢是因为身受重伤。 一群凶神恶煞的豺跟在虎子身后，危在旦夕。 虽然场景不尽相同，可那熟悉的身影瞬间便把潘老的思绪拉回到当年。 他的手微微一动，腰弯了一下，想要捡根棒子。 但手中一空，潘老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会议室里，不是在秦岭的深山老林中。 凝神看去，一个人为首冲过去，打散了豺群，把还未成年的虎子给救了回来。 画面模糊，看不清那人是谁，但潘老知道是自己。 随后画面快速清晰，虎子在基地里康复，成年。 只是虎子野惯了，根本不习惯基地的生活。 动画里也没有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笔带过，一個只有背影的人带着虎子回到秦岭，挥手和向往着野生的虎子告别。 找到当年的那群豺，虎子一巴掌拍断首领的脊梁骨，那股子劲儿和刚刚的竹子很像。 画面是黑白色的，大战豺群的虎子威风凛凛，凶狠霸道。 成年的野生大熊猫的霸道劲儿尽显无疑。 画面很快定格，豺群留下几具尸体后四散奔逃。 月光落在虎子身上，冷峻而萧杀。 仅这么一副画面，就让人陷入回忆之中，难以自拔。 动画并不长，虎子成了秦岭之王。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虎子渐渐衰老，领地被更年轻的大熊猫占据，开始流浪，耳朵也被咬掉半截。 直到33岁那年，虎子趴在一个山坳里，溘然长逝。 白色的灵魂飘出来，对着秦岭无声大吼，带着曾经秦岭之王的不甘。 画面一闪，竹子手持竹竿人立而起，顺着虎子的吼声看去。 前后相隔十几年，但却给人一种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的错觉。 竹子也是一声大吼，它凶猛狠戾的劲儿和当年的虎子格外相似，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白色灵魂与隔了十几年的竹子合二为一，融为一体。 咯吱~~~ 竹子手里的竹竿发出一声响，挥臂把竹竿插在地里，竹子趴下，宛如当年的虎子。 哒哒哒~ 字幕出现——秦岭新王！ 黑色的字体就像是子弹一样，彻底把潘老的心击碎，泪流满面。 章教授看到这一幕，也一样泪流满面，心中悲伤逆流成河。 他不是哭虎子，他和虎子没有任何瓜葛，也从来没去过一线。 章教授哭的是罗浩罗教授的项目都他妈的做出来了，竟然还在最后拉关系，搞心理战，让潘老和其他去过一线的人感同身受。 自己瞬间便被孤立，成为了少数派。 能在一线鏖战的那群人多少都有些理想主义，在章教授看来他们就是一群煞笔。 什么项目，最后还不是钱么。可他们风餐露宿，也不知道折腾个什么劲儿。 但罗浩的杀手锏使出来，让那群人心里的理想主义“死灰复燃”。 完了，完了。 章教授知道结局是什么。 他妈的！ 章教授心里骂了一句，罗浩是真特么的狗啊！ 明明已经占据了绝对上风，这货竟然还要拉拢一大部分人的感情，用一段动画完成了新旧秦岭之王的交接。 这时候自己要是敢说个“不”字，都不用罗浩动手，潘老直接一个大逼兜抽上来。 如果有可能，章教授宁愿回到罗浩刚去基地的那天，不管是谁找来的，不管是谁打的电话，自己都要把罗浩给撵走。 可惜，晚了。 竹子和虎子融为一体，画面渐渐变淡，直至消失。 罗浩吁了口气，最后这段是大妮子加上去的，是天工常总带着团队忙了一周才熬出来的。 虽然时间不长，但作用颇大。 “各位专家、老师。”罗浩回身，微微鞠躬。 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面前的专家们，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掌声再次响起，并不热烈，因为大多数专家还沉浸在最后一段画面中，没缓过神。 随着掌声持续，越来越多的掌声也加了进来。 熬到最后，章教授见大势难改，也艰难的鼓起掌。 罗浩温和微笑，再次鞠躬。 完胜！ “小罗。”潘老擦干眼泪，可泪水怎么都擦不干，滂沱如雨，最后他干脆不擦了，哽咽着问道。 “在，潘老。” “竹子领回去的野生雌性大熊猫真的能受孕成功么？”潘老问道。 这事儿罗浩也不知道，但他相信那个带着石楠花味儿的伙伴。 既然竹子是陈勇的“灵宠”，一定可以有一部分陈勇的特质。 “应该可以，佛坪基地那面应该正在做化验检查。但时间还短，估计要等两周。” “嗯。”潘老点了点头，这事儿急不得。 反正已经成了，一次没有受孕成功的话就多几次，野生雌性大熊猫都带回佛坪基地了，那就没有更多想法。 把话题岔开，心里对虎子的念想淡了少许，潘老的情绪快速恢复正常。 他看着罗浩，微微颔首。 “答辩就算了，我没什么好问你的。小罗，你做的事情我做不到。” 会议室里一下子变得安静，死寂一片。 这是长青的答辩，答辩！ 在座各位专家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次的答辩，可却是第一次听评审专家说出这种话。 你做的事情我做不到！ 答辩成功与否根本不用想，潘老给出的评价高的让人不可置信。 潘老坦言，实诚的让人觉得做了一个梦。 短暂的沉默后，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章教授怔了下，但大势已成，他准备吹毛求疵的那些点早已经破碎不堪，完全说不出口。 全票通过。 罗浩虽然知道肯定会有这个结果，但能过一定是可喜可贺的。 微笑中洋溢着光芒。 “小罗，你是怎么训练竹子的野性的？”潘老在答辩结束后一把抓住罗浩的胳膊，迫不及待的追问。 “竹子本身就有野性，只是从前太着急了。”罗浩开始胡编乱造，说的天花乱坠，但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讲什么。 潘老认认真真的听了十几分钟，最后发现罗浩在开玩笑。 也是，这属于科研机密，自己和罗浩不属于一个系统，罗浩对自己保密也是理所应当。 潘老有些失落，松开手。 罗浩见潘老的表情，直到他会错了意，连忙安慰道，“潘老，我也就是碰巧。” “碰巧？” “读博士的时候夏老教过我怎么和动物沟通，我也算多少有点天赋，就学会了。遇到竹子，一段时间后我发现能和它进行沟通，就教了一些野外生存的技巧。” 能和大熊猫顺利沟通，潘老叹了口气，这是真的，只是极少见，只有从小一手把大熊猫带大的奶爸奶妈才有可能。 即便可以沟通，也只是极少数的词汇，想要做到教大熊猫学习……武术…… 潘老觉得自己脑子有点迷糊，想睡会。 “小罗，当时夏老跟我说起你的时候我还有点犹豫，现在看我当时想给夏老哥面子，这个面子真的给对了。”潘老哈哈一笑。 他年事已高，中年时在秦岭一线连续干了20年，身体不是很好，早就上不去一线了。 虽然自己不能去一线，但他能看见有人把大熊猫的驯化、繁育工作狠狠地向前推了一步，哪怕自己看不懂，潘老依旧开心。 “潘老，其实很多工作都是基于您的资料。”罗浩一本正经的说道，“您在野外观察野生大熊猫，包括粪便之类的研究对工作有着极深的指导意义。” 罗浩说完，顿了一下，“虎子最后和竹子合二为一，新的秦岭之王，我不是随便说说的。您老人家吃了那么多苦，但因为仪器、设备、技术的限制，暂时没出成果。” “可是您留下来珍贵的数据。有数据，下一代人继续积累，成果早晚都会有的。” “重要的，还在于数据的积累，您打好了地基，搭好了舞台，我们这些后辈才能尽情出成果。” 罗浩说的诚恳万分。 潘老怔住，他这个年纪、身体，虚名什么的根本不在意。本性也是如此，要不然怎么会在一线奋战20年，脱离权力中心，根本不想回去呢。 如今罗浩一番话，彻底击碎了潘老内心最后一道防线。 眼前满满都是虎子临走的时候变成的白光，落在竹子身上的画面。 不过潘老并没激动，他只是叹了口气，重重的拍了拍罗浩的肩膀。 “小罗，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好的，潘老，竹子那面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跟您汇报。” 潘老点点头，背手离开。 他们俩的对话没有背人，章教授一字不落的听得清清楚楚。 老少惺惺相惜，可在章教授的耳中却变了味道。 章教授妒火中烧，眼睛不知不觉已经变成淡红色。 等潘老离开，章教授眯起眼睛看着罗浩。 不知道罗浩要跟自己说什么感激的话，自己要不要怼他两句呢？章教授心里还在琢磨着。 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章教授心情复杂，极度复杂。 罗浩的目光落在章教授的身上，上下打量，但却迟迟没说话。 章教授从罗浩的眼神里阅读出来喜悦和另外一些感情，只是很奇怪，他看自己的时候为什么会开心呢？ 古怪！ 本来还等着罗浩来和自己客气几句，然而章教授迎来的却是失望。 罗浩看了几眼后就转头和其他专家表达了感激之情。 虽然能看得出来罗浩和其他人说话的态度与潘老的态度有着本质的区别，他对潘老是真心实意的表达感谢，对其他人只是客气一下。 但是！ 章教授觉得愈发尴尬。 竹子是从自己手底下抢走的，科研经费也分了自己的蛋糕，答辩自己没难为他，结果最后他连一句客气话都不肯说！ 他连一句客气话都不肯说！！ 章教授愈发愤怒，不知不觉间眼睛血红一片，目光如刀，要把罗浩凌迟了似的。 但罗浩根本没有感觉，道完谢后和几个年轻人有说有笑的离开。 看着罗浩远去的背影，章教授的双手不知不觉握成拳，满脸凶恶，就像是竹子遇到的豺。 有机会要上，没机会也要上，找茬还不容易？章教授心里想到。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背靠着几个老人家就行了？ 山高路远，咱们走着瞧！ …… “师兄，你感谢的时候少了个人。”董菲菲提醒道。 她一边说，一边往后看。 “我故意的。”罗浩直言不讳的说道。 “故意的？我看那位老师很不高兴，手握着拳，好像要打人的样子。” “你看他脸黑么？”罗浩没回头，继续往前走。 “不黑啊，被气红了。” 咦？董菲菲看不见？罗浩怔了一下。 随即他推测有可能是自己的感知能力高导致的。 有些东西普通人看不见，比如说董菲菲。 “呵呵。” “师兄，他为难你了？”一个男同学瓮声瓮气的问道。 “别闹，伱们还没毕业。再说，我用你帮我出头？老老实实学习、做试验去。”罗浩斥道。 “嘿，这不是有人为难师兄你……” 还真是没步入社会的小男生，拍马屁都拍的这么生涩，罗浩哈哈一笑。 他给董菲菲和两个男同学简单讲了一下竹子之前的遭遇，几人被气的满脸通红。 要把受了重伤、没有野生能力的大熊猫再次放归山林，这简直就是把竹子推进火坑里！ 还是人么！ 一个男同学放缓脚步。 “嘛呢。”罗浩不高兴的回头瞪了他一眼，“老老实实的回去做试验。” “师兄，我气不过，想去骂他两句。” “等你毕业的，有的是机会，到时候告诉他什么叫莫欺少年穷。” “……”男同学还是不服不忿。 “要是你没出息，只能试试告诉他什么是莫欺中年穷。至于老年，他应该等不到喽。” “哈哈哈哈。” 这个梗大家都知道，也用来自嘲过。 如今从罗浩的嘴里说出来，恰如其分。 至于竹子，已经成了秦岭新王，完全没必要担心那货。 过十年，等他的精力、体力衰减，接着回动物园、基地养老就可以。 不过罗浩还有一个担心——竹子是陈勇的“灵宠”，真要是像传说中的灵宠怎么办？不老不死，不生不灭。 念头及此，罗浩“噗嗤”笑出了声。 怎么可能！ 陈勇都做不到的事儿，还希望竹子能做到？开玩笑。 “菲菲，试验的小鼠怎么样？”罗浩转移话题。 “时间太短，还要等等，不过数据显示血糖都有一定程度的下降，只是暂时没有统计学意义。” “嗯，看好小白鼠，别忽然意外死了。”罗浩叮嘱，“我指着这个科研申请青拔呢。” “师兄，青拔据说最难申请，是这样么？”一人忽然问道。 “中组部的项目，你说呢？”罗浩微笑，随后给师弟解释，“优青每年400人，青长每年300人，青拔200人，难度是很大的。至于青千，每年600人，你们知道为什么么？” “为什么？”一人没头没脑直接问道。 董菲菲却笑而不语。 “菲菲，你说。” “青千是海外优秀人才评选，前些年能出国的人，家里是什么环境、条件大家都知道。青千，也是中组部的项目，我估计是给人镀金用的。” 罗浩扬了扬眉，笑呵呵的扭头看着董菲菲，“知道的不少啊。” “那是！”董菲菲挺胸，抬头，但看见罗浩眼睛的一瞬间就撒了气。 “镀金用的？！” “别去想这个，没意义。投胎也是一门学问，实在不行后发制人呗，就不存在生在罗马和生来牛马的说法。”罗浩安慰道。 年轻人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太早并没什么好处，罗浩是这么想的。 可董菲菲却对此如数家珍，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可能是上手术的时候有人说过。 “菲菲，你听谁说的？” “钱主任，有一次做手术的时候说起你没资格评选青千，钱主任气愤的说青千是最水的。” 汗…… 罗浩大汗。 水？青千说不上水，只是人数太多，选拔的范围还窄，所以含金量差了点而已。 看样子钱主任对自己没资格评上青千耿耿于怀，虽然当面不说，背后却帮自己发牢骚。 “走，去看一眼小白鼠我就回了。” (本章完) 266 什么秦岭新王，那是我哈动的大熊猫！ “爸，师兄应该快回来了。我不是担心他觉得我烦么，所以直接回来了。”庄嫣梳着高马尾，站在庄院长办公桌旁小声解释。 庄院长也是典型的女儿奴，庄嫣做出这么蠢的事儿，他先是生气，但却没骂人。 絮叨了一会后，庄永强随即开始在心里给庄嫣解释要是换自己该怎么做。 没事，以后日子长着呢，不在乎这点“机会”。 按照庄院长的想法，庄嫣已经答辩结束，研究生毕业。正好赶上罗浩去参加青长的答辩，那还不得一路跟着？ 说不上鞍前马后，但总要做点什么才行不是。最不济，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可庄嫣一句怕师兄烦，就直接飞回来。 大学生眼睛里冒着光，清澈而愚蠢，庄院长心里想到，随后叹了口气。 “爸，你别生气么~~~” 庄嫣附身，抱了抱庄院长，尾音发颤，夹着声音撒了个娇。 嗯，这事儿就过去了。 “嫣儿，从今以后你就步入社会了，我跟你说几件事，你用心听。” “爸，你说。” “第一，做人要学会吃亏。” “？？？”庄嫣一怔。 “我也是过了35之后才明白的，为什么吃亏、什么事儿要吃亏是讲不清楚的，你自己琢磨，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第二呢，要怀疑一切。” “怀疑一切？”庄嫣还是没听懂。 “在临床，你要抱着上战场的想法，所有人说的任何事儿、任何话都是假的，需要一个又一个的证实。 当然，这么做是很累，等你养成好习惯，学会看相，有些不重要的忽略过去就会好一些。” “但是，习惯还是要养成。” “没懂，爸。”庄嫣实话实说。 “比如说吧，前段时间有個大学生双腿浮肿，在当地三甲医院治疗无效，转去医大二院继续治疗。吃饭的时候我听二院的人说，医生问病史的时候患者隐瞒了月经史。” “啊！我想起来了，年后的一起医疗事故，患者死了，医生被停职了。” “对。”庄院长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我也不给伱讲太多。讲多了，你就说爹味儿十足。我就是你爹！” 庄永强埋怨了一句，庄嫣嘿嘿笑着。 “在临床上，不能相信任何人，患者说自己月经正常，二院的医生就没做相关检查，结果早都胎死腹中，最后导致患者死亡。” “这也太难了吧。” “按照标准流程走，别没学会走就先跑。”庄院长殷切叮嘱，“临床所有规矩都是血泪史，没一个字是没用的。” “我记住了，但师兄的话呢？” “他？”庄院长微微一怔，随即说道，“你自己把握，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嗯。”庄嫣点头。 “第三，医院，或者说有人的地儿，没有秘密。机关里，女性跟我汇报工作，大门永远都是打开的，工作上的事儿，哪有见不得人的。” “？？？”庄嫣还是没懂。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庄院长殷切叮嘱。 “不至于吧，爸，你太谨慎了。”庄嫣笑道。 庄院长摇了摇头，“永远不要高估人性，你看着现在社会治安好了，那是物质生活上去了。你们00后天天抱怨要躺平……” “爸~~~” “好好好，说正事。”庄院长把爹味儿压下去，继续说正事，“十几年前有个前途光明的副科长，已经提正科了，公示期。结果管不住自己，和女下属在车里做事儿。” “害，车震呗，不用藏着掖着。” 庄院长瞪了庄嫣一眼，庄嫣吐了吐舌头，晃头，高马尾轻扬。 “结果被保安看见，那人追出去和保安打了个招呼，还给人拿了500块钱。” “钱，保安没要，后来没多久就闹得沸沸扬扬，公示都耽误了。” “我的意思是……”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 没等庄院长说话，有人一把推门而入。 谁这么不懂规矩，庄院长先是有些不高兴，随即看见进来的人是耿强！ “耿处长，您大驾光临，怎么不先打个电话？”庄院长开始有些不知所措。 耿强脸色平常，只是庄院长从他的步态与忽然来自己办公室的事儿判断，耿处长一定很不高兴。 庄院长马上谨慎起来。 他站起，刚要说话，耿强已经走到沙发旁坐下，抬头看着庄院长。 “……” 庄院长怔了下，立即开始回忆最近和省里面的各种联系有没有出现纰漏。 没呀，自己只是一个院长而已。 医大一院和省里的确有联系，但联系的不多而已。 耿强这位综合一处处长到底为了什么事儿，摆出大动肝火的模样直接上门问罪。 心里想着，但庄院长的表情没有露出半点心思，微笑着问道，“耿处长，您喝点什么？我这儿有今年明前的龙井，您尝一尝？” “不用，罗教授去哪了。” 罗浩？ 庄院长马上回答道，“他参加青长的评审，今天应该是答辩，很快就回来。” 回答的简单干脆，一句废话都没有。 庄院长摸不清楚耿强的意思，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 说的越少，错的越少。 “手机关机，是因为参加青长的答辩？” “可能吧。” 耿强对庄院长的回答很不满意。 “耿处长，小罗烦什么错误了，等他回来我批评他，然后带着他去认真检讨……” 庄院长的套话说了一半，就被耿强打断。 “我跟小罗说过大熊猫的事儿，今天林业厅才把竹子野生的项目文件送到我那去。”耿强很不高兴的说道。 “！！！”庄院长心中叫苦。 自己这属于无妄之灾。 本身就是聪明人，浑身上下七窍玲珑，耿强平淡的一句话让庄院长已经猜到了问题真相。 前几年的冰雪大世界有多火爆、出圈，人尽皆知。 省里殚精竭虑，为的是找出更大的噱头，提振旅游业。 要是能把大熊猫牵去中央大街，小宝贝儿亮个相的话，无异于扔下一枚深水炸弹。 以耿处长和罗浩的关系，估计提前说过这事儿，但罗浩还是把大熊猫带走野生。 这狗东西！ 怎么能在这么大的事情上拎不清轻重呢。 庄院长心里骂道。 是一个青长重要还是耿处长的友谊重要？是一个青长重要，还是省里的冰雪节项目重要！ 这点破事都想不懂，罗浩脑子进水了么！ 的确，青长很重要，可要是与省综合一处耿处长的友谊相比，屁都不算！ 这根本不是选择题，答案只有一个。 “耿处长，小罗还年轻，心急。”庄院长讪讪的解释道，“我给他打个电……小嫣，你问问师姐，罗浩的答辩结束了没呢。” “这位是？”耿强看了一眼庄嫣，问道。 “是我女儿，帝都医大硕士刚毕业，准备回来进罗教授的医疗组历练两年。”庄院长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的坐到耿强身边的沙发上。 庄嫣不知道耿强是谁，但看见自家老爷子的态度，心里也多少明白。 拿出手机拨打董菲菲的电话。 很快，庄嫣简简单单的回答道，“答辩结束了，一次过，等公示。” 耿强脸上的表情没变，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见是罗浩拨过来的，接通电话。 “小罗，恭喜。”耿强先恭喜，可是话语平淡，显然还在生气。 庄院长觉得浑身不舒服，罗浩这货自以为是，怕不是已经惹了天大的祸。 关键点并不在罗浩惹了什么人，而是罗浩随时随地能拍拍屁股走人，最后所有的锅都留给医大一院。 这人啊，太能干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庄院长心里叫苦。 “强哥，青长那没完事，你知道的，还要公示呢。”罗浩爽朗的笑声传来，“竹子现在在佛坪基地，你放心，入秋后就着手把竹子送回省城，冰雪节的项目我记得。” 一句话，整间办公室的紧张气氛荡然无存。 耿强虽然看上去没什么改变，但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却瞬间消散，有如云烟。 “哦，竹子还好么？”耿强依旧不动声色的问道。 “挺好的。强哥啊，咱哈动单有一头大熊猫不行，还要有更多。” ？？？ 耿强的脸色终于改变。 “省内只有一头大熊猫，好像在亚布力，是因为别的地儿虐待，领养的人把它送到亚布力去了。”罗浩解释道，“咱哈动一头大熊猫都没有，竹子的编制也不在，哪怕强留下来，就一头熊猫，怕忙不过来，也不符合咱冰雪大世界的要求。” 耿强笑了，很舒心，却又极其好奇。 熊猫是国宝，国内就不到2000只，基本还都在川四和西陕两省。 江北省的气候不适合饲养大熊猫。 “这次我带竹子去佛坪基地，简单修整后由陈勇带着去了秦岭。” “任务完成的相当顺利，已经带了一只雌性野生大熊猫回佛坪基地了。” “要是……” “等等！”耿强马上打断了罗浩的陈述。 “小罗，几天？”耿强简短问道。 “5天时间。” “……”耿强原本的不悦烟消云散。 “野生雌性大熊猫应该已经怀孕，大熊猫的孕期平均144天，算一下刚好能赶上冰雪大世界。只是咱们哈动的熊猫馆条件有限……” 罗浩说着，顿了下。 耿强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少许。 “不过有再大的困难，也要完成省里布置的任务。到时候看情况，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秋冬季回哈动的不光有竹子一头大熊猫，还会有2-3头怀孕的熊猫和几只熊猫幼崽。” “！！！” “但耿哥，咱先说好，能去中央大街和游客互动的只有竹子，其他的只能在哈动的熊猫馆。毕竟是野生大熊猫，极大概率会伤人的。” “知道知道！”耿强的语气提高了几个分贝，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小罗，这任务你要立军令状！” “嗯，耿哥你放心，我已经把视频发到你邮箱里，有时间可以看看。竹子很厉害的！” “好，熊猫馆的投资你不用操心，我按照5头大熊猫来建。” 省里缺钱，江北省属于转移支付大省。 一车皮一车皮的石油、煤炭、木材、粮食都以低于市场价甚至低于成本价支援全国其他省份，所以江北省穷的快当裤子了。 但没人在意，基础设施差点不影响支援全国。 省里能挤出钱修建5个熊猫馆，还是看在转年就能十倍、百倍挣回来的份儿上。 耿强现场拍板。 他已经想到竹子去了中央大街，引发全民热潮，哈动随即变成一个热门旅游景点。 美得很，美得很~ 耿强脸上露出笑容。 “你什么时候回来？”耿强问道。 “我在试验室看看小白鼠的数据，大概明天晚上。” “机票发给我，我去接你。”耿强说完，挂断电话。 庄院长的手有点麻。 省综合一处处长去接机，省里有这个待遇的人属于唯一的。 现在又多了一个。 “庄院长，借你电脑用一下。” 耿强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罗浩发给自己有关于大熊猫的视频。 又不是什么机密文件，而且私人邮箱不涉及其他，耿强就是好奇。 能让不动如山的耿大处长变得一脸猴急，庄院长乐见其成。 小罗……真是不错，三言两语就化解了耿处长的不悦，把事情扭转过来。 庄院长心里清楚，看起来简单，但需要极端的实力做保障。 虽然不是研究大熊猫的专家，但庄院长多少也知道大熊猫繁衍是个大问题。 可回头看看罗浩，走了几天，转身就带着一种野生雌性大熊猫回了佛坪基地，真是让人瞠目。 打开电脑，登录邮箱，点击邮件。 竹子扭着屁股在地上爬着。 憨态可掬。 无论是耿强还是庄院长，亦或是庄嫣，脸上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如果说有那么一个事物能让中国人同时会心一笑，大熊猫肯定是其一。 都不用露面，光是看它们的步态、背影就能做到这一点。 它们扭着屁股、憨态可掬的背影天然让人心头舒缓，什么难事儿都暂时放到一边。 视频是王佳妮剪辑的那一款，耿强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当他看见竹子斜枪直刺天际，淡绿色的光华戳穿金雕的那一幕出现后，耿强按下暂停键，开始思考。 庄院长没敢打扰，虽然他心痒难耐。 大约1分钟后，耿强点击继续。 竹子抢夺地盘，打败秦岭最强的大熊猫，击败豺群，每一幕的结尾耿强都要按下暂停键仔细琢磨。 但后面满满法新社风的煽情片段耿强却并不感兴趣。 他甚至对秦岭新王这个词有些抵触，溢于言表。什么秦岭，那是我哈动的大熊猫！ 看完后，耿强沉思片刻，拿出手机。 “陈部长么？一个小时后来我办公室，有关于今年旅游的宣传，我有一点意见。” “领导还不知道，我听听你的看法，然后再和领导汇报。” “对了，叫上几个年轻人。你们宣传口最年轻的好像是00后了，对吧。” 庄院长愣住。 这么快就要把竹子搬出来做宣传？ 看来耿大处长对罗浩的信心十足，只要罗浩亲口保证，耿处长并不介意冒一定的风险。 虽然有背锅的，但这对耿强来讲也属于风险大、收益大的一种行为。 安排完事物，耿强关闭邮箱，随后再次打开，看没有密码后这才站起来。 “耿处长，我一会就重做电脑，格式化。”庄院长道。 耿强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径直离开。 把耿强送上车，目送消失在车河之中，庄院长才满怀心事的转身踱步回办公室。 “爸，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哦？我什么意思？” “早知道师兄能弄出这么多好玩的……” 庄嫣一句话没说完，就看见庄院长凌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马上闭嘴。 “耿处长是综合一处的处长。”庄院长强调了一句，“省里的其他人，哪怕是长省见到耿处长也不能称呼他小耿，要叫一句耿处长。” “为什么？”庄嫣愣了一下。 处长么，级别又不高。 庄院长摇摇头，孩子真心还小，需要历练。不过不着急，在自己羽翼之下，总会成长的。 “今年的冰雪大世界宣传，得引爆全国新闻。”庄院长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大熊猫，顶流是花花、萌兰，最近七仔蹿红速度也很快。” 庄院长摇摇头，看样子庄嫣还是没摸到重点。 不过庄院长不想解释，事实会说明一切。 他回到办公室门口，想了想后转身，“走，我带你去介入科。” “爸，怎么了？”庄嫣怔住。 按照正常流程，作为医大一院大院长的父亲应该不会这么张扬，领着自己去介入科。 最起码得避嫌还是要有的。 把沈自在叫来，叮嘱几句，让沈自在沈主任带自己回去就是了，何必要亲自去介入科呢。 只是庄嫣没敢问。 她能感受到父亲身上的气质已经和自己刚回来的时候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两人来到介入科，庄院长并没直接去找沈自在，而是走进办公室。 “老孟，罗教授那面有消息么。”袁小利正在和孟良人说话。 他年纪比孟良人大，但却跟着罗浩、陈勇一起叫老孟。 “刚罗教授在群里说了一句，答辩通过了，还要等公示。”孟良人老老实实的当着传声筒。 “我就说小罗教授肯定没问题，哪怕跨专业去搞大熊猫的项目。”袁小利比孟良人都要兴奋。 庄院长站在门口听了两句，微微颔首，带着庄嫣去了沈自在的办公室。 沈自在正在看片子，有患者家属围在左右，没看见庄院长。 “办理住院手续吧，要做粒子植入得等罗教授回来。应该是明天，正好这面术前检查做完直接手术，不耽误。” “沈主任，粒子植入手术到底效果怎么样？” “挺好，肾内科小隋的母亲，癌晚，种了粒子后精神头好多了。不是说肯定能痊愈，现在的医疗，谁都不能说肯定会治愈癌症，能提升终末期的生存质量，延长半年左右的生命。” 沈自在一边看着片子，一边给患者家属介绍粒子植入。 庄院长也没喊他，只是默默的看着。 有关于粒子植入手术庄院长有所耳闻，杨静和那面一手遮天，有心觊觎粒子植入的人还没什么太强势的，所以由得杨静和折腾。 只是没想到罗浩来了不到半年，就把粒子植入收于囊中。 无论是杨静和还是沈自在，都在全心全意的帮罗浩解决问题。 这人呐，庄院长心里颇有感触。 自家姑娘在罗浩医疗组里应该能有不错的发展。 只可惜罗浩先一步有了女朋友，要不然把他变成自己的乘龙快婿岂不美哉。 正琢磨着，沈自在讲完片子回头刚好看见庄院长。 “庄院长！”沈自在连忙起身。 “你忙着。” 沈自在看见庄嫣，估计这几天庄嫣研究生毕业，他心里清楚庄院长来是为了什么。 虽然有些古怪，但沈自在身边都是人，没时间去琢磨。 给孟良人打电话，把他叫来收患者，沈自在这才来得及和庄院长说话。 “院长，我去就行，您还跑一趟。” “没事，我来看看你这儿的工作。小罗的粒子植入手术还顺利？” “顺利，特别顺利！”沈自在马上会报道，“杨主任那面支持，其他科室也愿意给罗教授送患者，包括肿瘤几个病区最近的态度都有所缓解，遇到癌晚的病人也找会诊。” 这句话听起来简单，可庄院长却知道其中的分量。 只听说过抢患者的事儿，没听说过谁会主动让人把手伸进自己的锅里。 “小罗明天就回来了。”沈自在笑眯眯的说道，“小罗走之前说让老孟带庄嫣。老孟，就是从传染病院分流的那位，刚刚您见了。” 庄院长只是做个吉祥物，他和沈自在说了几句，又带着庄嫣去医生办公室。 办公室c位挂的锦旗、照片都是罗浩的，庄院长看完后不置可否，把庄嫣留下，施施然离去。 沈自在把庄院长送上电梯，等电梯门关上，这才皱眉沉思为什么。 (本章完) 267 消失的鱼刺 沈自在没想懂，但他也并不纠结，转身回去，带着庄嫣去找孟良人。 “老孟，以后小庄你来带，有什么问题直接来找我，别憋着。”沈自在说的极其直白。 他这话主语是老孟，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庄嫣，生怕庄嫣青涩，听不懂。 而且主任叫一个中年老主治为老孟，言语中透着一股子超出寻常的亲切。 “谢谢沈主任，以后给您添麻烦了。” “太客气了。”沈自在也不便多留，省得给自家小医生留下个舔狗的印象。 等沈自在离开，庄嫣微微躬身，“孟老师，还请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你叫我老孟就行。”孟良人连忙推辞，“我哪是老师，啥也不会，等死了能变成大体老师就不错了。” “？？？”庄嫣一怔，随后嘿嘿一笑。 她和孟良人认识，前段时间在罗浩医疗组适应了一周的时间。 可现在身份、地位不一样，自己算是医疗组新人。 “孟老师，我在帝都那面学过写病历，要不新来的患者我试试？”庄嫣也不客气。 孟良人点头。 庄嫣憋了一口气，准备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硕士研究生的厉害。 询问病史，各项几乎都按照病历书写规范来的，毫无破绽。 哪怕是庄嫣自己都觉得颇为骄傲。 毕竟是科班出身，还是全国屈指可数的科班，只要想专业，还是能做到的。 就这病历，拿到北医的几家附属医院，能当示范病历用，庄嫣对此有绝对的信心。 读研的时候，庄嫣就有病历被当成示范病历，写的用心程度比眼前这份差多了。 不出意料，孟良人对庄嫣的病历也赞不绝口。 “小庄，你病历写的真好，不愧是帝都医大的高材生。” “孟老师……” “叫老孟就行，老师可是不敢当。不是客气，是真当不起，我就是个老主治。”孟良人谦卑到了骨子里面。 庄嫣无奈，只好改口。 “老孟，还请多多指教。” “完美！”孟良人斩钉截铁的说道。 庄嫣心生得意，她也认为自己的病历写的完美。 “老孟，都7点多了，你晚上吃什么？” “随便吃口，时间不早了，小庄你赶紧回家吧。” 庄嫣第一天来医疗组，虽然罗浩不在，但她还是努力要给医疗组的成员留好印象。 而且庄嫣要表现出自己的能力。 写病历是一块，熬夜加班是另外一块。 当医生哪有不加班的，都是牛马。 她没回家，订了点饭和孟良人一起吃。 随后两人各自写病历，庄嫣写的比较慢，但还是坚持到把今天患者的病历都写完。 “打完，收工。”孟良人笑眯眯的说道。 庄嫣困倦，看了眼时间，已经23点了。 “老孟，活干完了，我回去睡了。” “嗯，去吧。”孟良人起身要送庄嫣。 庄嫣怔了一下，“老孟，你不回家睡觉？” “我啊，天生劳碌命，每天睡3、4个小时就行，现在还早，我再转圈病房。罗教授不在家，我得保证临床平稳运行。” 孟良人笑眯眯的说道。 庄嫣心生无力，想要和孟良人一起熬夜，但实在是熬不动了。 如果一天也无所谓，但看孟良人的状态明显是每天都这样。庄嫣好强，但有脑子，知道自己做不到。 勉强撑几天，最后还是怂了，到时候更丢人，还不如现在就定下规矩。 “小庄你赶紧回去睡觉，咱当牛马的别自己pua自己，没意义。”孟良人道。 “啥？” 孟良人也怔了一下，随即苦笑。 自己是牛马，庄嫣可不是。 “该休息就休息，临床的活是干不完的。”孟良人道，“多注意身体，别把自己累垮了。罗教授平时也不熬夜，而且对急诊手术比较排斥。” “是么。” “当然，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孟良人把庄嫣送走。 …… 第二天一早，庄嫣起床，看见父亲坐在桌前正在看新闻。 “起来了，昨天怎么回来的那么晚？”庄院长问道。 “第一天去医疗组，总要把病历写完。我自己要求的，而且写的相当完美。” 庄院长微微一笑，他很清楚庄嫣心里想的事儿——以后说起来，要说自己是庄嫣她爸，而不是庄院长的女儿。 这里面的差别大了去了。 孩子么，多少都会有这种想法，但能做到的根本没几個，不把家给败坏光就已经算是小有成就了。 罗浩那面忙的飞起，这孩子过段时间就会知道厉害。 胡乱的吃了口饭，洗漱后去了医院。 庄嫣看见孟良人像是没回家一样，正在病房和患者聊天。 她跟在孟良人身边，没有打扰，而是仔细聆听孟良人都说什么。 各种家长里短的事儿，这些东西对庄嫣来讲没什么意义，但孟良人却乐此不疲。 好不容易十几个患者都聊完，出了病房，庄嫣问道，“老孟，你没回家？” “回了，睡了4个点，够用。”孟良人方正的脸上看不出来一丝疲倦。 庄嫣心中惊讶，虽然还是有些不服气，但她也知道有些事儿不能勉强。 这都是天赋。 交班，罗浩组暂时没手术，等大家都去做手术庄嫣信手打开自己昨天写的病历准备再欣赏一下。 这可是自己写的最完美的病历！ 可看了几眼，庄嫣就看出不一样——病历被人改过！ 是孟良人！肯定是他偷偷修改的病历！！ 庄嫣心里升出一股子不高兴，她怔了下，努力回忆、对比。 足足1个小时后，庄嫣才发现孟良人后来修改的地方都是该修改的。 哪里是标准、示范病历，在孟良人面前，自己的病历简直漏洞百出，一文不值。 “小庄，昨天伱走了后我画蛇添足，改了改你的病历。”孟良人的语气有些内疚，“实在不好意思啊。” “……”庄嫣有点受不了孟良人的客套。 他这么说话，还不如指着鼻子骂自己一顿。 对庄嫣来讲，孟良人更像是在阴阳自己。 “不是你写的有问题，是每家医院都有每家医院的习惯。咱们的习惯来自罗教授，他怎么写怎么算。”孟良人继续解释道。 不过他没说太多，而是点到即止。 庄嫣点点头，回了一个温和的笑，示意自己知道。 随后庄嫣努力对照记忆和习惯，把孟良人修改的位置都找出来。 连病历都写不好，估计很难融入医疗组，庄嫣心里有数。 上午、中午，庄嫣用了6、7个小时的时间学习孟良人的病历。 别看孟良人说话敦厚、低调，但病历写的是真好，令人发指的好。 庄嫣进入罗浩医疗组的第一天，就被无声的杀威棒当头打了一下。 下午3点半。 沈自在急匆匆的进来。 “老孟，小罗上飞机了么？”沈自在问道。 “主任，罗教授5点多的飞机，您有事？” “没事，术中急会诊。”沈自在道，“心胸外科真特么的有病，鱼刺找不到，非要咱们上去看一眼。” “？？？” “？？？” 孟良人和庄嫣都怔了下。 鱼刺？跟介入科有啥关系。 那玩意浅一点的是耳鼻喉科的活儿，深一点的是消化内镜的活儿，扎破食管壁要碰倒主动脉才是心胸外科的活儿。 无论怎么讲，都和介入科没关系。 鱼刺只能扎坏血管，让介入科去做什么？造影？鱼刺也不在血管里不是。 “主任，我跟您去看看？”庄嫣主动请缨，跃跃欲试。 她刚到临床，对一切东西、一切事物都保持着新鲜感。而且庄嫣和院里所有主任都见过面，最起码脸熟。 沈自在微微颔首，带着庄嫣去会诊。 别的小医生也不敢提这要求，可她是庄嫣，孟良人远远的看着，回头开始干活。 “主任，什么患者？”庄嫣一边走一边询问。 “说是一个吃鱼卡刺的患者，最开始说是没什么严重的症状，只有胸闷。” “没有胸痛？” “应该没有，我刚才给他们人打了个电话问了下。”沈自在一边走一边说道，“当时患者也不是因为卡鱼刺住院的，是因为有慢性胃炎，早就预约了住院治疗，赶巧发现了。 住院后胃肠镜没看见问题，做ct发现鱼刺卡在食管里，已经逼近主动脉。” “这种太危险了！”庄嫣马上说道，“我在学校的时候听老师讲过类似的案例，说是一个大老板吃桂鱼，被鱼刺卡住，信不着国内直接飞的梅奥。”（注） “飞梅奥，真有钱，的确是大老板。”沈自在微笑，言语有些小讥诮。 不过毕竟是患者，大概率预后不好，沈自在也没说更多。 “去那面治了3个月，没做手术，老师说回来的时候已经腐蚀到主动脉外膜，面积还很大，组织了七八次全院会诊，老师们都认为没治了。” “后来呢？”沈自在耐心的和庄嫣八卦着。 “忽然有一天他一口血喷了满墙，人就没了。” “哦。”沈自在很平淡的哦了一声。 “沈主任，手术台上的患者什么情况？”庄嫣这才想起来问。 “哦，说是ct看见鱼刺刺破食管，在气管分叉下方扎进主动脉了。” “！！！”庄嫣傻了眼。 她看沈自在轻松自在，还以为患者没多重。 可是！ 鱼刺都扎进主动脉了，这人还能活么？怕不是手术室连体外循环都准备了吧，一旦取鱼刺的时候血喷出来来不及缝合……不对，要是那样的话体外循环也没什么用。 庄嫣陷入沉思。 沈自在看见庄嫣的表情，微微一笑。 这孩子的确是新兵，属于懂一些，却又经历的少的那种临床医生，很明显被自己说的事儿给吓到了。 如果庄嫣基础知识不牢靠，根本不懂鱼刺刺破食管、扎进主动脉有多严重。 如果她见过几例一口血喷房顶人就没了的患者，也不会是这种表情。 “沈主任，您怎么不着急啊。”庄嫣的脚步加快，但旋即发现沈自在没跟上来，马上问道。 庄嫣这孩子看来有点小强势，沈自在内心评估着。 强不强势和自己没关系，留给罗浩修理她好了，别人惯着，罗浩肯定不会惯着。 “小庄，这次台上会诊要是单独请你，你知道要注意什么么？” 庄嫣马上竖起耳朵，认真聆听。 “嗯？” “沈主任，我不知道，还请您说。”庄嫣老老实实的说道。 “这次找咱们会诊，并不是要找咱们看病。”沈自在淡淡说道。 “嘎！”庄嫣喉咙里发出一声鸭子叫。 沈自在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庄嫣马上意识到不对，不好意思的笑道，“沈主任，这是年轻人的一种说话方式，干啥，说快了就是嘎，对不起对不起。” 沈自在脸上洋溢着笑容，心里却叹了口气。 同样是年轻人，庄嫣不比罗浩年轻几岁，可处事方式的确有问题。 每一句话都让自己不太高兴。 要不是有个好老子，自己明天就让她卷铺盖卷滚蛋。就算不滚蛋，自己也有一万种办法让她不开心。 但谁让人家投胎的天赋好呢。 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沈自在还是解释道，“集体决策，咱们去会诊就是凑数的。” “？？？” “这么讲吧，他们上台后没发现有鱼刺。” “嘎！”庄嫣习惯性的又嘎了一声，反应过来后马上低下头，“没发现鱼刺？片子上不是有么？” “是啊，奇怪就奇怪在这儿。片子上有，开胸后没有，鱼刺哪去了？而且主动脉不知道有没有问题，当时片子上看可是报的食管主动脉瘘。” “食管主动脉瘘。”庄嫣喃喃回味着这个诊断，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她从来没听过这个诊断。 沈自在也极少见到类似的诊断。 至于那根鱼刺，消失不见的鱼刺到底去哪了？是片子有问题还是术者有问题？ 这里面有无数的疑问。 沈自在解释到这儿，上了电梯，见有人便停住不再多说什么。 整件事情充满了莫名其妙的古怪。 要是一般的病也就算了，术前可是诊断的食管主动脉瘘！ 罪魁祸首就这么没了？说出去谁信？！ 等到了更衣室，下电梯，沈自在站住，压低声音说道，“集体决策，咱们虽然不是相关科室，但还是要去给人壮个胆，出事的话叫法不责众，也可以叫院里高度重视。” “……”庄嫣一头问号。 “该请的科室专家都请了，不该请的也请了，咱医大一院就这水平，你说是吧。出了事儿，那就是命。” “……” “咱们去，做个姿态，表示下关心。临床工作，大家相互照看着点，别相互拆台，谁还没个台上请会诊的时候呢。” 说着，沈自在微微一笑，“你去换衣服，咱俩里面门口见。” “好。” 沈自在悠闲的换着衣服，他并不着急，也不好奇。 临床上不管多古怪的事情沈自在都见过，只不过鱼刺不见了，之前诊断的食管主动脉瘘估计也要重新诊断而已，对沈自在这种老枪来讲不算什么。 嘎。 沈自在“嘎”了一声。 的确是“干啥”这俩字说快了的和音。 年轻人么？沈自在撇了撇嘴，老子我还年轻着呢。 换完衣服，缓步踱出更衣室，沈自在见庄嫣已经站在门口等自己。 换衣服倒挺麻利，沈自在背着手，“走。” 庄嫣默不作声，老老实实跟在沈自在身后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挤满了人，一向严厉的手术室护士长也不出来骂人，指责违反了无菌规定。 “老沈，你看眼片子，看看术前鱼刺在哪，再看一眼术区。你阅片水平高，帮我掌一眼。”胸外科徐主任有气无力的说道。 沈自在进门后就加快了速度，严谨而认真，演戏演全套。 这时候要是开嘲讽，那就不是来帮忙而是来添堵的。 片子插在阅片器上，不是医大一院的格式，也不是医大一院机器的清晰度，沈自在一眼就知道。 凑过去仔细看，术前诊断毫无问题。 一根2cm的鱼刺刺破食管，在气管分叉下方扎在主动脉里。 食管主动脉瘘这个诊断也中规中矩。 患者运气不错，一般这种情况咽口口水牵动鱼刺，主动脉就出一个大豁口，人直接噶了，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而患者竟然还能挺到手术。 片子没什么好看的，沈自在随即转身，把一旁看手术的一名主任挤下脚凳，自己站。 “片子没问题，诊断也没问题，老徐你水平行不行啊，气管分叉下方。” “唉，你自己来看。”心胸外科徐主任叹了口气。 沈自在居高临下看向术区。 气管分叉位置解剖的干干净净，清清楚楚。但就这份手术解剖功力，就得对徐主任的手术技巧竖大拇指。 手术做的的确很赞。 可问题也同时出现。 正因为心胸外科徐主任的手术做得好，做得干净利索，术野清晰，所以那根“该死”的鱼刺在不在一目了然。 沈自在怔了一下。 本来还有些其他的猜测，可在看见术区后，一下子烟消云散。 没有，就是没有，一眼没。 “老沈，你看片子在行，帮我瞄一眼是这里吧。”徐主任精疲力竭的问道。 “是，位置肯定没错。怪了，鱼刺呢。”沈自在沉吟。 “老沈，鱼刺显影吧，我记得应该是显影。” 很明显心胸外科徐主任已经被逼疯了，连这种问题都不自信的要问一句。 “显影。”沈自在笃定的说道，“而且一面卡在食管壁里，一面卡在主动脉里，没错。” “可鱼刺呢？”徐主任喃喃自语。 他的声音低沉、失落，沮丧到了要自爆的程度。 淦，我怎么知道，沈自在心里骂了一句。但沈自在很清楚，换谁在手术台上都一样，一样麻爪。 “师兄，你上飞机了么？” 寂静无声的手术室里忽然传来一个娇嫩的声音。 庄嫣！ 沈自在叹了口气。 见徐主任和手术室护士长要骂人，他连忙抢在两人前面说到，“小庄，出去打电话，做手术呢。” 说完，沈自在又给徐主任和手术室护士长介绍，“这位是庄院长的女儿，硕士研究生刚毕业，来我们科上班。” 徐主任一肚子的怒气还是没撒出去，所有愤怒最后变成了尴尬的笑，“小庄啊，你给谁打电话呢？” “师兄。”庄嫣认真听着对面的话，信口回答，随后给术区拍了张照片，又给阅片器上的片子拍照，点击发送。 “师兄，片子发给你了，你掌一眼。” 庄嫣学着专家们说话的口吻跟罗浩说掌一眼，娇嫩娇嫩的，像是在撒娇。 “哪位师兄？”徐主任笑的比哭都难看，虽然戴着口罩，但肉眼可见的要哭出来。 “罗浩罗教授，我师兄。”庄嫣有些骄傲的说道。 “……” “……” 手术室里一片静寂。 庄嫣听罗浩说了句什么，挂断电话。她刚想说话，也瞬间觉察到哪里不对，胆怯的四周看了看。 “沈主任，这是怎么了？”庄嫣凑到沈自在身边，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孩子。越说话声音越小，直到最后声音袅袅。 “害，没事，你怎么想给罗浩打电话的呢？”沈自在假装不在乎的问道。 “有事儿就要摇人啊，这是师兄跟我讲的。他在协和遇到蘑菇中毒，直接摇南云省的师兄。师兄说，诊断不明确就摇人，不丢人。真要是下不来台，那才丢人。” “啪~” 冥冥中一记耳光甩在沈自在的脸上。 沈自在哭笑不得。 这话的确对，但哪怕是对，也得分时候不是。 现在片子上清晰的鱼刺已经消失不见，患者开胸躺在手术台上。而此时此刻罗浩还远在天边，摇人有什么用。 “小罗怎么说？”沈自在问道。 “师兄说，先别着急，他回来解决。” …… …… 注：大约是2002年的一件事，飞的梅奥，没给做手术，熬了3个月回来，在帝都医院一口血喷出来走的。 注2：这个病历是华西的，类似病历只找到了这一个，鱼刺从食管到主动脉，又莫名其妙的进入主动脉。 想不懂怎么进去的。 (本章完) 268 我来 罗浩挂断电话，心中疑惑。 看着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罗浩有些恍惚，不知道为什么鱼刺还能消失。 在庄严打电话前几秒，罗浩已经接到了系统任务。 看着任务，罗浩陷入沉思。 【急诊任务：消失的鱼刺。 任务内容：治疗鱼刺导致的食管主动脉瘘以及其他并发症。 任务时间：8小时。 梁柔心想，自己也就拿一会，等别人看不见的时候就放到储物格里面，还能保鲜。 似乎是阿黛尔的错觉，在看到她没有继续深入，而是站在城市边缘具现神奇物品、给自己叠加增益，那些尸体的表情上都出现了些许呆滞。 唐三心中大喜，没有丝毫犹豫，背部迅速爬出了八只蛛腿，每一个蛛腿尖部，都是散发着一股幽蓝色的光晕。 老太太一向听儿子的话，既然王大这么说了，她再讨厌王卿瑶，也没去找她麻烦。 “这也太疯狂了吧？这么玩确定不会出事？”楚夏有些震惊的说道。 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每隔五分钟响一次，知道天色彻底沉降暗下来，一直重复的提示音突然有所变化。 前方云气倒卷之下，陈意只感觉自己周身竟然被禁锢住一般，随后将他的身躯死死拉扯住。 说完又看了一眼身边之人，发现除了头车之人受到些撞击，有些擦伤之外，并没有人出现伤亡，使得三子的心不由稍稍定了许多。 不行，自己是要做千古一帝的男人，不能被这种狐狸精迷惑了心智。 可没想到，自己刚装了几天的逼，只弄了一点地动和声音，就被强行镇压抓了出来。 舒家老太爷交待过，关于朱家造纸成功的事情，绝对不能由舒家人说出口。 但不利之处在于四分卫可能会被敌方冒着违规的风险故意伤害，因为之前敌方防守组成员只能挤过口袋五人才能擒杀四分卫，换位之后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沐依裳也是太久太久没吃到顾流觞做的菜了，竟然一发不可收拾的吃了很多。 张漫语见苏长郡还吃得下饭，心情也更加不好了，她娘都气的不吃饭了，他也不知道安慰一句吗？自己倒是香。 杨铢城用手疯狂的挠着红疙瘩，表情龇牙咧嘴的，心里既好气又好笑，这个臭丫头，自己教的她辨药解毒，结果这丫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研制出痒痒粉，还用在了自己身上。 叶老师之前说要给所有人提供一些关于仙人的蛛丝马迹，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蛛丝马迹。 等那两个属下反应过来，见自家少爷已经被甩开，还晕了，而等此事一过，自己肯定被罚。 这边地势算平坦，在山坳里，两边的山头不高，树木早就没了，已经被砍伐来建立一座座木屋。 正在沐依裳心中盘算着该当如何之时，突然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就好像是…她们只是朋友，而中野葵，才是雪村千鹤和安泽良的家里人一样。 一觉醒来，家里很是安静，只听到“咣咣”的悦耳声响,这应该是他娘亲在织布。 这三个有好感度的，沛南山长便不作考虑了，剩下两个好友攻略人选，陈白起首先选择的是卫溪，一来因为大家都是樾麓弟子，并且“凑巧”睡在同一穴室。 一行人想到上次校庆还未结束，子安那边便出了事儿，之后便直接走了，直到期末考试的时候才过来的了一趟，这得奖的前三名奖励自然是没拿的，应了一声便先行回去了。 269 群口相声 没有技师，甚至连器械护士罗浩都没要，术间里只剩下罗浩和柳依依两个人。 孤独而冷清。 操作间里挤不下那么多人，其他科室已经被撵走，沈自在和徐主任坐在沙发上，透过铅化玻璃看着里面的情况。 “老沈，你家罗教授是真的有底气。牛逼！我现在除了佩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徐主任感叹。 “……”沈自在无语。 他宁愿罗浩没底气。 虽然不用自己擦屁股，罗浩对自己这个主任也相当尊重而且并不觊觎主任的位置，但被罗浩拂了心意，沈自在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罗教授请示过冯处长，出事儿也有冯处长帮兜底，你担心什么。”徐主任问道。 他轻松了很多，毕竟一个大锅有人主动帮着背，徐主任松了口气。 罗浩搬山，把压在徐主任心头的大山给搬走。 “唉，我感觉小罗可能是顺利申请完青长有点飘。”沈自在叹了口气。 “啥玩意？青长？青年长江学者么？”徐主任惊讶。 哪怕是一家医院，也不是所有人都知之甚详。 几千人的大医院，除了桃色新闻、八卦外，其他内容流传的并不快。 “是啊，前段时间申请的优青，刚刚申请完青长，过段时间可能还要申请青拔。”沈自在隔着铅化玻璃看罗浩，心情复杂。 “……” 这回轮到徐主任哑口无言。 如此漂亮的履历，各种远超国自科的项目，竟然一年之内都要申请下来。 他还是个人么。 “嗯？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冯子轩走进来，看着乌央乌央的人，皱起眉。 “冯处长。” 沈自在与徐主任一同站起来。 “小罗在做造影。” “哦。”冯子轩背着手站在铅化玻璃前看着正独自一人做手术的罗浩。 再远点，患者头部位置看护呼吸机、监护仪的是柳依依。 “连器械护士都没有？”冯子轩不高兴的问道。 “罗教授说没必要。”麻醉科主任连忙解释。 听是罗浩的意见，冯子轩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正在做手术的罗浩。 “冯处长，唉。”徐主任想解释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有话就说，患者不是没事么。” “嗯，我做了主动脉修补，如果……肯定没问题，能活着下台。”徐主任结巴了一句。 他本来想说如果不折腾的话。 但罗浩本质上是帮自己背锅，这种落井下石、只为自己开脱的话徐主任说不出口。 “人活着下台就没事，小罗说的事儿可能么？”冯子轩继续问道。 “梳理既往已发表的鱼刺卡喉相关案例发现，有鱼刺经消化道刺入主动脉或肝脏、导致出血或脓肿的，但尚无鱼刺经消化道刺入主动脉后，随血流在身体内「游走」的案例。” “没有？”冯子轩怔了一下，随即问道，“协和也没有相关病历？” “嗯，暂时没发现。”徐主任实话实说。 冯子轩沉默，透过铅化玻璃看着罗浩在忙碌着。 本来冯子轩以为罗浩又动了大招——从协和病历库中找到类似的病案。 医大一院可能没接过类似的患者，但协和就不一样了。 然而！ 那可是协和。 可冯子轩也清楚，类似“不可思议”的病例一旦出现，术者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一定要发表一篇相关的论文才行。 这可是摆在面前的礼物，有点这一封书信来得巧，天助黄忠成功劳的意思。 可论文检索里没有！ 冯子轩犹豫再犹豫，还是没按下对讲器和罗浩沟通。 两人的关系经过印度的淬炼，冯子轩内心深处是相信罗浩的。 只是……这次有点太过于离谱，冯子轩的信任多少有点动摇。 造影。 接连3次。 很快罗浩转身，对着外面比了一下“v”字手势。 这是什么意思？ 罗浩撕掉无菌服、摘掉无菌手套扔进红色大垃圾桶里，一脚踢开手术室的门。 “刺啦~”罗浩撕掉铅帽扔到地上。 一個小花帽子跟瞬移似的出现在罗浩身后。 冯子轩愕然看见柳依依跟在罗浩屁股后面收拾各种铅衣。 而罗浩就像是早都习以为常了一般。 真是暴殄天物啊，怎么能让柳依依做这种事儿呢，冯子轩心里想到。 不过转念之间，冯子轩心里升起一个怪异的念头——难不成罗浩医疗组里捡铅衣都要抢？ 想着想着，冯子轩碰了一下庄嫣。 “叔……冯处长，怎么了？”庄嫣一头露水。 冯子轩没说话，这时候罗浩已经走出来。 “小罗，怎么样？”冯子轩迎上去。 “冯处长，您怎么来了？您知道有这事儿就行，这面有我在。”罗浩眯起眼睛。 “发现问题了么？” “嗯，发现了。”罗浩道，“造影发现肝动脉有缺损，需要做个ct。” “……” “……” “……” 所有人沉默。 做ct？还要带着呼吸机去ct室？ 那特么还不如先下台再折腾这一切呢。 罗浩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沈自在咳嗽了一声，“咱们医院的dsa机器有ct功能，只是分辨率差了点。” “还能做三维重建。”罗浩强调道。 “！！！” 这回连沈自在都愣住。 dsa机器的确能做三维重建，可连沈自在都没做过，以至于他都忘了这事儿。 机器主要是做手术用的，谁没事儿拿dsa来做ct、甚至三维重建。 院里的64排ct分辨率比dsa机器好多了，没必要么。 只是，在眼前这种特殊情况下，逼着要用这台机器做检查以及三维重建。 “时间怎么样？”沈自在看着肝动脉的缺损处，放大，也认可了罗浩的说法。 讲真，要不是有罗浩提醒，沈自在觉得自己很难看出来有问题。 沈自在推测，由于主动脉直径较大，且动脉内血液流速快，鱼刺掉入主动脉后便随着血流的冲刷到达远端动脉；在肝动脉停止，可能是肝动脉直径和鱼刺差不多。 “我亲手做，很快的。对了，徐主任，做完ct麻烦您去关胸吧。老孟……” 罗浩刚喊了一声，马上顿住。 孟良人没在。 庄嫣努力向前挤了挤，示意老孟不在小庄可以做。 但罗浩就像没看见一样，微笑道，“冯处长，您安排人和患者家属交代吧。” “嗯。”冯子轩点头。 “找肝胆的人来手术，我跟着一起上，问题不大。” 随后按照罗浩的安排一步一步开始。 dsa机器的简易ct做完，罗浩坐在电脑前专心致志的做三维重建。 沈自在心中怅然若失，白茫茫一片，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莫名消失的鱼刺让自己和徐主任以及医大一院一系列的主任、专家、教授一筹莫展。 可罗浩还在帝都，就说能治。 回来后，人家造影、ct、重建一把抓，而且马上还要去做手术。 他这么能干，真的好么？ 是不是衬托得自己太无能了？ 沈自在心气儿消沉。 “沈主任，小罗在你的指挥下越来越能干了。”冯子轩的声音传进沈自在的耳中。 沈自在一怔。 指挥？自己能指挥动罗浩？ 做梦呢吧。 但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没成精呢，沈自在马上意识到冯子轩的真实含义。 “害。”沈自在微微一笑，“小罗属于天授，人家是协和教培系统养出来的怪物，跟我可没关系。我这个主任就做好后勤工作，让小罗大展拳脚，打开一片天地就行。” 众皆哑然，只有冯子轩淡淡说道，“也不用谦虚，这还多亏了沈主任，要不然小罗哪有这么快的进步。” 所有人瞠目，听着冯子轩和沈自在的话，有一种不真实感油然而生。 说相声呢么？ “嗯，冯处长说得对。没有沈主任的鼎力支持，我优青、青长项目也没那么容易拿到手。”罗浩补充了一句，把对口相声变成群口相声。 沈自在很欣慰，尤其是他感受到身边洗浴徐主任的嫉妒目光后更是如此。 “冯处长，我提个建议。”沈自在的头脑无比清明。 “怎么了？” “手术室的dsa设备还是要和院网云台连接，要是那样的话小罗不至于这么难。”沈自在建议道。 冯子轩微微颔首，“徐主任去关胸吧，在这儿看什么呢。” “哦哦哦。”徐主任带着复杂的心情刷手、关胸。 12′21″后。 “这里。”罗浩指着三维重建的影像说道。 虽然dsa的ct潦草，而且重建难度颇高，但罗浩偏偏就做了出来，还只用了十几分钟就搞定了这事儿。 做完重建，手术台上徐主任还没关完胸。 “找肝胆上来吧。”罗浩道。 “小罗，怎么跑到肝动脉里去了？”冯子轩看着重建结果，俩眼一抹黑。 鱼刺，食管，主动脉，肝动脉，这都跑去了天边。 “我也不知道，类似的案例我家协和病历库里没有，这些年只有华西接过一例类似的患者。” 冯子轩的头发发麻。 协和百年病历库都没有的患者让自家医院给接了？淦！ 这算是倒霉还是……倒霉？ “冯处长，叫一个b超，我扫一眼看看血流。”罗浩接着说道。 “三维ct都做了，还要b超干嘛？”冯子轩下意识的问了句。 “看鱼刺是否损伤或穿破了肝动脉或造成肝脏血运障碍。”罗浩的眼神有些怪异，仿佛这句话不应该从冯子轩的嘴里问出来。 各项检查都有自己独特的作用，不是某一样检查就能包打天下的。 冯子轩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里有问题，一向深沉的他有些不好意思。 医务处总有患者来投诉，做了ct还要做核磁，医院就是为了多挣点钱。 面对这种情况，医务处的纠纷办也只能不断地解释。 类似的解释太过于专业的话别说患者、患者家属听不懂，医务处的纠纷调解员也不是特别专业。 可简单解释的话，患者、患者家属还听不懂。 其实这里面有一个极其直接的逻辑——一分钱一分货。 越贵的检查就越精密，临床进本没有一项检查就能覆盖全身，包括近万的pet-ct都不行。 冯子轩拿起手机开始拨打电话，负责居中联系。 肝胆的住院老总第一时间跑上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谢主任不在医院是大概率的事儿。 只是肝胆的住院老总进来后就犯了难，表情跟便秘一周了似的，看着三维重建的片子开始摇人。 这种情况不能用腹腔镜手术，制造气腹的时候腹腔压力增大，极有可能把鱼刺压偏，甚至刺破肝动脉导致无法预知的后果。 可是开腹的话……住院老总……不会。 倒也不是完全不会，而是做不好。现在的手术几乎全部微创，极少有传统开腹术式存在。 他有点麻爪，心虚，不愿意当着医务处长的面承认自己不行。但不承认的话，难道还要真的上台？ 要是那样，更露怯。 “给你们主任打电话了么？” “打了，打了。”住院老总连忙和冯子轩解释。 “先开吧，等谢主任来了再说。”罗浩建议道，“患者全麻时间有点长，咱们先做前置步骤，等谢主任来之后把关键步骤做了就行。” “罗教授，这样不好吧。”住院老总有些犹豫。 “那就先开腹，做最简单的。谢主任来了，直接开始做手术，节省时间。” “行。” 住院老总等心胸外科关胸后去刷手，再次铺置无菌单。 “我给你搭把手，开腹没多难，别紧张。”罗浩眯着眼睛站到一助的位置上。 “罗教授，您有执业证哈。” “有的。”罗浩安抚住院老总，“放心，不犯规矩。” “那好，您手术做得好，胃肠的陈主任见人就夸，说您的外科手术水平和他差不多。”肝胆住院老总放了心。 “陈主任就是随口说说，他总不能说我手术做得好，但比他要差吧。”罗浩笑着说道，“那样也太没礼貌了。别把陈主任的客气当事实，他手术做的比我好多了，做人也老道。” 是这样么？ 肝胆的住院老总怔住。 开台。 罗浩承担起一部分器械护士的活。 肝胆住院老总刚一伸手，扣扣夹着碘伏纱布已经交到他的手里。 消毒，没等肝胆住院老总说话，罗浩已经用干纱布把碘伏擦拭干净。 与此同时，罗浩左手拿起手术刀，刀柄对着肝胆住院老总，把手术刀拍在他手心里。 手起，刀落。 罗浩的止血钳点在15cm处，肝胆住院老总只是估计这里差不多了，但没有明确的想法。见罗教授的止血钳落在这儿，也就顺着到此为止。 止血，电烧，逐层开腹。 几个拉钩搭上去，肝胆住院老总赫然看见肝门暴露的极好。 罗浩就像是哪吒一样，一个人拿着3、4个拉钩，每一个拉钩的位置都相当精准，把手术的难度直接拉下来。 甚至连肝胆住院老总都没意识到是罗教授的手法问题，只感慨于今儿手术做的顺利。 站在患者头部的柳依依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感慨。罗教授说是不做手术，但他这种隐蔽的手术方式比主刀的难度更高。 “喏，这里是肝动脉，我估计谢主任来之后要小心游离，先近后远，然后准备环绕血管外牵引带预备着。” “是如果万一出血后直接止血么？” “嗯，你先试试游离肝动脉近端。”罗浩“建议”道。 “我……” “放心，没事。”罗浩小手指勾了一柄止血钳，轻轻敲了敲肝胆住院老总的手背，以示安慰。 “罗教授，需要注意点什么？” 肝胆住院老总似乎有些跃跃欲试，但还是有点胆怯。 他小声问罗浩。 罗浩讲解了8个技术要点，肝胆住院老总壮起胆气开始尝试。 肝动脉近端游离很顺利，简直如有神助。 肝胆住院老总留下了环绕血管外牵引带厚随即开始游离远端。 今儿是个好日子，手术做的相当顺利，肝动脉游离标准，宛如局部解剖学上的图片似的。 “厉害，住院总当完能带组了，水平足够。”罗浩称赞。 肝胆住院老总有些得意，精神抖擞。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极少做的开腹手术竟然能如此顺利！ 哪怕谢主任来，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吧。 冯子轩和沈自在、心胸外科的徐主任站在后面看着，所有人都看明白手术之所以这么顺利，是因为罗浩。 罗浩的钝性分离已臻化境，手指一伸、一撮，局部解剖结构就变得简单清晰。 最让人叹为观止的是罗浩双手的灵巧程度一样，而且各干各的，相互之间毫不打扰。 有罗浩帮着“拉钩”，接下来的工作极其简单、明了，根本不算事儿。 有了化裸肝动脉的经历，肝胆住院老总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一步步的做着。 半个小时后，罗浩伸手摸血管，“就到这里吧。” “罗教授，这根血管也能化裸，提前做好准备，等主任来再说。”肝胆住院老总兴致盎然。 “你直接做完了得了，等关腹的时候我再上。”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肝胆住院老总打了个寒颤，是自家主任。 他什么时候来的？！ “主任。” “蠢货。”谢主任笑骂，“一路都是罗教授带伱做的，自己还以为自己手术水平突飞猛进了？” “？？？”肝胆住院老总愣住。 “罗教授，你直接做完得了，我是说真的，懒得刷手，最近过敏。”谢主任和罗浩说道。 虽然同住院总说话的说法类似，但语气、态度截然不同。 “别介，谢主任，我是介入科的医生，上来就是搭把手，帮着拉个钩，顺便看看热闹。”罗浩笑眯眯的解释道。 谢主任也没说更多客气的话，转身去刷手，随后把肝胆住院老总挤到二助位置上伸手进去摸了一把。 “啧啧，怎么从主动脉进的肝动脉呢，真是太罕见了。”谢主任摸到绣花针大小的鱼刺在肝动脉的分支里，感叹道。 手术虽然已经做到这一步，可真正难点才刚开始。 谢主任刚见了罗浩把自家住院总当猴耍，一路恭维着开腹、游离血管。 虽然罗浩罗教授没做错什么，但谢主任总觉得罗浩油滑。 年纪轻轻，就这么油腻！ 他全神贯注，一上手就全力而为，只想着别自己也被这个“油腻”的年轻人给“耍”了。 要是那样的话，肝胆外科的人得丢到姥姥家去。 不过一上手谢主任就觉察到问题所在，对面的罗浩虽然看上去没做什么，可手术做的顺畅，仿佛喝了一口美酒，自己从里到外都舒坦。 和罗浩相比，自己手下的带组教授们的配台水准简直就是垃圾。 而且罗浩也不再多说一句话，只是专心配合手术。 谢主任迅速取出鱼刺，并对受损的肝动脉进行修复。 术程2小时，冲洗、探查，关腹。 从头到尾，谢主任都在做手术，根本没有鱼刺取出来就转身下台的打算。 这手术做的，真是开心。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只要手术顺利，总有结束的时候。 缝完最后一针，谢主任怅然若失。 没有手术成功的喜悦，只是心里空落落的。 这一刻他切实的体会到陈岩的说法。 最近俩月，每次吃饭的时候陈岩都会腹诽院里面。罗浩这么年轻的外科手术技术型人才怎么能去干介入呢？ 罗浩也是拎不清，来干胃肠啊，以后教科书都得是罗浩编纂。 这评价，从前谢主任认为太高了，陈岩这老东西肯定是老糊涂了。 但和罗浩配合了一次后，谢主任也有类似的想法，罗浩去干介入真特娘的属于浪费。 这种人就该被按死在手术室里当牛马，干不动就用鞭子抽。 谢主任心里还在感慨着，患者已经开始抽动。 醒了？ 谢主任看了一眼麻醉医生柳依依。 看样子不光是自己全力以赴，柳依依也是如此。 麻醉最难的当然在术中的意外情况，但麻醉医生炫技的点却在患者苏醒时间上。 缝完最后一针患者就醒，这里面蕴含着麻醉医生的技术水平以及麻醉医生对术者的水平估计。 一切都要极其完美才能做到这一点。 …… 耿强有了罗浩的保证，回去后就把事儿和主管旅游的相关部门说明情况。 冰雪节提前小半年的造势开始！ (本章完) 270 天下无敌 “小罗，你去和患者家属说一下吧。”谢主任没摘手套，拿着弯盘审视着绣花针一般的鱼刺说道。 “谢主任，您来吧。”罗浩笑眯眯的回答道，“手术是您做的，我就跟着打了个下手。说实话，我都没看懂您是怎么做的手术。” 淦！ 柳依依瞥了罗浩一眼。 陈勇说得对，罗浩这狗东西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从罗浩嘴里说出来，带着满满的真诚。要不是柳依依从头到尾看了手术，并且她天赋极高，早就看明白了，还真会被罗浩骗过去。 可谢主任对罗浩的回答相当满意，戴着染血的手套、拿着托盘、盘子里放着绣花针大小的鱼刺去给患者家属看。 患者被抬上平车，柳依依跟着去送患者，把最后一步做到尽善尽美。 “小罗，走，换衣服去。”冯子轩拍了拍罗浩的肩膀。 “嗯。”罗浩拎起装着铅衣的箱子一起去了更衣室。 “小罗，我没想到真和咱们有关系。”沈自在坦承。 “其实正常步骤应该是关胸，下台，再做相关检查，然后二次上台。”罗浩笑道，“这不是在咱医大一么，软硬件力量都够，就直接来了。换家医院，估计得折腾很久。” 虽然罗浩是这么说的，但沈自在还是感觉出来自己与罗浩之间的差距。 好好做自己的看门人就行了，别瞎管罗浩，沈自在加深了这个想法。 冯子轩和罗浩浅浅淡淡的聊着，主要是了解青长项目的答辩过程。 知道一切顺利，尤其是罗浩亲口承认已经开始公示，冯子轩表示很满意。 罗浩一步一步走的相当踏实，一步一个脚印。哪怕略有波折，但也都有惊无险。 换了衣服，沈自在习惯性拿起手机扫了一眼。 可当他眼睛落在手机上，就再也挪不开了。 “小罗，小罗！”沈自在沉默了几秒后开始招呼。 “啊，怎么了主任。” “你看这个，是前段时间我去撸的猫么？”沈自在已经破音。 冯子轩凑过去，赫然看见一张图片。 黑白色，法新社风格。 照片中竹子抡圆了巴掌砸在一头面相丑陋、凶恶的豺的后背上。 背景是黑白色的，竹子一半身体是黑色，一半身体是白色。光影明暗搭配的相当好，把那种凶狠的气质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黑暗中伸出肥厚的熊掌宛若千钧一般落在豺狼的后背上。 虽然只是照片截图而不是视频，但“轰”的一声仿佛早都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这…… 难怪沈自在惊讶，这还是前段时间大家去哈动撸的猫么？ 那时候竹子憨厚、乖巧、温顺，哪怕撸再多下都不会厌烦，甚至有时候还会卖萌求撸，比家里的猫还要好撸。 可照片里的竹子凶狠彪悍，变脸一般。 它全身上下弥散着一股子凶狠霸道的气质，尤其是配上黑白色，竹子站在黑白影像之间，气质被烘托到了极致。 明明是动态的，但却仿佛在竹子的凶狠霸道前面，时间都停止了一般。 凶恶的豺狼在竹子面前一個回合就被拍断了脊梁，可以预见下一秒这家伙就会惨死当场。 它的凶恶在竹子面前就跟纸糊的似的。 “这……尺度太大了吧。”冯子轩说完，自己都笑了，“沈主任，赶紧下载，别一会就被删了。” “哦哦哦，应该不会，是官方公众号。” “官方的？哪个官方？” “冰雪节的官网宣传。” “！！！” 冯子轩意识到应该是出自罗浩的手笔。 “这是我答辩视频的一个截图，经过后期处理。现在的00后作图，风格真心很好，回头我发您邮箱里，冯处长。”罗浩很随意的说道。 “截图！”冯子轩眼睛都开始有些微红。 他眼睛死死的盯着照片，一眨不眨。 照片里，不光只有竹子掌下的那一只豺狼，周围若隐若现的豺狼身影还有好多，小眼睛冒着绿光，但却不见凶狠，只有慌张。 有的豺狼甚至转身在逃。 竹子在黑白阴间风格的画面气氛烘托下， 在豺狼心惊胆颤的背景烘托下， 从前那头呆萌可爱的猫变成了熊，竟然有了一种武神转世，睥睨天下的感觉。 牛逼！ 能截出这一帧图片并且后期制作出来，果然不愧是官网。 不过官网啥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他们一向都是宁肯无功，不能有过么？ 这张照片的风格极其大胆，冯子轩能想到发到网上一定毁誉参半。 照片至少颠覆了人们对大熊猫的认知。 “小罗，竹子真要参加冰雪节？”冯子轩看着照片，眼睛不舍得离开，喃喃问道。 “嗯，应该能参加。”罗浩点头。 “咱东北是不是太冷了？我看过一张秦岭下雪的照片，野生大熊猫可挺遭罪的。” “哦，冷的话可以穿衣服啊。” “？？？” “？？？” 冯子轩和沈自在都愣住。 大熊猫穿衣服？ 它不是自带毛皮么？ “本来准备了战术背心、战术背包还有其他东西。但从前负责该项目的人说那样不是野生，所以竹子这次没穿。 其实竹子已经可以熟练的穿衣服了，冷点不是难事儿。” “……” “我也觉得只是秦岭而已，最难对付的野兽是豺，成年野生大熊猫并不是很害怕豺群。而且吧，竹子还有其他杀手锏。” “什么杀手锏？” “回头我把视频发您邮箱里。” 罗浩依旧如是回答道。 沈自在对这张照片爱不释手，根本没听罗浩在和冯子轩说什么。 翻到下一张照片，竹子手里多了一根竹竿。 枪出如龙，点在一头豺狼的脸上。 肉眼可见豺狼的吻已经塌陷，竹竿弯曲，却极其坚韧，只弯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画面依旧是黑白的法新社阴间风格，也是沈自在最喜欢的风格。 竹子依旧半边身子在黑暗之中，半边身子在光影之下。 在这种风格的衬托下，竹子格外立体，尤其是凭空多了一丝肃穆与威严。 竹竿微微弯曲，强大的韧性抵御住了力量的反噬，如绷紧的弓，极具张力与视觉冲击性。 宛如生与死的划界。 虽然只是一张图片，但沈自在却看到了无数的细节。 凛然若神的竹子、有角度充满张力感的竹竿、长吻已经变形下一秒就会变成尸体的豺狼。 还有黑白配色，肃穆而萧杀，冷酷中看得人畅快淋漓。 竹子和哈动里看见的一样，圆滚滚的，但战斗的时候脂肪下面的肌肉却隐约可见。 那种力量感迸发出来，打在豺狼身上，让沈自在心头豁然开朗。 毕竟在正常人心里，豺狼是有自己的寓意的。 “啧啧，这照片，神了！传神！”沈自在称赞道。 “嘿。”罗浩嘿嘿一笑。 他也觉得大妮子做的视频特别棒，剪辑的应该是吹她的手。 按照耿强已经宣传口的人的意思做出了最适合的剪辑以及后期制作。 再有自己的原因，耿强给了面子，并没对大妮子的图做一些要求，所以这些图片就出现在冰雪节宣传的公众号上。 图片不多，只有3张，每一张图片都很耐看。分辨率很高，能做桌面、屏保的那种。 翻到最后，沈自在看到【敬请期待】四个字。 “省里面要来大的啊。”沈自在喃喃说道。 “这几年该出山的都出山了，什么企鹅、驯鹿都拉出来给大家看了。今年要是再搞花样的话，把大熊猫带到中央大街的确是个好主意。” 冯子轩说着，瞥了一眼罗浩。 “其实最好的是竹子拖家带口的出现在中央大街，但是吧，今年肯定不适合，而且也不至于一下子就出王炸。” 拖家带口！ 冯子轩和沈自在都被罗浩这四个字震撼到。 “是啊，竹子去秦岭，是为了找媳妇的。” “找到了？”沈自在和冯子轩异口同声问了同样一个问题。 “嗯，正在佛坪基地，等化验结果。如果顺利的话，竹子会再去秦岭。” “！！！” “！！！” 三妻四妾的梦想就这么被竹子给实现了。 冯子轩仔细琢磨了一下罗浩说的事儿，今年竹子出现在中央大街，对整个冰雪节肯定有巨大的助力。 明年，竹子带着野生雌性大熊猫还有熊猫幼崽出现，必然又会有更大的轰动。 拖家带口，还真是拖家带口。 关键点并不在此，而在于罗浩的项目有官媒背书，连宣传都不用。 其实青长项目不用宣传，自己做自己的就行。可罗浩刚说的那句话里，冯子轩意识到多少还是有些凶险。 如果竹子引起巨大轰动，罗浩头顶会不会戴上熊猫之父的称号呢？ 肯定能的！ 再黑的黑手怕是都伸不出来。 之所以是黑手，是因为要在幕后。等竹子暴露在全国人民的目光下，得到所有人的喜爱，黑手也自然而然的会消失。 当然，肯定有可能出现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儿发生。 但真当罗浩身后的众神不存在？ 老中青三代人，人才没有断档，各大三甲医院的主任、院长都可能是这股势力其中一部分。 强的可怕。 而且这事儿是省综合一处处长亲自操刀。 按说不应该耿强出头，但他偏偏就出了！ 电光石火的瞬间冯子轩在三张图片的蛛丝马迹里找出来无数的线索。 他微微一笑，“小罗，陈勇是不是回不来了？要在佛……” “佛坪基地，西陕省的一个县。”罗浩道，“他很快就能回来。经过一次野生放养，发现竹子在秦岭应该是无敌的存在，让它自己玩就行。” “啧。”冯子轩对罗浩说的无敌的存在有些感慨。 “陈勇在那面也没太多的事儿做，得回来做手术。” 手术有大熊猫重要？ 冯子轩暂时没搞懂罗浩话里面的逻辑。 虽然心里质疑罗浩，但有那么多的前车之鉴，冯子轩恰如其当的闭上嘴，并没说什么。 “小罗，陈勇就去忙这个项目呗，缺人我给你要。”沈自在看入了神，没意识到冯子轩闭嘴不说，建议道，“别有什么意外。” “呵呵，应该没事，除了有人拿着枪猎杀大熊猫。” “！！！” “！！！” 冯子轩和沈自在再次无语。 猎杀大熊猫？ 真不怕牢底坐穿啊。 和罗浩在学术上有分歧的人理论上应该不会做出这么傻逼的事儿。 只是秦岭野生动物众多，到底是谁给罗浩的信心认为竹子那憨货天下无敌？ 沈自在没想太多，他把竹子一巴掌拍断豺群首领脊梁的那张图片下载，截图，然后变成自己的头像。 “主任，您这……” 罗浩看着沈自在头像换了，哭笑不得。 “怎么，你家的啊。”沈自在哈哈一笑。 “我怕您以后还要再换。” “不可能，这张图片和我的锲合度已经到了百分之百，这就是我的梦想。”沈自在稀罕到了极点，看着自己新换的头像，口水都要流出来。 “小罗，竹子什么时候回来？” 没等罗浩说话，沈自在继续自说自话，“竹子回来后，一定带我去撸啊。我和它熟，它不会伤害到我的。” “嗯，主任您放心，到时候咱去撸猫。” 还真是罗浩他家的，冯子轩觉得好笑。 他对大熊猫也感兴趣，但却没有沈自在那么痴迷。 “小罗，青长基金一年多少钱？” “10万。” “艹！”冯子轩被吓了一跳，脏话脱口而出，“才10万？” “是啊。” “我听说养猪都能花10几个亿，最后那群猪还下落不明。大熊猫，怎么不比猪金贵。”冯子轩的声音都嘶哑了少许。 “哦，野生项目有自己的资金，但我不准备拿。项目已经基本完成，剩下的就是继续扩大，并且在冬天给咱省城的冰雪节添把火。” 罗浩的笑容温暖和煦。 冯子轩心情古怪，比罗浩正确诊断在人体里游走不定的鱼刺还要古怪。 这项目冯子轩不是很懂，但用脚指头想，申请千八百万的资金也是必然的。 吃穿住行都报销这是基本的。 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去拿，还是光明正大的拿，小罗脑子有毛病么？ 罗浩似乎读到了冯子轩内心深处的想法。 “前几年国家成立芯片项目的大基金，好多人都马上成立公司，偷摸走私芯片贴牌骗补贴。” “……” “这么做其实很简单，最后一问就是研究失败，反正国家也是广撒网的态度去试一试。”罗浩很平静的说道。 “然后呢？”冯子轩不解。 “有人骗补，但总得有人真的做事儿吧。”罗浩笑笑，“要不然不就是帝国末世气象，跟老美一样了么。” “老美？他们也骗补？” “是啊，波士顿动力每年的ppt都这样，做出几个样机，里面也有好大的水分。骗补么，不罕见。咱们这面骗的低级，老美那面才高级，ppt做的天花乱坠。 不过最近几年老美那面好像也不行了，越来越敷衍。” “我以为是真的。”冯子轩喃喃说道。 哪怕罗浩这么说，冯子轩依旧不这么认为。 “是这样，类似的尖端科技，包括ai智能系统，只可能先应用于军事领域。我记得有一个笑话，我国一名核能专家准备发表一篇论文，被于敏于老爷子看了，说印度那面也在做类似的研究，这层窗户纸还是暂时别点破，他们估计有个三五年也能意识到，到时候再发表也不晚。” “结果呢，几十年过去了，窗户纸还在那。” 冯子轩沉默。 乍一听罗浩举了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但仔细琢磨，还真就是这个道理。 无论是机器人还是机器狗抑或是ai，都应该出现在军方。 互联网，当年也是前苏联解题，从美国军方流出的项目。用国内的说法，这叫军转民。 “他们是为了炒股价，所以弄出一系列的噱头。话说回来，我还没到玩花活的时候，现在踏踏实实的做点工作，对未来有好处。” 罗浩很坦然的说道。 “那你什么时候……”冯子轩问到这里，哈哈一笑。 “不知道啊，我估计我成为三院院士后……也不能，挣钱又不难，那么多钱我也不知道怎么花。要是科研项目的话，打申请问国家要就行呗。” 看看小罗的境界，冯子轩心里感叹。 “别扯没用的，抓紧时间把竹子拉回来，我想它了。”沈自在打断了罗浩的话。 “主任，暂时不行，竹子还要在秦岭生儿育女的。而且这次就算是回来，也不能随便撸了。” “为什么？！” “带着老婆孩子回来的，竹子的老婆可是野生雌性大熊猫，您别像图片一样。” 罗浩说了半句话，但沈自在知道野生雌性大熊猫一巴掌拍下来，怕是自己就得半死。 真是愁苦。 “走了，去吃口饭，算是给你接风。”冯子轩起身，“叫着柳依依，今天她的工作做的很好，小罗你目光如炬啊。” “是老柳的水平高。”罗浩有一说一。 老柳。 冯子轩很难把看起来娇滴滴的柳依依和“老柳”这个词联系起来。 …… 网络传播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王佳妮并没更新视频，毕竟那是罗浩答辩的项目。 可随着江北省宣传官网更新图片，更是吊着胃口让大家期待更新，又买了热搜，没几个小时竹子的图片下载已经突破千万。 比明星出轨更火爆。 “北江省这是准备孤注一掷啊。”一名带组教授看见热搜，喜欢的不得了。 秦晨捋了捋大背头，看着黑白配色的图片，有点犹豫。 科室正在聚餐，原本应该结束了，要走的时候却看见了这张图片。 “主任，估计是江北省在冰雪节吃到了甜头，想要一股脑把资源都砸进去。”带组教授笑道，“可大熊猫能生活在冰天雪地的东北么？有点扯吧。真要是死了一两头……都说投资不过山海关。” “切，别听他们瞎扯。”秦晨用力的捋了一下大背头，锃亮。 “啊？” “那些现在好多看起来稀奇古怪的事儿，都有可能是见不得光间谍做的。”秦晨鄙夷道。 “……” 这一杆子打死的劲儿，的确是秦晨秦主任的风格，霸道而又蛮横。 “全国一家亲，你没看见冰雪节火爆的时候普通人是什么态度么？南方，南方好到哪了？收金子的五两秤是不是没信儿了？保护的还不够？让人怎么去？” 秦晨看着图片唠叨着。 虽然手下带组教授不服气，但却不敢违逆秦主任。 “而且吧，这项目是罗博士做的。” “啥？！”带组教授和其他医生愣住。 姓罗的人不少，但平时经常提起的罗博士却只有一个——罗浩。 罗浩不是正在忙着优青、青长么？怎么是他？ 秦晨特别喜欢这种信息差带来的感觉，他的大背头又亮了几分，像灯泡似的。 “这只大熊猫叫竹子，因为膘肥体壮的被选中去野生。从小是奶爸养大的，它懂个屁的野生，一点经验都没有。出去一次受一次伤，最后伤势严重，那面还要继续放回秦岭。” “这……太不科学了吧。” “切，这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秦晨也学会了罗浩的这句话。 “是，是，是。像主任您这么专业的肯定少！” “罗浩才叫专业。”秦晨没有否定自己，但还是继续夸罗浩，“七拐八拐，夏老找到罗浩把他扔到那面去。当时我听说消息的时候觉得离谱，罗博士会啥？” “真是没想到，罗博士竟然拿着这个烂到不能再烂的项目通过了青长的评审。” “啊？罗博士是用这个项目通过评审的？我还以为是校长交给他的糖尿病项目。” “是啊，我们私下都说，要是校长把糖尿病项目给我，我们也能过优青、过青长。” “伱们，别扯淡了。那项目我了解了一下，给小白鼠穿刺门脉，就这操作你们把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小白鼠都弄绝种了也成功不了几次，根本没有统计学意义。” 秦晨心不在焉的说着，翻看江北省公众号的宣传图片。 没想到罗浩竟然这么快就和那面打成一片。 (本章完) 271 别乱伸手 “老郑，你看什么傻笑呢。”郑思远的爱人问道。 “嘿。”郑思远嘿嘿一笑，低头看手机。 “嗯？看你笑的贼兮兮的，是哪个小护士勾搭你呢？你这是恋爱了？”郑思远的爱人走过来侧面看手机上的内容。 话是这么说，但老郑的表情、态度来看应该不会。 “记得我冬天的时候去过一次东北，看见车祸的那次，挺感慨人生无常的。” “记得，这是……大熊猫？东北也有大熊猫？”郑思远的爱人惊讶。 “我当时是去看一个小家伙，没想到啊，他走的是真快。” “小家伙？就是你那阵子经常说的罗……小罗。” “罗浩。” “他和大熊猫有什么关系？不是内镜的医生么？难道你们已经开始给大熊猫做体检了？”郑思远的爱人疑惑。 毕竟郑思远是医生，很有名气的医生，他关注的人也都是医生，不会跨行业奔波千里去看一名兽医。 而且那阵子总听老郑聊起来有个小家伙的水平已经碾压他和帝都的秦晨，应该是他。 可他怎么和大熊猫弄一起去了？想不懂。 郑思远沉思了几秒钟，把手机关上。 “真是厉害。”他赞了一句。 “男的女的？”郑思远的爱人追问道。 “害，想什么呢。”郑思远不屑，“男的，前些年协和八年本硕博毕业，很多老人家要把他留下来，但都没能如愿。” “博士生导师呢？怎么能留不下来。” “他比较特殊，有好几个院士抢着要当他老师，僵持不下，最后大家相互妥协。折腾到头，罗浩也没专门的博士生导师，属于一笔烂账。” “还能这样？不合规矩吧。” “的确是不合规矩，我当时还在看笑话，知道他回东莲的时候就总想一句话。”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郑思远的爱人跟着说道。 “哈哈哈，是。”郑思远也不否认，却也没讲更多，而是直接回到主线上。 “年前我去看了看他，的确年少才俊，就一直关注，还多少帮了他一点小忙。今年，他已经过了优青，我忽然发现他申请青长的课题变了。” “嗯？课题不是要准备很久么？”郑思远的爱人惊讶。 她忽然发现今晚自己的疑问特别多。 “一般是这样，但天才例外，罗浩就是那個天才。”郑思远说到天才的时候语气有些怪。 郑思远能走到现在这一步，距离院士一步之遥，本身也是天才，而且极其勤奋。 可当他看见罗浩、关注罗浩后，只几个月的时间就明白了一件事——自己这种天才的极限就是达到罗浩的下限，然后才能有机会被他击败。 至于别人，连被罗浩击败、碾压的机会都没有。 眼前的事实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他不是医生么？怎么去养大熊猫了？”郑思远的爱人疑惑到。 “大熊猫种群繁衍已经出现了大问题，类似于近亲结婚这种，已经开始有畸形的熊猫出现。而且十几年前，就有族群寿命特别短这类的情况。” “是么？好像最近这些年大熊猫数量多了起来。” “看看繁花似锦，其实危机四伏。”郑思远道，“我听说他们找到工程院的夏老，联系的罗浩。” “没人了么？找一个医生去管熊猫，老郑你不是总说隔行如隔山么。” “罗浩是天才，中间我估计可能和经费有关系。抢别人的经费，要面临反噬的。”郑思远笑笑，“哪怕是老人家们都得过下脑子想想反噬的后果，不过罗浩却不在意这事儿。” “为什么？” “他身后站着无数的老人家，这孩子情商高，据说在帅府的时候和很多人都熟，而且自带一种让人信任的体质。” “但这都不重要，扶不起来的阿斗多了去了，主要是人家真能出成果。” 说到这里，郑思远抬头看向窗外，似乎在沉思。 “老郑，我高度怀疑是个女学生，你是不是准备……” “别闹，是这样的。”郑思远叹了口气，“罗浩负责的试验，甚至不是他亲手做，只是指导的试验，成功率也能得到大幅度上升。” “！！！”郑思远的爱人一愣。 她也是搞技术的，试验室里的那些玄学事儿让人啼笑皆非。能大幅度提升试验成功率？ 这简直就是个吉祥物啊。 如果是个草包，自己也愿意把他留在试验室里。 哪怕只是个吉祥物。 “王校长跟踪油田医院的一个大型糖尿病项目，据说最近已经有眉目了。我要是工程院的夏老，也愿意把项目交给罗浩。” “大熊猫？” “嗯，我问了一下，答辩的时候罗浩把视频一放，所有人都没有异议。答辩，就这么过了。那可是青长的答辩，一般人进去不扒两层皮是不可能出来的。” 郑思远想起自己当年过青长的经历，颇为唏嘘。 看看罗浩过的简单轻松，郑思远明白罗浩完全是用实力碾压过去的。 硬实力，杠杠硬的实力，碾压同行的硬实力。 哪怕是跨行业，罗浩也直接碾压，毫无悬念。 遥想当年自家老板也是参加答辩的评审专家之一，自己的答辩也很不顺利，最后甚至逼的老板说出——“这部分思远他请教的我”这种话出来。 就这，自己都勉强涉险过关。 罗浩则直接碾压，这里面的区别有如云泥。 再看江北省文宣部门的文案与图片，很明显那位是想在这儿大动干戈。 文旅是一个方向，最起码能立竿见影的做出成绩，留给江北省一些东西。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那位肯定有这个心思。 自己推荐罗浩做胃肠镜的保健工作，算是泼天富贵，可也得真有本事能接的下来这场富贵。 罗浩不仅接了下来，还和那面的关系越处越好，甚至连冰雪节的文宣工作都联系起来。 这人，真是给一点阳光就灿烂！ 郑思远想着想着，嘴角露出一丝笑。 …… 协和医务处叶启明也看见了热搜。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很久，这才抻了个懒腰。 拿起手机，电话直接打给罗浩。 “叶启明！” “叶处，您好。”电话里，罗浩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毕竟是叶启明，不是冯处长，哪怕是罗浩也得打起精神，认真对待。 “伱什么时候回协和。”叶启明径直问道。 “……” “问你话，有什么说什么。”叶启明不怒自威。 “叶处长，我这面还没定，但我的打算是明年申请杰青后再回去。” “明年？你能在江北三年能回来就不错了。” 罗浩一头露水。 “省里的工作，至少留你三年，你走不掉。”叶启明笃定说道，“我女儿明年申报博士，准备去你那面的工大。” “叶处，帝都有的是好……” “军工方面的，小姑娘家家，就喜欢这些。唉~~~” 叶启明说着，深深叹了口气。 “叶处长，我可以等她毕业再回。”罗浩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行，我记得了。”叶启明淡淡说道，“那我就同意她报考工大的博士。小螺号，我是认真的。” “您放心，这面有我在。话说叶青青都要读博了，时间过的可真快。” “滚蛋，你又没老，在我这儿感慨什么感慨。”叶启明斥道，“好好干，青拔那面要是觉得不稳提前找我，别到答辩的时候才想起我。” “好咧！叶处长您放心。” 叶启明没说别的，直接挂断电话。 “爸，国内治安这么好，你还怕我被拐走？” 叶启明对面的叶青青有点不高兴。 “和社会治安没关系，我和那面不熟，鞭长莫及。用你们的话怎么说，我这叫爹味儿太重。”叶启明露出老父亲般慈祥的笑。 “哈哈，你还知道啊。”叶青青哈哈一笑，“爸，你放心好了，我又不去夜店，也不去……” “我担心你跑去老毛子那面胡闹。” “……” 叶青青被点破了心思，只好低下头。 自家老父亲精明着呢，可是骗不了他。真是，摊上这么个爹，爹味儿还十足，真是头疼，叶青青直挠头。 “喏，江北省已经开始造势了。”叶启明看了一眼手机。 “是今年大熊猫要去中央大街的事儿么？” “嗯。”叶启明微微颔首，“罗浩那个小家伙不知道和省里面关系有多好，有他在，我也放心。” “可是……爸，你一句话，罗师兄就得在江北省多留3年？” “在哪不是为人民服务。” 叶启明说了一句让人无法反驳的话。 “切，我有同学出国，都说我是社会主义巨婴。”叶青青皱眉，“你还怕我不够巨婴，硬拉着要罗师兄照顾我。” “你是我女儿，怕什么。再说，罗浩想不想回来时一回事，能不能回来是另外一回事。协和，在别人看来高不可攀，在罗浩看来随时随地能回。” 叶启明淡淡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叶青青。 “文旅的这个项目至少留罗浩在那面三年。” “为什么是三年？” “那面的老大是魔都的根，在江北省走一圈总归是要走的。还有三年，罗浩应了这个项目，老大不走他想走？没门。” 叶青青挑了挑眉。 她梳着短发，看起来很干练。 论颜值，叶青青并没有多出色，只能打8分，但她却有着一股子特殊的气质。 “你那面怎么样？”叶启明问道。 “跟你说过，爸。”叶青青笑道，“老板要退休了……” “说重点。” “老板给我写了个条子，喏，你看。” 叶青青把手里的条子交给叶启明。 【齐元亮，我想让她读博，你收了她。】 简单，干净，强势。 叶启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我建议你工作，搞科研的话……” “爸，我喜欢搞科研，而且条子也不需要。” “扯淡，齐教授一年就收一名博士，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哪怕你分数再高，齐教授也很难看到你。除非你比别人高出一大截，碾压式的。” 叶启明早就见惯了这些事儿，前几年报考协和的研究生还有一个390+没被录取的事儿，惹出了一点小风波。 但对于协和来讲，那种级别的热搜根本不在乎。 自家女儿成绩没问题，但叶启明为人谨慎，杜绝一切负向的可能性。 好在女儿出色，老人家虽然身体不好，带不了博士生，还是写了字条。 这种字条和国外的推荐信有着本质的不同。 最起码要考试，考试还得通过，就像前几年考了390多分的那位被330分的挤下去那件事，念上协和硕士的那名学生怎么讲都过了及格线。 “过段时间我问问小罗，他和工大熟不熟。” “肯定不熟，俩系统。我们工大，校园里的……” “知道知道。”叶启明笑了，工大的确很牛。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表情顿时严肃起来。 叶青青感受到父亲身体散发出来的气息的改变，正襟危坐。 “青青，你知道去了工大要注意什么么？”叶启明问道。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报效祖国。”叶青青认真回答。 她回答的太认真，以至于听起来像是个笑话。 “不，要避免变成汉奸、间谍。”叶启明表情郑重，语气低沉，看样子并不是开玩笑。 叶青青没想到读个博也能和间谍联系起来。 “天航系挖出很多间谍，其中都有主政一方的大佬了。”叶启明含含糊糊的说道，“教育口，那些毒教材的修改者或许履历没问题，但他们的老师肯定有美日留学经历，而且接受了本子的基金。” 毒教材的事儿叶青青大约知道，但她也清楚这只是父亲为了含糊其辞、吸引自己注意力的一个说法。 “爸，哪位主政一方的大佬被抓了？” “小孩子，问这个干什么。”叶启明斥道，“你又不想从政，这些事儿少接触。所有涉及美英日欧的基金都别接触，记住了么？” “嗯，记住了。”叶青青点头。 “以前的那几本杂志，当时的老板被规双了，退休后规双的，你知道吧。” “知道，他们也拿了那面的基金么？” 叶启明闭上眼睛，表情一变未变，仿佛是一尊石雕。 …… …… 推杯换盏。 冯子轩很罕见了要了一提啤酒，主动提出要喝点。 罗浩没拒绝。 虽然平时很少喝酒，但罗浩多少还是能喝点，而且酒品相当好，不会像陈勇一样喝多了就去跟大体老师聊天。 “小罗，关上门咱自己人说话，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你就摇头，别敷衍我。”冯子轩坐下后就直言不讳的说道。 罗浩的手顿了一下，意识到冯子轩要问自己什么，但罗浩没拒绝，而是笑着点了点头。 “冯处长，你看你说的，怪吓人的。小罗还公示呢，你这么说我总觉得公示有问题。”沈自在开始打马虎眼，下意识的要帮罗浩敷衍。 “保密条例，普通老百姓接触不到。”冯子轩没搭理沈自在，看着罗浩的眼睛，沉声说道，“但咱省城有工大，有国内唯二的p4实验室，有无数保密单位。医院么，他们总能来的，所以我多少了解点。” “嗯，我现在还没接触到需要保密的事儿，您尽管问。”罗浩微笑。 冯子轩长出了口气。 男生女相的冯子轩平时阴柔多于阳刚，但极少见他有情绪变化，哪怕是在印度拉肚子拉到脱水的时候也没有。 可此时冯子轩忽然一脸好信儿的表情，像极了村口八卦的大妈们。 “小罗，你不拿经费，是他们还没找你么？”冯子轩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他们？谁们？”沈自在怔住。 罗浩展颜一笑，“国外的各种基金。” “？？？”沈自在一怔。 “他们的确还没找我，就算是找我我也不想拿他们的钱，太麻烦。”罗浩很认真的说道，“就像我不肯出国，从前出国是镀金，但过了20年的时间节点，再出国就不是镀金了，而是自己给自己找祸。” 沈自在满脑袋问号。 “主任，是这样……”罗浩沉吟，琢磨该怎么让沈自在能简单的明白这件事。 几秒钟后，罗浩解释道，“国外的厂家会定期邀请国内医生出国开学术会，您参加过吧。” “当然。” 参加学术会这种事儿一般地市级医院的科室主任都会接到邀请。 毕竟用了人家的耗材，也算是一种商业交流。 好学的就去听一听，不好学的就当是厂家出钱旅游，看一看欧美日的风景。 “他们的运作方式和咱们不一样，有很多基金会，可以帮忙发表论文之类的。” “我有两篇论文就是强生帮着发的。”沈自在也不隐瞒。 “前面那几十年国家也支持，融入全球产业链么，您懂的。旅游、发表文章只是最简单的，再深入一些，就是砸钱。”罗浩笑了笑，沈自在觉得罗浩的笑容有些怪异。 “而且很多研究项目都要和美欧日的基金会交流，拿人家钱。”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我觉得也不是被腐蚀，毕竟还打着合作的旗号。但这些事儿从20年就变了味儿，国内挖出来的间谍，基本都有这些基金会的痕迹。” 沈自在脸色一变，很难看，一看就知道他在琢磨自己和强生之间的关系有没有纰漏。 “主任放心，能留痕的都不是大事儿，咱就是医生，只能是医生，想让您带路，您也得有统战价值不是。”罗浩安慰道。 “哈哈哈，那倒是。”沈自在觉得也是那么回事。 “天航系的确挖出来很多间谍。”冯子轩道。 “我从头就不接触，履历清白，审政过硬。”罗浩嘿嘿一笑，“所以竹子的事情上，我算是自费吧。省里能帮一把，大家都有好处，我也落个省心。” “要是省里迟钝呢？”冯子轩问道。 “夏老板找我做的项目，说不得我得去找夏老板要钱。他那面走的是军队系统的拨款，我刚上学那会，夏老板还研究军鸽呢。” “军鸽？还有军鸽？有什么用？现在突破黑障不都量子通信了么。”沈自在愣住。 “嗯，国内还培养，做好了美帝发疯太空打卫星、地面核爆、所有信号都没有的准备。” “这是机密么？” “不是，很多人都知道。鸽子的难处在于这东西是传染源，很多疾病都是鸽子传播的，我当时被调去帮夏老做几个致病菌的研究。”罗浩说的话开始含糊起来。 冯子轩和沈自在大约明白有些事儿不能继续八卦了。 有些研究看起来没用，但武字在于止戈，那群海盗只尊重力量。只是没想到国内做的这么深入，竟然还保留信鸽部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大熊猫也拿人家钱啊，国家拨款不够么？旅游业也需要呀。” “害，冯处长您真以为每一头大熊猫都跟花花、七仔、萌三似的有流量？” “？？？” “？？？” “人没有流量是普通人，熊猫没有流量是普通熊猫，日子过的有点小憋屈。”罗浩叹了口气，“当年虎子去动物园，被电击精取，挺遭罪的。后来回去后，就算是老了老了，被更年轻精壮的大熊猫撵的满山转悠，也坚决不回动物园。” “都说高高以一己之力给全家弄了编制，但是吧，有编制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儿。” 这话说得…… 沈自在和冯子轩感觉罗浩倒像是个老头子，再给自己灌输爹味儿十足的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的确是这样。 “那以后怎么办？”冯子轩问道。 “八国联军那会，大熊猫被拐走，被他们关在笼子里和熊、虎搏斗取乐。死了呢，就被剥皮，留作纪念。” “！！！” “国家富强，大熊猫也能安稳点。国家积贫积弱，大熊猫也跟着遭罪。”罗浩很坦诚的说道，“比如说竹子，能去当冰雪节的嘉宾，给咱省创造经济价值，也算是被迫营业？哈哈哈。” 罗浩的笑声没有打破屋子里的沉寂、尴尬。 沈自在拿出手机，搜索八国联军和大熊猫，看见了血腥的图片。 “小罗，竹子的运气的确是好。”冯子轩感慨。 272 啥？熊猫竟然属白虎？ “嗯，没想到省里为了旅游、为了冰雪节上赶着要给投资。其实强哥根本不用着急，我手头也没资金，还准备去化缘来着。” “这不巧了么，瞌睡的时候给个枕头。” 罗浩实话实说。 冯子轩和沈自在瞠目。 原本罗浩想化缘，没想到被化缘的人却主动上门，不花钱都不行。 最后双向奔赴，倒也算圆满。 “竹子能接受零下好几十度的气温么？” “能不能都得能啊。”罗浩叹了口气，“这份家业是竹子自己挣出来的，挣钱养活自己，不寒碜。” “！！！” 大熊猫还要自己养活自己？！ 冯子轩和沈自在都不是很信，但罗浩之前说过不是所有大熊猫都有国宝的待遇。 这的确是。 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台上繁花似锦，烈火烹油，台下是啥就不一定了。 随着大熊猫数量增多，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人力物力砸在每一头大熊猫的脑袋上。 “看运气，大熊猫也要看运气。遇到个好奶爸奶妈，大熊猫就享福喽。遇到不好的，也就那么回事。” “小罗，你对美欧日的基金怎么这么反感？”冯子轩悄咪咪的问到自己想问的事情。 “老板不让，给我讲了一些反面的例子，要不然我哪懂这些。”罗浩坦然说道，“冯处长，给您讲个笑话。” “我有個师兄要去日本学习，介入手术，日本的技术水平是世界第一，总该交流的。” “他出国前，想要给自己取一个像日本人的名字，但中国人一听就知道不是日本人，您猜是什么名字？” 冯子轩想了想，摇摇头。 “本山赵。” “……” “……” 冯子轩和沈自在怔了下，随即哈哈大笑。 “有个药叫仁丹，就是德国的研究所放到机器里想要研究一下成分，结果汞含量严重超标，直接把机器给干爆了的那款。” “怎么？” “本子也有一款仁丹，甲午战争后一个叫森下博的本子买了宝岛的方子，换个皮说是自己研究的。” “仁丹有两种？”沈自在一怔。 “是啊。”罗浩道，“多的就不说了，搞中医的人天天就知道说这说那，药方都被本子给搞走了。自己不思进取，就特么知道天天吹牛逼。 挣钱，不寒碜，但总得在挣钱的时候干点正经事吧。 和仁丹类似的药还有，而且不少。” 说到这里，罗浩有些苦闷，拿起啤酒打开后给冯子轩、沈自在、自己各倒了一杯。 “小罗，你咋不研究中医？”冯子轩笑着问道。 “我去协和没多久，就遇到了柴老板，然后就被锁定了。”罗浩说起柴老板，脸上洋溢着光。 “柴老对你是真不错。” “嗯，想老板了，有时间陪老板钓鱼去。”罗浩说着，表情怪异。 随着开启系统，自己越来越忙，看上去四青被自己放弃了青千，拿到三青后明年后年再往上走一步，繁花似锦，烈火烹油。 但是呢，自己的时间却被消耗的七七八八。 陪老板钓鱼？ 哪有那时间！ 就算是自己去，也得被老板撵走，让自己忙正经事儿。 罗浩叹了口气，悠悠的想念着各位老板。 …… 柴老收起鱼竿，捞了一把打窝的料。 水里，有三四只鱼探出头。 它们身形巨大，7、80cm，嘴巴张的能吞下拳头。 柴老一一喂食，又摸了摸几条鱼的脑袋，这才在水里洗了洗手。 “老板，您这是钓鱼还是喂鱼啊。”钱光明今儿陪着柴老来夜钓，看见这一幕哭笑不得。 “都一样，打发个时间。”柴老悠悠起身。 “老板，小螺号又上热搜了！”钱主任拿着手机，手机的光芒照在脸上，凶神恶煞一般。 “哦？上热搜？总上热搜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有机会你跟他说说，低调一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年轻，不懂事。” “小螺号没直接上热搜，是夏老板的撺掇他去养大熊猫，大熊猫上的热搜。” “我看看。”柴老在身上顺手擦了擦水渍，接过手机。 法新社风满溢的竹子出现在眼前。 这种风格的确是法新社的手笔，但凡少被德三占领一天都不可能有这儿味儿。 “呦呵？江北省文宣做的？挺像回事。”柴老对此很欣赏。 “现在都是95后、00后挑大梁了，做出来的东西吧，有些我很难接受，但效果不错。”钱光明实话实说。 “嘿。”柴老把手机还给钱光明，“走了，回家。” “这一封，书信来得巧~~~”柴老小声哼了起来。 钱光明拎着各种东西回到罗浩给柴老准备的钓鱼车上，听老板在哼【定军山】，他琢磨的却是罗浩。 这小家伙是真会拍马屁……真会提供情绪价值，老板这几个月精神头比从前好了太多。 柴老板曲儿声里中气十足，钱主任微笑，有点想罗浩。 …… “罗浩跟江北省合作？”周老板拿着手机，自言自语。 热搜不光在网站，每个微信群都有竹子的图片。 很明显这种黑白画风里的竹子凶狠异常，不像是平时刻板印象中的那些正面人物，也不像大家意识里憨态可掬的大熊猫。 但就是有人喜欢，而且绝大多数人都喜欢。 一巴掌拍断豺群首领的那张图片和一竹竿打碎一只豺的图片更是被刷了屏。 相关的表情包也极快的做出来，并且开始更新换代，也不知道拿没拿到竹子的授权。 周老知道罗浩的这个项目，最开始的无人机、机械狗不是夏老板联系的，而是出自周老的手笔。 都是些不涉密的东西，周老当时也没在意。小螺号想折腾就折腾，由他喜欢。 可没想到罗浩是真能折腾，这才一个月多点，就闹出这么大动静。 而且还和江北省合作。 热搜可是江北文宣部门做的，刚到夏天就为年底的冰雪大世界做预热。 看现在竹子这热度，估计能从年头贯穿到年尾。 最火爆的不是文宣，而是竹子真正出现在中央大街上，游客们能现场撸猫的时候。 就这个噱头，怕是得有无数人蜂拥而至。 别把竹子给薅秃了就行，周老心里想到。 至于安全问题，周老一点都不担心。罗浩办事稳妥，安全问题肯定是第一要务，不用提醒他。 那小子，精明着呢，而且有强迫症，总能避免所有坏事。 周老吧嗒吧嗒嘴，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老周，你是不是羡慕。”苗老问到。 “我羡慕什么。”周老撇嘴，强项，嘴硬。 “我看罗浩给老柴录制的视频，学生们跟着唱定军山的时候，你嘴上不说，眼睛里可都冒出光了。”苗老讥笑道，毕竟是老伴，周老心里想什么她能不知道？ “这事儿得看机缘。”周老淡淡回答道。 “机缘，机缘。”苗老鄙夷的斥道。 “怎么？难道不是么？” 苗老拿起手机，直接拨打视频。 “苗奶奶~~~”王佳妮夹子般的声音传过来。 “大妮子，干嘛呢这是？” “在完善视频，就是罗浩青长的答辩视频，我再做一下，罗浩说省里的文宣部门需要。”王佳妮的声音恢复正常。 “哦，我看你视频号上有老柴唱定军山的段子。” “罗浩给我的。”王佳妮忽闪着大眼睛回答道。 她脑子比较直，没想懂苗老是什么意思。 “你看看伱周爷能不能也做类似的视频。” 周老怔住。 这么，好像不太好吧。 “视频啊，我想想。那种场面比较罕见，对了，我问问罗浩的。” “行啊，你去问，不着急，见面问就行。”苗老笑眯眯的说完正经事，开始和王佳妮闲聊家常。 周老直挠头。 这和他想象中不一样。 老柴大出风头，那视频属于一生的高光时刻，应该只有在人民大会堂拿奖的时刻能与之相比。 还有郎景和的那个纪录片，最后与林老先生隔空交织的一幕也让周老有些感慨，眼睛里进了风沙。 说不羡慕那是开玩笑的。 王佳妮？ 那姑娘的确淳朴，但也只能用淳朴来形容。这种事儿还得看罗浩的，罗浩的狗脑子里不知道有多少稀奇古怪的想法。 虽说老柴那事儿是机缘巧合，但罗浩在其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没有罗浩，相关的事儿做的再多也不可能有高光时刻。 周老低头，看着黑白画风里的竹子。 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让竹子适应野外生存，并且一副秦岭之王的样子。 要是罗浩用心的话，真的有可能给自己留个高光时刻，周老笑眯眯的想到。 真要是那样的话，人生也没什么遗憾了，可以含笑而去。 …… “秦岭……去秦岭……”章教授满头大汗。 他想要拒绝，可对面的人似乎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嘴角露出鄙夷的笑，沉默中无形的压力压在章教授身上。 “其实我很快就能出成果。”章教授总觉得不妥，最后挣扎着。 “章，慈善基金的来源你知道，虽然说是慈善，但绝对不养懒人。”金发碧眼的中年人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只是他说话的腔调听起来有些别扭，“每年，我说的是每一年，有关于大熊猫的项目都会获得他们的注意。” “大熊猫，那可是大熊猫。” “你可能低估了大熊猫在那些女士心里的地位。” 章教授愁眉苦脸的低着头，他左右为难。 “但成果呢？”金发碧眼的中年人用戏谑的语气反问道，“章，我们需要的成果呢？！” “先生，我正在努力，你是知道的。而且这个项目最近已经被狠狠向前推了一把！”章教授解释。 “推了一把？和慈善基金有什么关系？基金的每一美分都是捐赠者对野生动物的爱，可你呢？那个年轻人上来就能狠狠推一把，可你却在11年内花掉了130万美元！”金发碧眼的中年人开始表露愤怒的情绪，“章，我怀疑你把慈善基金对野生动物研究的经费中饱私囊。” “该死，你们汉语言总是带着很多压缩包，是叫中饱私囊，对吧，就是说你把原本应该花在大熊猫身上的钱花到了你自己身上。”金发碧眼的中年人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这该死的压缩包竟然带着一种美，太漂亮了，每次我说完后都觉得浑身舒服。” “……”章教授怔怔的看着金发碧眼的中年人。 不就是个成语么？他用的的确好，但也不至于浑身舒服。 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已经开始逼宫。 “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今年，我一定要拿出我们的放养野生大熊猫！”章教授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更可信一些。 “章，我已经给了你太多太多的机会，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三次跟我保证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我已经失去耐心，你要知道，我也有压力。” 章教授沉默，他知道秦岭里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虽然对方是世界野生动物保护组织的人，但最好还是别带他去秦岭。 “章，你的态度让我感到羞耻！”金发碧眼的中年人见章教授不说话，愣愣的说道。 “……”章教授继续沉默。 “这里，是150万美元的支票。”金发碧眼的中年人忽然说道，“如果项目有进展，下一笔是300万美元，最终，你可能获得上千万美元的赞助。这是各位慈善家们对野生动物、对地球环境的热爱的具象化。” “当然，你要是不同意的话，这是基金会的律师函，我们会和贵国施压，查一下你在蓉城、长安的房产。我的天，你们中国人怎么这么愿意买房子！” 章教授眼前一黑。（注） …… …… 西陕，佛坪县基地。 陈勇坐在竹子身边，满脸愁苦。 竹子把任务完成的相当好，领回来的野生雌性大熊猫不知道有没有受孕，还需要时间，但陈勇笃定没问题。 真正的问题并没有出在野生雌性大熊猫身上，而是出在竹子身上。 按照《御兽决》里的描写，竹子应该是自己的灵宠，必须是自己的灵宠。 可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陈勇发现竹子现在的状态和书里写的不一样。 他也说不清哪里不一样，只是感觉竹子并没有书里描述的那么听话。 这是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陈勇没经验，和白帝成聊了两次，那货也没给什么建设性意见。 偶尔，陈勇会怀疑竹子是罗浩的灵宠。 但他不认为罗浩做了什么手脚，这毕竟是修炼上的事儿，而且罗浩也没那么下作。 盘着竹子，陈勇纠结万分。想了很久，他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老白，你那本书到底靠谱不靠谱。” 对面沉默。 “我知道你很少跟人说话，现在我很急的！”陈勇强调道，“你赶紧的，这可是我第一个灵宠！” “书，是靠谱的，但我劝过你，最开始收的灵宠别收大熊猫。” 白帝成终于开始说话。 声音滞涩，结结巴巴。 “有什么问题？”陈勇问道。 这话当时白帝成真的说过，只是陈勇一点都没在意。能把国宝收成自己的灵宠，这种诱惑比天还大，陈勇只要确定《御兽决》的真假。 至于白帝成的那些话，都被陈勇抛到一边。 “龟是玄武苗裔，养龟主要为积福蓄运。要是养……” “简单点，说竹子，别讲那些乱七八糟的。”陈勇打断了白帝成的话。 “大熊猫是熊，也是猫，对应的白虎。”白帝成也不生气，继续解释，“白虎么，天生灵力极强，但却不是阳气，而是阴力，且不易受控。” “艹！”陈勇骂了一句。 撸猫就是个玩笑，没想到还真属于猫，算白虎。 “猫极不受控制，忠诚度不高。要让猫真正对你家产生归属感，真正认你为主，其实是件很难的事。养只白虎确有些好处，但能不能让它认主，就看你的能力了。” “阴阳之道，我就不多说了，说多了你有你的观点，我有我的观点，说不到一起去。” 白帝成开口说话后越说越顺畅，已经不磕巴了。 “说实话，陈家小哥，当时你说要把大熊猫当成灵宠的时候，我忽然心血来潮。” “嗯？想起什么了？” “你阳气不足，不是童子，养不了。” “为什么！”陈勇怒道，“你个狗日的竟然说我阳气不足？掀了你的仙人板板。” “不是那个意思，有些事儿需要真阳未泄的童子身做。这是老祖宗说的，我不懂其中含义，但一直不敢泄了原阳。”白帝成解释。 “书里没写。”陈勇气苦。 “书里提到最开始别收白虎为灵宠。”白帝成强调道。 “……”陈勇无语。 “你身边的那位小哥一看就是童子身。”白帝成道，“而且他会兽语，我掐指一算……” 听白帝成这么说，陈勇右手手指迅速掐算起来。 可陈勇没算出来结果。 算了，以后不算了，自己功力尚浅，还是等多攒攒功德升级之后再说。 “陈家小哥，我给你个建议，要不你把灵宠给他吧。”白帝成叹了口气，“虽然对你多少有点小伤害，但总比吃一锅夹生饭要强不是。” “你！竹子是我的！！”陈勇暴怒。 “是真的，我在山上看见过东北虎，老稀罕了。”白帝成口水似乎要流出来，“但我知道不能先收白虎，犹豫了很久。” “老虎是老虎，熊猫是熊猫！” “灵宠的阴阳五行里它们差不多，都属于白虎。”白帝成规劝道，“办法是有的，损伤不大，但不能拖。日子越来越久，对你造成的影响也越来越大。” “可他不是修士，怎么给。”陈勇舍不得竹子，强辩道。 “没关系，你是修士。《御兽决》后面有类似的法门，陈家小哥，你可千万别自误啊！” 白帝成认真劝说。 他情商不高，直来直去，但越是如此，陈勇就越是感觉事情比较眼中。 “……”陈勇无语。 “也算是一次修行，对你未来召唤灵宠是有好处的。二十年后，功力大成，你想有多少只大熊猫当灵宠就能有多少只，何必在乎竹子呢。难道你不放心那人？” 陈勇想到罗浩，最后深深叹了口气。 好吧。 竹子这狗东西竟然属于白虎，自己走了眼。 陈勇有些气苦。 其实也不算是走眼，当时一听说能把大熊猫变成自己的灵宠，谁还会想那么多！ 梦回上古，骑着竹子征战八方，要多拉风有多拉风。 食铁兽，可是蚩尤的坐骑，虽然这极可能是网络谣传，但陈勇就是愿意相信。 这是男人的浪漫。 “老白，真的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么？就没别的办法么？”陈勇沮丧问道。 “陈家小哥，说句不客气的话，我功力比你强一点，可是我始终没敢收东北虎当灵宠。”白帝成解释道，“你相信我的判断，真的不行。” 唉。 陈勇没有埋怨当时白帝成为什么没拦住自己。 这种事后把责任都推给别的事儿陈勇做不出来。 当时自己什么样，陈勇一清二楚。 埋怨、牢骚没意义，只能发泄情绪，耽误时间。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出办法解决目前的问题。 白帝成见陈勇态度松动，便开始和陈勇研究如何尽量少付出一些代价的把灵宠转移走。 陈勇也没辙，他没有老师，算是散修，只能按照白帝成的办法做。 所幸便宜的是罗浩而不是其他人，真要是其他人的话，陈勇宁肯修行受阻也不会让其他人占这个便宜。 罗浩不小气，自己想竹子的时候能随时看到。 一边研究着，陈勇一边撸着竹子，心里不是滋味。 小家伙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根本没有秦岭之王的彪悍，就像是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一样憨态可掬。 第二天一早。 陈勇的眼圈黑乎乎的。 一夜之间，陈勇似乎老了几岁。 但这都能补回来，陈勇也不太在意。 在医院里蹭的功德到头来要还给罗浩一大半，有些事儿还真就是天注定的。 估算时间，罗浩应该起床了。 罗浩就像是一台机器人似的，生活极端规律，估算不难，除非昨晚他去做急诊手术。 陈勇犹豫了很久，最后深深叹了口气，拨打电话。 “这么早，有事儿？”罗浩的声音传来。 “便宜你了。”陈勇闷声闷气的说道。 “什么就便宜我了？”罗浩疑惑，“你情绪不高啊，怎么感觉要是面对面，胆汁能喷我一身呢。” 陈勇没理会罗浩的揶揄，把事情讲了一遍。 “哦哦哦，这样啊，我也觉得竹子跟我比较亲近。之前我还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听你这么说我大概理解了。” “你还笑！我要消耗极大精力的！！损了无数功德！！” “害，有个笑话哈。”罗浩嘿嘿笑了笑，“保大还是保小？肯定保大么，因为老婆一定是你自己的，但孩子可就未必了。” “滚！” “你嗷唠一嗓子，扁桃体差点没从手机里喷到我脸上。少年，冷静点，竹子给我也不算什么，你想看不是就能看么。”罗浩哈哈一笑，“需要我做什么么？” “不需要，你只要等着就行。”陈勇道，“不过我提前跟你说，竹子要是受到伤害的话，你会被反噬。” “但现在我没别的选择了不是么。”罗浩问道。 “……”陈勇感觉不是自己吃亏，反而是给罗浩添了麻烦。 “竹子自然死亡呢？” “它结实着呢，一般灵宠都会和主人一起死的。你好好活到100岁，竹子能看见十八代同堂。” “那就行，你玩你的，我要去医院。” “什么叫玩！这可是灵宠！！”陈勇已经有气无力，强行辩解。 “害，你跟姑娘们滚床单的时候为什么没想到这一点？凡事都有代价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陈勇愈发心情不顺。 “挂了，今天陈娇住院复查，我跟着去看看。” “陈娇怎么样？”陈勇问道，顺便把自己的注意力分散一下。 “挺好，特别好。”罗浩道，“已经不用吃止疼药了，接下来就是控制，基因分析，找到合适的靶向药。” “那你忙吧。” 罗浩挂断电话，心情有些怪异。 虽然跟陈勇说了好多有的没的屁话，但那是因为罗浩自己也有些惊讶、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这个和书里讲的灵宠不一样啊，这东西还有转移的途径？ 会不会太散漫了？ 要是竹子成了自己的灵宠，和陈勇亲近怎么办？把陈勇给刀了？ 总之，这是个大麻烦事儿。 至于竹子的安全，罗浩却没怎么考虑。 以竹子现在的办事效率，几个月就能留下比其他所有大熊猫都多的血脉。 需要的基因已经传播下去，剩下就是每年去秦岭度度假，其他时间留在哈动享福。 等自己去了协和，把竹子的编制改成北动，然后让它也尝一尝北动的窝窝头。 “叮咚~” 罗浩正想着，耳边传来系统提示音。 不是任务，而是一段通知。 【警告，警告~】 系统背景开始变红。 报警声就在耳边回荡，尖锐刺耳，让罗浩的肾上腺素迅速飙升。 …… …… 注：这里本来是1万字多点，怎么看怎么觉得会被404，删减再删减，干脆略写。有点可惜，大家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行。群摸诸位。 273 蝴蝶宝贝 【监测到异常基因。】 【监测到异常基因。】 【监测到异常基因。】 罗浩皱眉，面色凝重。 这回有系统盖戳认证，可以证明陈勇的【御兽决】是如假包换的术法。 不过异常基因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罗浩不懂系统的警告到底是什么意思。 系统闪烁红光戛然而止，一股暖流洋溢全身。 之前的警告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而到底发生了什么改变罗浩也没发现。 就这？ 就这？ 罗浩脑海里闪烁着无数的问号。 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浩下意识活动了一下身体，没觉得有什么改变。 目光落在系统面板上，罗浩一下子愣住。 幸运值132+5+10（祥瑞）。 ！！！ 祥瑞？！ 这是个什么鬼？罗浩迅速回忆，大熊猫网传是蚩尤的坐骑，号称食铁兽，算是兵主的坐骑，应该是凶兽才是，怎么算祥瑞呢。 看着自己幸运值后面一连串的“标识”，罗浩觉得有些荒谬。 尤其是祥瑞有10点幸运加成，让罗浩有些无语。 但幸运值提升就好，而且根据罗浩的经验，陈勇每次升级、祈福后自己的运气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绝对不会只有+5那么简单。 类比下来，祥瑞加成也绝对不会“仅仅”+10。 没想到竹子竟然还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一个大礼包。 罗浩还记得书里面说主人和灵兽之间可以有某些共享，他沉心静气体会了一下，发现都是扯淡。 一点新鲜的感受都没有。 如果竹子异常死亡，估计祥瑞+10也就没了。 原来是这样。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罗浩接起电话。 “罗浩，你有什么感觉么？”陈勇的声音疲惫不堪，但强撑着，言语之中有些焦急。 “没感觉，你那面完事了么。”罗浩平静说道。 “嗯？怎么会没有感觉？”陈勇疑惑。 “如果非要说有改变的话，我觉得运气又好了。就是一种感觉，你懂的。” “大熊猫是祥瑞，就竹子这样，哪怕比不上黄河水清，也属于一等一的祥瑞。你运气肯定会越来越好，放心吧。”陈勇有些不耐烦。 “那我该有什么改变？”罗浩试探着问道。 “我哪知道。”陈勇有些失落，“挂了，我歇歇。幸好竹子有良心，对我和以前一样，要不然我得多伤心。” 挂断电话，罗浩看着132+5+10（祥瑞）的幸运值，嘴角露出一丝笑。 强悍！ 罗浩心里夸了夸自己。 虽然年少沉稳，但罗浩看见自己的幸运值也颇为骄傲。 毕竟十几点幸运值就可以让自己财务自由，如果不是后面遇到一些事情的话，罗浩完全可以躺平。 现在不光属性点翻倍，还有陈勇的祈福和竹子的祥瑞加成。 罗浩感觉自己有点飘。 飘才是正常的，罗浩毕竟还年轻，气盛。幸运值已经高出天际，现在还有祥瑞加成，罗浩真有一种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的感觉。 来到医院，罗浩在门口遇到了沈自在。 昨天晚上喝酒喝到很晚，沈自在眼圈发黑，看着有些疲惫。 毕竟年纪大了，罗浩后半夜睡觉屁事没有，沈自在却熬的不行。 “小罗，来了。”沈自在也发现了这一点，拍了拍罗浩的肩膀，好像在和从前那个年轻的自己打招呼。 “主任，没睡好就多睡会。” “唉，咱医生这行可不行。”沈自在强打起精神，“咱是吃得苦中苦，伺候人上人。” 罗浩哈哈一笑。 沈自在开始发牢骚了这是。 “还是年轻好啊……唉，正义能迟到，但上班不能。走吧！” 咦？ 沈主任今儿怎么这么多怪话？ 罗浩上下打量沈自在。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沈自在勉强露出一丝笑，“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喽，心累，感觉自己要心梗。” “沈主任还年轻。” “小罗，可不是你说两句好话我就返老还童的。”沈自在笑了笑，“其实吧，最典型的一点我不做梦了。” “哦？” “就像是现在那些老姑娘们，天天看大红书，做梦有霸道总裁会娶自己。我是真羡慕，真的。” 一时间，罗浩竟然听不出来沈自在说的是真是假，是讥讽揶揄还是在坦诚说出内心深处最不可言的事儿。 “现在我真实到看见这种想法就憋不住想要告诉她们世界的真相。” “真相？” “只有党才会精准扶贫。”沈自在鄙夷道。 “噗嗤~~~”罗浩笑出了声。 “连做梦都不敢，不是老了还是什么。”沈自在叹了口气，“所以我现在面对现实，不上班我还能干点啥，人生真是无趣。” “主任，您从前会做梦能亲手撸猫么？”罗浩问道。 沈自在一怔，摇了摇头。 “您看，现在能亲手撸猫，想撸多久就撸多久。日子好的让你做梦都想不到，厉害吧。” “你说的倒也是，能撸猫是好事儿。”沈自在精神一振。 他对竹子是“真爱”，甚至有想法连主任都不干，想去当奶爸。 从前当奶爸比较难，但现在么，似乎有了改变。 罗浩想到被竹子拐回的野生雌性大熊猫，要是生了熊猫幼崽的话，沈主任真心可以去当奶爸。 但罗浩不会提这种事儿的。 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沈自在沈主任帮着自己看患者，尽心尽职，罗浩怎会自断臂膀。 袁小利属于系统标注的牛马，沈自在却是没有标注但承担了所有的潜在牛马。 来到病区，远远的，罗浩听到呜呜呜的哭声。 哭声中掺杂着压抑不住的笑声。 这是怎么了？ 沈自在也听到了声音，听声辨位，皱起眉。 “护士值班室？” “好像是。”罗浩点头，没换衣服直接来到护士值班室外面。 罗浩有些拘束，但沈自在不管，敲了敲门，大声喊道，“有人换衣服么？” “主任啊，没人换衣服，您进来吧。” 沈自在推门而入，罗浩微微犹豫了下，跟在沈自在身后进去。 “啊？” 沈自在愣了一下。 “哈哈哈哈。”随即沈自在哈哈大笑。 “呜呜呜呜~~~” 哭声传来，夹杂着沈自在的笑声，格外诡异。 罗浩侧头，看见一个小护士嘴唇肿的跟香肠一样，正在嚎啕大哭。 具体点，就像是东成西就里的梁朝伟。 不能说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嘴唇肿的极大，又厚实，看起来特别可笑。 心念一动，系统诊断ai开始转动，过敏的诊断出现在罗浩眼前。 过敏分几种，只要不是急性喉头水肿这类的都问题不大。 “孙斌，怎么弄的？”沈自在问道。 “我昨天晚上下小夜，回家叫了一份外卖，吃了就这样。本来以为是被辣的，呜呜呜呜~~~~睡醒后就这样了。” 能哭，不着急，罗浩有着自己的判断。 “吃的什么？” “海螺丝，辣炒。” 说着，小护士呲溜了一口口水。 罗浩无奈，耸了耸肩。换做是普通人的话罗浩觉得没问题，但这里是医院，这么明显的过敏都不知道么？ “主任，过敏，先给药吧。” “嗯，地米、非那根，伱们自己给，抓紧点时间。”沈自在随口说道，强忍着笑，“真是，过敏还要睡一觉再来医院，这也就不是喉头水肿，要真的是的话，现在人都该凉了。” 说完，沈自在给护士长使了一個眼色，转身离开。 罗浩见没别的诊断，没安慰小护士，微微一笑也离开了病房。 换了衣服，陈娇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她扬了扬住院通知书，和罗浩招呼了下。 “陈娇，这么早。” “嗯，来找孟老师办理住院，反正闲着也没事儿。” 陈娇比从前开朗多了，罗浩甚至感觉系统给了一张复活卡，自己已经用在她的身上。 但只是想一想，罗浩很清楚陈娇还有无数的路要走。 哪怕幸运值巨高，还有祈福+祥瑞的加成，罗浩也不知道能不能让陈娇真的复活。 “快去吧。” 罗浩没和陈娇多聊。 两人有微信，平时陈娇几乎每天都要汇报自己的情况，罗浩说不上了若指掌，也差不多。 交班、查房、手术，罗浩感觉还是手术室更让自己开心。 这里简单明了，能做就是能做，不能做就是不能做，中间的模糊地带很少。 社会上，几乎都是模糊地带，这让罗浩很不开心。 还是手术室好。 下午，罗浩悠闲的坐在办公室里，正对着门口，手里拿着手机刷论文。 哪怕已经有了系统，但罗浩依旧习惯性的刷论文，掌握最新的动态。 和他上学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罗浩，干嘛呢？】 大妮子的微信发过来。 【在看书，你呢？】 【我遇到了一个可怜的孩子，正在哭。】 【谁哭？你哭还是孩子哭？】 【我，看着真可怜啊。】 随后王佳妮发来一张图片。 罗浩看见图片，怔了一下。 蝴蝶宝贝，相当典型的蝴蝶宝贝。 所谓蝴蝶宝贝指的是——遗传性大疱性表皮松解症（eb）。 它是一类遗传性大疱性皮肤病，由基因突变引起，又名半桥粒大疱性表皮松解症。 主要特点是皮肤或黏膜摩擦或轻微外伤后出现水疱或大疱、糜烂，皮肤脆性增加。 稍微一碰，孩子的皮肤就破溃，这是一种极为棘手的遗传疾病。 【在哪？】 【医院对面的小胡同。】 王佳妮说的小胡同是距离医院最近的一处老旧破楼。 这里在市中心，拆迁费用巨高，所以一直都没拆动，变成了无数狭窄逼仄的出租屋。 来医大一院看病的患者、患者家属要是住不进院，有些手头不宽裕的患者、患者家属会选择住在这个小胡同的出租屋里。 里面的房子都被打造成小旅店，正常房型用隔断隔开，能躺一两个人。 这里的优点是距离医院近，而且费用不高。 住快捷酒店，一天至少要100-200，还是郊区的快捷酒店，坐地铁来医大一院要一个半小时左右。 而住在小胡同里，一天顶多20块钱。 【行，我知道了。】 罗浩给王佳妮留言。 【然后呢？】 【我联系一下，然后看缘分。】 【……】 很明显王佳妮对罗浩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但她毕竟从事过一段时间医疗相关行业，直到罗浩能帮着联系一下就已经算是行善积德了，不能要求更多。 【稍等。】 罗浩只是简单回复了两个字，便关上手机，起身。 “老孟，你忙着，我去趟院里。” “好咧！”孟良人清脆的应了一声。 自从来到医大一院跟罗浩一组，孟良人的精神状态看着越来越好。 他，再也不是在传染病院的那个万年老主治。哪怕每天带着笑脸，但却给人一种生活不如意的感觉。 哪怕在医大一院每天又忙又累，孟良人充实着呢，满面红光，看着年轻了至少十岁。 罗浩只是交代了一声，走出医生办公室。 走着走着，罗浩脚步顿了一下。 接下来呢？ 直接去新生儿肯定不行，这种患者新生儿不愿意接，要不就是接了，没治好。好不容易劝出院，不肯再接。 唉，自己还真是多事儿，罗浩微微扬眉。 道理罗浩都懂，如果是其他疾病的话罗浩大概率会表示理解、尊重、同情、惋惜，却并不会做什么。 只是蝴蝶宝贝这种患者罗浩有点小小的经验。 稳了稳心神，罗浩又看了一眼132+5+10（祥瑞）的幸运值，底气十足的拿起手机。 “冯处长。” “哦？小罗你又要跟我请假？青长不是刚申请完么？这次要去哪？”冯子轩刚接电话，一连串的疑问就砸了过来。 “不不不，冯处长，我要跟您汇报一下工作。” “等我20分钟，办公室见。” 挂断电话，罗浩缓步走去机关大楼。 一路上罗浩和各色人打招呼。 在院里面罗浩早已经名声鹊起，一件一件的事儿摆在那，不由人不服气。 所有人都知道罗浩肯定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还是年轻的恒星，乐得打个招呼刷下脸。 罗浩一边打招呼，一边沉思大妮子遇到的蝴蝶宝贝该怎么办。 的确是沉思。 这事儿属于猫捉耗子，多管闲事。 哪怕是刷了脸，最多也只能解决一时的危难。 而且要是硬来的话，会有点不舒服，无论罗浩还是儿科都如此。 罗浩在琢磨该怎么办，略有想法后拿起手机开始联系。 20分钟，冯子轩如约而至，一分不差。 “院里面走临床现场，耽误了会，你有什么事儿？”冯子轩和罗浩渐渐熟稔，说起话也直接了很多。 “冯处长，周老板那面找我有点事儿。组织上要求传帮带，就是开视频会，讲一下某些疾病的诊断和治疗。”罗浩有些不好意思。 他演技逼真，不好意思的神情丝毫不作伪。 冯子轩隐隐觉得不对劲儿。 虽然罗浩说的那些都有可能发生，但自己没听到信儿。传帮带？ 医院？ 古怪。 他回头看罗浩，罗浩脸上的表情真挚而清澈，写满了“不好意思”四个字。 冯子轩不再狐疑，哈哈一笑，“小事儿，心胸外科么？咱医大一院和县市级医院比算是医疗的天花板，但要是和912比，的确属于帮扶对象。” “心胸外科任务做完了，是儿科。”罗浩说完，解释道，“您知道，现在一个三四五线城市能有两三家可以看病、有儿科的医院就不错了。” “哦，行啊，什么时候？”冯子轩这回一点都不怀疑了。 罗浩不喜欢儿科，这事儿冯子轩是知道的。他甚至记得罗浩说，要是去儿科就直接辞职，也不知道是不是记忆偏差。 “现在吧。” 冯子轩也不啰嗦，给几个儿科的主任打了个电话。 他的语气强硬，与同罗浩说话时的态度截然不同，根本不容拒绝。 冯子轩只是通知她们，不是商量。 “走吧。”打完电话，冯子轩语气自然而然的缓和。 “谢谢，冯处长。”罗浩客气着。 “这也是咱需要的。”冯子轩微微一笑，罗浩的客气让他觉得有点不舒服，但似乎罗浩对自己的态度从来如此。 “对了小罗，前几天隔壁省院有俩主任吃饭聚餐的时候打起来了，你知道这事儿么？” “不知道啊，因为什么？” “我考你一下，俩主任，一个是内镜的，一个是胃肠的，你猜为什么？”冯子轩来了兴致。 这俩科室的关系比较复杂，罗浩对其中的细节知之甚详。 但要说打起来的话……罗浩仔细想了很久。 虽然冯子轩只是闲聊，卖了一个关子，但罗浩却很认真的在思考。 大约2分钟后，罗浩沉声说道，“做肠镜检查的时候，有的胃肠镜医生会‘多事’，把卡在阑尾入口的粪石取出来。” 冯子轩本来在笑，他想看罗浩“演戏”要演到什么时候。 然而，罗浩却给出了“标准”答案！ 这特么的！ 罗浩会读心术么？怎么能这么精准！ 冯子轩差点没跳起来。 “这种事儿凭缘分，粪石太大取不出来，会卡吸引器。而且吧，费力不讨好，还要浪费内镜室的耗材。如果遇到老护士，会不高兴，资历特别老的护士会直接就骂。” “拿大家的钱去做好事，这就和……和同学聚会，吃完的时候忽然有个男同学提议男a女免一样。” 男a女免，冯子轩被罗浩的隐喻弄笑了。 不过好像是这么回事。 “小罗，厉害啊！”冯子轩由衷的赞道，“医院里的这点小心思、小伎俩真心瞒不过你。” “我也是内镜医生啊。”罗浩笑笑，“看着粪石卡在阑尾入口位置，阑尾已经有发炎的趋势，取出来呢就不用做手术了。不取，可能没事，但大概率几天、十几天后要做阑尾切除术。” 冯子轩微笑。 “这事儿吧，不好说谁对谁错。现在医保那面还没给词条么？”罗浩问道。 “没有，不是常规手术，愿意取就取一下，不愿意就那么回事。” “可也不至于打起来。”罗浩有些遗憾。 “取一个，阑尾炎的患者就少一个。”冯子轩的笑容有些怪异。 罗浩也清楚绩效这类的词汇本来不应该出现在临床。 说多了都是眼泪，和自己没关系，罗浩又看了一眼幸运值，心里感慨着要是自己没有足够幸运，还在临床摸爬滚打，会不会也因为这种事儿和人闹翻。 “小罗，这种事儿你怎么都门清儿？”冯子轩问道。 “多看就知道了，我在帝都的时候配合秦主任做过一些胃肠镜。秦主任多霸道，一横眼睛没人敢说话，但每次他取粪石出来，护士多少都有些情绪改变。” “取一枚粪石大约要花80块钱左右，这笔钱是没办法入账的，只能科室自费。秦主任完成了人生价值的实现，患者也不用近期就做阑尾切除，但代价是护士群体的利益受损。” “社会么，无非就是利益二字，没什么花样。” 罗浩很平淡的说着不平淡的话。 冯子轩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小罗，给你讲个八卦，别外传。” “哦哦哦。”罗浩连忙微微躬身，耳朵凑到冯子轩身边，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最近省城艾滋病患者数量忽然有一个飙升！” “哦？”罗浩皱眉。 “你知道怎么回事么？”冯子轩习惯性的“考”罗浩，但这次他直接解释道，“隔壁医院的一个护士长是源头。” “！！！” “四十多了，一直不老实安分，我高度怀疑她有垂体瘤。” “哈，冯处长您还知道垂体瘤的并发症。” “我可是医务处长。”冯子轩笑道，“其他乱七八糟开imp的事儿就不说了，她知道自己得了艾滋病，开始报复社会。” “不是四十多了么。” “害，你懂的。”冯子轩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隔壁医院的几个院长被推倒，也都得了。所以呢，传播了将近100人。” “！！！” 罗浩为这个数字震惊。 应该只有几个月的时间，看样子这些人压根就没闲着的时候。 就这，还得排除有安全措施的行为。 有些人的确多吃多占。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274 来自德国的垃圾方子 “所以吧。”冯子轩只说了三个字，剩下的留了白。 罗浩却似乎没懂冯子轩的意思，忽然哈哈一笑。 “怎么？” “前几年闹传染病的时候，我在nga论坛看见有人说——全国直飞，带体检报告+酸核检查报告。”罗浩笑眯眯说道。 “……”冯子轩一怔。 罗浩这货平时生活清汤寡水的，怎么什么都懂？ “冯处长，您经受过考验么？”罗浩忽然问道。 “就拿这个考验干部？”冯子轩不屑的说道。 “哈！”罗浩笑道，“是呗，就拿这个考验干部？冯处长您经历丰富，佩服佩服。” “见得多了。”冯子轩淡淡说道。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来到儿科。 “912的儿科在全国排名在第十左右，比不上帝都儿童医院和首都医大的儿科。”罗浩简介道，“但有些疾病的诊断与治疗还是有心得的。” 会议室里，新生儿、儿科两个病区的主任、教授、医生已经坐下。 看样子冯子轩的“淫威”颇盛，所有主任都赶过来，还有一個穿着便衣，估计是请假休息，结果接到冯子轩的电话硬生生从家赶过来，给冯子轩“捧个场”。 联系912儿科，手机视频，连接投屏，912儿科一位副主任开始讲起俗称【蝴蝶宝贝】的疾病。 这病算是儿科常见的罕见病，912有相关的课件，中规中矩。 半个小时后，912的儿科副主任讲解完毕，罗浩把视频收起。 “各位好。” 就在儿科的各级医生准备离开前，罗浩微微躬身，朗声说道。 冯子轩眼前一亮，眼睛死死盯着罗浩。 这才是戏肉！ 冯子轩了解罗浩，知道这事儿其实没那么简单。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但冯子轩宁愿多想点。 主要是罗浩太狗了，虽然对自己没什么恶意，但冯子轩依旧经常腹诽他的客气。 冯子轩宁愿罗浩跟自己哥们一样的吵一架。 “【蝴蝶宝贝】这类患者我在协和的时候也多有接触，有些相关经验和各位探讨、交流一下。” 台下，儿科的众人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 罗浩也没着急，只是等他们聊完，才微笑着继续说道。 “刚刚邹老师的治疗方式中有一点我觉得值得商榷。” “商榷？”新生儿主任看着罗浩问道。 “李主任，您这面每年接多少类似的患者？”罗浩问道。 新生儿李主任叹了口气，“这病治不好，每年大概接10个左右。轻点的可以勉强出院，重的我建议去上级医院就诊。” 李主任含含糊糊的说道。 “您给患儿用的什么？”罗浩问道。 “指南里推荐的复方多粘菌素b软膏。” “嗯，刚刚邹老师也提到了复方多粘菌素b软膏。”罗浩展颜一笑，“这就是我有一点点小意见的地方。” “？？？” “？？？” 冯子轩和所有医生都愣住。 复方多粘菌素b软膏，临床经常用，而且是进口药，在他们看来这一点完全无懈可击。 至于效果么，自己又不是做指南的大佬，想那么多干嘛。 “【蝴蝶宝贝】这个病应该多抹油少碰水，多抹油尤其是多抹百多邦。 百多邦成分是莫匹罗星可防治屏障受损继发革兰氏阳性球菌感染，另外基质是一种溶于水的滑腻感、和油脂类似的多聚物。 这种基质既滑腻可以减少皮肤损伤，油腻减少经表皮水丧失，但同时还溶于水易于清洗。” 罗浩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在这个疾病的治疗中，百多邦相当好用的。” 儿科李主任恍惚了下，她甚至怀疑罗浩是在给百多邦带货。 接下来，是不是要大喊家人们？然后有人冲上来，罗教授，咱不能这么卖，赔了！ 直播带货那一套就跟相声里【卖布头】一样一样的，世界从来没有改变过。 “罗教授，复方多粘菌素b软膏不好用么？”李主任问道。 “嗯，特别不好用。”罗浩也不避讳，给了一个直接而肯定的回答，“复方多粘菌素b软膏来自于一个德国的垃圾药方。” 来自德国的垃圾药方？ 来自德国的垃圾药方！ 这文字简直太小众了，包括冯子轩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 没人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听到这种评价。 “表皮常住菌多数是革兰氏阳性球菌，百多邦、夫西地酸适用，百多邦的基质如上，优于夫西地酸所以最适用。 而复方多粘菌素b中的多粘菌素和新霉素都是针对革兰氏阴性杆菌的，并不对症，除非诊断是革兰氏阴性杆菌毛囊炎。 另外复方多粘菌素b是出了名的皮肤致敏原，好人都能给擦坏了。 同时新霉素属于氨基糖苷类抗生素有耳毒性，大面积表皮损伤儿童不建议用。 再者，新霉素对革兰氏阴性杆菌的疗效远不如多粘菌素，一个是抗菌谱重叠，二是疗效差。” “总之，过往经验表明发明复方多粘菌素b的人真是不知所谓。” 罗浩似乎有点迟疑，但最后还是微笑，“最起码在针对【蝴蝶宝贝】的治疗中，指南里建议使用复方多粘菌素b，是一种很傻逼的行为。” “！！！” “！！！” 他！ 竟然直接说指南傻逼！！ 不光是儿科的各级医生，哪怕是冯子轩都惊讶的差点没把眼珠子掉出去。 这还是一向温和的罗浩罗教授么？他怎么就一下子锋芒毕露了？ 难不成最近生活不和谐？ 冯子轩想到罗浩和王佳妮，也不像啊。 “罗教授，有佐证么？”有人问道。 很明显，那人的语气里带着不服。 按照指南进行治疗是根植于所有医生内心深处的一个念头，是铁律，是思想钢印。 罗浩在挑战思想钢印。 “当然有。” 罗浩收起投屏的幕布，拿起记号笔开始在黑板上书写。 “这是协和病历库中的一个病人。”罗浩一边写一边说道，“最开始应用的复方多粘菌素b软膏，后来……” 罗浩侃侃而谈，身上似乎散发出一种乳白色的光芒。 冯子轩眯起眼睛，认真看着。 他并不在意【蝴蝶宝贝】的小患者是不是能治愈。 比【蝴蝶宝贝】更严重的病多了去了，自己是医务处长，责任是让临床这台大机器的运行更加顺畅，这才是大慈悲。 如果要是纠缠细节的话，反而会导致一定程度的混乱，那非但不是慈悲而是作孽。 冯子轩对这种事儿理的相当顺，想得明白。 他好奇的是罗浩在干什么，最后的目的是啥。 来医大一院后短短四个半月的时间，罗浩拳打脚踢，打出来一片属于他自己的天地。 这片天地广阔，至少冯子轩没见过有临床科主任这么能干的。 不光是介入科，连胃肠、放疗、影像等科室的人对罗浩都赞誉有加。 而且院级层面，甚至省里，罗浩也都打开了局面，更是和综合一处的耿处长称兄道弟。 他到底为了什么，就是要在儿科的主任、教授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么？ 冯子轩也没着急，静静的看着。 眼前算是坐而论道，很明显儿科的主任、教授都对罗浩的“定论”不服气。 复方多粘菌素b软膏要是用错了，隐隐的在侧面证明了一些事儿。 冯子轩很清楚这些主任、教授，眼看罗浩质疑指南，他们已经恼羞成怒。 但不管他们提出多么刁钻的问题，都被罗浩一一化解，引经据典，甚至连某某年某某期刊的某篇文章都说的清楚。 一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罗浩舌战群儒明显获得了胜利。 提问的人越来越少，而越来越多的医生面露思考的表情，甚至有人已经跃跃欲试，想要试一试罗浩罗教授说的百多邦。 复方多粘菌素b软膏是一种外用复方制剂，用于预防皮肤割伤、擦伤、烧烫伤、手术伤口等皮肤创面的细菌感染和临时解除疼痛和不适，效果十分显著。 罗浩竟然言辞激烈的说这药简直就是垃圾，这不符合冯子轩对罗浩的认知。 忽然，一个念头在冯子轩的脑海里冒出来。 冯子轩愕然，小罗折腾这么多，难不成是为了让儿科尝试一下？ “行，如果各位在下次遇到相关患者的时候可以尝试一下。把复方多粘菌素b软膏换成百多邦，大约10天左右，【蝴蝶宝贝】就能初步痊愈，破茧成蝶。” 罗浩展颜一笑，微微鞠躬，转身下台。 李主任犹豫了几秒钟，拿出手机。 “喂？我是儿科李主任，你们回家了么？” “来住院，有患儿出院，刚好有一张床。” 冯子轩听到李主任的话，看见罗浩的笑容，似乎明白了什么——自己不靠谱的猜测竟然是对的。 不过冯子轩没问，而是和罗浩有说有笑的离开，他甚至都没有好奇的侧面打听，就当猜测不存在。 分开后，冯子轩并没有忘记这事儿，今天罗浩的举止动作有些怪异。 至于那个什么教学工作，冯子轩高度怀疑是罗浩随口瞎说的。 只为了一个不认识的患者就折腾出这么多事儿？ 罗浩的行为并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冯子轩便留了心。 等下班后，冯子轩去新生儿病区。 李主任正在亲自给患儿上药。 在无菌间，冯子轩进不去，只能隔着玻璃看。 刚讲完课，有对疾病用药的“尖锐矛盾”，马上就有一个合适的患者收进来。 凡事儿反常必有妖，冯子轩耐心等待李主任给患儿涂抹上百多邦后出来。 “冯处长，您怎么来了？”李主任有些惊讶。 “来看看蝴蝶宝贝。”冯子轩淡淡说道，“怎么治疗的？” “我做了对照，左边用的是百多邦，右边用的是复方多粘菌素b软膏。” 冯子轩瞥了一眼无菌室里的患儿，微微颔首。 “明天再换药的时候就能有结果。”李主任坚定的说道。 “李主任，你说小罗的意见对么？”冯子轩问道。 “当时我下意识觉得不对，但罗教授解释后，我回忆这么多年遇到的类似患者，觉得他的意见可能是对的。”李主任也不避讳，直接说道。 “蝴蝶宝贝身上的创口极难愈合，也没有针对疾病的特效药物。” “只能对症。有些遗传比较严重的小患者是真的治不好，比如说眼前的这个患者。” “哦？这患者怎么回事？”冯子轩心中一动，但却不动声色的追问。 “唉，这患者来住过院，迟迟不好。”李主任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见了一点好，马上办理出院手续，我跟患者家属说再犯病建议去上级医院。” 这解释很合理，冯子轩知道大概率是这种结果。 见好就收，干临床最保险的一种做法。 “昨天患儿的父母抱着孩子来找我，说又犯病了。冯处长，不是我心硬，主要是这病治不好，还特别麻烦。她们说了很多，我都没肯收。” 冯子轩点点头，他大概摸清楚为什么了。 “今天正好罗教授谈起复方多粘菌素b软膏和百多邦的区别，还有那么多的文献，我查了下，的确是真的。收进来，试一试。” “要是百多邦真好用的话……” “李主任，咱们平时不用百多邦么？” 李主任摇了摇头。 这种算是“土”办法，很难发表论文，罗浩说的各种文献也只是搭个边，没有实锤。 冯子轩清楚这十年来东北出生率几乎要比棒子都低了，没有海量患者，哪来的临床经验。 甚至地级市的儿科相继裁撤的事儿也屡有耳闻，医大一院暂时没这方面的问题，但也只是个维持，肉眼可见未来的任务是保住儿科。 “换药的时候我感受了一下，罗教授说的应该对。”李主任承认。 “哦？” “百多邦油脂比较多，试试看吧，反正同一个患儿的对照，随机筛选，明天就能有大概得结果。” 冯子轩又问了一些细节，包括从李主任、患儿家属那得到了一些信息。 离开的时候冯子轩觉得有点好笑。 罗浩身上背着几个大型科研，竟然还有精神头“管闲事”。 而且他的做法和年轻人直来直去的脾气不一样，也和罗浩经常说的节约沟通成本不一样。 他绕了一个大弯，选择了一个诡异的方向解决问题。 真是！ 冯子轩对罗浩的“见外”特别不屑，但又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绕圈子是最好的做法。 等患儿两侧对照结果出来，等患儿要出院的时候，自己要找罗浩好好聊聊。 这种事儿完全没必要“见外”，冯子轩愤愤的想到。 等到时候一定要和罗浩说清楚，节约沟通成本，大家都这么忙。儿科是外人，自己可不是！！ 第二天一早，冯子轩换了衣服直接去新生儿。 李主任不清楚这个来自偏远县城的患儿和冯子轩冯处长有什么关系，但还是第一时间给患儿换药。 事实胜于雄辩。 涂抹百多邦的一侧创口已经开始愈合，而且因为百多邦油脂含量比较高，清洗的时候也很方便。 但用复方多粘菌素b软膏的一侧无论是创口的愈合还是清洗都极为麻烦。 除此之外，涂抹复方多粘菌素b软膏的位置有少量红斑出现。 这意味着患儿对复方多粘菌素b软膏有轻微的过敏。 “冯处长，小罗教授说的是对的，百多邦的确更好用。”李主任换完药出来后和冯子轩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承认了罗浩的观点。 “嗯，大约几天能出院？” “5天！”李主任有些兴奋。 如果百多邦可以治疗，让【蝴蝶宝贝】好转的话，以后医大一院新生儿就可以收类似的患者。 之前不收、少收是因为不会治。 现在罗浩把一切障碍都给去除掉。 而他只是换了一种常见的药而已，并没多做什么事儿。 冯子轩和李主任交代完，又耐心的等了五天。 再来新生儿的时候，患儿身上的创面已经结痂，甚至有的结痂位置开始脱落，露出完好的、鲜嫩皮肤。 “效果明显。”李主任给了最终的结论。 冯子轩并没有兴趣看患者家属感恩戴德的表达感谢，他离开后拿出手机。 可是！ 罗浩的手机竟然没信号！ 冯子轩也不觉得奇怪，应该是罗浩把手机带进介入手术室。 那里面都是铅板，根本木得信号。 电话打给沈自在。 “沈主任，小罗做手术呢么？让他下台来找我。”冯子轩很直白的说道。 “小罗……他失踪3天了。” “失踪？！”冯子轩一怔，“什么失踪？你说清楚！为什么没和我汇报！！” 一个大活人，还是不到30的成年男性，说失踪就失踪？！ 冯子轩心中大骂，沈自在你个狗东西是不是不想干了！这么大的事儿竟然都不告诉老子！ 而冯子轩最不满的是沈自在说的“失踪”。 “冯处长，我马上去您办公室。”沈自在知道厉害，压低了声音说道。 冯子轩冷漠的挂断电话，回到办公室。 罗浩失踪了？ 这怎么可能！ 从来医大一院后，他不管做什么都要套近乎似的来医务处跟自己打个招呼。 这个举动是对自己的尊重，也可以认为罗浩拉近关系。 直接失踪？ 想到各种可能性，冯子轩感觉自己心跳加速，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很快，沈自在敲门进来。 进来后沈自在还探头向外看了一眼，把门关上，锁紧。 “沈主任，你这是干什么。”冯子轩不高兴的问道。 “冯处长，小罗……是这样，3天前小罗没来上班，我问孟良人，他说不知道。” “嗯？” “是真的失踪了，不过当时我没在意，以为是小罗和女朋友去哪玩了，熬了个通宵，一早在补觉。但总是不见人，已经3天了。” “你报警了没有？” “没有，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能真的人间蒸发。”沈自在也有点紧张，“我还以为是有别的事儿，冯处长您知道。” “我知道什么？” “……” “……” 冯子轩和沈自在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与迷茫。 “你问王佳妮了么？” “问了，王佳妮也不知道。我还问了罗浩的大舅林语鸣，他们也不知道。” “你他妈吃屎的！”冯子轩暴怒，指着沈自在的鼻子大骂，“是不是最近几年扫黑除恶，社会治安好了伱就开始飘了？” 沈自在格外不自在。 “你他妈的这是……” “冯处长，我报警了，不过他们说虽然失踪24小时可以报警，但成年男性的话……一般真的找人，都得72小时。” “艹！你他妈为什么不跟我说！”冯子轩眼睛有点红。 沈自在无语。 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没道理啊。 哪怕是从前乱糟糟的时候，也极少出现类似的事情。 “各家医院找了么？” “找了。”沈自在委屈吧啦的说道，“只有林业医院最近收了一个无名氏，我开车去看了一眼，不是罗浩。” 冯子轩沉思，拿起手机开始联系。 他动了人脉，得到那面马上开始查的回答后恶狠狠的瞪了沈自在一眼，随后出门。 沈自在心中叫苦，跟在冯子轩身后。 “我去跟院长汇报，你跟着我干什么！都多大岁数了，拎不清楚轻重。” “冯处长，我有个猜测。” “嗯？”冯子轩一怔，停住脚步。 “庄院长可能知道这件事。” “可能？” “每次说起来，我看庄嫣的表情都不对，想要隐瞒什么，假装不知道。”沈自在道。 冯子轩回头，冷冷的看着沈自在，“沈主任，现在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负责。” “我只是猜一下。”沈自在讪讪的低头说道。 “你在这等我。”冯子轩大步上了电梯。 来到庄永强办公室门口，有几个人排队等着签字，冯子轩直接越过所有人站在门口，看着正在和庄院长说话的科室主任，目光凛冽。 那人知趣，马上告辞。 冯子轩不管别人怎么看，关门，来到庄院长面前。 “院长，罗浩失踪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庄院长看。 “哦，这事儿你别管。” 275 共军有高达 “别问了。”庄院长淡淡的说道。 冯子轩神情一凛。 三个字，潜在的含义却比三千个字还要多。 简单讲——庄院长知道一些事情，不光知道而且罗浩的去向不能说。 如果是别的地儿也就算了，省城有无数多的保密单位，有些地儿在地图上甚至连标记都没有。 来看病也是上级机关打招呼，冯子轩负责陪同。 这里面的轻重冯子轩知之甚详。 但他一个在有关部门备案、经历过无数次审政的人竟然也无法接触！ 冯子轩表示有些不能理解。 几秒钟内，短暂的错愕后冯子轩低声说道，“院长，那我没事了。” 冯子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但表情平淡的躬身，转身离去。 “冯处长，让沈自在好好工作，临床上别出纰漏。”庄永强叮嘱道。 冯子轩点头，沉默，领命，离开。 缓步踱到办公室，沈自在看见一脸凝重的冯子轩后知道事情可能超乎自己的想象，也沉默下来。 “沈主任，回去多带带孟良人和庄嫣。”冯子轩看着沈自在的眼睛，似乎在说摩斯码。 …… …… “章教授，您怎么看着心事这么重啊。”陈勇满脸笑容的看着章教授，嘴上调笑着。 这个老货脸上像是罩了一层黑纱，到了哪怕是普通人都能看出端倪的程度。 见章教授没说话，陈勇摘掉口罩，扬了扬眉。 “章教授，您是不是觉得最近浑身不舒服？心上像是压了一座山似的。”陈勇问道。 章教授厌恶的看了一眼陈勇，他的心在忐忑。 罗浩和竹子跟着上山已经两天多了，到现在还没消息。这两天多的时间里，章教授觉得到处都是钉子，无论是哪都如坐针毡。 偏偏不知好歹的陈勇还一個劲儿的撩拨自己。 罗浩身边的人就特么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罗浩！章教授心里恶狠狠的想着。 他的目光透出一股子恶意，仿佛是一头豺。 可陈勇看见章教授的表情后愈发开心，笑嘻嘻的走到章教授身边。 “章教授，跟您说句实话，我其实不是医生。” “嗯？”章教授皱眉，不知道陈勇要做什么。 “我是埃克塞特大学魔法学硕士，毕业就是大魔法师，英国皇家认证过的。” “嗯？”章教授又嗯了一声，惊讶的看着陈勇。 “喏，这是我的毕业证。”陈勇拿出手机，找到一张图片后把手机交给章教授。 的确，写的的确是埃克塞特大学魔法学硕士，往下翻，还有陈勇和英国皇室成员的照片。 章教授怔住，陈勇这是什么意思。 “您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应该是被上身了。” “别扯淡，我就是有点累。”章教授鄙夷的回答道。 装神弄鬼的小家伙，想要吓唬自己。 章教授心里明镜一般。 只是他心里面始终忐忑，不知道竹子能不能做到军犬、警犬做不到的事儿。 理论上来讲大熊猫的嗅觉极其敏锐，比训练有素的军警犬还要强几倍。 要是真发现了怎么办？ 章教授有点希望竹子真像罗浩剪辑的视频里那么强悍，直接不留活口把人给干掉。 “章教授，我不碰你，给你把上身的东西抓出来怎么样？”陈勇打断了章教授的思考。 章教授嫌弃、厌恶的看着陈勇，一脸不耐烦。 装神弄鬼！ “害，您别这样。自古法不轻传、医不登门的确是对的。但这里就咱俩，我还是个话痨，不说说话憋得慌。” “你可以自言自语。”章教授冷冷说道。 “章教授，您这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真是伤人心啊。”陈勇撇嘴，微笑。 他随后伸出双手，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落在章教授心口前10cm的位置。 “喏，章教授您看好了。”陈勇轻声说道。 “切，你离我远点。” 虽然如此，但章教授却没躲。 他知道陈勇留在自己身边的目的，更是担心上山的罗浩和竹子。 可陈勇是真烦啊，真心太烦了，话那么多，自己一辈子说的话都不如他一天说得多。 妈的，这么罗里吧嗦的怎么基地里那么多小姑娘会喜欢他呢。 “&*￥#&~~~”陈勇嘴里“吟唱”着，发出古怪的、章教授听不懂的声音。 章教授一怔。 他低头，下一秒章教授眼睛瞪得像铜铃，眼珠子凸出来，目光呆滞，全身凝住。 一只小手出现在眼前！ 它正在伸向自己的身体。 凭空出现的小手！ 它是哪来的？！ 本来就魂不守舍的章教授愕然看见凭空出现的“小手”，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了似的。 那只“小手”向前缓缓的伸着，移动着。 很快，“小手”伸进陈勇的手遮挡的位置，随即一顿，像是抓住了什么。 章教授感觉到自己的心一紧，好像那只手伸进自己的身体，一把抓住自己的心。 这是怎么了？！ 章教授没有答案。 他的所有意识都被眼前诡异的一幕冻结。 身体几乎要打颤，可却没有颤抖，肌肉也被冻结了似的，连颤抖的本能都已经失去。 “呔~”陈勇一声轻吒，随后那只“小手”往后缩，渐渐的拖拽出来一张纸。 章教授恍惚看见纸上写的模糊字迹，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喏，我就说有鬼，肯定跟他有关系。”陈勇微微一笑，张开手，右手小指上戴了一个类似于长指甲的小道具，形状就是一只小手和手臂的样子。 随后陈勇把小手和那张纸分开，他一松手，“啪”的一声小手和纸又粘在一起。 原来里面有磁铁。 只是个小把戏，却把心神不宁的章教授给吓的晕死过去。 “勇哥！” 工作人员打开门，亲昵的喊道。 “试出来了，你们就说拿到了文件，诈一下让他自己交代就行。” “厉害！！”工作人员笑着伸出拇指赞了一句。 她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在现场属于跑腿的，可她看陈勇的眼神都拉丝。 陈勇嘿嘿一笑，戴上口罩。 “勇哥，你怎么一直戴口罩。” “疫情后我就习惯了，不戴口罩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特没安全感。”陈勇随口回答道。 他发现自己跟罗浩学坏了，谎话张嘴就来，根本没心里负担。 不像是和师父姜文明在一起的时候，每每实话实说，总是得罪人。 “他咋就晕了呢？”工作人员看着晕死的章教授有些无奈。 “这社会就是个草台班子。”陈勇鄙夷道，“好多人的唯唯诺诺、自卑、自我否定、压抑以及失败都源于把社会和周围的人想得太强大，太完美了。” “呃~~~” 虽然陈勇的话语里爹味儿十足，但女生就是喜欢。 有爹味儿的少年和有少年感的爹，无论沾哪样都成。 陈勇则是来回切换，无所不能。 和那些师傅似的爹味儿不一样。 “一切都是纸老虎，看着他专业，其实狗屁的专业，就是机缘巧合。”陈勇看着躺在地上的章教授道，“那些五百强的企业老总来祈福的时候，你都不知道他们弱智成什么样。” “啊？祈福？” “我，是一名道士，业余的。”陈勇微笑。 虽然说话不靠谱，但有颜值加成，陈勇的话就变了味道。不专业变成了谦虚，一身衣服似乎都变成道袍，潇洒少年郎一袭白袍，玉树临风。 “勇哥，是真的么？” “那谁的孩子在天坛做手术，手术室下面开坛做法。的确是真的，我听罗浩说过。” 陈勇对自己的回答并不满意，要是后面没有提到罗浩就完美了。 可惜。 习惯成自然，包括什么见了鬼的——这个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也在不经意之间变成了自己的口头禅。 “哇哦！” “还有哪些专家，都什么狗屁玩意。出国买个什么听起来高大上的院士名头回来就开始骗钱。” “还有这事儿！” “当然，那些院士我们都不敢沾。花点钱无所谓，但让行家看见了笑话。” 这回没提到罗浩，陈勇对此相当满意。 只可惜能聊天的时间比较短，章教授被带走后姑娘也走了，只剩下陈勇坐在夜幕中抽着烟。 他和竹子回到佛坪基地，没过多久章教授就带了一个外国专家来。 据说是某某基金会的金主爸爸派来的世界级的专家，是人类养殖动物放归野外的专家。 因为竹子是陈勇的灵宠，绝对不能让人碰，所以陈勇和章教授闹的很不愉快。 就在陈勇想要召唤罗浩的时候，章教授带着专家去了野外，说是要近距离观察野生大熊猫。 只要不碰竹子，他们上天都和陈勇没关系。 可是三天前罗浩却从天而降，忽然来到佛坪基地。 陈勇问了几个问题，罗浩一句话都没回答，问就是保密任务。 简单的修整、熟悉后，罗浩带着竹子上山。 陈勇估计和那个什么基金会的外国人有关系。 前些年专心发展经济，有些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这几年风向明显转变，之前各方各面被渗透成的筛子，最近也在不断地弥补着。 只是这事儿涉密，罗浩那个狗东西一句实话都没说，简单修整完带着竹子就去了秦岭。 …… …… 罗浩在山间狂奔，跟上竹子的脚步。 身后，一只几吨重的六足金属怪物跟在后面。 它身体极重，但行动灵活，上蹿下跳，平衡性保持的非常好。 罗浩还清楚的记得多年之前搞机器人项目最牛逼的是波士顿动力，结果它们弄了好多年，也没个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国内机械狗都量产用于实战了，波士顿动力这种之前被承认人类之光的科技公司拿出来一条走路跟中了风似的机械狗。 上不了台面。 当时罗浩问了在美国的师兄，据说是波士顿动力的工程师一直在研究两足的机器人。 再有就是波士顿动力的机器人采用的是液压动力驱动，噪音极大，各个关节动起来就轰隆隆响，液压管路还经常爆裂。 国内项目走的是电驱动，再多师兄也不知道，反正国内的机器狗先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因为国内机械狗批量进入部队，波士顿动力急了，弄出来一个四不像的家伙，结果却献了丑。 其实包括ai等等罗浩都不太信能在社交媒体上得到的消息。 这类革命性科技即便有突破，也要用在军工领域，还都是一等一的保密内容，比如说身后的“高达”，绝无可能先民用。 阿美的那些宣传就是为了炒股价而已。 就像是波士顿动力，被卖了三四次，只炒股价。罗浩很不理解这种行为，但表示尊重。 不过，现如今共军真的有高达了。 罗浩想着想着，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大家伙。 眼睛里进了沙子，罗浩抬手擦了擦眼睛。 竹子在身前爬高走低，展现出和身材极其不相符的敏捷。 身后的六足机器怪兽也根本没有表现出来它的“体重”，敏捷度极高，平衡性极好。 甚至罗浩还看见六足机械怪兽还有两条隐匿的腿偶尔会在极凶险的时候伸出来撑一下身体。 六足机械怪兽全身暗哑的光泽充满了神秘感，宛如从上古降神而来的大家伙。 前几天罗浩忽然接到夏老板和周老板的电话，询问他对竹子的驯服工作。 当时罗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照常回答。 竹子的表现已经震惊了夏老，要不然他不会提这个意见与建议。 毕竟要是让花花来的话，怕是一天走不了三里路。 可竹子是一个异类。 它比野生大熊猫还要野生。 进入秦岭后，竹子一直以每小时20公里的速度匀速奔跑。罗浩的身体经过数字化改造，勉强能跟得上。 就这速度，难度不亚于三所里阻击战。 而身后的大家伙有电源，应该还能用太阳能充电，一直沉默跟随。 这也是那个大家伙的第一次实战，军方的意见。 只是军方的人没跟上，到让罗浩这个“饲养员”一路追击。 竹子似乎胸有成竹，嗅觉灵敏的一逼，信心满满的一路狂奔。 而只有在靠近竹子的时候，罗浩才有那么一点点心灵感应，看样子所谓御兽决应该不是全本，罗浩有点遗憾。 追了两天半，过了一个山头，罗浩居高远眺，看见了树林里的人影。 那人的脚步已经踉跄，但还在拼命压榨自己的潜能一路狂奔。 不知道他的目的，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罗浩也没问过。 这类事情要少问，知道的越少越好。 自己都看见高达了……罗浩心里有点别扭。 又想仔细看，又不敢仔细看。生怕因为涉密，自己成了大山沟里的军医。 虽说没什么不好，但罗浩确定的是自己在别的地儿还有更大的用处。 极低的嗡鸣声开始连续不断传入耳中，是身后的六足“怪兽”发出来的，罗浩判断应该是雷达的噪音。 发现对方的踪迹，“怪兽”的雷达开始锁定目标。 竹子发出一声低吼，开启了狂暴姿态。 这点不知道随自己还是陈勇，应该是陈勇，罗浩判断。 自己相对更温和，就算是发现间谍，把他带回去，有上级机关询问口供，或许能牵扯出来一整条线业说不定。 但现在的竹子仿佛看见了不共戴天的敌人，想要把他碎尸万段。 嗯，这是陈勇的“愤青”性格。 罗浩叹了口气，竹子这货学杂了。 可没等竹子动手，低沉丝滑的声音飞速向前，六足机械“怪兽”闪电般冲了过去。 它虽然体型巨大，可行动起来发出的声音比竹子还要轻微。 关节驱动的声儿细腻而丝滑，自带一种极其高级的感觉。 不过虽然它体型巨大，重量至少有3-5吨，可在林间穿梭，却连一棵树都没碰倒。 巨大的六足金属“怪兽”每每在间不容发的瞬间躲过障碍物，利箭一般直插向身影已经消失的那个人。 罗浩停住脚步。 自己的这点敏捷值可跟不上竹子和六足机械“怪兽”的脚步。 而且已经咬住了，那就不会跟丢。 不管是什么设备，这么近的距离要是能再跟丢的话六足机械“怪兽”也就白造了。 竹子不甘示弱，生怕六足机械“怪兽”抢在自己前面，直接把速度拉满。 每小时80km，飞一般。 无数树枝飞起，竹子就像是一头来自洪荒的凶兽，撞飞了树枝、撞飞了所有拦路的东西，径直冲过去。 竹子和六足机械“怪兽”的速度差不多，瞬间就消失在罗浩的视野里。 在罗浩看来，浓密的林海开始起伏，间或能看见竹子它们俩的身影“冒”出来。 没想到军方的设备竟然这么科幻了，难怪对方要派间谍来刺探，罗浩心里想到。 可就这么出现，不怕卫星么？ 还是说这头六足机械“怪兽”是第一代，现在第二代已经开始测试，它的保密意义并不大了？ 罗浩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跑了这么久，手机都还没有信号，应该是电磁干扰一直存在。 周老板和夏老板都有军方的背景，听两位老人家讲过，涉密的事情一句废话都别多问。 从前可能还好点，毕竟只有那么几个项目是国外势力感兴趣的。 但现在，拉出一个六足机械来，国外势力都得馋的口水直流。 和它比，机械狗和小型蜘蛛机器人真心不算什么，罗浩有些感慨。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罗浩脚下也不慢。 这个不慢是和普通人相比的，现在的罗浩完全追不上竹子它们俩，只能坠在后面慢慢的跟着。 几分钟后，罗浩干脆不追了，别到时候迷了路，那样的话就有点小尴尬。 站在参天巨树下，罗浩缓缓闭上眼睛，试图连接竹子。 下一秒，罗浩感知到了竹子的情绪。 一股子滔天的愤怒在心底油然而生，竹子在生气！ 它怎么了？！ 罗浩仔细感知，心中愕然。 竹子的确暴力，它想要把那人撕成碎片，仿佛抓到了间谍的年轻人按捺不住心里的愤怒，想要做点什么。 但那人已经被六足机械“怪兽”控制，竹子正在寻找六足机械“怪兽”的弱点，准备给它来一棍子。 罗浩被吓的打了个寒颤，幸好自己及时发现问题。 这要是和六足机械“怪兽”打起来，竹子应该不是它的对手。 这货还真是永远热血沸腾，有这精力多带点野生雌性大熊猫出山该有多好。 罗浩连忙用自己的意志压制竹子的意志。 其实罗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所谓的【御兽决】罗浩连看都没看过，就更别说学了。 结果还好，竹子的意志没怎么反抗，那股子暴躁的杀意被罗浩顺利压制下去。 很快，罗浩就听到沙沙声。 声音很轻，却很丝滑，是六足机械“怪兽”关节屈曲发出的声音。 随即哑光色的六足机械“怪兽”出现在罗浩的视野里，它的两只隐藏机械臂缠住一个人，快速回来。 罗浩甚至都没看见那人长什么样，只发现隐藏的机械臂可以弯曲，能起到绳子的作用。 而在六足机械“怪兽”后背上的人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不知道是被打晕的还是被注射了药物。 罗浩不关心，他只想着从这次“任务”中顺利脱身。 “嘤嘤嘤~”竹子很委屈的跟罗浩嘤嘤着。 罗浩rua了一下竹子，看也没敢看六足机械怪兽，跟着迅速撤离。 竹子跟在六足机械“怪兽”身后，小眼睛滴流乱转，跟七仔似的，一直在瞄着六足机械“怪兽”。 罗浩连忙把竹子召唤回来。 “01，01，我是05，我是05，任务完成，请求返回。” 276 陈勇，有毒 “可以返回。” 临时前线指挥部给了罗浩指示。 罗浩开始跟着竹子奔跑。 这任务其实就像是一个野外拉练任务，只是路程特别远而已。 那个六足怪兽应该还不完善，需要竹子辅助，主要是这次找的人应该接受过相应的培训，知道躲避，不光是卫星，连军犬都没追上他。 所幸竹子的嗅觉更敏锐，而且回秦岭就像是回家一样，这才顺利完成任务。 罗浩估计那个大家伙完善起来应该很快。 幸好有系统改造的身体，罗浩此时心情有些怪异，心底有些庆幸，自己给体质加了点。 但却又有些忐忑，生怕目睹了六足机械“怪兽”后，军方可别把自己留下。 自己手头的项目是真多，没时间。 一路奔跑，回去的路比来时路更险峻几分，罗浩渐渐感觉到身体承受不住。 一个半小时后。 竹子忽然停下来，小眼睛盯着罗浩在看。 心念一闪，罗浩知道竹子要自己趴在它的背上，它带自己下山。 看着憨态可掬的竹子，罗浩直挠头。 十几年前，网络传说蚩尤有两头食铁兽，一头凶悍无比，是他的坐骑。 另外一头负责卖萌。 和黄帝大战的那天，蚩尤骑错了食铁兽，结果大败。 这只是网络杜撰而已，风格上也带着满满网络调侃的语气，而且罗浩从来都不觉得竹子能当坐骑。 但眼前这個局面，只能试一试。 罗浩知道自己能抗住，六足机械“怪兽”肯定没问题，竹子更加没问题。 这里是秦岭，竹子是秦岭的新王！ 在主场还能走不出去？ 问题在于那名间谍身上。 临时建立的前线指挥部要抓活的，目的不言而喻，想要顺藤摸瓜。 他大概率撑不了3天3夜。 罗浩本来想找一个高处，请求直升机支援。 或者六足机械“怪兽”带着间谍自行离开，自己和竹子慢悠悠的回去。 现在看六足机械“怪兽”并没有把自己扔下，可能是它的任务不光要带间谍回去，连自己都要回去接受政审。 罗浩还记得自己在912的一处隐秘高间里跟着接诊过一个老者，他没有姓名，只有一连串的编号。 隐姓埋名把一辈子交给国防科研工作的人多了去了，不差自己一个。 罗浩的心情有些忐忑、复杂、矛盾。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竹子传递来的情绪越来越多。 试一试？ 罗浩把烦恼都扔到一边，喊住竹子，爬了上去。 骑上竹子的瞬间，罗浩感觉身体里有沉睡的血脉觉醒。不光是自己，最主要的还是竹子，竹子的血脉开始觉醒。 它愣了几秒钟，随即人立而起，罗浩仰面摔在秦岭的山石上。 “砰~” 罗浩被摔的七荤八素，眼前都是小星星胡乱的飞。 竹子也被吓了一跳，扬天怒吼戛然而止，它小心翼翼的来到罗浩身边，小眼睛里满满都是歉意。 “没事。”罗浩伸手盘了盘竹子，展颜一笑。 一摸头，头上起了个大包，但罗浩没埋怨竹子。 小家伙不是故意的，罗浩心里宠溺着呢。 竹子老老实实的四脚着地，趴在地上，罗浩站起来活动了下，发现自己除了头之外并没受严重的外伤，这才骑到竹子的后背上。 双腿紧紧的夹着，罗浩心生一个念头——马鞍等设备的确是划时代的。 真心很难想象古代没有马鞍的时候骑兵要怎么才能冲锋。 不过接下来的事儿让罗浩的担心烟消云散。 竹子毕竟是灵宠，磨合期很短就过去了，它和罗浩配合的天衣无缝。 奔跑中的每一个动作，罗浩和竹子都像是合二为一了似的，罗浩甚至感觉比开标志307还要顺滑、平稳。 竹子也感受到了这点，开始加速，跟上前面的六足机械“怪兽”。 这幅画面是留不下来的，而即便能留下来，也诡异绝伦，绝对不能公之于众。 六足机械“怪兽”像是科幻片，代表着未来科技；而骑着大熊猫的罗浩更像是几百上千年前的古代人。 两者合二为一，画风奇怪。 这就是机械飞升么？罗浩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念头。 他骑在竹子的身上，两边的树影飞速倒退。 和开车不一样，开车的话80公里/小时只能说是一个城市的限速，并没多快。 但骑在竹子身上，罗浩感觉到了风驰电掣。 还记得有个老医生跟自己说过，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单位里进了几台摩托车用于运输。 最开始考下来摩托证的人寿命都在10年之内，即便有没死的，最后也落了个残疾。 开摩托的确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儿，尤其是现在耳边山风呼啸，更让罗浩心惊胆颤。 这几年有些女骑露着大腿骑摩托拍视频，获取流量。不过很少有坚持2年以上的。 大多女骑都出车祸重伤甚至去世。 要是没有十足的必要，罗浩肯定不会玩这么作死的活动。 哪怕竹子和自己的锲合度极高，罗浩几乎感受不到颠簸，他内心深处还是拒绝的。 但血脉觉醒的召唤和拒绝交织在一起，让罗浩本来矛盾的心愈发焦躁、忐忑。 好在这种忐忑并没持续多长时间。 顺着来时路回去，“道路”状况要比来的时候好一点。而且六足机械“怪兽”与竹子马力全开，一路维持80迈的速度，匀速奔跑。 小半天后，罗浩回到基地。 没看见陈勇，罗浩和竹子就被带走。 罗浩知道肯定有些过程要自己面对，不会难为自己。 他也没着急，吃饭喝水，喂竹子，然后躺在竹子身上酣然入睡。 这一路折腾的很累，哪怕罗浩的身体经过系统改造也觉得疲惫不堪。 “罗浩同志。” 一个声音传来。 罗浩立马打了个激灵，坐起来。 “报告。”罗浩表情严肃的站在那人面前，“顺利完成任务。” …… “罗浩这狗东西怎么还没回来。”陈勇嘴里叼着一根草棍。 “不知道啊。”身边的女工作人员含含糊糊的说道。 “我会魔法，你信么？”陈勇开启了中央空调模式。 这是一种习惯。 “魔法，信啊。”女工作人员嘴里说着信，但察言观色，正常人都知道她应该是不相信的。 但这话是陈勇说的。 这一点很关键。 “来，见证奇迹的时刻。”陈勇坐在女工作人员的对面，“你把手抬起来，双手，平胸。” “我不平胸。”女工作人员娇嗔道。 “知道知道~别人都是躺平，你根本躺不平。”陈勇笑笑，把双手平胸抬起。 女工作人员也抬起手，放在陈勇的手里，面带娇羞。 陈勇的手向后退了少许，搭上指尖。 “我数三声，你看仔细。”陈勇没管女工作人员略有失望却又遮遮掩掩的表情，开始魔术。 “三。” “二。” “一。” 陈勇快速收回双臂，女工作人员觉得自己眼花了。陈勇双臂的影子还留在桌面上，并没有随着双臂的离开而离开。 大约1秒后，影子仿佛也觉察到了什么，迅速离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啊~~~”女工作人员这才发出一声惊呼。 陈勇早就预料到了对方会有这样的情绪，微微一笑。 类似的小手段相当有“情调”，只是老柳不吃这套而已。 对付别人，手拿把掐。 陈勇可不是只有颜值。 会耍帅，懂情趣，有格调，简直无懈可击。 “怎么弄的？” “秘密。”陈勇开始故弄玄虚。 “我没看清，再来一次！”女工作人员尖声说道。 陈勇又伸出双臂，这次女工作人员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影子，忘记了和陈勇手指相交的温热。 和上次一样，当陈勇倒数结束收回双臂，手臂的影子依旧留在桌面上。 1秒钟后，影子才收回去。 看清楚后，女工作人员没有惊呼，她用手捂住嘴，眼睛里满是小星星。 “罗浩回来了么？”陈勇“随口”问道。 “回来……”女工作人员一怔，旋即严肃起来。 “不问不问，我再给你变个魔术。” 女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刚刚的两个字要是没人在意的话就轻飘飘的揭过去；可一旦上称，一千斤都打不住。 陈勇，有毒！ “你看你，我不问了，再给你变个魔术。伱看我的手~~~” 女工作人员摇头，目光硬生生从陈勇的脸上挪开。目光撕裂，仿佛受了极其严重的伤。 “勇哥，你别说话，我们有保密条例。”女工作人员叮嘱。 要不是陈勇颜值作祟，翻脸是肯定的。 “知道，知道，我刚才是说走了嘴。”陈勇表情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见了鬼的保密制度，这里的人的嘴都像是被缝上了似的。 要不是对面这位在魔术的驱动下心神有了一点点激荡，怕是连两个字都得不到。 应该是回来了，陈勇猜到。 心里这么想，陈勇嘴上却没停。 “我们就是普通的医生，医院那面还有患者等着罗浩和我回去做手术呢。” 陈勇开始啰嗦起来。 要是换个人，那叫话痨，让人讨厌。但颜值决定一切，陈勇的颜值作用下，话痨也变成了平易近人、情商高。 正说着，门推开。 “罗浩！”陈勇一下子站起来，对面的女工作人员就像是不认识一样。 “回来了。”罗浩吁了口气，大步走进来。 竹子跟在罗浩身后，扭着屁股卖着萌来到陈勇身边。 虽然已经不是陈勇的灵宠，但竹子还是相当给陈勇面子，对他算是亲切。 “竹子！”女工作人员大喜。 她伸手想要盘竹子，但竹子一扭头，龇牙咧嘴，唇角上扬，獠牙呲出，露出一脸凶相。 “竹子，让盘。”罗浩淡淡说道。 竹子似乎叹了口气，但直接趴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女工作人员笑的花枝烂颤，“罗教授，竹子真能听懂说话？” 她一边rua着竹子，一边问道。 “嗯，能听懂。”罗浩笑了笑。 “你干嘛去了。”陈勇追问。 “陈勇，这件事你就当没发生，不许问，把它忘了。”罗浩没有笑，严肃认真的说道，“我们来这里，是给一头大熊猫看病，记住了么。” “记住了。” 陈勇很少见罗浩的脸上没有笑容，光是看表情也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 “准备回家。”罗浩道。 “竹子呢？” “刘奶爸留下照顾竹子，等竹子再有三四个女朋友后就可以回哈动了。对了，检验报告出来了，竹子的女朋友怀孕了。” “！！！” “一身石楠花味儿，名不虚传。”罗浩笑着说道。 “回家，回家。”陈勇见竹子和罗浩亲近，有些醋味儿。 “一起回去的还有竹子的女朋友。” “嗯？” “带回哈动生崽，以后哈动就有自己的大熊猫了。” “我记得江北省好像有大熊猫来着。”陈勇问道。 “那是亚布力，有一头大熊猫被喂养的不经心，它的领养人走遍全国，最后联系了亚布力建了大熊猫馆。”罗浩解释道。 “有钱有闲的人真多。”陈勇鄙夷道。 “你可以把着当成是爱心。”罗浩平淡回答，“不管不问不对，管多了也不对，你怎么这么多事儿。” 陈勇扬了扬眉，伸手从桌上拿起口罩戴上。 戴了一层外科口罩后陈勇又从口袋里取出一枚n95戴上。 两层口罩的保护下，陈勇身上颜值带来的光芒褪去，开始收拾东西。 他的东西不多，几分钟就整理好。 离开基地，有几名穿着军装的军人相送。 他们沉默寡言，和罗浩、陈勇握手后目送两人和一头野生雌性大熊猫上了飞机。 直到飞机起飞，陈勇才小心翼翼的凑到罗浩身边。 他双手像是打哑语一样做了几个动作，压低声音说道，“我下了结界，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 “搞什么，赶紧散了。”罗浩严肃的告诫，“别问，把这事儿忘了。” “你怎么这么严肃。”陈勇有些不理解，但见罗浩严肃，心里愈发好奇。 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浩怎么就三缄其口！ 这个狗东西，自己都下结界了，他竟然还不说！ “陈勇，我说的是真的，很严肃。”罗浩一点都不含糊，认真说道，“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全都忘了，咱们就是来领怀孕的野生雌性大熊猫回哈动的。” “获奖了么？”陈勇摇摇头，问道。 “应该是二等功，给竹子的。” 说起这个，罗浩才露出微笑。 “哦？”陈勇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把嘴闭上。 “周老板的意思，老板他和上面做了申请，我现在手头的项目多，而且重要……” 说着，罗浩的声音变得缥缈了起来。 陈勇心中一凛，大约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自己可以尝试挑战保密制度，但蹭一蹭可以，要是还给脸不要脸非要进去的话，社会主义铁拳会让自己长记性。 “对了罗浩，章教授可能真有问题。”陈勇开始八卦自己吓唬章教授的事儿。 “嗯，他二十年前去日本交流，接受了日本某动保组织基金的援助。”罗浩解释道，“那时候他们势大，加上有钱。很多人就是这么变成间谍的，前段时间不是有新闻么，某某系是重灾区。” “重灾区？咱嫦娥都去月球了，马上就要在月球建基地，没见有什么影响。” “那是数不清连名字都没有，只有数字编号的人在努力。”罗浩平淡说道。 语气虽然平淡，可他却“不经意”瞥了陈勇一眼。 陈勇会意，他笑了笑，“竹子以后的熊猫馆上会不会有二等功的标志？” “应该没有，有些军犬也有二等功三等功，但还是该训练就训练，没有特殊化。而且这事儿不能说，只能记录在案，保密级别很高。” “那挺遗憾的，我估计耿处长对这事儿特别感兴趣。” 罗浩笑笑，在这种事儿上，耿处长就不够看了。 他的意思不重要。 不过罗浩还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一下，毕竟省里的经济转好哪怕一丁点，医院的压力也会轻一些。 要不然医保压在头顶，大家都嗷嗷待哺，怪难受的。经济好的省份，医保就要比江北省宽松很多，说到底就是钱在作祟。 自己总得做点什么，哪怕看起来没用。 飞机很颠簸，野生雌性大熊猫趴在笼子里乖巧的很。 笼子很大，不至于难受，陈勇有时间就去陪着野生雌性大熊猫说说话。 说来也怪，它似乎能听懂陈勇的话，还有一定的交流。 “回去你别跑哈动当奶爸。”罗浩半开玩笑的说道。 “不可能去，这段时间我的功德一点都没涨，修行耽搁了不少。”陈勇笃定的说道。 看样子陈勇还记得自己的“主线任务”。 “罗浩，你拒绝青千，是这个意思么？”陈勇含含糊糊的问道。 “差不多，最开始我也不懂为什么，但现在想明白了。” “哦？想明白什么了？” “青千的人数最多，给那些海归的留子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名义。” “凭啥。” “害，你看问题别那么极端。”罗浩笑道，“给你举个例子啊。” “你说。” “清北，属于咱们最顶级的学校了吧，从前巅峰时期，清北毕业的学生留学是主流，几乎没有回来的，当时有说法，清北就是哈佛、耶鲁、麻省的预科班。” “切~”陈勇一脸鄙夷。 “但是呢，这么多优质人才源源不断的去了阿美那，结果怎么样？” “咱嫦娥可是去了月球。”陈勇有些骄傲的昂起头。 “他们打不过印度裔。”罗浩道，“全面被印度人压制，真是丢人啊。啧啧，所以这些都不重要，青千里哪怕一千个人有一个真正的人才，也就够了。” “我说的不是这事儿！”陈勇这才发现话题被罗浩偷偷换掉。 “我么？我没机会啊。”罗浩耸耸肩，“我八年本硕博连读毕业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有多少老板抢我。其实这事儿上学的时候就应该定下来，但抢的太凶么。” 陈勇皱眉，想堵住耳朵。 “这叫是金子总会发光。我没办法，只能回老家躲清静。”罗浩信口胡说着。 陈勇叹了口气，自己这个问题问错了，真不该给罗浩装逼的机会。 “家里怎么样？”陈勇开始转移话题。 “我出来的时候还行，陈娇在复查，估计没什么问题。董菲菲那面，小鼠试验应该有结果了。我还在犹豫，这个项目到底是用在青拔上，还是用在杰青上。” “啧啧。”陈勇戏谑的啧了两声。 “是真的。”罗浩道，“其实婴幼儿的颜面部血管瘤的治疗也够，但这不是手头的项目多么，还都是重量级的。不过颜面部血管瘤的介入治疗有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 “答辩的时候，评审里肯定有潘老师和徐校长，还有滕院士。我和他们都算熟悉，不至于难为我。” 两人闲聊着，几个小时后飞机在太平机场降落。 哈动的车把野生雌性大熊猫接走，罗浩有些担心，跟着去看一眼。 毕竟是野生的，在自己面前温和，但只要一个疏忽，可能会闹出人命。 罗浩宁愿自己累一点，也要把所有危险先排除掉。 耿强做事算是靠谱，熊猫馆已经初具规模，野生雌性大熊猫被安排进原本是竹子住的熊猫馆。 今年东北每次想要入夏都以失败告终，七月初了，天气还有一丝丝凉爽。 不过罗浩还是坚持着打开空调，调整到野生熊猫最适合的温度。 “小罗。”耿强出现，满脸惊喜。 他看着野生雌性大熊猫，脸上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表情、情绪。 “强哥，给你带回来了啊。”罗浩笑呵呵的说道，“不过这是野生大熊猫，生完孩子过了哺乳期，还要放归山林的。” “知道，熊猫幼崽不是能在咱省城一直住么，没事，只要有就行。” “还得和主管部门商量。”罗浩提醒。 耿强对罗浩的提醒不屑一顾。 罗浩也知道耿强肯定打着让林业部门去打官司的想法。 “强哥，熊猫馆建造速度真快。” “差点没赶上，我跟你讲……”耿强说着，忽然目光变直，看着野生雌性大熊猫愣住。 277 能治愈？别耽误我卖药 笼子打开，工作人员可能有点大意，身子还没完全退出去就出了意外。 野生雌性大熊猫忽然一巴掌拍向工作人员，凶悍异常。 “吼~~~” 间不容发的瞬间，罗浩大吼一声，野生雌性大熊猫愣住，毛茸茸的爪子就在工作人员面前停住。 耿强脸色变得很难看。 刚才这一幕说是千钧一发都不为过。 这要是闹出人命，可就不好解释了。 之前竹子的“温顺”让哈动的人丧失了警惕，以为所有大熊猫都一样。 没想到竹子的“女朋友”刚来，就给哈动上了一课。 罗浩连忙进熊猫馆安抚野生雌性大熊猫。 所幸它对罗浩还是很亲近，和它交流顺畅。十几分钟后，罗浩把它哄睡着，这才出来。 “罗浩，它怎么这么凶？！” 野生雌性大熊猫刷新了耿强的认知。 “是凶了点，野生的，没办法。” “它怎么不跟你凶？” “害。”罗浩打了个哈哈，并没解释，随即转移话题，“强哥，一定要注意生产安全。” 这话罗浩说过，耿强没在意。 因为他见的竹子一直憨态可掬，趴在地上任由人rua。 虽然宣传做出来的图片里竹子号称秦岭之王，一巴掌拍死一条豺，但耿强并没有直观认知。 就在刚刚，生死刹那之间，耿强认识到了熊猫的凶悍。 刚才自己问的问题很蠢，竹子之所以会给自己人畜无害的念头，还不是因为罗浩、陈勇照顾的好。 眼前这只就不一样了，野性满满。 耿强和罗浩说了两句，连忙找来馆长交代注意事项。 刘奶爸没跟着回来，的确是个遗憾事儿。 办好一切，耿强这才如释重负，“小罗，吃口饭去。” 罗浩也没拒绝，跟着耿强上车，直奔一个小饭店。 一边吃一边聊，耿强很知趣的没有问罗浩前几天去做了什么，罗浩猜他大约知道一点点内容。 像耿强这种人都很谨慎，绝对不会八卦，他平时躲都来不及。 两人只是聊了一会有关于大熊猫的话题，当耿强得知竹子在九月、十月应该能回来后，脸上写满了得意。 “小罗，你知道么，这一周来公众号爆了。”耿强笑眯眯的说道。 有关于公众号对竹子的宣传热度很高。 “哦，就是文旅宣传那个？” “嗯，你答辩的视频截图就把全网点爆。”耿强道，“现在省里面对这事儿有很高的期许。” “如果仅仅是大熊猫去中央大街的话是没问题的，耿哥你放心好了。竹子听话，我一直跟着，出事儿的可能性极小。” “但问题在铺天盖地的流量加持下，咱省里面能不能接得住。一旦是出现一起像魔都外滩一样的踩踏事件，可不好解释。” 说到这事儿，耿强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领导是魔都来的，外滩踩踏事件是那面所有人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 “正在做预案，到时候会在全省调集警力维持秩序。” “安检也要弄好，现在国际局势可没那么平稳。”罗浩提醒。 耿强慎重的点了点头。 罗浩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看样子耿强有比较周密的准备，并没惊讶。 “还有最后一点。” “你说。” “白月光牛逼之处是——即便白月光本人来了都不行。” 罗浩说了一句很绕口的话。 耿强一怔，随后哈哈大笑。 “小罗，你太小看竹子了。”耿强笑道，“花花是白月光，竹子到底是什么，我都还没弄懂。不过我有一個猜测~” “哦？” “竹子很厉害，没人会失望。”耿强看着罗浩，唇角的笑容上扬。 罗浩叹了口气。 还是要自己做点什么。 “行，到时候看情况。”罗浩道。 “对了，最近催着公众号更新的人越来越多，几张图片已经完全没办法满足观众的需求。” “放呗，只要没人反对。省里面通过……”罗浩说着，忽然顿了一下，皱眉，“在伏牛山野外生存几次试验的视频要播放的话，得有军方同意，毕竟用了军方的设备。” “已经同意了，那都是过时的产品，已经列装，不算是什么机密。”耿强笑道。 那就好。 罗浩对涉密有些畏惧，他生怕被关起来变成一连串的编号。 虽说都是为人民服务，但罗浩不想。 “他们拢了一下，图片+视频大概能撑到冰雪节开幕。” 罗浩沉默，吃饭。 “小罗，你帮着过一眼，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纰漏。” 耿强见罗浩不说话，便直接把任务扔过去。 “好。”罗浩很干脆的答应下来。 一顿饭简单吃完，耿强心满意足。 省里交给他的任务现在看完成的相当不错，耿强对此很满意。 罗浩还是很靠谱的。 原本耿强是居中协调，因为有罗浩的关系，参与的深了一点，动用的资源多了些。 现在看，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在罗浩身上投的每一分钱都会有回报！ 一顿饭吃的畅快，主要是耿强心情愉悦，把罗浩送回家，罗浩下车后和耿强挥手告别。 罗浩终于松了口气。 这任务做的身心俱疲，身体到还在其次，罗浩骑着竹子回来的，主要是心累。 罗浩甚至连背后的事情都没敢问，最后只和夏老板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生怕被留下来。 把秦岭的一切都忘掉，每天做做手术什么的不是挺好？罗浩想着想着，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 陈勇不在，估计是去老柳那住了。 罗浩对陈勇和柳依依的关系不是很看好，什么浪子回头，罗浩是不信的。 他信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养头大熊猫，进秦岭三天就能带一头野生雌性大熊猫回来的男人，值得信任？ 开玩笑。 不过陈勇的颜值是真能打，罗浩承认。 开始洗漱，罗浩看着手术视频，分外珍惜。 能做手术就挺好的，在哪不是给国家做贡献呢。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手机响起。 “呜呜呜~”罗浩嘴里传来呜呜的声音接通了电话。 “师兄，试验结果出来了！小白鼠的2型糖尿病痊愈了！”董菲菲的声音传出来。 “呜呜呜~” “你说什么？是高兴的哭了么？”董菲菲兴高采烈。 “喝喝喝喝喝~~~tui！”罗浩漱口，拿起手机。 “把数据邮件发给我看看。” “好咧，师兄！” “菲菲，稳么？” “稳！师兄伱不知道，最近我们的试验做的都有如神助！现在其他院校的师弟师妹们也在做试验前买个爱因斯坦的大脑。” “……” 罗浩几乎忘记了大妮子还卖爱因斯坦大脑的事儿。 应该是【庇佑】的结果，罗浩也没想到会让试验这么顺利。 “一共22只小白鼠，现在有6只血糖……” 董菲菲八卦了一句，就开始简单和罗浩汇报有关于试验的结果。 门脉穿刺，把自体干细胞培育出来胰岛种植在肝脏里，用以治疗糖尿病的效果还算是不错，罗浩听董菲菲的汇报觉得很满意。 在设想中，罗浩是准备看情况，要是可以的话用这项技术申请杰青的。 没想到成果出来的这么快。 虽然仅仅在动物实验阶段，但用来申请杰青的话肯定没问题！ 罗浩心里有数。 油田医院的大范围、长时间的跟踪正常人群，从中筛查糖尿病患者的举动全世界仅此一例。 在此之前，世界对糖尿病的研究局限于小样本中。 王校长一早就嗅到了其中的机会，并把项目交给朝阳医院的内分泌主任和罗浩。 只是或许连王校长都没想到，学术界的认知刚刚转变，认可这种模式并且认为这种模式先进，罗浩就弄出来相应的糖尿病基因族谱的小白鼠并且利用干细胞培养胰岛，用于治疗糖尿病。 开花结果，来的是这么快。 幸运值132+5+10（祥瑞），罗浩感觉应该是竹子带来的好运，最近的运气似乎比从前有了质的提升。 自己的运气真心不错，罗浩心里想到。 和董菲菲聊了一会，挂断电话，罗浩没有着急睡觉，而是打开笔记本，开始研究董菲菲发来的邮件。 数据详实。 虽然只是动物试验数据，要进入临床还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可并不影响罗浩发表论文、甚至拿到杰青。 看完数据后，罗浩给王校长和朝阳医院宁主任各自发了邮件，随后罗浩开始列大纲，起草论文。 这份论文没办法给别人，因为属于罗浩要申请杰青的论文，自己必须是第一作者。 罗浩也没着急，虽然一切流程都了然于胸，写起来飞快，他还是慢工出细活。 几天后，论文发给了《cell》主刊。 …… “这篇论文，马丁先生您看一眼。” 罗浩的论文被打印出来，由一名专家送到了一名苍老的老者面前。 他戴上眼镜，像是百十年前的英伦贵族，动作虽然慢，但却很真的开始阅读。 老人的年纪不祥，但看起来这位已经至少八十岁，岁月在他的脸上、手上书留下了史诗般的痕迹。 年纪大，却没有阿尔茨海默等疾病，他阅读的速度极快，看完后脸上的每一丝皱纹都没有改变。 “专家组怎么说。”老人淡漠问道。 “试验很详实，5年内进入临床试验的可能性非常大。”身穿白服的专家严肃的说道。 “说一下。” “这个项目起源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来自中国最大的油田，产业工人的健康体检数据被留下来。那时候每个年龄层的体检产业工人都有，数据很详实。” “简单点。”老者的精神似乎有点不济，摘掉眼镜，用手按在太阳穴上。 “是，马丁先生。”专家沉默了少许，简单介绍道，“这些年我们一直把这个项目的科研成果边缘化，避免影响公司的药品销售。” “但最近十年，这个项目出的数据越来越多，尤其是有强力的人推动，边缘化的难度越来越大。” “再简单点！”老者的手背上有静脉鼓起。 “这个项目其实已经成功了，最起码在动物实验来看是这样的。接下来，最短要不到10年的时间，可以治愈糖尿病的药物就能上市。” “不到10年么？” “或许会更快。”穿着白大褂的专家低头，但语气极其严肃、认真，“我有感觉，在最近，他们研究开始加速，或许2-3年也说不定。” “知道了，你去吧。”老人淡淡说道。 专家离开，老者按下一个相当古旧的按铃，而不是用手机打电话叫人。 很快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走进来。 “先生。”西装男双手交叉放在身前。 “这篇论文的作者，你去核实一下，还按照老规矩。”老者说着，右手伸出，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架。 西装男沉默，拿起论文，鞠躬后转身离开。 屋子里安静无比，只有老者身前的怀表发出古老的机械声。 滴滴答答中，时间流逝似乎被具象化。 “治疗糖尿病？司美格鲁肽刚上市，就要治愈糖尿病？”老者喃喃的说道。 他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目光犀利如刀。 “去见上帝吧，年轻人，在上帝面前忏悔你犯下的罪行。阿门~” …… …… 罗浩完全不知道地球另外一面发生的事情。 陈娇再次出院。 植入的粒子发挥出想象中的作用，甚至更完美。 现在在陈娇身体里，肿瘤的出现和消失已经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 虽然没有痊愈，但短时间内也不会出现急剧的恶化。 临床上针对肿瘤患者，有一种状态叫——带瘤生存。 罗浩很谨慎的治疗着陈娇的肿瘤，他甚至生怕自己太过于激进破坏了这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很明显陈娇现在所处的状态让罗浩都有些惊讶，他依旧把功劳归于132+5+10（祥瑞）的幸运值。 陈娇出院，临走的时候来办公室对罗浩表达了感谢。 都很熟了，陈娇也没说太多，她很清楚只要自己健康，罗教授就会很开心。 等陈娇离开后，陈勇皱眉问道，“罗浩，我觉得陈娇的病好的有点快。” “好？你管这叫好？”罗浩反问道。 “大哥，刚收陈娇住院的时候她啥样你忘了？正常来讲，现在陈娇的头七都过了。” 头七，罗浩琢磨了一下，并不觉得陈勇说话难听，而是展颜一笑。 还能好好的活着，的确不错，罗浩满足。 “的确，现在应该满意了，但还是要小心别出现肿瘤爆发性生长……” “说什么呢！”陈勇连忙阻止住，“赶紧pei一下！” “呸呸呸~”罗浩从善如流。 医院里的确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哪怕是实话实说，也得说点别人愿意听或是自己愿意听的。 有点唯心，但只要能对患者有好处，医生还是愿意这么做。 “罗师兄，不至于吧。”庄嫣不解。 “至于。”罗浩没等陈勇说话，便直接肯定了陈勇的做法，“是我不谨慎了。” “你这也太迷信了，咱是搞自然科学的啊！” “庄嫣，你研究生毕业的课题，拿小白鼠做试验的时候，每天开始试验你都要做什么？”罗浩问道。 “洗手，我发现我洗7次手，运气最好。” “喏，这就不是迷信了？”罗浩反问道。 庄嫣嘿嘿一笑，骤然醒悟，不再啰嗦，回头写病历。 大院长家的千金除了有点傻白甜之外，没别的毛病，平时训两句也不会回嘴，脾气好得很。 尤其是一口一个罗师兄，叫的那叫一个甜。 罗浩对庄嫣还是比较满意的。 只是罗浩不想带庄嫣上介入手术，毕竟还属于未婚育龄女青年，要是真的生下来个畸形儿怎么办。 况且铅衣多沉，庄嫣的小身板也穿不住。 毕竟不是自己系统承认的医疗组的人，罗浩带着庄嫣更多是想庄院长那面方便一点，哪怕罗浩并不是十分需要。 正想着，系统盖章认定的医疗组成员袁小利走过来。 “罗教授，忙么？”袁小利也不寒暄，径直问道。 “不忙，袁主任。”罗浩起身，客客气气的和自己医疗组中的牛马说道。 “我师兄，范师兄，您熟的。” “嗯，熟，怎么了？”罗浩问道。 “美国那面有个学术会，想邀请您参加。” “学术会么。”罗浩想了想，摇头，“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时间啊。” 袁小利一怔，像是看见了鬼一样看着罗浩。 “罗教授，这可是世界介入学科大会，师兄说想邀请您做示范手术。” 说着说着，袁小利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甚至还表达出了一点点的嫉妒之情。 在全世界有头有脸的介入医生面前做示范手术，这简直就是人前显圣的大事！ 袁小利说完，认真的看着罗浩，想要看见罗浩态度的转变。 或许，罗教授只觉得是出差、旅游的那种学术会，所以才会拒绝。 然而袁小利失望了，罗浩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淡淡说道，“麻烦袁主任和老范说一声，我还是不去了。” “？？？” 袁小利怔住。 人前显圣的大机会都直接拒绝？ 罗浩罗教授脑子里想什么呢？ “罗教授，怪我。”袁小利一拍脑袋，“借一步说话？” “没事没事，袁主任，都是学术圈的事情，就在这儿说吧。”罗浩再次拒绝。 袁小利就是个标准的理工男，也没多想，继续说道，“学会是在约翰·霍普金斯医院举办，也在这里做示范手术，同期手术的只有另外一名来自加拿大的介入专家，我师兄都没机会。” “呵呵。” 袁小利还是没搞懂，他以为筹码不够，便继续一股脑的说清楚。 “是这样，这次大会由美国无国界医生基金会赞助，您要是参加的话，基金会会有一笔科研上的赞助。” 艹！ 罗浩心里骂了一句。 “罗教授，咱是为了治病救人，但没钱也不行啊，不能有事儿总找冯处长不是。这笔钱我问我师兄，他说至少100万刀。” 淦！ 袁小利兴致盎然的看着罗浩，等着罗浩转变观念，点头应允。 可迎接他的依旧是失望。 罗浩摇头，“袁主任，很高兴能得到您、您师兄范老师的认可，但我是真没时间。” 这回罗浩连老范都不说了，直接范老师。哪怕袁小利再直男，也听明白罗浩有点不高兴。 “……” 袁小利眼珠子掉到地上。 “罗……罗……罗……” “袁主任，罗浩说不去了，你就别说这么多了。”陈勇隐约知道罗浩的想法，这货是怕和间谍粘上关系。 美国什么无国界医生基金之类的听起来高大上，其实大概率都是那几家财团支持着，和野生动物保护基金什么的类似。 这笔钱拿着烫手。 现在可不是20年前。 “小陈，你什么意思。”袁小利有点不高兴。 “老袁，不都说了么，罗浩不想去。”陈勇嘿嘿一笑，“至于示范手术，我水平还低，就不去献丑了。钱不钱的，我们医疗组也不太缺，你说呢老孟。” “哦，钱够花，不折腾。”孟良人心思通透，罗浩的意思或许还有点含糊，但陈勇的意思却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而且陈勇说的有点过分、生硬，罗浩罗教授竟然没有阻止他，自己该怎么说那不是明摆着的么。 袁小利无语。 “美国有什么好去的，我同学说那面都是叶子的臭味儿。满大街的流浪汉，还有老墨。”庄嫣不明所以，实话实说，“我同学有一天在街上遇到俩老墨，问她要一美刀。” “不是说在阿美那面出门身上要带钱的么？”陈勇问道。 “是啊，带了。”庄嫣解释，“她把身上的五美刀给了老墨，结果开来一辆面包车，老墨数了五个孩子放下来。” “艹！” 陈勇一惊。 “后来呢？”罗浩也来了兴趣。 “不知道，我同学没追上老墨，又怕吃亏，就给几个孩子买了甜甜圈。” “说起甜甜圈，他被捅一刀之后怎么样了？”罗浩问道。 袁小利听傻了眼，怎么说到甜甜圈身上去了？似乎前一秒不还是在说世界介入学科大会要求罗浩去做示范手术的事儿么？ 278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袁主任，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罗浩拉着袁小利坐下，“交流的事儿吧，其实没必要。” “罗……罗教授，怎么能这么说呢。”袁小利有点急，“那可是约翰·霍普金斯医院！那可是无国界医生基金举办的，做示范手术就两人！！” 袁小利非但有些急，说着说着，眼睛都开始红了起来。 不是要哭，而是羡慕嫉妒。 “小罗，师兄说晚点给你打电话，我听说就急吼吼的先给你报喜，原本想跟你说要沉住气，可没想到你真不想去。”袁小利有些委屈。 他是直男不假，他住手术室不假，他情商偏低不假。 但袁小利的智商极高，人不傻。 可再怎么聪明的人面对着世界顶级医学院、医院的邀请；面对无国界医生组织的邀请，都无法拒绝。 更别说还有一台示范手术，这可是在未来能拿来吹牛的事儿！ 老了，抱着孙子，跟他讲爷爷年轻的时候…… 想着，袁小利差点没哭出来。 罗爷，您不去能不能让我去；您不做示范手术，能不能让我做？钱不钱的都不重要，主要是名声。 “别急别急，老孟，去给袁主任倒杯水。”罗浩笑着指使孟良人。 “我不喝水，小罗啊，你就没想过么，只有你和一名加拿大的专家上示范手术！你是不是担心他的技术水平高？我跟伱讲，我看过他的手术视频，手术做的不如你。” “加拿大啊，介入的话应该是里维斯教授，他的手术做的的确不如我，水平比我低一大截。要是同台竞技的话，里维斯教授应该会很难堪。”罗浩坦言。 “……”袁小利怔住。 他仔细回忆自己是不是随口说了里维斯教授的名字。 罗浩都知道？ 他他妈什么都知道！ 无国界医生组织在世界顶级医学院举办的专科年会上，同台竞技，把加拿大教授打的丢盔弃甲，这简直就是最好的人前显圣的机会！ 罗浩脑子进水了么。 “我来省城前，还经常看里维斯教授的手术视频，但最近已经不看了。” “为什么？”袁小利下意识的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哦，因为他的手术做的不如我好啊，有些关键细节的确可以供我参考，但意义不大，没必要浪费时间。” 罗浩说着，在袁小利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 “小罗，那不是更好？全世界200多名介入学的专家，包括眼睛长在脑门上的日本专家，你去给他们看看咱国内技术水平到底有多高！” 说到这儿，陈勇有些意动。 他踢了下罗浩的椅子。 日本的介入手术开展的早，当年徐克徐校长就是去日本留学学的技术。 虽然看他们不爽，但该学技术的时候还是得学。 这么一想，罗浩的罪过又加了一条。 “不去。”罗浩这回也不客气了，坚定的说道，“自有大儒为我辩经，我只要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就行。” “小罗，人家大儒都不知道你的名字！”袁小利还在劝。 “怎么会不知道？”罗浩有些惊讶，“他s发表的多？还是他们手术做的好？又或者他们高精尖术式有了新突破？” 淦！ 袁小利心中一片茫然。 是啊，罗浩这话的确有点装逼，可每一句话都无可辩驳。 他凭着一己之力，发表s文章就把医科大科研排名拉进全国前五。 他的手术水平一日千里，自家范师兄回去后说起罗浩的时候语气里的钦佩溢于言表。 他的高新术式，尤其是涉及婴幼儿颌面部血管瘤的手术至今已经完成了几十例，无一失败。 都是真的。 罗浩笑道，“袁主任，替我谢谢……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给范老师打个电话表达感谢。但我最近是真忙，没空。” 袁小利已经把话说到这种程度，罗浩还是不同意，他也没办法。 只是很遗憾，袁小利怔怔的看着罗浩。 这种好事儿，要是换自己的话……别说找上门，袁小利很清楚自己提前就得“处心积虑”的做工作。 想在世界级别的手术大会上做示范手术，这是一种荣耀，无上荣耀！ 袁小利做梦都能梦到自己顺利完成示范手术，回到会议室的时候全场起立、鼓掌的盛况。 人生巅峰，莫过于此。 可惜，自己天赋有限。 哪怕不要命的在医大一院的手术室磨了几年，技术水平的进步肉眼可见。 有机会的罗浩却对此不屑一顾。 真特么的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袁小利想到这儿，差点没哭出来，眼圈通红通红的。他瞪大眼睛，强行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罗教授，你是不是英语不好，怕去那面交流、沟通有问题？”袁小利又想到一种可能，试探着问道。 罗浩没说话。 “罗教授，你是不是怕那面提供的患者资料不全，别人给你挖坑？” 罗浩微笑，还是没说话。 “罗教授，你是不是怕手术做不下来，丢个大脸？” 罗浩依旧沉默，表情丝毫未变。 正说着，沈自在走进来。 “袁主任，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罗浩耸肩，起身，迎了上去。 沈自在打了个趔趄。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这句话重锤一样砸在沈自在的心上。 空空作响。 罗浩的渣男属性拉满，真赞！ “怎么回事？”沈自在问道。 袁小利有些激动，脸涨得通红，站起来手舞足蹈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沈自在眼珠子差点没掉地上。 小罗脑子里有水吧。 这种扬名立万、人前显圣的机会他都不干？他到底在想什么！ “小罗。”沈自在严肃的看着罗浩。 “主任，您坐，您坐。”罗浩对沈自在还是很尊重的。 “去吧，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沈自在劝道，“你是怕到时候有人刁难你？” “害，主任，您看您说的。”罗浩笑道，“学术上的辩论，我还没怕过谁。介入有些名气的专家的手术我都研究过，他们的优点缺点我了然于胸，辩论的话有十分钟我就能让他们面壁思过。” “哦？”沈自在来了兴趣。 “抬杠么，学术界的辩论其实也差不多。” “比如说呢？” “equivocation，他们是这么叫的，咱们叫偷梁换柱。” 沈自在饶有兴致的看着罗浩。 这小家伙早都像是理工男一样，总结出来了一套有效的辩论途径了？ “学术上用……举個简单的例子吧，我要是在家煮饭，没煮好，跟我妈说——这米不好，煮出来不够黏。我妈会说，502黏，你怎么不挖一勺扔锅里？” “……” “……” 沈自在和袁小利惊讶莫名，陈勇、孟良人、庄嫣也都诧异看着罗浩。 “我妈不会这么说的，我在家也不煮饭，就是随便举个例子。” 沈自在吧嗒吧嗒嘴，觉得这招自己也能用。 甚至什么场合，什么情况下用沈自在都想明白了。 “还有么？”沈自在已经被罗浩成功带跑偏。 “当然，好多技巧能用。再比如说，他们叫redherringfacy，翻译过来就是转移话题。” “比如说我跟陈勇说，昨天有条叫蘑菇的大黄自己走了几百里地来探视主人，没地儿住，咱把大黄暂时收养了吧。” “陈勇跟我说，你那么有爱心，怎么不去福利院收养个孩子呢？” 淦！ 的确是这样！！ 罗浩的话打开了所有人的思维瓶颈，甚至有人已经开始跃跃欲试。 至于之前在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吵架吵输了，窝了一肚子火气的时刻。 现在罗浩已经成功的把这种时刻给调了出来，让周围的人都摩拳擦掌，准备找回场子。 “再有呢，国外叫strawperson，直译就行，稻草人谬误。” “比如说啊，主任您开早会的时候说，医生护士之间要保持距离，别总闹出办公室恋情，否则有一方的爱人找上门，麻烦的还是您。” 沈自在心中一颤，这话是自己说过的，没想到小罗早就在心里跟自己抬过杠。 “这时候有个小护士说，那还不能说话了啊，你这太封建了。” “这就是稻草人谬误。说出来，是抬杠，但就怕别有用心的人按照您的指示办，把事情做得极端。您还不好说什么，最后背锅的可都是您。” 罗浩侃侃而谈，话题早都偏到了南天门。 沈自在若有所思，早都忘了罗浩要去做示范手术的事儿。 见大家都不说话，罗浩继续讲解。 二十多分钟后，罗浩道，“这十八条算是比较经典的，最有名的抬杠是王浩的那句——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扶。” “现在，大家注意，王浩刚刚这句话，用的是什么方式进行抬杠的？” 陈勇一怔，罗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黑板前，手里拿着记号笔。 黑板上，板书清晰明了，就像是罗浩去大学给学生们讲课一般。 艹！ 这货偷梁换柱的手段真高，虽然不是吵架，但转移话题的功力已臻化境。 不知不觉间，已经把话题带的连陈勇都想不起来原始话题是什么。 对，是做示范手术，是无国界医生组织举办的介入学科年会，在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 沈自在也恍惚了一下，最后摇摇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小罗思路清晰，而且能把别人的思路搞混，这一点简直太厉害了。 学术辩论肯定没问题，他只是不想而已。 算了，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想法，自己爹味儿别那么重，让小罗自己走就行。 沈自在刚要说话，罗浩的手机响起。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喂，娄老板，好久没联系。”罗浩微笑说道。 “哦，行啊。” “你把那面的电话发给我。” 罗浩挂断电话，沈自在信口问道，“有人找你看病？” “嗯，急腹症，跑了3天3夜终于赶回来了。” “啥？！”沈自在怔住。 3天3夜，难道从帝都……不，从魔都拉回来的？哪怕是魔都，也不用这么久。 再说，急腹症，拉回医大一院干嘛。 “是在远东种地的一位患者。” “！！！” “！！！” 所有人都怔住。 “远东那面前几年不是让咱们人去种地了么，大片的地，说是肥的很，国内就去了一批人专门种地。咱的大机械往那面拉，纯机械化农场。” “什么时候的事儿？”沈自在问道。 “不好意思啊主任，患者是急腹症，我联系一下他们，然后再联系陈主任。” 说完，罗浩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主任，你知道这事儿么？”袁小利已经顺利的忘记了初心。 “种地？不知道。”沈自在摇头，“我就知道好多人去那面卖东西，前几年不是说超市里都是中粮的货么，我看当地留子拍的照片，好多东西我都没见过。” “就是吧，老毛子这里有病。”沈自在指了指自己的头，“投共还投不利索，真等老美投共，那可就要远交近攻了。” “投共一念起，刹那天地宽。”陈勇盯着罗浩，嘴里说着笑话。 罗浩大步往出走，陈勇马上跟上去，庄嫣也一直瞄着，甩着马尾追了出去。 只有孟良人温和的笑着，转身写病历。 沈自在摇摇头，背手出门。 “投共？老毛子叫投共么？老美不会投共……” 他嘟囔了几句，随即想起最开始的话题。 妈的，话题什么时候变成投共了。 …… “罗浩，患者严重么？” “严重。”罗浩认真说道，“不过不用咱们上台，我去和陈主任说一声，这手术没多难。” “罗师兄，你要是能做就自己做呗。”庄嫣兴致盎然的说道，“我去给你拉钩。” “我要是都做了，陈主任怎么想？人家可是胃肠外科主任。”罗浩快步走到电梯口，瞥了一眼，转身走防火通道。 咚咚咚~~~ 脚步声连成片，一分钟后罗浩来到胃肠外科。 陈岩捋着络腮胡子站在走廊里等罗浩，见罗浩进来，他迎了上去。 全院的科室主任没一个人能让陈岩出门接的，哪怕是杨静和都没这待遇，除非是冯子轩，再往上就是副院长级别的人。 可罗浩是个例外。 “小罗，什么患者？” “一个急腹症的患者，说的不是很清楚，随行的没人懂医。” “120急救车没医生跟着？”陈岩也不意外。 “从远东回来的，都不是120急救车。” “哦？！” “去那面种地的哥们。” 陈岩一下子来了兴致，矮墩墩的，捻着络腮胡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就到，我来跟陈主任您汇报一下，然后下去等着。” “去吧，手术室那面我先提个急诊单子，把位置占上。” “行，要是排队的话我和医务处打招呼，叫老柳过来麻醉。”罗浩说完，转身就走。 陈岩愣在原地，手捻着络腮胡子，心里面想着罗浩的那句话。 啥跟啥啊这是！ 手术室排台有规矩，如果真遇到了非要马上做手术不可的患者，得主任去麻醉科主任那刷脸，给自己配一套人马。 就这，哪怕再强势的主任做手术的时候都要被唠叨、埋怨。 谁愿意加班？ 虽然是治病救人，迫不得已，但该骂还是要骂的。 麻醉科的医生护士不会骂患者，但阴阳提单子的医生几句总归必要。 而罗浩，直接找医务处，麻醉医生还是自己医疗组的。 陈岩怔怔的看着罗浩的背影发呆。 唉，大院长家的千金甩着马尾就像是小跟班一样在罗浩身后跑来跑去，看见这一幕，陈岩一句屁话都没有。 之前陈岩还琢磨把罗浩给挖来。 现在么，算了。把他挖来，真要是罗浩不走怎么办？协和那面但凡出现点问题，他回不去，还不得一个回手掏，把自己的主任给抢走。 虽然可能性低，但不得不防备。 还是远观吧，大家笑呵呵的，你好我好。真要是近了，罗浩把自己给亵玩了可怎么办。 陈岩想了想，干脆跟着一起下楼。 罗浩这尊大神还在幼年体，要不然自己一辈子都没办法和这个级别的人物产生什么联系。 还是把姿态放低的好一些，陈岩心里有数。 “小罗，你去和柳总说一声，手术室那面安排下。” “我……” “怎么，你还怕我误诊啊，赶紧去。”陈岩虽然把姿态放低，在卖罗浩人情，可老主任的架子摆的十足，更是透出和罗浩天下第一好的语气。 罗浩点点头，转身去忙。 本来就是一个急腹症，大概率是胃肠的事儿，实在不行陈主任叫肝胆台上会诊呗。 陈岩等了几分钟，一辆满身是泥的宝马x7开过来。 陈勇迎上去，交接，简单询问病史的同时把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从车上抬下来。 年轻人的肚子露在外面，邦邦硬，腹肌一块一块的，上面布满了细腻的汗水。 一眼明，肯定是板状腹，腹膜炎体征，需要急诊手术。 至于有没有感染中毒性休克，陈岩觉得已经有了，手术室敢不敢麻醉是个问题。 不过有罗浩在，应该没事，陈岩心里想到。 “片子，在那面拍的。”一个满身尘土的老人声音颤抖，手也抖的厉害，把片子交给陈岩。 他也看出来陈岩才是专家。 拿出片子，陈岩对着阳光看了眼。 腹部ct，分辨率比较差，但勉强能看清楚——阑尾处有一枚粪石。 应该是阑尾穿孔导致的腹膜炎、急腹症。 上台吧。 陈岩已经在心里开始盘算到底是用腔镜做还是开大刀。 一般情况，腹腔镜能完美解决。 但患者从远东赶回来，怕是腹膜炎体征很重，加上感染中毒性休克，肚子里都是大便，腔镜的话怕冲洗不干净。 陈岩一边盘算着利弊，一边给罗浩打电话说明情况。 时间紧迫，患者边采血边直接推去手术室。 有时候要完善相关检查，但类似不做手术就得死的患者辅助检查没那么重要，几乎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有罗浩在真的省心，陈岩心里想着。 要是自己的话，最起码患者得在科里待十分钟，这还是最快的情况。 而罗浩，直接去手术室要急诊术间。 虽然前后省了不到15分钟，但就是这十几分钟就有可能是生与死的分界线。 小罗靠谱，陈岩心里想着，赞着。 来到手术室，陈勇推车进去，陈岩转身想要换衣服去，可下一秒，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眼角余光看见罗浩的表情有些古怪。 嗯？ 这么明显的板状腹，罗浩诡异个毛线？ 陈岩是不相信罗浩看不出来的，也不信一个急腹症能让罗浩紧张。 腹茧症怎么样？还不是手到擒来。 小罗这是干嘛呢。 陈岩又把身子扭回去，确认罗浩表情古怪，招呼了一声，“小罗？” “脱裤子，搭把手。” “？？？”陈岩一怔。 但陈勇却像是不带脑子一样，罗浩让脱裤子，陈勇直接解开患者的腰带。 啧啧，脱裤子的速度真快，千锤百炼。 陈岩心里闪过一个怪异的念头。 时间久了，连陈岩都知道罗浩身边那位满身石楠花味儿的助手到底有多风流。 每次说起他，科室的小护士眼睛里放着光，眼神跟大厨做的拔丝地瓜一样。 就这手法，牛逼至极，简直千锤百炼。 罗浩瞥了一眼，拿出手机，拨打电话，随后把手机夹在脖子上，歪着头开始动手。 ？？？ 陈岩怔住。 罗浩的动作是在手法复位，身为一名老资格的专家，陈主任瞥一眼就知道，可没想歪。 “裴主任，有个丸睾扭转的患者，手术室，麻烦您来帮着掌一眼。” 啥玩意？！ 不是急腹症，是丸睾扭转？！ 陈岩惊了，全身的毛都炸起来，络腮胡子一根根长枪大戟一般直插天际。 自己， 诊断， 错误！ 他顾不得无菌观念，大步走过去。 好在是手术室门口，属于擦边地带。即便违反了规定陈岩也顾不得了，到底是不是丸睾扭转才最重要！ 走近一看，患者右侧丸睾有小孩拳头那么大，伴有红肿。 艹！ 罗浩见面就要脱患者裤子，原来在这里。 陈岩的心里有些迷茫。 新章节审核中~ 介一痕估计也是猜到唐重不会赌，因为后者根本赌不起，介一痕现在或许动不了唐重，也不会去动唐重，毕竟唐重后面还有德崇这么个大佬，但是宏业外贸动一个大连汽修厂还是绰绰有余。 那个时候大家都是这样，为了有些纪念意义，都会从自己的名字中取一两个来用，毕竟是自己的产业嘛，人之常情。 周全赶紧拦住她，又建议她回家跟孩子商量一下，要是暂时找不到工作就先到教育局的勤俭办加工组来上班，这个事情自己会和局长黄一天协商，应该没有问题，那边的工作虽然累一点，但是毕竟收入还是可以的。 特派员的人选是一个很重要的抉择，如果特派员把任务办砸了，华夏当局和郝运就会产生一条不可弥合的裂痕。 一些细微的声音，‘咯咯咯’听着怪异，还有些簌簌的声音，虽然离得还有些距离，显然徐风和潇潇都听见了。 男服务员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放好后，道了一句“请慢用”后，就退了出去。 没有办法，愤怒的人总是没有理智，周老当时的攻击非常凌厉，也没有留手，唐重自然不会因为那么一点愧疚而去伤害自己，当然是全力出手，一百多回合之下，周老很明显体力不支，被唐重给收拾了。 “不好！我们被包围了！”就在这时，晓媚突然一声急促道，显然她也没有想到突发事情。 “扯淡，怎么可能，前段时间，我俩明明通过电话，他还说让我来省城陪他待一段时间呢。”谭大伟惊愕无比的回了一句。 “好吧。”夏侯咏月被郝运说服了，跟着他抵达了华夏领事馆，每一个国家的领事馆相当于这个国家的一块飞地，进入大使馆郝运就相当于回国了--从法律上讲是这样的。 “这可难了。你看这戒备森严的，我们坐船还没接近，怕就要被他们击沉了。”安德鲁耸耸肩，对这个情况表示无奈。 在两人的左手下方，坐着顾家拥有一些话语权的长辈和顾盼影的母亲，他们身后站着顾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柳如烟的语气冰冷似乎根本不容许你考虑的机会，波哥的脸上一红一白，有些尴尬。即便是他有着再好的计划，面对着柳如烟如此的态度也终于有些忍受不了。 莫奇暗笑一声，每天都能看见街上来来往往的警车，明显感觉到东京气氛越来越紧张。不过奇怪的是原本酒店是重点关注对象，就连他们的房间也被搜查过一次。可最近反而放松下来，没有任何动静？ “嘴在他们身上，难不成我堵住他们的嘴巴？”冯昊云淡风轻道。 黄朝眼冒金星的，领着众人走向属于帝皇会，明月集团，帝月的包间。 当韩世谔正在思念家人的时候，他的父亲韩擒虎，与凉洲一带的百姓，正在面临一场巨大的浩劫。 看到这里，男子也不再推脱，能在野外像天空这样毫不吝啬美味的游客可不多，何况他们仅仅是一面之缘，这个朋友可以深交!! 他再次带上迷幻面具，从酒店出来后找没人的地方变化成一个三十出头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打车前往第一个最有可能的藏宝地点。 虽然曹儒国很眼馋一百万巨款，但曹儒国很清楚，自己手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祖传的流采宝剑，年轻人怕是被骗了。但出乎意料的是，年轻人并不在意宝剑在不在曹儒国手里，而是在意曹儒国卖不卖的问题。 “麻的，这是又得到什么奇遇了？咦，为什么说又？”真钟在心中怒吼道。 就比如现在出门领着众人出门恭迎自己的大管家施彦端，这就是一个有本事的。 林间好像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好像自己就是这个虚拟场景里面的一个npc一样。也不知道是环境改变了他，还是他从来就是属于这种环境的。 不过延续这个思路，还有在进一步的希望，李重完全可以在空中凝聚几团水气，跳跃前行。 一通混乱结束的时候，钱启明也开始询问为什么威亚会没挂住程贺，之后才知道原来是操作人员失误，提前松开了威亚索。幸亏现在人人飞天的时候都会挂上一条人力控制的安全索，否则今次的贱人贺还真是会摔个结结实实。 第二天上班，报了到，就和陈细九一起外出，到了外面，例行检查一遍，就开始四处寻找中药店，开始给高教官配药。 当然，今天第一天，也只有两节课，只会教前面的几式，不会全部教完的。 烟火喷在莲花幻影上，向四处荡散开来，将积雪枯草烧成灰烬，随即就被落下的甘露熄灭。 而没有秋雅做引子，袁华和梦特染上了艾滋，也就传染不了给夏洛，夏洛最终还会和马冬梅走在一起。 279 无国界医生 罗浩用最快的速度复位，随后手搭在gw上感受热度，判断是否有坏死。 还好，应该没有坏死。 虽然切掉一个也不影响生育，但总归不好看，罗浩长出了一口气。 时间几乎在坏死的边缘游走，哪怕是罗浩也并不确定患者的gw是不是坏死。 但和ai诊断相互参照，罗浩估计大概率能好。 复位后罗浩的手搭在患者的gw上，静静的等着。 “怎么不关门！”护士长凶巴巴的冲过来。 “呦呵，小罗啊。”护士长看清楚后眼睛眯了一下，应该是在笑。 可她看了一眼gw扭转的位置，马上严肃，“坏死了么？” “不知道，应该没有，已经给裴主任打了电话。” “我去准备东西。”护士长急匆匆的离开。 随后患者被推进去，陈岩迷迷糊糊的转身下楼去换衣服。 诊断失误，在临床不罕见，谁还没个看走眼的时候呢？ 要是一搭眼就知道的话……那是虚构，是幻想，是最理想的状态。 否则的话，还要什么多学科会诊、多学科协作。 可是！ 罗浩急匆匆的打开手术室大门，看了一眼患者，下一秒就要脱患者裤子。 这个细节陈岩铭记在心，挥之不去。典型的板状腹，只要是医生，注意力就得被吸引，而罗浩却要脱患者的裤子。 罗浩就像是有透视眼一样。 怪了。 陈岩一边换衣服一边琢磨。 他的动作很慢，疑点重重。 身为一名普外科的老专家，这辈子接诊的急腹症患者至少有2、300。 眼前这个患者急腹症的体征明显，肚子跟木板一样，还有一层层细密的汗水，是姑娘们最爱的那种腹肌。 可身为一名医生，首先考虑的是急腹症，不会有人想到gw扭转的。毕竟gw扭转比较罕见，至少要比急腹症更罕见。 妈的，怪了！ 难道罗浩有透视眼？ 陈岩想了想，老脸一红。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被罗浩看透了？ 罗浩这個臭流氓！ 以后见罗浩的时候，要不要穿一身铅衣？也不知道能防x光的铅衣是不是能防透视眼。 陈岩胡思乱想着。 “老陈，嘛呢？”裴英杰急匆匆的来手术室换衣服，身后跟着三个带组教授还有住院总。 这排场，老裴很重视啊，陈岩心里想到。 “小罗有个患者，说是gw扭转，让我上来掌一眼，排除一下腹部其他疾病。”陈岩当然不会和裴英杰裴主任说实话，敷衍了一句。 裴英杰换衣服极快，就像是接到了命令一样。 陈岩看得心中颇为唏嘘，他知道罗浩和裴英杰之间有过一点小矛盾，但已经解决了。 没想到老裴到现在还有ptsd综合征，罗浩找他来做手术是要刷脸的。 但这个老裴却根本不在乎名义，只抓紧时间去做手术，生怕慢一步小罗会在病历里把他骂成狗。 他甚至还带了最精干的几个手下带组教授一起上台。 陈岩想起那份病历，小罗病历写的是真好。 虽然心里在想着有的没的，但陈岩并没有安静坐着，而是跟在裴主任身后快步进了手术室。 罗浩和陈勇已经摆正体位，麻醉完成，开始消毒。 “右侧gw扭转270度，复位后观察，除了扭转处血肿，gw血运还有，应该能保住。”罗浩简单汇报病史。 裴英杰看了一眼情况，转身去刷手，带着手下最得力的教授上手术。 陈岩吁了口气。 他没直接询问罗浩，而是等手术做了一半，观察患者gw的确有血运，并没坏死，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的之后才笑着说道，“小罗，你的诊断牛逼啊。” “嗯？怎么了陈主任？”罗浩一怔。 “典型的急腹症，你说要脱裤子的时候我还愣了一下。” “害，急腹症必须常规脱裤子检查，我在协和的时候遇到好几例外院诊断肠梗阻转我院患者，脱裤子一查就是嵌顿疝。” “……” 陈岩无语，心头微乱。 协和，竟然又是协和。 原来不是传说中的透视眼，而是临床经验，丰富的临床经验，百年积累下来的病历。 什么是底蕴，这才是！所谓山，不是某个人，而是无数年、无数大牛的薪火相传。 “钱主任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曾经在支援边疆的时候他遇到过一例脱裤子诊断的。 当地内科医生夜班收的病人，诊断考虑急性阑尾炎，跟眼前这例患者有些类似。 交班说白细胞正常、查体右下腹压痛明显，有轻微反跳痛伴有肌紧张。叫外科看要不要手术。 当时钱主任去查房看了一眼，怀疑是扭转把裤子往下一脱，发现腹股沟区跟阴囊都有压痛，考虑附睾炎，彩超一看果然是。” “这事儿钱主任跟我说过，反复叮嘱就算是再急也要脱裤子看一眼，万一呢。” 罗浩顺理成章的解释道，就像是说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事。 陈岩沉默。 的确，他也知道要脱裤子，但多年没遇到类似的患者，在陈岩看来多看一眼已经算是脱裤子放屁了。 “麻烦裴主任了。”罗浩微笑，道谢。 “患者渡劫成功，可喜可贺！”患者右侧gw没坏死，他是真的开心。 “什么渡劫？”陈勇问道。 “gw坏死和不坏死，这对男人来讲不是渡劫么？讲真，我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裴主任一边做手术一边解释。 的确，裴主任话糙理不糙，这话说得有道理，陈勇频频点头。 “裴主任，辛苦了，我去和患者家属交代一句。这患者是一个朋友介绍来的，我去说下，让家里人放心。” “去吧。”裴主任放松下来，笑眯眯的让罗浩去忙。 罗浩转身离开。 话说术前交代还没弄呢，虽然有娄老板的关系在罗浩并不担心，可还是要尽量规范一点。 和患者家属报喜，跟他们说没事，随后签字。 罗浩做的有条不紊。 都忙完，罗浩问道，“远东那面的地是怎么回事？怎么去那么远呢？” 老人擦了擦眼泪，解释道，“前几年就去了，那时候不是说共同开发么，虽然不知道能开发多少年，但一年有一年的收成。种地诶，那可是种地！” 罗浩笑了笑，“多少地啊，很大吧。” “我们一家五口人，种一千二百公顷左右。” “！！！” 12平方公里？！ “那面的地好得很，肥啊。老毛子真是浪费，放着这么好的地不种，有病。”老人说起种地，眼睛里有了光。 “能种的过来么？”罗浩问道。 “要是从前，肯定不能。现在可以，有大型机械。一家五口，一人一台机器。那面的柴油还便宜，种地不费事儿。” “用化肥么？” “用，除草、化肥什么的也没问题，当地有就用当地的，没有就从国内拉过去。 面积大点也无所谓，现在都用中型无人机洒农药，我有证的。” 老人说的有点颠三倒四，但罗浩能听懂。 地上跑的是大型机械，天上飞的是无人机，的确需要不了多少人力。 这就是国人曾经羡慕、垂涎的大农场、机械化耕种。 罗浩想着想着，想起竹子。 “那面的人有没有难为你们？”罗浩闲聊起来。 “害，老毛子可特么不是东西了，来人就是要钱。不过还好，最近几年比较收敛。他们也不种地，那么好的地，真是造孽啊。” 老人又一次感慨着。 不让种地，就特么把他们种地里！ 罗浩想到这句话。 微笑，罗浩抬手拍了拍老人的肩膀，“那面看病不容易吧。” “嗯，跑去附近的拍了个片，都要开好久的车。” 罗浩又问了一些当地的情况，见患者家属精神状态好转，这才让他签字，随后回到手术室。 “师兄，你很八卦诶。”庄嫣跟着一起出来的，罗浩和患者家属聊天的时候她没插嘴，等关上手术室的大门，她才开玩笑。 “你只看见八卦了？”罗浩问道。 “嗯？还有什么？” “安抚患者家属紧张情绪，你没看当时他额头的静脉鼓起来了么？” “……”庄嫣仔细回忆，好像是这样，但自己没注意到。 “虽然没测血压，但我估计患者家属血压已经170以上，心脑血管随时都会出问题。给他降降血压，省得把心脑血管憋炸了。” “呃……” 话疗降血压，庄嫣第一次听说。 “到时候里面的患者推出来，外面的患者家属推进去可就热闹了。” 罗浩平淡说道。 庄嫣一头露水，但她好学，仔细记下罗浩的说法，并且准备在临床中观察、实践。 “有时候治病并不是只治患者，患者家属也得治。” 罗浩说完，大步走回手术室。 庄嫣犹豫了一下，没和罗浩一起进手术室，而是转身去护士站要了一个水银血压计。 给患者家属量了血压，就像是罗浩说的那样，血压165毫米汞柱。 啧啧。 这还是话疗后的血压，当时自己没注意到的情况有多危机？庄嫣对罗师兄的敬佩又加了一层。 询问病史，患者家属并没有高血压病史，纯粹是开了几天几夜的车再加上心焦导致的。 庄嫣默默记下。 这都是丰富的临床经验！ 经此一役，庄嫣感觉自己有了长进。 以后要是遇到类似的情况，自己绝对能处置。 虽然说看起来没什么成果，毕竟那只是患者家属，和治疗无关，但庄嫣清楚什么才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罗师兄真牛，庄嫣和罗浩的关系天然已经被刷到了崇拜，看什么都带着有色眼镜。 这种费力不讨好，几乎没人能看出来的小巧工作很少有人愿意去做，可罗浩罗师兄百忙之中还不忘补上类似的漏洞。 庄嫣对罗浩的敬佩已经无以复加。 不过这都是她的内心戏，罗浩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手术结束，把患者送去泌尿外科，罗浩给娄老板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罗师兄，找你看病的人真多。我听我老师说，医生的成长过程中找你看病的人也会越来越多，直到最后忙不过来，是这样么。” “还行，要不然那么多大老板不出帝都、魔都呢，身体是一方面，不缺钱是另外一方面，更主要的是忙不过来。”罗浩含含糊糊的说道。 除了这件事儿外，今儿是风平浪静的一天。 来医疗组一段时间了，庄嫣已经习惯了孟良人主抓病历，而她写病历的水平也飞速提高，现在庄嫣下班就走，第二天一早再来修改病历。 回到家，庄嫣把鞋一踢，赤着脚蹦上沙发。 “多大的姑娘了，还一点老实劲儿都没有。”庄永强正捧着手机看今天的新闻，低头抬眼皮瞥了一眼庄嫣。 “爸，我跟伱讲！”庄嫣兴奋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师兄厉害吧！”庄嫣得意洋洋。 庄永强的爱人叹了口气，独自去忙，而庄永强却放下手机，摘掉眼镜，很正式的看着庄嫣。 “爸，怎么了？” “罗浩厉害，对吧。” “嗯！” “以后有所相关事情要跟我汇报。”庄永强沉声说道。 他的语气有点怪，尤其是说到汇报这个词的时候，庄永强加强了语气。 “我不是跟你汇报呢么，记得了爸。”庄嫣笑道。 庄永强叹了口气，自己的暗示庄嫣是一点都没了解。 真愁人，庄嫣这傻丫头一心思就知道治病救人，完全被医科大洗了脑。 年轻，还是太年轻。 看着庄永强的表情，庄嫣怔了一下，“爸，你是有话跟我说？” 虽然看出来了，但庄嫣还是不理解。 “说说，除了这事儿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庄嫣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袁小利的事儿。 把这件事一说，庄永强恨不得上去给庄嫣俩大逼兜，让她涨涨记性。 这也就是亲生闺女，要不然的话肯定不惯着。 “这么大的事儿你为什么不说？” “啊？这事儿大么？罗师兄不想出国，他之前就说过，国外的东西难吃。陈勇陈医生，不是去英国留学么，说是在外面被饿的跟兔子似的，现在一说国外就急眼。” 庄永强看着庄嫣的表情不像是作伪，只是单纯而已，叹了口气。 “小嫣，你知道罗浩为什么不想出国么？” “爸，为什么？” 庄永强一时语塞。 有些事儿他也没法明说。 沉默少许，庄永强摇摇头，“不去就不去吧，挺好的。” “我倒是觉得罗师兄是懒得去，他的水平太高了，所以那面不管给多少钱都无所谓。” “钱？！”庄永强眼睛瞪大，一身疲倦烟消云散。 “是啊，说是无国界医生的基金会会拿出至少1000万美元来支持罗师兄以后的医疗活动。” “！！！”庄永强多少知道一点那些保密事项，他的脸顿时严肃。 “爸，是不是觉得罗师兄傻？放着无国界医生的钱不拿，这笔钱干点什么不好，给实验室买点新设备也行啊。” “傻？罗浩心眼子多着呢。”庄永强鄙夷道，“无国界，嘿，真能无国界么？” “是啊，你不知道无国界医生吧，我有一个师兄是无国界医生，无国界医生于1971年12月20日在巴黎成立，最初的成员都是深信世界人类都有获得医疗权利的法国医生和记者。” “后来1999年的时候，无国界医生还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 庄永强看着女儿清澈而又愚蠢的眼神，盘算了几秒钟。 “第一，你回去看一眼诺贝尔和平奖得主都有谁，都是什么货色。” “？？？” 庄嫣拿出手机，刚要搜索，庄永强继续说道，“小嫣，你相信无国界么？” “……” “前几年，那些傻白甜的资本家都相信资本无国界，结果被人剥皮蚀骨。别信这个，包括医生在内，也没什么无国界。法国，他们但凡是晚投降几天……” “爸，你怎么也总说这个，那是二战的老黄历了。” “嗯，那我跟你说点正经事。”庄永强严肃说道，“这件事，你师兄罗浩做得对！” “？？？” “他可不傻，罗浩那小子浑身八百个心眼子。你多看、多学，除了上介入手术，其他活儿能多干就多干。” 庄嫣总觉得不对，在沙发上膝行到老父亲身边，抱起庄永强的胳膊，小猫一般喵喵喵叫了几声。 庄永强心一软，但旋即想起保密条例。 “小嫣，你现在是大人了，我跟你说的话你要注意。”庄永强想了想，换了个说法。 “嗯。” “你可以自己去找资料，有关于修改教科书的那些破事儿，背后都是拿了钱的人在作祟。至于是谁的钱，咱可不好说，也不能说。” “啊？” “这就跟收了患者红包似的，拿了人家的钱，你就得琢磨着会不会被人告。”庄永强道，“国家可不比各人，你拿了人家的钱，嘿。狗屁的无国界，后面不还是有自己的金主。” 庄嫣不太同意父亲的说法，但她没反驳。 “真到时候身不由己，那才憋屈呢。最近不太平，老老实实在家也好，要不然我为什么同意你回来。” “知道啦~~~” “认真点。”庄永强严肃说道。 庄嫣露出一个奶凶奶凶的表情。 “我知道，肯定是那个研究大熊猫的教授出问题了。” 一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似的，庄永强浑身寒彻。 “你……” “爸，我是自己考的国内top2医学院的研究生，智商高着呢！”庄嫣撇嘴，“自从见了那个章教授后，我就觉得罗师兄和你说话都藏着掖着，就像是章教授根本不存在。” “现在又跟我说国外基金的事儿，我肯定马上想到章教授是拿了国际动物保护协会的钱的。” “爸，你太小看我了。我跟我闺蜜总说，只要你不叛国，什么事儿我都帮你圆。出轨什么的，那都是小事儿！” 庄永强对庄嫣的话不置可否，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家女儿。 孩子不傻，只是缺少了一点社会经验。 也是，庄嫣是凭自己本事考的国内top……5的医科大硕士，智商不够是不可能的。 而且她心细如发，竟然连这些事儿都能串联起来。 虽不中，亦不远。 “爸，是涉及保密内容么？要是不方便说，你就眨眨眼。” 庄嫣笑吟吟的问道。 庄永强伸出手指在庄嫣鼻子上刮了下，哈哈大笑，“没，别瞎想。” “嘴上说没有，身体倒是很诚实。” 庄永强一怔，这孩子怎么什么都说，开玩笑没个深浅。 “你不说，那就是一定有，知道知道！”庄嫣鬼机灵的眨了眨眼。 “你到底知道什么了？”庄永强问。 “有关这方面的事儿，我如果以后遇到，要第一时间远离，别去接触，麻烦。” 庄永强微笑点头，她真的知道。 “爸，你说师兄不去美国，是对的吧。” “国产的核磁都进协和了，需要国外的地方不多喽。”庄永强说了一句“不着调的话”。 庄嫣却明白自家老爷子的意思。 协和，那是可是协和。 评审三甲的时候人家连文件都不准备，把当时的卫生部、现在的卫健委里相关负责人员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别管人家怎么做，最后还是得捏着鼻子让协和成三甲医院。 协和有无数的牛人，任一个说话，京城都抖三抖。再说，协和都进不去三甲，那这个评审还有意义么？ 如果不是协和觉得可以，质量不比国外产品差很多，不影响医疗，国产核磁说破大天都进不去。 这件事儿有里程碑意义，协和本身就是里程碑的一部分。 虽然分辨率之类的指标还是有差距，但那已经完成了0到1的突破，接下来就好追赶了。 国内外的差距明显缩小，罗浩还真就没必要一定出国。 而且在现在的环境下出国风险太高。 就算是不拿无国界医生背后金主的钱，万一说不明白呢。 父女俩很有默契。 “吃饭，别聊了。” “走，吃饭去。” “爸，我想做介入手术。”庄嫣搂着庄永强的胳膊开始撒娇。 “别闹。”庄永强严肃说道，“罗浩诊断水平有多高你真不知道？够你学一辈子的，介入手术让罗浩和陈勇去做。” …… “啊切~~~”罗浩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大妮子顺手递过一张纸巾。 “没，可能谁念叨我呢。”罗浩笑眯眯的接过纸巾，手指在大妮子手背上擦过。 “痒，别闹。”王佳妮手里的手机有条推送，她顺势点开。 一张法新社风格的照片出现在王佳妮的眼前。 虽然视频是王佳妮自己剪辑的，但看见这张照片的时候她依旧愣住。 “罗浩！这就是你想要的！” 280 热搜第一 黑白画风。 角度经过3d处理，从下至上，似乎竹子的每一根毛发都竖起来，剑拔弩张，杀气满满。 竹竿上，一只金雕满眼惊恐的看着竹子。 而它的身体已经被竹竿刺了个对穿。 黑白色画风很直白的把竹子的凶悍表达的淋漓尽致，那只还没死的金雕的眼神里充满了诧异，仿佛它无论如何都不懂一头笨拙的大熊猫是怎么杀死自己的。 光影下，竹子一半身体在黑暗中，只能看到隐约的轮廓；另一半身体有微弱的光芒笼罩。 黑白分明。 “罗浩，你看！这就是你最喜欢的风格！”王佳妮差点把手机怼到罗浩眼睛里。 “哦，的确。”罗浩笑笑，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翻找。 “是省平台的公众号。”王佳妮见罗浩打开小破站，以为他找错了，便提醒道。 “我要找另外一个视频。” “哦？” 罗浩找到了一个纪录片的剪辑片段，被阿婆主标明了《核爆骑兵，最悲壮的“一次性兵种”》。 “这是什么？”王佳妮看着这个名字，惊讶的问道。 “是电影手法……就是张雪峰一直说的新闻学。” “啥？”王佳妮不解。 罗浩也没多解释，点开视频。 最开始是带着年代感的建国大庆典礼，红色的海洋。 画面一闪，来到核试验的操控平台，操纵台三個字是繁体字和简体字掺杂的自体，带着建国初期的浓烈气息。 可王佳妮像是没注意到似的，哪怕是繁体字和简体字混杂在一起，也依旧没有阅读障碍。 罗浩没解释，让王佳妮继续看。 一只手打开刻着操纵台三个字的箱子，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密码箱。 很简陋，想来应该是来自我国第一次核爆的纪录片。 打开箱子，画面切换，来到主控台。 画面里三个穿着白服、戴着帽子的人坐着，盯着笨重的主机在看。 随后给了一个各色灯光闪烁的特写画面，马上就转到第一颗原子弹爆发的场景。 下一秒，一群穿着防辐射服装的战士端着枪冲了上去。 画面再闪，一栋房子被原子弹爆炸的能量撕碎，随后画面又回到战士冲锋中。 视频里，画面不断切换，第一颗原子弹爆炸的纪录片内容被切开，中间掺杂着防辐射战士穿戴整齐冲锋的画面。 还有战士给战马戴上防辐射装备，骑马冲锋、射击的画面。 罗浩点击暂停。 “看到这里，大妮子你有什么感觉么？”罗浩问道。 “好帅！尤其是骑马冲锋的画面，真是太帅了！！”王佳妮的眼睛亮晶晶的。 罗浩嘿嘿一笑。 的确，虽然这个阴阳的纪录片不是出自法新社，但却的确是法新社做事情的风格和特点。 这就是欧美这么多年习惯用的手段，剪辑、拼凑，用真实来拼凑成一个谎言。 “这是两段不能说毫不相干，至少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视频。” “啊？这么神奇？”王佳妮一愣。 在她看来，这段视频完整流畅，看得她热血沸腾。 前辈们在戈壁滩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最终才手握利器，让那些觊觎的眼光只能远远的偷着，不敢破门而入，才有了祖国稳定发展的几十年。 而罗浩的语气却有些怪，似乎认定做这个纪录片的人没安好心。 罗浩又找了两个长视频发给王佳妮，“回家自己看，我讲一下。” “这是两个纪录片，老美为了阴阳咱们不顾人命，前脚刚核爆完，后脚就逼着战士、战马冲进辐射区。” “这是他们本来的意思。” “啊？！我怎么没看出来？”王佳妮把视频拉到最开始，再看一遍，还是没看出来罗浩说的这些事儿。 “在咱们看来感受不到，这也是他们失败的地方，就像是法新社拍的那套帝国的黎明一样。东西方的人，审美本来就有区别。你看清华美院按照西方弄出来的那些模特，一个个丑的要命。” “不说这个，我要给你讲的是剪辑。这手法有一个学名——蒙太奇手法。” “这个我知道，但就知道蒙太奇三个字。”王佳妮马上不好意思了起来。 罗浩没安慰大妮子，而是继续讲。 “蒙太奇是一种电影的镜头组合理论及手法，是俄国导演发展出来的理论，是由普多夫金根据美国电影之父格里菲斯的剪辑手法延伸出来，然后艾森斯坦也提出了相关性的看法。 普氏认为两个镜头的并列意义大于单个镜头的意义，甚至将电影认为是镜头与镜头构筑并列的艺术。 至少用远景且用大量特写的连接造成心理，情绪，与抽象意念的结果。” “镜头与镜头构筑并列的艺术么？”王佳妮沉吟，“没见并列啊，刚才的视频很连贯。” “嗯，这里面的确不好弄，只是用了这种思想，属于进阶版。” “给你举个例子——电影里将母亲在煮菜、洗衣、带小孩、以及父亲在看报等镜头放在一起，就会产生母亲“忙碌“的感觉。 从而产生一种对比的手法，以突出人物或事物的某些具体特征，两个不同的片段之间相互联系，带给人以意想不到的效果。” “你再看刚刚的视频。” 等大妮子又看了一遍纪录片后，罗浩没说什么，微笑看着大妮子的侧脸。 大妮子的脸有点红，明显是激动导致的。 她好像悟了。 “罗浩，可这么做的话违背了事实，好像哪里不对。” “事实不重要，就像是uc震惊体的文章，能把人吸引住、留下一个潜意识认知就够了。等有朝一日周围都是这种视频，潜意识越来越浓烈，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就不一定了。” 王佳妮沉思。 罗浩没打断大妮子的思考，他退出小破站，点开省平台的公众号。 竹子的这张图片的确被省平台弄的相当好。 黑白画风，枪挑金雕，冷峻犀利，杀气凛然。 按说冰雪节的宣传图片还是和和气气比较好，但这张图片颠覆了普罗大众对大熊猫的固有认知。 罗浩也没细想，他是喜欢的，单就法新社的阴间画风来讲就足够了。 论拍照，还得是法新社。 某一年香会上，法新社的照片依旧是那种风格，把几个中国军人的目光拍的宛如实质。 那种自己是锤子，看谁都像钉子的目光拍成实质，这可不是一般的功力。 “罗浩，你为什么让我看这个视频？”王佳妮也不笨，忽然想到了罗浩的目的。 “伱不是答应了周老板、苗老板么，有时间帮老板做几个短视频，可以用刚刚阿美那种混淆黑白的手法。” “？？？” “真相不重要，哄老板开心么，视频好看才重要。” 王佳妮对罗浩的说法不认可，但不管是阿美还是法新社的照片、视频的确都很好看，合她的胃口。 比内宣把055拍成玩具船的图片好多了。 带感！ “嗯，我琢磨一下的。”王佳妮不再贝儿贝儿乱蹦，低声说道。 …… …… 沈自在抱着手机，凝神看着里面的照片。 他是那么的专注，那么的认真，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的盯着黑白配色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后期制作的，但制作水平很高，换了个角度再去看有着截然不同的感知。 只是，沈自在的确是喜欢这张图片，但却看得眼睛里进了沙子。 视角从下而上，竹子的腿就像是柱子一样结实，整只熊猫宛如山峰。 竹竿斜挑，直刺苍穹。 沈自在觉得哪里不对，但却说不出来，他只是默默的看着，努力捕捉心头的悸动。 这画面，绝了！ 罗浩是这能干，竹子已经可以使用武器了。沈自在看着照片里的竹子，默默的流着口水，要是自己能当竹子的奶爸，那该有多好。 …… “菲菲师姐！罗师兄养的熊猫又发新照片了！” 有人兴高采烈的在群里留言，随后一张图片被发出来。 “我艹！这就是罗师兄养的大熊猫么？这么凶！它为什么会用工具？” “肯定是啊，据说这是根据罗师兄申请青长的科研视频里截图制作的。” “罗师兄威武！” 董菲菲拿起手机看见图片，罗师兄还真是什么都行。 照片里彪悍凶猛的巨兽在师兄面前就从熊变成猫，凶恶狠戾荡然无存，呆萌乖巧变成主旋律。 厉害！ 董菲菲笑呵呵的看着那张图片。 竹子不知道在哪，有机会自己一定磨着师兄带自己去盘一盘。 群里已经炸开了锅，有同学对省平台给冰雪节做宣传的图片提出意见。 很快，ps图片被传上来。 各种图片都有，搞笑的居多，但很快一张图片就占据了主流——照片里的金雕被换成白头鹰。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ps，画风再次大变。 白头鹰的含义明显，年轻的学生仔p起图肆无顾忌，这张图片瞬间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同。 网络扩散速度极快，堪比病毒。 而且省文宣的图片本身质地就好，黑白画风，犀利隽永，再加上金雕换成了白头鹰，那股子劲儿直接洋溢出来。 黑白色，大熊猫，白头鹰，竹竿，斜枪，所有元素都满满。 原图片中的那种冷峻风格就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改变而变了味道。 只不到两个小时，图片在网络上迅速传播。 又不到一个小时，有不知名大神出手，将竹竿上的白头鹰p的活灵活现，并且做了一点点小的改动。 濒死的白头鹰每一帧画面都活灵活现，尤其是那种不甘的怨恨眼神，更像是一种写实。 网民有自己的审美，绝大多数人都喜欢的东西传播速度再次提升了一个数量级。 随即一些理中客开始批判这张图片，他们从大熊猫温和敦厚的风格被“篡改”开始，一直说到网民自娱自乐，熊猫和白头鹰都有暗喻，是纯粹的阿q精神。 没有解释还好，有了解释后自然有人开始辩经。 有了讨论，竹子的热度再上一层。 与此同时，汪峰公布了新恋情。 可惜，这次他直接撞到了竹子的照片上，依旧热搜第二，热度距离竹子图片的热度差了一个几何量级。 哪怕是江北省文宣部门也没预料到竹子的一张图片竟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没有热度，文宣部门一点都不怕，但热度这么高反而让他们怕了，没人经历过，生怕竹子翻车。 凌晨3点10分，耿强被电话声吵醒。 他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心中疑惑。 昨晚更新了公众号，这事儿耿强知道。 一切都是为了冰雪节做预热，只是一张图片而已，虽然画风有些残暴，但耿强提前通过各种渠道打了招呼。 这事儿毕竟涉及到几个月后的冰雪节，是江北省的大事儿，耿强这面不容有失。 大半夜的，怎么就给自己打电话呢？ 耿强怀疑出事儿了。 可到底是哪里出事，耿强自己也不知道。 他开始忐忑，接起电话，走到客厅。 “怎么了，曹部长。” “耿处长，昨天晚上更新的公众号图片，已经上了热搜。” “真的！”耿强精神一振，睡意全无。 但他马上意识到上热搜未必是好事。 “热搜第一，压了汪峰和新女友公布恋情一头。” “那有什么，有舆情么？”耿强小声问道。 “有，也没有，网上针对这张图片的争议很大，我一直关注，现在热度已经不受控制。” “嗯？！”耿强愣住。 只是为了冰雪节造势，提前预热，增加悬念，怎么忽然间热度就不受控制了？ 关键是所有部门自己都打了招呼，政府办的名义，很正式的通知、协商。 画风有点出格，但也没什么，实话实说么，这都是竹子的日常。 再说，也没见血。有血的地儿都把血变成了绿色…… 主要是竹子一张图片的热度怎么超汪峰了？ 难道是汪峰老师的因果律武器威力巨大？耿强心里疑惑不已。 曹部长简单讲了一下事情经过，耿强也打开热搜，赫然看见榜一就是竹子的那张图片。 虽然被小小的修改了一下，但改完之后的确有点意思。 “现在热搜那面有消息？” “暂时没有，但就这个热度……耿处长，咱们要不要压一下热搜。我问了相关的人，压热搜花的钱太多，比买热搜还贵。”曹部长已经开始心虚。 他年纪不大，还不到50岁，属于中间骨干力量，脑子也活，并不拘泥。 要不然也不会有竹子枪挑金雕的图片出现。 可面对凶猛的流量，曹部长还是怕了。 最开始曹部长还想着联系一下帝都那面热搜公司，看看能不能便宜买个热搜，前五十就行。 可现在根本不用买，热心网友一改编，竹子的热搜登顶，断崖式领先，再次印证了汪峰千年老二的预言。 曹部长害怕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么大的流量自己把握不好。 所以他才大半夜给耿处长打电话，请示领导意见，避免出现意外。 “耿处长，现在都还是网民的自娱自乐，我担心别有用心的人会用这事儿来做文章。” 耿强沉吟。 电话中静寂，耿强和曹部长似乎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这样，发表一个声明，图片被p是网友们自行做的，和咱们无关。我去找罗浩，看看他的意见。” “行……”曹部长还是心虚。 他没接触过这么大的流量。 哪怕是这几年冰雪节的时候尔滨尔滨的宣传不绝于耳，热度也很高，但那时候也没登顶，更没断崖式领先第二名。 没想到汪峰千年老二的梗竟然会和自己有关系。 曹部长刚想说点什么，耿强已经挂断了电话。 耿强没犹豫，直接把电话打给罗浩。 虽然大半夜打扰人睡觉不礼貌，但这事儿耿强也没把握，还是想听听罗浩的意见。 天知道这流量是福是祸。 “罗浩，不好意思。” “罗浩，你压我头发了。” 耿强刚说不好意思，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呢喃耳语。 声音含含糊糊的，好像是被自己的电话打扰了熟睡。 “你先睡啊大妮子，我接个电话。”罗浩温柔说道，“强哥，稍等。” 大约30秒后，罗浩的声音清楚起来。 “强哥，怎么了？” “小罗，竹子的图片，昨晚公众号公布的那张，你看了么？” “看了啊，特别棒，咱文宣口河殇一代退休之后新上的人做出来的文案是真不错。难怪有人说，天下最杰出的天才都在政府部门。” “……”耿强无语，他的心有点乱。 “不过我总觉得金雕不好看，要是换成白头鹰就好了。”罗浩说着，哈哈一笑。 “啊？你看了？” “看什么了？我一直在睡觉。”罗浩没搞懂。 耿强语塞，他心念电闪，首先排除了这事儿是罗浩搞的鬼。 罗浩想上热搜其实并不难，只是罗浩一向低调，办事有分寸，和他的年纪不相符。 应该不是罗浩搞的鬼。 毕竟这种流量谁都没办法控制，鬼才知道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万一被反噬，好事变坏事。 “热搜么？竹子的图片上热搜了？”罗浩问道。 “嗯，热搜第一，断崖碾压第二。对了，热搜第二是汪峰公布的新恋情。” “哈，汪峰真是，这命哦。” 罗浩回答的很轻松。 “小罗，你看一眼，跟我说说你的意见。” “正在看。”罗浩的声音传过来，“我觉得没事，强哥。网络安全部门你该不会没有熟人吧。” “……” “要是你不方便，我有几个师兄在那面。” “我打过招呼了，这不是流量太大，怕有舆情么。” “哦，的确。但咱冰雪节的吉祥物上热搜第一，总不能太寒酸不是。热搜第一，应该的。” 冰雪节，吉祥物？ 竹子啥时候变吉祥物的？ 耿强一怔，但随即笑了。竹子变成吉祥物肯定不会跌份，跌冰雪节的份。 亚运会的吉祥物可是盼盼！ “强哥你先别急，我问问佛坪，看看竹子干嘛呢。” “辛苦了。”耿强简单客气一句，“小罗，那你看热搜要不要压一下热度？” “我觉得不用，发表一个澄清声明就行，别紧张。对了，声明现在发，发在公众号上，别让太多人看见。” …… 西陕，佛坪基地。 “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响起。 敲门的节奏最开始有点乱，但很快就变成了鼓点，敲出了男儿当自强的节奏。 “谁啊！” 一名工作人员睡眼惺忪的起来，披上衣服。 刘斌满头白发，一边穿衣服一边走出自己的房间。 敲门能敲出男儿当自强的节奏，肯定是竹子那货。 前天刚把竹子送回秦岭，它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是恋家，刘斌心里想到。 大门都快被竹子敲塌了。 竹子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展现出自己的野性与暴力。 “来了来了。”刘斌快速跑到门口，打开大门。 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刘斌伸手想要摸一摸竹子，但竹子似乎还对刘斌有怨念，“恶狠狠”的呲牙。 一股子腥气扑面而来。 刘斌没害怕，他太熟悉竹子了，虽然最近一个多月竹子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他依旧相信竹子。 面对着人立而起的竹子，刘斌走到它面前，伸手摸了摸竹子的脸颊。 “想家了？”刘斌问道。 这次竹子没躲，收起凶悍的表情，打了个喷嚏。 鼻涕甩了刘斌一脸。 随后竹子趴下，身后一头野生雌性大熊猫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淦！ 才两天，竹子又带回来一头野生雌性大熊猫？！ 简直太厉害了！！ “竹子，这是你新女朋友？”刘斌惊喜交加。 竹子回头，看了一眼野生雌性大熊猫，那头大熊猫扭着屁股走上前。 呆萌可爱。 完全不像是野生的大熊猫，比在熊猫馆长大的熊猫还要温顺，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熊猫居住的房间早都准备好，竹子把它的女朋友送进去，最后还抬起肥厚的爪子盘了盘野生雌性大熊猫的头。 刘斌有些恍惚。 这动作和罗浩罗教授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281 名利双收 手机响起。 刘斌接通电话。 下一秒，一个黑影几乎是瞬移到眼前，把刘斌吓了一跳。 竹子几乎用抢的把刘斌的手机夺过去。 宽厚的熊掌握着小巧的手机，这一幕把刘斌和其他工作人员都看呆住。 “嘤嘤嘤~~~”竹子开始嘤嘤。 站起来将近两米身高的巨兽，即便身上遍布脂肪，依旧隐约能看见肌肉线条。 它不是健身房里训练出来的那种中看不中用的家伙，竹子的身材、肌肉脂肪含量适合野外生存。 在行家眼里，它绝对是顶级凶兽。 然而，就这么一只凶兽站在眼前打电话。 打电话还不算，它还在嘤嘤嘤。那种猛男撒娇的感觉特别撕裂，荒谬无比。 所有人的眼镜碎了一地。 竹子足足嘤嘤了一分钟，这才大吼一声，恋恋不舍的把手机还给刘斌。 “刘奶爸，正好找你，没打扰你睡觉吧。”罗浩的声音温暖。 刘斌挠挠头，看了一眼竹子，又看了一眼野生雌性大熊猫，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竹子跟我说了，又带了个女朋友回来。它想把新带回来的大熊猫一起送到哈动。真是，它琢磨什么呢，我都做不到，它是真敢想。”罗浩唠叨了一句。 “罗教授，您和竹子能沟通这么多？”白发刘奶爸惊讶。 “嗯？你不行么？” 刘斌泪流满面。 “哦，没事。”罗浩笑道，“竹子这次回来的视频有么？监控视频，从回来到走……对，它马上就要走。” “哦哦哦，我把所有视频发给您。”刘斌客客气气的说道。 “行，我这面急用，麻烦了。” 挂断电话后，刘斌给竹子拿了一堆窝窝头，塞到竹子的手里。 竹子也不急，分给女朋友一半后自己坐在地上开始吃起来。 别的熊猫都不太喜欢的窝窝头竹子一口一个，吃的干净利索，似乎那是珍馐美味一般。 吃东西的时候，竹子又恢复了憨态可掬的样子，仿佛从来都没离开过动物园的熊猫馆，是天下第一听话的大熊猫。 刘斌眼前有些模糊，他抬手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竹子迅速吃完窝窝头，随后四肢落地，转了个身，扭着屁股离开基地。 刘斌想要喊住竹子，在基地睡一夜也好，总比餐风露宿。 但他犹豫了再犹豫，还是没喊住竹子。 竹子走出基地大门，回头看了一眼，人立而起，挥了挥手，就像是人一样用两条小短腿迈入黑暗之中。 “竹子成精了。”有工作人员喃喃说道。 “我怎么感觉它更喜欢用两条腿走，而不是四条腿爬呢？” “关注点重点好不好，竹子又带回来一头大熊猫！这才几天？难道最近太阳黑斑爆炸，电磁辐射增强，竹子也强了？” 刘斌目送竹子离开，马上开始找寻视频，发送给罗浩。 基地的监控视频没有保密等级，罗浩也是这里工作的技术“领导”，发送给他不犯规矩。 视频没什么好看的，刘斌觉得罗浩可能会失望。 …… “大妮子，我先走了。” “累，好像被拖拉机在身上碾过去似的。”王佳妮喃喃的嘟囔着，“浑身酸疼。” 罗浩笑了笑，把被角掖好，蹑手蹑脚的离开。 开车找到耿强，再去文宣部门，连夜制作视频。 而位于热搜榜第一的热搜依旧挂着，根本没有任何新闻能撼动。 哪怕汪峰和新女友恋情的事儿热度渐渐消散，有关于竹子的图片热度依旧不减。 而且随着天色渐亮，越来越多的人起床，热搜的热度再次被推上一個崭新的高峰。 与之同时，某度、某书、某乎的热搜第一也变成了竹子的那张图片。 看见这一幕，曹部长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云，他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难看。 机关里做事，不出事才是最好的，难得一个中庸。 至于功劳不功劳的无所谓，无过便是功。 只要平稳运行，就是天大的功劳，没必要非得弄的人尽皆知。 可是，眼前全国几乎所有主流app的热搜都是竹子的那张图片，曹部长非但没有欣喜反而心惊肉跳。 而属下年轻人连夜赶制的视频到底是火上浇油还是火上浇油，这还两说着。 曹部长沉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 “强哥，差不多就这样吧。”罗浩抻了个懒腰。 “发上去？”耿强也渐渐冷静下来，没了之前的慌张。 虽然他看起来很淡定，可心里慌得一逼。 热搜第一，没事倒好，一旦出事儿就是大事。 收益和付出不成正比。 再加上罗浩手头的资料非但压不下去热搜，反而会让热度再上层楼，耿强有了反悔的意思。 “等等，不着急。”罗浩点了点头，“咱公众号一夜估计得涨几十万粉丝。” 耿强点头，还是等等的好。 “四十多万。”曹部长的嗓子都哑了，他感觉这个数字就像是一座大山似的压在自己身上，让自己喘不过气。 别人涨千八百个粉丝都值得庆祝一下，可公众号直接涨了几十万粉丝，曹部长却难受的要死。 罗浩心里清楚曹部长的想法，微笑，“没事，不算火上浇油，咱这是为了冰雪节预热。” “可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曹部长愁苦说道，“平时不正常的人都那么多，上了网，大家更是肆无忌惮，鸡蛋里都能跳出骨头。” “可那咋整，这是省里的计划，要给冰雪节预热。”罗浩理也没理曹部长的担心。 想要发展经济，开展旅游业，又要安安稳稳不出事，怎么可能。 想不出事儿就要投入更多精力，又要挣钱，又不想干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现在泼天的富贵已经砸下来了，能不能接得住就要看从上到下的官僚系统的能力。 直到现在，罗浩对这面的能力与工作态度还是认可的。虽然曹部长对泼天富贵有些担心，但这也是人之常情。 换谁都得害怕一下。 “小罗，竹子的热度是真大，我没想到。你说，又不是花花，也不是七仔，怎么能发张照片就热搜第一了呢。”耿强叹气。 “我觉得吧。”罗浩沉吟。 耿强和其他人都竖起耳朵准备听罗浩的“高见”。 “大概率和汪峰老师有关系，最近没什么热点，汪峰老师眼看着就热搜第一了，因果律总不能被破坏吧，所以竹子就热搜第一，压了汪峰老师一头。” “……” “……” “等过几天，这面热度降一降再发，维系热度。至于现在的热度，没问题的。”罗浩开了个玩笑后开始说正经事。 没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 就竹子的表现，瞬间超越花花和萌三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现在问题应该不大，等冰雪节开幕的时候，别出现踩踏事件才是正经的。 耿强心中忐忑，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听罗浩的。 他心里求着诸天神佛，千万别出事儿。 让人担心的事儿并没有发生，竹子在各大热搜榜上的排名奇迹般的维持了3天时间，热度这才缓缓下降。 罗浩在科室里做着手术，治着患者，普普通通，简简单单。 日子就是这么过的，罗浩也不着急。 青拔要8月中下旬，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罗浩也在犹豫了几天后把婴幼儿颌面部血管瘤的项目交了上去。 至于治疗糖尿病的项目，罗浩还想再等等。 仅仅是动物实验阶段，这时候交上去未免会有点孟浪，而且不稳，所以罗浩准备看进度再说。 虽然还不成熟，但这毕竟是突破性项目，罗浩顺势发表了4s论文。 对罗浩来讲，发s论文虽然比吃饭喝水难，但却难不倒哪去。 这几天又做了几个任务，可奇怪的是系统只给霉运符当做奖励。 罗浩有些无奈，霉运符已经积攒了很多，却只用过两次。一个人去了古巴，一个人涉嫌盗取国家机密被发现抓捕。 这东西后劲儿有点大，罗浩也不敢轻易动用。 …… 一早来到医院，沈自在站在走廊里冲罗浩挥手。 “小罗，这面。” “主任，怎么了？”罗浩径直走过去。 “这位是兰科公司的……”沈自在说着，侧头看向自己的办公室。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一脸端庄表情，双手整理西装，自我介绍，“我是兰科公司独立董事，韩广云，华裔。罗教授您别笑话我是abc，我十几岁就回国了。” 罗浩微笑，伸出手和韩广云握了握。 “罗教授少年英姿，名不虚传。” 沈自在脸上浮现出礼貌性的微笑。 可他觉得哪里不对。 眼角余光瞥见罗浩脸上笑容灿烂，但却一直没说话。 接触了小半年，沈自在也清楚罗浩礼貌客套的笑和发自内心的笑到底有什么区别。 而且罗浩不是i人，处事得体，社交的本事大着呢。 他为什么不说话？ 沈自在收起脸上的笑容，轻声说道，“咱们经常用兰科的耗材，有点联系，东北大区的经理找到我。” 罗浩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沈自在已经嗅到了火药味儿。 只是他不懂火药味儿来自何处。 人家兰科是跨国大型医疗集团，独立董事直接找上门，估计是前几天袁小利说的那件事。 这证明兰科对罗浩相当重视，不是一般的重视。 可罗浩呢？ 恃宠而骄？这小伙子还是太年轻，这就飘了。那么好的一个机会，罗浩就这么拒绝了，而且伸手要打笑脸人。 怪了，沈自在想不懂，也懒得琢磨。 心里这么想，但沈自在没多说话，静静的把罗浩和韩广云让进来，回手关上门。 “罗教授，这次冒昧登门，不好意思。”韩广云客套着。 “客气，韩董事。”罗浩笑了笑，“要交班了，您有话直说。” “节省沟通成本，罗教授不愧是一年就要拿三青的新锐医生。”韩广云抚掌笑道，“您的时间宝贵，那我不客气了。” 他说着，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个大大的信封。 “这是？”沈自在看见信封上的英文，脑子嗡的一下。 他英文不是很好，但只限于口语，阅读没什么障碍。 这是……这是……推荐信！ “罗教授，这是三位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的推荐信。”韩广云严肃认真的说道，“准备推荐您成为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 “哦？”罗浩扬眉，眼睛里的光都盛了少许。 果然！ 沈自在用手扶住桌子，避免自己真的晕死过去。 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 罗浩？ 这两个词说什么都联系不起来。 难怪小罗一直不答应，人家知道自己的分量！沈自在“醒悟”过来。 不答应，是讨价还价的一部分，现在兰科的独立董事拿着筹码直接登门。 牛逼！沈自在心里赞道。 “我们有过合作。”韩广云笑道，“我在董事会上说过，临床试验还是要靠中国医生，可您也知道，印度人占据了各大企业的高管位置。 shit！他们就是移动的卫生间，是一坨屎，会凭借味道吸引更多的屎！” 韩广云说着说着骂了出来。 沈自在慢慢的坐下，他怔怔的看着桌子上的信封发呆，至于韩广云在骂什么，沈自在一句都没听进去。 “是，印度人比较抱团，最后贵公司一定会印度化。”罗浩看也没看推荐信，淡淡说道，“我们原本有第二次合作的机会，但可惜。” “罗教授，我们公司的项目已经严重超出预定时间。” “哦。” 韩广云把手放在推荐信上，向罗浩的方向推了5cm。 “这次在约翰·霍普金斯医院举办的介入学科年会是我们兰科的意思，也是我们赞助的，希望能找到最适合的医生。” “合适么，肯定是我。”罗浩笑笑。 沈自在长吁了口气。 他一早就听罗浩腹诽过欧美的推荐制度就是千百年前的举孝廉，落后的一逼。 但话是这么说，放着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的名号唾手可得，连小罗都不再矜持。 啧啧。 沈自在眼睛几乎都红了。 他也没想到罗浩竟然来科里不到半年就拿到了第一个院士，还是美国的外籍院士。 “示范手术还请罗教授多多费心。”韩广云面露微笑，“其实本来不用做示范手术的，但那些屎一样的印度高管您是知道的。” “知道。”罗浩微微颔首。 “那就麻烦了。”韩广云胜券在握，笑容都轻松了起来，“因为上次的不愉快，所以我们准备了足够的诚意。” “诚意？” “嗯，示范手术后，还请罗教授拨冗去印度做4期临床。这次有手术费，也有无国界医生的专项拨款。” “拨款没有专项用途，没有审计。” 韩广云的嘴角微微上扬。 沈自在的心狂跳，咚咚咚的敲打着嗓子眼。 没有专项用途，没有审计，这是什么意思只要不傻就知道。 韩广云已经把话说得不能再明白了。 “多少钱？”沈自在下意识问道。 “1000万美元，来自无国界医生组织的慈善捐助，为了印度没有钱治病的穷苦病人。” “嗡~~~” 沈自在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 “主任，您小心。”罗浩扶住沈自在。 沈自在缓了十几秒才冷静下来。 但说是冷静，可他的额头血管砰砰砰的蹦着，眼前都是金星。 “小罗，小罗。”沈自在毫无目的的叫着。 这笔钱属于慈善捐款，以沈自在的了解，应该连税都不用交，而且是可以在阳光下花的钱。 呜呜呜~~~ 自己怎么没这么好的运气，沈自在心中猛男落泪。 名利双收，这种机会沈自在一辈子都没遇到过一次！ 他心里面已经在恶狠狠的检讨自己的错误。 前几天袁小利提起这事儿的时候，小罗那是拒绝么？ 那是讨价还价！ 袁小利是什么狗东西，他凭什么来带话。 刹那，沈自在想到了——队长，皇军托我给你带个话。 原来小罗看的清清楚楚，人家可不是不去，而是袁小利的级别不够！ 拒绝一次，兰科直接独立董事上门，带着推荐信和钱。 诚意满满。 小罗这回肯定答应了。 沈自在羡慕到了骨子里面，恨不得替罗浩直接答应下来。 “主任，您好些了吧。” 罗浩回来，手里捧着水银血压计。 原来刚刚罗浩出去了，沈自在一怔，他竟然恍惚中没注意到这点。 “来，量个血压。” 罗浩把沈自在的衣服撸上去，开始测量血压。 “主任，您不是没有高血压么。”罗浩一边量血压一边说着。 沈自在瞥了一眼推荐信，心中无语。 谁看见这东西，还有2000万美元现金，谁能血压不高。 “高压160，我去给您拿片心痛定。”罗浩起身，抱着血压计出去。 “韩董事，这是真的么？”沈自在努力咽了口口水，尽量让自己的情绪恢复正常。 “当然，罗教授值得。”韩广云严肃说道，“有罗教授参加的项目，会极其顺利。之前我们错过了一次机会，这次一定不能再错过。” 听到韩广云的话，沈自在深深叹了口气。 “有推荐信就能……” “当然，这都是美国国家科学院最有话语权的院士。”韩广云昂首道。 “小罗他……他会走么？” “走？” 韩广云没听懂。 沈自在又叹了口气，自己何德何能，手底下有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打工。 别说自己不行，协和可以？ 开玩笑。 怕是罗浩会直接留在约翰·霍普金斯工作。 真好。 沈自在心里想着。 “主任，喏，这是心痛定，舌下含服，避免情绪激动啊。”罗浩回来后无奈的说道，“要不您先躺会，我和韩董事出去说？” “别，我都知道结局了，肯定不会激动。”沈自在连忙阻止。 开玩笑，自己一辈子都还没见过阿美那面顶级的推荐信长啥样呢。 这都是以后能吹牛逼的事儿，怎么会放弃。 “罗教授，要是您同意的话，我这面着手安排了。”韩广云心中笃定，温和说道，“给您安排的飞机是专机，距离实在太远了，坐专机能尽量避免旅途劳累。” “对了，还有一件事，您将获聘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终生教授一职。这个不重要，一般外籍院士会有很多赞助，会有很多家医院愿意聘请的。” “哦。”罗浩又哦了一声。 韩广云微笑，他觉得罗浩已经开心的整个人都傻了，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噢噢噢噢的。 “我知道罗教授工作繁忙，那就不打扰了。”韩广云道，“推荐信您保管着，电子邮件会尽快发送，等您去约翰·霍普金斯的时候……” “等一下。”罗浩打断了韩广云的话。 “罗教授您还有什么顾虑？家人么？绿卡么？还是别的？” “我没答应您。”罗浩轻声说道，“我不想当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更不想去做示范手术。而且印度那破地儿，我一辈子都不想再去了。” “韩董事，您不知道，我一下飞机迎面扑过来的是一股子热浪，热浪里夹杂着屎尿屁的味道。恶心，太恶心了！” “罗教授？您能重复一下您刚刚说的话么？不去印度做手术前面的那段话。”韩广云感觉自己时差没倒过来，听错了。 “我不想当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罗浩微笑。 “？？？” “？？？” 韩广云和沈自在头顶冒出无数的问号。 沈自在眼前又一黑，黑色的天空里金星飘荡。 舌下含服心痛定起效极快。 但药效真的干不过罗浩的话对沈自在带来的打击，他的血压再次飙升，要不是有心痛定的话，动脉血就得顶开囟门呲出去。 可即便没喷出血，沈自在也感觉自己死了，灵魂已经离开了身体。 罗浩这个狗东西说什么了？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一定！ 不知过了多久，沈自在悠悠醒过来。 “主任，您醒了。” 滴滴答答的声音传来，沈自在看了一眼，不是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循环的单间。 自己身边有微量泵、监护仪，护士长脸上带着笑，看着自己。 “我这是？” “您刚刚血压忽然飙升，咱们科药不够全，罗教授说办理住院，让您休息两天。” “小罗呢？！”沈自在急匆匆的问道。 282 主任啊，您别生气 “小罗呢？”沈自在焦急的问道。 “他把您送去做了一个ct，见没大事儿，您住上院之后他就去做手术了。临走的时候小罗还说有任何事儿，马上打电话，他直接飞过来。” “真是……真是……那谁呢？”沈自在对自己心梗发作表示惭愧。 这得多见不得世面。 总说罗浩年轻、年轻的，结果遇到事儿后罗浩没啥，不动如山，自己却倒下去了。 最关键的是，这事儿跟自己还没啥关系。 “谁？”护士长问道。 “我办公室里另外一个人？” “没看见啊。” 沈自在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把护士长吓了一跳。 “主任，主任，躺着！”护士长连忙说道，“刚才您高压都200多了，罗教授叮嘱，您的情绪千万不能波动。” …… …… “陈勇，手术做的越来越好了。”罗浩赞道。 “那是。” “话说啊，你把竹子过继给我，身体有受到影响么？不对，应该是灵识。” “看多了吧，想什么呢。”陈勇鄙夷道，“里普通人从天而降系统，各种系统都有，你咋不弄一套。” “emmmm……”罗浩沉吟。 “对了，昨天跟我师父视频，你猜我师父写什么呢？” “他不是已经财务自由了么？还写？” “那是他的爱好，每天不写点什么就浑身难受。我师父说，他看了一本，讲的是反派高中班主任得到系统，要是全班的孩子没一个考上重点本科的，就能得到一个亿。” “钱放哪里？要交税么？”罗浩扶着导丝，眼睛盯着屏幕在看，嘴里随便聊着。 陈勇聊天是聊天，那都是本能反应，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 他的手术水平已经不比刚来医大一院的自己低了。 罗浩甚至怀疑陈勇身上有极大的猫腻。 “大哥，我真是搞不懂，你怎么总把现实代入爽文呢？要看现实，家里没镜子么？” “电视剧里的小人物住在黄浦江边上的大平层里，一個月挣4000多。”罗浩笑了笑，“我可住不起。” “罗浩，我发现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没一句实话了。娄老板可是和几个人在黄浦江边买了一栋公寓楼的，你只要想，他能白送你十套你信不信。”陈勇超选到位，做了个手势，准备造影。 罗浩已经把高压注射器安装完毕，回了陈勇一个手势。 正经事儿，完全不需要语言沟通，几个简单的动作术者与助手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医疗组运转愈发流畅。 “讲真的，娄老板好像和几个挖煤的煤老板一起把中粮的高端公寓盘下来，几十个亿的项目，伱想住的话随时随地啊。” “害，那是娄老板的，又不是我的，我去魔都干嘛。” 陈勇抬头瞥了一眼四周，所有气密铅门都是关闭状态的，他开始踩线。 “喂喂喂~” 对讲器响起。 “你做手术，是沈主任，没事。”罗浩侧头，瞥了一眼铅化玻璃外面的沈自在。 沈自在身边有一个带滑轮的点滴架，架子上挂着点滴，还带着微量泵。 “主任，做手术呢，您在沙发上坐会，马上就完事。” 说完，罗浩不等沈自在说什么，直接关闭对讲器并锁死。 “做手术。” “沈主任不是住院了么，怎么还来手术室？”陈勇只瞥了一眼，便开始把注意力放在造影上，至于沈自在来做什么并不重要，他只是随口一问，有没有答案都无所谓。 十几分钟后，罗浩一脚踢开气密铅门。 “刺啦~” 铅帽被撕掉，扔在地上。 两只手同时落在铅帽上。 孟良人微微一怔，缩手，把铅帽交给庄嫣。 “刺啦~” 铅围脖扔在地上，孟良人趁着庄嫣忙手忙脚的功夫第一时间把铅围脖捡起来。 他和庄嫣无言的默契，一人一件。 66号技师看的眼睛冒蓝光，本来这活是自己的。 结果可倒好，罗教授医疗组里自从来了老孟，自己就抢不到罗教授爆的装备了。 现在更是离谱，连大院长家的千金都跟在罗教授屁股后面捡装备。 残念。 “主任，您看您。”罗浩微笑，“我看着做手术，应该不会有问题。您赶紧回去休息，身体要紧。” “小罗，推荐信你拿了吧。”沈自在根本不管罗浩讲什么，直接问自己最关心的事儿。 推荐信，那可是推荐罗浩成为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的推荐信！ “推荐信？没有啊。” “！！！” 沈自在眼睛翻白，差点又晕过去。 “主任，主任，您注意身体。” 缓了几秒钟，沈自在长吁了一口气，“小罗啊，那可是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你怎么……你怎么……” 沈自在言语中那股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劲儿迸发出来。 罗浩也没劝，只是低头听着，脸上挂着笑。 这是一股邪火，骂出来就好，要不然用陈勇的话讲——道心不稳。 沈自在并没有故意骂罗浩，而是像祥林嫂一样哀怨絮叨着。 就像是因为某种意外，沈自在自己没拿到唾手可得的推荐信、没能进去美国国家科学院成为外籍院士一样。 听了几分钟，罗浩叹了口气。 “主任。” “主什么任，以后你是主任，我这就去和院里面申请。”沈自在愤愤的训斥道。 “……” 罗浩无语。 沈自在是真生气了。 特么的！ 这股子无名之火来的太突然，罗浩都摸不清头脑。 要是林语鸣为这事儿生气，罗浩还能解释，但沈自在……主任该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他的小兄弟了吧。 “主任，我觉得出去也没什么好做的，还不如在家好好做手术。” 罗浩解释道。 沈自在根本不听罗浩说什么，依旧痛心不已。 罗浩回头找护士要监护仪，给沈自在绑上袖带，调到每5分钟测一次的频率。 “小罗啊，咱不能坐井观天。”沈自在痛心疾首的说道，“国外的先进技术、先进理念该学还是要学。 我知道你手术技巧已经相当高，出去也不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但那可是科学院外籍院士，对你以后的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 沈自在越说越生气，脸色越来越差。 “主任，主任，我给您讲个八卦。” “啊？” “是这样啊，玉兔1号，上月球没多久就宕机了，您知道吧。” 沈自在摇摇头。 “航天科技集团八院嫦娥五号探测器系统副总指挥张玉花教授在一次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过事情真相。” “玉兔1号的故障原因——不是月尘卡住电机，而是低估了月表高达110c的温度的影响，导致月球车的电缆绝缘皮变软变长和外露。 再加上2013年地面操作人员太兴奋了，控制玉兔1号在月面上飙车，结果电缆绝缘皮被月球石头刮破，最后短路，控制机构出现异常，无法行走。” “嗯？你说这个干什么？男人至死是少年，去月亮上也要飙车？”沈自在知道罗浩在转移话题。 但这种转移话题的小手段也太生硬了，他无奈的看着罗浩，目光复杂。 小罗的狗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您听我说啊。”罗浩笑笑，挤了一个沙发角坐在沈自在身边，眼睛盯着微量泵。 “有一次老板带我去给一位没有名字，只有编号的老人家看病。” “只有编号？” “嗯，隐姓埋名，好像一直到去世都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只有一串编号。老人家状态不太好，老板看了好几天才把人拉回来。” “后来呢，我和那位编号老人家混熟了，他给我讲了这个八卦。” “本来是不能说的，但官方都解密了，估计是无所谓的。” 沈自在一听涉密，眼睛一亮，整个人都被罗浩带跑偏了。 “张教授的说法也只是含糊其辞的说法，其实按照那位老人家的说法是——国内科研人员通过各种手段获取了信息，按照美国登月的点滴资料设计的月兔。” “结果可倒好，上去之后就发现问题不对。阿美的资料都是骗人的！” “噶？”庄嫣发出一个古怪的声音。 “真的？”沈自在也怔住。 “是啊，要不然月兔一号为什么会宕机呢。基地操作人员太兴奋，开车速度太快也不对，是张教授含蓄的说法。”罗浩微笑。 “事实呢？” “阿美登月后宇航员在月球飙车，您知道这事儿吧。” 沈自在隐约知道，点了点头。 “月兔一号的总体结构要比阿姆斯特朗他们开的月球车更好，毕竟几十年过去了，生化环材也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可是平稳开也就勉强能应付，一旦加速就出问题。” “最后导致月兔一号宕机。” “在那之后，大家心照不宣，都觉得nasa这狗东西说的事儿是假的。” “到底是真是假？”沈自在已经彻底被罗浩带跑偏。 “我也不知道啊，那位只有编号的老人家我就见过一次，他当时也没跟我说阿美登月是真是假。总之呢，各种数据都不能摸着鹰酱过河，只能咱自己一点点研究。” “后来玉兔2号的电缆设计就不再外露了，同时地面操作更加平稳，于是玉兔2号创造了世界纪录——它成为在月球上行驶时间最长的人类探测器。” 沈自在头发都差点竖起来。 “阿美那面吧，咱这么说，只要智商够的，都去搞量化交易、去做金融了。核心科技还不让华人参与，最后都是印度人鸠占鹊巢。” “印度人，不是我对他们有意见，那帮人是真不靠谱。去了两次印度，我现在闻到咖喱味儿就浑身不舒服。您能想到么，下飞机，迎面飘来一股子混合着香料的厕所味道，真是噩梦。” 沈自在终于明白罗浩要说什么。 可笑！ 罗浩举例是登月，但现在呢？ 国产耗材用了多久，还就是主打一个便宜，综合评定肯定赶不上兰科、强生、美敦力这些公司的产品。 虽然国外产品的质量也在下降，但总要比国内强。 “小罗，你费这么大的劲儿非要弄三青，还不是要当院士。一个外籍院士能顶多少事儿，你知道么？”沈自在根本不理会罗浩转移话题，继续痛心疾首。 只是此时此刻的心痛程度已经得到了缓解。 “哦，我主要是有一个担心。” “担心什么？” “现在看美国国家科学院的外籍院士的确能带来好处，但二十年后，我担心会出问题。” “出什么问题？”沈自在愣住。 那可是别人梦寐以求的荣誉，可罗浩却担心出问题！ 他脑子里想什么呢。 “呵呵，主任啊，您看您为我的这点破事操心到恶性高血压。放心，放心，我心里有数。” “有数，你有个屁数！” 沈自在终于没忍住，破口大骂出来。 滴滴滴~~~ 心率开始报警。 沈自在没管自己的心率，而是拿出手机。 罗浩看见手机的屏保是竹子枪挑白头鹰的图片。 沈自在沈主任是真心喜欢大熊猫，这么快连手机屏保都换掉了。 “我给你……给你……”沈自在想要威胁一下罗浩，但恍惚了下，竟然不知道要给谁打电话才能说服罗浩。 “主任，您多休息休息。”罗浩拍了拍沈自在的肩膀，“护士长，带主任回去点滴，微量泵要没药了，得续上。” “主任，我还有几台手术，做完后我去看您。” 说完，罗浩悄咪咪的凑到沈自在耳边，“主任，我说件事您别激动。” “怎么了？”沈自在沉着脸。 “等您出院，我带您去撸猫啊。” “？！” 罗浩一句话，正中沈自在的软肋。 但沈自在觉得自己不能给罗浩这个狗东西好脸色，他现在已经飘的不行。撸猫就能说服自己？至少要两……三次！ “哼！”沈自在不说话了，只是给了罗浩一个凶狠的眼神。 “竹子带回来的野生雌性大熊猫，现在大妮子在当奶妈，咱随便撸。” “我是缺……”沈自在还在嘴硬。 “而且它要生仔了，接生的时候，我请您当专家亲手去接生！咱不是妇产科，但专家组成员总没问题吧。” “！！！”沈自在心动了。 “万一要是难产，咱俩给它做剖腹产。不过吧，大熊猫基本不会难产，那都是人类直立行走留下的后遗症。但有个名义总归是好的，别人又不知道，咱俩去看大熊猫幼崽出生！” 沈自在恍惚了一下，全身无力。 他抬手，手却没抬起来多高。 罗浩凑够来，肩膀落在沈自在的手下。 沈自在拍了拍罗浩的肩膀，“小罗，你，你，你呀。” “主任，您别生气了，我去做手术。为人民服务么，在哪不是干活呢，您说对吧。” 罗浩笑呵呵的站起来。 新的患者已经躺到手术台上，罗浩伸手，庄嫣把铅帽交到罗浩手里。 戴上铅帽再伸手，铅围脖落在手里。 全副武装，披挂整齐，罗浩阔步走进手术室。 沈自在目光复杂的看着罗浩，不知该怎么说这货。 罗浩早已经超出了沈自在的认知，人家留下肯定不会觊觎自己主任的位置就是。 而且还能让自己随时随地撸猫。 现在罗浩的女朋友都成了大熊猫的奶妈，天天近距离撸猫。 至于编制，沈自在觉得罗浩肯定不稀罕哈动的编制，要给王佳妮的户口落在帝都，要北动的编制。 罗浩不走，全是好处，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沈自在就是有些怅然若失。 “沈主任，什么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您和罗师兄说什么呢？” 别人不敢问，庄嫣敢。她也不是仗着自己父亲是院长，而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本身就懵懂，还没学会看脸色。 她好信儿的询问道。 沈自在不想说话，但面对庄嫣，还是强打起精神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 “……” 众皆哑然。 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的推荐信人家都拿到眼前来了，这算是礼贤下士了吧，可罗浩根本不想要。 66号技师、孟良人、庄嫣都傻了眼。 他们知道罗教授牛逼，但却不知道罗教授竟然牛逼到这种程度。 “难怪。” “难怪什么？”沈自在看着庄嫣，也好奇了起来。 庄嫣是在帝都回来的，或许有更多的八卦。 “我听师姐说，有人想要帮着罗师兄运作青千，但被罗师兄拒绝了。我还以为是假的，能四青大圆满，那不得上天？杰青几乎就是囊中之物。” “而且对我们这些有强迫症的人来讲，三青和四青绝对是两个概念。” “我一直以为是师姐已经把罗师兄神圣化，杜撰出来的段子，没想到罗师兄连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都不要。” 庄嫣说着说着，眼神变成拔丝地瓜，拉丝拉出三丈长。说话的语气也越来越温柔，越来越崇拜。 有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这件事儿在，沈自在也不觉得运作青千被罗浩拒绝有多难以想象。 他叹了口气，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手扶着点滴架，像是一位垂暮老人。 护士长送沈自在回病房休息，看着沈自在的背影，孟良人深深叹了口气。 “老孟，怎么了？”庄嫣不觉得有问题，她只觉得罗师兄牛逼到了极点。 “我……小庄啊，你的病历里还有点毛病，你给家里打个电话，跟你爸说一声，最近几天可能回家要很晚。” “啊？”庄嫣愣住。 “罗教授让我带带你的病历水平，我一直不太好意思说。”孟良人满脸严肃，哪怕罗浩不在，他也开始自我检讨，“的确是我的问题，今天开始，一周之内，提高你的病历水平。” “我病历写的很好啊。” 孟良人没说话，默默的打开电脑，打印了一份庄嫣写的病历。 这回孟良人不再客气，拿出带着自己名字的原子笔在a4纸上开始画圈。 一份病历，23个有问题的点。 庄嫣傻了眼，怔怔的看着病历。 她一向很客观，自己写的病历在北大几家附属医院都能当甲级示范病历展览。 没想到孟良人这次毫不留情面，直接找出这么多问题。 而且孟良人这次严厉到了极点，像是在鸡蛋里挑骨头似的。 “小庄，咱病历得好好写。罗教授平时宽和，他不说咱不能当不知道。” “嗯。”庄嫣有点不服气，但还是低头“嗯”了一声。 “唉。”孟良人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几张折痕清晰的纸。 “喏，这是我刚来的时候罗教授写的病历，你拿去看看。” 庄嫣一愣，茫然接过那几张纸。 “这是一名产妇，生完孩子后有大量腹水，伴有肾衰竭。当时泌尿外科裴主任说不是他们的患者，让送肾内透析或者妇产。” “对啊，没什么错。” “你看眼病历，当时裴主任看完病历，脸色……不说这个，从那之后，裴主任对罗教授就尊重了很多，现在两人关系特别好。” 庄嫣开始看病历。 很快，庄嫣就惊讶的发现这特么哪是病历，简直就是法庭的判决材料。 虽然罗师兄一笔没写泌尿外科的问题，但每一个字都指向裴主任误诊，并且傲慢，从普通医疗事故硬生生拔到了责任事故。 等庄嫣看完，联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被吓出一身冷汗。 普通医疗事故是没问题的，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出事儿。 但责任事故就不一样了。 庄嫣眼前一片迷茫，她来之后没看罗浩写过病历。 如今一看，罗师兄不仅手术做得好，连病历都写的像是战斗檄文一样。 如果和裴主任闹出纠纷，单凭这个病历，再撺掇一下患者家属，就能让泌尿外科裴主任吃不了兜着走。 “小庄，听话。今天开始我要严厉一点，你别介意啊。”孟良人一本正经的先道歉。 可他的态度极为强硬，庄嫣完全搞不懂罗师兄拒绝了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最后鞭子竟然落在自己身上到底是怎么个逻辑。 …… …… “沈主任，你高血压犯了？”杨静和推门，大步走进来，笑呵呵的问道。 “能干就干，不能干赶紧把位置让给小罗，别穿几天铅衣再脑出血，那可就惨喽。” 283 这个逼装的我能给8.5分 “我倒是想，小罗也得愿意当主任才行。”沈自在没好气的回答道。 “咦？沈主任，你这么说话我就不愿意听了。” 杨静和随手拉来一把凳子坐在沈自在面前。 沈自在今天不对劲儿，他的眼神、语气就像锤子，连自己都想敲两下，杨静和心里清楚。 他不是怕沈自在，而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个屁！”沈自在今天相当不自在，脾气不好，连平时不愿意招惹的杨静和都骂。 杨静和也没生气，“说说，怎么回事。” “你怎么这么好信儿。” “你不知道，院里面都传疯了。有说罗浩以下克上，沈主任急火攻心晕死过去的，还有人说……” “说什么？” “最近省城不是艾滋病有一个大爆发么，之前记录的患者就3000多，忽然拉到了4000+。外面都传，是一个年轻的小护士得了艾滋病，然后报复社会。 几个月的时间就传染了大几十人，以这几十人为中心，沈主任你也被牵扯到。” “……”沈自在愣住，这都啥跟啥。 最近卫健委的确发现艾滋病患者数量有一個陡峭的提升，沈自在没想到自己也被谣言击中。 “沈主任中招了，所以晕死过去。但是呢，我刚给卫健委疾控中心打过电话，说根本没这事儿。人家那有名单，真名实姓，没沈自在这个名字。”杨静和微笑。 “哼！” “我是不会相信谣言的。 我会怎么办，我会坐下来认真想一想，我是相信一个没影的谣言的话，还是相信你沈队长的基本忠诚。 让一个小混混骗点钱，没什么关系，要是让外人说我们保密局是一群不学无术的……” 杨静和直接扒了【潜伏】里的台词，用在这里倒也应情应景。 “我哪有那胆子。”沈自在叹了口气。 “所以啊，你又没病，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咋就晕过去了呢。”杨静和笑着追问。 沈自在知道杨静和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简单讲了一下罗浩和韩董事之间的事儿。 这事儿根本不用添油加醋，哪怕只是白描，还缺了很多细节，那也足够让人心生震撼，随后周身无力。 “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真的？”杨静和的下巴砸在脚面上。 “嗯，我亲眼看见的。”沈自在叹了口气，“推荐信，对方把电子邮件打印出来，整体流程正规，细节里展现出兰科对小罗的重视程度。” “嘶~~~”杨静和倒吸一口冷气。 “别嘶了，玩冰火呢。”沈自在斥道。 “沈主任，小罗……真这么牛逼？” 沈自在拿起手机，对着杨静和晃了晃，上面竹子枪挑白头鹰的图片带着杀气。 “我跟你讲，小罗生是我介入科的人，死是我介入科的死人，伱别琢磨了。” “切，想什么呢。”杨静和道，“人家是志存高远，你这是营营苟且。” “我就苟且了，怎么着？” “你今天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这么冲呢。” “被吓的。”沈自在冷静了下，无奈说道，“我是真没想到小罗竟然会那么狠，连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都不要。不光这个，还有无国界医生组织给提供的1000万刀慈善捐助，他也拒绝了。” 杨静和一扬眉。 他的根儿在帝都，多少听到一些传闻，比沈自在了解的多了一点。 神色一动，杨静和哈哈一笑，“难怪，沈主任，你别劝了，我这是好话。” “好话？”沈自在还在痛苦着，“那可是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 “得了，又不是你。”杨静和笑道，“小罗这个逼装的，我能给8.5分。” “剩下的呢？” “剩下一点无语。” 1.5语？ 讲谐音梗是要扣钱的！ …… “罗浩，你真的拒绝了？你脑子没事儿吧。”陈勇有些不敢相信，伸手去摸罗浩的额头。 “嗯，拒绝了。”罗浩一巴掌拍开陈勇的手，“我不喜欢男人靠我这么近，远点。” “你真是狗啊，就这条件，换个人来……反正我是没办法拒绝的。” “你不是皇汉么？” “皇汉不皇汉的也不耽误我拿敌人的糖衣炮弹，把糖衣剥下来，把炮弹送回去。” “章教授从前估计也是这么想的。”罗浩淡淡说道，“你以为他们的钱那么好拿？自作聪明的人最后肯定会有后悔的那天。” “那倒是。”陈勇赞同罗浩的做法，但还是有些惋惜。 一个外籍科学院院士，还附加了1000万美元，即便是陈勇，心里也纠结着。 “咚咚咚~” 一个短发妹子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伸手敲门。 “青青？你怎么来的这么快！”罗浩马上站起来迎上去。 陈勇的眼睛“刷”的一下子亮了起来，用看渣男一样的目光看罗浩。 那妹子颜值极高，身材也好，短发衬托出一股子飒爽的气质。 和柳依依不一样，这妹子和老柳是俩风格。 “师兄，我爸让我来找你，让你带我去拜访一下工大的齐教授。” 叶青青很自然的说出目的。 “没问题，你爸也是，你都多大了，还这么不放心。你是想自己去，还是真要我带你去？”罗浩问道。 咦？ 不是渣男啊。 陈勇有点失望，又有点欣慰。 “进来坐。”罗浩道，“等我下班，我请你吃饭。” “师兄。”叶青青神秘兮兮的凑到罗浩耳边小声说道。 陈勇的眼睛又亮起来。 一定要找到证据，狠狠的教训一下罗浩。 “怎么了。”罗浩微微皱眉，往旁边侧了侧身。 “能打枪么？帮我找个地儿呗。”叶青青挑了挑眉，像是调戏罗浩一般问道。 “靶场？江北省虽然算是边远省份，但也是国内。要玩的话，得出国。” “对啊！”叶青青已经饥渴难耐，满脸雀跃，“你知道我爸不让。” “你怎么还跟假小子似的。” “要你管！你就说帮不帮吧。” 罗浩已经拿起手机。 “娄老板，有事儿麻烦你。”罗浩一点都不客气。 “我有个妹妹，想去靶场玩，你那面方便么？” “哦，行，那我知道了。娄老板，最好你能有时间。不是我强迫症，我这妹妹要是出事……唉，你懂。家里惯着，我还没时间陪。” 罗浩表达了自己的重视。 “罗教授你放心，我全程陪着！” 电话里传出娄老板的声音以及砰砰砰的声儿，似乎娄老板在拍着胸作保证。 “行，麻烦了啊，挂了。” 罗浩挂断电话，看着笑吟吟的叶青青。 “青青，去老毛子那面，据说是个军事基地，什么枪都有，还能开坦克。” “靠！”叶青青直接跳起来。 “别伤到自己，到时候我没办法跟叶处长解释。”罗浩叮嘱。 “你怎么这么啰嗦！”叶青青是急脾气，眼睛发亮，一身爽利，“什么时候走？” “前几天有个在远东种地的患者回来做手术，咱们去看眼，你跟他们一起去。” 叶青青也没吵着今天就要去，只是跟着罗浩出了门。 “那人是谁？”陈勇问道。 孟良人摇头。 “可能是……”庄嫣放下手里的病历，看着罗浩和叶青青的背影，“协和医务处长叶天启的女儿，我听说过。” “她怎么跟个假小子似的？” “小庄，她也是医生？”孟良人心中叫苦，自己又要收一个惹不起的祖宗么？ “不是，叶青青喜欢军事，高考的时候好像和叶处长吵了一架，说啥都不学医，非要搞军工。我估计是要报考工大，研究军工。” 孟良人吁了口气，跟自己没关系就行。 “我还以为是老情人找上门来了呢。”陈勇道。 “老情人？不可能，师兄在学校里没处过对象。”庄嫣笃定的说道。 “没有过？不可能！” “是真的，很多寝室都打赌，谁能拿下罗师兄。说起罗师兄的时候，寝室里都是口水，呲溜呲溜的。” “后来呢？” 庄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嗤笑出了声。 “你快说！”陈勇啐道。 “她们说师兄不行……哈哈哈哈。”庄嫣哈哈笑出了声，“还说师兄肯定不是二十多岁，至少五十了，坐地能吸土。” “你们女生寝室平时就说这个？” 陈勇问道。 “这是能说的，但我觉得师兄是一心扑在工作上。” “五十吸土，不是说男人的，这话不好听，以后别说。”陈勇告诫。 “其实吧。”孟良人转过身，满脸严肃，像是政委开会，“或许她们有其他意思。” “什么意思？” 庄嫣一脸正式的看着孟良人，已经不知不觉拿出笔记本，掏出刻着孟良人字样的笔准备做记录。 “人生到了五十岁以后，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 不该经历的，正在路上。 对自己和周围的环境，都有了清楚的认知。 并且越来越能体会到作为人的某种无力感;开始默默地接受，接受自己也有做不到的事，接受自己无法与命运抗衡，接受往往事与愿违的常态。 这个时候的他们，应该像土一样厚重，对身边的一切变得更加包容。” “艹！老孟，你也太能扯淡了吧。” “我倒是觉得罗教授沉稳的不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反正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放在我面前，我拒绝不了。” 孟良人微笑，随后看着庄嫣，“大姑娘了，以后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说。” “诶，知道了孟老师。” 庄嫣嘿嘿一笑，转过身去写病历。 …… “别的能玩，巴雷特可千万别玩。”罗浩叮嘱。 “怕骨折？我听说有个师兄试了试，胳膊三天抬不起来。” “嗯，注意安全。你去也就是玩一玩，现在又不要签证。但是吧，老毛子没什么好人，都说是战斗民族，其实都扯淡的。” “怎么扯淡？” “除了苏联时期，俄罗斯一直都是最弱的帝国主义国家。”罗浩笑了笑，“欺软怕硬到了极点，帝国主义之耻。咱们在远东种地，他们也一直拦着。” “不让种地，就把他们种地里去！”叶青青握拳。 “别瞎说，现在政热经热，心里知道就行。” “我知道，师兄。”叶青青明显对远东之行特别感兴趣，不断问着罗浩种地的相关信息。 去探视了一下那个丸睾扭转的患者，他已经能出院了，而且娄老板的电话早都打过来，他们爷俩知道这事儿。 看见叶青青后，老爷子很正式的和罗浩保证，一定确保叶青青的安全。 叶青青和罗浩说话的时候很轻松，很随意，就像是邻家小妹。 当着外人，叶青青瞬间成熟，也表示了自己一定听话，不让做的不做，不会给大家添乱。 罗浩很欣慰，叶青青还是长大了，不是八年前的小屁孩。 “你报考谁的研究生？” “齐元亮齐教授的。” 嗯？ 罗浩犹豫了一下。 这个名字听起来这么耳熟呢，可到底什么时候听到的这个名字，罗浩却想不起来。 “有履历么？”罗浩问道。 叶青青把齐元亮的履历交给罗浩看。 其实就是百度百科。 长南市，罗浩看见这个地名的时候一下子想起来自己去长南市飞刀，有个肠粘连肠梗阻的患者，家属叫齐元亮。 原来是他，患者家属，难怪自己只是觉得耳熟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师兄，你认识齐教授？”叶青青问道。 “好像是我一患者家属，我给他爸做的手术。” “啧啧，你们医生怎么到哪都能找到熟人？我爸给我联系的工大前任校长，说是在帅府认识的。”叶青青道。 “正常，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咱家协和可是天花板！” “你们家协和，跟我没关系，我家工大可厉害着呢！”叶青青反驳道。 罗浩哈哈一笑，让叶青青和齐元亮联系。 他也没问叶青青搞的是什么专业，大概率是保密专业，问点表面上的东西也没必要。 罗浩心态好得很，并不好奇。 叶处长的女儿还是要好好照顾的，自己早晚有一天回到协和倒在其次，从叶青青小时候看着她长大，罗浩单纯的把她当妹妹。 一想到这儿，罗浩的强迫症就开始发作。 叶青青可别出事，那个假小子一样的存在从小就不老实，当年叶青青非要去野湖里捞鱼，罗浩因为这事儿被叶天启追着打了三条街。 这要是在远东出点事儿…… 罗浩感觉自己都回不去协和了，只能一辈子留在医大一院。 “师兄，齐教授在省院。” “嗯？怎么了？”罗浩问道。 “不知道啊，我自己去，你忙着吧。”叶青青挥挥手，大咧咧的撵罗浩走。 “对了师兄，我去远东的事儿别和我爸说。” “这样啊，那你选去还是不去吧。”罗浩坚定的把叶青青给怼了回去。 “你！” “别闹，你爸那面我去说服他，但该汇报还是要汇报。”罗浩严肃说道，“人，我给你安排好，你别玩的太过火。” “放心放心。” 叶青青大步往出走，可她感觉到罗浩一直跟着自己。 “师兄，我去拜访我未来的导师，你就别跟着了。” “害，你来都来了，一会还要吃饭，咱俩一起去好了。”罗浩无所谓的说道，“我不跟齐元亮说话，你自己摆平。都是大姑娘了，这点屁事还弄不好么。” 叶青青对罗浩的话表示满意。 小屁孩，罗浩看着叶青青的短发微笑。 老板们都希望自己小一点，那是因为他们老了；叶青青总希望自己成熟点，别人也认为自己成熟，那是因为她还小。 人么，都一样。几十年，弹指一挥间。 罗浩开车来到省院，陪着叶青青上楼。 消化内科。 进了病区，叶青青回头看了一眼罗浩，“师兄，你在这儿等我。” 说着，叶青青单脚为轴，画了个圆。 她身高腿长，跟圆规似的画了一个标准的圈。 罗浩走进圈子里，微微一笑，“快去拜访齐元亮吧。” 叶青青对罗浩的态度表示极其满意，转身大步走进病房。 罗浩被“画地为牢”，站在圈子里四周看着。 省院的规模要比医大一院小，但患者不少，毕竟全省再怎么人口流失，省内顶级三甲医院也不会少患者。 而且省院的消化内科还算是比较有名的。 患者、患者家属、实习医生、护士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罗浩只是静静的看着，并没有偷偷去找齐元亮的想法。 叶青青已经是大姑娘了，很多事儿她自己能处理，不能再把她当小屁孩。 “嗡~” 护士站的电脑上闪过一道红色。 报警。 危急值。 罗浩并没慌乱，这应该是危急值报警。只是个危急值而已，应该很常见，罗浩并不在意。 话说省院的电子系统看起来不错，只说危急值报警，就比医大一院的更直观。 罗浩喜欢这个系统。 医大一院是连想做的垃圾系统，罗浩掐半拉眼角看不上这个买办企业。（注） “7-18床危急值，纤维蛋白原0.56g/l！”护士看了一眼后跑到医生办公室门口招呼了声。 “看见了。” 医生在里面回答道。 电子系统医生那面也能看见，但危急值要医护核对，避免遗漏。 省院这点做的还不错，一点都不马虎大意。 罗浩对省院的好感又有提升。 不过叶青青进的好像是7号病房。 罗浩拿起手机，电话拨打给沈自在。 “主任，血压控制住了么？” “那就好，我在省院消化2病区，这面您熟悉么？” “行，可能一个认识的患者有危急值，我这不是提前说一声，看看您认识不认识么。” 挂断电话。 很快一名医生走出来，“罗教授？” 她很茫然的喊了一声。 “我。”罗浩抬手，走出叶青青的“画地为牢”范围。 “您好，我是罗浩。” “罗教授，您就是最近省城养大熊猫的那位吧。”省院的医生兴奋的问道。 罗浩无语。 自己以后的标签就是竹子了么？真是，自己可是立志成为全国最年轻的两院院士的男人！ “是，我是竹子的饲养员。” “欢迎欢迎！”那名医生脸上笑开了花，“罗教授，我有一张竹子的照片，您帮我签个名好不好。” “好啊。” 随即一群医生、护士把罗浩包围。 直到这时候，罗浩才真切的感知到顶流的威力。 在医大一院，医生护士还都矜持着，毕竟是自家人。可在省院，谁知道还能不能看见罗浩，所以医生护士全都围上来找罗浩签名。 罗浩直挠头。 坐在办公室里，罗浩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 看着竹子手持竹竿枪挑白头鹰的图片，罗浩就知道肯定是这张。 “罗教授，受累受累。” “呃……刚刚我听有危急值？纤维蛋白原0.56g/l？”罗浩试图把话题拉回来。 “没事，我们能处理，您受累帮忙签个名。” 罗浩的疑问被热情的回绝，回绝的很彻底。 哭笑不得。 “我是……医大医院介入科的教授，咱算是同行。介入科和消化内科接触的最多，而且省里面的胃肠镜体检，是我执镜。” ？？？ ？？？ 省院消化内科的医生护士都愣住。 说好的饲养员呢？顶多是个兽医，怎么摇身一变成了省内领导体检的执镜医生？ “纤维蛋白原0.56g/l的患者你们是怎么考虑的？”罗浩问道。 “嗯？”省院的医生有点不高兴。 罗浩也知道医生最烦的就是别人指手画脚，自己连客卿都算不上，说的的确有点多。 他拿着原子笔开始签名。 龙飞凤舞的【竹子】落在照片上，省院的医生护士笑开了花。 他们打印了竹子的照片出来，看样子是喜欢到了骨子里，罗浩微微一笑，顶流就是顶流。 一边签名，罗浩一边问道，“那个患者我猜一下行么？” “猜？你随便猜啊。”省院的医生笑道，言语已经客气了很多。 毕竟罗浩给签了名，等冰雪节的时候竹子在中央大街亮了相，亲朋好友面前拿着这照片显摆一下是极有面子的事儿。 “患者用了白眉？” “！！！” …… …… 注：我们医院就是那家做的，用起来极其恶心。 284 富有且慷慨 白眉是简称，全名叫白眉蛇毒血凝酶，一种止血药。 省院的医生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白眉蛇毒血凝酶是临床常用药，猜对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心中释然。 罗浩低头签字，嘴里却说道，“如果用了白眉的话，危急值可能是药物导致的。” “药物？！白眉么？！”一个年轻医生问道。 “嗯。”罗浩把她手里的照片先签了字，微微一笑，“药物性的低纤维蛋白原血症。” “白眉蛇毒血凝酶的类凝血酶作用纤维蛋白原优先释放纤维蛋白肽b，经过一段延滞期后才是纤维蛋白肽a的释放。 失去了纤维蛋白肽b的纤维蛋白，其释放纤维蛋白肽a的速度降低，从而影响纤维蛋白单体的聚合，使形成的凝块更为脆弱。” 罗浩一边签名，一边解释。 “……” “……” 省院的医生们的表情渐渐严肃。（注） “药物性的低纤维蛋白原血症？我怎么从前没听说过？”一名年轻医生小声自言自语。 “有学者研究表明，老年、女性、白蛋白低、用药天数长、累积剂量大更容易发生蛇毒血凝酶导致的低纤维蛋白原血症。” “……” “……” 省院的医生们沉默。 虽然罗浩没说清有研究表明到底是什么研究，但大家在恍惚之间都觉得如果自己提问的话，下一秒眼前这位就会说出一个期刊杂志的名字。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罗教授来了么？” 一个声音传来。 “你们不干活，在这儿围着干嘛呢！” 医生们纷纷让开，一个50多岁的医生走进来。看那架势，应该是主任。 “朱主任。” “朱主任。” 罗浩抬头，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 “朱主任，打扰了。”罗浩放下原子笔，站起来，热情洋溢的伸手。 “小罗！”朱主任主动伸出手，紧紧握住罗浩的手，“早就听说医大一来了一位少年英才，现在看，比我想象中还年轻！” “客气，客气。” “一己之力把医科大学的科研排名拉进全国所有大专院校前五，简直太牛逼了！！”朱主任诚恳的说道。 “什么？一個人？” “我前几天看公布的科研排名，医科大进了前五，我还觉得应该是哪搞错了。一个人，可能么？” “医科大科研排名全国前五了么？我看看。” 周围的医生们小声议论着，有点小乱。 因为这事儿不可思议。 “就写了几篇论文，还是院里面的老主任们照顾，有些成果都是主任们的。主任们照顾晚辈，提携我，我捡了便宜。” “小罗，太谦虚就虚伪了。”朱主任笑道。 “没有没有，比如说胃肠外科陈岩陈主任做了一台腹茧症的手术，论文是我写的，上的柳叶刀。”罗浩很认真的说道，“咱不是水平不够，就是行文习惯和老外的阅读方式不同。” “而且他们还是举孝廉制度，要推荐信的。没有推荐信，没有渠道，多好的论文都未必能发表。” “我也就是运气好，真说实力的话，那就是笑话了。” 罗浩微笑，轻声解释。 朱主任一怔，他重新审视罗浩。 本来是花花轿子人抬人的商业互吹，可罗浩竟然摆事实、讲道理，把功劳都扔给陈岩和医大一院的老主任们。 朱主任和陈岩认识，就陈岩那货要说水平高，得分跟谁比。 而陈岩陈主任属于主任里比较强的，其他人还不如陈岩呢。 罗浩还是在谦虚，只不过谦虚的有内容，让自己都恍惚了起来。 脑海里的想法纷沓而至，朱主任怔了一下，看见桌子上竹子的照片。 见朱主任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罗浩又笑了笑。 “对！你青长的项目是圈养的大熊猫放归野生。”朱主任有些兴奋，“我家老二是熊猫迷，家里的公仔都买了一大堆，他的房间里堆满了熊猫的公仔。尤其是一头棕色的熊猫……” “七仔。”罗浩微笑。 “嗯，那小眼神，跟人似的，滴流乱转。最近我家老二迷上了竹子，他们班的小朋友也都喜欢竹子，就是没有周边。小罗，你们周边什么时候出？” “……” 罗浩无语。 看来当医生、写论文再怎么牛逼都赶不上竹子的一根脚指头。 “朱主任，周边我催一下，有了后我第一时间给您带一些过来。” “好好好~”朱主任顿时开心起来。 小罗，罗教授，的确就像是传说中那样，富有且慷慨。 自己还没说什么呢，就捞来一堆周边。 虽然周边没到位，但朱主任相信肯定会出，据说这个项目是省里面综合办一处亲自挂帅去抓的项目。 也是今年冰雪节的一个重头戏。 啧啧，朱主任越看罗浩越顺眼。 “你们刚聊什么呢？”朱主任顺口问道。 “主任，白眉能导致药物性纤维蛋白原降低么？”有人问道。 “可以，只是特别罕见。我记得欧洲消化内科学在201……” 朱主任沉吟，努力回忆。 “2018年3月刊。” “对，2018年3月刊上有一篇论文写的就是类似的个案。”朱主任顺着说下去，说完后他怔了一下。 是谁？ 目光落在罗浩身上。 朱主任挠头。 没想到这么冷门的内容罗浩竟然记得比自己还要深刻，连时间都没忘。 信手拈来，毫不费力。 “还有什么，小罗？”朱主任开启考试模式。 “我家协和病历库中，最近22年有183个相关病历，都是老年女患应用白眉蛇毒血凝酶导致药物性低纤维蛋白原血症。” “试验室检查的话比较困难，相关检查要特殊设备，全国只有两台，一台在协和，一台在华山。” “不过只要有类似的情况，可以诊断性治疗，把白眉蛇毒血凝酶停掉，换一种药，72小时内纤维蛋白原会有一定的提升，不需要更多处置。” 朱主任怔住。 类似的患者还是当时自己遇到了一例，当时只是给患者输纤维蛋白原对症处置。 后来机缘巧合看见期刊杂志上有一篇相关论文，朱主任找来当时患者的资料佐证，猜测可能是药物导致的。 如果不是罗浩提起，朱主任也未必能在记忆中搜索到类似的内容。 毕竟临床上这种并发症极其少见。 白眉蛇毒血凝酶这种药的安全性极高。 可罗浩…… “患者是谁？” “这个。” 有人已经把病历打开，朱主任也没和罗浩多客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白眉蛇毒血凝酶导致的药物性低纤维蛋白原血症。 罗浩微笑，坐下继续签名，朱主任则皱着眉开始研究白眉导致的药物反应。 几分钟后，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主任，您好。” 朱主任全神贯注看着电脑里的病历，没说话。 “师兄？你……”叶青青看见正在签名的罗浩，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画的圈。 “竹子的粉丝，我替竹子签个名。”罗浩扬了扬手里的照片。 还真别说，省院的医生把竹子的图片打印出来，按照逻辑来讲的话的确算是粉丝。 叶青青没蛮横，人前人后她是懂规矩的。 没人的时候和罗浩开个玩笑无所谓，这里这么多人，无论说什么都不好。 “罗……教授？在长南咱们见过？”齐元亮小心翼翼的问道。 身为患者家属，对教授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 只是齐元亮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儿遇到罗浩罗教授。 罗浩早已站起身走到齐元亮面前伸出手。 “老爷子怎么样？” “术后恢复了，然后去协和看了一眼，是您说的问题，给了对症治疗。”齐元亮开朗起来，双手和罗浩紧紧的握在一起。 “那就好。”罗浩笑道，“没想到在这儿遇到齐教授您嘞。” 齐元亮心里有事儿，看了一眼朱主任。 “齐教授，您先忙，一会再说。” 齐元亮也没多客气，走到朱主任身边。 “朱主任……” “齐教授，稍等啊，罗教授刚提出来一个意见。”朱主任盯着电脑屏幕，正在一张一张的看化验单。 罗教授？ 齐元亮和叶青青都愣住。 “是这样，出血已经控制住，现在有一项检查结果报了危急值。按照罗教授的意见，可以换药……” 朱主任和齐元亮交代病情。 过了很久，罗浩把小山一般的照片签完名后，他们那面还在交代着。 罗浩做了决定，以后再也不去陌生科室。 省院消化内科的医生护士哪有那么多照片，但在医院里，把竹子的照片上传，科里的打印机呼呼呼的就给打出来一大堆。 几乎所有照片都是热乎的。 罗浩可以肯定，如果自己不提出来就这样的话，自己签名能签到死。 “就这样吧，等周边出来，我给大家送来。”罗浩笑吟吟的说道。 一大堆的签名照，省院消化内科的医生护士已经满足。 他们开始“分赃”。 朱主任和齐元亮交代完，回头看罗浩，“罗教授，从协和的角度，还有什么医嘱？” “没了，暂时观察，对症治疗。” “好。”朱主任随即笑道，“罗教授，改天手术的时候，您来指导一下？内镜，您可是一等一的高手，我很早就听说过。” 罗浩心中一动，笑笑，“要是朱主任您这面没忌讳，我来给您搭把手。” “那就说定了！” 朱主任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罗浩扫了一下，两人加了好友。 罗浩第一时间给朱主任发了条信息，把自己电话号告诉朱主任。 都忙完，罗浩“顺便”去看了一眼患者。 打开ai辅助诊断，罗浩敲定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改医嘱、观察病情都是省院的活，齐元亮见没别的事儿，拉着罗浩离开。 “齐教授，这位是？” “是我一个学生的奶奶。” “哦，您的学生呢？” 齐元亮有些尴尬，沉默的时候脸有点红。 “哦哦哦，知道了，涉密，涉密。”罗浩马上把齐元亮要说的话说出来。 “嗯，不好意思啊罗教授。” “那怎么没去我们医大一？” “消化内科的话我上网查了一下，省院的消化内科还不错，而且和这面的朱主任比较熟，所以就来了。”齐元亮实话实说。 “行，加个微信，以后有事儿齐教授随时找我。”罗浩也没纠结，很爽利的继续说道。 扫码加微信就像是一件特别有仪式感的事儿。 “青青是您？” “我是协和的八年制本硕博毕业的博士。”罗浩微笑，解释，“上学的时候，叶处长对我很照顾。在帝都，青青还是小屁孩的时候，我总带她玩。” 齐元亮明白。 他只是问一句，避免有太多臆测导致误判。 “齐教授，您从事什么内容的研究？要是方便，捡能说的说一下？” 罗浩好奇的问道。 “能说的肯定很多，没那么多保密内容。”齐元亮笑呵呵说道，“找个地儿，我这个患者家属请罗大教授吃口饭。” “别！”罗浩笑道，“我来请，这面您习惯吃哪家？” 两人客气了几句，定下饭店。 叶青青没坐罗浩的车，来到饭店，叶青青去点菜，齐元亮给罗浩讲到，“我从事信息化研究，还有新材料的应用。” 见罗浩没懂，齐元亮笑了笑，“从前有个传说，说是从太空中扔下一根钨棒，一座城市就没了。” “我知道这事儿。”罗浩道，“寝室卧谈会上，大家都很担心。” “后来呢，我一个学生去了西北的一家大学，前几年他们把一根美国描述同等重量的钨棒送上太空，然后扔下来。” “？？？” 罗浩一怔。 “怎么没有新闻？！” “害，后来发现就砸出来一个不到9平方的坑，屁用没有。也上了新闻，但没什么热度，不知道也正常。”齐元亮笑道。 “这样。”罗浩吁了口气。 “老美好多东西都是骗人玩的，可是吧，当时人家站在巅峰，说啥咱都得信。我计算过，百思不得其解。但怀疑也只能怀疑自己的学问做的不够踏实，不敢怀疑老美。” “直到把钨棒扔下来实践了一下，才发现那帮人说话是真不靠谱。” “哈哈哈。”罗浩大笑。 忽然，齐元亮扬了扬眉，“罗教授，本来我想近期去拜访您。” “哦？老爷子怎么了？” “不不不，秦岭的那个间谍案，项目我有参与。” 罗浩瞬间想起那个六条腿、在山间行走如履平地的怪兽。 原来齐元亮参加了这个项目。 罗浩肃然起敬。 “齐教授，我不细问，都有保密条例。一会我敬您一杯！” “客气，快不用保密了。”齐元亮笑呵呵说道。 “哦？”罗浩惊讶。 “过了某个阈值后，我们发现……前面一马平川。”齐元亮表情古怪，“原来咱工大的机器人追赶的是日本、波士顿动力。两足机器人一直有难点，可是换了个思路追上去才发现他们根本就他妈的没跑。” 齐元亮开骂。 “没跑？” “都是做ppt炒股票的虚假内容，真是把我们这些搞科研的骗的好苦。”齐元亮叹了口气。 “！！！” 罗浩第一次听人说类似的事儿，他特别好奇。 “齐教授，我也觉得奇怪，您挑能说的说说。” “这么讲吧，波士顿动力的那群工程师的确有点东西，水平不低。但是吧，他们玩心太重，拘泥在双足机器人上，又始终无法攻克技术难点。” “而且他们的技术路线是液压的，声音贼大，嘎嘎的，活动起来也不方便。每年的宣传片，都是好莱坞团队制作的，专门用来骗投资人用的。” 一句话，罗浩恍然大悟。 双足肯定在稳定性、平衡性上有大问题。 国内把双足变成四足的机器狗，六足的机器怪兽，再加上工业克苏鲁的生产能力。 于是就有了缅甸交流的时候一人一狗的名场面。 “咱们是电气方向，现在波士顿动力已经跪了，改了方向。” “原来是这样。” “是啊，咱们机器狗成熟了之后波士顿动力也开始换方向研究机器狗。结果他们拿出来的那玩意连上个台阶都摔！我开始以为是烟雾弹，找了好几个人问，最后的结果让我很遗憾。” “厉害！”罗浩伸手，竖起拇指。 “没什么厉害的，主要是换了个思路。稳定性和平衡性，肯定脚越多就越好，要不然为什么竹子要爬着走呢。” 看来齐元亮也喜欢竹子，罗浩笑笑。 医疗系统里也有机器人，罗浩就自己了解的内容和齐元亮作了交流。 叶青青回来后安安静静的坐下，竖着耳朵听，一句废话都没说。 齐元亮挑能说的给罗浩讲了一遍。 可惜的是齐元亮研究的内容和医疗没什么关系，罗浩也懂。 “我的研究只涉及军工领域。”齐元亮也有点遗憾。 罗浩却不这么想。 “齐教授，我们可以等，不着急。其实吧，最近这些年我是有些奇怪的。” “奇怪什么？” “老美那面摆明了色厉内荏，只敢诈唬一下不敢动手。这，不符合老美的行动路径。” “您看，当年他们直接把第七舰队开进来，根本不在乎咱们怎么想，也不在乎什么国际法。” “现在呢，只敢动嘴炮。” 齐元亮笑笑，自信满满。 “但是吧，他们所谓的工业革命一个接着一个，又是元宇宙、又是chatgpt，又是人工智能什么的。” “我本着最朴素的观点，这些革命性的技术难道不是首先应用在军事领域么？就像是当年的互联网，也是前苏联解体后应用在民间的。” “所以我一直很奇怪，想不懂为什么。” 齐元亮笑笑，想了又想，这才说道，“就像是那根钨棒，他们说可以灭世，咱们把钨棒送上去、扔下来，发现就是一块铁，没什么用。” 罗浩也知道齐元亮不能多说什么，毕竟涉密。 “慢慢来吧，跟无人设备一样，更新换代的速度很快。尤其是ai系统操控无人设备……对了，其实有一部分已经在民用了。” “无人机写字？”罗浩问道。 “差不多，庆典的时候用。前段时间上千架无人机在中东那面画出了一条龙，活灵活现的，把他们吓一跳。”齐元亮笑道。 民用和军用的几乎是两个概念，民用都这样，军用肯定更牛，罗浩懂。 齐元亮不喝酒，罗浩也没要酒，打开一瓶百岁山，罗浩给齐元亮倒了一杯。 看了一眼叶青青，罗浩给她也倒了一杯。 “齐教授，这杯敬您。” “客气。” “你们不容易，我们这种普通人觉得只是做个科研，其实你们要冒着生命危险。”罗浩认真说道，“这几年是太平了些，但那都是明面上的，其实你们的压力很大。” 不知想到什么，可能是今天和罗浩说得有点多，又或者是今天带着学生的奶奶来省院看病，那位却不知在哪个山沟子里做研究。 有可能是罗浩的话勾起了回忆。 这些事儿汇聚在一起，齐元亮的眼圈都点红，他端起水，洒在地上。 “？？？” 叶青青一怔，这个动作太没礼貌了，有些孟浪。 罗浩却不以为然，也把手里的水洒在地上。 “师兄？”叶青青一怔。 “敬各位大佬。”罗浩认真的说道。 “？？？”叶青青一脸茫然。 “23年7月1日，国内战颅的设计者之一，指挥控制和人工智能领域专家冯旸赫在帝都遭遇车祸。” “车祸。”叶青青念叨着这个词。 “讣告里用了牺牲这个词。”罗浩严肃说道，“车祸，伱想到了什么？我看见讣告的时候想到的是fbi的泥头车。” “！！！”叶青青怔住。 国内最近十年的治安好到爆，半夜打个架都能上热搜，引起全民讨论。 可真正的大事总是隐藏在水面以下。 “齐教授，您的安全没问题吧。”罗浩又倒了一杯水。 “我不出国，平时也深入检出，有安全部门的人照顾，理论上来讲应该没事。”齐元亮含含糊糊的说道。 “敬您，敬牺牲的同志。”罗浩举起手里的杯。 …… …… 注：白眉这个药我用了将近20年，也是才知道还有这个副作用，惭愧。 285 人教版——男儿当自强 一顿饭，普普通通，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闲聊，说点有意思的事儿。 齐元亮话不多，基本都是罗浩在说话，不让场面变冷、变尴尬。 罗浩社交能力不弱，一顿饭倒也吃的开心。 吃完后，和齐元亮告别，罗浩拉着叶青青离开。 “师兄，你问那么多干嘛？”叶青青独自和罗浩相处的时候恢复本性。 “我手头有一个棘手的患者。”罗浩叹了口气，把陈娇的事儿和叶青青说了一遍。 叶青青凝神思考。 “等你上学，知道保密制度，帮我观察着有什么项目是保密制度没覆盖能用在民用上的。” “嗯？到底什么意思？” “当时老人家给我出了个难题，胰头背面的肿瘤怎么穿刺。” “前后左右都有脏器，而且胰头癌无论是原发的还是继发的，恶性程度都很高，需要抓紧时间处置。” 罗浩开始讲自己的想法。 这类型的肿瘤，对于粒子植入来讲属于禁区，要不然老人家也不会兴冲冲的去答辩会场，当众给罗浩留下一道题。 罗浩看上去不是很在意，但却在心里一直记得。 思考了几个月，查阅了相关资料，罗浩确定现有科技除了类似于达芬奇机器人那种微创手段外，没有别的办法。 所以只能试探着看看军方有没有新技术，能转为民用的新技术。 当年达芬奇机器人就是冷战时期美国军方的设备，利用网络连接，医生能在远离炮火硝烟处给伤员做手术。 后来前苏联莫名其妙的没了，这些军用技术流入市场，造就了一个又一個亿万富翁的同时也给普通人带来生活的改变。 想不到办法，罗浩只能试试看军方有没有黑科技。 前段时间嫦娥登陆月球背面，回来后bbc就说中国飞船在月球上虐待外星人。 罗浩多希望这是真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军方洒洒水，手指缝里漏出来点东西，或许就能用在最前沿的医疗上。 齐元亮这面算是一步闲棋，借着叶青青的眼睛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在保密范围内、自己又能用的技术。 但叶青青要一年后才能去工大，罗浩对此也没抱太大希望。 回到家，罗浩见陈勇在写论文，有些惊讶。 “你怎么没去老柳那？” “你为什么没去大妮子那？”陈勇反问。 罗浩叹了口气。 宿舍这种存在的确有点别扭。 陈勇不喜欢和男人住一起，罗浩也不喜欢。 “下午那姑娘是谁？” “她是协和医务处叶启明叶处长的女儿，说死都不肯当医生，就对军工感兴趣。”罗浩解释道。 “有理想！不过你让她去远东的老毛子的军事基地，没问题吧。” “娄老板知道轻重，会照顾的。而且叶青青没有看上去那么弱不禁风，那丫头淘着呢。” “罗浩，我怎么感觉……” “闭嘴！” 罗浩知道陈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直接喊停。 陈勇嘿嘿一笑。 “你这是干嘛呢？”罗浩远远瞥了一眼陈勇的论文，但却没仔细看，他对别人的隐私没兴趣。 “老柳的论文，她不会写，笨的跟驴似的，就知道临床干活，不知道抬头看路。”陈勇鄙夷道。 罗浩笑笑，陈勇在自己的培养下已经能独挡一面了，无论是手术还是论文。 而且这货全身洋溢着石楠花的味道，精力充沛，不比孟良人差。 刷牙，洗漱，罗浩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给耿强发了一条信息。 很快耿强把电话打回来。 冰雪节的项目组已经在制作相关的周边，竹子的周边属于重中之重。 肉眼可见能卖火爆的周边，竹子相关是肯定的。 罗浩想起来在蓉城卖的大熊猫的周边几乎一水的花花，最近偶尔能看见几个七仔，其他大熊猫根本没任何周边存在。 哪怕同样都是大熊猫，竟然也有如此大的区别。 项目组有计划就好，罗浩预约了100个周边抱枕。 “你要那么多干嘛？” 陈勇好信儿问道。 罗浩把今天送叶青青去省院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没想到竹子已经成顶流了。”罗浩最后感慨。 “也就你没想到，竹子一早就有顶流之姿！”陈勇举起拳头吼道。 看那样子，就像竹子还是他的灵宠一样。 “陈勇，灵宠的书呢？给我看看。” “伱看不了。”陈勇拒绝，“得修炼到一定程度才能收灵宠，你以为是个人都能有灵宠？你以为灵气复苏了？我跟你讲，就算是灵气复苏，跟你这种普通人也没关系。” “嗡嗡嗡~” 罗浩已经开始用电动牙刷刷牙。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竹子的那张图片虽然下了热搜，但却已经隐隐成了顶流。 用陈勇的话讲，竹子有顶流之姿。 和其他大熊猫卖萌不一样，竹子走的是另外一个赛道——秦岭新王。 作为一只放养的半野生大熊猫，竹子主打一个霸道。 该萌的时候萌，该狠的时候狠。 小破站很多人对竹子都特别感兴趣，已经制作出无数的表情包。 现在在微信群里聊天，偶尔能看见斗图的时候出现竹子的表情。 一日。 罗浩做完手术，一脚踢开气密铅门。 迎面护士的手机差点没糊罗浩脸上。 “罗教授，更新了，更新了！” “什么更新了？”罗浩问道。 “紫川。”陈勇在按压止血，顺口胡说八道，“我听我师父说，当年他们玩魔兽世界开荒的时候紫川一更新，全团40人，有一大半请假的。” 这都啥跟啥？ 罗浩听都没听陈勇鬼扯，一边撕掉铅帽，一边头向后，调好焦距看了一眼护士的手机。 没猜错，是公众号，冰雪节的公众号在热度下降后，再次更新了有关于竹子的内容。 其他内容也有，最近在陆续更新。 可不管什么，热度和竹子那天一夜登顶都没法比。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竹子的余波都要比新更新的内容更火。 庄嫣和孟良人跟在罗浩身后，很有默契的一人一件，把罗浩扔掉的装备捡起来，收拾好。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罗浩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看。 是那天刘斌发给自己的监控视频，经过冰雪节项目组年轻人的剪辑，变成了一段颇为有趣的内容。 罗浩大约知道内容，也没多期待，在手术间隙顺手点开视频。 一片漆黑，罗浩瞥了一眼进度条，已经2秒了。 “咚咚咚~” 捶门声传来。 静寂的黑夜中，捶门声就像是恐怖片里的某一个片段似的，让人心惊胆战。 画面一亮，竹子站在大门前，人立而起，双手不断地捶打着基地的大门。 类似的镜头出现在大熊猫听到下班铃声后狂奔敲门，准备回自己的熊猫馆躺平，不想营业。 那画面不知道激起了多少打工族的共鸣。 而竹子却不是营业，它风尘仆仆的回基地，双手握拳敲门。 几声后，竹子趴下去，昂头，小眼睛盯着视频监控，仿佛知道这东西能把自己的影像、声音传递出去似的。 下一秒竹子再次人立而起，双拳敲打铁门。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竹子敲出了节奏。 男儿当自强！ “罗教授，你家竹子真牛！”护士长看到这一幕笑着说道。 “把气密铅门关上。”陈勇不高兴的喊了一声。 罗浩扬扬眉，继续看。 基地大门打开，回家两个黝黑的大字出现。 有点意思，罗浩心里想到。 这画面好像出自大妮子的手，尤其是罗浩看见【回家】二字的时候，更确信这一点。 画面一转，来到工作人员的视角。 法新社风格陡然而起，巧妙的构图与阴间滤镜格外融洽。 门外，一个身高将近两米的竹子被黑暗笼罩，基地的微光映在竹子的脸上。 一个特写。 竹子的短吻的一侧微微扬起，露出犬牙，带着一丝凶悍，仿佛豺狼要亮出獠牙。 凶态毕露。 这个特写给了足足2秒，时间仿佛被定格，竹子的獠牙上也宛如带着血。 白发奶爸刘斌却没害怕。 他打开基地大门，张开双臂。 可竹子却没有和刘斌拥抱，似乎在竹子的心里永远都有一个打不开的结——白发奶爸刘斌抛弃了它。 刘斌也很无奈，竹子落地，自顾自扭着屁股走进基地。 四肢落地后竹子恢复到憨态可掬的样子，开始萌化。 竹子的身后跟着另外一只野生大熊猫，它并不胆怯，跟着竹子一起走进基地。 “罗教授，那只大熊猫是野生的吧，怎么不怕人呢？”护士长问道。 “哦，西陕那面大熊猫几乎都是野生的，每只熊猫都划了个山头。”罗浩回答道，“在路上经常能看见大熊猫，它们不光不怕人，还知道右侧通行。” “！！！”护士长惊讶。 “西陕那面和川四的策略不一样，但都不错，都挺好。”罗浩说话含糊，谁都不得罪。 “大熊猫还知道右侧通行？” “人教版的，肯定知道。” “它们经常去基地么？” “野生大熊猫几乎都有定位器，只要一段时间没有移动，系统判定受伤，就会有工作人员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罗浩一边看视频一边解释，“要是受伤的话，就带回基地治疗，治好了再送到野外去。” “一来二去，大熊猫和基地的人都熟了。而且不光是基地的人，它们见人都很亲切。” “有的大熊猫找不到吃的，下山去村民家里看见啥吃啥，跟土匪似的。” 罗浩简单讲述着有关于西陕的野生大熊猫的一些趣事。 “啥？连锅能吃？” “是啊，食铁兽，不是白叫的。而且大熊猫不会出现消化不良，只是锅不好吃而已。” 罗浩一边八卦着，一边看着视频。 这段视频并不长，已经到了尾声。 竹子回基地就像是回家一样，安顿好“女朋友”后竹子饱餐一顿后就扭着屁股离开了基地。 看着它一步一步走进夜幕之中，护士长不断唏嘘感叹着。 直到最后，竹子站起来，没回头，猛地抬起手臂挥了挥，仿佛在和刘奶爸告别。 “竹子……真是懂事啊。”护士长仿佛刚从自家孩子去上学，恋恋不舍的看着视频感叹着。 “那是，竹子天下第一。”罗浩微笑。 “罗教授，竹子是怎么教出来的？我看它像个小孩子，总觉得和大熊猫有些不一样。”护士看得眼馋，问道。 “野生大熊猫么，和咱在动物园里看见的肯定有区别就是了。”罗浩含含糊糊的说道。 放下手机，罗浩伸手戴上铅帽、铅围脖，全身装备再进手术室做手术。 气密铅门关闭，护士长透过铅化玻璃看着罗浩和陈勇做手术的身影，颇为感慨。 “你看人家罗教授，手术不耽搁，科研进度也快，还有时间养大熊猫！” “人和人能比么。”66号技师早就习以为常，“我虽然说不会做手术，但看的手术不比别人少。罗教授做手术的速度那叫一个快，国内还收敛着，出国后放开做，一台手术也就十几分钟。” “十几分钟一台，那还是人么。”护士长喃喃自语。 她也看过无数的介入手术，的确没人做的比罗浩更快、更好。 真是天赋异禀，手术做得好，患者管得好，手下医疗组一个比一个懂事儿。 就连庄院长家的千金进组，都没耍大小姐脾气，乖巧的跟孟良人一起捡装备。 啧啧。 66号技师叹了口气，“只可惜罗教授的医疗组难进，门槛太高。” “你就是运气不好，而且你太愿意去洗脚了。” “小陈不比我更甚？” “你能跟小陈比么，人家是罗教授从东莲市带来的。” 66号技师有些苦闷。 他以为跟罗浩去了印度后回来自己一定能顺理成章的进入医疗组，但回来后罗教授却不怎么联系自己，即便有联系也就是平时的工作。 眼看着医疗组把麻总柳依依给拉进来，还有庄院长的千金毕业后直接进组，66号技师眼睛都红了。 不过他可不敢跟罗浩发火，印度的一幕一幕都铭记在心。 想破了脑袋，66号技师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错误。 孟良人大约明白究竟，看得清楚，但她却把嘴闭的严严实实的，一句废话都不说。 无论66号技师和护士长在聊什么，他都假装没听到，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 手术结束，罗浩换衣服回病区。 “小罗！你来！”沈自在站在主任办公室门口招手。 看样子手术结束后手术室的电话就打到他这儿，一直等着罗浩。 “怎么了主任？”罗浩大步走过去。 “竹子还会敲鼓？”沈自在迫不及待的问道。 因为沈自在还是住院期间，身上穿着病号服，站在主任办公室门口，引得其他患者频频侧目。 “主任，您血压怎么样？” “没事，你不气我我就死不了。”沈自在道，“我刚看见公众号更新的视频，小破站就有阿婆主开始鬼畜改编了。” 改编是好事儿，罗浩笑眯眯的想到。 要有热度就得有年轻人们喜欢，得有无数的改编才行。 换句话说，竹子现在已经出圈了，热度杠杠的。 只是不知道那些阿婆主们的脑回路正常不正常，有没有把竹子编的自己都不认识。 沈自在手里拿着手机，和手术室护士一样，直接怼到罗浩脸上。 改编视频里，竹子人立而起，双手握拳，敲打着基地的大门。 配乐是成龙唱的男儿当自强。 其实也没有多少魔改，只是加了一段音乐，整个气氛就被烘托了起来。 “还有其他的，那种鬼畜视频我看不了，看完了脑袋疼。就这个正经点，还能看看。”沈自在解释道。 “小罗，是你教的还是陈勇教的？这一看就是人教版的。竹子就是聪明，好想盘它啊。” “呃，主任，我说竹子自学成才您信么？”罗浩问道。 沈自在一脸不屑，但嘴上却说着，“信，当然信。” 罗浩耸肩，摊手。 这也没辙，换谁都不会信。 哪怕是罗浩自己看见这一幕，都要仔细想想自己到底对男儿当自强这首歌有没有什么偏执，以至于竹子都会敲。 应该是陈勇，罗浩最后笃定。 “竹子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小罗，要不我去帮你养熊猫吧。”沈自在旧事重提，又说起去当奶爸的事儿。 罗浩笑而不语，把手机还给沈自在，拿自己的手机打开热搜。 不出意料，竹子的热度已经进入前十，并且有两个词条占据了热搜榜前十。 一个是冰雪节公众号更新的视频，另外一个就是竹子敲门敲出【男儿当自强】的那一段。 本来熟悉的旋律却被一只大熊猫敲门敲出来，这让所有人的兴致大增。 尤其是竹子之前野生的视频讨了无数人的喜欢，热度还在，看见、听到这一幕后，都对此极其感兴趣。 还是差了点，罗浩想着。 要是能占据热搜前十，全都是竹子的内容，那该有多好。 又或者竹子的热搜热度强悍到压垮服务器，再现一次小鹿公布恋情的盛况！ 那次小鹿忽然公布恋情，猝不及防下服务器死机。 在那之后，热搜的公司做了预案，再难出现类似的事情。 罗浩倒也不急，只是想一想而已。 真要是有那么大的热度，那么大的流量，自己和竹子都还好，怕是耿强会熬几天几夜，生怕出问题。 到时候耿强要不要住院治疗都说不好。 还是这样好些。 慢慢来，比较快，罗浩理解耿强的心情。 “小罗，据我所知大熊猫的繁殖能力一般啊，竹子怎么这么彪悍。这才几天就快三妻四妾了，简直就离谱。”沈自在问道。 “呵呵。” “你看你，我问你话，你就知道敷衍我。”沈自在有点不高兴。 罗浩拿着手机，点击了几下。 “主任，论文我发给您了。” “什么论文？” “竹子为什么繁育能力这么强的有关论文。”罗浩认真脸，“论文里写的很清楚。” 淦！ 沈自在心里骂了一句。 肯定是生化环材那种天坑专业的论文。 点开扫了一眼，和猜想的一样，沈自在直接把论文关闭。 “竹子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得等入秋之后，冰雪节开幕之前。”罗浩道，“回来适应几天，然后冰雪节开幕后竹子要去中央大街。” “它能适应东北的天气吧。” “应该没问题，一身膘，穿着皮草，在外面站几个小时总归没问题的。” “小心别生病。” 罗浩笑笑，肉眼可见的是沈自在沈主任已经把竹子当成自家的，他的担心是发自肺腑的那种。 …… …… “你说什么？他拒绝了？”老者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面前1米处是悬浮光屏，光屏上韩广云栩栩如生。 老者的声音不大，但不知在哪的韩广云却有一种危机感。 他马上严肃认真的说道，“先生，请放心，我一定找各种办法一定让他来。” “外籍院士和2000万美元都没用么？”老者仿佛没听到韩广云的话，他喃喃自语着。 “可能是最近这些年我们出了太多次手……” 韩广云刚说到这里，老者抬头，眼睛仿佛鹰隼一般盯着光屏里的人，犀利如刀。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韩广云打了个寒颤，连忙解释。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动用b级资源。”老者淡淡说道。 随即，他把光屏关上。 虽然没有威胁，但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威胁。 韩广云一直恭敬的站着，虽然光屏消失，但他依旧没有改变。 直到十几分钟后，他才缓缓脱掉外套。 衬衣已经被汗水打湿。 b级资源，b级资源！ 动用这么多资源，都够完成非洲一个小国的变政了。沃伦先生竟然把海量的资源用在罗浩身上！ 韩广云很清楚事态的严重，他静静的坐着，仔细琢磨该怎么办。 投入产出是必须衡量的。 既然自己可以动用b级资源，那未来的日子里要是能完成任务还好，完不成的话…… 韩广云感觉到一柄犀利的刀就在脖子上打转。 对，那些鬼子们管这叫达摩克利斯之剑。 286 罗浩，求你了，你就去吧 竹子引起的热度并没有霸榜。 会敲男儿当自强的大熊猫，这的确是个噱头，但热度只算是中等，这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别有太大的热度，一直维系着，等冰雪节开幕。 耿强表示很满意。 但这种满意并没有维持多久，三天后出现异常。 一般新闻、流量的热度在短时间落在大众视野里引发巨大的反响、讨论后会迅速失去热度，直至销声匿迹。 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用在这里还是比较恰当的。 可这次有关于竹子的内容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态势。 前三天，热度最高的时候，这部分内容一直在热搜前十里。 有人买热搜，就下降两三名，没人买热搜，就回到前五左右的位置。 但三天后，一般的内容就该石沉大海。 可竹子人立而起、敲门敲出鼓点的那段视频经过“热心网友”门的不断再制作，后期同人数量呈指数级别飙升，反而愈战愈勇，开始一点点往上走。 这种诡异的姿态极少出现，除非是某些事儿出现两极反转。 原本对热度心有余悸的冰雪节的相关部门对维系三五天热搜榜前十表示非常满意，热度高，却又不至于太过于热门。 只是给冰雪节预热而已，完全没必要、也不应该霸榜。 但事实却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5天后，竹子的视频无论是热搜榜还是百度指数，都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高度。 各种同人后期制作带来的流量让冰雪节项目组看的头皮发麻。 甚至打开短视频软件，十个视频里得有六七个和竹子有关，要么与竹子版的《男儿当自强》有关系。 他们也没想过大熊猫的热度竟然会这么高。 正赶上这时候，第一批周边制作出来。 因为竹子枪挑白头鹰的图片火爆，冰雪节项目组没敢拿图片制作周边，而是选择了一個最中庸，甚至可以说最无趣的方案——竹子坐在地上吃竹笋的造型。 整个项目组宁肯无功，不能有过的心态已经爆棚。 甚至大部分都觉得竹子这么火爆，不应该卖周边。 “耿处长，周边到货了，咱是偷偷卖还是在公众号上宣传一下？”冰雪节项目组的主管询问耿强。 耿强没说话，他犹豫了将近一分钟。 冰雪节项目组的主管也没说话，他主要是被最近竹子的热度给吓坏了。 而且不光如此，这段时间来竹子的二次元制作之多令人发指。 还是让领导拿主意好了。 “简单宣传一下。”耿强沉声回答。 “好。” “你等等，简单点，公众号上发个图片就行，链接什么的都先别放。” “好。” 冰雪节项目组的主管领命而去。 耿强一边忙着自己的工作，一边琢磨着冰雪节的预热。 这是一笔大功劳，当时领导让自己沾一沾，提携是主要的。 在之前耿强的想法里，自己基本不用做什么，就能在功劳簿上写下浓重的一笔。 但总不好什么都不做。 让大熊猫出现在中央大街，这是个“天才”的想法。 可耿强万万没想到竹子这么一个从前没有半点流量的家伙竟然异军突起！ 几张照片一露面，火爆程度直追去年冰雪节流量最高的时候。 现在已经隐隐有喧宾夺主的架势，大有把冰雪节变成熊猫节的趋势。 耿强没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他心里发虚。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他有主动压一下有关于竹子热度的驱动力。 但周边已经做了，10万个周边，应该足够卖到冰雪节开幕。 简单露个面，等冰雪节再说。 耿强有些无奈，他是真没想到大熊猫竟然有这么高的热度。 不对，不是大熊猫。 寂寂无名的大熊猫多了去了，有热度、有流量的大熊猫都有属于自己的赛道。 花花凭借三角墩子的身材、乖巧可爱走红，成为蓉城文旅局荣誉局长。 萌兰……七仔……各有各的赛道。 甚至在莫斯科出生的喀秋莎越长越像那个男人，等喀秋莎回国后，肯定也会引起一番热潮。 竹子只是一头“普通”的大熊猫，本来的想法是借助“大熊猫”这三个字做一波宣传。 但事实却变成了冰雪节隐隐变成熊猫节。 到时候几千万游客来省城看竹子，再闹出个踩踏事件…… 那年魔都的踩踏事件还记忆犹新。 当时的区长等人也身临一线，但出事就是出事，前途尽毁。 一想到几千万人来省城看竹子，耿强就头疼欲裂。 罗浩是真能折腾，一头“普通”的大熊猫竟然能在短时间内被罗浩折腾成顶流网红。 耿强对网红这个词不感冒，甚至有些反感。 嗯，有关于竹子的周边一定不能宣传，绝对不能给竹子再增加热度。 就这，耿强都不敢保证冰雪节开幕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儿。 中央大街人挤人，就为了看竹子一眼。 到时候竹子一个不高兴，手持竹竿，在人群里杀个七进七出。 耿强手脚发麻。 不行，还是要和罗浩那面说一下，耿强把手里的文件放下，拿起手机。 可没等耿强拨打电话，他想打的电话就出现在屏幕上。 “曹主任，怎么了？”耿强接通电话，皱眉问道。 “耿处长，刚刚……刚刚……刚刚……” 曹主任开始结巴起来。 “好好说话，刚刚怎么了？”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耿强心里冒了出来。 “竹子的周边出售的消息刚上万份卖光了。” “什么！” “售罄。”曹主任换了个词。 耿强觉得自己穿越了，他打开公众号看了一眼时间。 仅仅不到20分钟，10万个周边卖光了？！ “耿处长，您看咱们是继续卖，还是暂时就这样？” “先缓一下，这也太快了。” “好，那我发一个公告。” “不要。”耿强脱口而出，“有关于竹子的事儿，冷处理。” 一定要给竹子降一降热度，坚决不能出事，耿强心里想到。 耿强越想越气，这几年省城把能想到的新鲜物都带去了中央大街。 连胡三太奶都开始营业了，连古老的满萨都去了中央大街，连鄂伦春族都请出来，还要啥！ 要知道古蒙的黄金家族在内蒙，最隆重的礼仪是带着鄂伦春侍卫。 外蒙根本没有传承，他们看见鄂伦春侍卫上了中央大街，估计当时眼睛都在滴血。 就这，也只是把冰雪节的热度提升了一点点，展现出省城、江北人民的诚意。 再多也没什么好做的了，能想到的也只有大熊猫。 正好罗浩从事这项研究，小宝贝儿亮个相就行，多多少少有点新意么。 可是！ 可是！！ 可是！！！ 耿强有些苦闷，虽然不怨罗浩，但他也只能埋怨罗浩。 拿起手机，耿强打给罗浩。 “小罗啊，忙么？” “有点小事儿，强哥。” “晚上有空么？” “呃……”罗浩很罕见的犹豫了。 耿强有些不高兴。 “小罗，要是患者没事的话，晚上一起吃口饭，我有事找你。就这么定了，下班后我去医院接你。” “那好吧。”罗浩无奈的回答道。 md！ 这都什么事儿！ 多少大领导想要约自己吃口饭自己都不去，可自己约罗浩，这狗东西竟然推三阻四。 耿强心里骂了一句。 …… …… “庄院长，您讲。”罗浩挂断电话，无奈的看着庄永强。 庄永强尴尬的笑了笑，“是耿处长？” “嗯，说是有事，要今晚一起吃口饭。” 当着庄永强的面接到的电话，罗浩也不好隐瞒。 “小罗，要不你再考虑一下？”庄永强商量着。 他感觉极其荒谬，自己为什么要跟医院里一个带组教授商量？ 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就让庄永强扔到九霄云外。 “是啊，小罗，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医院发函。类似的事情国内还没……”金荣灿也在一边劝说。 “我家协和拒绝了很多医院的邀请。”罗浩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 “！！！” 庄永强和金荣灿都怔住。 几个小时前，医大一院接到来自约翰·霍普金斯的邀请函。 不是邮件，而是大使馆的人和约翰·霍普金斯的人一起来，很郑重，给足了医大一院面子。 没有铺垫，就这么一起过来，表达了建立友好医院的想法。 突兀，却又透着真诚。 这是天上掉的馅饼！ 直接砸在医大一院的脑袋上。 庄永强不傻，短暂的错愕后马上明白他们要什么——罗浩去做示范手术。 只是一台示范手术，这本来是光宗耀祖的事儿，被罗浩拒绝，只能说罗浩太狗、太小心翼翼。 庄永强万没想到罗浩竟然这么能折腾。 而且约翰·霍普金斯方面毫不遮掩的说明了想法，态度强硬，仿佛硬逼着医科大与医大一院结成伙伴关系。 这可是全美前五、世界前十的大型医院！ 无论是庄永强还是金荣灿，连做梦都没梦到过这种级别的医院会手里拎着大棒子，上门强迫自己，目的是结成友好伙伴关系。 甚至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给出的条件让庄永强瞠目。 每年交换医生学习，名额足足有10个！ 这可是天赐的镀金机会。 无论是医生还是医院，都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而对方只要罗浩去做台示范手术。 可是，罗浩这个狗东西直接拒绝，想都没想。 哪怕多想一秒钟，表达一下对约翰·霍普金斯的尊重也好。 把约翰·霍普金斯的人送走，庄永强和金荣灿开始给罗浩做思想工作。 只是这位小爷态度坚决，甚至摆出一副你们逼我我就回协和的架势。 妈的！ 庄永强心里骂了一句。 罗浩身后站着协和，站着无数老人家，“随便”接个电话，是省里综合一处耿大处长打来的。 耿处长约罗浩晚上吃饭，罗浩说有事儿都不行，耿处长亲自来接。 人家接过谁？ 肯定有且只有那位。 但现在多了一个罗浩。 庄永强有点懵，罗浩到底哪好？让耿处长和约翰·霍普金斯医院一起冲上来抢人。 “咳咳~”庄永强咳嗽了一下，咧出笑脸，“小罗啊，你有什么困难就讲么。” “庄院长，我没困难，就是单纯的不想去。您知道，我今年要拿三青，青拔的项目刚确定，还要答辩，我是真没时间。”罗浩也很无奈的回答道。 “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可是世界知名的医院，他们……”金荣灿刚开始讲，他的话就被罗浩打断。 “约翰斯·霍普金斯医院因美国企业家、银行家和慈善家约翰斯·霍普金斯捐赠而命名。 约翰斯·霍普金斯1873年去世后，遵照其遗嘱，其留下的大约700万美元的遗产被分成均等的两份，分别捐赠给以其名字命名的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和约翰斯·霍普金斯医院，这在当时的美国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慈善捐赠。” 罗浩滔滔不绝的讲述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历史。 每一年的排名都了然于胸，每一个科室在全美以至于全世界的排名、优缺点也都讲述出来。 详细而周密。 直到最后，庄永强和金荣灿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院长，我是真的不想去。”罗浩说完，耸了耸肩，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没别的困难，二位就别逼我了。” “就是去做台手术，耽误两三天，这也算事儿？”金荣灿不解。 “我估计要去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话，他们会聘请我成为终身教授。去，简单；能不能回来，就未必了。”罗浩坦然说道。 终身教授，还是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 “虽然每个月都有钱拿，但总归是要负一定责任，要去讲学。飞来飞去太远，我在国内还有三青的科研项目要做。今年三青过了，明年我要申请杰青和长江学者，真没时间。” 罗浩顿了一下，庄永强和金荣灿感觉脑子迷糊。 “这是今年，最晚不过后年，我要申请杰青。杰青的项目应该是王校长交给我的有关于糖尿病的研究。”罗浩重申道。 “原本研究的内容是糖尿病与呼吸内科疾病之间的关系。” 罗浩马上就糖尿病与呼吸内科疾病展开讲述。 王校长是国内呼吸内科唯二的大专家，呼吸内科教科书的主编都是两位，一位是王校长，一位是钟老。 糖尿病与呼吸内科疾病的关联，这倒是真的，可庄永强和金荣灿是要听学术报告么！ 他们俩听了几分钟，知道罗浩是在把水搅浑，在岔开话题。 “小罗。”庄永强忍不住了，他不耐烦的打断罗浩的陈述。 “咱不是答辩，你的困难我们也理解，但是吧……”庄永强顿了一下，“你要不想当终身教授咱就不当，我和那面谈的时候把这件事儿说清楚就行。” 不想当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终身教授？ 还要特殊说明？ 这话说出来庄永强自己都觉得荒谬绝伦。 疯了吧，该不会真的疯了吧。这个世界太疯狂，庄永强有点晕。 “咱就去那面做一台手术，或许会做个报告，讲一下伱对手术的心得体会。简单点，绝对不复杂。”金荣灿也开始劝说。 “对，做完就回来，绝对不耽误太长时间。” 罗浩目光复杂的看着两位院长。 真特么的！ 兰科那面是不是有病！罗浩心里骂道。 有没有病不知道，但一定有问题！ 越是这样，罗浩就越是不想去。 阿美的各种基金会的钱拿着烫手，自己只要去了，哪怕一分钱不拿，他们也会有一套正常流程把自己拉下水。 最近这些年在各行各业挖出来的间谍都是这么被拉下水的。 见了鬼的无国界医生。 医生能没国界么？开什么玩笑。他们顶着一张无国界的皮，私下里不知道做了多少腌臜、龌龊的事儿。 科技无国界，最后tt被逼要卖。 就这，一鸣直接就跪，一点骨气都没有，也根本不提什么科技无国界。 医生能无国界？ 扯淡。 罗浩是真心不想趟这趟浑水。 从前老板们或明或暗的提醒过罗浩，罗浩并没当真。但在秦岭里，亲眼目睹了章教授的下场，罗浩明白了这一切。 知行合一，罗浩做的相当好。 说不去就不去，无论那面开什么价钱出来，罗浩都表示拒绝。 而且他们开的价钱越高，罗浩就越是觉得有问题。 对自己，罗浩是有“逼数”的。自己的确很强，但不至于对方开出这么高的筹码出来。 要是几年后，西大那面上赶着求自己当外籍院士还有可能。 到底因为什么，罗浩不清楚。 但他也懒得想，拒绝就是了。 所以哪怕两位院长苦苦相逼，罗浩依旧稳坐钓鱼台，和他们打太极。 3个小时过去了。 罗浩喝了一口茶，微笑，“医院是好医院，但我的确忙不过来，还请院长多多体谅。” “小罗。”庄永强哭丧着脸看着罗浩，罗浩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 “庄院长，我说的是真的。贪多嚼不烂，每一项科研都得脚踏实地去做。优青的科研项目是粒子植入，我家协和核医学的老祖发话了，要考核我。” “您二位想想，我的根在协和。只要有协和在，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所谓，了不起我可以回协和。” 麻痹！ 庄永强和金荣灿心里同时骂了一句。 不行就回协和，你听听这话是人能说出来的么！ “但老祖宗交给我的任务我完成不了，别说院士了，我想回协和都得被一个大逼兜抽飞。” “我是真有苦衷，真的，您看我的眼睛。” 罗浩开始卖萌。 “唉。” 庄永强和金荣灿同时叹了口气。 “是真的。”罗浩继续说道，“我坚信一点，无论合约怎么签，我要是去了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医院一定不会舍得我这种人才。” 艹！ 两位院长又骂了一句。 “而我没有三头六臂，只能做现有的工作。”罗浩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手机铃声响起，罗浩看了一眼，接通电话。 “强哥，我在庄院长的办公室。” “好，我去接你。” 罗浩挂断电话，站起身，“耿处长来了，要不……明天再聊？” 庄永强和金荣灿对视一眼，“一起去吧。”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综合一处的处长出现，要是不去打个照面的话太失礼了。 而且两位院长也很好奇为什么耿强会直接来找罗浩。 “二位院长，这是我第二个项目，有关于大熊猫野生的研究。” “今年省里准备让大熊猫去中央大街，您二位都知道。竹子也争气，成顶流了。我估计是太火了，强哥那面有点拿不准。” “竹子的野生项目和省里的冰雪节项目搭勾，我能怎么办。” 罗浩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他说的协和老祖宗，两位院长可以不理，毕竟山高皇帝远。 可综合一处的耿强、今年的冰雪节项目，两位院长却不能不管。 省里一个文件下来，别说前途，怕是自己今晚就得被规双。 庄永强和金荣灿面带微笑，庄重而热情的陪着罗浩下楼。 一辆普普通通的家用小汽车停在机关楼门口，耿强摇下车窗，盯着机关楼大门在看。 见罗浩出来，耿强下车。 “强哥，这么急找我有事儿？”罗浩问道。 “嗯，上车说。” 耿强拍了拍罗浩的肩膀，甚至等不到罗浩回去换白服，打开车门把罗浩拉上车。 两位院长亲眼看见综合一处的处长给罗浩开车门…… 这一幕的冲击大到三观崩碎。 从始至终，耿强就像是没看见两位院长一样，把他们当成了空气。 目送汽车消失，金荣灿才长叹了一声。 “庄院，咱怎么办？” “凉拌！”庄永强没好气的回答道。 他心气儿不顺到了极点。 从天而降的馅饼，就这么没了！还有天理么！ 罗浩要是担心的话，可以把糖衣吃掉，把炮弹扔回去么。 虽然最近几年国内对国际的一些事儿不太在意，可那是约翰·霍普金斯！ …… “小罗，竹子的事儿你怎么看？” 287 路遇别车 “卖啊！”罗浩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耿强。 “我担心竹子会太火，以至于不可控。”耿强专心开车，嘴里不经意的说出自己的担心。 罗浩哭笑不得。 上次就看出来整个冰雪节的项目组从上到下都担心出问题。 他们小心谨慎，生怕竹子的热度太高，难以控制。 的确，对项目组从上到下的所有人来讲，只要平稳发展就行，别闹出什么幺蛾子才是重点。 可眼前就有这么一张馅饼，耿强竟然能忍住不吃一口…… 这份心志，也算是强如铁，硬似钢。 “强哥，我不知道你那面什么安排，但是吧，这件事儿我觉得不是你想的那样。” 罗浩含含糊糊的说道。 “你说。” “竹子是有对标的——花花。”罗浩道，“咱们现在看啊，帝都的北动有萌三，号称东直门三太子，算是一级流量，但和花花比还要差一些。” “西陕的秦岭四宝科学公园有七仔，就是那只棕色的大熊猫，小眼睛一看就有八百个心眼子的那只。七仔的流量要比萌兰多一点，而且后劲儿十足。” “最顶流，肯定是花花，这毫无疑问。” “蓉城能给花花一个开玩笑似的编制，咱为什么不行？从花花变成花局，成动给蓉城带来多少收益？人家都不怕，咱害怕啥。” 耿强一怔。 “文旅局荣誉局长么？” “是啊，或者玩个花活，冰雪节荣誉大使之类的，反正什么有噱头就说什么呗。我说句实话啊，强哥你要是往上走半步的话，留在省内是必然的。但是呢，那位要是走半步，去哪就不一定了。” 耿强凛然。 什么花花、七仔、萌兰，他完全不在意。 甚至冰雪节只要不闹出人命，出现踩踏事件或者冰雕融化砸死人这类的恶性事件，跟耿强自己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然而！ 耿强背后那位再往上走半步的话…… 罗浩一语中的。 “冰雪节是你的政绩，肯定也是他的政绩！竹子热搜第一，找你谈话了么？”罗浩问道。 “没……”耿强摇头。 “对啊，这么明显的暗示。强哥，我不觉得你发现不了，我就是觉得你太紧张了，以至于没发现那位已经表态了。” 罗浩微笑，抬手拍了拍耿强。 耿强一怔。 罗浩说的简单，这里面的事儿千丝万缕，肯定没那么简单就是。 但有一句话是对的——自己唯一需要在意的是老大的想法。 他那面很忙，这项工作也是考验自己能力的一個项目，所以耿强只是旁敲侧击，没有询问。 “先挣钱，卡在花花这条线上，总归没错。有前车之鉴，咱不怕。问就是摸着花花过河，伱说是吧。”罗浩撺掇着。 “话是这么说，但竹子可要比花花火。”耿强叹了口气，“我以为敲门的视频只能保留两三天的热度，没想到热度长久、持续，现在……我看又要上热搜第一。” “不光是这儿，小破站那面同人视频、二次元视频更多。” “现在刷短视频，十个里有八个配乐是竹子敲出来的男儿当自强。” “那还不趁机卖周边。”罗浩直挠头，“把大家的热情变现成购买周边的动力啊。这笔钱咱不拿，也可以用来建设熊猫馆，我跟你讲强哥，竹子的女朋友们需要熊猫馆，别到时候咱没地儿。” “……”耿强无语。 要是那样的话，事情会按照更加不可控的方向进展。 “小罗……” 正说着，前面一台车忽然别过来，卡在耿强的前进路线上。 刚并线，这台车猛踩了一脚刹车，主动制造追尾。 妈的！ 怎么能碰上这种破事，没招谁没惹谁，自己竟然碰到个路怒症患者。 耿强仔细琢磨，自己一直在一条线上匀速开，别人想加进来就让一步，根本不可能起冲突。 这是耿强开车的习惯。 路上的这点破事，耿强根本不在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总不至于遇到一个怒路症，然后搬出自己综合一处处长的威严来，让人跪地磕头吧。 这么做倒是简单，甚至能让他生不如死，但自己要是这么做了，别人怎么看自己？ 遇到哪个傻逼了，耿强心里想到，怒路症怒到自己头上…… 一个男人慌里慌张的从车上下来，他不断的鞠着躬，对过往的车辆表示歉意。 嗯？ 这是怎么回事？ 耿强和罗浩都愣住。 那人要是拎着棒球棍、高尔夫球杆下来砸车还合理一些，可他下来就道歉，怎么看怎么诡异。 “哥们，哥们。”男人一溜小跑一溜鞠躬来到主驾车窗旁鞠躬。 好像和怒路症没什么关系，也和耿强之前想的不太一样。 耿强按下车窗，皱眉看着男人。 “哥们，不好意思，抱歉抱歉。”男人还在鞠躬，跟三孙子似的。 就这？ 别车？ 路怒症？ 耿强有点茫然。 “您后备箱上面有个公仔，是竹子么？咱冰雪节的那只大熊猫？” “啊？”耿强一怔。 的确是有一只，耿强对公仔没兴趣，是厂家拿来的样品。最近很忙，耿强顺手扔到后备箱里。 “公众号放了一些公仔出来，我没抢到，太突然了。”男人还在鞠躬，腰上跟安装了弹簧似的，“我儿子特别喜欢，您这个公仔能不能割爱？” 靠！ 耿强心里大骂。 就因为这个？！ 你他妈大马路上别车，危险驾驶？！ “强哥，强哥？后面已经开始堵车了。”罗浩小声提醒。 “送你了。”耿强压下心里的怒气，下车，打开后备箱把公仔拿出来交给男人。 “多少钱，要不我给您转500块钱吧。一点小心意，不好意思啊。”男人手里抓住竹子的公仔，嘴里不断地道歉。 “不用。”耿强觉得有些荒谬，男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一看就是个怂货，他一边拿着公仔，一边给后面的司机鞠躬道歉。 有人大声骂他两句，他也不生气，就是道歉，主打一个和善。 但拿到竹子公仔的一瞬间，他嘴上客气着，却一下子把公仔抓紧，甚至还抱在怀里。 这哪是要，分明是抢！ “哥们，加个好友，我给您转钱。”男人心满意足，见后面开始塞车，他连声说道。 “不用了，这么开车多危险。”耿强训斥了一句。 “唉，孩子喜欢。这要是明天去学校，其他人都有，就我家孩子没有……”男人唠叨着。 耿强挥挥手，把他撵走。 重新上路，罗浩笑眯眯的看着前方，“看样子竹子的人气还是很旺的。” “现在的孩子不都是搜集什么烟卡么？” “呦，强哥你还知道烟卡？” “嗯，多少了解一点。” “烟卡、污水，这些破烂玩意肯定不如搜集竹子的公仔好，你说呢强哥。”罗浩笑眯眯的问到。 路上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打断了之前的对话，罗浩和耿强再也续不上。 而就因为这个男人，耿强的思路也似乎有了一定的改变。 “小罗，你说竹子人气这么旺，不会造成什么不可预知的后果吧。”耿强的态度已经松动。 “我看魔都警察上街组人墙就挺好，多点警力维持秩序呗。这面我不懂，但我能保证竹子这面会尽量配合。” 罗浩努力把自己撇干净，标准医生和患者家属对话的节奏。 “嗯。”耿强点了点头，沉默下去。 刚刚那个为了要竹子公仔玩偶的男人差点没引发一场车祸。 难道竹子在孩子们的群体里竟然有如此高的地位？ 耿强在沉思。 罗浩也没劝耿强，自己只是一名医生，兽医也是医生。 把竹子养好，能为家乡做多少贡献是多少贡献，再多的就管不到喽。 “小罗，庄院长找你谈话了？” 十几分钟后，耿强好像拿定了主意，开始转移话题。 “嗯。”罗浩点头，“有个介入学科的学会，找我去做示范手术，我拒绝了。” “庄永强也是，怎么还逼着你去做手术。是魔都还是帝都？” “美国。” “？？？” “在约翰·霍普金斯举办。” “艹！”耿强有点失态，骂了一句，“世界级的学术会议？” “嗯，世界级的。” “……”耿强沉默。 他知道罗浩厉害，但不知道罗浩竟然这么厉害！ 世界级别的学术会，请罗浩去做示范手术！！ 虽然耿强不是医生，但他也知道这有多重要。 难怪。 只是这种人前显圣的好机会罗浩竟然拒绝，他脑子没事儿吧。 “你为什么不去？”耿强问道。 “没时间啊。”罗浩叹了口气，“我拒绝了一次，他们又找上门。” 还有？ 耿强的手握紧方向盘。 “说是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和医大一院达成战略合作医院什么的，每年有10名左右的交流医生。” “！！！” “院里面还是想的，但我不想，所以庄院长和金院长就找我谈话，做我的思想工作。我怎么拒绝都不行，他们劝了我一下午。幸亏强哥你来接我，要不然今天晚上我都别想睡。” 罗浩在抱怨。 耿强已经彻底无语。 罗浩这狗东西脑子有问题吧。 这种好事儿不是……不对！耿强马上意识到有问题。 联系起最近航天系统的那些大事件，耿强的手有点麻。 罗浩能接触到这么高层面的问题？还是说他的嗅觉足够敏锐，鼻子比狗都灵？ 一刹那，无数念头在耿强脑海里出现。 “强哥，你怎么不说话了？”罗浩问道。 “呃……小罗，你为什么不去？”耿强开始旁敲侧击。 “我也想去，但手头活太多。去了的话一个终身教授是跑不掉的，但每个月要往那面跑1-2次。终身教授么，说是终身，那是在不犯错的前提下，其实也是有kpi的。 我主要是没时间，真的。” 罗浩的眼神清澈透底，带着学生气，略有点愚蠢。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耿强瞥了一眼罗浩，吁了口气。 “是真没时间，我今年的时间都安排出去了。拿到青拔后几个科研要同时推进，我还要准备杰青的科研。再有，就是申请长江学者。虽然不喜欢老李那个英国买办，但这个奖项还是要争取的。” “这东西要是糊弄一下也无所谓，但总要留给人把柄。强哥你在冰雪节上小心我是理解的，我在申请杰青、院士前也一样的小心。” “宁肯无功，不能有过。” 耿强心有戚戚。 “但竹子的公仔这种周边多点是应该的。” 罗浩笑着把话题拉回来。 竹子还在秦岭“相亲”，做为秦岭新王的它，拐回来几个女朋友是肯定的，罗浩并不担心。 可毕竟是自家孩子，自己的“灵宠”，罗浩也愿意看见越来越多的人喜欢竹子。 最近罗浩看过一段视频，蓉城卖的熊猫公仔以花花为主，几乎都是花花的，只在角落里有一只七仔的公仔。 罗浩也像是天下父母一样，提起竹子被所有人喜欢，心里滋生出一种骄傲的情绪。 两人吃了口饭，耿强问了罗浩的意思，并且补充了很多内容。 路上拦车的那位父亲的确给耿强一些感触，只是卖点周边而已，带动省内经济，耿强认为不算什么大事儿。 …… …… “陈哥……” “叫勇哥。”陈勇低头刷手机。 庄嫣笑笑，“勇哥，今天下班怎么没回家？你家老柳呢？” “老柳值班，闲的没事，在这儿等会。”陈勇很自然的说道，“一会她下手术，我去手术室吃口饭再回。” “是依依姐查岗吧。” “he~~tui~~~”陈勇tui了一口，“她敢！” 孟良人微笑，审核着庄嫣的病历。 “小庄，这回你病历没什么大问题了。” 看完后，孟良人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长进的挺快。”陈勇低着头刷手机，手速明显比从前慢了很多，不至于十几个聊天同时进行，“我师父说，有人一辈子都不开窍，连个病历都写不好。” “我可是top2的研究生！” “别扯淡，你把华西放哪了。你们第二？”陈勇习惯性的鄙视了一句。 他吹了口气，口罩鼓起来。 “勇哥，大热天的戴口罩，不怕捂出痱子啊。” “没办法，戴上少点麻烦事儿。你们长得丑，不理解。”陈勇耸肩。 “陈医生，我和小庄出去吃一口，你一起么？”孟良人把活干完，回头问道。 emmm。 陈勇犹豫了一下。 “上面什么手术？” “肝胆在做胰十二指肠。”陈勇把手机关上，“走，一起聊会天，手术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三人下楼。 “陈医生，罗教授最近忙什么呢？”孟良人在电梯里问道。 “瞎忙。”陈勇道，“还不是袁小利折腾出来的那些破事。” 陈勇对袁小利的感官比较一般，最开始他和罗浩来的时候踹更衣柜的事儿陈勇一直记得。 所以各种烂事儿都被陈勇甩到袁小利头上。 “不去就不去，咱这面活太多。”孟良人笑笑。 “要是我，我一定去，这可是人前显圣的大事儿！”庄嫣提出不同意见。 但她刚说完，就撒了气。 毕竟罗师兄很坚定的说不去，谁都没办法。 罗浩罗师兄看上去和善，其实倔强的很，接触越多，庄嫣就越是能感受到这点。 走出住院部，庄嫣看着前面忽然愣住。 一头老牛拉着车，车上有铺盖，破破烂烂的，一个人躺在上面，任由老牛漫无目的的走着。 “咦？老孟，那是什么？” “老黄牛。”孟良人有一说一。 庄嫣对孟良人的回答表示不满。 “人呢？老牛自己来的？”陈勇倒是很感兴趣，他快步走过去。 “勇哥，小心别被伤到。” “不会，放心。” 陈勇自信满满，当他走到老黄牛身前三步的时候，谨慎的保持着距离。 看了一眼，陈勇见车上有一个老人躺着，面红耳赤，应该是在发烧。 陈勇想要靠近点，可还担心老黄牛忽然顶自己一下。 忽然，老黄牛“闷~”的叫了一声。 叫声中，老黄牛前腿一卷，似乎是跪下恳求，眼巴巴的看着陈勇。 现在的动物都成精了么？陈勇一怔。 老黄牛又“闷~”的叫了一声，眼角有眼泪流下来，随即不断的磕着头，仿佛在哀求。 陈勇壮着胆子走上去。 伸手一摸，躺在牛车上的人打了个寒颤，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烧的红呼呼的，眼皮在颤抖着。 “你来看病？” 患者点了点头。 虽然动作不大，但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是一院的医生，我带你去。”陈勇随后看着老黄牛，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这……这……”患者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褶褶巴巴的纸交给陈勇。 陈勇看了一眼，上面有潦草的字迹写着阿奇霉素和复方甘草片两个药名。 “你也是，怎么坐牛车来的？村里没有车？”陈勇一边唠叨着，一边手忙脚乱的想要赶牛车。 只可惜陈勇不是罗浩。 孟良人走过来，“我来吧。” “你来，老孟，我问问怎么回事。”陈勇马上把鞭子交给孟良人。 “轻点抽，老黄懂事。”患者这时候似乎有了点精神头，强撑着说道。 “放心，马上就到了。”孟良人见过牛车，也玩过，开始尝试。 老黄牛很听话，它似乎能听懂几人的意思，按照孟良人的指示来到急诊科门口。 陈勇第一时间跳下车，跑进去。 很快一个平车推出来。 把人抬上平车，看着急诊科医生护士带着患者急匆匆的去抢救室，陈勇这才犯愁。 “老黄牛可怎么办，别一会被城管给收走了。” “那倒是……”孟良人想想，给王小帅打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王小帅牵着一条大狗走了过来。 这条狗陈勇知道来历。 他挡在大狗和庄嫣之间，“小帅，牛车你帮着收一下，老牛喂口吃的，别饿到。” 王小帅干净利索，根本不问为什么，也没那么八卦，牵着老黄牛离开。 临走的时候老黄牛回头“闷~”的叫了一声，好像在感谢陈勇、孟良人，又像是跟他们交代一定要看好病。 “老黄牛能找到医院来，要不是亲眼看见我都不信。” “前段时间不是还有一条叫蘑菇的大黄狗自己摸到医院来了么。”孟良人道，“万物皆有灵，或许它们懂呢。” 陈勇抬头看了一眼天，悄咪咪把口罩摘下来。 “勇哥，你热了？”庄嫣笑着问道。 陈勇的确很帅，看两眼赏心悦目，非但庄嫣，连孟良人都愿意多看两眼。 “不热，我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嗯？老黄牛么？我听说黄牛老了是通人性的。”孟良人道。 陈勇摇摇头，继续看着天边的，右手低垂，不断掐算。 “勇哥在干嘛呢？”庄嫣小声问孟良人。 孟良人摇了摇头。 很快，陈勇叹了口气，拿出手机。 “摇人。”孟良人道。 “摇谁？” 庄嫣有点短路。 “罗浩，刚遇到一个患者，我觉得古怪。”陈勇的话侧面解答了庄嫣的疑问。 “怎么呢？” “我看了乡村诊所给的药和诊断。” 陈勇简单说完后沉默，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和罗浩讲自己心里的古怪感觉。 “哦，这样啊，人在哪？” “急诊科。” “有可能有严重的离子紊乱，主要是钾离子，提醒急诊科医生看着点。”罗浩的声音传来。 庄嫣一怔，离子紊乱？ 罗师兄就听了这么几句话就知道离子紊乱？ “对！”陈勇用力一拍大腿，“我就说！是离子紊乱导致的猝死么？” “有可能，不是还没变成现实么。就算现在心跳骤停，也能抢救回来，放心好了。你提醒一下急诊科查离子，别的没什么。” “行，你来么？我们准备去吃饭。” “我和强哥吃饭呢，一会就过去。” 挂断电话，陈勇急匆匆的往里跑。 除非患者有相关症状，急诊科很少查离子。 而且眼前的患者属于无名氏，一般检查都不会下，只做最基本、最关键的检查。 陈勇去提醒了一下，急诊科医生虽然有点不解，但还是从善如流的下了一个急诊钾钠氯。 288 临床必须得“油腻” 陈勇没问为什么，急诊科采血、给对症处置后他拿着采血管直奔急诊检验。 口罩也没戴，陈勇站在急诊检验室里面一边说笑一边等着检验结果。 血钾1.87mmol/l！ 低血钾症！ 难怪看着没精神，心电图也有问题，果然是低血钾导致的！ 把结果交给急诊科医生，急诊科医生看陈勇的眼神都不对。 给了对症处置，陈勇终于放了心。 “走，吃饭去！” “勇哥，你怎么想起来给罗师兄打电话的？”庄嫣凑过来问陈勇。 “觉得有事儿，我还不知道什么事儿，当然要摇人。”陈勇理所应当的回答道。 “患者有问题，我算了一下，可能会在2个小时后猝死。有了确定诊断，直接问罗浩就行。” 陈勇已经总结出来了一套行之有效的“临床经验”。 “……” “……” 孟良人和庄嫣大汗。 这种“确定诊断”的方式听起来极其陌生，在临床上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勇哥，你算的准么？” “当然，六爻起卦，除了没用开元通宝外都没问题。这点小事，不用开元通宝，掐指一算就行。” “那你给我算算。”庄嫣好信儿。 “无事不起卦，不能算。”陈勇笑眯眯的说道，“一会你勇哥我给你变个魔术吧。” “切~~~你这也叫临床经验？” “当然！”陈勇把庄嫣言语之中的讥讽排除掉，理所应当的回答道，“摇人么，都是罗浩教的。我们出国回来，去协和看一眼，正好遇到一起吃蘑菇中毒的事件。” 庄嫣侧耳聆听，专注认真。 “当时我站在后面，不管别人怎么样，我是不行。不过我信罗浩行，我觉得这是人前显圣的好机会！” “后来呢？” “罗浩直接打电话，找在南云省工作的消化内科的师兄出来。后来一个急诊医生面前一部手机，视频会诊，直接给诊断。” “话说南云省的医生的确临床经验丰富，能根据患者看见的幻像给药，对症治疗。” “我当时看傻了眼，这也行？后来罗浩脸皮厚，他告诉我这就是临床经验，还说什么各地医院有自己专精的项目。” “这时候他就不说他家协和什么的了，他嘴脸变的快着呢。” 啧啧，庄嫣想象当时的场景，一时之间心生向往。 “我这都是跟罗浩学的，患者有问题，我掐指一算有大问题，那就打电话摇人呗。这都是临床经验，学着点。” 说着，三人走出急诊楼。 孟良人对陈勇的话深以为然。 接触了几个月，孟良人早已经融入医疗组，哪怕罗浩经常外出，但每天早晚微信汇报工作，孟良人一点都不敢疏忽。 医疗组就这么平稳运行，平稳的让孟良人有一种不真实感。 哪怕是在传染病院，接诊的患者病情不重，隔三差五也得有点问题。 但罗教授的医疗组就平稳的让人恍惚，不真实。 后来孟良人想明白了，很多疑难诊断都是罗教授第一时间给出来的。 有针对性治疗，不平稳才怪。 陈勇陈医生说的有道理，有事儿就问，哪怕是“掐指一算”。 三人就近吃饭，吃了一半，罗浩赶回来。 “给你加副碗筷？”陈勇问道。 “不了，我刚吃完。”罗浩要了一瓶百岁山，打开后轻轻抿了一口。 “罗浩，怎么判断的？” “陈勇，怎么判断的？” 罗浩和陈勇异口同声的问道。 “你先说。” “伱先说。” 两人顿了一下，又异口同声的说道。 孟良人低头，扒拉着碗里面的饭。 这也太同步了，真好磕。虽然孟良人没这個爱好，但他知道庄嫣有。 有些事儿庄嫣能做，自己就不行，所以他尽量全神贯注吃饭，仿佛对周围的所有事儿都没印象，根本看不见。 “是这样。”陈勇见罗浩不说话了，把自己的理论重新说了一遍。 “哦？这也行？我记得梅花易数里讲无事不起卦。” “是啊，这不是有事儿么。一头老黄牛拉着牛车送患者来治病，这要是不起一卦，简直太过分了有没有。”陈勇叫嚣着。 “哦，是这样。”罗浩沉吟，“回去你教教我。” “你呢？我觉得资料很少，至少要你来看一眼才行。”陈勇问出自己的疑惑，“可你直接给了答案，是你家协和病历库的临床经验？” “是啊。” “讲讲。” “大环内脂类的抗生素可以通过影响钾离子通过的功能引起qt间期延长，进而引起心律失常，特别是对于心律不齐，心动过速的患者影响更大。” “美国fda也曾发布警示通知：阿奇霉素可能引起心电活动异常改变，导致潜在的致命性心律失常。” “甘草酸是甘草中含量最高的苷类化合物，其在人体内可以水解成甘草次酸，产生广泛的药理作用。 比如，增强血液中的氢化可的松的水平，而氢化可的松与醛固酮的作用类似，有水钠潴留的作用，影响电解质平衡，导致低血钾的产生。” “这两种药不应该一起用，复方甘草片会增加阿奇霉素对电解质的影响，出现低钾血症。” “你说的情况，我第一个念头就是离子紊乱，后来听到这两种药之后就判断大概率是低钾血症导致的。” 两人的判断严丝合缝。 整个过程看起来不正经，但偏偏就是这种不正经的看病方式排了一个暗雷。 孟良人拿出本子，在上面写下阿奇霉素+复方甘草片导致低血钾症。 “老孟，准备回去研究一下？”罗浩看见孟良人的动作后笑呵呵的问道。 “嗯，虽然现在复方甘草片不常见了，但村镇的小诊所还有。”孟良人点头，解释，“我记性不好，现在不写下来的话就忘了。” “师兄，为什么复方甘草片没有了？”庄嫣问道，“我记得我小时候还经常吃，挺好用的。” “这是个好问题。”罗浩称赞道。 “？？？”庄嫣傻乎乎的看着罗浩，不知道问题好在哪。 “老孟，解释一下。”罗浩笑吟吟的看着无实物表演的孟良人。 “咳咳~”孟良人咳嗽了两声，“复方甘草片应该叫甘草味复方阿片，是果味精神药品。前几年有人买了大批的复方甘草片，土法炼制，被抓了。” “哦？炼什么？不是处方药么？还能继续炼制？我怎么感觉跟炼金师一样呢。”庄嫣忽闪着大眼睛，满是清澈的愚蠢。 “你这孩子，老孟都说了，甘草味复方阿片。阿片类药物，你说炼什么。”罗浩轻声解释。 有些话不能说清楚，罗浩只能轻轻点庄嫣。 “哦哦哦。”庄嫣连连点头，她只是单纯，罗浩提醒一句，马上想明白。 “后来规定是必须要有医生的处方才能购买。我当时也没当回事，但传染病院很快就没这个药了。” 没等庄嫣询问，孟良人就开始解释。 毕竟有这么个小白在，说不清楚她还要问，麻烦的很。 “因为涉及不能碰的东西，而且这药还出了事儿，所以院领导直接一刀切，把复方甘草片砍掉。砍掉，不卖，那就没问题了。” “这不是懒么？”庄嫣怔住，“简直太过分了！” “害。”罗浩笑笑。 庄嫣的清澈、愚蠢简直就是医疗组里的一股清流。 自己不说，孟良人是老主治、老油条，没什么能让他动心。而陈勇呢，正捧着手机不知道是不是在和老柳聊天，眉飞色舞的，根本不关心这事儿。 只有庄嫣在傻乎乎、气嘟嘟的愤怒着。 这么不好，容易高血压。 “这里面涉及的事儿比较多，小庄你可以回家问庄院长。”孟良人含糊了一下。 “老孟，你给我讲讲呗，我爸不说这事儿。”庄嫣开始撒娇。 一声老孟，叫的荡气回肠。 “emmmm，讲讲。”罗浩一锤定音。 “我没有故意研究，就是当时和人一起开了家药店……” “哦？老孟你还有这经历？前几年开药店可是挺赚钱。”罗浩问道。 “挣点钱么，不寒碜，我特意考了药师证。”孟良人笑道，“传染病院不挣钱，我当时还有家，得养家糊口，不像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根本不琢磨那些事儿。” “老孟，说多了啊。”陈勇正在眉飞色舞，这时候插了一句话，“你是说罗浩不给你挣钱么？你这暗戳戳的阴阳罗浩，小心他记仇。” “哪有……” “接着说，别理他，里挑外撅的。”罗浩笑道，“后来呢？” “第一呢，开复方甘草片需要登记身份证，要手动录入，麻烦，营业员不愿意卖。” “第二呢，需要医生处方。我虽然有资格，但涉及这类药物，我还是比较谨慎。我就是为了挣点钱，可不想违法。” “第三呢，100片10块钱，药效还不错，便宜，量大管饱，提成少，营业员后来干脆把复方甘草片藏起来就说没有。” “啊？！”庄嫣愣住。 在她的世界里，便宜、药效还好的药才是王道，营业员应该愿意卖才是。 没想到不光是大型的公立医院不卖复方甘草片，连小药店都不卖这药。 “药店有一系列的考核制度，是我合伙人弄的，还挺实用。”孟良人老老实实的说道。 听起来和复方甘草片没关系，其实里面的关系大了去了。 “还有么？” “卖别的药提成多，营业员也愿意卖。我不好管，毕竟有业绩规定，合伙人也想多挣钱。所以呢，后来我就不干了。” 孟良人叹了口气。 “医院、药店不是救死扶伤的地儿么？”庄嫣问道。 “别傻了，救死扶伤得花钱啊，谁给？”陈勇鄙夷道，“就今儿那老头，自己坐着牛车，让一头老的随时都能死的老黄牛给拉来，他有钱治病？” “我可以给垫付啊。”庄嫣忽闪着眼睛。 “别闹。”罗浩点了点桌子，“医院里遇到类似的事儿多了去了，不是你这种解决办法能帮的。” “那怎么办？！”庄嫣有点急。 能看得出来，庄嫣的确就是刚毕业的研究生，还没被社会打磨，脱去一身的青涩。 哪怕庄院长言传身教都不行。 “罗浩，解决给她看。”陈勇继续眉飞色舞用手机聊着天。 罗浩恶狠狠的瞪了陈勇一眼。 “事情吧，其实也没多难，要找对路。” “路？” “咱是公有制医院，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罗浩认真说道。 “……” “……” 不仅庄嫣，连孟良人都怔了一下。 自家人坐一起，罗教授怎么还唱高调呢。 罗浩拿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给谁发的？” “冯处长。” “是咱医院垫付么？急诊科可能不高兴。”孟良人小声提意见。 “有很多方式，医院每年有指标，但这病太小，花不了几个钱，医院的指标留给大病、重病的患者。”罗浩笑了笑，“精准扶贫，治病也是一项。” 孟良人不太懂这里面的事儿。 类似的事情地区与地区之间差距都很大，所以他干脆闭上嘴。 “吃饭。”罗浩道，“别饿着肚子，不够就加菜，我请客。” “你请贵的，这顿太便宜了。”陈勇又说了一句。 过了几分钟，罗浩有些惊讶，冯子轩竟然没给自己回复消息。 他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还早，不至于休息。 奇怪。 “怎么？冯处长没回你的信儿？”陈勇问道。 “嗯，一般都是秒回的。今天不知道医务处有什么大事，估计在忙。”罗浩有一说一。 孟良人心里叹了口气。 医务处长，秒回一名医生、或是带组教授的信息，这话不管从谁嘴里说出来都带着不真实感。 可罗教授就这么说了，还顺理成章的。 “我给冯叔打个电话。”庄嫣拿出手机。 “算了，冯处长应该在忙，明天我去找他。”罗浩笑笑，“老黄牛呢？” “给小帅带着。”陈勇回答道。 “一会去看看老黄牛。”罗浩有点感慨，“我听夏老板说过，老黄牛通人性。” “还用夏老板说？我都知道。”陈勇道。 “尤其是有名字的，不能吃肉，自然死亡后要葬了。”罗浩没搭理陈勇，很认真的讲述。 “？？？” “？？？” “有名字，就有了羁绊，有了灵气。你不知道？”罗浩问道。 “好像听说过一些，赐名么，但都是大能赐名才有的吧。”陈勇有点含糊。 “普通的也有，有感情么。所以可别轻易给人起名字，是吧。” 罗浩的这个破说法乍一听就是胡说八道，可仔细一琢磨，还有点道理。 “那头老黄牛给我跪了。”陈勇认真说道，“我受了它一跪，这笔钱我出。” “不用，这次我教小庄。临床上很多事儿要学会变通，就跟老孟一样。” 孟良人吃不准罗教授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损自己，只是低头嘿嘿笑着。 “老孟是油滑，滑不留手的万年老主治。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师父形容他自己的。” “油滑、油腻一点好，生瓜蛋子一腔热血，怎么混社会。” 陈勇撇嘴，庄嫣对罗师兄的说法很不认可。 “罗师兄，混社会……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说。我们是要建设美丽中国，不是混，不是混！” 罗浩瞥了一眼庄嫣，微微一笑。 “我教你划皮缝合，结扎止血，深部打结，精细吻合。术前计划，解剖层次，术中决断，围术管理。保你5年主刀，独当一面，技艺精湛，叱咤风云，如何？” “啊？好啊！！！”庄嫣兴奋。 “我教你建立气腹，稳穿trocar，间隙走行，滴血不出。十八般器械，样样精通；新辅助方案，恰到好处。保你与时俱进，吃满红利，后起之秀，一鸣惊人，如何？” “！！！” 庄嫣傻了眼，罗师兄竟然要教这么多！ “生信分析，荟萃研究，前瞻回顾，手拿把掐。试剂调配，电泳跑柱，流式分选，转基因鼠。保你科研硕果累累，一路基金高中，年轻有为，弯道超车，如何？” 淦！ 庄嫣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她终于知道，罗师兄是在开玩笑了。 “老孟，你想学哪个？”罗浩见庄嫣目瞪口呆，转头问孟良人。 “嘿嘿。”孟良人只是笑，却不说话。 “老孟，有啥说啥。”罗浩扬扬眉。 “罗教授，您教的这些，大家都想，但到最后估计都变成不能说的那种了。”孟良人点开罗浩的谜题。 “什么不能说？”庄嫣问道。 “你猜。” 庄嫣摇头。 “教你巧舌如簧，豪揽病源；压榨牛马，掠夺成果；编造数据，骗取经费；勾结商贾，攀附权贵。如何？” 罗浩轻声问道。 “！！！” “基本都这样，学术界的学阀怎么出来的？最开始还都是要一本正经的，最后就变成了勾结商贾，攀附权贵，压榨牛马。” 庄嫣愣住。 她想了想，从孟良人手里拿过笔和本，“师兄，你再说一遍。” 罗浩只是笑笑，开个玩笑而已，没必要这么认真。 孟良人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罗浩，见罗浩正在“调教”庄嫣，便拿起手机开始操作。 陈勇好奇，凑过来看了眼。 “老孟，这种事儿你都做！” “嗯？老孟干嘛呢？”罗浩问道。 “给拼夕夕写好评呢！”陈勇几乎要跳起来，“罗浩，我就说医疗组挣钱少吧！你看老孟，2块钱的好评都要昧着良心写。” “我的良心就值1块钱，2块钱有利润，写一笔，写一笔，也不费事。”孟良人笑着解释道。 罗浩对陈勇的话置若罔闻。 去印度一次挣的钱够老孟用很久，而且医大一院的收入其实并不低。 医疗系统里虽然面上都是三甲医院，但其实却差很多。 像医大一院这种省内顶级的医院工作，孟良人一个月能挣2万多，虽说不至于大富大贵，但也绝对说不上穷。 甚至可以说过的还挺滋润。 尤其是孟良人“想懂”之后，老哥一人，不用养家，那点钱够他潇洒的。 其实孟良人想结婚、想有个家是很容易的。医大一院的医生，老实稳重，收入不低，这都是加分项。 但罗浩不想管那么多，还嫌自己事儿少么？ 兰科那面死了活了非要自己去，就足够罗浩烦的了。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手机响起。 “冯处长，您好。” “哦哦哦，好，我在医院对面吃口饭，这就过去。” “行，咱们见面聊。” 罗浩放下手机，“陈勇你今晚回家么？” “老柳值班，我一会给她送饭，然后回宿舍。”陈勇已经把“家”变成“宿舍”。 “行啊，你们忙着。”罗浩起身，“小庄，跟我去。” “好咧！” 庄嫣知道罗师兄是要教自己临床经验，所以才叫着自己。 什么建立气腹、间隙行走、滴血不出，那都要时间、手术去磨，不着急。 反而是这种“油腻”的社会经验是自己最缺的。 知道师兄的目的，庄嫣喜滋滋的跟在罗浩身后。 “罗师兄，示范手术的事儿，你真不去啊。” 一分钟没说话，庄嫣憋不住的问道。 “不去。” “为什么啊，去那面做手术，扬名立万，到时候国外会诊，世界知名的专家打电话过来都得bro、bro的叫。” “我手头的事儿太多，忙不过来。你还年轻，帮不上忙，要是你是成手，我把手术交给你，或许有时间。” 庄嫣一怔，所有责任都在自己？ 切~ 两人说了几句后又沉默下去，罗浩没有找话题的想法，庄嫣也不自讨没趣，只是沉心静气，准备学学罗师兄的“油腻”。 来到医务处门口，罗浩一怔，看见一名科员正在冯子轩的屋子里扫地。 茶杯破碎，科员在仔细打扫，小心谨慎，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哦？ 发火了？一向阴沉狠戾的冯子轩也会发火？ 难怪这么晚冯子轩还没走。 罗浩了解冯子轩的做事风格，能然他生气的事儿其实不多。 “小罗，来了。”冯子轩面色如常，微笑迎了上来。 可罗浩感觉身边阴风阵阵，要不是自己阳气旺，怕是此时此刻已经开始打寒颤。 289 留子集体回国住院是什么病 冯子轩也看见了庄嫣，但他没和庄嫣说话，直接迎着罗浩走过去。 “冯处长，这么晚怎么还没走？我寻思着给您留个言，明早跟您汇报工作呢。” “怎么回事？”冯子轩问道。 罗浩把事情说了一遍，冯子轩点点头，“没事，我了解下情况，等明天联系当地的扶贫干部。” 果然，和罗浩说的一样！庄嫣瞠目看着这一切。 原来还有其他途径。 可为什么不作为“常规武器”使用呢？ 庄嫣陷入沉思。 “冯……处长，精准扶贫和咱们医疗系统之间的联系是怎样的？”庄嫣想了没1秒的时间便问道。 罗浩没等冯子轩说话，笑呵呵的打岔，“冯处长，很少见您生气啊，今儿这是怎么了？” 冯子轩看了一眼庄嫣，目光最后落在罗浩的身上，深深叹了口气。 科员打扫完屋子，三人进了办公室。 罗浩对冯子轩的办公室很熟，直接坐下。 “小罗，我这儿有12个病历，你掌一眼？”冯子轩脸上露出笑脸。 只是他的笑容僵硬，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在罗浩面前，冯子轩也懒得掩藏自己的情绪。毕竟……两人是在印度那个粪坑里一起战斗过的战友，至少冯子轩是这么认为的。 “哦？”罗浩来了兴致。 12个，要都是一类疾病的话……难不成又有什么流行病么？再加上冯处长的表情，罗浩相当感兴趣。 冯子轩让开座位，罗浩客气了一下，坐在冯子轩的椅子上点击病历。 神经内科的患者，患者23-27岁不等，还有更年轻的。 普遍症状都是恶心、呕吐、烦躁等等精神症状。 所有辅助检查都没见有异常。 罗浩沉吟。 冯子轩嘴角露出阴冷的笑，有些凌厉。 让罗浩感觉不解的是，协和病历库里竟然也没有类似大量的病历。 单個病历是有的，但医大一院的体量，同时出现12个中青年患者，男女都有，症状类似，这种就没有。 协和病历库都匮乏的情况竟然出现在医大一院！ 罗浩瞬间打起精神，看了一遍病历后从头开始研究。 冯子轩也没打扰罗浩，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罗浩、庄嫣。 有点可惜，庄嫣要是再早毕业一年就好了，最起码还有机会，冯子轩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罗浩是最好的赘婿，甚至庄院长能把罗浩变成自家赘婿都属于祖坟冒青烟。 算了，那根本不可能，冯子轩打断了自己的念头。 十几分钟后，罗浩抬头看着冯子轩。 “冯处长，这些人好像没病，是装的。” 冯子轩微笑。 “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 “留学生，回国集体看病。怎么？觉得国内医疗性价比高？但他们没病啊。难道说外面吃的特别不好，导致所有人机体申请病假回国？很难理解。”罗浩问道，“我去看眼患者。” 罗浩已经山穷水尽，冯子轩这次拿出来的患者不光超出罗浩的认知，甚至超出了协和病历库的范围。 看来只能开启ai诊断系统，让系统看一眼到底是什么情况。 “没意义，别看了。”冯子轩冷声说道。 罗浩一怔。 难道说是集体癔症？ 也有可能，最近3年，国内出现了十次左右的集体癔症情况，罗浩对此有所了解。 不对，难道是……联系到12个年轻人都是留学生，罗浩脑海里忽然有一道闪电划过。 “是来戒的？”罗浩小声问道。 “戒什么？”庄嫣不解。 冯子轩点了点头，“不去正规机构，说是怕留下案底以后不好当公务员。” “靠！”罗浩骂了一句。 真相竟然是这样！ 留学生集体回国住院，竟然目的是一致的！ 那国外得乱成什么样！ 罗浩心里有一万只羊驼奔驰而过。 之前方晓给罗浩讲，他出国的时候闻到宿舍里有臭烘烘的味道，就像进了厕所，那是飞子叶的味儿。 当时罗浩还半信半疑，正常国家，怎么会这么乱。 可现在都特么乱到国内来了，国外什么样，可想而知。虽然叶子的危害不大，上世纪他们就开始飞，连总统都坦诚年轻时候飞过，但那也不行！ 难怪冯处长生气，气到摔茶杯。 “冯处长，这病怎么治？”罗浩虚心求教。 “关起来，不管怎么作闹都不管。其实我觉得精神病院更适合，不老实就来一电击枪。”冯子轩冷冷说道。 看他的样子，真想手里拿着电击枪，变成雷电法王去给那些留子来一枪。 庄嫣缩了缩脖子，连她都觉察到了冯子轩身上的杀气。 “呵呵，去精神病院住院治疗，怕以后也有问题，咱们这儿挺适合的。”罗浩打趣道。 冯子轩想要骂人，但抬头看见的是罗浩和庄嫣，他把所有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就这么熬着，占用床位，今年的各种指标……真愁人。”冯子轩淡淡说道。 “不用特殊治疗？” “用不用的我是不知道，小罗你不是也不知道？” 罗浩点头。 医大一院不知道，协和也没那么多病历。 就像是枪伤，每年国内都得派人去美国交流，要不然连枪伤怎么处理都要断代了。 至于眼前这破“病”，国内早就断代了，根本不知道怎么治。 所有经验都来自于影视剧。 但看电视剧治病，比上百度看病还不靠谱。 “这几天，院里面疯了，尤其是约翰·霍普金斯发来邀请函，连同外事部门都过来凑热闹。”冯子轩话题一转，“当时我听说你不去，还琢磨为什么。” “就这，怎么去！小罗你是真狗啊，一早就知道？”冯子轩感慨。 “呃……我也是听说的。”罗浩解释道。 “妈的！”冯子轩没忍住，破口大骂，“回国，不说建设祖国，也别他妈的添麻烦！这帮狗娘养的！” “冯处长，别骂别骂。”罗浩笑眯眯的起身，让冯子轩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有些事儿虽然熟，也不能做。 看个病历就行，难道还真要坐在冯子轩的座位上跟他聊天？ 冯子轩冯处长现在正处于狂暴期，连罗浩都退避三舍，不想招惹。 “冯处长，您这气生的，没来由么。”罗浩笑道。 “有好处就跑出去，惹了祸知道回来了，都特么什么人呐！”冯子轩愤愤，“国内的医疗资源，不是给他们浪费的！” “害，没必要生气，您消消气，消消气。”罗浩笑眯眯的劝道，“冯处长您家孩子没准备出国？” “不出，出去干嘛？回来……”冯子轩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哪怕关上门聊天，那也是违禁词，甚至有一种说出来都犯法的感觉。 “小庄，你不出国，是为了什么？”冯子轩问道。 “国外吃的差，还不安全。”庄嫣如实回答道。 冯子轩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长叹一声。 “小罗，我总结了一点东西，你帮我看一眼。” “哦？” 冯子轩发送给罗浩一个文件。 wps文档，很小，罗浩点击阅读。 入院前要做检查，甚至胃肠镜要变成常规。 罗浩看见这一幕后，头发都竖起来，真的要这么严格么？看样子冯子轩冯处长是来真的。 有必要，但必要性不大。 接下来是封闭式管理，把一部分高干病房变成封闭单间，保安巡逻。 患者家属24小时陪护，出现一切问题自行负责。 诸如此类的事项冯子轩密密麻麻的写了小2000字。 真是心细如发，罗浩感慨冯子轩冯处长的办事能力与心细程度。 遇到类似的事情，一般医院都假装没看见。 但问题肯定存在，比如说患者烦躁不安，忽然暴起伤了医护人员怎么办？ 如果不单独封闭式管理，伤了其他患者、患者家属怎么办？ 遗漏了一点，就会有无数的问题等着。 或许会因为幸运爆棚没出事，但冯子轩却提早杜绝一切可能性。 罗浩知道轻重，仔细阅读，一个字一个字的阅读，随后又假设自己处在那种环境中，找寻解决办法。 他补充了几点，冯子轩也很认真的和罗浩探讨。 庄嫣看傻了眼，本来她是想来学学社会上“油腻”的那部分内容的。 没想到“油腻”的内容罗浩和冯子轩只说了一句，冯子轩明天和当地精准扶贫的干部对接就行，随后就开始讨论留学生集体回国住院的诸多事项。（注）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冯子轩手头的文案得到了完善，他这才心满意足。 “得，太晚了，你们去忙吧。”冯子轩直接撵人。 罗浩和庄嫣离开。 出了办公楼，庄嫣似乎有话要说。 “小庄，怎么了？”罗浩问道。 “罗师兄，冯叔他……我怎么觉得……”庄嫣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想法。 “这世界就是一个大型的草台班子。”罗浩微微一笑，“你算是北大的，北大系；我算是清华的，清华系。从前清北毕业的学生基本都出国，伱知道吧。” “知道。”庄嫣不知道和清北毕业出国有什么关系，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按说那时候清北招生没有现在这么夸张，现在只有43%是考试进去的，其他都是硬塞进去……不说这个，能考进清北的都是人中龙凤，智商超群，你承认不？” “当然承认。”庄嫣挺胸，骄傲的回答道，“师兄，我可是自己考的，不是我爸把我塞进去的。” “毕业后他们留在欧美，当时就很多人说这样下去的话中国和欧美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呃~~~” “你看现在？他们在欧美干什么了？是吧。”罗浩笑笑，只是很简略的说道，“世界就是个大型的草台班子，别指望着所有人都专业。十个人里能有一个人专业、上心就很不错了。” “碰巧，冯处长就是这么一个人。” “这件事儿要是换个一般的医务处长，极有可能不闻不问。” “可患者烦躁、伤人怎么办？”庄嫣问道。 “跟我一个医务处长有什么关系呢？现在流行问题导向，出了问题再解决呗，提早解决，说好听的叫未雨绸缪，但现在大家都不认可，于是，只能这样喽。”罗浩道。 “……” “能走关系来医大一院神经内科住院的，多少都有些门路。而且能把孩子送出国，还沾了这种破习惯的，家里多少都有点钱。” “再提醒你一下重点——出事再说出事的，这叫问题导向。” “问题导向？” “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没有问题千万别提前去预防性解决。解决的好，当事者没功劳，毕竟还没发生过事情；解决不好，责任都是当事者的。” “所以呢，有时间当着你爸的面说说冯处长的好话。现在干正经事的人不多，需要多保护一下。”罗浩多事的撺掇庄嫣。 “罗师兄，我觉得你说的很偏颇，干正事儿的人还是多。”庄嫣努力纠正自己的语气，想要认真和罗浩讲道理。 但罗浩压根不搭理她，摆了摆手，“走，送你回家。” 庄嫣上车，还在追问罗浩。 可罗浩不是孟良人，也不是冯子轩，根本不搭理庄嫣。 把庄嫣送到楼下，目送她上楼，罗浩拨通电话。 “大妮子，干嘛呢？” “网购的睡莲到了！”王佳妮的声音像是具象化了一样，贝儿贝儿乱蹦，从手机里蹦出来。 “哦？准备养睡莲等着开花么？” “是啊，我盘算了一下，要是养得好的话可以等小宝宝出生的时候开花，那样的话就太完美了！” “睡莲啊，你会养么。”罗浩沉吟。 “是啊，特别难养，据说是养花如养人，一般情况下睡莲都不会开花的。” “你等我，别乱弄啊。”罗浩笑笑，开车直奔大妮子家。 大妮子最近在哈动，竹子带回来的野生雌性大熊猫已经送过来，大妮子负责照顾。 有刘奶爸传授经验，大妮子学的很快。 野生雌性大熊猫比较适应，毕竟熊猫园要比野外的生活条件好了很多，只是不自由而已。 罗浩每天叮嘱王佳妮注意安全，这是罗浩最担心的。 没想到大妮子竟然已经开始准备给熊猫幼崽准备礼物。 开车来到王佳妮的出租屋，罗浩换鞋进门。 “睡莲呢？” “咦？你养过睡莲么罗浩。” “没有，但看过攻略。”罗浩坦诚回答。 “攻略？” “放那我来。”罗浩看见王佳妮准备好的花盆和黑土，还有小铲子等等一系列的装备。 看样子大妮子早就做好了准备。 但这么样睡莲是不行的。 罗浩弯腰，把睡莲一把抓在手里。 “罗浩，轻点。” “？？？”罗浩回头看王佳妮。 “呃……睡莲娇贵着呢。”王佳妮还没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在罗浩这个老司机的耳朵里是在开车。 “放心，睡莲没那么娇贵，而且它有个外号。” “叫什么？” “抖m花。” 罗浩一边说一边抓住一把睡莲来到水龙头下面，打开水龙头直接冲洗。 “呃……”王佳妮咔吧着大眼睛，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从前在试验室，有个老师的幸运植物就是睡莲。”罗浩一边给睡莲洗澡一边解释，“他都养出经验来了，睡莲不开花，试验就不能做，做了也是浪费。” “这也行？” “是啊，做试验么，总要先求神拜佛，求求漫天诸神保佑才行。要不说试验难做呢，是真的难。” 王佳妮眼睁睁看着罗浩粗暴的给睡莲洗了个澡，然后放到菜板上。 “你要干嘛？” “嘘~~别说话。” “有齿感么？”王佳妮忽闪着大眼睛和罗浩开车。 “哈哈哈。” 罗浩拿起菜刀开始切根，一小段一小段，跟切墩的大师傅一样。 随后把切完根的睡莲倒着拿起来，放在水龙头下面开始灌水。 王佳妮干脆不说话了，直接伸手捂住眼睛。 真是惨不忍睹，就罗浩这么弄，怕是快递来的睡莲早都死透了。 王佳妮以为罗浩的动作已经很粗暴了，但她万万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罗浩把睡莲充满了水后开始抽睡莲耳光。 这一幕，让王佳妮感觉极其荒谬。 抖m花，还真是抖m花？ “罗浩，你该不会有特殊的癖好吧。”王佳妮小声的问道。 “害，你看你大妮子，想什么呢。”罗浩笑着说道，“这可是无数次试验得出来的结果。” “？？？” 王佳妮看着罗浩在“抽”睡莲大逼兜，水迸得到处都是，沉默无语。 等他闹完了自己收拾吧，可能是罗浩最近压力有点大。 “我不是压力大。”罗浩好像听到了王佳妮的心声似的，随口说道，“轻轻拍醒睡莲，要不然这个小家伙一直睡，根本睡不醒。” “……” 抽完大逼兜，罗浩回头看了一圈，“大妮子，找个水桶，大概要这么深的水。” 罗浩拿着睡莲比划了一下。 大约从根部到睡莲的花苞位置。 “深水养护，也是必须的。” “哦。” 王佳妮已经彻底没了表情，她找了个水桶，按照罗浩的嘱咐接水。 “罗浩，水用困一下么？” “不用，睡莲皮实着呢。我觉得平时养不活，就是对睡莲太客气了。”罗浩把睡莲插在水桶里，随后蹲下开始剥花苞外面的青色外壳。 “你等等……”王佳妮还是没忍住。 “别睡了，别睡了，明天一早就开花。”罗浩一边剥，嘴里一边念叨着。 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一个神棍。 唉。 王佳妮心里叹了口气，一定是罗浩最近压力太大，真是搞不懂他为什么把自己逼这么狠。 一年拿三青听起来似乎很帅，但承受的压力王佳妮知道。 她默默的看着罗浩给睡莲剥皮，一边剥一边念念有词。 几分钟后，罗浩站起来。 “好了，明天一早就开花。对了，明天早点起，你拿着开了花的睡莲不方便，就别坐地铁了，我开车送你去哈动。” “哦。”王佳妮心中柔和，不去挑罗浩的刺儿。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心里有邪火对睡莲发……不对，罗浩该不会真的有什么古怪的癖好吧。 王佳妮咬着嘴唇斜眼看罗浩。 一夜无话~~ 东北的夏天天亮的特别早，王佳妮心里有事，凌晨4点就睡醒。 罗浩的微鼾声传来，王佳妮蹑手蹑脚起来，走去厨房。 一股子花香隐约传来。 咦？ 难道真的开花了？ 王佳妮有点惊讶，她光着脚，生怕弄出声音把罗浩吵醒。 站在厨房门口，王佳妮愣住。 传说中极难开花的睡莲恶狠狠的绽放着，在朝阳下，娇艳欲滴。 还……真是抖m花。 王佳妮看着盛开的睡莲，哑然。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呢？王佳妮不知道，就觉得整个世界都特别荒谬。 “是研究植物的王老师教的。” 罗浩的声音传来。 “啊？你醒了。” “睡的不踏实，梦到还是去了美国开会，做示范手术。”罗浩打了个哈欠。 “睡莲真的是抖m花？你昨天那么粗暴，今天它竟然开的特别好。”王佳妮惊讶、诧异、无法理解这个世界。 “植物学，我学的不精，但还是有涉猎的。我家协和……”罗浩顿住，为面前的不是陈勇而是大妮子而遗憾。 “还睡么？” “睡么？”王佳妮看着盛开的睡莲，机械的重复着罗浩的话。 “算了，现在去哈动，给它戴上。对了，取名字了么？”罗浩问道。 “西陕那面给取了名字，所有野生熊猫都有名字。但我开始不知道，就一直叫它大胖妞。” “简单，明了，挺好。” 不管王佳妮说什么，罗浩都会说挺好。 本身就是个胖哒，叫大胖妞有啥的。 “真的？” “嗯，第一只叫大胖妞，第二只叫二胖妞，以此类推。生下来的熊猫幼崽叫竹大，第二只叫竹二。” 王佳妮被罗浩随意的态度震惊。 “就是个名字，有了名字就有了灵智。来哈动，就得听咱们的，大胖妞是咱……哈动的大熊猫！” “嗯！” …… …… 注：就当开玩笑的看，本来不想写，但还是写出来。家里有孩子要出国的读者大人们好好研究一下，慎之，慎之~~本来想多写点，但怕404，浅尝辄止。 290 对镜贴黄花 驱车来到哈动，大胖妞还没睡醒，罗浩却也不急，和大妮子坐在熊猫馆旁，手里捧着盛开的睡莲等着大胖妞。 虽然时间紧迫，但哈动一点都没糊弄，熊猫馆建的像模像样。 罗浩知道这里肯定有刘奶爸的功劳，前前后后帮着联系，做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工作。 很多细节，只有常年接触大熊猫的人才能知道。 虽然刘奶爸不是科研人员，可他爱熊猫，为了竹子一夜白头，爱到了骨子里。 刘奶爸之前一直和哈动有联系，随后跟着大胖妞回来照顾，把相关经验传授给王佳妮，接下来还要飞回佛坪基地。 没人能想到竹子那么能“干”，又领了一只野生雌性大熊猫回来。 倒是辛苦了刘奶爸，罗浩笑眯眯的想着。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大胖妞才扭着屁股爬出来。 它似乎并不是很习惯这里的环境，虽然衣食无忧，没有危险，但大胖妞是野生大熊猫，某些事情刻在骨子里面。 “罗教授，给我吧。”刘奶爸努力的笑了笑。 他没有拒绝罗浩这个“危险”的提议。 罗浩救了竹子，并且在短时间内让一头没有丝毫野外生存经验的大熊猫变成秦岭新王。 对此刘奶爸感激涕零。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罗浩说一声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迈出那一步。 “我去吧。”罗浩笑了笑，“我是这方面的专家。” “可……”刘奶爸想要反驳，但仔细一想，好像有道理。 “罗浩，隔着笼子拍照吧。”王佳妮小声说道，“我原本的想法是……” 罗浩笑了笑，抬手把大妮子都上的发带摘下来，随手rua了一下大妮子。 “好好拍照，我不会经常来。”罗浩笑道，“冰雪节项目组那面需要素材。” 找到了合适的理由，罗浩捧着睡莲走进熊猫馆。 进去后罗浩随手关上铁栅栏，咣的一声，大胖妞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它先是凝神看着罗浩，嘴角微微凸起，毛发也竖起来。 很明显大胖妞进入战斗状态。 野生熊猫就这样，和在动物园里出生、长大的熊猫不同，它们有着极强的戒备心理和领地意识。 刘奶爸手握着铁栅栏，没敢说话，生怕自己一个声音惹得大胖妞敌意忽然爆发。 罗教授瘦瘦弱弱的，看上去肯定不是野生大熊猫的对手。 王佳妮用手捂着嘴，没有惊呼出声。 她的本意不是这样的，但早就习惯了罗浩说什么是什么，直到此时此刻王佳妮这个有点迟钝、大条的姑娘才意识到罗浩要做的事儿有多危险。 “大胖妞，早啊。”罗浩并不紧张，很随意的走进去，说了一句普通话。 大胖妞有些犹豫，它看着罗浩，眼神略有迷离。 罗浩捧着一大捧盛开的睡莲缓步靠近大胖妞，脚步不疾不徐，坚定有力。 “嘤嘤嘤~”大胖妞试探着嘤了一声。 一只手落在大胖妞的头上，rua了几下。 “嘤嘤嘤~”大胖妞放下所有的戒心，抱着罗浩的腿开始撒娇。 “这……”王佳妮站在外面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罗教授真是最好的奶爸，天生的。”刘奶爸终于松开铁栅栏，感叹着眼前的这一幕。 大胖妞很快就在罗浩身上找到了安全，抱着罗浩的腿不松开。 “轻点。”罗浩rua着大胖妞的头。 大胖妞有点委屈，但还是松开手，又搂上去。 它努力让自己的动作变得轻柔，只是笨笨的，总也做不好。 罗浩开始耐心的教大胖妞。 几分钟后，罗浩回身，对着王佳妮比划了一個手势。 随后罗浩拍了拍大胖妞，“坐起来，我给你簪花。” 也不知道大胖妞听没听懂簪花是什么意思，但它还是笨笨的爬起来，恋恋不舍松开罗浩的腿，坐在罗浩面前。 不管哪只熊猫坐在地上都像是三角墩子。 罗浩有些愣神，脑海里琢磨着为什么只有花花这个三角墩子能成为顶流。 看样子能不能成顶流还是要看命。 前几天和陈勇闲聊，他说有一个糊的不能再糊的影视明星去龙虎山内山祈福，今年做电商带货挣的盆满钵满。 “嘤嘤嘤~”大胖妞嘤嘤声打断了罗浩的思绪。 “别急，坐好了。”罗浩拍了拍大胖妞，站到它身后。 王佳妮的发带别别扭扭的戴在大胖妞的头上，罗浩随后把一朵睡莲簪上去。 啧，还真别说，对镜贴花黄这种事儿有点意思，罗浩心里想到。 盛开的睡莲娇艳，大胖妞憨憨厚厚，在睡莲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可爱娇憨。 “喏，这个给你。”罗浩觉得很满意，把剩下的睡莲都交给大胖妞。 大胖妞却没接，它仿佛意识到什么，一下子抱住罗浩的腿，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在想竹子？”罗浩柔声问道。 大胖妞抱着罗浩的腿嘤嘤着，不知道回没回答罗浩的话。 “我要走了。” “嘤嘤嘤~” “真的要走了，等有时间我来看你。” “嘤嘤嘤~” “平时在动物园里听话，和奶爸奶妈玩的时候动作要轻点。” “嘤嘤嘤~” 罗浩说什么大胖妞都嘤嘤嘤的，像是个小孩子，一点野生大熊猫的彪悍都没有。 “乖~” 罗浩把大胖妞的胳膊掰开，双手压在它的肩膀上，让大胖妞坐在地上。 转身，离去，罗浩抬起手挥了挥，算是道别。 出了铁栅栏，罗浩问道，“拍了么？” “拍了，我准备做个十几秒的小视频。”王佳妮看着手机，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行啊，那你忙着，我去上班了。”罗浩有点急，回头看了一眼大胖妞，那家伙老老实实的坐在地上望着罗浩，恋恋不舍。 隐约中，能听到大胖妞在低声嘤嘤着。 “刘奶爸，我先走了。你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去熟悉竹子的新女朋友，然后带它来哈动。” …… 离开哈动，罗浩在车海里徜徉。 早高峰，根本开不动，急也没用。 不到11公里，正常开车40分钟就到，早高峰时罗浩足足开了1个半小时。 平时罗浩都早去医院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很少经历这种情况。 给老孟留了个言，告诉他自己晚到，罗浩却也不急。 主要是急也没用，反而乱了道心，罗浩是这么想的。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现在在心里面已经开始接受了道心的“设定”，可能是陈勇说了太多次的原因。 来到医院。 这个点，罗浩哪怕幸运值突破天际，也没找到停车位。 转个半个圈，罗浩看见王小帅。 “罗教授！”王小帅小跑过来。 他跑步的姿势极其标准，一看就是在部队里锻炼出来的。 “早啊小帅~”罗浩打了个招呼。 “您是不是找不到停车位？” “嗯。” “我帮您停车吧，您有那么多大事要忙，别耽误了。”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罗浩认为他在阴阳自己。 但王小帅站在自己面前，满脸诚挚、认真，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罗浩想起大舅林语鸣当了副院长有人给停车的事儿，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也有这待遇。 “行啊。”罗浩也不客气，下车，把钥匙交给王小帅。 他没质疑王小帅的车技，估计这货连坦克都开过，就别说一辆c级车了。 来到科里，沈自在正带着查房，罗浩抓紧时间换衣服加进查房的队伍。 “第一次见你迟到，怎么？昨天运动量太大？”陈勇卡巴卡巴眼睛，小声问道。 “没有。”罗浩实话实说。 “嗯，你说得对！”陈勇附和道，“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年纪轻轻的，多注意身体，别总迟到。” “……” 王小帅没阴阳自己，陈勇才是正经的阴阳。 查完房，上手术。 今儿是罗浩的手术日。 患者比较多，罗浩还要辅助陈勇做，所以手术直到下午一点左右才做完。 “打完，收工！” 陈勇把患者台上平车，交给老孟，撕掉铅帽，如释重负。 “水平又有提升，你天赋不错。” 罗浩夸奖道。 陈勇想说点什么，但在刚要说话的一瞬间把嘴闭上。 坚决不能给罗浩开车装逼的机会。 真要是说点什么，罗浩一句我家协和，车辙印压自己一脸怎么办。 陈勇嘿嘿笑着，有些得意，觉得自己已经充分汲取了经验教训。 两人来到更衣室开始换衣服，陈勇却不着急，拿出手机双手带着残影一般在手机屏幕上划拉着。 罗浩是搞不懂的。 这么快的速度，还要应付那么多人，陈勇的脑子够用么？ 一旦回复错误怎么办？ 可陈勇似乎在这方面的天赋点的满满的，从来没见他犯过错。 忽然，陈勇的手一顿，一个急刹停住。 虚无之中罗浩甚至听到了尖锐刺耳的刹车声以及焦糊的轮胎味道。 “发错了？”罗浩顺口问道。 “什么发错了？”陈勇皱眉，扬起手机，“伱去哈动了？” “嗯？”罗浩看去。 哈动的公众号和冰雪节项目组的公众号同时更新了视频。 “大妮子买了睡莲，正好赶上今天开花，就去给大胖妞打扮打扮。”罗浩简单敷衍。 “我艹，这也太帅了吧。”陈勇低头看着手机，完全无视了罗浩的敷衍，喃喃说到。 罗浩感觉奇怪，大妮子又玩出什么花样了？ 在罗浩的想法里，顶多是几张照片，素材少，而且偏简单，就是给大胖妞戴个花而已。 换了衣服，罗浩坐下，拿出手机点开视频。 黑白画风，现在与其说是法新社风格，还不如说是大妮子的风格。 在罗浩“唆使”下，大妮子的视频第一眼就是这种黑白、冷峻的画风，很好辨认。 大胖妞的一张熊脸出现在视野里。 黑白分明，经过后期调色，黑白二色比正常的更清楚、也更冷厉。 大胖妞的上唇微微抬起，野性中带着杀气，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屏幕里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似的。 咦？ 竟然还能做出这种效果？ 罗浩惊讶。 大胖妞彪悍的表情让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心情不好。 镜头拉远，大胖妞坐在树杈上，晃晃悠悠的却又始终没掉下来。 它看着远方，似乎在怀念着秦岭的野生自由。 罗浩没有那么多文艺的想法，只是看着大胖妞坐的树杈至少有4、5米高，心里琢磨难怪是保护动物，天天这么作死，能不保护么。 夕阳西下。 大胖妞的身影被拉的极长，孤独而无助。 那种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凄凉感油然而生。 大妮子的手法真是越来越纯熟了，通过画面生成情绪，无声的引导。 每一步都炉火纯青。 无声中形成共鸣，洪钟大吕一般。 下一秒，一段延迟摄影出现。 原来昨晚大妮子开了延迟摄影，把睡莲绽放的过程全都拍下来。 睡莲盛开，一只手落在上面。 手指修长，指甲修剪的整齐，干净透亮，仿佛玉石雕刻的一般。 是自己的手，罗浩仔细看了一眼，没想到自己的手在大妮子的视频里这么好看。 睡莲被摘下，随后便径直落在大胖妞的头上。 刚刚还凶态毕露的大胖妞这时候乖巧的坐着，一个年轻男人手里拿着睡莲簪在大胖妞的头上。 镜头渐渐拉远，这一幕温馨而又宁静。 与之前大胖妞骑在树杈上想家的那副画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所有的忧伤荡然无存，只有淡淡的宁静与温馨。 甚至！ 当镜头拉远之后，罗浩隐约在大胖妞的侧脸上看见了笑。 心满意足的笑。 画面模糊，双重影像叠加。 大胖妞的笑容和之前的狰狞、凄冷掺杂在一起，让罗浩簪花的动作被凸显出来。 “妈的！大妮子做的视频越来越好了。”陈勇愤愤说道。 罗浩微微一笑。 的确，陈勇没说错。 他很清楚陈勇有些像秦晨秦主任，愿意出风头。眼前这种视频，陈勇恨不得拍上十个八个，每一个的主角都是他。 只可惜，做视频的是大妮子，陈勇虽然孟浪，但这种事儿极有边界感，还是不求大妮子给自己做视频。 只能远远的眼馋着。 旭日初升，温暖的光落在罗浩、大胖妞的身上，把之前地狱风的黑白两色驱散。 哪怕是大胖妞这头黑白配色的大熊猫似乎都多了一些色彩。 不光是朝阳的温暖，还有盛开的睡莲的颜色。 整个世界都五彩斑斓。 镜头停留在这一幕，罗浩的手还没离开簪在大胖妞头上的那多睡莲，温暖的光落在身上，让人感觉无比安全、幸福、温馨。 这视频前期起的太抖，还以为是竹子枪挑白头鹰那种血淋淋的内容。 没人想到最后竟然落到这温馨的一幕。 哒哒哒~ 熟悉的声音出现。 【对镜贴花黄】。 五个字像是被打印机打出来的一样，一个接一个出现在视野里。 这个视频就叫——对镜贴花黄。 虽然不是很贴切，但每个看视频的人都觉得应情应景。 “竹子都给你了。”陈勇抱怨着。 “又不是我的错。”罗浩耸肩，无奈，“那你想怎么办么。” “我哪知道怎么办。”陈勇犹豫了一下，没动。 罗浩猜这货是想把整本的御兽决给自己，但还在犹豫。 这只是猜测，罗浩没当真。自己是开了挂的男人，还在乎那本御兽决？ 没有御兽决不也把竹子养的好好的么。 再说，陈勇倒是学了御兽决，最后还不是没留下竹子。 “竹子怎么样？” “大哥，它是你的灵宠！”陈勇愤怒。 罗浩沉心，静气，感受到一种欢愉。 妈的，大早晨的，竹子竟然在开心！ 那货继承了一部分陈勇的特质，在秦岭里每天酒池肉林，骄奢淫逸。 想着想着，罗浩甚至有些羡慕。 人生能如此，倒也洒脱自在。 只可惜那是竹子，自己可没它那么轻松。 …… …… “使馆的参赞去，竟然都不行？”韩广云没有惊讶，只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的咬肌高高鼓起，透着一股子冷厉杀气。 “罗浩拒绝了，很坚决。”一人无奈的汇报，“医大一院的两位院长劝了很久，据说最后还是没劝动。” 韩广云的脸上布满了寒霜。 他想不到罗浩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个人荣誉，金钱，这一切的一切都不缺。 甚至连官方的荣誉、集体利益都被韩广云拿出来“要挟”罗浩，作为砝码放在天平上。 没想到罗浩竟然拒绝的这么干脆，不管不顾。 难道是罗浩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韩广云马上否定了这一点。 帝都的试验室他早就摸清楚了底细，就是一堆研究生在做最普通的试验。 虽然她们莫名其妙的做出来初步的成果，但似乎所有人都没意识到这个成果意味着什么。 在她们看来能多发表一两篇属于自己s论文，未来的路可以更好走一点。 仅此而已。 不同的人看待同一件事，得出的结论不一样。 那帮试验狗们已经很满意了，但她们没意识到这项研究会颠覆上千亿的大市场。 所以哪怕后台大boss判断这项研究可能会导致新上市的司美格鲁肽夭折，准备做点什么，但是韩广云并不认为罗浩以及那些科研狗们能意识到自己从事的研究会这么重要。 成千上万亿的利润就折在一个草台班子似的试验室里，这怎么可能！ 韩广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还有什么破绽？罗浩到底想要什么？！ 他挥了挥手，让助手离开，冷静了十分钟后韩广云打开电脑里的一个文档。 罗浩能搜集到的生平都在这儿。 每个人都有弱点，都有软肋，韩广云确信。 哪怕看起来再怎么无懈可击的人都如此。 出了那位老人，韩广云想不到还有谁会毫无破绽。 罗浩的父亲去世的早，比较亲近的人有母亲、大舅。 这些罗浩亲近的人，韩广云都试图接触过，但全被直接拒绝，他们的意思是——罗浩有自己的想法，家里不干预。 接下来，是女朋友王佳妮。 韩广云想了想，把王佳妮的名字写下来，重重的。 这是一个突破口。 只可惜是在中国，很多手段用不出来，遗憾。 要不给他派一个乌克兰混血少女做研究生？韩广云把这一点记下来。 继续看，罗浩今年要申请很多基金，有关于留学生的青千他没资格申请。 这件事韩广云能办，可他想不出来罗浩能拒绝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却要一个小小青千的理由。 再继续看，医院……学校…… 学校！ 国内的顶级大型三甲医院都是医学院的附属医院，这里似乎也是一个突破口。 有两点，女朋友王佳妮和医科大学。 至于帝都那面，牵涉太广，和罗浩走得近的人韩广云都无力撼动。 无论是柴老还是周老，亦或是王校长，都是一尊尊神祗，让韩广云心生畏惧。 韩广云捋顺了思路，静静的琢磨应该怎么做才好。 这种送好处给人的事儿韩广云办过很多次，对方大多只是客客气气的委婉拒绝，最后半推半就的接受。 如此丰厚的条件就摆在罗浩面前，他竟然毫不动心，真特么的！ 像罗浩这种铜豆子根本没曾见过。 他到底在怕什么？韩广云搞不懂。 按说罗浩的级别接触不到那么多事儿，再加上国内的倾向性还并没有完全转向，他不应该知道那么东西，以至于连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都坚定拒绝。 奇怪。 韩广云像是一尊石雕一般坐着。 行，就从这两点下手！ …… “大妮子，晚上有时间么？”王佳妮的表姐打电话问道。 “下班，有时间。” “你真去哈动了？有编制么？”表姐追问道。 “暂时还没有编制，就是在哈动上班。” “你那小男朋友还真挺厉害的，这么快就给你找了个工作，只可惜没有编制。”王佳妮的表姐说起编制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些许讥讽。 这是她说话的习惯，尤其是面对家里这么多穷亲戚的时候，她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感觉。 可话音未落，她似乎就看见了那天隔着玻璃看见的那一幕。 综合一处的耿处长和罗浩很熟，朋友一样。 王佳妮的表姐谨慎起来。 291 义父救我于水火之中！ 下班，王佳妮背着包来到约好的饭店。 表姐还没来，王佳妮坐在桌前翻动着手机，和罗浩聊着天。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嘴角上扬，压都压不住。 “大妮子，来了。”王佳妮的表姐走过来，大咧咧的坐在她对面。 “姐，找我有事儿？”王佳妮放下手机，问道。 她虽然憨厚，但却绝对不傻。表姐约自己吃饭，肯定是有事儿。 为此，王佳妮已经做好了准备。 什么事儿能答应，什么事儿不能答应，王佳妮自己心里有数。没数的，刚刚已经问过罗浩。 上次吃饭，隔着玻璃王佳妮看到了表姐的神态，虽然没细问，但她心里有数。 “你最近怎么样？”王佳妮的表姐问道。 “挺好的，在哈动养熊猫，每天都可开心了。”王佳妮贝儿贝儿乱蹦，活力满满，“姐，我给你讲，大熊猫……” “没编制！”王佳妮的表姐冷冷的打断王佳妮的话。 “……”王佳妮一怔。 她知道表姐一直因为有编制而骄傲着，但王佳妮不认为编制什么的有多重要。 罗浩给她讲过一些事儿，像什么从前砸烂铁饭碗，几千万人大下岗之类的。 而且罗浩还讲过很多八卦，比如说八十年代的时候，有个东南省份的年轻女人为了成为有编制的人的家属，嫁到了鞍山，嫁给一个残疾的职工。 每个年代都不缺少这种事儿。 罗浩也没鄙视，没有幸灾乐祸，甚至没有同情，只是讲述了一个事实而已。 阴晴圆缺这都是自然规律，现在看编制是铁饭碗，以后就未必喽。 尤其是这几年考编的风潮起来，毕业生宁愿进编制去扫大街也不愿意打工、创业，可见一斑。 凡事大家一窝蜂的上，就会出大问题。 “你小男朋友有点本事，但连编制都搞不到，他根本就不爱你！” 王佳妮的表姐冷冷说道。 “姐，不会的。”王佳妮很干脆的回答道。 “他能做很多事儿，凭什么你连個编制都没有？我听说他马上就要出国了！” “出国？没有没有，罗浩拒绝了啊。” “男人的话能信？大妮子，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王佳妮的表姐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王佳妮。 连韩广云都没想到王佳妮的表姐竟然会这么做。 他了解国内，了解任性，但却不了解版本。 王佳妮嘿嘿一笑，并没解释什么。 “大妮子，你太单纯了。上学时候没谈过对象，你妈把伱管的太严！你不知道，男人说的话要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罗浩还好。”王佳妮认认真真的回答。 “好个屁！我听说世界无国界医生组织找他，还要推荐他成为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 说着说着，王佳妮的表姐愣住。 这些个词现在说起来，仿佛高不可攀似的，但自己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说出来。 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罗浩一定会去的，他又不傻！大妮子，他跟你说不去，那是在骗你！” 王佳妮的表姐表情严肃，严厉。 “我……” “你别白被他睡了。” “姐！”王佳妮的脸有点红。 “姐跟你说的是掏心窝子的话，好话难听，你老老实实的听着。”王佳妮的表姐继续说着。 “女士，请问点点什么？”服务生走过来问到。 “我们谈事儿呢，一会再说。”王佳妮的表姐冷冷回答道，她死死盯着王佳妮，压力十足。 “好的。”服务生见气氛不对，马上离开。 王佳妮的表姐一脸版本t0的架势，他哪敢招惹。 就算吃了霸王餐他都不敢多说一句话，更何况人家连餐都没点。 “大妮子，你别傻的透了气儿！” “姐，罗浩真的不是那种人。他是这面工作太忙，所以没时间去美国。”王佳妮实话实说。 可越是如此，王佳妮的表姐就越是生气。 没时间去美国？没时间去当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 这不是骗小孩呢么。 三岁小孩子都不信，大妮子这个恋爱脑竟然信了那个男人的鬼话！ 王佳妮的表姐已经出离愤怒。 “不好意思啊。” 一个声音传来。 “滚！”王佳妮的表姐直接开骂。 她扭过头，下一秒便愣住。 “曹……曹部长，不好意思啊。”王佳妮的表姐连忙道歉。 曹部长也被吓了一跳，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看了一眼王佳妮的表姐。 “你是？” “……”王佳妮的表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曹部长，这位是我表姐。”王佳妮介绍道。 “哦哦哦，小王啊，不好意思啊，下班还来麻烦你。” “！！！”王佳妮的表姐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这还是曹部长么？ 是自己知道的那位曹部长？！ “客气客气，您坐。” “不了。”曹部长说道，“耿处长问我说罗教授给大胖妞插花……” “簪花。”王佳妮纠正。 王佳妮的表姐马上投来恶狠狠的目光，示意王佳妮别因为这么点事儿就纠正曹部长。 人家说什么你听什么，连个编制都没有，怎么说话这么横！ 纠正领导的错误，那是你该做的么？领导说什么你听着就行，怎么这么矫情。 00后啊，真是。 可没想到曹部长“从善如流”，马上笑道，“对，簪花，簪花，咱古老的传统。” “黄花满泛渊明酒，白发仍簪子夏冠。” 曹部长开始拽文。 “对对对，罗浩的意思是可以做公仔，但大胖妞就足够了，他没必要出现。” “行，那就这么定了。小王，有关建模的东西，你抓紧时间给我啊。”曹部长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 王佳妮的表姐彻底看傻了眼，她脑海里回忆着曹部长和自家不争气的表妹之间的对话。 对话内容没什么，听起来很普通，但要是代入身份、地位的话，这对话完全不对！ “那你们忙着，我先走了。”曹部长说完，很客气的笑了笑，转身就走。 “慢走，曹部长。” 王佳妮的表姐真想上去狠狠踹王佳妮一脚，曹部长走，你都不去送一下么？ 她正想着，忽然看见曹部长转身回来。 “小王，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啊？哈动的事儿么？” “是啊，副科级能直接解决，就负责大熊猫这块业务。2年后正科级，再过3年，副处是没问题的。” “嗡~~~”王佳妮的表姐眼前闪过无数金星。 “是有点慢，但总要按照红线走。破格也不是不能考虑，但是吧，破格提拔的后患比较多，耿处长觉得不好。” 曹部长有些歉意的看着王佳妮。 王佳妮略有不知所措，她犹豫了一下，贝儿贝儿乱蹦的活力消退，无奈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曹部长，罗浩的意思是以后我可能要跟着去北动……” “唉。”曹部长叹了口气。 北动？北动！ 落户帝都！！ 王佳妮的表姐傻了眼。 “北动好啊，前途光明，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但我们的态度还是表达清楚，选不选择，在小王你。”曹部长也不多劝，明白了王佳妮的意思后转身离开。 王佳妮的表姐要去送，起身走了一步，随即怔住。 曹部长根本没看自己哪怕一眼，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在王佳妮身上。 入职就副科！ 承诺2年正科，5年副处，这是只有二代们才有的待遇。 王佳妮的表姐泪流满面。 可就这，王佳妮直接拒绝，根本不带琢磨的。 “姐，点点东西吃吧。”王佳妮不知道表姐怎么了，小声招呼着。 “你要去北动？” “是啊，罗浩说早晚都要去协和，不建议我入职哈动。调转工作可要比直接入职北动难多了，我也不懂，就这么一听。” “……” “罗浩说什么是什么，我不懂，不参与。” “……”王佳妮的表姐宁无语凝噎，“那副科呢？” “去北动也有，罗浩说不建议我担当正职，事儿多，养好大熊猫就行。”王佳妮的眼神清澈而愚蠢。 …… …… “什么？！”范校长错愕莫名，摘掉眼镜，用力擦了擦眼睛，把眼镜戴上，仔细看着对面的人。 擦了眼镜，范校长觉得自己听力都好了无数。 只是曾经的耳石症好像又犯了，耳边传来一阵阵嗡名声，脑子一阵一阵的迷糊。 “范校长，我代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向贵校提出成立联谊高校的请求。”对面的白人脸上露出一丝笑。 他的普通话说的极好。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 世界上第一所研究型大学，私立综合研究型大学！ 范校长想说话，但他觉得自己的下巴好像掉脚面上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将拿出20个交换生的名额。”那名白人微笑，诚挚的说道，“而且交换生将获得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学士学位。如果可能的话，会得到我校教授的推荐，攻读硕士、博士学位。” “轰~~~” 一道天雷砸在范校长身上，无数银蛇乱舞。 “每年。”白人又补充了一句。 范校长几乎晕死过去。 交换生对医科大学来讲只是一个政绩，说有多好，那绝对说不上。 但交换生能获得世界一流大学的学士学位，还能报送读研、读博！！ 范校长知道这些交换生背后的资源有多大。 哪怕自己没有决定权，只要能参与进去，就会收获无数。 当校长二十年，不如每年二十个交换生的名额。 这么讲或许有些夸张，但从某种意义上解读的话绝对没问题。 “范校长，我带着诚意而来，要知道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主动提出交换学生的综合类大学还没有。而贵校，只是医学专科学校。”那名白人诚恳的说着。 “你们有什么要求？”范校长结结巴巴的问道。 “今年介入学科世界年会，想要邀请罗浩罗教授莅临指导，做一台示范手术。” 莅临指导？ 范校长心里下意识的嘲笑眼前这位白人。 哪怕他普通话说的再怎么流利，也就是个样子货，真正的内核他用起来还是差了点。 可念头一闪，范校长随即凛然。 罗浩，果然是罗浩！！ 刚听老金抱怨，说约翰·霍普金斯医院要和医大一院有联系，每年能派医生过去，却被罗浩直接拒绝。 拒绝都不算，老金和庄院长做了他一下午的思想工作，但罗浩那个犟种就是梗着脖子不说话。 当时范校长还嘲笑金荣灿来着。 手底下的医生都管不好，像罗浩这种人就得先收拾一顿，压一压他的傲气。 有本事的都会有些傲气，打压一年半载，磨一磨孙猴子的脾气，然后再提拔。 被磨过的年轻人知道了岁月是可以蹉跎的，所以才会珍惜伯乐的知遇之恩，以后才堪大用。 要不然所有的一切他们都认为是自己能力范围所致，狂的没边。 这都是为了罗浩好。 可庄院长和老金就知道惯着，现在好了吧，惯着惯着惯出脾气来了。 这么好的机会，而且要给罗浩写推荐信，推荐成为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 罗浩这狗东西竟然不干。 要是换自己、换罗浩在自己手底下的话，肯定没这么多破事。 范校长是这么想的，可谁能想到这事儿竟然跟自己还有关系，而且利益巨大！ 操作得当的话，这里面的利益极难想象。 20个交换生，每年，能保研保博…… 呲溜~~~ 范校长吸了口口水。 坐在他对面的白人微笑，“范校长，这是我方给出的诚意，您看……” “我这面和罗教授没有直接的联系啊。” “医科大学对附属医院的确没有太多的联系，可是中间的利益千丝万缕。如果罗教授能莅临巴尔的摩，我想对整个世界的介入手术学都是一个巨大的推动。” 白人说话颠三倒四，但范校长没有嘲笑他，而是静静的开始沉思。 办法，不是没有。 但庄永强和金荣灿说服教育了一下午，罗浩硬是不肯低头，自己这面无论施加什么压力怕罗浩都不会同意。 自己毕竟不是罗浩的直属上级。 白人和范校长又客气了几句，便自顾自的离开。 范校长有些愁苦。 罗浩蹿升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自己本来想要打一巴掌再给一颗……一把枣的事儿都没来得及做。 这可倒好，现在天大的馅饼就摆在眼前，自己却吃不到。 罗浩，罗浩。 约翰·霍普金斯为什么就看中了这个狗东西呢！ 范校长直挠头，他想了半天，拿起座机，电话打给教导主任。 “游主任，你来我办公室。” 教导主任很快敲门进来。 “游主任，问你一件事。” “校长，您讲。”游主任摸不清头脑，谨慎的观察着。 “前段时间帝都的柴老讲课，有献血的同学，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这些同学热血可嘉，我正琢磨着在学分上予以适当的照顾。” “emmm，是这样。”范校长沉吟，“该照顾照顾，毕竟落在柴老板的眼睛里，季校长和柴老板有些渊源。” 他越说越慢，大脑在疯狂运转。 季校长出门开会，不在家，所以对方才会找到范校长这位副校长头上。 自己一定要把握住，等季校长回来后，自己才有功劳，能分一杯羹。 要不然，20个交换生的名额自己连点汤都分不到。 “老杨校长虽然已经退了，但老人家和柴老也有一定的渊源。” 范校长说着。 游主任更是搞不清楚范校长的意思。 “要公正、公平、公开。” “？？？” 哪怕职场历练了几十年的游主任也不知道范校长的意思。 “行，你去吧。”范校长深深的看了游主任一眼，挥了挥手，随后疲惫的闭上眼睛。 游主任直挠头。 有些事儿的确不能说的太明白，潜台词什么的是他20年前就掌握的技能。 可今天的范校长说的也太隐晦了吧，自己一点都没领悟到。 他想问两句，但范天恩一直闭着眼睛，游主任只能离开。 想了1个小时，游主任没辙，只好和冯子轩约了一下，开车来到医大一院。 “老冯，这事儿和你们有关系，你帮我看看范校长到底是什么意思。”游主任也不客气，直接问道。 他和冯子轩关系极深，说起话也相当直接。 冯子轩一怔，这都是啥？ 说话含糊不清，这是领导的风格，因为领导要掌控全局，要给自己留定义权、话语权。 月满则亏。 凡事不能说的太明白。 而范校长那面说的也太潦草了吧，提到柴老……不对，柴老之前是罗浩，这事儿和罗浩有关系。 “老游，最近我们有个事儿。”冯子轩慎重的把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事情说出来。 很快，两个人精相互拼凑，硬生生大概还原了当时的场景。 两人全都傻了眼。 “范校长是让我给那些学生一点小鞋穿？！这特么的，好好活着不行么。”游主任哭笑不得。 这不是凭空造牌，跟老美一样霸道、不讲道理么。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人去你们那，刚走，范校长就把你叫去。我估计是要凭空造牌，找个借口让小罗妥协。” 冯子轩沉声补充。 他也哭笑不得，范校长脑子有病吧。 游主任叹了口气。 “讲真啊，范校长真的不知道小罗有多……这么讲吧，咱俩明说，别藏着掖着，省得出现误判，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老冯，你说。”游主任坐直，表情严肃。 他很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 一旦办不好，背锅无所谓，怕的是惹了自己绝对惹不起的人。 “小罗青长的项目是大熊猫的野生，这个项目被省里看中，你知道么？” 游主任摇头。 不过他马上说道，“竹子？我看省里的公众号上有相关视频。” “对，就是那只大熊猫。”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游主任心里已经做出决断。 “这个项目，是综合一处跟进的。” “综合一处？跟进？！耿处长直接和罗教授联系？”游主任愣住。 这不符合流程，综合一处就是类似于秘书处的地儿，不负责具体事务。 不过所有不合理最后都有一个解释。 这个解释太过于骇人，以至于游主任直接傻了眼。 “罗浩和耿处长关系极好。” “……”游主任叹了口气。 范校长是猪油蒙了心，竟然想要撩拨罗浩。 说不定罗浩还没怎么样，柴老就跳出来。 到时候自己上午刚给那些学生小鞋穿，下午已经退休的老杨校长就上门给自己几个大逼兜。 冯子轩越说心里越清楚，他随即压低了声音，“我还有个秘密，这事儿我讲给你，但你别跟别人说。” “嗯。”游主任慎重点头。 “竹子，当时被撵出来，受了重伤，伤没好就要被撵去秦岭野生。” ??? 游主任一愣。 “罗浩对办这事儿的人有些意见，后来呢，那人就消失了。” “消失了？！”游主任傻了眼。 “字面意义上的消失，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最近没看见那人出现。通过他们单位的人侧面问，说是很久没见了，其他的语焉不详。” 我艹！ 游主任差点没哭出来，更是想抱住冯子轩的大腿叫爸爸。 义父救我于水火之中！ 还能怎么消失，被规了呗。 得罪罗浩竟然还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游主任本来琢磨要不硬挺着挨老杨校长几个大逼兜，甚至罗浩罗教授上面揍自己一顿，也别得罪上级领导。 罪，自己受了；丑，自己丢了。 范校长应该能体会自己的苦衷。不是不办，是真的办不到。 但冯子轩说的“内幕”太严重了，没想到罗浩罗教授竟然这么生性！ 这也太野蛮了吧，不过这么做，也符合游主任对接触过的一些人的刻板印象。 “老游，别轻易得罪罗教授。他看着温温和和，那是对患者！几个月前，他女朋友出了点事儿，结果南方微创好多项目直接被卡死。” “……” “再加上竹子的事儿，我劝你一句，你最好别给自己惹祸。范校长那面之所以说的这么含糊，绕了一个大圈子还不绕回来，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292 跌份 “走，一起吃口饭。”冯子轩邀请。 “唉，我哪有这个心思。今天范校长跟我说完，我还没觉得什么，被你一解释，我这颗心怎么就开始不舒服呢，总觉得有事儿要发生。”游主任叹了口气，一脸愁苦。 “叫着罗浩。”冯子轩提醒道。 “！！！” 游主任有些羡慕冯子轩冯处长，罗浩这种大神竟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冯子轩拿起手机。 “小罗啊，那个做牛车来看病的人，我和他那面的精准扶贫干部联系了一下。 都是误会，当时干部要送他来，他没干，说是不想添麻烦。坐着牛车要去诊所，但老黄牛把他直接拉到医大一院来了。” “是呗，要不说老黄牛通人性呢。” “他家孩子都在外地打工，就他自己跟老黄牛一起。你猜我想起什么来了？” “哈哈哈哈，我一猜你就知道，富贵儿。” “有时间么，这事儿我挺感触的，下班一起吃口饭。” “行，饭店我安排，你带着你医疗组的所有人。” 冯子轩说着，挂断了电话。 “什么老黄牛？”游主任疑惑问道。 冯子轩简单讲述了一遍老黄牛拉着患者从下面镇子直接进省城，找到医大一院的事儿。 听起来的确很不可思议，但这世界上不可思议的事儿多了去了。 尤其是范校长竟然撺掇自己撩拨罗浩，游主任觉得这比老黄牛带主人看病更不可思议。 自己就是那头老黄牛啊，游主任想到这里，差点没哭出来。 只可惜范校长不会像《活着》里的富贵一样对那头老黄牛。 这特么不是让自己跳火坑么！游主任心里愤愤，但却不敢说出口。 “老游，和罗浩交个朋友。”冯子轩笑道，“小罗平时很和善。” “不平时呢？”游主任问了一句有语病的话。 “哈哈哈，我哪知道。”冯子轩大笑，“他人还没到，就论文带我名，算是给我一份见面礼。这种知情知趣的年轻人，我可没病，去撩拨他。” “……” “平时我俩关系也不错，最开始吧，我就是觉得他这人还行。他经常跟我汇报工作，有一次正说着，急诊科说是来了一个女患者，和大狗连一起拔不出来。” “……”游主任想笑，但嘴刚一翘就差点没哭出来，笑的比哭都难看。 现在什么八卦都无法抹平游主任内心的创伤。 “小罗去了，吼了两嗓子那条狗就落荒而逃，现在还在我们保卫处呢，变看门狗了。” “哦？他怎么弄的？” “从前说是会兽语，我当时是不信的，但后来看竹子对他的态度，我就信了。” 冯子轩收拾东西，脸上带着职业的笑容。 表面平静，冯子轩却嗅到了危险。 他本来觉得罗浩脑子有问题，但现在看，罗浩应该是下意识做出正确的选择。 讲真，以罗浩现在的水平，是没可能拿到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的。 五年之后应该没问题，但那毕竟是五年之后的事儿，不是现在。 只是这一切来的太快，太早，冯子轩觉得罗浩运气好。 可现在看，应该是运气不好。 “老冯，你觉得小罗好接触？” “你别想动他的人。”冯子轩直接打断了游主任的想法，“脾气好，是没碰到核心利益。小罗的核心利益与别人不一样，别人是钱之类的，小罗被那几位老人家带的不在乎这些。” “连钱都不在乎？你别开玩笑。”游主任有些无法理解。 “呵呵，是真的。”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 罗浩推门进来，见有外人，罗浩礼貌的笑了笑，身后医疗组几人鱼贯而入。 “小罗，这位是医科大的教导处游主任，我俩同学，同班的，上学的时候隔壁寝室，多年的老朋友了。后来他留校，现在变教导主任，最让学生们讨厌的角色。” “游主任，这位就是小罗。” “这位是小罗从东莲带来的助手，陈勇，魔法师。” “魔法师？！”游主任一怔。 “有毕业证的。”冯子轩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陈勇的肩膀，“是真有毕业证，埃克塞特大学的。” “这位是……” 冯子轩逐一介绍，游主任注意到庄院长的女儿庄嫣老实乖巧，最后一個进来，直接坐到菜道旁的位置。 她看上去就像是和庄院长没有一毛钱关系，只是一个单纯的刚毕业来到医大一院的研究生。 老实而守规矩，半点纨绔的做派都没有。 不说别的，就看罗教授的医疗组就知道有点东西，游主任心里想到。 是庄院长的教育到位，再有就是罗浩医疗组的气氛能压得住。 很多东西看细节。 “老柳还在手术，没跟着一起来。”罗浩和冯子轩小声说道。 麻醉医生累啊，比临床医生还要累，难怪这些年累死的80%都是麻醉医生。 “坐坐。”冯子轩道，“小罗，游主任今天找我的意思是那帮子同学，伱有什么意见。” 他说的含含糊糊，但游主任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很难看。 “哦，没什么啊，考试不过就不给过。” 罗浩随口回答道。 “我当时说的挺明白的，老板层次太高，他们够不到。别说他们……”罗浩嘿嘿一笑。 冯子轩和游主任顿时明白，别说是那些年轻学生，哪怕是自己都够不到柴老板的层次。 人家想帮你，你也得走到一定位置才行。 又不是柴老板亲生的骨肉。 “没问题，考不好麻烦游主任把名单给我，我拎过来一个个踹屁股。”罗浩很坚定的说道，“什么玩意，大学都不好好学习，就知道谈恋爱、混网吧。” 这就有点溺爱了，游主任心里有数。 “游主任也是摸不清底细，托我问一下。咱自己人，有你的话，老游心里托底。” “游主任太客气了，我就是个普通的教授。” 普通的教授，游主任眼睛有点直。 单凭一己之力就把医科大的科研水平提升到全国前十的普通教授？ 单凭一己之力，不到三十就正教授？还心心念念今年就要拿到三青的普通教授？ 单凭一己之力就把医大一院的两位院长给怼回去，说什么都不肯出国做示范手术的普通教授？ 谁家普通教授这么牛。 从前游主任只是听说，并且在柴老来的那次远远的看了几眼。今天仔细看，罗浩年轻的令人发指。 那股子朝气，蓬勃的让游主任心悸。 和罗浩一比，自己就像是半截入土……不对，土已经埋到了眉毛，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的老家伙。 “游主任，您有心了，不用这么客气。”罗浩坐在游主任身边，微笑。 游主任一肚子话，不知道该怎么讲。 一向“油腻”的游主任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上桌后不仅没有长袖善舞，反而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幸好有冯子轩在。 “小罗，游主任也是出于对你的尊重，想先问问你的意见。其实我觉得正常走流程就行，是吧。” “肯定，然后把挂科的名单给我，我给他们开小灶。”罗浩假装生气说道。 “哈，其实我觉得最理想的生活状态不是你这样，而是陈勇。” 陈勇一怔，还有自己的事儿呢？ 他本来想连耳朵都不带，就带张嘴来，吃吃喝喝就好。 没想到冯子轩扯上自己。 “愿为五陵轻薄儿，生在贞观开元时。斗鸡走犬过一生，天地危亡两不知。” 冯子轩轻轻说道。 “现在已经四十多年没打仗了，说太平盛世不为过。我和游主任都是对越卫自击反战后上的大学，这些年变化有多大，我俩都看在眼睛里。” “斗鸡走犬过一生，多美好。”冯子轩念叨着。 “冯处长，我可是要干实事的。罗浩总说，这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我回去想了想，或许之前我的认知是错的，罗浩是对的。” “嗯？什么认知？” “我总觉得这世界的牛人都厉害着呢，其实吧，草台班子。”陈勇道。 我艹！ 游主任大惊。 倒不是因为陈勇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几句话。 但把陈勇拎出来，那几句话就是个笑话。 可现在陈勇背后是罗浩，在罗浩拒绝了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的大背景下，这几句话就颇有深意。 不是骄兵悍将，说不出来这种话。 拿什么培养骄兵悍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最后习以为常。 游主任愈发慎重，腰也挺的笔直，仿佛在开会。 “哈哈哈，你呀。天下能人多了去了！” “罗浩说，我的手术天赋很高！那些有本事的人，就是越传越邪乎，其实就是草台班子的一部分。” 冯子轩哈哈一笑，看着陈勇。 “陈勇的天赋的确很高。”罗浩站出来给陈勇背书，却对他的“草台班子”的评价不置可否。 “……”冯子轩笑着点了点头。 他几乎每天都能看见罗浩和罗浩的医疗组成员，感触没有游主任深。 见冯子轩语塞，游主任笑着说道，“小罗，我这么称呼你可以吧。” “当然，游主任，您是前辈。”罗浩恭敬回答道。 “真不愧是凭借一己之力就把医科大的科研水平托进全国前十的专家。”游主任有感而发，“老冯可能跟你们接触多了，早就习以为常。我这种人看来，这就属于牛人麾下全是骄兵悍将。” “过奖了。”罗浩微笑，“其实吧，也没怎么难。” “嗯？” “比如说啊，《nature》，顶级期刊，我今年发表了3篇，基本都是当月发的。” 当月发，游主任很清楚这三个字的分量并不比《nature》轻。 “用张雪峰老师的一句话——能发表一篇《nature》，家里祖坟着了，都不是冒烟，是着了。” 罗浩学着张雪峰的声音说道。 “嘿，的确。”游主任点头。 “我父亲葬在烈士陵园，可能是英灵庇佑吧。” 罗浩淡淡说道，随即转移话题。 “其实吧，《nature》的主刊难发，子刊就容易很多。正刊的枪手代笔大约在500-1000万之间。” “啊？这也有枪手？”游主任愣住。 “当然啊，只不过基本有价无市，像我这种有剩余精力可以卖《nature》的人不多，而且对我来讲没什么意义。” 陈勇叹了口气。 他怀疑游主任是罗浩找来故意要装逼用的，不是聊聊天，说说那些学生么，怎么又让罗浩装到了。 游主任的每一个搭茬都是在引诱罗浩装逼，就这破道，罗浩不装一下简直不合理。 “……”游主任愣住。 “去年，国内发表了131篇《nature》的论文。” “这么多么？” “国内最近科研质量上来了，游主任您别盯着那些学术造假的看，国内还是有人办正事的。”罗浩微笑。 “……”游主任心里在琢磨罗浩是不是在阴阳自己。 “正刊下面就是专注特定领域的大子刊，这些子刊的论文我也愿意发表，毕竟业内承认，以后拿出来不跌份、不丢人。” 不跌份，《nature》，游主任无论如何都无法把这两个词联系起来。 “比如说呢？”冯子轩适时捧哏，不让话掉地上。 “专注遗传学领域的《naturegics》，影响因子在35左右。发表论文，不跌份。”罗浩再次强调不跌份。 游主任几乎哭出来。 影响因子35，那特么有多高！在罗浩看来，竟然只是不跌份，能发的程度。 这特么也太狂了吧。 “接下来的，我不愿意发。naturmunications，什么领域都能涉及，而且发表难度低，业内被叫小子刊。” 难度低？ 游主任心中一动。 “小罗，你说的那个，影响因子多少？” “才16。” 游主任的腿一哆嗦，腰一软，头差点没撞桌子上。 中字期刊影响因子在2-3之间，就这都是硬实力。 影响因子16的期刊远超中字头的期刊，竟然不想发？ 罗浩开玩笑呢吧。 “再往下，是第四级，npj自然合作期刊，一般都是开源内容，质量也很普通，是《nature》子刊的子刊。” 游主任挨打有经验，没问影响因子。 “最后呢，就是我建议水论文可以发表的。” 游主任竖起耳朵。 “scientificreport这个级别，曾经的四大水刊之一。好处是，厚着脸皮也能说自己发表了《nature》论文，但是不经查。 圈子里对这种都很不屑，拿着糊弄一下外行还行，内行一看就露馅。” 游主任叹了口气，自己连scientificreport都不知道。 “陈勇最近好像在琢磨发表小子刊的文章，是吧。”罗浩问道。 “你怎么知道？” “回宿舍的时候瞥了一眼，大约知道难度，应该是《nature》小子刊的东西。难度不大，加油。”罗浩很随意的回答道。 陈勇无语。 他原本想要弄出一个自己的东西吓罗浩一跳，没想到这货早都知道。 “小陈，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游主任赞道。 “厉害啥啊。”陈勇有些沮丧，“第一稿石沉大海。” “没事，你邮件发给我，我看一眼。”罗浩积极主动想帮忙。 “我……” “减少内耗，有那精神头干点什么不好，你说呢？”罗浩鄙夷道。 但话音刚落，罗浩马上意识到不对。 “你是给老柳写的？！” “嗯。”陈勇点头。 “那你自己弄吧。”罗浩笑笑，这种事儿，自己不好插手。 人家小情侣之间的情趣，根本不在于一篇论文。罗浩认真看着陈勇，这家伙好像长大了。 游主任有些感慨。 看看人家吃饭的时候都说什么！ 《nature》的小子刊，给女朋友写。 啧啧。 平时游主任吃饭之前都打掼蛋，现在酒喝的都少了，因为喝完酒也要掼蛋。 最近有个笑话说干死茅台的不是五粮液，而是掼蛋。 因为要打掼蛋，整体酒桌氛围都出现了变化。 吃饭前要掼蛋，吃饭的时候也不放开喝，能喝五六瓶酒的席上只喝一两瓶，以免喝多了掼蛋的时候打错牌。 所以酒局时间越来越短，酒喝的也越来越少。 千年酒文化，毁之于掼蛋。 说了会话，气氛开始融洽。加上游主任有心“巴结”，冯子轩有心帮忙，大家渐渐熟悉起来。 见吃的差不多了，冯子轩把筷子放下。 “小罗，我听说介入世界年会找你做示范手术的事儿闹的很大？” “也没多大，我也搞不懂他们非要找我干嘛。南京的滕老板怎么不去找呢，就很奇怪。”罗浩平淡回答。 “你年轻么，前途远大，我听说他们已经联系咱医院和医科大了？”冯子轩试探着。 “好像联系到咱医科大了，给了20个交换生的名额，每年。”罗浩强调了一下，“还能保研、保博。毕业后真有点本事，留在约翰·霍普金斯医院也不是没可能。” 轰~~~ 游主任彻底宕机。 不光是他，这回连冯子轩都傻了眼。 找罗浩去做一个示范手术，约翰·霍普金斯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20个交换生！这种好事儿连211都不是的医科大学做梦都不敢想。 “小罗，真的~假的~”冯子轩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怎么？冯处长，你家孩子想去那面留学？”罗浩有些惊讶。 毕竟前几天刚刚出了神经内科留子集体住院事件。 当时看冯子轩的态度，他对出国是相当谨慎的，至少没那么热心。 “没。”冯子轩一时语塞。 “没啥意思，出去啃干吧兰池，饿的跟兔子似的，是吧陈勇。” 说起这事儿，陈勇连连点头。 游主任真想薅着罗浩脖领子告诉他，那是约翰·霍普金斯！ “小罗，为什么？”冯处长低声问道。 他没想到约翰·霍普金斯那面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为的就是罗浩去做台手术。 这不扯淡呢么。 “我也不知道啊。”罗浩愁苦，“本来呢，我是琢磨约翰·霍普金斯医院要聘请我当终身教授，所以才会找几个大牛写推荐信，推荐我成为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 “老板年纪都大了，我得抓紧时间做出点成绩让老板们开心一下。实在没时间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是真没时间。 成了那面的院士又怎么样？还不是审查的时候更严格。” “小罗。”游主任知道不礼貌，但还是忍不住反驳，“说起科研环境，国外更好吧。” “可能是，但那得十年前。现在国外科研机构全面印度化，再过几年全都是印度人，恶心都恶心死。游主任您不知道，印度人身上天生有股子味道……” 罗浩毫不掩饰自己对印度的态度。 “啊？” “啊？” 冯子轩和游主任同时一怔。 罗浩的话颠覆了他们旧有的三观。 “举个简单例子，自从波音的高管有40%都是印度裔后，他们的零件很多都转移到印度生产。结果呢，大家看见了。” “从前用国内厂家的零件，几乎不出事。现在隔三差五就掉一架飞机，波音的技术总监直接开骂，骂印度干活不上心。” “还有这事儿……”游主任傻了眼。 “是啊，老板们，尤其是周老板，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受过伤，现在连飞机都很少坐。”罗浩叹了口气，“老板们年纪都大了，我要是光为了虚名，骗骗人，弄个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也无所谓。” 冯子轩强忍住薅罗浩头发，拿他脑袋撞桌子的冲动。 这叫人话么！ “但老板们都是人精，我弄那些东西他们不会说什么，反正不开心就是了。” 罗浩顿了一下。 整个屋子里鸦雀无声。 就连罗浩手下的“骄兵悍将”都不说话。 “抓紧时间，把青拔过了，明年申请杰青。”罗浩坚定的说道。 罗浩似乎没注意到游主任的脸色，继续说道，“然后趁着老板们还在世，尽快选上院士。” “！！！” “！！！” …… 吃完饭，众人散去。 游主任像是游魂一样心神不宁。 坐在冯子轩的车上，游主任摸出烟，递给冯子轩一根。 平时不抽烟的冯子轩给自己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你们医大一，是真出人才。”游主任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憋出这么一句话。 “罗浩只承认自己是协和的。” 293 嫩凶 游主任愣住，随即苦笑。 人家是协和的，是协和的！ 省城医科大，还真没有这么强大的培养人才的能力。 这不是游主任妄自菲薄，而是一个事实。 游主任十几年前去华西学习，被那里的教育体系震撼到。只是这一切都搬不回来，少量搬回来copy一下没什么意义。 华西都这样，协和呢？ 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 罗浩就是协和系统培养出来的骄兵悍将，人家拿真正的东西说话，可不是那种胡乱吹嘘的存在。 “我讲的是真的。”冯子轩淡淡说道，“你回去网上搜一下。” “搜什么？” “冯唐，他是98年毕业的协和博士，应该是妇产科的。你看下冯唐当年的毕业论文，现在临床上刚开始弄。”冯子轩叹了口气，“小罗做的事儿咱看不懂，那是境界不够。” 游主任点了点头。 这事儿不用搜，他很清楚。冯唐这种级别的名人，尤其还是弃医从文，后来又经商的人，当年做过什么很多人都知道。 想起冯唐的博士毕业论文，又想起那是1998年，游主任有些恍惚。 这么看，小罗能凭一己之力把医科大的科研排名托进全国前十，也不是不可能。 “回去和范校长好好聊，别给自己惹不自在。”冯子轩说的相当直接，“咱俩多少年了，同学都病死了好几个。人老了，见不得这些，我才跟你说这个。” 游主任点头，他很认可冯子轩的话。 “换個人，我肯定不说，站在一边看热闹，看看小罗是怎么把不知死活的人搞死的。” “你看你……” “我说的是真的。”冯子轩严肃起来，“来这面半年，小罗接到一个投诉。” “唯一一个。” “谁投诉他，投诉什么？” 冯子轩把注射玻尿酸的男人的事儿讲了一遍。 “老冯，临床上这技术真的成熟了么？”游主任有些茫然，有些向往，有些惋惜，表情复杂。 “别扯淡，咱都快异地了，无欲无求，神仙状态。不像是年轻人，激素上头就一腔热血。异地有异地的好处，不犯错。”冯子轩哈哈一笑。 不过看游主任的态度，他大概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冯子轩把话题转回来。 “老游，你猜那个投诉的患者怎么样了？” “别闹，你老冯的水平够，也护着你们医生。顶多把纠纷化解，赔点钱了事。能把患者怎么样，还能把患者怎么样！” 冯子轩微笑，继续讲自己开始找工商、税务，顺着线索查找到那家外贸公司。 打电话，对面说的是去华强北攒一万台无人机的事儿。 游主任对此似乎多少有些了解，并没有很惊讶。 “后来那人登门道歉，据说被撵去古巴了。” “为什么是古巴？”游主任一愣。 “不知道，可能最近去古巴做生意的人比较多？” 游主任已经不说话了。 他不是没见过这种狠人。 当年省城的各种大案，东北悍匪的跋扈，都是亲眼看过的。 只是没想到阳光开朗大男孩一般的罗浩罗教授还有这一面。 他陷入沉默，由衷感慨自己机灵，提前来问问冯子轩。 …… 陈勇打包了饭菜给柳依依送去。 “大半夜的，吃这么多不怕胖么？” 等陈勇下来，坐上车，罗浩问道。 “就老柳那柴火妞儿的样，多吃点好。”陈勇很平淡的回答道。 罗浩嘿嘿一笑，以他对陈勇的了解，事情应该不是说的这样。 但没等罗浩继续问，陈勇便转移话题。 “罗浩，游主任怎么回事？” “我估计是那面找到医科大，想要试探一下我。他们以为我的软肋在学生，看看卡一下那批学生我会不会同意。” “真是无耻啊。”陈勇没有义愤填膺，而是陈述一个事实，“怎么是游主任，不应该是范校长么？” “体制里，有三种人，官、僚、吏。” “官是定事儿的，决定是和否；僚是推事儿的，决定顺和逆；吏是做事儿的，决定快和慢。” “这么讲吧，西游记里如来佛祖决定是和否，取不取经石猴还没出来的时候就做了布局。观音菩萨是推事儿的，三个箍被留了俩……” “罗浩，tui一下。”陈勇打断罗浩的话。 “tui！”罗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从善如流。 “别说菩萨。”陈勇很严肃。 “伱不是道士么？” “所以才让你别瞎逼逼。” “是吴承恩逼逼的，我高度怀疑吴承恩是当时一个级别很高的官，四大名著里我看西游记越看越觉得有意思。”罗浩笑道。 虽然他不认为陈勇是对的，但还是尊重，tui了一下。 “游主任是僚还是吏？” “都是。”罗浩道，“他能决定顺和逆，也能决定快和慢。不过我不在乎，医科大要是敢下作，我就下作给他们看。” “哦？怎么做？”陈勇好奇。 “不告诉你。” “切，你把我送回家，是不是要去大妮子那？” “不去了。” “为什么？” “刘奶爸去佛坪基地照顾竹子新领回来的那只野生雌性大熊猫，这面大妮子要照顾大胖妞。” “这名字起的，能不能有点创意！你叫它原子笔都好，怎么能叫大胖妞呢。”陈勇埋怨着。 “好记，以后二胖妞，三胖妞，以此类推，不会忘。生下来的小崽子，叫竹大，竹二，竹三什么的。” “真是敷衍，没劲。” 罗浩耸耸肩，开车回家。 看视频，刷牙，陈勇支起笔记本开始重新写论文。 这是陈勇送给老柳的礼物，罗浩不方便帮忙。而且只是一篇小子刊而已，罗浩觉得陈勇磨一磨也能过，所以并不在意。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菲菲，怎么了，嗡嗡嗡~”罗浩刷着牙，含含糊糊的问道。 “师兄！小白鼠痊愈了！！” 董菲菲兴奋的快要顺着5g信号从手机里钻出来，给罗浩一个大大的拥抱。 “哦？嗡嗡嗡~这么快？” “效果出奇的好，而且小白鼠家族也在壮大，我感觉可以下一步临床试验了。” “行，数据邮件发给我，我周末去做手术。”罗浩继续嗡嗡嗡，“这次去，准备了多少小白鼠？” “30只！” 董菲菲每一句话都极其兴奋，惊叹号砸在罗浩脸上，生疼。 “行，挂了吧，嗡嗡嗡~我刷牙呢。” “师兄，你怎么不高兴？” “我很高兴啊，不信你看我的眼睛。” “切。”董菲菲没理会罗浩的敷衍，开始兴奋的絮叨起来。 罗浩也没打断董菲菲，而是耐心的听着。 项目有了长足的进展，都不说以后能做出什么来，到底临床一、二、三、四期试验能不能彻底治愈人类的糖尿病。 光是小白鼠的糖尿病被治愈，就足以写上10篇《natuer》。 每一篇都含金量十足。 哪怕被王校长、朝阳医院内分泌科、自己分走一大部分，董菲菲这辈子的科研也足够用了。 人生放眼望去，一片坦途，也不怪董菲菲这么开心。 更何况项目上董菲菲跟了小两年，出成果她肯定会分一杯羹。 刷完牙，罗浩坐下，静静听着。 直到最后，董菲菲才意犹未尽的问道，“师兄，咱们这面什么时候能用在临床？上临床一期试验？” “我想想的，要是做临床试验，还是印度好啊。” 罗浩说着说着，眼神里的跃跃欲试已经眼藏不住。 陈勇投来鄙夷的目光。 说起科研，罗浩鄙视印度裔高管，甚至把全球科技停滞的锅都甩给印度。 可说起临床试验，就想起印度，陈勇隐约能听到罗浩咽口水的声。 的确，不用写病历，不用在乎各种规矩，只要做手术就行，简单易行。 天堂一般。 “去印度？”董菲菲冷静下来。 “没事，我去。”罗浩笑呵呵的说道，“你在家负责各种数据的回馈就行。那种破地儿，你个小姑娘想什么呢。别琢磨啊，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嘿。”董菲菲长出一口气。 罗浩安排了接下来的事物，包括周末去帝都见王校长，汇报这面的成绩。 王校长肯定要把项目给自己，他是搞呼吸内科的，项目要一个糖尿病导致呼吸系统疾病就可以。 不过这是一块大肉，罗浩也没想着自己独吞。 哪怕是王校长再怎么谦让，大肉也得给校长分。 罗浩拎得清，也不会蠢到自己吃大头。 哪怕是这种项目是大型的、颠覆式的项目，就像是一个高难度副本，别人不能刷，自己能刷。 从这里面能刷出多少顶级科研论文，能有多少好处，罗浩都估计不出来。 挂断电话，陈勇憋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开口问，“罗浩，治愈糖尿病？靠谱么？” “靠谱啊，小白鼠的试验不是都成功了么。” “可我上学的时候老师就说，临床绝大多数的疾病都没办法治愈，只能维持。” “那是不想治愈。”罗浩很平淡的回答道。 “不想？”陈勇瞪着眼睛。 “嗯，资本不想。都治好了，还怎么挣钱。糖尿病诶，那可是糖尿病，从某种程度上说算是残疾，每天都要吃药、打针。那可都是钱，白花花的银子。” “我艹！罗浩，你也太阴暗了吧，你这是阴谋论！”陈勇惊呼。 “还行，我是听柴老板说的。”罗浩道，“老板不喜欢资方，觉得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前几年，司美格鲁肽上市，效果被宣传的特别好，还能当减肥药用。” “公司市值一夜涨了5000亿。” 陈勇对钱没概念，只是静静的听着。 “要是糖尿病能治愈了，这个几万亿的大市场就没了。虽然治愈的过程中会产生一些利润，但和长年累月相比，九牛一毛。” “喂，那你会不会有危险？”陈勇开玩笑的问道。 “不会，资方肯定要先谈收购项目，然后封锁所有技术内容，我有竞业限制，以后不能从事相关科学研究。”罗浩笑着说道。 “都这么玩啊。”陈勇惊讶。 “是啊，江湖是人情世故，不是打打杀杀。洗洗睡吧，少年。” “难怪你从来不在乎钱。”陈勇支在桌子上，好信儿问道，“罗浩，咱能挣多少钱？” “别咱咱的，你这么说，我就感觉到时候钱得分你一半。” “小气，快说。” “怎么也得几十亿美刀吧。” “！！！” “看你好像不信，我给你举个例子啊。”罗浩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睡觉，“人工淀粉，知道吧。” “知道，前几年公布过一次，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瓶颈在电力上，等每度电的成本下降到5分钱，就能量产了。你想，物质极大丰富，牛不牛？” “共产主义初级阶段？” “咱们现在就已经是了，洗洗睡吧。” 陈勇一愣，已经是了，洗洗睡吧，这俩内容放在一起的话，不知道罗浩真实意思到底是什么。 …… …… 秦岭脚下，小山村。 夜幕笼罩，一个黑影在夜幕中出现。 “汪~~~” 村子里的土狗开始大吠。 “刷~” 竹竿敲在土狗旁边的水泥地上，砰的一声，水泥被砸碎。 碎片像是子弹一样四溅。 土狗被吓的夹起尾巴，瑟瑟发抖。 但看家护院有责，土狗没逃，勉强站在原地。 竹子拎着竹竿，人立而起，伸手rua了一下土狗。 这习惯，和罗浩极像。 土狗浑身打着哆嗦，刻在dna里的压制让它惊慌不已。 “瓜皮！” 一个村民嘴里骂着，走出来看情况。 看见竹子的一瞬间，村民怔住。 竹子没等他害怕，马上把竹竿放到嘴里开始嚼，嘎嘣嘎嘣。 村民谨慎的看着竹子。 秦岭的村民和野生大熊猫和谐相处，大熊猫对人类的敌意很低，几乎不伤人。 它们要是受伤，也会被村民送去附近的救助点，相当于进icu。 当年秦岭之王虎子就是把7、8只野生雄性大熊猫打进icu，才成就了一段秦岭传说。 一般来讲这些“小祖宗”都算是好伺候，要求也不高，吃几根排骨就走。 村民见竹子坐在地上憨态可掬的吃竹子，有些惊讶，但没看见它有敌意，就回去取了两根排骨扔给竹子。 可是。 竹子看都不看排骨。 “瓜娃子，排骨。”村民小心翼翼接近，把排骨往竹子面前踢了踢。 竹子对冰箱里冻过的排骨根本不感兴趣，它大口吃完竹子后趴在地上，扭着屁股进了门。 跟回自己家一样。 村民无语，也不敢动手。 打得过打不过不说，真伤了大熊猫，自己得把牢底坐穿。 竹子进屋后直奔厨房，抱着晚上剩下的一笼屉馒头开始吃。 行啊，吃点馒头也好，村民接受这事儿。 “竹子！”一个女孩开心的喊到。 “谁？” “喏，就是它！”女孩拿起手机，找到竹子手持竹竿枪挑金雕的图片。 “嫩凶呢。”村民惊讶。 “竹子，我去摸摸你行不行？”女孩问道。 竹子瞥了她一眼，小眼睛滴流滴流转了转，打了个喷嚏。似乎在说，快着点，别耽误我吃东西。 女孩读懂了竹子的意思，小跑过去。 村民愣神的功夫没来得及拉住女儿，这个动作把他吓了一跳，顺手抄起菜刀。 要是真打起来，还是救人为主，别伤到孩子。 但随后他怔住。 竹子乖巧的吃着馒头，任由女孩rua自己，好像已经习惯了似的。 “娃，回来！”村民喊到。 “没事没事，竹子能听懂人话。”女孩子开心的盘着竹子。 竹子若无其事的吃着馒头。 山上的竹笋对大熊猫来讲是美食，可对于“灵宠”竹子来讲就差了点意思。 也不知道是罗浩的习惯还是陈勇的习惯，竹子这几天嘴里已经淡出了鸟，只能下山找东西吃。 十几个馒头被一扫而空。 竹子拍了拍肚子，转身爬在地上。 “大，给我们拍个照片。”女孩开开心心地说道。 村民有点怕，大熊猫看起来温和敦厚，但也分不同的熊猫。有的脾气很大，不让人靠近。 看来这只熊猫应该属于亲近人类的那种。 “娃，赶紧回来。” “照相照相！” 村民无奈，只好拿出手机。 下一秒，竹子似乎觉察到要照相，相当配合的坐在女孩面前，还裂了咧嘴，仿佛在笑，憨萌溢于言表。 从来没见过这么配合的大熊猫。 照了个够，女孩这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瓜娃子，吃够了就走吧。”村民总是觉得竹子很凶，自己的狗连叫都不敢叫，缩在角落里打着哆嗦。 人，可能感知不到野兽有多凶悍，但狗能感知到。 这家伙看着温和，别忽然暴起伤人才是。 可是竹子拍完照，自认为已经付过了饭费，开始在厨房里找来找去。 盆，面粉，水。 村民一家人愕然看着竹子开始和面。 在和面！ 只是竹子毛茸茸的大爪子根本做不到，它仿佛有点急，渐渐开始暴躁，间断沉声怒吼。 就仿佛一件简单的事儿自己都不做到，竹子觉得不应该。 那种违和感萦绕四周。 “喂，竹子，我帮你？”女孩胆子很大，但也知道竹子开始暴躁起来。 那可是一巴掌把豺拍死的存在，平和的时候没什么，一旦开始暴躁，女孩也知道轻重。 竹子很生气，双手端起面盆，“砰”的一声甩在桌子上，然后气嘟嘟的坐到墙角。 “噗嗤~” 女孩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走到面盆前，开始和面。 面里面沾着竹子的毛，女孩也没管那么多，反正是竹子自己吃。 和面，揪馒头，生火。 一屉热气腾腾的馒头出锅，竹子老早就等着。 不过它没有着急，而是耐心的把馒头吹凉后再吃掉。 村民一家人瞠目结舌。 吃东西还知道吹凉，这大熊猫怕不是成精了吧。 吃了半锅馒头，门外有灯光照进来。 “竹子？竹子？” 有人在呼叫。 是刘斌刘奶爸的声音。 竹子听到后打了个喷嚏，换了个角度，背对着刘奶爸继续吃馒头。 刘斌进门后看见这一幕也愣住。 竹子这货白吃白喝，有一套啊。 放着秦岭那么多竹子不吃，下山到村民家里吃白食儿，真有它的。 又不是当年竹子开花的时候，找不到吃的。现在秦岭上竹海一片一片的，根本不缺竹子吃。 就这，它还要下山打秋风。 刘奶爸知道竹子心里还在生自己的气，属于小孩子赌气一样不看自己。 虽然在哈动的时候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但刘奶爸知道竹子心里还有疙瘩没解开。 那咋整。 当时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刘奶爸不断地给村民鞠躬道歉，来到竹子身边伸手盘了盘它的头。 手还没落下，竹子一侧头，躲开刘奶爸的手。 “唉。”刘奶爸叹了口气，竹子心里的心结还是没解开。 竹子这货就是个饭桶，一屉馒头被它吃的一干二净。 “我带它回基地了，谢谢，谢谢。”刘奶爸执意要付钱。 村民客气了很久，见刘奶爸这么坚持，也不愿意絮叨。 百十来块钱的事儿。 扫完码，付了款，刘奶爸听到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回头，竹子正捧着和面的盆在啃。 一个面盆，眨眼的功夫已经被啃掉一半。 “竹子，你！” 竹子把面盆啃光，咯吱咯吱，随后连滚带爬的来到刘奶爸身边，把头凑到刘奶爸的手底下，用头rua着刘奶爸的手。 “唉。” 刘奶爸心一软。 面盆也是钱，得给老乡。 只是这笔钱自己上报的时候，领导会不会信呢？ 章教授要是还在的话，应该不会信，但罗教授可能会信。 不知道为什么，刘奶爸就是对罗浩有着各种没来由的自信，相信罗浩。 …… 罗浩睡的不好。 他梦到了一条狗，梦到了和面做馒头，梦到了自己没吃饱，最后把铁盆给啃了。 啃盆的时候罗浩被惊醒，这都什么见了鬼的梦。 罗浩翻身继续睡，只是又梦到了刘奶爸，梦里的刘奶爸表情有些模糊，看不清楚。 一早起来的时候，罗浩觉得自己的牙有点酸。 怪了，自己也不磨牙，怎么会牙酸呢？罗浩有些困惑。 294 化粪池里的老虎 “师兄保佑。”董菲菲来到试验室，像往常一样先鞠躬，嘴里念念有词。 这已经是习惯了，成为做试验前的仪式感的组成部分。 董菲菲鞠躬完毕，仪式感满满，拿出一听旺仔放在罗浩照片前。 “师兄，保佑试验旺旺的！” …… …… 罗浩果然很旺。 自己组有7台手术，下了台后又去放疗科做了12例粒子植入手术。 罗浩并不在乎患者在哪个科，让杨静和钻了“漏洞”。 一天手术做下来，罗浩哪怕身体得到数字化加强，也多少有些疲倦。 “小罗，我手术做的有模有样吧。”杨静和得意。 他这个年纪已经很难涨技术了，可杨静和偏偏就不服气，手术在罗浩的指导下磨的有模有样，难怪他会得意。 “嗯，的确厉害。杨主任你从头开始学，竟然迅速掌握，动手能力是真强。”罗浩不吝赞美。 杨静和看着罗浩换衣服，眼睛有点直。 自己学的快，这是其一。最主要的是罗浩他竟然一点都不藏私。 开始“学习”粒子植入手术后，前后45台手术，罗浩没有一台不从头跟到尾。 每一个操作的目的罗浩都讲的清清楚楚，尤其是术前设计手术路径的时候更是悉心教导。 有时候杨静和都怀疑罗浩是不是给自己下套。 但最近杨静和不这么想了。 兰科找罗浩去参加世界介入学科年会，做示范手术的事儿不胫而走。 甚至兰科拿出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的推荐信，罗浩都毫不犹豫拒绝。 人家不计较，是因为这块肉太小，杨静和现在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他和罗浩的关系再上一层楼，很多事儿杨静和都要参考罗浩的意见，甚至强烈要求罗浩参加放疗科的查房。 只是罗浩没同意而已。 “小罗，明天的查房你说什么都要来。”杨静和再次邀请，态度强硬。 “没必要吧。”罗浩拒绝。 “术后你经常看患者，我都不知道里面的重点。明天一早，你来带着查房，我也学学。” “手术是手术，术后护理、对症治疗也很重要。” 罗浩再三推辞，最后杨静和有点急眼，罗浩才勉强应了下来。 拿到罗浩的允诺后，杨静和这才开心的说道，“还有件事儿求你。” “别求，有事儿杨主任你就说。” “朋友家二胎，孩子漏斗胸。胸科徐主任能做，但这不是有你呢么。” 洗浴徐？ 罗浩想起这个梗，嘿嘿笑了笑。 “帮我联系一下协和。”杨静和直接说道。 “去不了协和，我找顾主任帮着联系一下东广省二院。” “啥玩意？！”杨静和惊讶。 不去协和去912也行，一個级别的医院，无所谓的。 可罗浩竟然一杆子支到东广那面。 而且还不是南方医院，而是省第二人民医院。 杨静和的脸顿时拉下来，不屑的看着罗浩，“小罗，老哥我得罪你了？天南海北的，伱这一点都不真诚。” 他直接问到，一点都不打马虎眼。 “没有啊，不是漏斗胸么？”罗浩知道是怎么回事，微微一笑，“吃菌子中毒，要去哪？” “南云。” “对啊，他们那面据说能根据看见的幻象用药治疗。看见小人用什么药，看见狗站起来说话用什么药，这都是经过临床印证的。” “东广省漏斗胸特别多？”杨静和疑惑。 罗浩说得一本正经，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杨主任，我考你一个问题啊。” “你说。” “胸科有几个分支？”罗浩认认真真的问道。 “俩，普胸，心胸。”杨静和回答了罗浩这个“傻逼”的白痴问题。 刚来医院的小白都知道胸科分俩，又叫心胸外科。 “不对，现在分三个。还有一个，叫胸壁外科。” “嗯？”杨静和一怔。 “这事儿说起来话长，我给你简单讲一下。” 罗浩也不着急，做了一天手术，虽然没用【心流】状态，但也有点疲惫，正好说说话，恢复一下体力。 “那面有个科室，叫胸壁外科。王主任是军医大毕业，最后在山中大学读的博士，14年以前干的心胸。” “哦，14年以后~”杨静和笑了笑。 那之后循环内科介入手术异军突起，把简单的心脏手术全部用微创拿下来，把全国的心脏外科打的溃不成军。 只有医大一院这种级别的医院还保留着心脏外科，属于能吃饭的程度。 但能不能吃饱，就只有心脏外科的人才知道。那时候转行，似乎也正常。 “当时空降了一个心脏外科团队，从高州挖来的团队。” 这都是借口，杨静和深知。 只是让后来的履历变得漂亮一点而已，要是当真，那可真就当真了。 再说，一家大型三甲医院的主任能混到被整个空降团队架空，这主任的能力也太弱了一些。 无论是临床技术还是人际关系，都弱爆了，放自己身上，根本不可能发生类似的事情。 不过杨静和并没反驳罗浩，只是静静的听着。 “王主任调去普胸，14年么，老杨你也知道，胸科一水的腔镜，一个人都能做手术，找器械护士扶一下镜子就行。王主任有点愁，他的普胸还在大开胸上，于是呢，就开始琢磨以后的出路。” “当时他多大？” “40多了，属于35岁被优化的那批人。”罗浩笑道。 “王主任也认识到要是从头学腔镜，可能干不过……不是可能，是绝对干不过南方医科大学的几家附属医院，而且还有其他顶级三甲医院。” “所以他另辟蹊径，从漏斗胸入手。” “！！！”杨静和惊讶。 改行，找一个小众赛道，这是人之常情。 但换赛道不是想换就能换的，还要机缘巧合，还要有突破创新。 但现在的医疗行业想要创新，谈何容易。 尤其这位主任是军医大毕业，山中大学的博士，当了那么多年心胸主任，还被人架空，想来技术能力是有限的。 不过他找的角度是真好，杨静和越想越是钦佩。 胸壁外科，听起来像是个外科分支，其实大佬们根本懒得看这一块，看一眼都算输的那种。 鸡肋都算不上，但全国患者养活一个科室倒也足够。 “胸外科最热门的领域是肺、食道、纵膈等胸腔内的疾病，很少有医生关注漏斗胸。关注少，竞争对手就少。” “发病率，没有专门的人研究，但按照中位数算的话千分之五总是有的。总量不少，所以王主任把精力投在漏斗胸上。” 杨静和沉默了。 他也是四十多岁的主任，知道从头开始有多难。 别说被空间团队架空，顶着无数压力，自己怎么样？有小罗配合、指导，自己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心脏外科医生做漏斗胸手术有明显的优势：漏斗胸手术最大的风险是损伤心脏，且漏斗胸患者很多合并有先天性心脏病，有心脏外科基础的医生来做手术更利于把控风险。” “这是王主任给自己的理由。” “中间过程省略，微创漏斗胸矫形术，又叫nuss手术已经成型。王主任开始研究，并很快提出改进。” 罗浩说着，微微一笑。 “老杨，你猜简单的漏斗胸王主任那面做一台需要多长时间？” “半个小时？” “6分27秒。” “我艹！”杨静和被这个数字惊住。 “而且杨主任不光是手术做的快，论文写的也好，硬杠nuss手术。” “！！！”杨静和愣住。 这位王主任不简单啊！ “他写过一个系列的论文，和nuss手术展开辩论、战斗。” 罗浩说着说着，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学术战斗这块王主任也很擅长，我特别欣赏。” “稳么？” “顾主任说过有时间去南方开会，到他那学一段时间。” 原来是这样，连顾主任都认可，那没什么事儿了，杨静和心里想到。 “行，那患者就去那面。”杨静和办事儿干脆，用人不疑，直接拍板。 “明天一早！” 临走的时候，杨静和提醒道。 …… 第二天一早，罗浩上班，换衣服。 他先去转了一圈病房，随后和沈自在请假。 虽然知道沈自在肯定会让，但罗浩还是走流程，表达自己对沈自在的尊重。 这种尊重是发自内心的，无时无刻。 “走，我跟你一起去。” 罗浩没想到沈自在竟然这么有兴致。 他看着沈自在，哭笑不得。 “看看热闹，我保证一句话都不说。”沈自在哈哈笑道。 罗浩也没拒绝，只好领着沈自在去放疗科。 庄嫣好信儿，像是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也去看热闹。 见沈自在也跟着来了，杨静和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小罗，开始吧。”杨静和道。 “行。” 看的是昨天手术的患者，还有要做手术的患者，其他患者和粒子植入无关，杨静和也没多事。 来到3号病房，杨静和打开门，闪在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身后鸦雀无声。 罗浩怔了一下，没有拒绝，表情严肃的走进病房。 “这位是昨天的手术患者。今晨血压132/78毫米汞柱，今晨采血化验……”杨静和开始介绍。 一般这活都是管床医生来做，抱着病历夹子，有的科室还要推着病历车。 来到哪个患者面前就拿哪个患者的病历。 而杨静和却一切了然于胸，包括今天一早的化验结果都娓娓道来。 这人有点东西，罗浩心里想到。 罗浩很镇定，但沈自在怔怔的看着，心中百感交集。 杨静和这位全院最“操蛋”、最强势的主任在罗浩面前自觉的担任了下级医生的角色，而且一点都不害臊，甚至沈自在能感觉到杨静和以此为荣。 沈自在没嘲笑杨静和，而是静静的思考着自己做过的所有事儿。 看起来自己是最好的主任，可惜和杨静和相比，好像自己的姿态放的还是不够低。 罗浩并没像普通年轻医生那样面对低头的杨静和杨主任儿局促，他从容淡定，仿佛介绍患者病情的是自己手下的孟良人。 一个接着一个患者，挨个看过，罗浩就像是大主任一样给出中肯的治疗意见。 非但如此，在查房过程中杨静和的态度也有些改变。 沈自在注意到最开始的时候杨静和只是汇报，摆明一个态度，简单讲就是作秀给罗浩看。 而随着罗浩辩证、下医嘱、订诊疗一系列后，只3个患者，杨静和就在去下个病房后开始主动介绍罗浩。 协和，这个名号打头，杨静和直梯罗浩是协和的专家，压根就不提医大一院。 查完房，沈自在知道自己做了点什么，但跟杨静和这个不要脸的比还差得远。 难道以后自己要跟着罗浩查房么？ 沈自在有些无语。 庄嫣只看了表象，对杨静和好感大增。只要有人尊重她罗师兄，庄嫣就觉得是个好人。 “罗师兄，杨主任人真不错！” 回病区的路上，庄嫣称赞着。沈自在听庄嫣这么说，怔了一下。 难道说老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呵呵。”罗浩淡淡的笑了笑。 “我就没见一个主任学技术的时候这么上心，而且杨主任对师兄你很尊敬啊，不像是其他主任，总把你当年轻人。” “不一样，你注意到我对杨主任的称呼了么？”罗浩问道。 沈自在心中一动。 “什么称呼，杨主任么？”庄嫣仔细琢磨。 “是啊，隔着一层呢。”罗浩道，“这里面的事儿，你自己好好琢磨。” “咦？对啊，你平时称呼沈主任的时候都叫主任。” “主任，咱平时有相关的患者也可以用杨主任申请的ct做粒子植入。”罗浩没搭理庄嫣，而是转过去和沈自在聊着。 沈自在精神一振。 “杨主任那面……” 罗浩正说着，手机响起。 接通电话，对面传来急促的声音。 沈自在竖起耳朵，但没太听仔细。 “谁的主意？”罗浩板着脸问道。 电话那面继续焦躁的说着。 “好，我知道了，这就去。” 平时温和的表情在罗浩脸上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满脸不高兴。 沈自在甚至感觉罗浩身上的光都没了，整个人笼罩在一层黑雾中。 “小罗，怎么了？是院里逼你去美国么？”沈自在小心翼翼的问道。 按照他之前的设想，这种事儿绝对不掺和。 但罗浩叫自己“主任”诶，是不是要担点责任呢？沈自在有些忐忑。 “不是，林业局打来的电话。” “林业局？怎么回事？” “有一头野生东北虎跑化粪池里泡澡去了，还不敢用麻醉枪，怕它淹死。这一天天，都什么事儿！”罗浩皱着眉，一脸不情愿。 我艹！ 野生东北虎，化粪池。 它要干嘛？现在的东北虎都这么虎么？ 泡澡的话附近就有温泉，何必要去化粪池呢。 沈自在也愣住，难怪小罗的气质为之一变，原来是这样。 一想到化粪池，沈自在没什么概念，那地儿平常人也没机会去，他只是觉得罗浩好不容易吃个瘪比较有趣。 “主任，我去一趟。”罗浩黑着脸请假。 “没危险吧。”沈自在强忍着笑关心了一句。 “有。”罗浩抿着嘴唇，恶狠狠的说道，“极有可能被甩一身屎。” “！！！” 庄嫣本来想跟着去看看热闹，可一听罗浩说的这么脏，直接打消了念头。 东北虎在动物园里有的是，不罕见。 距离医大一院不远就是东北虎园，随便看，没必要非要去看一头栽化粪池里徜徉的东北虎。 真要是甩一身屎的话，怕是会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这和上手术掏粪不一样。 “罗师兄，你保重。”庄嫣头也不回的逃走。 就像是罗浩身上都有化粪池的味道似的，晚走一分钟就得留一身味儿。 沈自在强忍着笑，用力拍了拍罗浩的肩膀。 “我去了，主任。” 见罗浩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度，沈自在笑出了声，“哈哈哈，小罗，哈哈哈。” “他们也是怕野生东北虎伤人，还说它会游泳么？” “会，在里面飘着呢，估计已经腌入味了。这头东北虎，没法要了。”罗浩恶狠狠的说道。 沈自在就没见过罗浩态度这么恶劣过。 也是，罗浩只是对患者的态度和蔼，不管患者怎样，罗浩始终都笑呵呵的。 可现在面对的是一头在化粪池里徜徉的东北虎。 罗浩告辞，低着头一声不吭。 这任务可要比从前的所有任务都艰巨、恶心一百倍。 要不是怕野生东北虎从化粪池出来直接伤人，罗浩才不愿意接这个破活。 狗东西，山里面那么多小溪不够你玩耍么？非要去化粪池！ 罗浩越想越气，上车后挂空挡恶狠狠踩了一脚油门。 “嗡~~~”标志307像是野兽一样发出一声咆哮。 “罗浩，等等！”陈勇忽然急匆匆的跑下来。 “嗯？”罗浩让自己安静下来，尽量不去想化粪池的味道。 “听说有头野生东北虎在化粪池游泳？”陈勇努力掩藏着自己的笑意，以免过度刺激罗浩。 “是，怎么了？走，带你一起去。”罗浩忽然打开车门，一把抓住陈勇的胳膊。 “不不不~” “御兽，东北虎那可是百兽之王，比竹子好用！”罗浩“建议”。 “我是来给你送书的。”陈勇连忙拒绝，也不再看罗浩的笑话，说明来意。 罗浩的手就像是钳子一样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胳膊，陈勇有一种被抓去泡化粪池的感觉。 “书？” “御兽！” “你不是说要有根基么？”罗浩疑惑的问道。 “是啊，可你不一样。竹子说给你就给你，我没想懂，问白帝成，他也不懂，说是你可能有修行天赋，所以我琢磨着给你试试。” 陈勇特别不靠谱的样子让罗浩动心想要带他一起去。 养老虎比养大熊猫low一点，但老虎战斗力强啊。虽然在国内用不到，人家战斗力就是强啊！ 而且还会泡化粪池。 “书给你，你看一遍。”陈勇从怀里取出书塞到罗浩手里，拼死挣脱罗浩的手，头也不回的一溜烟跑掉。 化粪池的debuff太强大，陈勇处于不想接触的状态。 罗浩没有较劲儿，因为书交到他手里的一瞬间系统提示音响起。 但系统就像是宕机了似的，一直“叮咚~”“叮咚~”的响着。 看着视野右上方的系统面板，系统在高速运转，转着圈，就是不出结果。 罗浩也很无奈，系统有病，一直给自己霉运符，也不知道干啥用。 要是韩广云再来磨叨自己，说不定给他来一发。 看了一眼《御兽决》，罗浩翻看，全是小篆，能阅读，但比较困难，得一个字一个字的看，没法一目十行。 开车，直奔松北区、黑大公路附近的化粪池厂。 罗浩一边开车一边看着系统面板。 系统一直在分析那本《御兽决》，暂时还没出结果。 罗浩一早就相信陈勇会御兽，现在有系统盖章认证，那肯定没地儿跑。 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学。 和那面联系，罗浩知道已经准备开始抽化粪池，并且麻醉枪早都预备好，只要化粪池被抽的七七八八，那头在化粪池里徜徉的东北虎就得被来上几下。 然后清洗干净，送归深山。 至于它以后是去西伯利亚还是留在兴安岭里，没人能管。 抽化粪池需要极高的成本，所以相关的人想到罗浩。 并且抽化粪池里的粪水需要时间，万一那头脏家伙一个不高兴跑上来，猝不及防的时候伤了人就不好玩了。 因为这样，所以罗浩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得开车过去看看。 可别真伤了人。 据说泰森离开拳台后养了一头老虎，从小虎开始养大，留了很多照片。 后来有一次泰森和成年后的“宠物”玩闹的时候被老虎压在地上。 强如泰森都不敢动，只能温言劝说，打感情牌。 据说当时泰森第一次感觉到死亡降临。 这还是“家养”的老虎，野性没那么大，只凭借一点点的本能，而且还是和主人玩闹导致的。 野生东北虎…… 罗浩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295 后空翻，求收养 来到化粪池厂，有工作人员愁眉苦脸的接罗浩。 不光是罗浩不高兴，所有接触的工作人员也都不高兴。 东北虎就够危险的了，粘上一身大便，危险程度x10. “具体怎么回事？”上车后罗浩询问具体情况。 “一头野生东北虎，去年还在西伯利亚晃悠，今年不知道为什么就回来了。发现的时候，它已经在化粪池……” 再多具体的东西，工作人员也说不清。 罗浩猜想这里面很可能是因为草台班子的原因。 毕竟没人专业到要监视一头野生东北虎，避免它进化粪池泡澡。 妈的！ 罗浩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叮咚~” 终于，叮咚声停止。 罗浩精神一振，开始仔细阅读系统面板。 【获得御兽决一本，已学习。】 【现有灵宠一只，无法获得更多灵宠，请提升御兽决等级。】 【兽语等级+2。】 【生物亲合度+3。】 一连串的字样出现在罗浩眼前。 竹子应该是自己的灵宠，反正也没准备把那头在化粪池里泡澡的野生东北虎收为灵宠，罗浩对此并没有遗憾。 兽语等级+2，生物亲合度+3这倒是意外之喜，只是用处不大。 罗浩没有当一辈子饲养员的觉悟。 就算是自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临床肯定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只是不知道生物亲合度算不算人类，想来应该是算的。 不过罗浩没准备当外交家、交际花，所以这项提升有用，但是不大。 工作人员见罗浩久久不说话，以为罗浩害怕，哭丧着脸说道，“罗教授，这次辛苦您了。” “我也怕，野生的东北虎身上带着一种压制的气息，可能是祖先刻在dna里的吧。我看见那货的时候，腿发软，这还是用望远镜看得。” “您别靠近，远远的试一试，不行就抽化粪池的粪水，等安全了再远远的给它来一枪麻醉。不对，那大家伙估计有300公斤以上，一枪肯定不够用。但打多了还怕把它给打死……” 罗浩笑了笑，“没事，我靠近点去看看。” “……”工作人员一怔，刚要劝说，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圈子里对罗浩罗教授已经传的跟神一样。 大熊猫，禁欲系生物，被罗教授一带，三天两头就带着怀孕的野生雌性大熊猫回来。 到底是什么原理据说都在罗教授提交的青长论文里写着，大家找来学习，看见了无数的化学公式。 跟天书一样。 还是得多读书，没想到不跟人打交道只跟野兽打交道还是逃不开读书的命运。 工作人员脑子里想着无数乱七八糟的事儿。 “罗教授，那您注意安全。” “嗯，视距外，你停车，我自己开车进去。”罗浩安慰道。 工作人员差点没感动哭喽，罗教授真是好人啊。 300公斤的东北虎的武力值有多高他心知肚明。 就自家这种日系小破车只能拖延野生东北虎吃掉自己的速度，而且大概率会让野生东北虎更加烦躁，吃的时候更快。 罗教授真心善解人意，自己还没提，他就贴心的开始保护自己。 工作人员对罗浩的亲合度+3的作用下，好感再次飙升。 远远的，罗浩看见一个虎头飘在化粪池的粪水里，那场面相当诡异。 野生东北虎并不觉得什么，罗浩反而认为它很享受。 “就到这里吧，车给我。对了，要是坏了，单位给修么？” “是单位的车，罗教授您随便开。车坏了没事，您可别出事就行。”工作人员认真叮嘱。 看他的表情，有点想和罗浩一起共患难来着。 “那就好。” “罗教授，耳机和对讲器给您。”工作人员有些抱歉，但他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决定不过去。 “武警的狙击手就在旁边，您一定要注意安全。” “动武警了？” “嗯，野生的东北虎太凶，稍不留意就会出人命。最怕的是它受伤后凶性大发，直接冲进市区。真要是那样，就操蛋了。” 工作人员解释道。 这处理方式算是比较专业，狮子扑兔，必用全力。 接过耳机和对讲器戴好，罗浩和远处的狙击手沟通，心里托底。 罗浩坐到驾驶位，开车接近正在“泡澡”的野生东北虎。 东北虎园里有两头虎叫大埋汰和二埋汰，罗浩认为眼前这位的出现可以让大埋汰和二埋汰羞愧到自尽。 味道越来越大，越来越浓，辣眼睛，以至于罗浩连眼睛都睁不开。 之前罗浩没选胃肠，哪怕柴老板再怎么劝说都没选，就是不想掏大粪。 万万没想到掏大粪的活竟然是跟夏老板学会的。 开到化粪池边上，罗浩下车。 虽然没选胃肠外科，但罗浩上过很多掏大粪的手术，对这种环境说不上免疫，倒也不觉得无法接受。 虽然是化粪池，这里毕竟是开放式场所，还有一部分在厂房里，那部分和罗浩无关。 罗浩也没着急，而是远远的看着那头野生东北虎。 随着罗浩下车，野生东北虎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目光也投向罗浩。 下一秒！ 野生东北虎四肢并用，开始“游泳”，速度极快，冲向罗浩。 “准备射击！” 耳机里传来狙击手的声音。 “等一下！”罗浩喊到。 几个红色光点落在野生东北虎身上，甚至有人还习惯性瞄了它的头。但很快，光点都落在皮糙肉厚的地儿。 野生东北虎从化粪池里冲出来，带着一股……臭烘烘、辣眼睛的味道。 罗浩也没想过百兽之王出场的时候竟然有这么大的气场，熏的自己睁不开眼睛。 这都叫啥事儿。 “吼~~~” 罗浩发出一声大吼。 野生东北虎一怔，旋即更加开心。 它的脚步微微一顿，便要一记虎扑。 罗浩看见野生东北虎身上的好多红色光点，连忙“劝说”这个二货。 好在兽语被升级后效果明显，再加上亲合度+3，野生东北虎很快停住。 它甩了甩身子，罗浩赶紧躲开，差点没被化粪池里的粪水迸了一身。 “它不扑了么？” 耳机里传来狙击手的声音。 哪怕是专业的狙击手面对刚刚的情况，也很紧张，罗浩能从声音里听出来。 “嗯，应该问题不大，不着急，我先和它沟通。” “嗷呜~~~” “嗷呜~~~~~” 罗浩和野生东北虎开始“聊”起来。 耳机中原本队长安排狙击手的声音消失，沉默的只有沙沙声。 这一幕相当诡异，那头野生东北虎竟然在和罗浩罗教授闲聊。 只不过野生东北虎数次想要靠近罗浩的时候，都引起狙击手们的紧张。 几分钟后。 “水龙头在哪？叫消防车了么？我要一个大龙头。” 罗浩说道。 “厂区有，消防设备连接，在这儿还是……” “哪方便去哪，这家伙太臭了，受不了，我给它洗洗。” 狙击手队长开始再次布置。 他没想到这次的任务会如此繁琐。 好在对方是野生东北虎，不用隐蔽，但队长还是按照流程做了最优化处理。 罗浩按照耳机里的指引来到水龙头那面，拿起消防龙头调试水压，开始给野生东北虎冲澡。 这货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脏，还舔着脸想要靠近罗浩，求rua。 只是每次罗浩都冷着脸拒绝。 从出生到现在，罗浩的脸就没这么黑过。 几分钟后，罗浩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新鲜的空气，夹杂着青草味道的空气香甜。 罗浩从前以为这只是一种描写，毕竟下胃肠的手术后也没有青草可以闻，这是罗浩的盲区。 把野生东北虎冲洗干净，罗浩还没停，又冲了20分钟，直到野生东北虎有些不耐烦，罗浩才停了下来。 【有一头野生东北虎向您发起成为灵宠邀请。】 系统面板出现一行古怪的字。 罗浩大概能看懂是什么意思，但他嫌弃它。 这头野生东北虎脑子有病，他妈的谁见过正常的生物去化粪池泡澡？！ 灵宠？开什么玩笑，别说没名额了，就算是有名额也绝对不能给这头埋汰虎。 竹子跟这头在化粪池里游泳的东北虎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使一般的存在。 等野生东北虎抖干净身上的水，罗浩又要了浴液。 招招手，野生东北虎这才迈着欢快的脚步冲上来。 “一号二号准备！” 耳机里传来紧张的指挥声。 “别，是我让它靠近的。” 沙沙沙~~~ 直到野生东北虎靠近，罗浩再挥手，野生东北虎像是大猫一样坐下，耳机里才传来队长惊讶的声音，“是真的？” “嗯，真的，我再给它洗一下。都他妈的腌入味儿了，什么玩意。”罗浩骂道。 一般罗浩不骂人，但今天的情况明显并不一般。 野生东北虎似乎知道罗浩的情绪，小心翼翼的把尖爪收回去。 【有一头野生东北虎再次向您发起成为灵宠邀请。】 罗浩又一次收到邀请。 要不是有系统判定的【御兽决】，罗浩肯定会怀疑是野生东北虎要收自己当它的灵宠。 点击，拒绝。 野生东北虎有些失望，哀嚎了一声。 “闭嘴！”罗浩斥道。 野生东北虎闭上嘴，可怜巴巴的看着罗浩。 “你多臭自己不知道么。”罗浩开始给野生东北虎身上打沐浴乳。 刷刷刷。 “化粪池，你说那里暖和，我承认今年东北入夏失败，但总不能去那吧。” “你多大了，还不知道干净埋汰。” “化粪池里细菌太多，一個感染，就要了你的小命。” 罗浩一边唠叨着，一边给野生东北虎细心的洗着。 所谓的腌入味儿了就是开玩笑，这个狗东西还算是健康，也没那么容易感染什么大肠杆菌之类的。 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一头“崭新”的野生东北虎出现在罗浩面前。 罗浩伸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坐下。 从口袋里掏出烟，手腕一抖，一根烟飞出来。 罗浩咬着烟，眯起眼睛。 【有一头野生东北虎向您发起成为灵宠邀请。】 野生东北虎再次发来邀请。 它有些迫不及待。 像小野猫似的在罗浩面前卖着萌。 甚至野生东北虎开始准备后空翻，以此讨好罗浩。 远处。 “那是野生东北虎？”一名工作人员诧异的问。 他更像是自言自语。 “你看那大体格子！身上还有定位器，肯定是3号野生东北虎。谱系是……” “我记得它很凶啊，想靠近都不行。啊啊啊，它怎么开始后空翻了！” “我艹，真后空翻了！” 野生东北虎变成大猫，开始讨好罗浩。 而远处的罗浩就那么坐着，嘴里叼着烟，好像在和野生东北虎说着什么。 这已经打破了所有人的三观。 工作人员们三观破碎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连成一片。 罗浩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点击否认。 “不好意思啊，我已经有了一头灵宠。”罗浩面对300公斤的庞然大物，虽然有好感+3，依旧给与这头野生东北虎足够的尊重。 主要是这家伙身上散发着沐浴乳的味道，而不是化粪池的味道，罗浩也能平静的和它进行交流。 “灵宠是一头你没见过的大熊猫，有时间你们可以见个面。”罗浩抬手，rua了rua野生东北虎的头。 它明显有些遗憾，甚至有些伤心，把头埋在罗浩脚前，做着最后的努力。 罗浩看着300多公斤的大猫在撒娇，心里忽然一动。 野生东北虎的尾巴摇晃着，跟钢筋一样。 “砰~” 一块石头被野生东北虎的尾巴砸碎，粉尘四溅。 “伱稍等一下。” 罗浩拿出手机，电话打给陈勇。 “罗浩，你没一身化粪池的味儿吧。”陈勇幸灾乐祸。 “我好得很，野生东北虎一直在央求能不能成灵宠，你要么？” “滚！我上班带着一头野生东北虎？还要不要功德了。”陈勇直接拒绝，甚至骂了脏话。 “哦，那算了。” “你等一下，我问问白帝成。” 好像也行，罗浩想到那个不会说话、下山就被当成间谍的白帝成。 那货洗个手都要唱生日快乐歌，难怪会被人当成间谍，真是一点都不正常。 很快，陈勇的电话打过来。 “不行，白帝成说他要去南方云游，暂时收养不了。等他回来，可以试一试。他的功力已经要越境了，越境后肯定……” “算了。” 罗浩挂断电话，叹了口气，开始爹味儿十足的给野生东北虎讲化粪池的害处。 严重超标的大肠杆菌以及其他菌群，只要野生东北虎身上有一个伤口，就有可能出大问题。 罗浩一边盘着野生东北虎，一边絮叨着，告诫着它以后一定要离化粪池远一点。 过了10多分钟，野生东北虎好像知道罗浩不会收了自己，可怜巴巴的叹了口气。 “真没办法，我只能有一头灵宠，你来晚了。”罗浩安慰道。 野生东北虎咔吧着小眼睛看着罗浩。 “叮咚~” 【获得主动技能隐匿。】 咦？这是野生东北虎给自己的好处？ 罗浩一怔。 隐匿很好理解，野生东北虎一身花纹，和深山老林的色彩有点像。当然，它站在生物链的最顶端，连野猪之类皮糙肉厚的家伙都不是对手，绝大多数时间里并不需要隐匿。 没等罗浩想完，系统提示音又一次响起。 “叮咚~” 【获得野生东北虎赠与主动技能——幻视。】 “？？？” 啥？ 罗浩看着系统面板，写的的确是【幻视】，主动技能。 幻视？ 和野生东北虎有毛线关系？ 技能下面有解释的小字，这可是系统少有的福利，罗浩仔细阅读。 【猫科动物普遍能够发出35~20hz的低声，往往有助于小猫骨骼发育或者伤口愈合，作用在人类精神上，可以有助于睡眠。】 这就是小猫打呼噜吧，罗浩想到。 【虎类虽然也是猫科生物，但只能发出频率是18hz左右的声音，该声音与人眼球振动频率相当。 长期接受会出现幻视等现象，被称为“撞鬼频率”。】 ！！！ 罗浩看完后傻了眼，他不知道是不是系统在开玩笑。 没用的技能又多了一项。 幻视，自己难道上手术的时候用？ 可别扯淡了。 求着助手、护士、麻醉医生专心致志都不够，自己怎么会使用这种伤害性技能。 没等罗浩琢磨完，野生东北虎站起身，用头温柔的蹭了蹭罗浩，无奈中转身离去。 它的脚掌上厚厚的肉垫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像是一个来自深渊的刺客。 只是这名刺客有着t的防御，顶级dps的攻击，不愧是食物链顶端的王者存在。 要是能自己给自己补血的话…… 罗浩想着，咧嘴一笑。 他把烟收起来，站起身带着野生东北虎走向车辆。 车上有铁笼子，手指粗的钢筋焊制。 野生东北虎有些抵触，发出满满敌意的低吼。 “喂喂喂，领导在么？” “我是，罗教授请讲。” “是要放归山林吧，不是骗它进去，然后做试验。” 对讲机那面的人哭笑不得，“罗教授，没什么试验做，您电影看多了。” 虽然对面讥讽了自己一句，但罗浩不在乎。 别把大猫装进笼子里，最后变成自己骗它就行。那种狗血剧情下，罗浩也不知道怎么办。 大概率要给夏老板打电话，把上次夏老板装傻让自己参与大熊猫野生项目的人情给用掉。 不是就好。 万物皆有灵，竹子现在和刘奶爸还在生气。 罗浩rua着野生东北虎的头，跟它摆事实、讲道理。 野生东北虎算是给罗浩面子，满脸不情愿的走进铁笼子。 临进去的时候，它抬爪子用力拍在手指粗细的钢筋上。 钢筋弯曲，像面条似的，还是那种半生不熟的面条，并没有直接断，而是扭曲成了一个夸张的弧度。 罗浩想起来传奇女王玛琪丽单刷长达4米的精英鳄鱼的视频。 还有一头野生老虎4秒时间干掉一头800公斤、全世界体型最大的白肢野牛的视频。 凶，的确是凶。 愿意在化粪池泡澡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老实点就行。 野生东北虎给罗浩来了俩后空翻，求收养后，在罗浩的心里连去化粪池泡澡都不是大毛病。 男人，呵呵。 罗浩只是不知道收野生东北虎当自己灵宠有什么用。 和大熊猫不一样。 耿强能让自己带着竹子去中央大街，但绝对不会允许一头野生东北虎出现在中央大街。 算了。 罗浩有些遗憾，跟着野生东北虎一起进了笼子。 这个举动让野生东北虎好感暴增，乖巧的趴在罗浩脚前，让罗浩随意rua。 …… 折腾到晚上，罗浩才开车回市区。 野生东北虎恋恋不舍的样子让罗浩数次有冲动给它取个名字。 但罗浩最后还是忍住了。 取了名字就有羁绊、有牵挂、有灵性、有因果。 自己只是普通人类，没那么大的能力。 现在连试验都做不完，三青还没拿全，罗浩哪有那么多精力。 罗浩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哈动看王佳妮。 刘奶爸不在，新来的野生雌性大熊猫情绪还不平稳，王佳妮最近住哈动，有点风吹草动，她出来安抚野生雌性大熊猫。 …… …… “还是不行么？”韩广云手里拿着一杯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眼睛死死的盯着电脑上罗浩的生平。 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会有软肋。 韩广云不想在中国把事情闹的太大。 做事情要有分寸，要不然付出的代价是自己都承受不了的。 韩广云心里很鄙视那群人的做法，反复邀请被拒绝后把泥头车带到中国来，制造车祸。 最后付出多少代价？ 只有该死的舰队司令才知道。 最近“对自己没有信心”而被处分的舰长越来越多，不能不说和那几年越来越频繁的刺杀有关系。 放在美国多好，只是自己都扔出了核弹级别的武器——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 罗浩依旧不为所动。 他的弱点到底是什么呢？ 韩广云静静的想着。 大熊猫的野生研究？韩广云点开视频，看见竹子乖巧的和罗浩玩耍。 罗浩眼中的光带着一些宠溺。 他喜欢这个。 韩广云心神一动。 296 被饿成标本的大熊猫 找寻资料，三天后韩广云的计划渐渐成熟。 罗浩知道有人在觊觎着自己，但并不觉得事情有多严重。 反正说死自己都不出国，在国内的话，有千般手段尽管使过来。 罗浩很清楚自己没有“战颅”设计者那么重要，也没必要把名字取消，变成一连串的编号。 如果医科大学、医院逼的太紧，自己直接翻脸，带着团队回协和。 要是那样的话，柴老板应该很高兴。 竹子又带回来一只野生雌性大熊猫，效率极高，比想象中还要高。 直到这时候罗浩才发觉自己小看了陈勇。 陈勇从前过的日子到底有多奢骄淫逸，真心不好讲。 “罗浩~”沈自在站在门口喊到。 “主任，怎么了？”罗浩走出医生办，脸上带着笑。 远远的，罗浩见沈自在冲自己招手。 走过去，沈自在迎了两步，“小罗，那个韩董事又来了，托我找你说点事儿。” “哦哦哦。”罗浩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脸上笑容洋溢。 无欲则刚，这话讲的真心没错。 自己什么都不要，韩广云有本事就找如来佛把自己压在五行山下。 扯淡。 “你小心点，我怎么忽然感觉这次韩董事不怀好意呢。他给的条件丰厚，还求着你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沈自在提醒。 “知道了，主任。”罗浩微笑，让沈自在先进，自己跟在沈自在身后走进主任办公室。 “罗教授，又来打扰您了。”韩广云站起身，微微躬身，礼貌客气，绅士一般。 “客气。”罗浩微笑，“韩董事您这次找我有何贵干？” “我发现了一件特别过分的事儿！正好罗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来请教一下。”韩广云义愤填膺的说道。 “？？？”罗浩一怔。 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韩广云看起来很气愤，特别生气的样子。 “过分？怎么过分？”沈自在问道。 罗浩回手把门关上，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罗教授，我知道您既是医疗领域的专业，也是动物学的专家。我最近看了一些资料，被他们的愚蠢、无耻、无知、残忍震惊到。” “？？？” 罗浩沉默，脸上的笑容没变。 “这是孟菲斯动物园24小时的直播，资料并没有隐匿，因为时间太长，我做了一定的剪辑。”韩广云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视频。 “大熊猫是中华国宝，罗教授您的青长项目就是有关于大熊猫野生的，所以我想多了解罗教授一点，结果就看见了这个。” 视频是剪辑的，并不长。 点击播放，沈自在一下子傻了眼。 视频里，大熊猫瘦骨嶙峋，看起来就像是要被饿死了似的。说是大熊猫，更像是一个标本。 被饿成标本的大熊猫！ “很遗憾看见这一幕。”韩广云一直用眼角余光看着罗浩。 当他看见罗浩脸上的笑容凝固，消失，双手握拳的一瞬间，心里一松。 这！ 就是罗浩的软肋！！ 刀枪不入？开玩笑，没人可以刀枪不入，只要是人就有软肋。 自己终于找到了罗浩的软肋！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韩广云却极为遗憾的说道，“我本来是想学一下罗教授的……” “这是孟菲斯动物园？熊猫是交流去的？”罗浩打断了韩广云的话。 “是。”韩广云没有笑，而是痛心疾首的说道。 视频里，瘦骨嶙峋的大熊猫饿的啃石头。 邦邦硬的石头。 沈自在目眦尽裂，指着视频问道，“你们美国就是这么对待大熊猫的？还他妈是人么！” 韩广云耸了耸肩膀，做了个遗憾的动作，“沈主任，我也是刚发现这件事。他们的确太不专业了，真是遗憾。” “不专业？这他妈是虐待，虐待！！”沈自在抓起杯子，砸在墙上。 砰~~~ 热水四溅。 罗浩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他直接坐到沈自在的主任办公桌前，目不转睛的看着韩广云的视频。 视频虽然是剪辑的，却保留了时间。 时间是两天前。 孟菲斯动物园24小时不间断直播，按说不应该自播虐待大熊猫。 他们有病么？ 罗浩心里想不懂这件事。 没有意外的话意外马上就到。 被饿的皮包骨的大熊猫行为刻板，趴在地上开始磕头乞食。 罗浩怔住。 孟菲斯动物园的人都疯了么？ 老白男集体右转，开始拿大熊猫撒气？按说不应该，美国那面极端动保组织不要太多。 就算是集体右转，也得有好多年的缓冲期。 看这样子，视频里的大熊猫磕头乞食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绝对不会是最近几天的事儿。 也就是说，这件事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年，和韩广云死活要自己出国参加学术会议无关。 只是现在韩广云看见这段内容，拿来说事儿。 55秒，皮包骨的大熊猫磕了29個头。 罗浩数的清清楚楚。 每一下，都砸在罗浩心里。 连暴怒的沈自在都变成了木头人，凝立在原地，双手颤抖。 如果说单纯的饿，瘦成皮包骨，罗浩还能接受。 毕竟疫情后据说那面的动物园资金匮乏，而养活大熊猫很费钱，一只大熊猫要17亩竹林。 但眼前大熊猫磕头乞食的画面就让罗浩出离愤怒。 这他妈是什么！ 是什么！ 深深吸了一口气，罗浩努力让冷静下来。 罗浩从来都看不起极端的动保组织，国外已经有试验室被动保组织冲击，导致科学研究无法继续。 王小帅就拿钱做过类似的事儿。 可一个是科学试验，一个是磕头乞食。 接下来还有其他内容，但在罗浩看都是扯淡。 什么竹叶变黄、什么吃冰，这都是韩广云不了解大熊猫饲养闹出来的笑话。 总体来看，这只大熊猫在孟菲斯过的日子并不好。 可能因为疫情后经济跟不上，所以时不时的要饿肚子有关系。 罗浩有自己的判断。 孟菲斯没有疯。 它即便挑衅隔着太平洋的国人，也不会挑衅那面极端的动保组织。 罗浩的愤怒平息，他努力微微一笑，抬头看着韩广云。 “韩董事，您有什么要说的？”罗浩问道。 韩广云愣了下，他万万没想到罗浩的情绪恢复的竟然这么快。 几乎是上一秒，罗浩还陷在愤怒之中，下一秒他就已经冷静，能心平气和的同自己说话。 “罗浩，他们还是人么！”沈自在骂道。 “主任，不是这样。”罗浩淡淡说道，“看情况，它应该有皮肤病，而且疫情后估计孟菲斯的经济一般，养活不起大熊猫了。” “小罗，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沈自在愤怒，第一次暴怒，伸手指着罗浩的鼻子，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 “主任，您坐，您坐。”罗浩起身，把沈自在按在椅子上，摸出烟，递给沈自在一根新的。 “大熊猫是国宝不假，但除了那几只网红熊猫之外，待遇其实都一般。养活一只大熊猫很费钱，有几家动物园能把大熊猫养的溜光水滑呢。” “可这！这是标本！！已经饿成了标本！！！”沈自在指着屏幕里已经瘦的皮包骨的大熊猫怒吼道。 “的确，有点饿着了。”罗浩叹了口气，“北动怎么样？就算是北动，除了那几只有流量的大熊猫，其他的还不是要睡集体宿舍，活动空间也不大。” “我做的工作就是研究出合理的野生方式，大熊猫最后的归宿还得是野外。” “主任，您消消气，别再气住院喽。” 罗浩不断的劝着。 韩广云的心沉到了脚后跟。 本来他以为罗浩是研究熊猫的专家，看见孟菲斯的大熊猫的惨状后应该义愤填膺，丧失理智，至少不能冷静思考，最后落到自己的圈套里。 可罗浩竟然这么冷静，瞬间的怒火自动熄灭。 这人真不简单，韩广云心里想到。 而且罗浩一边劝说，一边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资料。 他就像是一心可以二用似的，劝着沈自在，手里还在找资料。 “主任，事情不像您想的那样。”罗浩找到了资料，看完后收起手机，站在沈自在身后给他捏着肩膀。 “……”韩广云更是看不懂这个年轻人。 “怎么不是我想的那样！” “我想的是哪样！” 沈自在像是闹脾气的小孩子，虽然不再吼，但能看出来他满心的不高兴，额头青筋蹦着。 “主任，您一定在想虐待大熊猫之类的事儿吧。其实，他们就是没钱了，穷逼一个，养活不起。” “！！！” “！！！” 沈自在和韩广云都没想到罗浩会给这么个结论。 “我查了一下，孟菲斯动物园有两只大熊猫，其中一只已经死了。” “！！！” 沈自在手按桌子，刚要站起来，肩膀上却传来一股力，把他按下去。 “09年就接到举报，北动虐待大熊猫，叫乐乐。乐乐有严重的遗传病，黑眼圈都没了……您看过网络p图，把黑眼圈p掉的图片吧，乐乐就那样。” “主任，冷静一下，别病了。” “您听我解释，我觉得事情可能不像看见的这么简单。” “您刚出院，身体要紧，身体要紧。” 罗浩不断劝着。 沈自在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闭上眼睛，看样子是准备冷静一下。 但他始终无法静下心。 孟菲斯动物园的那只大熊猫瘦的皮包骨头，这对沈自在来讲，是可忍孰不可忍。 “主任，咱北江省在竹子来之前，有一头大熊猫，在亚布力。”罗浩继续劝道，“我听杨静和杨主任说，他在亚布力有产业，度假别墅。有空咱去那面避避暑，听一听那头大熊猫的故事。” “什么故事？” “我了解的不多，好像是这头大熊猫有领养人，她对最开始的动物园很不满意，多方联系，最后落到了亚布力。” 罗浩说的很含糊，但有些话不用说明白。 多方联系这四个字就意味着很多事情。 一般人哪有领养大熊猫的，而且还挑三拣四，最后竟然落户到了亚布力！ 沈自在眼睛微微颤动，显然心神不宁。 “主任我总说这世界就是个大型的草台班子，你以为美帝那面好？我听一位师兄说，在美帝那替单位图书馆整理库存，发现一个几十年前的旧书书套里有个小金属球。” “嗯？什么宝贝？” “哈哈哈，把他吓死，盖革计数器差点没爆表。那玩意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一直在那刷刷刷的辐射着。” “……” “……” 沈自在和韩广云无语。 “还有，我师兄想要研究天花病毒，您知道，这东西只有专业的机构有。提交申请，过程到是顺利，一个月后他收到快递，一个马上就要破碎的玻璃瓶子，里面装的就是天花病毒。” “不可能，天花病毒都得s级管理！”沈自在睁开眼睛，眼中满是错愕。 “主任，那是伱想象中的。现实，比里写的还要离谱。”罗浩耸肩，摊手。 罗浩努力在偏移话题，转移注意力，沈自在缓和过来一点。 可当他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正在跪地磕头乞食的大熊猫身上，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晕死过去。 “主任，咱别饭圈化，大熊猫咱熟悉的就那么几只，其他的日子过的不说差，但也只能说是差强人意。”罗浩叹了口气，“养不起啊，是真的养不起。” “那……” “我做的工作，老板交给我的工作就是抓紧时间把放归山林，野生这条路走通。主任，其实吧我觉得孟菲斯他们就是菜，不是坏。” “！！！”韩广云头顶冒出无数惊叹号。 他们就是菜，不是坏。 这话在汉语的语境里没什么特殊的，但在美国的语境里问题就大了去了。 “咱不生气，不生气。”罗浩把笔记本合上，交给韩广云。 “韩董事，说条件吧。” “？”韩广云怔怔的看着罗浩。 这个年轻人上一秒还在劝沈自在沈主任，下一秒就要自己开条件。 罗浩并没废话，目光犀利如刀，看着韩广云。 “罗教授，什么条件，我没听懂。”韩广云被罗浩看的浑身不自在。 “咱们出去说。”罗浩笑了笑，回身又安慰沈自在，“主任，消消气，我说的是真的。孟菲斯在疫情前养的真心不错，比北动强。” “！！！” “疫情后……其实，我怀疑他们大量叶飞子，就特么没一个正经干事的。帝国的陨落，管中窥豹，没辙。” 沈自在被罗浩发散的思维惊了一下。 “再加上老白男都老了，是真老了，中层被印度裔填充，底层都是老墨，没辙。” 印度……沈自在感觉罗浩去了两次印度，对那面恶意满满。 “主任，您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马斯克收购了那家公司后直接开除所有印度裔管理层。他们就像是粪坑一样，把大蛆迸的全世界都是。” 说起粪坑，罗浩想起在化粪池里徜徉的那头野生东北虎。 沈自在的矛头对准孟菲斯，很直观，但罗浩胡搅蛮缠，把水搅浑。 正生气的沈自在没注意，又一次被罗浩带跑偏了。 安抚完沈自在，罗浩微笑，压了一下沈自在的肩膀以示安慰，转身离开。 迈步出主任办公室的门。 这道门就像是传送门，罗浩在门里门外变了一个人。 韩广云微微皱眉，他能感受到罗浩的变化，准确的讲，是罗浩没有隐藏。 利刃出鞘，韩广云甚至感觉呼吸变得困难。 “韩董事，说吧。”罗浩道。 “我就是找资料的时候看见了……” 下一秒，韩广云感觉一把刀落在脖颈上。 罗浩瞄着韩广云的脖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韩广云语塞。 “韩董事，我医疗组的规矩是大家有什么说什么，节省沟通成本。”罗浩淡淡说道，“本来想请您喝杯咖啡，咱俩坐下慢慢聊，但现在没必要了。” “您要是实话实说，咱好商量。不说呢，也无所谓。一头大熊猫而已，能回国就回，不回国算它命不好。” “我话说完。” 三句话，石头一样，噎得韩广云难受。 不过他心念极快，马上笑道，“罗教授快人快语，那面合同没到期，但我看着可怜，让他们把大熊猫给送回来，您这面可以精心照顾。” “虽然只是一头大熊猫，但毕竟是咱国宝。” 罗浩笑了，笑容里颇多玩味。 “咱？您入籍美国了吧，不算咱，虽然统一战线要求把朋友弄的多多的。我看您小心思太多……不说这个，要我做什么。” “前一段时间的话都算，只要您去约翰·霍普金斯，成为终身教授，并且签署和兰科之间的战略合作协议。” “罗教授，您的手术量是战略级别的，而且您能提出相应的建议，这对于兰科的股价来讲有着极其重大的意义。” “我没做任何对您有害的事儿，要是哪里不周到，还请多多见谅。” 韩广云说着，微微躬身，客气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罗浩挥挥手，“别的就不用了，把合同解除，大熊猫活着拉回来，到北动吧。” “北动么，好。” “我找老板给它看皮肤病。”罗浩道，“我会去做示范手术，至于合作，要看贵方诚意。” “我们诚意十足。” “和钱没关系，到时候再说。”罗浩说完，微笑，“您那面很多事儿要忙，我就不留您了。学会订的是什么时间？” “8月10号。” “行，我答应了。” 罗浩已经下了逐客令，韩广云也不多说，再次鞠躬，转身离开。 看着韩广云的背影，罗浩凝神思考。 “喂，你这叫给脸不要脸好不好。”陈勇用肩膀撞了一下罗浩。 “你帮我算算。” “算什么？” “讲真，去做示范手术不是什么大事。现在业务、技术上的交流也都存在，并没完全切断。可我就是感觉不对劲儿，他的行为太诡异。” “你是觉得你不配当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陈勇讥诮问道。 “是啊，肯定么，我不配。”罗浩坦然回答，“只是帮兰科做做3、4期临床，没必要给这么大的好处。我觉得他们太急躁了，就是很奇怪，你帮我算算。” “别闹。”陈勇用罗浩最经常说的话反过来说道。 “……” “要相信科学。”陈勇哈哈一笑，“科学，我那都是封建迷信，糊弄糊弄小姑娘，你还真信啊。” 既然陈勇拒绝，罗浩也没勉强。 他回到办公室，拿出手机开始搜索相关资料。 陈勇凑过来看了一眼，震惊，“我艹，孟菲斯这是要疯么？” 庄嫣也凑过来，看见后她的眼圈有点红，“不会吧，罗师兄你跟我说这不是真的。把大熊猫饿成标本，他们怎么这么残忍。” 孟良人老成慎重，只是皱眉，却没说话。 “刚才我胡说八道劝主任的时候说了一些东西，现在想应该是真的。” “什么？” “情疫后，经济都太差了，20年之前孟菲斯养大熊猫养的还不错。”罗浩皱眉，轻声说道，“疫情后，尤其是近几年，越来越差。钱是一方面，另外我感觉他们已经全都开始叶飞子，混混僵僵的。” “就这，别说养活大熊猫，养小白鼠都养不好。” “不至于吧。”陈勇一直看着罗浩手机里瘦的皮包骨的大熊猫。 和陈圆润、成荷花、成荷叶这类大熊猫相比，照片里孟菲斯的大熊猫简直就是标本。 陈勇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前几天还有留子集体回国看病的事儿，留子们可能会好奇，但毕竟这么多年的教育，早就留下了思想钢印。就这，都要集体回国看病。”罗浩轻声道。 “然后呢？” “再加上印度裔全面铺开，他们说的没错，印度就是个屎坑，但凡跟他沾点边就得……” “是老美的事儿好不好。” “好，唉。”罗浩叹了口气，“其兴也勃，其亡也忽。” “真特么的，谁能想到现在老美已经堕落成这样了。波音的飞机不断出事，宇航员送上去下不来，机器狗研究不好，淦！” “但是吧，他们是菜，不是坏。” 罗浩最后一句话像是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 297 罗浩的软肋 陈勇看到骨瘦如柴、像是标本一样的大熊猫刻板磕头乞食的一幕，愤怒的站起来。 他刚起身，胳膊就被罗浩一把抓住。 “坐下，别动不动就生气。少年，冷静一点。” “你竟然不生气？”陈勇惊讶的看着罗浩。 “生气，很生气，不信你看我的眼睛。” 陈勇仔细打量罗浩，“he，tui！” “他们就是菜，不是真的坏。”罗浩轻声说道，“越来越菜，越来越菜，这不符合我对历史终结者的刻板认知。” “他们就是坏！又菜又坏！”陈勇用力一甩胳膊。 可胳膊纹丝没动。 “我刚才说了，考虑一线员工已经开始用叶子度日，中高层还填满了屎汤子似的印度裔，所以就变成这样了。”罗浩淡淡说道。 “不光是孟菲斯动物园，你看看波音，看看波士顿动力。” “这么讲好像也没错。”陈勇给了自己一个解释，努力说服自己。 “可是有一头大熊猫死了！”庄嫣手里拿着手机，已经搜索到了一些信息。 “你要是再查的仔细点就知道去世的大熊猫已经算是长寿了，在它们家族里。同宗的大熊猫在国内基本都没有活到10岁的，孟菲斯给配备了一整个医疗团队。” “那头大熊猫去世的时候，虽然说不上高寿，但也算正常死亡。” 罗浩解释道。 “讲真，从前孟菲斯动物园的工作还是不错的，但有一个分水岭。” “情疫？” “嗯。”罗浩点头，“21年开始每况愈下，孟菲斯动物园衰败的速度令人发指。怎么讲呢，我猜测的原因刚都说了，就拿两点。” “本来我也想不到，但最近欧美的留子们集体回国治病……唉，连有思想钢印的他们都集体回国治病，我是想象不到那面到底乱成什么样。” “罗浩，我认为你屁股有问题！”陈勇严肃的说道，“这是咱家的，咱家的！！不管怎么讲，也不能把大熊猫饿成标本！” “嗯，你说得对。”罗浩依旧很平淡，“坐下说，别激动。你虽然年轻，不会血压一下子从头顶呲出去，但你不觉得会乱伱道心么？” 陈勇怔了一下，缓缓坐下。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闭上眼睛，但马上睁开。 “不行，我还是气不过。” “那就好好的干活，你每做一台手术，相当于给055打一个螺丝。” “？？？” 陈勇想了想，点点头。 罗浩劝说的事儿虽然不着调，但仔细想，却似乎是这么回事。 “他们真的那么菜？罗浩，你该不会是找借口吧。”陈勇问道。 罗浩嘿嘿一笑，只有笑声，脸上殊无半点笑意。 “你们忙着，我去请假。” 罗浩缓步走出医生办公室。 看着罗浩的背影，庄嫣皱着眉，“勇哥，罗师兄怎么不生气啊。” “他？自己觉得自己中庸、理性。狗屁！”陈勇开始骂道。 …… 罗浩走的很慢，他听到陈勇骂自己的话，但没在意。 他在仔细思考。 问题，肯定有。 韩广云的举动有些反常，但罗浩不觉得问题有多大。 了不起把糖衣和炮弹一起扔回去。 无论基金会打什么名义，涉及钱的时候自己不要就是。无欲则刚，大概就是这個意思。 罗浩坚定己心，走到机关楼的时候已经敲定了想法。 其他好处，有关于院方或者校方的，他们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跟自己没关系。 走进机关楼，尖锐的骂声传来。 一个20多岁的女性披头散发，指着纠纷办唐主任的鼻子大骂。 医疗纠纷。 罗浩并不惊讶，这种事儿纠纷办要是遇到的少，那才叫奇怪。 而且罗浩也没准备掺和。 他绕了一个圈，生怕年轻女性会看见自己，指着自己鼻子大骂似的。 不过罗浩刚走了几步，忽然想起野生东北虎的技能——隐匿。 这是一项主动技能，罗浩心念一动，点击开启。 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经验值在飞速流逝。 罗浩相信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不疑有他，大步直接走向冯子轩的办公室。 路过年轻女性身边的时候，她就像是没看见罗浩似的，言语、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咦？这东西挺好用。 罗浩微笑。 虽然在临床上没大用处，但这玩意的确很好玩。 冯子轩办公室的门开着，罗浩玩心一起，并没有关闭主动技能，而是径直走过去，站在门口。 办公室里，冯子轩正在看着什么，依旧没注意到罗浩的出现。 看样子【隐匿】这项主动技能的确有点意思，类似于王小帅磨炼出来的本能。 罗浩点击关闭【隐匿】。 下一秒，冯子轩猛然抬头，瞳孔缩小，仿佛遇到了不可思议的事儿。 果然，他眼角余光一直盯着门口，但却没发现自己，罗浩心里有了数。 “小罗？你什么时候来的？”冯子轩见是罗浩，放了心，怔怔的问道。 “刚来，外面是怎么回事？”罗浩直接走进冯子轩的办公室，笑呵呵的问道。 “害，别提了。”冯子轩做了个手势，罗浩回手关门。 “已经报警了，等警察来再说吧。” “哦？怎么还报警？”罗浩有点惊讶。 医院么，毕竟是公立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赔钱都是公家的钱，按照内在逻辑就是所有人的钱，院方处理这类问题的时候倾向于妥协。 闹大了、出了舆情，上面的人可不管因为什么，直接劈头盖脸一顿骂。 花钱了事最简单。 所以这些年来形成了习惯，按闹分配这事儿也算是潜规则。 报警，真心罕见。 罗浩坐下，微笑，没说自己的事儿，而是等冯子轩先八卦。 “一个女患者，和未婚夫来做体检。”冯子轩说道，“来咱医大一后，打开病历一看，流产7次。” “！！！”罗浩都为这个数字感到惊讶。 “她未婚夫在意这个数字，毕竟7次意味着什么大家都知道。但女患者不承认，说她从来没来过咱医大一。” “调阅病历，最近一次来是6月份。” 一个多月前的事儿？ “门诊妇产科主任按照病历里留的联系方式打了个电话，就是她的电话，没错。” “还否认？”罗浩笑道。 “嗯，还否认。”冯子轩笑了笑，“本来吧，这事儿……小罗，这事儿要是换你的话，你准备怎么做？” 冯子轩出题。 “不知道。”罗浩直接回答道。 见冯子轩略有不满，罗浩解释道，“是真不知道，要看患者的态度。” “哦？”冯子轩笑眯眯的看着罗浩。 “我在东莲市矿总的时候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患者要是做个态度出来，并不准备找大麻烦，就让纠纷办的人去敷衍一下，打发走了事。” “如果真的较真……医院是有监控的。冯处长，在医院里能见到人类的多样性，我真心搞不懂有些人是怎么想的。你说傻吧，都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出来的，你要是说他们聪明吧，却又说不上。” “哈哈哈。”冯子轩笑了。 罗浩说得不多，但基本是这样。 摆明了调出监控就能水落石出的简单事情，有些人还真就不到黄河不死心。 但这事儿医院是不会出头的，找来官方处理、找人背锅更好一些。 这就是为什么要报警的理由。 冯子轩看着罗浩，心里琢磨，要不以后那些有前途的医生都来医务处过一遍？ 看小罗处理问题的方式老辣的很，一些潜规则也都门儿清着呢。而且小罗在这一点上没有年轻人的热血劲儿，只是闷头干活，是一头相当皮实、耐造的好驴。 这才是干临床工作的样子，也给自己省了很多麻烦。 虽然冯子轩知道别人不能同罗浩比，但万一呢。 他开始沉吟。 没等冯子轩继续说话，有人敲门。 “进。” “冯处，分局来人了。”纠纷办唐主任汇报情况，见罗浩在，他愣了一下，但只有瞬间的一个表情变化，随后微微躬身，给了罗浩一个笑脸。 “嗯，你去处理，看监控的时候叫我。” “好。”唐主任应道，“罗教授您聊着，我先去忙。” 冯子轩笑笑，等唐主任离开，他笑着说道，“所有人都对你很尊重啊，小罗。” “还不是冯处长您的面子。” “医院里，随手就是一篇影响因子10以上的论文，怎么能让人不羡慕。”冯子轩说出实情，“你找我什么事儿？” “冯处长，我想请个假。” “都跟你……” 冯子轩刚开了个头，随即愣住。 他上下打量着罗浩。 “想懂了？” “没想懂，但是必须得去。”罗浩叹了口气。 冯子轩一下子来了精神，整个人像是出鞘的利刃一般，之前的懒散荡然无存。 “说说，我还以为你就是那种刀枪不入的铜豆子呢。没想到，小罗你也有软肋！说说，说说，那面用什么说服你的？是加钱了么？” 冯子轩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罗浩感觉冯子轩心底八卦之火已经在熊熊燃烧，遏制不住。 “……”罗浩表情复杂的看着冯子轩，最后叹了口气。 拿出手机，罗浩找到孟菲斯动物园的视频，交给冯子轩。 冯子轩本来喜笑颜开，老友一般准备看罗浩热闹，但他万万没想到罗浩竟然拿出这么一个视频出来。 看着瘦得跟标本一样的大熊猫，冯子轩周身的气息渐渐阴沉下去。 罗浩又解释了一遍。 冯子轩要比沈自在、陈勇更好说话。 罗浩开了个头，冯子轩就自己脑补了后来的所有事儿。 他是亲手处理留子集体回国看病事件的人，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小罗，前段时间有个梗，叫凡事拿了大清赔款的，最终都会变成大清。” “嗯，慈禧的诅咒，我知道。” “这……真没想到，竟然变成这样。”冯子轩无语。 “我也没想到。讲真啊冯处长，以前我就是跟着宣传走，脑海里认为这是一件不好的事儿。” “我有个高中同学，弹吉他的，毕业后去了帝都师范，不知道怎么弄的，跟黑豹乐队混到一起去了。”冯子轩在等纠纷的结果，开始八卦。 “后来他们去香江演出，我同学忽然猝死。” 罗浩皱眉，他知道冯子轩话里面的意思。 类似的事情国内发生的少，主要集中在文艺圈。 “真是动摇国本啊，乱糟糟的。不过小罗，你说印度裔真的是那么不靠谱么？” “我不太懂，没接触过，但马斯克要直接开除所有印度裔管理层，这件事我觉得有代表意义。现在阿美那面办正经事的，也就马斯克了。” “呵呵。” “真的，就像是人工智能，国内用在智慧港口、智慧工厂、无人机、机械狗。国外呢，集中在ppt上。” “！！！” 罗浩看问题的角度清奇，冯子轩之前没想过。 仔细一想，倒也不算是强词夺理。 “国内的宇树科技，这类公司很多。”罗浩说着，想起了秦岭里共军的高达。 算了，还是换个话题吧。 这东西涉密，自己胡说八道，万一说漏嘴了可是不好。 罗浩开始和冯子轩天南海北的乱侃，把话题硬生生从高达身上转移走。 十几分钟后。 “咚咚咚~” “进。” “冯处，我们去看监控视频了。”唐主任汇报到。 “行，你们去吧。” “冯处长，患者就同意了？”罗浩问道。 “嘿。”冯子轩冷笑一声，“她始终不同意，说是报过警，警察不处理。” “哈！”罗浩打了个哈哈。 患者也知道害怕，但应激反应中，下意识的“错误都在美方”，所有问题都是医院的，和她没关系。 甚至为此不惜说分局不作为。 啧啧。 “但是她未婚夫比较在意，坚持要看监控，要水落石出，你懂的。”冯子轩给了罗浩一个你懂的眼神。 罗浩点了点头。 “走，去看看。” “6月，视频监控应该还有吧。”罗浩问道。 “我4年前就提了申请，把所有监控的保留时间从半年延长到1年。” 冯子轩还是靠谱，罗浩心里有些感慨。 对医院来讲，一个靠谱的医务处长虽然不能让医护人员的挣得多，但却能让麻烦减少。 来到监控室，王小帅站在外面。 罗浩心中一动，想要用【隐匿】和王小帅玩笑一下。但只是心念动了一下，罗浩旋即把这个念头压下去。 这么多人呢。 王小帅微笑，对罗浩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罗浩和冯子轩进了监控室，里面正在寻找6月病历记录日期的视频。 现在都是电子病历，患者还是复诊患者，很难出错，除非有人故意更改病历。 但改病历的权限在医务处，在病案室。哪怕是病案室，除非有医务处的允许，要不然他们也极少动用这个权限。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罗浩还猜到了一种可能，但面对复诊患者，可能性也被排除掉。 很快，视频里出现了患者的身影。 患者的脸色变得苍白，难看。 罗浩看了一眼监控记录，心中叹气。 6月，陪同患者来医大一妇产门诊就诊的是一个秃顶的中老年油腻男，而不是她身边的未婚夫。 联系到流产，一切都已经清清楚楚。 这时候，女患者再怎么想要阻止看视频都做不到。 医院也要还自己清白，分局也被骂的恼火，想把问题解决。 最开始制造问题的她一下子傻了眼，或许在她的脑海里根本没想到这事儿会越闹越大，直到自己承受不住。 “他是你们老板？”女患者的未婚夫指着监控视频沉声问道。 他已经能在屏幕反的光里面清楚的看见自己头顶绿油油的样子。 只是女患者的未婚夫还保持着冷静，罗浩猜平时的日子里或许多少有些端倪，只不过没有实锤罢了。 女患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妇产科手术室门口，手术前后的影像表明的确是公司老板陪着一起来做的流产。 任何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任何解释都圆不过去这个谎。 “走了。”冯子轩拍了拍罗浩的肩膀。 接下来的事情冯子轩没心情去看。 视频监控里看见的远要比冯子轩想的更多。 “这事儿闹的，本来还能解释，非要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 离开后，罗浩叹了口气。 “呵呵。”冯子轩淡淡一笑。 “冯处长，您觉得幕后大boss是谁？”罗浩忽然问道。 “？？？” 冯子轩一怔，随即眼睛一亮。 罗浩关注的点和自己不一样，看到了更多的内容。 “是患者的未婚夫！” “我估计是。”罗浩简单复盘，“应该是之前有猜测，所以检查的时候患者越不想来哪家医院就越是要来哪家医院，估计患者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事儿，就同意了。” “开始闹事，我看患者家属的态度很坚定，一定要报警。” “没想到竟然是公司老板。” 罗浩耸肩，摊手，无奈。 “男男女女的破事，人之常情。”冯子轩看得开，“小罗，有没有小护士使劲追你？” “没有。”罗浩想也没想，直接说道。 “嗯？”冯子轩眯起眼睛，认真看罗浩。 “我身边有陈勇。” “那也不对，护士又不都是瞎子。” “我尽量避免和护士单独说话，平时都在医生办，也不值夜班，护士长说给我介绍对象，我直接告诉她我要和大妮子订婚了。” “什么时候订婚？”冯子轩兴致盎然。 “没影的事儿呢，等我申请完杰青吧再考虑这些事儿也来得及。” “对了，你女朋友呢？” “在哈动看着竹子带回来的野生雌性大熊猫。” 冯子轩和罗浩浅淡聊着，但没让罗浩走，而是拉着罗浩直奔金荣灿的办公室。 罗浩同意了兰科的邀请，这对医院来讲可是一件大事！ 如果请假的话，冯子轩一个人签字就够了，但涉及到约翰·霍普金斯的邀请函还有未来的诸多合作事项，冯子轩绝对不会越雷池一步。 罗浩也知道，所以他做了准备，和金荣灿、庄永强说了一大堆的官话、废话。 真心耽误时间，但不做还不行，罗浩对人类的交流有些许无奈。 哪怕罗浩很清楚这么做是最节省时间的最优方案，但依旧腹诽不已。 …… …… 一天后。 医科大学也得到了相关消息。 范校长乐的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牙花子充血，犬牙都长出来几个毫米，看起来跟吸血鬼似的。 “游主任，走，去学校转转。”范校长人逢喜事精神爽，拉着教导主任去转学校。 大校长出门开会，不在家，范校长暂时是医科大的老大。 游主任也很开心，嘿嘿笑着，“没想到竟然成了，我那天和小罗教授吃了顿饭，见他态度很坚决，以为这事儿黄了呢。” “害，这是谈判的技巧。小罗教授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拉的屎是什么……咳咳咳，我就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范校长大喜之下，差点说错了话。 “我看最近医大的教授们上课出勤率都很不好，该敲打一下他们了。”范校长一边走一边说，“都跟小罗教授一样，咱医科大三年就能撵上协和。” 协和。 游主任心里苦笑，小罗教授可从来都不承认自己是医科大的，人家是协和的人好不好。 但这话没法明说，只能含糊过去。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范校长春风得意马蹄疾，走路都轻快了少许。 他琢磨着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交换生名额能还回来多大的利益。 肯定有无数人哭着喊着要送自家孩子去念国际一流名校。 而且还不用考试！ 至于去了能不能上明白课，家长不会想，自己也不会在意。 接下来是要和那面打好关系，真赶上谁毕不了业，出面解决问题才是正道。 要说还是阿美先进，举孝廉是个好制度！范校长心里盘算着。 走了几间教室，教授们正在上课。 忽然，范校长眼前一亮，一间教室的学生们正在嬉闹，教授没来！ “这是谁的课？”范校长沉声问道。 298 仙人指路 “我看看。”游主任连忙打开平板，搜索相关教授。 “算了，不用找le。”范校长一脸正直的说道，“不管是谁的课，这都上课20分钟了，还没到！真是无组织无纪律！” 范校长志得意满，准备随便拿个医大的教授开刀。 而且这事儿范校长觉得自己占理，无论哪家附院都说不出什么。 “……”游主任觉得哪里不对，他依旧低着头在课表的word文档里找寻。 “扣钱，这个月的补助没了，学校方面的评优也给停掉。附院教授们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评职称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积极，就为了要個名字说出去好听。” “当上教授你得上课啊！课也不上，要不就找下面小医生来代课，都什么玩意！” “这种歪风邪气得杀一杀，要不然他们得寸进尺，咱们的教学质量得不到满足。” 范校长摆出杀鸡骇猴的架势，五十米大刀寒光闪烁。 “游主任？” “嗯嗯嗯，我正在记。”游主任迅速的翻看课表，嘴里敷衍着。 范校长有些不满意，他恶狠狠的瞪了游主任一眼。 但游主任就像是没发觉一样，还在看着课表。 “不管是谁，让他们主管院长来找我。”范校长冷声说道。 “范校长……” “不管是谁！” “范校长，您……” “我不看，教授不来上课，还有理了？！今天不管是谁！”范校长义愤填膺的站在制高点上训斥。 “是罗教授，小罗教授。”游主任不敢卖关子，连忙解释。 “我不管……啊？！”范校长一怔，表情顿时尴尬，“哦哦，小罗啊，他忙的很，也真是，请个假么。我的电话他有，打个电话能浪费多少时间。” 游主任表情复杂的看着范校长。 “实在不行，找人来带个课。小罗教授的那个助手，我听说咱们医科大评选最美教授的时候，没他名字，但女生那面把他硬生生给抬上去了。” “这个小罗，真不像话，临床忙就打个招呼么。”范校长脸上露出慈祥的笑。 刚刚说的话就像是放屁一样，直接忘到了脑后。什么杀鸡给猴看，都不存在。 一个人影急匆匆的跑过来，速度很快。 “小罗！”范校长正尴尬的四处看着，见到罗浩，马上抬手招呼。 “范校长，不好意思啊，刚有个抢救，上课来晚了。”罗浩一边跑一边解释。 来到范校长面前，罗浩大气不喘一口。 这肺活量，这协调度，真是年轻人，范校长心里感慨。刚刚的运动量换自己的话，怕是哮喘都得犯。 “范校长，不好意思，有集体车祸，我做了两台栓塞手术才赶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抱歉，抱歉。”罗浩诚挚的道歉。 “害，你看你说的，人命重要！”范校长打手一挥，“你临床工作繁忙，以后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游主任会处理的。” “是是是，不好意思啊。”罗浩宇依旧客气。 范校长有点不高兴，“你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去上课吧。” 罗浩鞠了个躬，转身进去。 范校长心中一动，并没自顾自离开，而是跟着罗浩进了阶梯教室。 “各位同学们，今天有抢救，来晚了，不好意思啊。”罗浩和同学们道歉。 礼多人不怪，但罗浩这卑微的态度，怎么看都不像是跨国大企业往死了挖的人才，范校长坐在后面心里想到。 “已经晚了，今天的板书我发给学习委员，回头大家相互传阅一下，好好学。” “？？？”范校长和游主任都愣住。 “我给大家讲点电视台不让放的。”罗浩微笑着。 “？？？” “？？？” 教室里，冒出无数的问号。 “讲的内容可能在你们需要的时候有变化，要与时俱进。” 罗浩说完，随后在黑板上写下cell四个字母。 “大家以后一半的人都是要当医生的，我给你们讲讲怎么发表论文，以及发表在哪些刊物上性价比最高。” “！！！”范校长和游主任不约而同的打了个激灵。 同学们不知道这堂课的重要性，但范校长和游主任知道。 这可是凭借一己之力把医科大科研评级推进全国前十的大牛！ 半年之内发表s要是换成钱，足够财务自由的大牛。 为了道歉，罗浩竟然不讲课，要给学生们来点干货。 范校长下意识的摸原子笔。 游主任也在摸，却摸了隔空。 “同学，笔和纸借用一下。”游主任问身边的同学要。 教导主任和主管校长坐在身边，同学差点没哭出来，昨天包宿，准备上课补觉。 天杀的竟然赶上有俩丧门星坐自己身边，就这，谁敢补觉。 听到游主任的要求，同学立马把笔和纸交给游主任。 s，是国际顶流，咱们先从c讲起。” “《cell》……” 罗浩开始讲细胞的来龙去脉，他言简意赅，语言精炼，全都是干货。 游主任认真记录。 就这，拿出去卖课的话研究生得抢破了头。 “《cell》下面有四大子刊，23个其他子刊。” 《cellstemcell》、《cellreports》、《cellsystems》和《immunity》被罗浩写在黑板上，他开始讲解每一本子刊的收录范围。 随后是23个其他子刊。 接下来是子刊的子刊，还有最边缘、能挂着《cell》名字招摇撞骗的刊物。 游主任都听傻了眼。 绝大多数内容游主任压根不知道。 《cell》竟然还允许挂着它的名字招摇撞骗，《cell》子刊的子刊的子刊，无限套娃。 “如果各位未来只想深耕临床，文献之类的只想最低档，过审就行，我建议发表这些。” 罗浩把《cell》27个子刊的子刊画了个圈。 “再往下属于骗人的，发表也无所谓，就是遇到行家后不好说。”罗浩继续讲着，“要全都是这种刊物的文章，你们的导师会说——日后伱要惹出祸，莫要把为师说出来。” 课堂响起欢快的笑声。 范校长看着本科生们清澈而愚蠢的目光，心里感慨。 自己年轻的时候，怎么就没人给指这么一条明路呢？哪怕是水刊，那也是《cell》的！ 接下来，罗浩开始讲《自然》和《科学》。 与《细胞》一样，这些国际最顶级的期刊也有后门——子刊、子刊的子刊、子刊的子刊的子刊。 各种套娃。 接下来是柳叶刀和新英格兰，再往下是各种专业的顶级期刊。 罗浩一切都了然于胸，难度上做了推荐。 范校长有点后悔，罗浩罗教授讲的这些事儿堪比张雪峰的课。 要知道张雪峰的课在高考的时候已经卖到了将近2万一份，如此高价依旧供不应求。 无他，信息差而已。 而小罗呢？ 范校长终于想懂了为什么小罗对钱不看重。 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金钱。 罗浩脑子里有随时可以变现的东西，信手拈来，毫不费力。 范校长怔怔的看着罗浩，至于罗浩在讲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范校长不需要这些论文，他只是感慨罗浩的年轻以及，才华。 学生中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罗浩在讲什么，但总有清醒、成熟的年轻人认真听着，即便是下课了，也追着罗浩问。 哪怕有校长、教导主任在一边，他们依旧追着问。 罗浩耐心做答，并且提出相当有针对性的问题，给学生们做了个性化辅导。 直到解答完所有问题，罗浩微笑着和范校长、游主任离开。 “小罗，你迟到了20分钟，却送给学生们一个大礼。这礼物太厚重了。”范校长感叹。 “还好，也没多重，就是在他们步入社会前指条路。” 范校长认为罗浩是谦虚，谦虚的有点过分。有人指路和没人指路，判若云泥。 仙人指路被认为是一个人成长的决定因素之一。 “小罗，兰科那面帮忙牵线，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 “范校长，可别。”罗浩严肃的拒绝。 “？？？”范校长一怔。 “交换生，在二十年前属于大机缘，可现在就不是了。”罗浩很认真的看着范校长的眼睛，“范校长，这件事情我再重申一下，以后有任何问题，千万别说是我搞的项目。这口锅，我不背。” “？？？”范校长怔住。 看样子罗浩不是谦虚，而是特别认真的跟自己说——你要惹了祸，莫要把为师我说出去。 这不是好事儿么，小罗怎么这么紧张，跟刨了谁家祖坟似的。 “范校长，您和临床交流过么？” 范校长皱眉，他不懂罗浩说的是什么意思。 “前段时间有留学生集体回国住院的事儿，您知道么？”罗浩问道。 范校长摇头。 罗浩叹了口气。 游主任拉住范校长，小声解释，“前一段时间有留学生回国集体住院，不是一起来的，但太密集，就像是商量好集体来一样。” “哦？”范校长一怔，“是回来占国内医疗平价的便宜么？前些年我外甥女儿回来一口气拔了4颗智齿，拔完后还高兴的不行，说省了好几万刀。 出国前，我怎么商量她都不拔，说怕疼。” 游主任有些为难，但身边只有罗浩，而且这事儿是罗浩提起来的，他应该知道。 “据说是留学生在外面叶飞子，回来戒掉。” “！！！”范校长的眼珠子砸在脚面上。 “医大那面也是第一次遇到类似的情况，家里面可能是怕流案底吧，所以选择去医大的神经内科治疗。虽然不对症，但总归有治疗。” “后来呢？”范校长一边追问，一边琢磨自家侄女回国后有没有异常。 “轻一点的已经陆陆续续出院了。”游主任解释道。 很明显他对这件事儿知之甚详，比罗浩还要详细。 那次遇到冯子轩说起这事儿后，罗浩也没跟踪过。 “回家的留学生有的被父母打了一顿，有打的狠的，还回来住院治疗来着。” “艹！”范校长骂了一句。 “这可不是小事儿，据说有个留学生被父亲打出双侧多发肋骨骨折，哭着说再也不出去了。” “……” “范校长，我担心的主要还是这方面的事儿。别家里还是十几二十年前的思维，以为去约翰·霍普金斯以后能有提升，以后哪怕留不在美国，回来后也高人一等。” “但形势变化的太快，真要是这种情况，我担心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呢，这块我是拒绝的，您要是想弄，我不阻止，但也不赞成。”罗浩很诚恳的说道。 范校长并不在意罗浩的警告。 罗浩不要这份人情，自己反而活动空间更大，而罗浩、游主任的担心在他看来有些无稽。 又聊了几句，罗浩告辞离开。 今天罗浩是真没想到上课会迟到，他对上课很积极，传道受业解惑。 只是恰好遇到了一大堆急诊手术，袁小利一个人忙不过来，罗浩伸手把患者做完才过来。 离开后，罗浩也觉得很轻松。 对此感兴趣的同学数量比罗浩想象中要多，罗浩很欣慰。 回到科里，孟良人像是老黄牛一样在勤勤恳恳写病历，庄嫣在老孟的指导下也渐入佳境。 陈勇坐在一边还在冥思苦想修改他给老柳写的论文。 “回来了。” “嗯，回来了。” “学生们没放羊？”陈勇抬头，揉着太阳穴问道。 “没有，都乖的很。”罗浩微笑，也没讲具体的细节，“论文写的怎么样？” “还行，估计再改一稿就可以了。” 罗浩伸手，竖起拇指。 “厉害！” “厉害啥啊，子刊的子刊，写起来还这么费劲。” 虽然陈勇这么说，但罗浩还是觉得他很厉害。 从跟着自己干活，进入医疗组以来，陈勇进步神速。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已经能独立写论文，还是顶级期刊。 虽然是子刊的子刊，在罗浩看来根本没难度，但不能否认陈勇的天赋。 “有个八卦，你要听么？”陈勇问道。 “听啊。” 罗浩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到了骨子里。 “血管科死了个患者。”陈勇凑到罗浩身边小声说道，“主动脉夹层。” “术前术后？” “术后，手术很成功。” 罗浩微微扬眉，而陈勇开始卖关子，并没继续讲患者的死亡原因。 对此，罗浩也没追问，而是闭上眼睛，沐浴在阳光下，舒服的一逼。 “主动脉夹层手术顺利，术后死亡，大概率是血压升高，大架子控制的血管内膜外也有隐形撕裂。” “血压为什么升高呢？” “医生护士的可能性不高，应该是和其他患者、患者家属吵架，引发的情绪激动。” 罗浩说着，睁开眼睛，察言观色。 他看见陈勇的表情后知道自己说错了，手掌扶额，苦笑，“患者多大？” “32。” “是晚上在病房里做运动了？”罗浩想了想，用很平淡、看破世事的语气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陈勇怔住。 “遇到过了，我临床经验呢很丰富的。” “哪张床？” 罗浩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就是有人不知节制，前脚刚做完支架，还是要命的主动脉支架。 如果血压稳住，几天也就好了。非要大半夜亲热，导致血压骤然升高，把撕裂的血管内膜继续撕到支架覆盖不到的地方。 可惜了。 但罗浩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见的多了，医生又能怎么样？ 阎王要你三更死，协和留你到五更。 这话已经狂的没边了，出身协和的罗浩其实并不这么认为。 很多事儿都是命，哪怕手术做得再好也没用。 杨静和送来的那个肝癌的患者，还不是因为大量饮酒导致腹水、门脉高压，最后一口血喷出去人就没了。 哪怕是自己把手术做的天花烂坠，也扛不住命。 罗浩瞥了一眼系统面板，幸运值132+5+10（祥瑞）。 “你还真是临床经验丰富。”陈勇也没多惊讶，只是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你这么喜欢晒太阳？” “你不喜欢？” “从前喜欢，可去了一次英国，住了一年，拿了个水硕，就不喜欢了。” “咦？怎么呢？”庄嫣好奇问道。 “在图书馆看书，看到22点，觉得自己很用功了，心满意足的出门。霍！天还大亮。回到宿舍，吃口东西，天色泛蓝，蒙头想睡，一会天就亮了。” “这么夸张？” “南方人觉得东北没有夜生活，天亮的早，人家英国天亮的才真叫早。”陈勇抱怨道，“见不到日光不行，可从早到晚的光晃着也不行，那段时间差点把我搞抑郁了。” 罗浩微笑，“你蹲图书馆的日子屈指可数，别装。” “那倒是。”陈勇有一说一，坦言，毫无羞愧。 “走了，吃饭去。”罗浩见时间差不多，便张罗着去吃饭。 “吃什么？” “你算一下吧。”罗浩微笑。 陈勇拿出手机，右手掐算后很快开始聊天，手指都能看见残影。 罗浩一直好奇陈勇的手机为什么会不卡，就他聊天的速度，怕是光文字都能让一般的手机陷入宕机状态。 “吃烧烤。”陈勇笑眯眯说道。 “不是，再猜。” 庄嫣凑过来，“有个私家菜，我觉得不错。” “罗浩，你请客，你说。”陈勇看着罗浩的眼睛问道。 “火锅吧，我要出国了，谁知道那面吃的好不好。” 陈勇拿起手机，在罗浩眼前晃了晃。 一家火锅店的团购券。 罗浩哈哈一笑，“你猜对了。” 他知道陈勇能掐会算，应该是提前算到的，跟自己开个小玩笑。罗浩也不惊讶，换了衣服一起下楼。 “陈勇，给我算算这次去美国顺利不顺利。” “你？就做台示范手术，有啥好算的。”陈勇鄙夷道，“难道你还想一台示范手术就让天下所有人都震惊？牛顿都做不到。” “换个人，牛顿不是医生。” “嗯，钱老都不行。” 出门，上车，直奔火锅店。 时间还早，罗浩也没着急，在晚高峰里徜徉着。 “你开车可真慢！”陈勇开始着急。 罗浩觉得陈勇的路怒症已经不知不觉严重了，现在坐在副驾他都有暴怒、开窗户骂人的趋势。 “又不着急，你干嘛急吼吼的。” “就是太慢了，看着闹心，还不如蹬共享单车快。” “很快就冬天了，到时候你嘶嘶哈哈的骑自行车，我坐在车上吹空调，慢悠悠走。”罗浩笑呵呵说道。 来到火锅店门口，刚好有台车开走，罗浩一个倒车，直接进了停车位。 他对这种“新手保护期”的好运早都习以为常。 陈勇也不意外，看着庄嫣开车，死活找不到车位嘿嘿笑着。 “小庄，你停我这儿。”罗浩把车开走，车位让给庄嫣。 庄嫣还要客气，但下一秒就看见罗浩旁边有台车离开，一个标准的停车位出现在眼前。 “我靠！师兄的运气也太好了吧！！”庄嫣在车上爆了粗口。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而且还是至关重要的部分。”孟良人也有点感慨。 下车，罗浩抬头看见招牌上写着五斤牛油、一斤底料，山城老味道的宣传发呆。 “没吃过山城老火锅？” “吃过，就是这次要去美国，我心里有点慌，不知道为什么。馋了，就来尝尝。都说每逢大事需静气，我现在是真静不下来。”罗浩说着，深深叹了口气。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要不一起去？”罗浩提出邀请。 “我才不出国，在国内想吃啥吃啥，出去后吃饭不习惯，每天肯德基，受不了。”陈勇直接拒绝。 “妈，我舌头被烫伤了！” “谁让你吃那么快，我看看。” 一对母女从火锅店出来，陈勇看过去，女生大概24、5岁的样子，伸着舌头，像是一条小狗。 她的舌头黑乎乎的，说烫伤不太像，颜色有些怪。长长的伸在外面，给她母亲看。 “以后吃饭慢着点。” “妈，你的舌头好像也变了颜色。”女儿在说话的时候看见母亲的舌头似乎也变色了，便欢快的说道。 罗浩看了一眼，大步走过去。 “你这舌头颜色不对啊。” 299 骨折，又不是骨折 “被烫伤了，谢谢。”女生看了一眼罗浩礼貌的回答。 但礼貌归礼貌，却并没有想继续聊下去的想法，拉着她母亲一边拿着手机当镜子看发黑的舌头，一边远远离开。 眼见着母女二人并没当真，其实她们俩也不觉得舌头发黑有什么问题，甚至都不是烫伤，她们说的“烫伤”就是个玩笑。 罗浩有些无奈。 “陈勇。” “嘎~” 罗浩微微皱眉，瞥了一眼陈勇。 他跟庄嫣学的还挺快。 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她们可能是亚硝酸盐中毒，让她们去医院查一下。” 陈勇的口罩动了动，估计是在腹诽罗浩，但也就动了两下，便伸手摘掉口罩，大步走去那对母女身边。 “罗师兄，舌头发黑不是中医里说的黑腻苔么？”庄嫣不懂就问。 “寒湿困脾、痰浊内阻、饮食积滞、血瘀、肾虚引起的黑腻苔需要辩证，但你看她俩像么？”罗浩问道。 庄嫣还以为罗浩在提问，认真的远远看着陈勇和母女俩交流。 “不像，尤其是刚从火锅店出来，大概率是火锅底料长时间熬制，导致的轻度亚硝酸盐中毒。”罗浩没和庄嫣卖关子，直接说出答案。 “可是他们的底料、牛油都是成袋的诶。”庄嫣忽闪着眼睛，干净透亮，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罗浩哈哈一笑，没有过多解释。 “小庄，这事儿你想的太简单了。”孟良人见罗浩懒得多说，便接过来谆谆善诱的重任，解释道，“循环锅底最常见，所以平时我很少出来吃。” “呃。” “就算是吃，也吃清水锅。” “那你怎么还来了。” “陈医生拿了劵啊，不花钱么，就算有毒也能忍。”孟良人方正的脸上露出笑容，温和中带着一点慈祥，“我记得前段时间还有连锁火锅店把发酸的猪蹄用开水泡，泡完了再卖的事儿。” “啊！” “直到猪蹄彻底长绿毛才罢休。连锁店么，挣钱，不寒碜。” “老孟，真的假的。” “就跟试验室的数据造假一样。”孟良人换了一个庄嫣能听懂的说法，“罗教授不是经常说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有10%的人干正经事，这个世界就能不断前进。” “不会吧，猪蹄坏了还要用开水冲？”庄嫣带着大学生的简单、善良，无法相信孟良人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当然，这都是成本。” 正说着，不远处的母女显然是相信了陈勇的话。 孟良人摸着被自己刮的很干净的下巴心里盘算、比较——要是自己去的话，也可能让人相信，但效果肯定没有陈勇这么好、速度这么快就是。 难怪医院里那么多小姑娘被陈勇迷的跟喝了迷魂汤似的。 虽然早就接受了这個“设定”，但又又又又看见这一幕，孟良人还是有点感慨。 母女两人第一个想法不是去医院，而是要回身和火锅店讨说法。 陈勇又开始一顿规劝。 虽然远远的看去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好在陈勇是正义的化身，几分钟的时间让母女二人安静，开车离开。 临走的时候，女生紧紧握着陈勇的手，表达感激。 要不是陈勇含蓄的把手抽出来，估计明天这时候来看，两人还和雕像一样这么站着。 “搞定。”陈勇往回走，戴上口罩。 “不错。”罗浩轻轻赞了一句。 “当然。” “小庄，你知道哪不对劲儿么？”孟良人小声问道。 庄嫣怔怔的看着，茫然摇摇头。 “罗教授不喜欢多事，把患者劝去医院就得了，回头找火锅店要说法的话，万一病情加重，有个好歹的就没意思了。”孟良人解释道。 “可他们用的是有毒的锅底料啊！”庄嫣有点急。 “这不归咱们管，咱们就是医生，也只能是医生。”孟良人宽厚的笑了笑，“有人出问题，咱们提醒一下，等去了医院，确诊后自然会有说法。” “要是更多人中毒呢？” “那就惨了，你爸爸今天别想睡觉，省市的各级领导都要蹲守咱们医大一院。放心，没那么巧，这种事儿也太多，提醒一下，然后咱们换个地儿吃饭就得了。” “怎么会这样！”庄嫣毕竟是年轻人，气盛，正义感满满。 “不这样的话咱们今晚的晚饭就泡汤了，还要和人争吵，说不定会被里面的店员打一顿。”孟良人说到这儿，犹豫了下，“我不是怕被打，罗教授武力值高的很，我怕他一失手把人给打坏了。” 庄嫣想起罗浩扛着竹子的画面，随即看着孟良人，“老孟，有没有人说你很油腻？” “大家都这么说。”孟良人不觉得庄嫣在讥讽自己，笑眯眯的说道，“在社会上打磨时间久了，难免不圆滑。不过你说的油腻也没错，什么机器运转时间长了不得上点油？” “老孟，别跟小庄开车。”陈勇走过来，认真说道。 “嘎？” 庄嫣怔住。 孟良人哈哈一笑，“我没开车，是陈医生你过度解读了。” “我就是没有证据，但我高度怀疑伱开车，要是有的话我肯定把你网暴了。”陈勇开了个小玩笑。 几人找了一家清水火锅老店，羊腿都是新鲜的，机器削出来简单摆盘就上，看着就放心。 很快，柳依依也赶过来。 麻醉科手术多，下班晚，没辙。 医疗组吃饭极快。 没人喝酒，五个人闷头吃，全程几乎没有一句交流，甚至连清水锅都没真正的开过一次锅。 每每几盘子羊肉下进去，差不多变色就捞出来吃，没人真的等火锅开透、涮熟。 这是习惯，一种很不好的习惯。 在医院里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患者，有吃的就先吃一口，要不然正吃着忽然推来一个急诊患者，怕是要饿着肚子上手术。 临床一线的医护人员肥胖率偏高，越忙的科室肥胖率就越高，就是这么来的。 吃完，撂筷，罗浩心满意足。 看了眼时间，二十一分钟。 旁边几张桌子的人都偷偷的投来诧异目光，在观察这几个人是不是饿死鬼投胎。 “吃饱了。”罗浩道。 “都说水平越高吃的越快，罗教授我看你连嚼都没嚼直接就咽下去。”柳依依还在吃着。 “还行，差不多就可以，要不怎么明天见。” “吃饭呢，别说这么恶心的事儿。”陈勇夹了一筷子金针菇，“罗浩，吃这么快你不怕胃疼？” “怕，特别怕。”罗浩诚恳的说道。 “哦？你还有怕的事儿？” “现在好些了，上学的时候怕的厉害。” “为什么？” “我家协和的智慧医疗系统是一家有病的公司设计的，学生去看病，会弹出来一个框，上面写着——该患者为临床医学生。” “我艹，这么夸张？”陈勇把金针菇塞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 “嗯，的确是这样。”庄嫣附和，“我们学校的附院也一样。” “所以不敢生病，我陪着老崔去过一次医院，进去后老师先看情况，心里有数，觉得不是很急，就开始考老崔。” “当时没别的患者，老师闲得慌，考的那叫一个仔细，老崔出了一身汗，病马上就好了。” “！！！” “！！！” 看病竟然还能变考试？！ 医学生真惨，真的。 “其实吧，我也懂老师是怎么想的，有时候我都想跟冯处长提议，在咱们医院的电脑系统里装上这么一个功能。” “哈哈哈哈，你是吃了亏，要在学生身上找补回来吧。” 陈勇大笑。 孟良人细嚼慢咽，微笑，表示自己的存在。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罗浩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娄老板，你好啊。” 下一秒，罗浩的表情严肃起来。 “骨折的厉害么？” “好，抓紧时间，我去机场接你们。” 本来其乐融融的气氛瞬间结冰，所有人，包括陈勇都不敢说话。 一向阳光开朗的罗浩一张脸阴沉的要滴出水。 过了几秒钟，罗浩似乎好了一点，陈勇看表情，壮着胆子问道，“谁骨折？需要帮忙么？” “叶青青。” “？？？”陈勇一怔，叶青青不是出去玩了么，怎么骨折了呢。 “怎么弄的？”孟良人小声问道。 “非要玩反器材武器，好像是巴雷特，把肩胛骨骨折了。”罗浩说完，深深吸了口气，却久久没有把这口气给吐出去。 手里拿着手机，罗浩犹豫再犹豫，最后还是没拨打电话。 “巴雷特能导致骨折？打反了吧。”庄嫣问道，“枪伤咱也不会治啊。” “没，反了的话人就没了。”罗浩终于把那口闷气吐出去，“你们吃着，我去机场等。” “需要帮忙知会一声！”陈勇挥挥手。 罗浩站起身，大步离开。 他有点愁苦，叶青青那丫头非要去远东靶场玩，自己千叮咛万嘱咐别出事，最后还是出了事儿。 不过应该不会太严重，看情况吧。 罗浩叹了口气，扎好安全带，直奔机场。 娄老板申请私人飞机的航线没申请下来，航线需要时间，他能搞定俄罗斯，但却搞不定国内。 所以只能用直升机把叶青青送到最近的机场，坐民航飞回来。 等到了机场，罗浩摇下车窗，摸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后把电话打给娄老板。 “娄老板，你那面怎么样？” “挺好……还行，2个小时后到。” “把电话给叶青青。” “师兄，我没事，就是胳膊抬不起来，现在看还没肿。”叶青青中气十足的汇报自己的情况。 罗浩也没骂，他很了解叶青青那丫头。 安抚了几句，罗浩开始联系病房。都忙完，罗浩看着夜色陷入沉思。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但罗浩也说不好到底是哪不对劲儿，应该是精神力提升后自己的第六感搞的鬼。 两个小时后。 娄老板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学生，满脸忐忑，脸色黑幽幽的走出来。 他身边跟着几个彪形大汉，还有挂着右臂的叶青青。 罗浩打开ai辅助诊断，诊断没有骨折，只是软组织挫伤。 嗯？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骨折么？ 难道远东那面的医疗条件这么差，骨折都诊断不清？ 虽然情况要比想象中好，但与事实不符。 罗浩知道老毛子远东那面几乎没人，医疗水平肯定和莫斯科没法比，但再怎么都不至于连最简单的骨折都判断失误吧。 就在愣神的时候，娄老板冲罗浩使了个眼色，很隐蔽，但却被罗浩捕捉到。 这里面有猫腻。 罗浩没有管到底为什么，而是严厉的瞪了一眼叶青青。 叶青青看见罗浩的表情，低下头，有点委屈。 “没事，喜欢就玩，就是后坐力大了点，小伤。”罗浩pua完叶青青，也不敢做的太过，马上安抚，“老老实实住几天院。” “师兄，你跟我爸说了么？”叶青青忧心忡忡的问道。 “没说。” “师兄你真好！”叶青青马上开心起来。 “轻着点！”罗浩严厉的说道。 “哦哦哦。”叶青青嘿嘿笑着，抬脚踢了罗浩小腿一下，“师兄，我没啥事儿，你别跟我爸说啊。” “知道，你以为我敢啊。”罗浩斥道。 把人送去医院，先拍片，再回病房，安抚叶青青睡下，罗浩这才和娄老板有了单独说话的机会。 叶青青不蠢，在她睡觉前罗浩可不愿意抽空和娄老板一起出去。 “罗教授，实在是抱歉。”娄老板搓着手，像极了刚从坑道里出来的煤炭工人。 “怎么回事？我看那面的片子没问题，但报告单有事儿。”罗浩问道。 娄老板表情古怪，随即认认真真的说道，“青青挺好，听话，而且还善解人意。” “别说她好话，实话实说。”罗浩严肃的打断了娄老板的话题。 “就是喜欢各种武器，我带她开了坦克，青青这几天一直跟我商量要开飞机。直升机已经开过了，她要开su57.” “？？？”罗浩认真看着娄老板，“这你也能搞到？” “他们那面胆子大，只要给钱，再加点伏特加，没什么搞不定的。”娄老板叹了口气，“我害怕出事儿，正好今儿安排玩巴雷特，有点小挫伤，我顺势就把青青给送回来了。” “小姑奶奶真要是开su57上天，这我是真的怕。” “一旦有事儿，可就回不来了，我咋跟罗教授您交代。” 和自己猜的一样，罗浩笑笑，“娄老板真是谨慎。” “叶处长家的闺女，不小心不行啊。我是不怕的，但总不能让罗教授您为难。” 这是讨要人情呢，罗浩笑笑，“辛苦娄老板。” “害，罗教授您看您说的，这都是应该的。我就是担心开飞机出事儿，所以……不过您真聪明，青青也是。她一直拉着我，就是怀疑我不带她去开最新的俄罗斯战机。” “我还焦虑，生怕咱俩一对面就说走了嘴。” 娄老板笑呵呵的说道。 “呵。”罗浩笑了笑。 “青青是真喜欢那些东西，现在俄罗斯那面也没什么，去了就是打靶、开坦克。青青开坦克，直接开飞起来，速度那叫一个快，我跟着坐在里面差点没心梗。” “小孩子淘气。”罗浩很护叶青青。 自己说几句，可以。 娄老板想说教，不行！ “也不算淘气，就是真心的喜欢。那把巴雷特，青青赞不绝口，我给她封存好了，等有机会再去。” 有机会？ 罗浩想起叶青青的性格，决定不给她这个机会。 叶青青的确是喜欢，但直接开飞机有点过分。 虽然说是开飞机，大概率还是坐副驾看，可老毛子的飞行员半斤伏特加干下去，啥事儿做不出来？ 罗浩可不放心。 忽然罗浩福至心灵，问道，“娄老板，美国那面有关系么？” 娄老板先是怔了一下，谨慎的问道，“罗教授，您需要什么关系？白的还是黑的？” “嗯？还有黑色的关系？”罗浩惊讶。 “多少有点，国外不太平么。”娄老板笑呵呵的说道，“只是咱中国人低调惯了，听到的都是受欺负的消息，其实那面有着不小的势力。” “放心，我最近要去趟美国，巴尔的摩，靠近华盛顿的那个城市。去开学术会，担心在那面吃不好睡不好，所以问一句。” 罗浩对那面的势力并不关心，自己只是去开会而已，找人接机之类的就行。 要是有正宗的火锅吃，那就更好了。 他不想一直和韩广云打交道，罗浩不喜欢韩广云，相看两厌，尽量避免。 “有！”娄老板听罗浩说要去开学术会，读书人的事儿，这才放了心，拍着胸脯说道。 “托底么？” “从前华裔洪门在美国很厉害的，当年罗斯福总统都是洪门老大的私人律师。” “这我知道，现在好像有点不如意。” “静水深流，产业都在下面呢。”娄老板笑呵呵的说道，“放心，我来安排。您有什么特殊的需要么？” “特殊？没有，就几天，在那面有人带着能舒服点。” “您什么时候走？” “8月10号的会议，应该那之前两三天到。” “好，我一定安排妥当。” 娄老板一口应下来。 罗浩罗教授稳重，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太好，但有迹可循。 他可要比叶青青那位小祖宗好伺候多了，娄老板觉得这是个简单任务。 “娄老板，你那面生意怎么样？”罗浩开始和娄老板闲聊。 那面的生意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挣钱是的确挣钱，但老毛子背信弃义惯了，对国内还戒心重重，所有人都做好了随时能回来的准备。 只是大家都有点可惜，尤其是那面沃野千里，没人种地，这点最被娄老板一个挖煤的腹诽。 种地，种地，这种基因已经深深铭刻在国人的血脉中，哪怕是娄老板这种早就财富自由的存在已久有这方面的执念。 罗浩静静听着，娄老板也善谈，从远东种地、挖煤再到国内商人从尼日利亚撤离，最后娄老板感慨，“还是航母造的少！要是允许，海外就能捐至少五艘航母。” 听娄老板这么讲，罗浩笑了笑，老乡，开门做生意！ 这话在罗浩耳边回荡。 不过罗浩对此并不如何在意，他是医生，只是一名医生。 …… 叶青青很乖巧，罗浩知道叶青青是怕自己跟叶处长告状。 8月7号，叶青青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罗浩虽然没告诉她实情，但叶青青也猜到了些许。 不过她没抱怨，而是老老实实的和罗浩一起回帝都。叶青青虽然是假小子性格，却也懂事儿。 把叶青青交给叶天启，罗浩这才放了心。 娄老板那面也联系了人，与罗浩搭上线。 拜访各位老板，罗浩又去试验室走了一圈。 董菲菲一早就把罗浩的照片撤走，她很清楚要是师兄看见照片后或许会勃然大怒。 师兄生气，后果很严重。 试验室运转良好，稳步推进，罗浩估计自己回来后再做几次试验，就可以顺利进入下一阶段。 韩广云一直陪在罗浩身边，直到上了飞机，韩广云才松了口气。 虽然情绪上没有任何表现，但罗浩能清楚的感知到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韩广云有点怪，罗浩心里有这么个想法，但却并没有深究。 或许兰科那面的耗材4期临床试验压力太大。 毕竟老美做ppt炒股价最后总要落到实处。 马斯克怎么炒作去火星，最后还是要在魔都建厂，签一系列的对赌协议。 至于那之后股价翻十倍，都是后话。 兰科的情况应该和特斯拉相仿，只是被卡在4期临床试验上。 罗浩是这么猜测的。 这可都是白花花银子，而且不是小数目。 去巴尔的摩有三条航线，两条飞华盛顿，一条直奔巴尔的摩。 罗浩他们选择的是直飞巴尔的摩的那条。 一路奔波，下了飞机，罗浩打开手机，看见有人和自己联系。 “罗教授，把您带到巴尔的摩，我这才松了口气。”韩广云见罗浩和当地的朋友联系，笑呵呵的说道，“您不知道，您对我们有多重要。” 300 本子懂个屁的日式料理 “客气，我就是一名医生，只是一名医生，没什么重要的。” “罗教授您谦虚了。”韩广云话里有话，但罗浩却根本不想和他交流，假装没听出来。 很快，韩广云联系完和罗浩说道，“罗教授，大老板要和您见一面。” “就不麻烦了。”罗浩对此毫无兴趣。 韩广云一怔。 “你拿大熊猫威胁我，我被你拿住了软肋，乖乖来做手术，你把孟菲斯的大熊猫送到帝都，这已经是交换了。”罗浩笑呵呵的说道，一点都不见有生气，“你我互不亏欠，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罗教授，大老板不是兰科的董事长，我就是换个国内的说法。” “哦？”罗浩听韩广云的解释，依旧兴致寥寥，“对了韩董事，别给我账户打钱，要不然我回去还要解释，麻烦的很。” 韩广云看着罗浩，一肚子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不要钱的人韩广云见过，可他没见过罗浩这种。 罗浩不是开玩笑，韩广云很清楚。 “周老板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罗浩看了一眼，飞机还在滑行，他淡淡说道。 “上世纪八十年代，有个农村兵，家里很穷，每月的补贴也不多。部队里就特意给了他一些照顾，过期的报纸都让他卖废纸。” “一来二去，就从卖废纸到卖别的。再往后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总之那人后来被查出来枪毙了。” “我没信心把糖衣剥下来，炮弹全部都扔回去，所以干脆从开始咱就正常交流。” “别谈钱，谈钱多俗。咱们谈谈人类的未来，世界大同，科技进步，星辰大海，这多好。” 真是，这也太谨慎了，韩广云心里想到。 “孟菲斯的那头大熊猫回到北动，皮肤病治的差不多了。” 罗浩明牌和韩广云说完，把话题扯回到大熊猫身上。 摆明了告诉韩广云自己不想就刚刚的话题聊下去。 韩广云也清楚罗浩不喜欢自己的拿捏，倔脾气犯了，以后怕是要老死不相往来。 不过他也不在意，大老板安排的任务自己完成了就好，更多的事情不是自己这个级别的“小喽啰”琢磨的。 那可是财团的幕后大老板，即便是自己也没机会见几面。 韩广云有些惋惜。 被大老板盯上，罗浩在劫难逃。 他还那么年轻，只能说罗浩的运气不是很好。 “估计一個月后，它就能康复。”罗浩继续说大熊猫的事儿，“这件事儿吧，我感觉就是孟菲斯菜。” 罗浩又强调了一句孟菲斯动物园菜，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说服自己，又像是在阴阳韩广云。 不过也怨不得罗浩阴阳自己，当时自己的意思就是你要不来，别的不说，那头大熊猫很快就能出现意外。 罗浩是雅人，不用自己说破，他瞬间明白自己的意思，韩广云微笑，看着罗浩。 而沈自在这个蠢货直到后来还在愤怒，而不是像罗浩一样已经开始行动。 阴阳吧，怕是24小时之内，罗浩就没机会再阴阳自己。 到时候阴阳两别，自己给罗浩烧点纸，让他在下面的日子过的宽松一点。 既然他不高兴，那就算了，韩广云决定回去和大老板汇报。 其实他还蛮不舍的。 通过联系罗浩，韩广云有了和大老板交流的机会。 这种机会一辈子估计就这么一次。 满满不舍中，下了飞机。 韩广云坠在罗浩身后，越看越是觉得可惜。 罗浩的气运上半辈子都用光了，顺风顺水，最后直接撞到叹息的墙壁上，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大老板想要人死，韩广云就没见过有人能躲得过去。 这里是美国，大老板就是神祗，只要一闪念就能定人生死。 罗浩，可惜了。 …… 来迎接罗浩的是三个黄皮肤的华裔。 “罗教授，您好。”一个个子不高，壮壮实实的中年男人伸手和罗浩握了握。 “我叫杨今思，您叫我老杨就行。娄老板联系我，您这几天有什么事儿尽管跟我说，不用客气。” 罗浩感觉到他手掌里满是老茧，就像是一位老农。 “这俩是我侄子。” 罗浩和他们各自握手。 “我要先去酒店。” “我们跟着您，您今天怎么安排？”杨今思问道。 “办理完入住手续，我跟您四处转转，看看。” “好。”杨今思做事也干脆，直接应下来，没问罗浩要不要倒时差之类的事儿。 坐车来到巴尔的摩市中心英格迪酒店，办理完入住，罗浩和韩广云招呼了一声，算是最后的体面，随即跟杨今思离开。 虽然都是华裔，但罗浩对杨今思的感官要比韩广云好无数倍。 罗浩讨厌被人威胁，太下作，太无趣。 上了杨今思的车，罗浩觉得巴尔的摩的天都清朗了起来。 收到信息，韩广云把会议安排发给罗浩。 罗浩瞥了一眼，关闭手机。 “杨哥，您是建福人？” “是，我来这面三十年了。”杨今思憨憨厚厚的回答道。 他说话的声音还带着浓厚的建福味儿，就是传说中的乡音。 “怎么来的？”罗浩随便聊着。 “问了妈祖，妈祖说可以，我就来了。” “……”罗浩哈哈一笑，原来网上说的都是真的。 “这面日子好过么？” “前些年还行，最近这几年差了点，但也能过。年轻人来的少，要不是这面有点产业，他们都张罗着回去呢。”杨今思看了一眼前排的两个子侄。 “家那面也还不错，现在。”罗浩平淡回答道。 他看见满大街的黑色面孔，有点头疼。 “这面老白男这么少么？”罗浩问道。 “越来越少，最近五年左右已经很难看见，估计都不到5%。”杨今思回答道。 “！！！”罗浩很惊讶。 他对老白男和黑人没什么区别对待，只是感叹于这片土地默默的改变了颜色。 就像是法国？ 国家队黑黝黝的。 “罗教授，我要关一下您那面的窗户。” “好。”罗浩也闻到了隐约有臭烘烘的味道传进来，马上关上窗户。 “这面味道不好闻，闻多了头晕，恶心。” “是叶子的味道么？” “嗯，自从合法之后都路边那些人都迷迷糊糊的。”杨今思对此很是不屑，目光如炬，盯着前面两个子侄。 “叔儿，我们不碰。您放心，肯定不碰！！” 其中一人马上保证。 “你们敢！只要碰一次，打断你们的狗腿！”杨今思恶狠狠的斥道。 罗浩看着街边不时有东倒西歪的人，心里琢磨着按照这个比例来讲的话，留子们集体回国治病也不是没可能。 东倒西歪不算，罗浩甚至还看见几个人迷迷糊糊的当街大便。 杨今思这面是有老一辈人镌刻在骨子里的dna作祟，管得严。很多留子自己在异国他乡，各种途径可以接触。 慈禧的诅咒？ 罗浩微微一笑。 驱车来到一个公园，杨今思介绍道，“这里是金莺公园，baltimoreorioles的主场。” 罗浩没有一根雅骨，也不想照相、打卡、留念。 但他不愿意拂了杨今思的好意，想来金莺公园应该是巴尔的摩的景点，所以罗浩也就跟着一起溜达一下。 杨今思一边走一边介绍，看样子没少带人来这里。 罗浩心不在焉的想起了一个梗——有魔都的人为了带各地的朋友去迪士尼乐园，竟然办了年卡。 有关于公园还有棒球队，杨今思很木讷、古板的讲述着，像是一个蹩脚的导游。 虽然蹩脚，但诚意满满。 罗浩感觉是因为重视，所以杨今思亲自出面迎接自己，而不是让自己的子侄来。 但这也太别扭了，罗浩也不想杨今思遭罪。 “杨哥。”转了一半，罗浩打断了杨今思的讲解，“我对这些地方不太感兴趣，您看参观一下您家和公司，看看这面的生活状态方便么？” 杨今思如释重负，“哈，罗教授真是爽快人！” “这面的公园看着也一般，没什么好看的。” “我30年前来的时候被这个公园惊呆了，干净、整洁，蓝天白云。”杨今思感慨道，“弹指一挥间，现在国内来的朋友对这里都不太感兴趣。据说国内类似的地儿随处可见，没那么稀奇。” “国内的日子也不好过，全球经济增长已经到头了，没辙，大家都熬着。”罗浩把话题岔开。 杨今思倒没觉得什么，乐不得离开公园，带着罗浩直接去工厂。 “我们家里有一块农场，三家饭店，还有点小产业。” 罗浩一听小产业，而且杨今思没有明说，大约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小产业利润丰厚吧。” “嗯。”杨今思露出笑脸，“这面允许种，那就种呗。不过那面是我看着，我怕年轻人看着会出问题。” 罗浩想多了解一点，但转念一想没什么意义。 也就在这儿看看，自己还不感兴趣，回国后估计一辈子都看不见这玩意。 主要是吧，满大街的味道，臭烘烘的，比方晓形容的还要过分，不仅仅是学校宿舍楼的密闭空间。 就这浓度，罗浩表示不舒服。 “去饭店看看？” “没问题，其实没什么好看的，罗教授您喜欢就去看一眼。” 巴尔的摩市不大，路略有点破旧，但胜在车流量要比帝都、魔都少。 也没见公众号里描述的那种遍地大便的情况，就是味道难闻一些。 毕竟这里算是历史悠久的老城，还有约翰·霍普金斯这种世界顶级名校，破败归破败，不至于看不下眼。 来到一处商业街，杨今思指着一个餐馆，“这就是我家的日式料理。” “日式？” “他们小日本子懂个屁的日式料理！”杨今思说道。 “！！！” “我们这儿做的改良，其实就是搭一个日式料理的牌子。过几年，估计火爆三文鱼这种菜式都能弄出来。” 杨今思停车，隔壁超市一个壮硕的老墨女人跟他打招呼。 “隔壁是老墨开的超市，他们胆子大，瞎弄。她老公去年被抓了，判了2年。” “哦？怎么？” “罗教授，你知道美国会给穷人发食品劵吧。” “知道一点。” “每个州不一样，商店有一定的食品出售比例才能去申请食品劵消费的资格。” “我英语不好，这么多年一直也学不会，现在大多数时候靠翻译软件。隔壁老墨双语很六，美式英语和西班牙语。”杨今思还解释了一下，生怕罗浩听不懂。 罗浩仔细打量那个老墨女性。 她家超市不大不小，国内的话是街边711的水平。 “她老公给人家刷食品劵还钱，利润丰厚。” 看来到哪都有卡bug的，罗浩微笑，“有多丰厚？” “100美元的食品劵能换50美元现金，现金。” “那的确是。”罗浩承认。 “后来被盯上了，直接上门抓人，阵仗大的我以为我种的东西违法，把我吓够呛。” “哈哈哈哈。” “枪顶着头，这都不算什么，主要是种那些东西我心里虚的慌。妈祖不知道，我没问过，要是问的话……” 罗浩见杨今思有些迟疑，便笑着说道，“这里是美国，又不是国内，慈禧的诅咒么。但凡是拿了老佛爷的，都要还回来，莫得事。” “哈！”杨今思笑了一声。 看样子杨今思得心理压力不小，但那玩意估计很挣钱。 人家老美都不在乎，罗浩也没必要琢磨。 “卡bug挣钱这块，杨哥伱没琢磨一下？” “没有，我英文不好，做个餐馆挣点钱，把那些本子撵出巴尔的摩去就行。”杨今思说起这个，眉飞色舞，“我跟你讲，罗教授，我这家日式料理已经变成整个巴尔的摩最正宗的日式料理！” “我开始挣钱后本子看着眼红，也请了本子的大厨过来做正宗的日式料理。那玩意清汤寡水的，谁愿意吃，您说是吧。” “嗯！”罗浩点头。 “要啥没啥，红烧三文鱼都没有，你做什么日式料理。” 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萦绕在罗浩心头。 “其实就是改良，巴尔的摩人愿意吃什么，我就做什么。至于招牌，不重要。”杨今思笑呵呵的讲解，“那几家本子开的餐馆开一家黄一家，后来就没人来挑衅了。” “厉害！这叫与时俱进，本子懂个屁的日式料理！”罗浩赞道。 “是吧，美国人民喜欢什么我就做什么，管他本子的东西是啥呢。”杨今思对罗浩的夸奖特别高兴，回头和他的俩子侄说道。 门口，罗浩看见墙壁上有钉枪的痕迹。 “是要装修么？”罗浩疑惑的看着那些眼。 分布的很不规则，不像是要装修的样子。 “呃，那是枪眼，不是要装修。”杨今思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和罗浩解释才能说明白。 罗浩恍然，没有继续问下去。 进门，一股子日式风洋溢出来。 面子上还是日式，但罗浩一想到火爆三文鱼就觉得好笑。 仿制的能把正宗的打败，罗浩对这事儿也不意外。他记得柴老板说飞鹰刀片，当年改开后魔都一家公司在做，后来正宗的进到国内，发现质量不行，国内飞鹰怕影响销路，直接把美国飞鹰给收购了。 当然，罗浩高度怀疑这是老板开个玩笑。 这时候不是饭点，灯光有些幽暗。 “罗教授，这就是巴尔的摩最火的日式料理。”杨今思颇为骄傲的说道，“我就想着咱祖国能富强，然后有朝一日我在本州岛的废墟上建日式料理，这都是咱中华文明的传承！” “……” 罗浩品咂了一下，认为杨今思比陈勇还要极端。 难道出国之后人会变？ 自己看见的巴尔的摩似乎还好，而且有杨今思杨老板在，自己这几天吃蛋炒饭也能过。 不至于，不至于。 罗浩心里想到。 没人迎出来，杨今思有些不高兴，他大喊道，“嘛呢？” “老板，三子病了。”一个人急匆匆的出来。 “嗯？什么病？” “摸着右下腹疼，应该是阑尾炎。”那个年轻人说道，“我去找个哥们，让他去零元购点药。” 杨今思点点头。 不都是零元购奢侈品么？这些事儿罗浩在短视频平台上看过。 怎么连药品都零元购？ “罗教授，这面药品需要处方，很麻烦。人是走线来的，黑身份。”杨今思解释了一句，走进后屋。 屋子不大，但有扇窗户，还算是透气。 一个中年男人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 但他抱肚子的动作很古怪，罗浩清楚这是按压痛，只要稍微用力就会疼的受不了。 不碰也难受，总之就是坐立不安、热锅上的蚂蚁。 “三儿，你疼多久了？” “两天，前面吃止疼药来着。”有人帮他回答。 “瞎胡闹，不是三令五申跟你说不能随便吃止疼药么！你要像外面的老黑似的变成行尸走肉？！”杨今思训斥道。 他一边骂着，一边开始联系。 “杨哥，联系医院？”罗浩问道。 杨今思一怔，眼睛盯着罗浩，“罗教授，能不能麻烦您？” “我是没问题，但无菌环境还是……” “害，妈祖让我出国的时候，我见到的都是在家做阑尾炎。” 炕头阑尾切除么？ 倒也不是不行。 罗浩沉吟。 “罗教授，借一步说话。”杨今思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 这话有点夸张，没那么迫切，但罗浩在杨今思的眼睛里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杨哥，您说。” “罗教授，他们是黑户，走线来的，护照都撕了。我看他流浪怪可怜的，把他留在餐馆里干点活。医院，肯定去不起。约翰·霍普金斯就在旁边，进去就是十万刀，我有医保才敢去，他一个黑户，别想了。” “要是我不在呢？” “这面有黑诊所，条件根本达不到无菌，水平也就那么回事，肯定不如您就是了。” “我……” “娄老板说了，您是天才。”杨今思像娄老板一样，习惯性的搓着手，“罗教授，您还在倒时差，身子累么？不用担心医疗纠纷，死了就是他命不好。” 罗浩叹了口气。 不过选择走线，那是中年男人自己选的生活，怨不得别人。 与其让黑诊所做，自己动手更安全。 “行啊，我不累，有东西么？” “什么东西？”杨今思一怔，随即拍脑袋，“你看我，做手术的东西是吧，要消毒，我让孩儿们去黑诊所要。抗生素要等等，零元购得一个小时左右。” 零元购。 罗浩哭笑不得。 不过各地有各地的风俗习惯，罗浩就不是个愿意管闲事儿的人，他只是点了点头。 ai辅助诊断已经给出确定诊断，罗浩又谨慎的查了查体，确定是急性阑尾炎。 见有医生在，其他员工很兴奋，只是罗浩看着年轻，大家都有所保留。 半个小时后，有人拖着个箱子赶回来。 和箱子一起的还有一些简陋的消毒物品和一次性手套。 不过看手套上的标签，罗浩知道应该来自零元购。 真是强大啊！罗浩心里感慨着。 把患者摆好体位，罗浩把屋子里的人都撵出去，只留下杨今思，随后开始消毒。 罗浩是正经科班出身，他上学的时候国内医疗条件已经好了起来，呼吸机、监护仪、透析的设备以至于核磁、ct都不罕见。 所以罗浩从来没试过做传说中的炕头阑尾炎。 虽说如此，压抑住心里的跃跃欲试，罗浩谨慎的消好毒，随后铺置无菌单。 安装刀片，阳光下刀锋雪亮。 没有无影灯，没有器械护士，没有助手。 这一切都带着新鲜感。 刀落下，血光出现，罗浩小心的用纱布盖上切口，开始止血。 好在无论是刀片还是纱布，亦或是麻醉药、注射器都是零元购来的，属于正品，罗浩不用担心。 杨今思本来也有点担心，毕竟罗浩太年轻。 可当他看见罗浩左手拿着止血钳子掐住一根皮下小动脉，另外一只手开始单手打结并且在自己没看清的瞬间完成操作，随即右手小拇指一划，线剪子变魔术一样出现，把止血的线剪断。 光是这一幕就让杨今思目瞪口呆。 手术做的跟变魔术一样，难怪挖煤那个老板如此推崇。 厉害！ 301 boss 没等杨今思反应过来，罗浩已经做好了腹膜保护。 虽然环境潦草，但罗浩的动作一板一眼，教科书一般。 杨今思不懂教科书上写了什么，但他看罗浩罗教授的动作，感觉十分优美。 不是那种娘娘腔的所谓的花样的美。 简单，干净，利索，满满阳刚之气。 罗浩的每一步动作干净利索，午后阳光落下，落在手术刀上，泛起犀利的光。 庖丁解牛，杨今思的脑海里只有这四个字。 但这个四个字刚刚出现，随即杨今思就看见了一根肥肥大大的阑尾“蹦”出来。 他认识阑尾。 没有医疗保险在美国根本看不起病，这里面还有各种说法，很复杂。 杨今思虽然现在有全套的医疗保险，但饭馆里在后厨打黑工的人总会生病，也见过“炕头阑尾切除”的全过程。 肿胀的阑尾一看就满满的炎症，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开似的。 阑尾上附着着黄绿色的脓苔，隐隐有臭味儿飘散。 他见过很多手术的过程，却没见过这么顺利的。 “这一封，书信来得巧~” 罗浩轻声哼着《定军山》。 曲儿声里，阑尾被切掉。 夹着阑尾的钳子扔到无菌盆中，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温盐……”罗浩刚要东西，随即一怔，“抗生素什么时候来？” “医生，做完了？”患者问道。 “嗯，完事了。” 患者下意识就要坐起来，随即被罗浩用肩膀撞到脑门上，又躺了下去。 “不疼归不疼，不能乱动，手术还没做完呢。”罗浩严厉的说道。 “哦哦。”患者连忙应道。 “你没感觉到疼，是因为我手术做得好。但你要站起来，下一秒肠子就得洒一地，老实点。” “！！！” 杨今思一怔，说自己手术做得好，这种叙事风格不像谦虚的国人，而像是美国人。 但罗浩罗教授说的是事实啊，他的手术做的的确超级好。 哪怕不是医生，杨今思只凭着朴素的审美便能确定罗浩的手术做的厉害。 “老杨，催一下抗生素。话说抗生素得等黑人小哥零元购出来么？”罗浩问道。 他对这面的了解仅限于偶尔刷短视频看到的那些。 “嗯，得等一下。不好意思啊，我……我……没考虑到……”杨今思结结巴巴的说道。 罗浩拿了一块无菌纱布盖上切口，他也知道杨今思没想到自己手术做的这么快。 “我也没想到手术会这么顺利，等等吧。”罗浩微笑，和患者聊了起来。 他对走线这类的事儿没有明确的态度，人各有志，无所谓。 找自己做手术，那就好好做。 毕竟自己是医生。 “老黑能零元购，咱们怎么不去？” 罗浩问道。 “我看着孩子不让他们去，良家子就得有个良家子的样子，和老黑一样好勇斗狠，没什么意义。” 杨今思说的很正式，罗浩猜实际情况估计会比较复杂。 但巴尔的摩的零元购效率太低了，令人发指，这面正在手术呢，老黑能不能专业一点！哪有让患者等药品的道理。 换做是国内，这帮老黑能让患者、患者家属给告死。 零元购点药品，又不是让他们去偷f22，怎么就这么难。 几分钟后，一個小伙子跑回来。 “叔儿，这是药！手术开始了么？” “都做完了，就等药了。”杨今思欢喜，把药拿到罗浩面前。 “离术区远点。”罗浩对他们没有无菌观念的做法头疼欲裂。 自己也是第一次做“炕头阑尾炎”，没什么经验，过程虽然顺利，但那是基于自己的手术技巧。 而恶劣的条件、各种物资的匮乏是罗浩这种在三甲医院大外手术室成长起来的人感受不到的。 罗浩找了一样抗生素，尽量保证无菌，洒在切口内。 缝合，手术结束。 手术本身没有任何难度，患者的病情也比较简单，只是单纯的阑尾炎而已。 罗浩做完后神清气爽。 “给我找点水，我洗一下器械。”罗浩保持着急诊科缝合的优良作风，准备清洗。 急诊科缝合完不洗东西的话，护士是要骂的。 “罗教授，要不您给我也做了吧。”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说道。 “？？？”罗浩看了一眼他，ai辅助诊断没转。 他没病，没有急性阑尾炎，甚至连慢性阑尾炎都没有。 “没病做什么手术。”罗浩道。 “早晚得犯病，刚好赶上您来，我这不是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把阑尾切掉，要不然到时候就麻烦了。 这面的医院死贵死贵的，我的医保估计……” 年轻人开始抱怨起来。 能看出来他是有医保的，但和杨今思的那种最全面、不管花多少钱保险公司都给报销的医保还是有区别。 罗浩就是个过客，没什么想法，不想过多了解。 国内医保各种报销就已经够头痛的了，要是把中美两面的医保弄混淆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罗教授刚下飞机，时差还没倒过来，你别捣乱。”杨今思训斥道。 罗浩在杨今思的训斥中听到了一些事儿。 “老杨，你建议做？我倒是不累，就是这里的条件有限，怕出问题。比如说术后感染之类的，你们能接受么？而且我没有美国的行医资格。” “能省点钱是最好的……罗教授您……”杨今思接下来的话是用表情说的。 罗浩笑了笑，“你们不在乎、有器械就行，手术也快。” “那个谁，去拿包！”杨今思也不客气，借着罗浩的话马上开始安排人。 能“免费”做阑尾切除手术，他们还真是不客气。 罗浩微笑，想起来很多有关于这面120急救车的段子。 什么低血糖被抬上救护车，醒来后第一时间下去；什么昏迷前最后一句话是不要叫救护车。 看样子东大和西大各有各的烦恼。 罗浩无所谓的，体验炕头阑尾炎，本身没什么意义，但回家后可以和柴老板多那么一点点的谈资。 能让老人家开心一些，总归是好的。 很多事儿自己没亲身经历过，和老板聊起来就是不对味儿，老板们一个比一个精明，没法糊弄。 很快，几人把地方收拾干净，没病的年轻人躺了上去。 “以前我看杂志里说，某个民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就要切阑尾、切皮包。现在看，可能是他们的医保太贵了。”罗浩觉得有点荒谬。 “可不是么！”年轻人抱怨道，“走线来的根本不敢去看病，和医生说几句话就要好几千刀，贵的离谱。保险虽然能给报销，但给保险公司的钱也多啊。 保险公司里那么多精算师，怎么可能让小老百姓占便宜。” 小老百姓，罗浩笑了笑。 这人说话还带着浓厚的建福口音，应该是十几岁的时候过来的。 罗浩一边跟他们聊着，一边开始手术。 “罗教授，辛苦您嘞。”杨今思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做几台手术精神下。”罗浩笑道，“想没想过回去？” 杨今思一怔，沉思了3秒，深深的叹了口气。 “回不去喽。”他的语气有些低落。 “怎么呢？” “我这面有产业，都卖了回家？我不是三十年前得到妈祖允许就来巴尔的摩的那个我了，老喽。”杨今思叹了口气。 “我来之前，国内遍地都是贼，别说钱包，就是整缸的酸菜，连压在酸菜上面的石头都会一起偷走。” “咦？你还知道酸菜？好像是东北的。”罗浩在年轻人右下腹麦氏点切了一个标准的切口。 “我去东北卖过眼镜。” “我听我大舅说，当年在我们那儿卖眼镜的都发了大财。” “不说这个，那时候国内野生动物什么的命悬一线，树上落个家雀儿都有人惦记油炸了下酒，到了国外满街都是鸽子，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我刚来的时候一看，好么，这不就是人间天堂么。” “前段时间回国一次，两面反过来了。国内小区遛弯，路上一起散步的有鹧鸪，时不时的还有刺猬、松鼠出没，树上麻雀啊喜鹊布谷鸟根本不怕人，一看就是有人投喂的。” “包落在共享单车车筐里，也不用担心，根本没人拿。”杨今思有些感慨，深深的叹了口气，“罗教授，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去哪哪就变差。” 罗浩哈哈一笑，却没回答这句话。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很有可能得罪杨今思。 “国内也难。”罗浩已经打开腹膜，阑尾没跳出来，因为腹压不够大，阑尾看着白里透红，有点好看。 “我在小破站关注了一个号，做农业的。说是江浙省有一个县想要脱贫致富，另辟蹊径开始养蜗牛。一个县养的蜗牛就达到全世界产量的70%以上，就这，这个县的人均收入也就那么回事。” “咱人口太多，没办法，占领一个细分行业只能养活一个县。” “慢慢来吧，其实这面也挺好的。” 巴尔的摩的确挺好，但就一样例外——给罗浩的印象是这里老白男少到令人发指。 鸠占鹊巢后又被占了一遍，这面的人就跟稻子一样，换了一茬又一茬。 “当年来错了，我就应该去冰岛。”杨今思抱怨了一句。 说话的时候，罗浩已经给年轻人做完阑尾切除术。 “当”的一声，夹着阑尾的钳子扔到金属盆里。 做完一个还有一个，做完下一个，还有下一个。 杨今思本来要发火，但被罗浩劝住。 阑尾本身就愿意发炎，来就是急性的。别说普通人，香江的某位影星在美国做了一次阑尾切除术，人差点没死了。 提早做，也没什么坏处，算是有备无患。 几台手术后，杨今思看得傻了眼。 “罗教授，您在国内也经常这么做？我看您手法简直太纯熟了。” “国内？我听老板讲上世纪八十年代还经常这么做，现在可不行喽。”罗浩想想，“有些手术比较容易感染，有一种技术叫vsd技术，简单说就是用负压让切口愈合。” 杨今思静静的听着。 “前段时间，有一名医生，患者做了肝包虫手术，术后出现切口问题。他自费在网上买了点东西，自己研究，给患者做了vsd。” “后来切口愈合良好，患者很快就出院了。” “这不是挺好的么？”杨今思一怔。 “但这事儿在网上，在专业网站引起轩然大波，大家讨论了很久，最后的结论是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杨今思惊讶。 “会有麻烦啊，毕竟是网上自己买的东西，无菌这一项就很难过关。而且吧，这里涉及到要不是手术做的有问题，为什么医生自己花钱在网上买设备的思辨。”罗浩耸肩，摊手，继续手术。 “社会主义巨婴！”杨今思沉声斥了一句。 啧啧，罗浩对这个词很陌生，在心里念叨了好几遍。 乡镇医院的医疗环境的确不好，最起码在罗浩看来不够好。 但再怎么不好一个阑尾炎也不至于做炕头的，最基本的无菌环境还是能保证的。 罗浩最后听说炕头阑尾炎还是十几年前做的，后来有了新农合，就没人做这事儿了。 “下一个。” “呃~没了，罗教授。” 罗浩看了一眼后面没做手术的人，或许他们早就做过了，又或许店还要经营，不能所有人都躺下。 “那行。”罗浩有点点小小的遗憾。 没做过瘾。 这可是罕见的“炕头阑尾炎”，传说级别的，回国后估计就没机会了。 “罗教授，您吃什么？”杨今思问道，“我下厨给您做一口饭，填填肚子。做了这么多台阑尾炎，肯定饿了。” “随便，都行。”罗浩笑了笑。 “我做东北菜也很在行，酸菜血肠？”杨今思问道。 “！！！” 罗浩没想到自己在巴尔的摩竟然能吃到酸菜血肠。 “我是做准备以后在日式料理里加上酸菜的，因为我发现老墨喜欢吃这口。”杨今思认真的说道。 日式料理，酸菜。 这画面美的让罗浩不敢直视。 不过看杨今思的表情，罗浩觉得真有可能，以后巴尔的摩的日式料理里加上酸菜是大概率的。 “行，那就吃口酸菜血肠。” “三儿，去把五常大米拿出来。”杨今思开始安排。 罗浩习惯性的想要收拾，但却被几个女人拉了出去，她们收拾术后的残局。 和杨今思说说笑笑，罗浩听到了很多这面的八卦。 这些事儿和罗浩想象中的不一样，多少有些区别。见罗浩感兴趣， 一个多小时后，罗浩吃到了“正宗”的酸菜炖血肠。 和家里做的还是有区别，毕竟杨今思一个建福人做东北菜无论如何都不会太正宗。 但能吃，还算是好吃。 五常大米，酸菜炖血肠，还有几样小菜，杨今思陪着罗浩吃了起来。 国外也不是所有东西都不能吃，罗浩心里腹诽着陈勇是真没用。 那货是没找到正经地儿而已。 看看自己，来美国的第一天吃的满嘴流油。 见罗浩喜欢，杨今思也开心，开了一瓶茅子。 罗浩不喝酒，这的确有点小遗憾。 手机响起，罗浩看了一眼，是韩广云打来的。 罗浩直接挂断，没搭理这货。韩广云对自己可以说是处心积虑，尤其是用孟菲斯的大熊猫威胁自己让罗浩特别不满。 对此，罗浩虽然嘴上说的是——他们就是菜，而不是坏。但心里不烦是不可能的。 甚至罗浩内心深处认为他们又菜又坏，就跟当年的病毒变异一样。 至于这次，人都来了，参加完学会就回去，要是这面刁难自己，大不了去找大使馆。 反正华盛顿也近，无所谓。 甚至年会参加不参加罗浩都不在乎。 罗浩和杨今思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吃完饭，杨今思把罗浩送回酒店，两人约好了明天一早杨今思来带着罗浩去吃早饭，顺便在附近转转，让罗浩了解更多的风土人情。 告别杨今思，罗浩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炕头阑尾炎没有触发系统任务，算是蛮遗憾的。 进了酒店，罗浩迎面看见满脸焦躁的韩广云。 他很急躁，走来走去，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伱怎么不接电话？”韩广云看见罗浩，怒气迸发，大步走过来质问道。 韩广云的语气生硬，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但罗浩对此表示很开心。 “我为什么要接电话？”罗浩微笑，看着韩广云，一点都不生气。 “你！” “韩董事，适可而止，我来参加会议就可以了。”罗浩笑了笑，“没事的话我回去休息，还是有时差，倒起来有点麻烦。” “罗教授，boss要见您。”韩广云的态度瞬间转变，勉强咧出一点笑容，比哭都难看。 “没兴趣。”罗浩大步往前走，抬起手挥了挥，算是道别。 “罗教授！”韩广云连忙追上去，“罗教授，boss想找您谈一下以后合作的事儿。” “合作啊，我说了我没兴趣。”罗浩打了个哈欠。 韩广云怔怔的看着罗浩。 这位，和韩广云从前接触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罗浩罗教授是真正的拒绝，而不是欲擒故纵，想要砍价。 “罗教授，您听我说。” “说什么？孟菲斯的大熊猫？我记得华盛顿也有大熊猫，是不是也要拿来威胁我。”罗浩反问道。 “哪有，罗教授您想多了。我也是看孟菲斯的大熊猫过的凄惨，所以才动了念头。”韩广云连忙解释。 当时韩广云的确只是暗示，罗浩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但无论如何，罗浩都不想和韩广云有更多的接触、交流。 “就这样吧，韩董事。”罗浩笑了笑，“来参加学术会议，我尽量配合，以后的合作呢？还要看机缘。机缘到了，咱们就继续合作。” “您要是没别的事儿，那我上楼休息了。” “罗教授，求求您。”韩广云已经不再生气，放下了所有的面子，跟在罗浩身后苦苦哀求。 罗浩没说话，他一句话都懒得和韩广云说。 来到16楼，电梯门打开，罗浩敏锐的觉察到不对。 整个楼层安安静静，只有酒店特有的熏香味道弥散在口鼻之间。 香气中，有一股子肃穆，气压甚至都有些细微的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罗浩怔了一下。 韩广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追着罗浩央求着。 转过转角，罗浩看见四个西装男站在自己房间门口。而身后也出现了两个人，堵住了罗浩的退路。 “？？？” 罗浩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子忐忑，但还是直接奔着房间走去。 韩广云也愣住，他完全不知道boss已经来这里。 站在房间门口，两名西装男伸出手臂拦住罗浩。 房间里有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 老人正在吃着牛排，还有一杯红酒。 就像这里是他家一样，悠闲自在。 听到门口有声音，老人抬头看了一眼。 目光交错，罗浩的眼睛眯了起来。 “是罗教授吧。” 普通话，老人用普通话和罗浩交流。 他的普通话并不如何标准，但交流足够了。 “进来吧。”老人淡淡说道。 西装男放下手臂。 罗浩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后便露出标志性的笑容，走了进去。 “老人家，这是我的房间。” “我见过很多黄种人，日本、韩国人看我的时候有一种明显的畏惧，一般都不会对视，目光会转走。”老人拿起手帕，擦了擦嘴，优雅而淡然。 “中国人就不一样。”老人微笑，脸上的褶子挤在一起，看起来有点慈祥。 “哦，对了，我从前是军人，在日韩的基地工作过很长时间。”老人解释了一句，“中国人看我的目光带着好奇，甚至我能感觉到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想法。” 罗浩笑了笑，坐在老人的对面。 “您贵姓？”罗浩问道。 “我叫什么自己都忘了。”老人打量罗浩，挥了挥手，其他人都离开，身边只留了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韩广云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灰溜溜的离开。 “我有一些贝莱德的股份，很多事情上我有话语权。” 302 还有十分钟，你和家里人告个别吧 贝莱德？ 果然就是幕后的大boss，罗浩并没有惊讶，只是礼貌的微微躬身，表达自己的敬意。 “我在阿尔卑斯山山脚下住，本来想请罗医生去那面看看阿尔卑斯山的美景，但你拒绝，我只好亲自跑一趟。” “辛苦，我不觉得我有什么价值值得您亲自跑一趟。” 罗浩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我的时间很宝贵，罗医生，咱们……开门见山。”老人用了一个成语。 “好。” “汉语真是个压缩包，希望我没用错。”老人喃喃说道。 “您用的很好，看样子对中华文化有研究。”罗浩坐下微笑看着老人。 四目交错，老人饶有兴致的盯着罗浩看了将近一分钟。 气氛尴尬莫名，老人的目光宛如实质，罗浩并没有退缩，有些挑衅的看着老人的眼睛。 “真是奇怪，我竟然对你有好感。” 1分钟后，老人笑了笑。 “呵呵。” “你在帝都试验室有关于糖尿病的研究怎么样了？” “进展的很顺利，动物实验估计1年内会完成，进入1期临床阶段。”罗浩实话实说。 老人看起来的确不想耽搁时间。 “罗医生，这项技术很先进，我想你对此有明确的判断。” 罗浩沉默，静静的看着对面的老者，无声询问。 “技术，我想参股。” “老人家，技术还不成熟。”罗浩保持着微笑和礼貌，“而且我不缺科研经费。” 老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容有些怪异。 “经费的确是大问题。”老人笑着说道，“从前30万美元，在你们那可以收买很多东西，包括重要职位的人以及相关资料。 可现在呢？越来越难，再加上每一个经手的人都要留下来一点，到最后甚至只有3万人民币，就这，你说还能买到什么情报！” 罗浩一怔。 “不说这个，你们的确不缺经费，但我说的不是经费。” “我知道这项研究的意义，算是天使投资的第一轮。”罗浩很坦诚的回答道，“但是呢，不行，老人家。” 老人并没对罗浩毫不犹豫的否定而惊讶，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能治愈糖尿病的方式，各项技术也渐渐成熟，您知道这里面有多大的空间。” “罗医生，现在的模式，治疗糖尿病，一年有240亿美元的规模。等2030年的时候，会有400亿美元。” “你要知道，这是每年都存在的。伱要治愈糖尿病，和我的理念发生了冲突。”老人径直说道。 面对他的直白，罗浩有些不解。 他真的这么缺时间么？ 按照罗浩对这类人的了解，他们说话一般都比较隐晦。 可老人直白的让罗浩吃惊，直接说治愈糖尿病相当于一锤子买卖，自己做的研究影响到他挣钱了。 无数信息在罗浩大脑里出现，所有想不懂的节点在一瞬间想懂。 韩广云为什么会竭尽全力，甚至拿出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等等条件诱惑自己，最后不惜下作的用大熊猫来拿捏自己的软肋。 原来是这样！ 罗浩微微皱眉，看着眼前白发苍苍、土已经埋到脖颈的老人。 “让我参股，你可以继续研究，至于什么时候上市，到时候有股东会进行研究。”老人很霸道的给出结论。 罗浩沉默，静静的看着对面霸气十足的老人。 他不是在和自己商量，而是在通知自己。 老人说完后，顿了一下，微微笑道，“我会给你一個让你满意的价钱。” “哦？” “45%的股份，10亿美元。”老人说道。 罗浩的心没有动，哪怕颤抖一下都没有。 他并没有表达出对10亿美元的尊重。 见罗浩陷入沉思，老人没继续说话，而是一扬手。 一根雪茄落在他的手指间。 点燃，老人吸了一口。 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很享受。几秒钟后，一股烟吐向罗浩。 这个动作很不礼貌，但他做出来这个举动却仿佛理所应当，就像是在询问罗浩想没想懂。 “老人家。”罗浩微笑，挥手，驱散了烟雾，“是不是我不答应，就走不出这个房间？” “怎么会，我都说了我对你有好感。”老人笑着说道，没有阴森冷厉，看起来依旧慈祥。 “我老了，没有年轻时候……”老人想了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他慈祥的笑了笑，“罗医生，我的普通话只能说到这样，我坚持用普通话交流，这是对你的尊重。” “谢谢。”罗浩微微颔首。 这次，他表达出自己的尊重。 见老人没说别的，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想法，罗浩问道，“我同意的话，您准备怎么办？” “公司的事儿不用你多操心，诺和诺德会在今天通过股东大会，成立新公司，得到你们的允许，投入资金，获得45%的股权。” “这一切，都合理合规，你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未来，只要你想，可以任何时间、在全世界任何地点做任何试验。” 老人的表情严肃而郑重，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承诺。 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 罗浩面临选择，艰难的选择。 不过有的选么？ 只是一个学校的试验室，估值就已经突破20亿美元。 就这笔钱，足够无数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甚至夫妻反目、父子相残。 但罗浩还在想着什么，并没一口答应，顺着老人的话继续说下去。 老人从怀里摸出一个古旧的怀表看了一眼。 “老人家，治疗高血压的药物是不是早就有突破，而您和您的基金一直掌握着治愈高血压的方法却不公开？”罗浩忽然问道。 “是。”老人没有迟疑，给了罗浩一个肯定的答案，“治愈，是最差的一种选择。年轻人，难道不是这样么？” 罗浩展颜一笑。 “我上学的时候，老师就说现在临床上的疾病绝大多数都无法治愈。” “我当时还琢磨，按说不可能啊。” “科技进步，怎么几乎所有疾病都无法治愈呢。包括异地，也是有药物能改善，却不能治愈。” 老人微笑，慈祥的看着罗浩。 罗浩说完，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 他没有火机，抬头看了一眼身穿西服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上没有杀气，略有一点肥胖，脖子比脑袋还要粗，是王小帅说的那种最能打的体格之一。 罗浩冲着西装男挥了挥烟，西装男拿出火机给罗浩点燃。 抽了口烟，罗浩没有挑衅似的反击，而只是静静的抽着烟，仿佛在权衡利弊。 “我还有7分钟的时间。” 老人看了一眼怀表，轻声说道。 罗浩点点头。 “罗医生，我再和你说一下，疾病的治愈是一种最差的选择。它会导致我们没有更多经费去研究、攻克其他疾病，比如说癌症。” “相信我，神爱世人，我也爱世人。这，是最好的一种办法，没有之一。我一只手拿着橄榄枝，一只手拿着利剑。因为对你有好感，所以我把选择权交给你。” “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原本不想给你机会的。” 老人淡淡说道。 一刹那，罗浩似乎被蛊惑，看见老人身边荡漾起一层神辉似的。 错觉。 罗浩眨了眨眼，把错觉驱散。 “你要是想，会有人把详尽的数据交给你。流程方面你尽管放心，不会有任何纰漏，以后你就是这个世界上的隐形富豪，比你从前买卖虚拟币挣得多很多。” “不用了，老人家。”罗浩微笑，“可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我，是一名医生。病么，能治，为什么不治？” “目光总是要放长远。” 罗浩沉思。 “还有三分钟。”老人看了一眼古旧的怀表，随后把目光平淡的投向罗浩。 “嗯。”罗浩轻轻点头。 “是钱的问题么？和钱有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您给的条件已经很优厚了。” 老人的笑容灿烂了少许，没了那么多老气。 “我能看一眼合同么？” 一份合同随即摆在罗浩面前。 “年轻人，你没时间仔细看了。”老人沉声说道，“签字，我们就是朋友。” “果然。” “什么？” 罗浩说话的声音太小，老人没听清楚。 “我老板说过，你们打交道都很蛮横，果然是这样。” “年轻人，10个亿的美元，这是诺和诺德在司美格鲁肽之后最大的一笔单笔投资。你的试验还在动物阶段，风险无数，我想我已经对此表达了足够的诚意。” “不是钱的事儿。”罗浩瞥了一眼标有诺和诺德董事会印记的文件，连打开的兴趣都没有。 “我的想法是治愈一个疾病，至于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就像是肺结核，您说是吧。” “我们就是从肺结核的治愈中汲取的无数的教训。” “可现在肺结核的确不是一个严重的病了，哪怕被传染，只要花极少的钱就能治愈。”罗浩叹了口气，手压在文件上。 文件仿佛有千钧重，罗浩一点点把文件推到老人的面前。 “对不起。” “嗯？” “中国有句古话，道不同不相为谋。”罗浩看着老人的眼睛，轻声说道，“不知道您能不能听明白。” “我懂，年轻人，你真的准备拒绝我的橄榄枝而选择利剑么？” 老人的情绪并没有任何波动。 “嗯，我拒绝。”罗浩抬头，看了一眼西装男，“要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无法走出这个房间。” “不会，我们是文明人，而且我对你有好感，准备让你多活十分钟。”老人叹了口气，“时间到了，可惜没有达成合作，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合作了。” 罗浩扬扬眉。 “你可以走了。” 这是我的房间！ 罗浩想和老人这么说，但转念之间，还是保持沉默，背上自己的背包，转身离开。 “罗医生，你还年轻，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人忽然说道。 “不用了。”罗浩也不废话，扬起手，挥了挥。 “那你还有十分钟时间，十分钟的确很宝贵，你能和家里人告别。”老人没有任何遗憾和惋惜，淡淡说道，“人总会死的，我不想你有那么多遗憾。去吧，和家里人告别吧，我的孩子。” “十分钟？”罗浩凝神看着老者。 他极度自负，仿佛神祗降世一般，他说十分钟就是十分钟。 “巴尔的摩中心英格迪酒店有一名华裔男子死亡，警方判断后背中枪，疑似自杀。” 老人认真的说着荒诞的话。 “！！！” 罗浩的心猛然一紧。 他没想到老人早就做好了干掉自己的准备。 后背中枪，抑郁症自杀，这些新闻最近几年经常看见。 罗浩没想到这种荒谬真的有那么一天会落在自己身上。 “你已经没有取得谅解的机会，这根橄榄枝是你亲自放弃的。”老人轻描淡写的说着，左手夹着雪茄，右手端起红酒杯。 “你是我十年来见过的唯一一个陌生人，也是我有好感的年轻人，所以我给你最后十分钟去和家里人告别。” 老人扬了扬手里的红酒杯。 红酒微微荡漾，像是一杯血。 他和罗浩告别。 十分钟？ 罗浩微微失神。 老人就像是猫捉老鼠一样，自信满满。 他甚至都不怀疑罗浩十分钟后就会背部中枪，死于自杀。 有人关上房间的门。 门一点点关上。 老人的左手被挡住，只有袅袅烟雾缭绕。 老人的半边脸被挡住，像极了法新社风格的“纪录片”。 老人只剩下右手能看见，手里端着红酒杯，端杯的姿势和小红书里网红们描述的不一样，很随意，有些土。 红酒微微荡漾，随后光影消失，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罗浩心中一动，有一说一技能发动！ “干掉他！干掉这个见鬼的杂碎！！”老人在门关上之前阴沉的说道。 之前的慈祥荡然无存，他就像是一只魔鬼似的，疯狂的吼着。 “干掉他，糖尿病绝对不能被治愈！” “咔哒~” 酒店房间的门关上。 罗浩哑然。 他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在国内，成年后罗浩身后一直站着无数老人家。 不管遇到什么事儿，自然会有老人家给摆平。 而且罗浩极少惹事，除非迫不得已。 现在身处巴尔的摩，贝莱德的幕后boss叫嚣着要干掉自己。自己会怎么死？背后中枪死于自杀么？ 大概率会的，罗浩很清楚他们的能量。 回头，一个领头的西装男做了个请的手势。 罗浩顾不得隐藏，有一说一技能再次发动，落在男人身上。 “罗医生，请，您还有8分12秒。”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微笑，“您的死讯已经出现在互联网上。” 罗浩有点紧张，他笑了笑，“是背部中枪的自杀么？你们这么自信？” “不是，他们好像拿错了通稿，您是被泥头车撞死的，死于车祸。”男人有些尴尬。 泥头车？ “还有7分56秒。” “我要是不走，泥头车会开上来么？”罗浩问道。 “罗医生，我要是您，一定给家里打个电话，因为这是您最后的机会。和家人告个别，然后有尊严的离开。”男人严肃的说道，“而不是和我开玩笑。” 罗浩耸耸肩，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幸运值132+5+10（祥瑞）。 虽然幸运值爆棚，还有祈福、祥瑞加持，但罗浩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 老人不是开玩笑，眼前的男人也不是开玩笑。 从最开始，他们给了天价，非要让自己来巴尔的摩，参加约翰·霍普金斯的介入学科年会，目的并不是兰科的耗材，而是治疗糖尿病的那个项目。 罗浩沉默，背着背包进了电梯。 没人拦自己。 这更让罗浩感受到对方强大的信心，以及，自负。 不过有一点是好的——有贝莱德的那位boss出面，罗浩确定自己有关于治愈糖尿病的研究方向是对的。 接下来？ 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这不是一个玩笑。 罗浩在电梯里迅速盘点了一下系统给的物品。 隐匿，来自东北虎的馈赠，是百兽之王的一项技能。 只是东北虎太强大了，所以它很少用上这个技能。 罗浩没有马上开启，毕竟隐匿要消耗经验值。 再加上酒店里有监控，人来人往，对方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现在不是好时机。 还有幻视。 可罗浩都不知道幻视用在谁身上。 一大堆的霉运符也无用武之地。 妈的！ 罗浩心里骂了一句，谁特么能想到对方说翻脸就翻脸，带着杀气，从最开始他们就在盘算要杀了自己。 情理之中，毕竟涉及的是成百上千亿的胰岛素药品利润。 可却在罗浩的意料之外。 还是太年轻，罗浩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心流】技能随时能开启，罗浩也顾不上其它，一旦有泥头车冲过来，自己必然要选择使用【心流】，躲避开。 与此同时要用【幻视】而不是用霉运符。 霉运符随说很好用，但发生作用需要时间。 简单的盘算完这一切，电梯门打开，门口一家白人在等电梯。 他们对罗浩露出善意的笑容。 罗浩有些恍惚。 世界似乎还在正常运转，自己也像是刚回到酒店，刚做完“炕头阑尾炎”。 可现在，自己要面对泥头车。 还是有点慌，罗浩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但无论如何，罗浩都无法像平时一样冷静、沉着。 看样子平时见到的是别人的生死，而不是自己的，罗浩自嘲的笑了笑。 走出电梯，罗浩也不知道还剩多久的时间。 自己该去哪躲避？ 估计那位老人已经架起十八架天罗地网，准备擒拿自己这只孙猴子。 但大圣刀枪不入，身后还有庞大的势力。 自己呢？ 在巴尔的摩，人生地不熟，唯一认识的人只是当地的小商贩。 就算他们和海外洪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未必好用，而且老杨极有可能是他们的人。退一万步，就算是好用，现在再联系老杨也没用。 罗浩的脚步有点缓，他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的腿在微微颤抖。 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遏制住因为肾上腺素过多导致的腿抖，罗浩走出酒店。 夕阳西下。 罗浩的身影被拉长，落在巴尔的摩的街道上。 街道上的人不是很多，大家都很悠闲，但大多数都是黑色的面庞，这让罗浩有一种身处法国或是非洲的错觉。 泥头车。 走小巷子，就不信泥头车能冲进去，罗浩“灵机一动”。 要么就去附近的高楼大厦，泥头车也肯定进不来。 要说一对一的战斗，罗浩并不怕，可对方肯定不会是一个人。 暗杀，他们是专家。 从自家总统到别人家的军政要员，只要被盯上，就像是跗骨之蛆一样。 古巴的卡斯特罗被暗杀了几百次来着？ 罗浩想到这里，马上摇了摇头，把杂念都压下去。 自己不是卡斯特罗，没有那么周密的保护。想要逃脱追杀，难度极大。 尤其是最后贝莱德的那个老人在技能作用下凶相毕露，先发布自己死亡信息再杀人。 这简直就是明火执仗！ 恁许多年，他们不知道做了多少类似的事情。 罗浩扫了一眼，除了酒店之外没有合适躲避的cbd。 要不去约翰·霍普金斯？罗浩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医院，应该算是自己的主场。 但这个念头还是被罗浩否定，毕竟是医生，罗浩虽然面对着看不见的危险，却依旧不忍心折腾医院。 躲入一个小巷，罗浩左右看看，没人靠近。 虽然如此，一颗心砰砰砰的蹦着，根本控制不住。 无论是贝莱德的老者还是门外的西装男，他们都透露出无疑伦比的自信。 魔鬼，一群魔鬼！ 罗浩谨慎的行走在小巷子里，一边走，一边取下背包，留下手机、护照、身份证。背包被罗浩顺手扔在一边，减少重量。 他甚至想要把手机也扔掉，虽然没有经过军事训练，但罗浩知道手机是暴露自己位置的一个点。 要不要扔？ 或许他们只是在虚张声势呢，吓唬吓唬自己。一言不合，拔刀相向，这也太残暴了。 罗浩心里还有一丝侥幸。 但侥幸的心态并没有存留多久，忽然罗浩感觉自己手臂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疼的入骨。 下意识躲避，动作比罗浩的思想更快。 “砰~~~” 303 罗浩，年二七，与狄战于马州，斩首一级 罗浩间不容发的闪身让他躲开了危机，身边的墙壁炸裂，碎石乱飞。 位置比罗浩刚刚的站的地儿偏离了一些，罗浩下意识想要开启【心流】，但眼角余光看见被子弹击中的墙壁后，停止了开启技能的动作。 红砖墙，30cm深的坑，没有打个对穿，罗浩判断对方用的用该是高精狙，而不是巴雷特那种反器材武器。 而位置也在无声的告诉罗浩，对方在驱赶自己。 罗浩怔怔的看着墙壁上的洞。 …… “菜鸟~”狙击手趴在楼顶，倍镜里看见罗浩不知所措的身影，嘴里轻蔑的骂了一句。 …… “砰~” 又一枪。 子弹擦着罗浩的胳膊射过去，衣服被撕烂，却又没对罗浩身体造成损伤。 对手强到了极点，精准无比。 罗浩懂，不知埋伏在哪的对手不是没办法一枪杀了自己，而是他在对自己进行驱赶。 说用泥头车撞死你就是泥头车！ 这种嚣张、蛮狠、霸道的劲儿让人心生寒意。 如果不是有极大的信心，谁会这么麻烦。 罗浩忽然不再紧张。 紧张到了极点，他自动进入生理的【心流】状态。 这是罗浩第一次摆脱系统，主动进入【心流】。 估计也是最后一次。 罗浩对眼前的形势做出了清晰的判断，可没等在【心流】状态下的罗浩开始行动，那种针刺样疼痛就出现在右臂上。 淦！ 有了经验，罗浩知道是那位不知身在何处的狙击手在瞄准自己。 用力一缩身，罗浩间不容发的瞬间冲到小巷对面的墙上。 太过于用力，罗浩一头撞上去，没有丝毫犹豫。 只是声音被红砖墙碎裂的声音覆盖，碎裂的砖块飞溅。 下一秒，那种刺痛感如跗骨之蛆一般跟随，罗浩没办法，只能向后退。 狙击手有，且不止一个，小巷子里在几名狙击手的覆盖下罗浩根本没有隐藏的地方。 他们已经起了杀心，虽然不至于瞄准要害，但手臂也经不住一枪，罗浩很清楚这一点。 没有任何选择，罗浩被快速逼出小巷。 枪声不断。 罗浩这辈子都没听到过枪声，今天全都给补足了。 妈的！ 果然不能出国，罗浩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大意了，自己还是大意了。 但谁能想到他们对大统领的时候只用ar，对自己的时候竟然端起狙击枪，罗浩觉得有些荒谬。 一步，踏出小巷。 不远处一辆泥头车已经启动。 沉重的车身碾压在路面上，丑陋的车头下面传出巨兽一般的轰鸣声。 他们的配合，天衣无缝。 仿佛做过无数次，熟练的就像是罗浩的手术，要不是身处其中，就那个被猎杀的对象，罗浩甚至能感受到一丝残忍的美。 泥头车轰鸣着，宛如发疯的公牛，直冲向罗浩。 它是那么沉，快速冲来的瞬间罗浩觉得空间都开始扭曲。丑陋的泥头车狰狞而可怖，罗浩全身都有针刺样疼痛。 疼痛剧烈凶猛。 生死瞬间。 罗浩在已经开启【心流】状态上再次点击系统【心流】技能。 一刹那，全世界都慢了下来。 虽然还是看不见远处狙击手射来的子弹，但泥头车冲过来的速度开始变成一帧一帧的图像。 和泥头车一样，罗浩自己的动作也是一帧一帧的，他没办法让对手慢下去而自己保持正常。 点击瞬移符，罗浩在间不容发的瞬间看见系统面板上出现8個红标，每一个都红光闪烁。 应该是提醒自己选择瞬移的点。 这是一次任务的奖励，罗浩当时还腹诽系统小气、有病，怎么就给自己没有用处的东西。 万没想到自己还有需要用到瞬移的危险时刻。 去哪？！ 瞬移只有一次！ 无数信息在罗浩大脑内平面铺开，生死之际，罗浩也变成最强形态。 酒店附近的建筑被罗浩一个接一个否定，最后敲定步行只要5分钟的约翰·霍普金斯皮博迪音乐学院。 国内有些艺术生“音乐爬藤”，选择之一就是这家约翰·霍普金斯皮博迪音乐学院。 刚刚还不忍心去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罗浩已经在枪声的驱赶下变了个人，他确定地点，毫不犹豫点击，瞬移。 罗浩感觉全身被撕扯，肌肉纤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撕裂感让罗浩愈发清醒。 光影模糊再清楚，罗浩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偏僻的小巷里。 到处都是垃圾，空气中弥散着叶子的臭味儿。 一个身材壮硕的黑人小哥手里拿着一柄雪亮的匕首，似乎正要去做点什么。 忽然间出现的罗浩让他惊讶，正在伸手擦眼睛，以为出现了幻觉。 黑人小哥在唠叨着，他说话速度在罗浩【心流】的作用下变得极慢，罗浩也没心思听他说什么。 接连不断的枪声，冲着自己冲来的泥头车，瞬移的撕裂感。 这些力量没有撕破罗浩的身体，但撕破了一直以来罗浩的中庸、温和。 他没有任何情绪，上前一掌落在小哥脖颈颈动脉窦的位置。 壮硕的黑人小哥毫无挣扎能力，瘫软倒地。 罗浩知道目标消失后他们会再次定位，定位的速度极快，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的黑人小哥，罗浩有些无奈。 现在是夏天，黑人小哥穿着一件“坎肩”，帽子上的标签都没有摘掉，应该是刚零元购购来的。 罗浩终于知道国内的年轻人戴帽子为什么不摘标签了。 穿上这一身，非但不能起到隐蔽作用，反而会更加暴露。 这一身和黄皮肤格格不入，罗浩无奈，只能摘下黑人小哥带着标签的帽子，收好他手里的匕首。 匕首开过刃，不如手术刀锋利，勉强能用。 罗浩犹豫了一下，却没把手机留下。 希望他们用手机定位的速度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大步走出，迎面就是约翰·霍普金斯皮博迪音乐学院。 罗浩把帽檐压低，走进音乐学院。 周围有了欢声笑语，一个年轻人正在喷泉水池旁拉小提琴，周围是雪白的鸽子。 安静而祥和。 夕阳下，一切都那么美好。 一刹那，罗浩感觉自己从一个世界来到另外一个世界，从地狱来到天堂。 这里才是真正的人间。 然而！ 就在这个念头刚出现的一瞬间，刺痛也接踵而至。 妈的！ 狙击手真心精锐，竟然这么快就捕捉到自己的位置！罗浩心里冷漠的骂了一句。 骂人，这是感慨，是一种习惯。 躲避，利用拉小提琴的学生挡住大半的视野，刺痛感消失。 下一秒，一只白鸽变成血雾。 周围的人群开始骚动，刚刚的平和以及夕阳都被枪手一枪击碎。 双重【心流】作用下，罗浩感觉自己强的可怕。 甚至隐约“看”见了弹道在空气中留下的痕迹。 一名狙击手应该就在约翰·霍普金斯皮博迪音乐学院的高处！ 罗浩迅速确定位置，利用人群掩护，快速接近锁定的狙击手位置。 可惜，瞬移只有一次机会，刚刚在泥头车前逃走已经用了。 很快罗浩就再次感受到刺痛感。 在人群里穿梭，刺痛感若隐若现。 双重【心流】状态下、身体被数字化加强的罗浩鬼魅一般靠近狙击手所在楼层。 他很精锐，罗浩没有轻敌。 毕竟刚刚自己使用的是【未来科技】——瞬移。 就这，狙击手还能快速锁定自己的位置并且毫不犹豫开枪，根本不怕误伤。 可能在他们看来，就算是误伤也不算什么。 他们下限低的令人发指。 要面对专业、冷血的狙击手，罗浩不想留后手。 接近后，【幻视】启动。 东北虎赠与的技能——幻视。 低频音波一层层蔓延，罗浩隐约觉得自己能看见，却又觉得什么都看不见。他处于一种难以描述的状态之中。 但罗浩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毕竟连系统都存在，还要怀疑什么呢？ 刚刚自己不是也瞬移过来了么。 只是，【幻视】消耗经验值的速度太快，罗浩无法一直开启【幻视】技能。 学生们原本在奔跑，在逃窜，熟悉枪声的他们显得很有经验。 熟练的让人心疼。 然而被幻视笼罩的学生们开始乱起来，他们像是见了鬼一样，有人哭泣、有人瘫在地上、有人则开始和虚无的空气搏斗。 这一切，宛如末世。 罗浩没管乱糟糟的音乐学院和那里的学生，快步走进一栋教学楼。 枪手就在楼顶。 进入教学楼的一瞬间，罗浩感觉周身的刺痛瞬间消失。 可他并没有停止幻视，而是快步走楼梯，直奔楼顶。 罗浩来到天台，入眼夕阳渐落，一个人正在收拾东西。 他的动作有些古怪，因为【幻视】的作用速度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有点像阿尔茨海默病病的老人。 但他的精神力明显很高，比楼下约翰·霍普金斯皮博迪音乐学院的学生们强无数倍。 虽然行动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但却堪称稳定。 不愧是专业的狙击手。 罗浩快步走过去。 男人发现了罗浩，他有些惊讶、畏惧，想要躲避，但越是如此【幻视】的作用就越强。 匕首在男人脖颈上划过，鲜血喷溅而出。 罗浩见过至少十次血喷上房顶，都是患者大量呕血导致的。 眼前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冷漠，冷静，冷酷。 罗浩情绪没有半点波澜。 被巨大的外力撕裂，扯掉罗浩的“外衣”，就像是憨萌的竹子一样，罗浩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狙击手的眼睛里的神采渐渐消失，只剩下无法相信的表情。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年轻人在天罗地网中竟然能反杀自己。 狙击手倒下。 罗浩听到对讲器里传来的声音，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对方暂时没有发现自己。 捡起狙击器材，罗浩由衷的感谢叶青青。 当叶青青还是小屁孩的时候，别的女生都喜欢洋娃娃，叶青青每每拉着罗浩去野外玩枪。 真人cs，罗浩陪着叶青青也玩过几次，叶青青絮絮叨叨的给罗浩讲每一种狙击器材，就像是男生讲国际政治形势。 虽然陌生，但罗浩还是勉强能用。 再加上双重【心流】叠加，在这一瞬间，罗浩已经把局面扭转了少许。 趴在约翰·霍普金斯皮博迪音乐学院的楼顶平台上，罗浩已经锁定了另外一个高处的狙击手。 瞄准、射击。 巨大的后坐力撞在罗浩的肩膀上。 瞄准镜里，罗浩看见了一片飞扬的血花。 又一片飞扬的血花升起，对方马上觉察到了情况不对，更换对讲频道。 罗浩对军事一无所知，他不懂怎么利用手里的器材。 很快，身上再次感知到疼痛。 周围的高层建筑罗浩了然于胸，双重【心流】状态下，罗浩迅速判定位置，没有瞄准，回手一枪。 传说中的甩狙出现。 躲避中，罗浩看见右后方的楼顶有一朵鲜艳的花盛开。 这之后周围出奇的安静。 对方在换位置，在寻找、隐藏。 罗浩冷冷的环视了一圈，拎起匕首，落在坚硬的水泥墙上。 【罗浩，年二七，与狄战于马州，斩首一级。】 换地儿。 罗浩拎着狙击枪，迅速离开。 【幻视】停止，罗浩在实战中对这个技能有大约的估算。 技能依靠精神力，而作用在对方身上，也要看他的精神力来计算伤害。 精神力低的约翰·霍普金斯皮博迪音乐学院的学生们像是见了鬼似的乱跑。 而精神力高的狙击手还能收拾器材，只是动作受到影响，不想从前那么迅捷。 罗浩没有后悔曾经的自己把几乎所有的属性点都点在幸运值上。 要不是132+5+10（祥瑞）的庇佑，自己属性再高也扛不住一枪。 远处传来约翰·霍普金斯皮博迪音乐学院的学生们鬼哭狼嚎的声音。 罗浩暂停【心流】。 一股疲倦潮水一般的涌上来。 好在开启技能的时间不长，【心流】也经过加强，罗浩心里有数。 已经蜕变成冰冷机器的罗浩重新变成人类。 随着【心流】状态消失，单重心流下罗浩的腿开始打颤。 自己的时间不多。 罗浩拿出手机，拨打给陈勇。 快接电话，混蛋！ 罗浩的嘴唇在颤抖，手在颤抖，浑身都在颤抖。 他想和家里人说话，所以留下手机，哪怕冒着暴露的风险。 但罗浩最后还是选择打给陈勇，毕竟陈勇和自己的关系没那么近。要是打给母上大人或是大舅林语鸣，罗浩担心他们晕死过去。 “喂，打扰我睡觉，是一项很重的罪。如果你没有让我满意的理由，就等着死吧。”陈勇带着起床气。 “我要死了，暗杀。”罗浩沉声说道。 “什么？” “你闭嘴！”罗浩冷静的斥道，“会有报道我死于车祸或者是抑郁症自杀。” “陈勇，你告诉我妈、我大舅，我爱她们。帮我养老！” “告诉老板，我是被杀的，以后别出国。” “告诉大妮子，我回不去了，谢谢她带给我的回忆。” “傻逼！你怎么了？！”陈勇愣住。 “我时间不多，手机能定位，我随时会暴露位置。”罗浩说着说着，悲从心起，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 电话对面的陈勇愣住。 2秒后，陈勇问道，“你害怕的哭了？不会吧，你是罗浩么？” “不是，我跟我爸说过，以后烈士陵园见。我他妈死于暗杀，不能算烈士，衣冠冢都进不去烈士陵园。” 罗浩擦了一把眼泪，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别崩溃。 “真的假的。”陈勇还在疑惑。 “我挂了。”罗浩道，“再见，陈勇……不对，我死了，竹子会死么？” “会，御兽，它是你的灵兽。” “妈的！”罗浩骂了一句，挂断电话，把手机掰碎，装进教室的一个书包里，顺手扔到角落。 拎起枪，用衣服尽量包住，走出教室。 罗浩的腿在打颤，承担着属性降低的副作用。 盘算了一下，时间应该够。 罗浩像是生病了一样下了两层楼，躲到另外一间教室。 外面警笛声大作，罗浩摩挲着手里的枪，有些不舍。但这玩意影响自己潜伏，一照面就暴露，还是扔了吧。 趁着在恢复，罗浩用【催化剂】把所有的【霉运符】合成了一张超级霉运符。 系统给的所有道具都要用出去，罗浩比较遗憾的是没办法在被自己爆头的那几个枪手周围写下【罗浩，年二七，与狄战于马州，斩首一级。】这样的字。 不是自杀，自己要留下痕迹。 罗浩知道虽然这么做是徒劳，但面对庞大、无可匹敌的杀戮极其的时候，哪怕是一行字也代表着自己的反抗。 天色渐渐暗下去。 罗浩把枪留下，开始寻找逃走的路。 教学楼里有遗留的乐器，罗浩捡了一把小提琴拎在手里，听到楼梯里传来人声，他大声喊道，“help！help！！” 罗浩有语言天赋，虽然不至于像陈勇那样可以细分到伦敦的高中，但这时候听起来却更像是一个无助的留学生。 一队人闯进来，黑洞洞的手枪指着罗浩。 罗浩把小提琴箱抱在怀里，用别扭的姿势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无害。 标准的学生模样。 【心流】的后遗症让罗浩像极了一位因为害怕、恐惧导致全身脱力的年轻人。 这时罗浩只能祈祷漫天神佛——这个世界真的就是个草台班子，追击自己的人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他们也很慌。 果然，这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 对方没有怀疑，为首一人挥动手枪，示意让人带罗浩离开。 罗浩拎着小提琴箱，每一步都抖的很厉害。 要带他走的人更加没有疑虑，开始不耐烦的拉扯罗浩。 直到发现罗浩双腿抖的不行，连走路都费事，为首的人才做了个手势。 罗浩感觉到身上针刺样疼痛消失。 被人半拽着离开教学楼，罗浩低着头，被送出约翰·霍普金斯皮博迪音乐学院。 外面有人在看热闹。 看热闹这种事儿真心在哪都不缺，但看热闹的人大多是黑人，看起来精神状态有些亢奋。 这时候，【心流】的后遗症已经消失，罗浩的状态恢复。 趁乱，罗浩消失在夜幕中。 …… 战术小队冲上平台。 一系列战术动作标准，杀气四溢。 平台上的风都是冷的，带着一股子血腥味儿。 为首的人穿着一身厚重的迷彩服，全副武装，做了个手势，周围6个人四散开。 他们很谨慎，如临大敌。 但平台上只有一个死人。 几分钟后，战术小队队长站在【罗浩，年二七，与狄战于马州，斩首一级】前面开始拍照，把字迹传送回去。 写的是什么，他看不懂，也没必要看懂。 对手据说只是一名医生，没人能想到竟然反杀了4人，还让他从眼皮子底下逃走。 这简直就是耻辱！ 奇耻大辱！！ 一个小时后，搜遍了约翰·霍普金斯皮博迪音乐学院，罗浩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有消息上报。 …… 白发老者坐在椅子上，绿油油的草坪散发着生命的淡淡香气。 他喜欢生命力，喜欢那种蓬勃的生机。 只是那个叫罗浩的医生的该死的生命力也太顽强一些了，所有人里，就他能折腾。 从酒店离开，按照老人的想法，罗浩应该不知所措，甚至都不用开枪，一个泥头车就把他解决掉。 然而，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自己失态、门外的安保人员失态，罗浩硬生生从眼皮子底下逃走，从泥头车前逃走，进了约翰·霍普金斯皮博迪音乐学院。 非但如此，他还反杀了4名精锐狙击手。 约翰·霍普金斯皮博迪音乐学院已经空空如也，连只老鼠都被捉住，但却没捉住罗浩。 这该死的生命力，他为什么就不老老实实的去死呢？为什么要这样呢。 真是该死啊。 老人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报告。 【罗浩，年二七，与狄战于马州，斩首一级】 那该死的家伙甚至还有时间挑衅！ 老人想起了曾经见过的那些中国人目光里的跃跃欲试。 那只是一种感觉，却无比真切的映射到了现在。 罗浩不光跃跃欲试，他还真的尝试了，并且顺利逃走。 老人感觉有些厌烦，有些累了。 只是那个该死的家伙到底在哪？！ 罗浩是他见过的最富有感染力的人，甚至连自己都对他产生了一丝亲切感。 “找到了么？” “先生，还没有。” “准备c4神经系统，尽快抓住他。”老人淡淡说道。 304 种族被动技能——冷静狂化 该死的系统竟然只有一些简单的道具，为什么不给自己导航？为什么不给自己一艘潜艇，让自己随随便便就能离开！ 罗浩也在腹诽着，深恶痛绝。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和巴尔的摩的华裔一样，穿梭在夜色之中。 罗浩不认为借助夜色自己能逃走。 对方的实力深厚，罗浩已经感觉到有一张天罗地网笼罩在自己周围。 要是自己能这么简单逃走的话，这些年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于非命。 从前说起冯旸赫的讣告时，罗浩有些惋惜。 但亲身经历的时候，罗浩终于知道讣告里为什么要用牺牲这个词。 他们连高级科学家都能暗杀，波斯也不知道有多少高官被暗杀，死的无声无息。 暗杀，对于没有底线的他们来讲根本不用多想。 罗浩从来不会低估对手的能力，低估他们的残暴、荒谬。 用那位老者的话讲，治愈糖尿病会导致他们损失上千亿美元。 要是可以选，罗浩好不怀疑浣熊市的情况会发生在巴尔的摩。 “hi，bro……”两个黑人小哥甩着蝴蝶刀走过来。 “砰~砰~~” 没等他们说完，他们的颈动脉窦就遭受到暴击。 罗浩没杀人，只是把他们打晕。 专业的医生做这点事儿游刃有余，定位精准，宛如机器。 从一个黑人小哥身上摸出手机，罗浩开始找巴尔的摩的地图。 巴尔的摩港，罗浩的目光落在这里。 要是能上船并且不被发现，无论去哪都行。 到陌生的地方，最多面临着当地人，而不用面对老美全副武装的专业暗杀小队。 就是这里了！罗浩可不会找一辆哈雷摩托从东海岸骑到西海岸。 他也不会去华盛顿的大使馆，哪怕这条路看起来最近，但罗浩猜自己要是选择这条路的话，怕是会死的很惨而且很快。 好在自己所处的位置距离巴尔的摩内港并不远，大约还有7分钟车程。 罗浩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自己所剩无几的道具，知道大概率自己会死在这儿。 妈的！ 连烈士都不算，罗浩心里骂了一句。这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未来！ 夜色，是自己唯一的保护色。 罗浩也不知道去巴尔的摩内港到底有多少船，自己该怎么偷偷上去。 他对巴尔的摩几乎一无所知，在罗浩的脑海里，只有巴尔蒂莫型虹膜缺失这种疾病。 把手机还给黑人小哥，罗浩也没要他们的刀。 面对荷枪实弹的狙击手和暗杀小队，蝴蝶刀没有丝毫意义。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罗浩看了一眼方向，把帽檐压低，快步走向巴尔的摩内港。 路上，罗浩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精神力的确是一项很重要的能力，只可惜罗浩把几乎所有属性点都加在幸运值上。 他现在的精神力只能比埋伏自己的精锐小队成员高一点。 但罗浩有极其丰富的使用精神力的经验。 每一台手术、每一次操作导丝，都是对精神力的锤炼。 罗浩从前也不懂，但面对生死大恐怖，他渐渐梳理出来精神力的使用办法。 就像是传说中的神识，罗浩把精神力扩散到四周。 身边三米范围内能清楚的感知到几乎所有，包括擦肩而过的路人的情绪变化，包括蚊虫。 再远，罗浩只能隐约感知到，无法准确拿捏。 最远神识能扩展到30米，但10米以外罗浩只能有一个模糊的感受。 这是一种极其奇妙的状态。 系统面板随着罗浩把精神力外放，渐渐也习惯了这一点，开始有数据、光影出现。 把精神力探查到的一切都数据化，并且展示给罗浩。 这一刻，罗浩觉得自己变成了机械战警。 他并没有联系巴尔的摩的老杨，因为罗浩不放心，老杨并不值得信任。 罗浩甚至怀疑老杨也有问题，是这面的线人。 现在除了自己，没人值得信任。 可惜，自己哪怕开着挂，也只能躲开一次追杀。要是再被咬住的话，只能凭借【心流】状态和对手硬碰硬。 对手方几乎无限的人力、物力，自己呢？ 只有一条命。 罗浩平生仅有的陷入无能为力的状态，身后不管站着多少神祗，都没用。 老板们帮不上忙，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 罗浩心里有点小庆幸，下午自己没有倒时差，虽然做了几台“炕头阑尾炎”手术，但也换了一顿饱饭。 酸菜炖血肠+五常大米。 这顿饭能保证自己今晚不会出现低血糖症状，可以提供足够的能量。 至于再后，还是能活下来再说。 罗浩控制着脚步的速度，不想给人一种急匆匆的感觉。 夜晚，巴尔的摩空气里都弥散着一股子恶臭味儿。 那种味道碰触着罗浩的神经，让罗浩有些厌烦。 街头的流浪汉不断，还有很多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的人，估计是h的不行。 至于随地大小便的事儿更是常见，不分男女。 罗浩以正常速度赶奔巴尔的摩内港，前途茫茫。 …… …… “陈勇，谁啊。”柳依依睡的迷迷糊糊的，仿佛在说梦话。 “没事，睡吧宝儿。”陈勇起身，拿着手机走到客厅。 天已亮，小鸟在叽叽喳喳的叫着，可惜在陈勇听来没有一点点生机盎然、万物勃发的劲儿。 他只是很烦躁，很担心。 再打罗浩的电话就已经打不通了。 陈勇心神一动，右手拇指在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上闪电一般掠过。 “艹！”陈勇低声惊呼。 走之前罗浩数次开玩笑似的跟陈勇说让他帮着算算，都被陈勇拒绝。 无事不算，这是规矩。 而且只是一次学术会，罗浩生性谨慎，还讨厌臭烘烘的味道，估计不会逛街。 陈勇一直认为罗浩没什么事儿，纯属无病呻吟，所以一直没帮罗浩算过。 可掐算后，陈勇愣愣的坐在沙发上发呆。 十几秒后。 陈勇翻出来一個破手机，开始查找相关新闻。 罗浩还活着，竟然就上了新闻，死亡新闻，这事儿听起来荒谬。但陈勇了解那面人的作风，知道这种荒谬的背后有着什么。 虽然猜测的不够具体，但陈勇加上掐算，大概知道罗浩面临着什么风险。 很快，陈勇搜索到不久之前发布的“新闻”。 来自巴尔的摩警方。 一名中国男子遭遇车祸…… 妈的！ 陈勇看着新闻里的泥头车照片，心里恶狠狠骂了一句。 嚣张！跋扈！ 可罗浩为什么还活着？ 陈勇有无数的疑问，但他没有迟疑，拿起手机拨打周老板的电话。 这事儿找柴老板都没用。 “周老，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您。”陈勇先打了个招呼。 毕竟周老年事已高，身体不好，陈勇怕直接说事儿周老会心梗。 “哦，小陈啊，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是罗浩出事了么？”周老问道。 “！！！” 陈勇愣住。 一个比一个人精，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周老板就接个电话，已经猜到自己要说什么。 省心是省心，可陈勇有些忐忑。 “是，刚才罗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在巴尔的摩遇到追杀，而且那面已经有了新闻通告，泥头车车祸。” “……” 电话对面沉默了下去。 “周老？周老板？老板？” 陈勇连连呼叫。 “我在呢，你跟我讲一下罗浩说什么了。”周老的声音没有变化，沉稳有力。 “罗浩说——我要死了，暗杀。接下来说，会有报道死于车祸或是抑郁症自杀。他让我告诉您，别出国。” 电话那面周老沉默着，安静的令人心悸。 “周老，罗浩还活着，但我看巴尔的摩的新闻已经报道他死了。”陈勇有些急，“您看……” “国内没办法，谁都没办法。”周老沉闷的回答，“挂了吧。” 挂了？！ 陈勇对周老板的态度表示惊讶。 他似乎知道什么，并不意外。最后“挂了吧”，充满了无奈与心酸。 “老板，没办法么？”陈勇焦急。 “没办法。”周老板沉默了很久，才挤出三个字，“挂了。” 这回周老板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陈勇傻了眼。 在陈勇意识里周老板无所不能，而且极宠罗浩。 听到罗浩出事儿，周老板最起码要联系那面的大使馆出面干预一下才是。 可周老板压根没有尝试，直接挂断电话。 难道类似的事情从前发生过？ 陈勇这回没了办法，怔怔的坐在沙发上。 “傻逼。”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勇一脸愤怒的骂道，也不知道在骂谁。 …… …… 草坪上，老人听着汇报。 “失踪了？真是厉害。”老人称赞道。 “boss……” “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办？” “接c4，把华裔和留学生的行为轨迹做对比。” 那人马上拿出一台厚重的手机开始联系。 “我要亲眼看。”老人淡淡说道。 他就像是创世神，每一句话都会变成现实。 一台沉重的笔记本电脑支起来，支在他面前。 不是无线网络，而是连接了一条光缆。 虽然整个过程繁琐异常，但不到10分钟，复杂的画面就出现在老人面前。 数据正在检索，巴尔的摩的地图不断的出现各种痕迹。 老人悠闲的看着，他一点都不担心出现意外而失踪的那位罗医生会消失不见。 天罗地网已经罩下去，这条小鱼只是在无聊的折腾，对最后的结局起不到一丁点作用。 嗯，他能多活几个小时，仅此而已。 很快，一行行小字出现在屏幕上，几条线重叠。 “boss，根据c4的数据整理，华裔的行动轨迹大概率在这里。” 他的手指向电脑，简单解释。 满大街的叶子味儿，罗浩嗅觉很敏锐，下意识距离那些“行尸走肉”远一点。 可就是这个下意识，被c4准确捕捉到并且做了区分。 “有两个人抢劫，被打晕，在这个节点。”那人放大屏幕，指着一个点，“没有丢东西，刀和手机、现金都在，伤的也不重，判断应该是罗浩下的手。” 节点就在c4绘制出来的路线图上。 只是一个下意识的规避和两个晕死的黑人小哥，罗浩就把自己的行踪暴露。 正在逃亡中的罗浩都不知道会如此简单。 “按照c4的判断，罗浩正在赶奔巴尔的摩内港。” 老人没说话，只是抽着雪茄，静静的看着屏幕。 罗浩在智能ai的搜索下，无所遁形，这是可以预见的。 匆忙之中，老人也不相信罗浩这个医生能做出什么逆天的举动。 要说逆天的话，走出酒店的大门，不在第一时间被泥头车撞死已经逆天。 何况接下来他还连杀4名狙击手，并且留下了挑衅的话语。 的确是很惊艳的年轻人，难怪自己会对他有好感，老人静静的想着。 只可惜他不同意合作。 无所谓。 再如何经验，在老人看来都是蝼蚁。 他运气好，一脚没踩死，那就再踩一脚。 除非他长翅膀从巴尔的摩飞走。 要不然得话，顶多浪费点时间，总能找到他，把他从地图上抹去。 “boss，正在地毯搜索，星链已经启动。” 几分钟后，屏幕开始有红色闪烁，隐约中报警声响起。 画面迅速放大，最后落在一名看上去普普通通戴着帽子的身影上。 身影有些模糊，像素不是很高，但够用。 “c4判定，他就是罗浩。” …… …… 罗浩用不快不慢的步伐向巴尔的摩内港方向走着。 幸好罗浩不是路痴，要不然在人生地不熟的巴尔的摩一旦迷路，就只能束手就擒。 罗浩还有点小庆幸。 他控制着速度，没有太快，也不慢，和周围的人尽量融合在一起，不暴露自己异常的行为，尽量不被人发现。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冷静处理。 走着走着，罗浩忽然感觉哪里不对。 他没有停下来，而是用精神力去探知。 没有问题，周围一切正常，罗浩有些奇怪。 但出于谨慎，罗浩虽然没探查到风险，依旧开启了主动技能——隐匿。 就像是东北虎行走在山林之间一样，和周围融为一体。 虽然经验值在“刷刷”下降，但生死就在一念间，罗浩保持着谨慎，不再节俭。 一切只为了活下去。 …… “f***”男人下意识骂了一句。 就在星链传送回来的影像中，正行走在巴尔的摩街道上的那个男人忽然“模糊”了一下。 仔细看，不是模糊，而是他的身影和周围的环境有些“撞衫”，色调一致。 那个男人的身影让人无法置信的融入进去。 他就像是和巴尔的摩的夜融为一体，要不是星链监测一直监视着罗浩，怕是早就追丢了。 这不可能！ 男人本来轻松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如临大敌。 “孩子们什么时候到？” “2分钟。” 老人端起红酒杯，对着画面里身影模糊的罗浩举杯，饶有兴致的看着。 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能带给自己多少惊喜。 但他不知道，他只是一只蝼蚁而已，老人心想。 …… 2分钟后。 罗浩还在不疾不徐的行走，迎面走来一个“行尸走肉”，他嘴里嘟囔着，和罗浩擦肩而过。 身影交错的一瞬间，“行尸走肉”的眼睛一下子清醒，带着难以置信的情绪。 他明明是对着罗浩撞过去的，怎么会有偏差？ “行动失败，判断是目标对象。”他微微侧头，对着肩部衣服下的对讲机轻声汇报。 话没说完，男人猛然觉察到身后不对。 他下意识一闪，但一只大手依旧抓住他的脖子。 罗浩没和这人废话，手捏着那人的脖颈，猛然用力。 颈椎被扭断的咔咔声响起。 罗浩扶着男人“坐”到一个流浪汉身边，手伸进男人的衣服里。 摸到了一把枪。 罗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而且对方已经确定。 妈的！ 不管怎么小心都不行，甚至开启了【隐匿】也被人找到，罗浩感觉【隐匿】这个技能没什么用。 但他没有关闭【隐匿】。 毕竟身处险境，一旦人死了，留再多的经验值也没用。 花吧。 罗浩把外衣脱下，扔到一边，也不再执拗的向着巴尔的摩内港前进，而是奔着周围人多的地方走过去。 接着人群的掩护，罗浩获得了暂时的安全。 但只是暂时。 那种有如跗骨之蛆一般的感觉又一次萦绕心头，罗浩估计自己又被狙击手盯上。 只是这次感觉很奇怪，断断续续，或许是技能有用也说不定。 罗浩不再琢磨太多，全神贯注躲避着。 其实罗浩也不知道躲避什么，一切都凭感觉，纯纯的意识流。 “hi！”一个人忽然挡在罗浩面前。 他揉着眼睛，仔细的看着罗浩，“你的衣服在哪买的？” “……” 罗浩无语。 “我感觉是最新的ai产品，我看你很久了，不管你走到哪……” 一股锐利的刺痛感落在罗浩左侧大腿上。 罗浩迅速躲避，大腿用力，整个人移动，但却没飞起来，而是脚几乎没有离地。 他并没有把未来都交给幸运。 “砰~”正在和罗浩说话的男人膝盖粉碎，炸开一朵满是血腥的花。 艹！ 他们竟然不顾平民的伤亡，拼着要打穿自己周围的人也要干掉自己。 罗浩深深的明白了为什么不到一百年的时间里美国在本土就做了至少20次大型生化试验。 他们是真拿人不当人，毫无下限。 据说他们会在自己国家的城市里做生化试验，罗浩还一直觉得不可能，只是网络谣传。 但现在罗浩信了。 刺痛感断续在身上游走着，罗浩不再伪装，判断狙击手位置，一路蛇形走位狂奔。 至于巴尔的摩内港，再也不是目的地了。 他们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找到的自己，再去巴尔的摩内港，除非自己是赵子龙，杀个七进七出。 轰鸣声传来。 汽车声和摩托车声混杂在一起。 罗浩觉得就差几声狗叫，自己就变成了地下党，正在被一群鬼子追杀。 只是今儿的情况要比电视剧里的情况还要凶险，人家只想杀了自己，不想抓活口。 甚至连周围的“肉盾”都已经不复存在，如果有需要，他们宁肯在巴尔的摩扔下一枚温压弹。 甚至变成浣熊市也在所不惜。 之所以没用这些灭世级别的武器，是自己级别还不够，罗浩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只是不屑这么做，而不是不能。 不断转换方向，即便是被强化过的罗浩也在几分钟后觉察到了一丝疲倦。 系统也不能给自己设计一条规划好的路线，罗浩只能凭借着感觉以及耳边听到的各种声音做判断。 渐渐地，罗浩发现自己开始喘粗气。 不行了…… 罗浩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但心底有一口不平之气，如鲠在喉。 巴尔的摩是海港城市，罗浩希望自己能刚好赶上一艘远洋的货轮，在追兵追上自己的一瞬间，自己跳上货轮，对着他们来一个飞吻。 就像是泰坦尼克号里的小李子一样。 但罗浩深知这是不可能的。 自己已经到了插翅难逃的地步。 想到这儿，罗浩的心反而轻松了下来。 既然逃不掉，那就不逃，开车看一看巴尔的摩的夜景也好。 罗浩回身，一辆黑色福特出现在视野中。 声音很熟悉，追了自己几个街区。 现在已经被福特咬上。 福特急刹，轮胎冒烟，离得很远罗浩也似乎能闻到那股子焦糊的味道。 被追上，自己在劫难逃，罗浩非但不紧张，反而心里的轻松感爆棚。 终于要死了啊。 虽然有遗憾，还有好多遗憾，但人么，总是要经历这种时刻的。 罗浩没有继续跑，再跑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只能被人拖死狗一样拖过去，然后一辆泥头车把自己撞飞。 还记得疫情的时候，有一个女作者写日记，几天后就被泥头车撞飞。 这种事儿他们顺手。 那…… 杀一个够本，杀俩还有的赚。 罗浩心里冒出这么个年头。 “叮咚~” 系统清脆的声音在罗浩耳边传来。 这时候还有任务么？罗浩笑了笑，看向系统面板。这时候再有什么好奖励也没用了，除非能把自己瞬移回中国。 【触发种族被动技能——冷静狂化。】 305 罗浩，年二七，与狄战于马州，陷阵于此 不是任务，而是种族……种族被动技能？ 罗浩看见自己的属性面板数据全部暴增，甚至包括幸运值，都从132+5+10（祥瑞）提升到163+5+10（祥瑞）。 狂化么？还是冷静狂化？ 罗浩已经再次进入【心流】状态。 在种族技能冷静狂化的加持下，罗浩发现自己可以随心所欲的进入普通【心流】状态。 但！ 还不够！ 他随即点开系统技能【心流】。 再加上种族被动技能——冷静狂化，罗浩没有逃，径直冲了上去。 …… “该死的蟑螂！f***！”远处，查克·马威尼组装完枪械，趴在地上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瞄准镜里，那个黄皮肤的年轻人身后的车辆已经咬住他。 这回他插翅难飞！ 一个多小时的追击战，狙击队伍换了至少7次位置。 但锁定后，却又每每被那个黄皮肤的年轻人躲开。 作为军方精锐狙击手，查克·马威尼从来没碰到过这么棘手的对手。 正常情况下，只要被咬住，瞄准镜里对准，扣动扳机，查克·马威尼就能看见对方身上升起一朵鲜红的花。 可今天晚上查克·马威尼像是遇到了超自然力量一样，每次在瞄准镜里看见黄皮肤的年轻人后，他的身影都会模糊，让查克·马威尼很难精准捕捉到目标位置。 真是见了鬼！ 不过现在步兵班已经跟上，远近结合，那个黄皮肤的小子肯定要转身逃走。 查克·马威尼在狙击上有着超出常人的天赋以及临场经验。 他已经掌握了黄皮肤小子的速度。 这次狙击，查克·马威尼没有瞄准那個黄皮肤的小子，而是把枪口对准他身后。 估算距离，只要那个该死的黄皮肤的小子转身逃走，肯定要撞上自己的子弹。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然而，当查克·马威尼调整好呼吸，整个人进入最佳状态后，他却没在瞄准镜里看见人影。 人呢？ 人呢！ 2秒后，查克·马威尼骇然看见那个黄皮肤的小子手里握着的斯普林菲尔德武器局型手枪冒着青烟，正拎着福特suv里的人……不，尸体！ 他在挨个补枪。 查克·马威尼的瞳孔急剧缩小。 发生了什么？！ 在阿富汗类似的小型战斗查克·马威尼经历过至少50次，他和陆战班组配合默契，每次都能干掉那些让人棘手的家伙。 可他却从来没见过像黄皮肤的小子一样的存在。 2秒，最多3秒，一队人就死了？ 而那个黄皮肤的小子竟然在冷漠、冷酷的逐一补枪。 一朵朵鲜花盛开。 直到最后一枪，黄皮肤的小子抬起头，看着自己。 查克·马威尼在瞄准镜里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没有开枪，因为他不知道对方的身影为什么是模糊的，即便贸然开枪的话也不会命中对手，反而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可是在瞄准镜里，那个黄皮肤的小子好像笑了一下，他随后抬起手，手里没有枪。 伸出手指，假做是一柄枪，对着自己“砰”了一下。 查克·马威尼下意识挪开眼睛，迅速用手捂住瞄准镜。 一颗心砰砰砰的跳动着，查克·马威尼甚至感觉那一刻自己被死亡笼罩。 虽然对方只是“作势”给了自己一枪，但查克·马威尼偏偏就觉得自己已经被命中。 一枪，入魂，正中眉心。 见鬼！ 当查克·马威尼拿起望远镜的时候，那个该死的黄皮肤的小子的身影已经消失。 而现场有两个人正在摸尸。 他们的脚步虚浮，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查克·马威尼心里大骂，巴尔的摩到处都是那种淡淡的臭味！自己今天看东西模糊，一定是受了这种味道的影响。 …… 狭巷，短兵，相接。 罗浩完胜。 【罗浩，年二七，与狄战于马州，斩首四级。】 留下一段话后，罗浩扬长而去。 种族被动技能——冷静狂化好用到爆。 所有数据大幅度提升，至今罗浩还没觉察到冷静狂化有什么副作用，系统也没有提示。 不管了，哪怕有副作用跟自己也没有多少关系。 罗浩只希望冷静狂化的时间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离开狭巷短兵相接处，罗浩关闭【幻视】，瞥了一眼系统面板。 系统没有提示冷静狂化的时间。 难道说自己当时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的念头触动了种族被动天赋技能？ 这倒是有可能。 冷静狂化这个被动技能太逆天，平时也用不到，罗浩从来没想过自己身体里还蕴藏着这么强大的一股力量。 这是一股可以随时让自己进入【心流】状态的强大力量！ 去不了巴尔的摩内港，罗浩的计划被打的粉碎。 不过罗浩也不在乎，间断开启【幻视】，一直开启【隐匿】，估算着经验值能扛多久，罗浩和对方打起了巷战。 已经狂化的罗浩似乎是天生就为了巷战而生的战士，虽然他第一次来到巴尔的摩，没有一条街区是熟悉的，但罗浩偏偏如鱼得水。 …… 夜已深。 草坪周围有激光设备，不时空气中会冒气一团微小的火花。 激光灭蚊设备把草坪附近的蚊子清理的干干净净。 蝉鸣声响着，夏日的午夜本应舒适，但老人的表情已经凝重。 屏幕里看不见狭巷短兵相接的战况，只有红色标记代表罗浩，绿色标记代表追兵。 原本老人认为这个荒谬的事情会在10分钟内结束。 但一个10分钟过去，两个10分钟过去，到现在10几个10分钟都已经过去。 红色点在屏幕上若隐若现，消失的绿色越来越多。 老人是不信罗浩能杀光所有人的，只是他爆发出的强悍战斗力让他想到了什么。 就像是他和罗浩对话的时候说的那样，分辨黄种人国籍的方式很简单，那些来自中国的人看见身着军装的自己的时候，眼神里遏制不住会迸发出来一种跃跃欲试的“错觉”。 对，就是跃跃欲试。 这种目光在不久前，他在罗浩的眼睛里见到了。 该死的家伙。 老人默默的看着屏幕，要不是有c4系统，他怕是已经到了巴尔的摩内港，然后偷偷的上船，和货物一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巴尔的摩。 但哪怕有世界顶级的c4系统，能“预知”到他下一步的去向，却依旧无法顺利把他干掉。 毕竟这里是巴尔的摩，不是阿富汗，也不是伊拉克，不能随意用一些威力巨大的东西。 该死！ 今天晚上，老人已经不知道骂过多少次该死。 “先生。”身边的人联系完，束手站在老人身边。 “有什么计划。”老人淡淡说道。 “c4给出最好的计划——把他逼到巴尔的摩大桥。”那人沉声说道，“他就像是城市里的老鼠一样，难以捕捉。他可以借助整个城市的建筑作为他的掩体，到现在我们已经误伤了32个路人。” “巴尔的摩大桥附近空旷，利于狙击手设伏。而c4给出的方案还有征用一艘货轮，对他进行意想不到的伏击。” 老人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他已经累了，身心俱疲。 原本老人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下午茶，就像这些年所有的暗杀一样，简简单单就能让那个叫罗浩的医生变成新闻里的一行字。 可新闻发布了，罗浩却迟迟不肯变成一行字，甚至还给行动部门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真是该死啊，老人心里想着。 他从不怀疑c4的正确性，当年找不到的本·拉登就是c4在茫茫如海的资料里自行推断出来藏身之处的。 c4已经给了计划，应该是照顾到方方面面后得出来的最优解。 巴尔的摩大桥么？真是个好地方。 以后有时间自己要去巴尔的摩大桥，看看那个小家伙死的地方。 …… 2个小时后。 罗浩没有觉察到疲倦。 冷静狂化还在开启着，它没有带来任何负面效果，就那么冷静的挂在系统面板上。 仿佛和它的名字一样——冷静狂化，冷静的狂暴，永无止境。 它不是系统技能，有着各式各样的限制。 它是种族天赋，刻在罗浩dna里的传承。 罗浩很冷静，他已经觉察到对方的意图。 就像最开始一样，对方在把自己往一个位置逼去，估计那里的话对方要撒网捕捉到自己这条小鱼。 而只要不着急，不在乎普通人的伤亡，自己总会落网。 在无视普通人生命的这一点上，对方展现出极强的专业性。 罗浩甚至都没再看到有福特suv出现在射程之内，只有不知藏身何处的狙击手的枪声间断响起。 经过一段时间的试探，罗浩很清楚对方的意图，对方也没有试图掩藏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巨大的实力差距并不是系统的加强与血脉中隐藏天赋的加成能弥补的。 天时地利，罗浩都没有。 渐渐地，罗浩看见了巴尔的摩大桥。 黑夜中，巴尔的摩大桥就像是一只怪兽似的伏在水面上。 那就是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地方么？ 罗浩有些无奈。 但要是不躲避的话，或许下一秒就要死在巴尔的摩街头，成为新闻的佐证。 至于是泥头车还是背部中枪自杀身亡，他们不会在意。 越是荒谬，就越是能彰显力量。 或许这也是他们的种族技能。 这是民族认知上的差异，罗浩渐渐的越来越明白他们行为做事的方式。 熬了几个小时，从太阳西沉，一直到午夜时分，之前积累的海量经验值已经在【隐匿】与【幻视】中消耗的差不多了。 要不是有种族天赋加成，罗浩知道自己早就死在巴尔的摩街头。 现在系统空间里只有一张经过催化后合成的超级霉运符。 但罗浩根本看不见人影，霉运符的作用范围最多千米，效果也未知。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召唤符。 罗浩试图召唤竹子。 可这张符和罗浩想象中不一样，竹子并没有被罗浩召唤来。 所谓灵宠，也就那么回事，根本不是想象中的样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罗浩被无力感萦绕全身，他已经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扛一秒是一秒，这是罗浩最后的倔强。 身边的墙壁间断被狙击枪的子弹掀起尘土，罗浩一秒都没有停，只要一停，至少有3柄狙击枪的瞄准镜会落在自己身上。 直到上了巴尔的摩大桥，借着两根钢柱挡住狙击手的视野，罗浩这才有了片刻喘息之机。 海浪声传来，像是拍打在罗浩心头一样，一阵又一阵的心悸。 什么三青、杰青、最年轻的院士、三院院士，罗浩自己规划好的成长路径在三青就这样忽然间戛然而止。 真想给母上大人打个电话，真想给大妮子打个电话，罗浩心里有着无数想做的事儿。 可现在他一件事都做不好。 “tui！”罗浩tui了一口。 早知道对方能精准预测到自己的行动轨迹，手机不丢就好了。 自己剩下的时间已经论分钟甚至论秒计算了，对方无论通过什么手段攻击，自己身陷绝境，还是绝境中的绝境，都插翅难逃。 可惜。 还有那么多事儿没做。 罗浩现在只后悔没有给那个老人来一发霉运符，导致自己现在手握霉运符都无处施展。 还是没经验，罗浩甚至有些惋惜，自己在老人发布死亡通知的时候还觉得对方有可能只是开玩笑。 唉。 罗浩深深的吁了口气。 感知在冷静狂化的作用下覆盖的面积更大，罗浩已经能感受到对方在蠢蠢欲动。 估计还有几分钟对方就要展开决战。 而自己已经山穷水尽。 罗浩觉得无聊，听着水流声，脑海一片空白，轻声唱到，“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唱着唱着，罗浩鼻子有点酸。 可惜了。 哪怕是开了挂，个体力量也极为有限。 面对庞大的机器，自己无能为力，根本逃不走。 好在已经够本了，罗浩只能用此来安慰自己。 感知到危险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目力范围内，有一艘货轮驶来。 货轮上，隐蔽的暗影角落里，罗浩隐约看见有人正在瞄准自己。 罗浩把所有技能都打开，也不准备留下什么，该用的都用掉，总不能留给敌人才是。 他就像是独自坚守阵地的战士，烧毁文件，砸烂不用的枪械似的。 霉运符够不到那艘货轮，罗浩干脆直接扔出去，砸在巴尔的摩大桥上。 用不掉的都毁了，反正也带不到下面去。 下一秒，罗浩愣住。 在罗浩的意识里，霉运符是用在人身上的，倒霉倒霉，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他从来没想过霉运符能用在毫无温度的钢铁上。 但事实却让罗浩目瞪口呆。 随着被催化、合成后的霉运符落下，一道蓝色的光弧出现在巴尔的摩大桥上。 光弧像是银蛇一般游走，无声无息，但罗浩耳边却仿佛能听到沙沙声。 只是光弧的颜色有些诡异，像是一部恐怖片。 很快，所有的光弧深入巴尔的摩大桥。罗浩感知到大桥在颤抖，不知道哪里升起的黑气笼罩在大桥四周，氤氲荡漾，诡异离奇。 第一个被霉运符命中的倒霉鬼是自己给治了病还要投诉自己的玻尿酸男。 他后来好像被娄老板撵走了。 第二个是章教授。 没想到第三个竟然是巴尔的摩大桥，它承受的还是催化、合成后最强大的一张霉运符。 罗浩一怔，一股生机出现在心底。 要是这样的话，天知道会有什么变数。 “砰~” 迎面一枪，却没有命中罗浩，而是打在罗浩身边巴尔的摩大桥的钢梁上。 货轮上也有狙击手，罗浩清楚的看到。 但此时此刻罗浩却有一种古怪的念头，狙击手之类的已经不重要了。 黑雾蔓延，双向奔赴，货轮驶入肉眼难以察觉的黑色雾气之中。 下一秒，货轮上所有的灯同时熄灭。 货轮似乎也失去了方向，庞大的船身开始摇晃。 还能这样？ 竟然还能这样！ 罗浩怔怔的看着那艘货轮。 不光是巴尔的摩大桥，连同驶入氤氲黑气之中的货轮都开始“倒霉”。 货轮上的船员在拼命自救，大呼小叫，远远的看去，应该是印度人。 印度啊，罗浩笑了。 论不专业，他们可是最专业的。 没多久，大约5秒后，船员启动应急电源，货轮上的灯光再次亮起。 但和罗浩的刻板印象没有一点区别，论不专业，印度裔是最专业的。 启动应急电力后不到2秒，货轮上的灯光再次熄灭，整艘货轮也不受控制，直接撞向巴尔的摩大桥。 罗浩曾远远的看见过巴尔的摩大桥的全貌，设计的很合理，哪怕货轮横着过来，也撞不上桥墩。 建成后这么多年，每天走那么多船只，也没见出过事儿。 但！ 这不是有霉运符么。 罗浩微笑。 原来还有这种情况，自己不仅拉了几个垫背的倒霉蛋，最后还能拉着巴尔的摩大桥一起走。 值了！ 罗浩开心起来。 【罗浩，年二七，与狄战于马州，陷阵于此。】 罗浩在巴尔的摩大桥上留下陷阵的字样。 先登、陷阵、斩将、夺旗，可以换来族谱单开一页。 嘿。 罗浩终于释怀，不在遗憾。 他一点都不怀疑那艘货轮会“碰巧”把巴尔的摩大桥撞塌。 霉运符，加强版的霉运符在起作用，罗浩甚至在灵魂深处能听到巴尔的摩大桥的惨叫。 撞塌了自己也要死，但毕竟是陷阵，罗浩觉得值当。 还有什么？ 最后剩了一张召唤符。 自己死了，竹子也要死，这是罗浩的遗憾。 可惜，罗浩不是修士，根本不知道竹子到底是怎么成为自己的灵宠的，自然也没办法解除。 至于什么“契约”这类西方式的说法，罗浩更是找不到在哪。 召唤符也不能把竹子召唤过来，罗浩放弃了这个想法。 看着摇摇晃晃直奔着巴尔的摩大桥冲过来的货轮，罗浩心里一片安静。 就到这儿了，那就这样吧。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又或许是种族隐藏天赋，连系统都无法给出判定的高等级种族天赋，罗浩在货轮撞到巴尔的摩大桥桥墩之前点击召唤符。 系统界面忽然有了改变。 【可供召唤的鱼类——……】 嗯？召唤符是这么用的么？ 罗浩一怔。 之前罗浩只想着召唤竹子，然后像蚩尤一样骑着竹子鏖战，最后和竹子一起战死沙场。 没想到召唤符是这么用的，之前自己的用法不对。 罗浩来不及腹诽系统，都没有个新手教程，他开始一目十行的挑选召唤鱼类。 大白鲨！ 美国东海岸特有的大白鲨，5米左右的身体，体重一顿。 就它了！ 再大的海洋生物，也进不来。 点击大白鲨，召唤符消失。 隐隐的，罗浩听到水天之际仿佛传来一声回应。 罗浩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用，但总好过束手待毙。 货轮上的人慌乱，但电源已经不再提供电，动力系统关闭，整艘货轮就像是命运的安排一样，径直撞向巴尔的摩的桥墩。 仿佛计算好的一样。 就算是计算好的，在一群印度裔船员的操控下，应该都没办法这么精准。 罗浩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福特suv的声音从巴尔的摩大桥两侧传来，没有警笛，只有肃杀。 可现在罗浩只觉得他们可笑。 现在冲上来的人，估计都要跟着巴尔的摩大桥一起掉到海里。 至于能不能活，要看他们的命了。 瞥了一眼幸运值，163+5+10（祥瑞），罗浩唇角上扬，ak都压不住。 比命好，自己从来没怕过谁。 更何况自己还有陈勇的祈福以及竹子的祥瑞加成。 系统空间空空如也，罗浩最后的底牌也已经打开。 随着货船进入【幻视】的范围，很快所有船员都开始撞了鬼一样做出各种不同的举动。 没人管货船会不会撞巴尔的摩大桥，他们也没这个能力。 轰~~~ 货船不出意外的撞在巴尔的摩大桥的桥墩上。 咯吱~~ 令人牙酸耳涩的声音传来，不绝于耳。 桥身坍塌。 罗浩一跃而起，在那艘不知名的货船上打了个滚，随后忍着剧痛跳到海里。 306 这该死的宿命感 草坪上，老人看着发生的一幕一幕目瞪口呆。 已经有多久没有这么惊讶过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世界只是简单的重复而已，毫无新意，老人曾经这么认为过。 那个让他有好感的年轻人也只不过是一只让自己看着熟悉的蝼蚁，好感可不会影响老人的判断。 迈出一只脚，把蝼蚁碾碎，这是必然的。 可画面里出现的已经不是c4神经网络系统，而是巴尔的摩大桥垮塌的画面。 的确震撼，但让老人震撼的并不单纯是巴尔的摩大桥，而是那个年轻人挑衅的、跃跃欲试的目光。 他就像是年轻的狮子，在觊觎着狮王的宝座。 虽然人已经死了，在这种垮塌下没人能活着，但老人完全能没想到罗浩竟然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 “哪的船。”老人看着正在全部垮塌的巴尔的摩大桥，轻声问道。 “丹麦船运巨头马士基租用的。” 马士基，老人旗下数不清基金里占有很大一笔股份。 甚至可以说马士基属于这位老人和他的朋友们。 自己的船撞了大桥，让那个年轻人死里逃生？老人感觉到一股子荒谬感萦绕周身。 宿命，上帝之手，这些词汇在老人的脑海里激荡着，掀起滔天骇浪。 “船长是乌克兰人，水手都是印度人，船是韩国造的。这艘船先后卖给了日本和新加坡……” 短短几分钟内，那艘船的一系列的资料几乎要被挖到螺丝钉。 巧合，一切都是巧合，老人瞠目，宿命一般的巧合。 巴尔的摩大桥的桥墩是特殊设计的，哪怕是船横过来过，只要有操控都没有问题，绝对不会出现径直撞向桥墩的事故。 这么多年都没出事儿，是因为巴尔的摩大桥的设计很巧妙。 除去两端的引桥，桥中间最主要的部分是一个钢构架组成的拱形，桥面靠着从拱形拉下来的钢索吊着，而整個结构又靠着两个a字型桥墩支撑。这个设计的目的在于尽可能增加桥墩跨度与桥面高度以便货轮同行。 可越是精巧，面对突如其来的撞击表现的也越怪异。 可这艘货船偏偏就径直撞向桥墩，而且桥墩像纸糊的一样，连锁反应导致整座大桥坍塌。 一个桥墩被撞毁不仅导致其支撑的拱形部分坍塌，右边有着其他桥墩支撑的桥面也跟着塌了，而且甚至不是一垮两垮，而是连着三垮！ 整座大桥就在老人的面前灰飞烟灭。 插着新加坡的国旗，是自家海运公司租来的，船长是乌克兰人，船员都是印度的。 和罗浩、和东大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老人怔怔的看着，心中升起一股无奈。 打败自己的是宿命，而不是那个一脸和气的年轻人，他心里默默重复着这个念头。 而且那个年轻人应该没赢，他只不过在临死之前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现场一片狼藉，巴尔的摩大桥还在像乐高一样一截一截的塌陷。 这种情况下，还有人能活？ 不可能！ “先生，我们正在核查获救的船长和船员。”男人打破了沉默。 老人没说话。 “已经有3人获救，他们说在接近巴尔的摩大桥的时候船只出现了电力供应障碍。” “电？” “船是2015年由韩国现代重工交付的，船龄很新，按说不应该有问题。事故当时，他们启动了备用电源，但只坚持了2秒。” “这一切都不符合常理。” 老人叹了口气，意兴阑珊。 他像是老了十几岁一样，之前所有一切尽在掌握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气质荡然无存。 面对宿命，他也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摩登原始人。 “boss……” 老人忽然一抬手，打断了男人要说的话。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这家货运公司后面的老板的确是自己，但前面的ceo却是一个华裔女人，叫赵安吉。 赵安吉是参议院米奇·麦康奈尔的妻子，也是前劳工部、交通部部长赵小兰的妹妹。 几周前，赵安吉也死了，淹死在一个池塘里。 当然，这是新闻通稿，真正的死因老人一清二楚。 和那个叫罗浩的医生一样。 只是赵小兰没罗浩这么能折腾，安安静静的“醉驾”，“淹死”在一个小池塘里。 难道是赵小兰的鬼魂作祟？！ 老人的脸色有些难看，非常难看。 这一切都不能用物理规则解释，倒是赵小兰的影子一直在老人面前飘荡着。 那种宿命感变得真切了起来，宛如实质一般。 …… …… 天边浮起鱼肚白。 陈勇坐在沙发上静静的想着。 他拿起手机，把电话拨打给在佛坪基地的刘奶爸。 “刘哥，我，陈勇。” “陈医生，早。”刘奶爸虽然被打扰了睡眠，但却没有起床气，笑呵呵的同陈勇打招呼。 “竹子的定位还在么？怎么样？”陈勇直接问道。 “在，昨天行动范围很大，估计过几天又能带回来一头怀孕的野生雌性大熊猫。”刘奶爸笑呵呵的说道。 在他看来，自己要抱孙子，可喜可贺。 虽然这些大熊猫在3岁后要放归山林，但那是竹子的血脉，和刘奶爸有着斩不断的关系。 “叫竹子马上回基地。”陈勇毅然决然的说道。 “啊？陈医生，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叫竹子马上回基地，你带人去找，一定要小心竹子的安全。立刻，马上！”陈勇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一会飞过去。” “为什么？” 刘奶爸惊讶。 一切都很顺利，竹子已经带回来了两只野生雌性大熊猫，其中一只化验结果表明怀孕。 另外一只估计也怀孕了，只是时间还没到，暂时没有客观指标判定。 科研顺利，竹子争气，甚至竹子在短时间内有了巨大的流量，已经压过了花局，成为国内大熊猫的顶流。 为什么要突然拉回来？ 无数的疑问充斥脑海，刘奶爸一时之间愣住。 “马上，立刻！”陈勇不耐烦的吼道。 “哦，好。”刘奶爸从陈勇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不对。 “不好意思，刘奶爸，马上带竹子回基地，不管死活。” “死？竹子好好的，陈医生你别这么说。” 刘奶爸愣住。 竹子在秦岭几乎是无敌的存在，他真的想不到有谁会对竹子造成伤害。 虽然最近不能用无人机定位、观察，但有定位器，竹子每天行走的范围判定肯定没事。 陈医生怎么就想到死了？ “没时间解释，马上去办！” “好。”刘奶爸和陈勇在喂养竹子的时候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也知道陈勇虽然跳脱，但在大事儿上从来不开玩笑。 虽然不理解，但他还是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陈勇侧头。 柳依依穿着睡衣靠在门上看着自己。 “你做噩梦了？” “罗浩跟我说他要死了。” “嘎？！”柳依依也学会了嘎，她惊讶的看着陈勇。 陈勇拿起破旧的手机，找到新闻交给柳依依。 “罗浩告诉你的？他闹鬼？还是穿越了？” 柳依依觉得脑子转不过来。 “那面先发了死亡通告，然后再动手。罗浩应该是躲过了第一波，抽空给我打个电话交代后事。” “？？？”柳依依像是看傻逼一样看着陈勇。 先发通告，然后再动手，只要有逻辑思维的人都不会这么做吧。 “你那是什么眼神。”陈勇换了手机，开始订票，“今天你请假，去哈动陪王佳妮。” “罗教授真死了？”柳依依觉得自己没睡醒，想回去再睡一觉。 一定是起猛了，又或者陈勇这个狗东西再跟自己说着玩。 柳依依是这么想的。 她刚转身，陈勇便站起来开始换衣服。 “你干嘛去？” “订了机票，去佛坪基地。” “干嘛？”柳依依又问了一句类似的话。 陈勇沉默。 有些事儿不方便和柳依依说，而且太过于荒谬。 陈勇不相信罗浩会死，卦象上虽然是大凶，但有生机。 判定罗浩是生是死的，只有竹子。 就像是量子理论一样，如果罗浩挂了，竹子也会在第一时间挂掉，没有任何延迟。 现在竹子还活着，那就证明罗浩还活着。 “喂，跟伱说话呢。”柳依依上前，一记锁喉。 陈勇捏了个法决，手指落在柳依依的手臂上。 一阵电流通过，柳依依的胳膊僵硬。 “别闹，罗浩大概率会死。”陈勇面无表情的说道。 “？？？”柳依依怔住，“你去佛坪有什么用？” “我问了周老板，他也没办法。”陈勇含含糊糊的说道，“找冯处长请假，顺便帮我也把假请了。” 陈勇换衣服出门。 咔哒~ 门关上，柳依依怔怔的看着，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 罗教授刚走，怎么就死了呢？ 医生的确见惯了生死离别，但罗教授还不到30，说走就走…… 门打开，陈勇用力给了柳依依一个拥抱。 “你？” “蝴蝶骨旁边长肉了，老柳，你得减肥。”陈勇转身离开。 淦！ 这狗东西的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 …… 陈勇叫了网约车，坐在车上，心中迷茫。 他也无法接受罗浩的那个电话。 “老刘！”陈勇拨通刘奶爸的电话，“去接竹子了么？” “正在上山。” 刘奶爸那面有点乱。 竹子的行迹还没涉及到太深的深山，正在佛坪基地外围几十公里的山里绕圈。 要不然竹子也不会那么快带着“女朋友”回佛坪基地。 “竹子动了么？” “一直在动，真怪，这孩子昨天晚上好像没睡好，我看记录，昨天晚上一直在山里转悠。大半夜的不睡觉，也不知道怎么了。” 刘奶爸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了猜测。 竹子的不合理行为与陈勇的“蛮横”要求叠加起来，在无声的说着什么。 陈勇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果然！ 自己感知不到，但竹子能感知到。 “现在呢？定位器怎么样？” “还在动！” “吁~~~”陈勇长出了一口气。 看时间，陈勇盘算着。 但转念后陈勇无奈，自己都不知道要盘算什么。 回科里请假，他可没那么尊重沈自在。罗浩要是不在，师父也辞职了，以后陈勇大概率不想当医生。 “老刘，每五分钟给我发一条信息。”陈勇沉声叮嘱，“记住，五分钟一条！我上飞机，没办法回复，你也要给我发信息，报平安。” “发什么？” “竹子的定位要是还在动，你就给我发个动就可以。要是不动了……” 说着，陈勇觉得眼睛进了风沙。 “陈医生，是秦岭有什么事儿么？”刘奶爸小心翼翼的问道。 “别问了，我正在去机场。”陈勇叹了口气。 刘奶爸满心疑惑，但他事儿少，陈勇不让问就干脆不问。 挂断电话，陈勇右手开始掐算起来。 但心不静，道心已乱，陈勇什么都算不出来。 罗浩那个狗东西走之前跟自己说了两次让自己给算一下，他怎么就不坚持呢，陈勇心里腹诽着。 “老白，早课呢？” “嗯，怎么了。” “帮我起一卦。” “嗯？”电话那面白帝成一愣。 “我道心已乱，你帮我算算罗浩还活着么。我昨晚起卦，大凶。” “哦。”白帝成很平静的应了一声，他的话本来就少，也不废话，直接沉默。 过了许久，白帝成轻声说道，“大凶。” “！！！” 陈勇叹了口气，“老白，你再算一次呢？” 白帝成直接挂断了电话。 陈勇也知道自己道心已乱，刚才那句话说的简直太不专业，惹人讥笑。 好在刘奶爸每几分钟回复一条信息，告诉陈勇竹子还活着。 陈勇焦躁不安的抱着手机一直在看。 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直到上了飞机，陈勇估算了一下美国的时间，心中依旧忐忑。 好消息是竹子还活着，定位的项圈在动。 坏消息是今天的竹子似乎哪里不对劲儿，活动范围非常大。 …… …… 刘奶爸翻山越岭寻找竹子。 他也感知到今天的竹子哪里不对劲儿。 竹子不是一般的大熊猫，普通野生大熊猫都有自己的领地，它们每天移动范围极其有限。 但竹子不是，它已经把附近的野生雄性大熊猫打了一个遍，但却没有固定的领地。 最上游的水源地是竹子愿意停留的地儿。 可也仅仅是愿意而已，并不会在哪住超过一天的时间。 这些，刘奶爸已经接受，毕竟竹子要寻找野生雌性大熊猫，并且征服、带回佛坪基地。 但今天的竹子不对劲儿，活动的范围极大。 唯一能肯定的是竹子还活着。 翻过一个山头，其他工作人员累的一屁股坐在山石上。 “老刘，歇会，歇会。” 刘奶爸眼睛都直了，前面就是竹子的活动范围，只不过现在竹子不在。 林子里不对劲儿！ 远远的，刘奶爸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道。 嗷呜~~~ 一条豺跑了出来，刘奶爸被吓了一跳，一把抓住旁边的工作人员，两人慌乱的做着准备。 秦岭的豺成群，三五只一起行动，要是饿极了攻击人类的话刘奶爸和工作人员两人估计得挂彩。 可没等两人做好准备，豺看都不看他们，飞快的逃走，尾巴死死的夹着，仿佛身后有什么怪兽似的。 发生什么了？ 刘奶爸怔怔的看着在山林里狂奔的一只豺发呆。 其实豺才是秦岭的王者，它们生存能力极强，群居，打架都是群架。 哪怕是金钱豹或是云豹，一般情况下都不会主动招惹豺。 可眼前的豺身上带伤，惶惶如丧家之犬，难道是竹子打的？ 刘奶爸搞不懂。 竹子的兴趣不在豺身上，刘奶爸很清楚。 或许是豺群惹了竹子吧，要不然是云豹、金钱豹也说不定。 虚惊一场，刘奶爸和工作人员也没心思停留，继续往前走。 很快，一只豺的尸体出现在视野中。 它死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血已经流尽，看伤口是贯穿伤，一条巨大的血槽看起来狰狞可怖，应该是竹子下的手。 继续往前走，越来越多的豺的尸体出现在眼前。 全都是一击致命，刘奶爸甚至能想象到当时竹子一枪刺穿豺的动作。 干净，利索。 奇怪。 刘奶爸越往深处走心中越是惊骇。 竹子虽然强悍，但却极少这么暴力，刘奶爸忧心忡忡的看着大山深处。 难怪陈医生会打电话给自己，反复确定竹子到底怎么样。 看了一眼设备，竹子的定位还在移动。 活着，但很暴躁，刘奶爸确定了这一点。 不过好在竹子似乎有理智，成群的羚牛并没有遭到攻击，它只攻击豺群。 刘奶爸很害怕，他生怕看见一片片秦岭的金丝猴、朱鹮的尸体。 竹子是有这个能力做这件事儿的。 尤其是豺群死的干干脆脆，比群豺更弱的野生动物在竹子面前没有一合之力。 哪怕是成群的羚牛，它们一般生活在药子梁附近，竹子要想猎杀的话不是多难的事儿。 继续走向深处，开始有“新鲜”的豺的尸体出现。 竹竿留下硕大的放血槽看起来有些狰狞，平时称霸秦岭的豺群尸横遍野。 刘奶爸甚至有些担心秦岭的豺会被竹子杀光。 越来越多的豺的尸体让刘奶爸忧心忡忡。 “老刘，竹子这是怎么了？”工作人员也看出不对，担心的问道。 “不知道，竹子的活动范围太大了。” “真怪，竹子怎么不去找野生雌性大熊猫，反而开始猎杀豺群呢。” 对！ 刘奶爸一怔，反应过来，猎杀这个词相当准确。 在刘奶爸心里，竹子的智商相当高，约等于初中的孩子。他有一次甚至梦到竹子会做数学题！ 秦岭的密林中似乎都弥散着血腥味道，这让刘奶爸的心提了起来。 不过好消息还是有，代表着竹子的小红点还在移动。 倒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移动，竹子也会休息，但现在看应该没什么事儿。 刘奶爸和工作人员休息一会，两人喝了口水，观察着屏幕里的小红点。 “好像有阵子没活动了。”工作人员说道，“竹子是不是累了。” “应该是吧。” 其实刘奶爸和工作人员担心的是竹子受伤。 虽然竹子战斗力强悍，但并不代表着它不会受伤。 可没人愿意往坏处想。 几分钟后，竹子的定位器还没有移动，刘奶爸忍不住了，站起身继续奔着竹子的方向前进。 一定不能有事儿！ 刘奶爸几乎一路盯着定位器看。 从陈勇陈医生打电话的时候开始一直大范围活动的竹子忽然停下来，那种不好的直觉开始出现。 竹子的定位器不再移动。 一般来讲野生大熊猫的定位器24小时不移动都正常，3天内没有明显移动，工作人员才会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但刘奶爸每每宽慰自己的时候都会想起陈勇陈医生莫名其妙的担心。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 山地湿滑，刘奶爸手里还捧着监测定位的仪器，一路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全身都是泥水。 十几里的山路走的磕磕绊绊，翻过一座山，竹子的定位就在眼前。 不过有密林遮挡，还看不见竹子的身影。 “老刘，你别担心。”工作人员看着刘奶爸满头白发，努力宽慰着他，“竹子折腾了一上午，怎么都该累了。也怪，你说竹子今天怎么和豺群较上劲儿了呢。” 刘奶爸没说话，仪器上的定位红点一动不动，他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 越接近，刘奶爸心里就越是害怕。 他害怕忽然看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竹子。 真要是那样的话，刘奶爸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一想到那种画面，刘奶爸的心就开始不舒服，整个人都被撕裂了似的难受。 “老刘，慢着点，竹子肯定没事，睡着了。你怎么这么紧张，看把你给吓的。” 工作人员喘着粗气说道。 刘奶爸没说话，继续前行。 “这不是很正常么，竹子休息一会，睡个觉。对了老刘，你怎么知道竹子发疯，开始猎杀豺群的？” 工作人员心有点虚，不说话就会慌，虽然刘奶爸没有回答，但他还是不断的问着。 “吼~~~” 一股腥气扑面而来。 ？？？ 刘奶爸一怔，秦岭虎？ 那玩意已经消失了70年，是错觉么？ 没等念头落下，血盆大口出现在刘奶爸面前。 307 我保证，罗浩还活着！（小小加更） 刘奶爸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但最后一个念头还是——秦岭终于有老虎了？ 从解放后，上世纪50年代秦岭发现最后一只老虎以后，秦岭虎这个华南虎的分支就已经消失。 没想到竟然在兵荒马乱的清晨遇到了消失已久的秦岭虎。 血盆大口就在半米处，刘奶爸已经能清晰的看到老虎的悬雍垂、食管、胃、以及它内裤上的花。 但老虎没扑过来，它半边身子悬空，摆了一个poss，悬了将近半秒。 这半秒钟的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时间就像是被道法暂停了一般。 “嗷~” 虎啸声打破了时间暂停，一切恢复正常。 秦岭虎一股力量拽回去，随即摔在地上，一只肥厚的熊掌在rua它的脑袋。 竹子骑在秦岭虎的后背上，只要秦岭虎一抬头，竹子一巴掌拍上去，发出砰砰的声音。 那力度，听的刘奶爸和工作人员眼皮子直跳，眼睛都睁不开。 竹子掌击秦岭虎的力量怕是能开山碎石，但秦岭虎却没受到严重的伤害。 防御力真高。 秦岭虎试图挣扎，但竹子的力量碾压它的力量。 直到最后，秦岭虎干脆趴到地上，一动不动。 竹子又rua了两下，见秦岭虎动也不动，这才满意的“嘤”了一声，从秦岭虎身上下来。 它看了一眼刘奶爸，背过身，不再看。 刘奶爸知道竹子对自己还有一股子脾气，每次见面都要自己去哄一哄才肯罢休。 不过看见竹子活蹦乱跳的，没什么事儿，刘奶爸这才放下心。 “竹子，今天是遇到了新朋友么？”刘奶爸走到竹子身边，rua了一下竹子的头。 “砰~” 秦岭虎刚要动，一根硕大的狼牙棒砸在秦岭虎身边，尘泥、树枝四溅。 凶悍的势头把秦岭虎吓了一跳，直接老老实实的趴下，闭上眼睛装死。 刘奶爸也吓了一跳，毕竟不是只有竹子，身边还有一头野生的秦岭虎。 “嘤~” 竹子躺下，露出肚皮。 刘奶爸把秦岭虎忘到一边，喜笑颜开蹲在竹子身边给它挠肚子。 竹子只肯把最脆弱的地方暴露给罗浩、陈勇和自己，这是不生气了，刘奶爸心里清楚。 至于那头秦岭虎……不是还有竹子在么。 跟着刘奶爸一起来的工作人员躲在十几步外，几次要劝刘奶爸，可每当他想说话的时候就看见秦岭虎身边的狼牙棒。 罗浩和陈勇在秦岭里给竹子安排了几個补给点，只不过竹子一直没用过。 没想到今天竹子用到了补给。 一边给竹子挠肚皮，刘奶爸一边观察周围。 补给已经从地底挖出来，一个大箱子和狼牙棒。箱子里有军用制式背包，背包里有食物和药品。 秦岭虎的后背上有伤，应该是被豺群咬的。 看见这一幕后，刘奶爸大概有了猜测。应该是竹子遇到了一头罕见的秦岭虎正在被豺群围攻，“仗义”出手救助秦岭虎。 要不说竹子通人性呢，这才野生了几天，就有小伙伴了，刘奶爸心中宽慰。 秦岭虎，这可是秦岭虎。 虽然看起来不像是传说中的秦岭虎，但在秦岭发现，必须是秦岭虎。 几分钟后，竹子被挠的心满意足，“嘤”了一声后爬起来。 憨态可掬的竹子抱着刘奶爸蹭了蹭，这才回头来到秦岭虎身边。 它拿起消毒的喷雾，用尖爪按下，给秦岭虎的伤口进行消毒处理。 一套流程被竹子做的行云流水。 虽然略有笨拙，但每一步都比较标准，甚至超出了刘奶爸和工作人员这种门外汉的普通人。 消毒后竹子开始给秦岭虎包扎，每当秦岭虎吃痛想要动的时候，竹子总是后发先至，一个大逼兜抽在秦岭虎的身上。 砰砰的声音听的人肝颤，要是换做人类，早就被打碎了。 但这种程度的打击对秦岭虎的防御而言就是闹着玩。 只是它不敢违逆竹子的想法，老老实实的趴着，哀嚎着。 直到包扎完，竹子才心满意足，把定位项圈从脖子上摘下来。 妈的！ 竹子竟然知道它戴着定位器！ 刘奶爸和工作人员看见竹子这个动作后都怔住。 大熊猫的定位也经过了数代的改进。 最早采用红外网格方式，整个秦岭被安放了480多个接受信号的装置，每个装置能覆盖5平方公里左右的范围。 再后来，变成gps定位，现在是北斗定位。 信号源有植入身体的，也有信号项圈。 在罗浩和陈勇的坚持下，竹子用的定位项圈。 没想到竹子竟然也知道这东西的用处。 它把定位项圈摘下来，给秦岭虎套上，然后“嘤”了一声，顺手一巴掌拍在秦岭虎的身上。 一声虎啸，秦岭虎落荒而逃。 它虽然知道竹子对自己的友善，但在竹子身上，秦岭虎感知到更多的危险信号，所以竹子“放”它跑，它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秦岭的山林之中。 刘奶爸怔怔的看着秦岭虎离去的方向，心里想了很多事儿。 前几年还在讨论在五十年内南河就能有大象，秦岭也可能有大象生存的事儿。 没想到秦岭虎竟然已经“悄悄”的重新出现。 刘奶爸有些激动。 等他回过神，看见竹子把用剩下的补给物资装到箱子里，又埋到地下，最后还铺了点枯叶做伪装。 虽然没屁用，但补给物资对于野生动物来讲就像根本不存在似的。不香、不能吃，没有谁会在意。 竹子做完这一切，捡了一根竹竿回来，连咬带抓，很快就做好了两根竹杖，交给刘奶爸和工作人员。 长大了，竹子终于长大了……刘奶爸接过竹杖，泪流满面。 没和竹子说话，但竹子似乎知道刘奶爸来找它是要带它回基地。 竹子扭着屁股在前面走着，刘奶爸和工作人员跟着。 刘奶爸一直在观察竹子，竹子没什么太大的改变。如果非要说有的话，这货好像又粗壮了少许。 而且行进路线也是挑选的比较平坦的路，比刘奶爸和工作人员进山的路好走多了。 看着竹子扭着屁股，憨态可掬的样子，刘奶爸越来越奇怪，陈医生到底怎么了？竹子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事儿的样子。 还要自己每五分钟就跟他说一下竹子是不是活着。 刘奶爸看着竹子，感觉自己老死了，这货也能活个结实。 远远的，看见了佛坪基地。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刘奶爸和工作人员累的直不起腰。 竹子却一点变化都没有，它只是放慢了脚步，让刘奶爸和工作人员能跟得上。 一个人影站在高处，看见竹子后抬手挥了挥，随后一口气跑下来。 但他没站稳，几乎是滚下小山坡。 是陈医生，他到了，刘奶爸松了口气。 竹子开始狂奔，没养过狗的人是不知道狗子对着你狂奔来的感受的。 陈勇知道。 竹子虽然“过继”给了罗浩，但这货心里还记着自己，这让陈勇很欣慰。 可当竹子小山一般扑过来的时候，一切温馨都变成了恐惧。 竹子又强了！ 而且陈勇并没见到竹子对自己的想念，它的短吻唇角微微呲起，露出獠牙。 艹！ 陈勇连滚带爬的躲避。 竹子也没追陈勇，只是对着他吼了两声，表达了不满。 难道说竹子不高兴了？陈勇想到。 或许是作为灵宠被“过继”，导致竹子有些不开心吧。 但能看见竹子活蹦乱跳的，意味着罗浩没事儿，陈勇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罗浩那个狗东西真是不安静，去开个学会，也能鸡飞狗跳，惹来杀身之祸。 陈勇看见竹子后忐忑的心终于安稳了少许，有时间腹诽罗浩的“肆意妄为”。 竹子也只是有限度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随后“嘤嘤嘤”的趴在陈勇身边和他玩闹起来。 还行，罗浩应该没问题，陈勇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 就知道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罗浩那个狗东西一定没问题，一定。 回到佛坪基地，陈勇直接拿了被褥和竹子住在一起。 “陈医生，没必要吧。”刘奶爸也进了竹子的休息区，坐在陈勇身边劝说道。 陈勇没说话，只是rua竹子，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医生，你怎么这么紧张？”刘奶爸试探着问道。 陈勇依旧没说话。 有些话没办法和老柳说，陈勇也没办法和刘奶爸说。 难道要告诉刘奶爸，罗浩和竹子就像是一对纠缠的量子，能完成实时的量子通信？ 这不开玩笑呢么。 又或者告诉刘奶爸，竹子是罗浩的本命灵宠，罗浩要是死了，竹子下一秒就会心梗发作。 见竹子结实着呢，陈勇只是rua着它。 “陈医生，需要我做什么么？”刘奶爸无奈。 “不需要，刘奶爸你忙着。我在这儿看竹子两天，你放心，没事。” “哦哦，好。”刘奶爸嘴上应着，但却没走，留下来沉默陪着竹子和陈勇。 …… …… “罗浩死了？”顾怀明惊讶的看着自家老板，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我查了，有新闻。”周老板仿佛已经进入终末期，说话的时候哮喘的声音极大，听起来让顾怀明很不舒服，想要插根吸痰管在老板嘴里把呼吸道的痰都吸干净。 干胸外科的，听不得这个声音。 “老板，您歇歇，歇歇。”顾怀明来不及判断事情真假，老板可别真的急火攻心才好。 周老板表情沉稳，严肃，并没有顾怀明想象中那么悲伤。 见惯了生死的周老板平时会暴躁，但此时此刻分外冷静。 “给罗浩家里打个电话吧，以后你多照看着点。罗浩不在了，照顾好他家里人。”周老板沉默良久，轻声说道。 “好。”顾怀明想了想，拿起手机拨打电话，以示慰问。 要说点什么好呢。 顾怀明想到罗浩莫名其妙“去世”，他还没反应过来。 但他知道很多事儿，并不怀疑老板的判断。 真是越来越嚣张，越来越猖狂了，难道说他们已经觉察出来什么，所以最近这几年暗杀活动不断？ 电话很快被接起。 “顾主任，您好。”电话那面传来林语鸣的问候。 ？？？ 顾怀明一怔。 林语鸣的声音很热情，完全没有悲伤，一丁点都没有。 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林语鸣展现出热情中带着亲切，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小心，像极了平常。 顾怀明七窍玲珑，他马上有了自己的猜测。 “林处长，最近忙么？” “不忙不忙，今天要开职代会，正在准备一些材料。”林语鸣笑着说道。 “家里最近怎么样？” “挺好……顾主任，您有什么指示？”林语鸣心中疑惑，干脆问道。 “害，老板想要去亚布力避暑，我和那面不熟，小罗不是去美国开会了么，人也不在，只能找你老林问问。”顾怀明“轻松”的说道。 “亚布力啊，好啊！！！欢迎欢迎！！！” 林语鸣惊喜交加，言语中的感叹号已经遏制不住的冲出来。 顾怀明有自己的判断，他不动声色的敷衍了几句，麻烦林语鸣帮着了解一下去亚布力避暑的事儿，随后含糊告诉林语鸣老板这面还有点事儿，忙完就去。 又寒暄了几句后顾怀明这才挂断电话。 “老板，罗浩家里不知道这事儿。”顾怀明沉声汇报。 周老板也听到了顾怀明和林语鸣的对话，他皱眉拨通陈勇的电话。 “小陈，罗浩的事儿你没和家里说？”周老板沉声问道。 “周老，我就跟你一个人说了。”陈勇回答道，“科里、院里、柴老板我都没说。主要是，罗浩现在还活着。” “活着？”周老板无奈，苦笑。 他清楚这只是陈勇的一个希望，甚至可以说是奢望。 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向国内汇报了昨天发生在巴尔的摩的事儿。 阵仗之大，骇人听闻。 但闹的再怎么凶，罗浩也只有一个人，连巴尔的摩大桥都倒了，罗浩还能活着？ 开玩笑。 “老板，是真的。”陈勇认认真真的说道，“罗浩肯定还活着，我打包票。” “伱怎么知道的。” “我是道士，传承……散修，我自己算的。” “艹！”周老板原本还琢磨着罗浩和陈勇之间会有什么联系，没想到竟然听见了这么不靠谱的一个说法。 一时没忍住，周老板爆了粗口。 都什么时候了，陈勇还在开玩笑，闹着玩。 “老板，是真的，请您相信我。”陈勇想用党性和原则做担保，可转念一想，自己是群众。 “我用大魔法师的名誉……算了，您不信。周老，我真的可以肯定罗浩还活着，真的活着！” “你知道昨天晚上和凌晨发生什么事儿了么？” “不知道，我现在人在佛坪基地。” “巴尔的摩市发生连环枪击事件，凌晨一点多的时候，一艘货轮把巴尔的摩大桥撞塌了。” “都是罗浩干的？不可能吧。”陈勇错愕。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做的，只能说有可能吧。我也希望罗浩活着，比你更希望。但我们要尊重事实，尊重客观。” “老板，客观事实是罗浩还活着！” 陈勇很坚定的回答到。 周老无语。 他从陈勇的言语中判断出来这个年轻人的思维是混乱的。 周老和老板两个称呼不断交替出现，从此可见一斑。 想要再劝劝陈勇，但周老心头悲凉，感同身受，闭嘴不再说话。 类似的情况他见得多，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周老！您等一下！！” “嗯？”周老刚要挂断电话，就听到陈勇焦急的喊停。 “您别和罗浩家里说，罗浩是真的还活着！”陈勇大声嚷道。 “唉。” “我没法跟您解释，但我是埃克塞特大学的硕士，有大魔法师的证书，也是青城山……算了，我有点超能力，能感知到。” “超能力？就你引雷的那招？” “那是骗小姑娘的，但我的确能确定罗浩还活着。”陈勇坚定的说道。 他的语气坚定，长枪大戟一般。 哪怕心志如周老板，都有些许动摇。 陈勇的话像是一个导火索，点燃了周老板内心深处的“梦想”与“奢望”。 沉默许久。 “陈勇，我能相信你么？” “能！”陈勇毫不犹豫的给了确定的答复，“我不保证罗浩那个狗东西能活着回来，但最起码到现在为止他还活着。” “好吧。”周老的心得到了些许慰藉。 就像是癌晚的患者经常问医生自己是不是还能痊愈一样，幻想居多。 其实周老也清楚，但他还是愿意相信。 人么，活的就是一个念想。 “随时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老板。不过老板，您那面能联系一下罗浩么？” “不能，我已经找到驻华盛顿大使馆，武官有回复，都跟你说了。不是什么机密，已经在美国社交媒体上有报道，自己看吧。” 挂断电话，周老呆呆出神。 原本伤神、伤身的一件事，被陈勇一搅和，周老竟然心里升出了一丝希望。 顾怀明开始搜索各种信息。 当他看到有人碰巧在帕塔普斯科河边拍摄到的画面时，直接傻了眼。 那艘货轮正在好端端的在帕塔普斯科河上行驶，忽然断电，黑漆漆的，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拍在货轮上。 随后船长启动备用电源，货轮上的灯亮了，但没坚持几秒便再次熄灭。 随着货轮接近巴尔的摩大桥，那座桥仿佛被诅咒了、变成地狱一般，货轮只是接近就冒起浓浓黑烟。 这都是啥啊！ 顾怀明错愕莫名，这破事光是看画面就荒谬绝伦。 从第一次断电到使用备用电源，船长、大副还是很称职的，没有玩忽职守。 而且他们的反应很快，几乎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的、符合船员手册的操作。 但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有定数。 至于货轮接近巴尔的摩大桥后就开始冒烟，更是让人无法理解。 视频里，达利号货轮一头撞向承重桥墩。 巴尔的摩大桥在接下来就像是积木一样开始垮塌。 这不是罗浩做的，罗浩没这么大的能力。从视频看，也不是人类做的，倒像是一只无名的大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老板，这也太离奇了，但我核对了好几家新闻社，都是权威的，确认的确发生过。”顾怀明像是看鬼片一样看着巴尔的摩大桥倒塌，无奈说道。 “呵。”周老冷笑。 顾怀明知道老板现在的脾气不好，没敢搭茬，省得老板把一腔愤怒都撒到自己身上。 …… “出事了？罗浩这么牛逼么？”陈勇挂断电话后皱着眉琢磨。 他的右手在掐算，可不管怎么算都是一片模糊。 既然算不出来，陈勇也没勉强，他也找到了达利号货船撞击巴尔的摩大桥的视频。 一段视频，看得陈勇目瞪口呆。 罗浩气运这么好么？陈勇想的事儿和周老板不一样。 周老板不会想怪力乱神的那一套，而陈勇满脑子都是怪力乱神。 仔细查找资料，陈勇的表情愈发严肃。 巴尔的摩大桥全名弗朗西斯·斯科特·基桥，是为了纪念美国国歌的谱写者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而命名的。 据说当年弗朗西斯·斯科特·基桥目睹了英军炮轰麦克亨利堡的经过，忧心如焚。 次日早晨，当他透过战场上的硝烟看到星条旗仍在要塞上空猎猎飘扬时感慨万分，于是激情满怀地写下了《星条旗永不落》这首诗。 这座桥有着难以言明的象征意义。 虽然不是国歌，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胜似国歌。好像因为这首歌的名字，当年建交的时候还搞错了，有过误会。 陈勇继续搜索，随着资料越来越多，陈勇的眼睛越瞪越大。 难怪自己算不出来，这个破局竟然大到了陈勇无法想象的程度。 在老昂撒海盗的地盘上，被犹太资本夺舍的资本雇了一艘产自韩国，卖给新加坡，由乌克兰和印度人驾驶的船只撞垮了弗朗西斯·斯科特·基桥。 这个链条之长，让陈勇感觉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它一定意味着什么，心念一动，陈勇郑重的取出随身带的三枚开元通宝。 沉心静气，陈勇把开元通宝抛向空中。 308 给九泉之下的罗浩一个交代 网传六爻要用乾隆通宝，毕竟第一卦就是乾卦，算是走个谐音梗。 这种谐音梗陈勇嗤之以鼻，一点都不好玩。 乾隆之前，六爻就不准了？开什么玩笑。 最早之前的周易算卦方法是用蓍草来起卦进行预测的，因其方法较为复杂繁索、用时漫长，后世易家为了使用方便提高效率，将其化繁为简改为三枚铜钱起卦。 而开元通宝，国运昌盛，气运足，是陈勇认为六爻的不二之选。 最主要是，古人发明以钱代蓍法的时候，古钱的确是一面有字、一面无字的。 所以六爻预测的书籍里都说：出现一个字朝上的为少阴，出现一个无字面朝上的叫少阳，三个字朝上叫老阴，三個字朝下叫老阳。 乾隆通宝不只是谐音梗的事儿，而是根本就不能用。 陈勇的这三枚开元通宝还有故事，一般他不会拿出来用。 可惜没有龟壳，陈勇只能将就一下。 半空中，开元通宝在翻滚着。 它们翻滚着落下，陈勇沉默，目光如炬，盯着三枚开元通宝。 开元通宝，三枚，全部竖着落在地板上。 没有卡在缝隙里，只是那么简简单单的竖着。不是字面，也不是无字一面冲着陈勇，三枚全部竖起。 陈勇感觉虚无之中一股莫名之力撞击在自己胸口。 竹子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呼”的一下子站起来，獠牙尖爪瞬间呲出来，仿佛遇到了大敌。 喉头一甜，陈勇一口血差点没喷出口。 眼前发黑，一颗金星都没有，就是单纯的发黑。 缓了足足几分钟，陈勇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 妈的，就扔3枚铜钱，自己就遭到这么大的反噬？ 陈勇错愕，他又缓了缓，伸手rua了一下保护自己的竹子。 还是竹子懂事。 见陈勇没事儿，竹子又趴下，抱着陈勇的腿开始呼呼大睡。 竹子平稳，罗浩应该没事儿，陈勇心里暂时不担心罗浩，开始好奇。 弗朗西斯·斯科特·基大桥竟然还有这么多牵扯，陈勇一颗心开始瘙痒难耐。 他没有犹豫，道心很稳，直接给白帝成打电话。 陈勇认识的所有修行的人之中，除了青城山的那几位老神仙以外，就属白帝成最厉害。 青城山那几位不会搭理自己，陈勇心中有数，所以有事儿只能求助白帝成。 “老白，嘛呢？”陈勇打通电话问道。 “我在山里转悠呢。” “啥？你干嘛呢？” “嘿。”白帝成嘿嘿一笑。 “快说！” “我收服了一头老虎，倒也乖巧，身上还有一种香气，我想要把它变成我的灵宠。” “艹！”陈勇羡慕的不行。 白虎，熊猫也属于白虎，可惜自己降不住。 功德不够。 白帝成这货凭什么有功德？自己没日没夜的在临床做手术，治病救人，竟然还不如白帝成闭门苦修。 在陈勇看来白帝成就是个宅男，根本不是修行。 “大花脖子上套了个项圈，前些日子我就看见了，回伏牛山的功夫就多了个项圈，真是古怪。对了，那项圈你知道是做什么的么？” “老白，不说这个，我问你一件事。” 陈勇把弗朗西斯·斯科特·基大桥的事儿和自己刚刚起六爻的事儿说了一遍。 “你傻逼啊。”白帝成听完直接开喷。 “怎么呢？”陈勇没回嘴，而是老老实实的听着。 “问这种卦，要异人三名入局。其中必须有一名风后奇门的后人，一位武侯奇门异人，要还有一位十八岁刚过生日的处子。生日当天，必须是生日当天。” “……”陈勇听到白帝成说的这一系列要求，直接傻了眼。 “这都是小事儿，局外还要有一名长生种控局。” “……”陈勇傻了眼。 前面那些条件虽然苛刻，但还是存在于这个世上的。 然而长生种，还有没有，陈勇真的说不好。 “就这，所有入局的人都九死一生，你别作死行不行！” 陈勇把修行闭口禅的白帝成逼的说话都流利了，一口气说完，白帝成开始骂陈勇。 看样子白帝成也算不了，陈勇叹了口气。 “这是国祚大事，是你用几枚开元通宝就能算出来的么？也就是你功力不够菁纯，要不然已经身死道消。” “不至于吧。”陈勇咂舌。 他毕竟只是一介散修，很多事儿都是冒蒙做。 在陈勇看来随便起个六爻看看，却不知道后果竟然这么严重。 白帝成说的三个人，还要有长生种压阵，就这都九死一生…… 啧啧。 罗浩真能折腾，陈勇感慨。 关键自己只想卜算一下罗浩生死，怎么弄出国祚大事来了？罗浩还有这本事么？ “别瞎胡闹了。”白帝成严肃的说道，“没事的话我挂了，这面信号不太好。” 切，信号不好还能骂人？ 陈勇知道白帝成是不想跟自己沟通，他主动挂断了电话。 “竹子啊，你说罗浩会不会有事儿？”陈勇轻轻rua着竹子，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嘤嘤嘤~~~” “哦，没事就好。” “嘤嘤嘤~~~” …… “主任，罗教授他们组怎么就剩俩不上手术得了。”66号技师见沈自在走出手术室，好奇的问道。 其实也不是都不能上手术，孟良人只是不能主刀，他上台当了助手，现在正在按压。 庄嫣跟着送患者，罗浩医疗组的人还有一部分在。 “我哪知道。”沈自在瞪了66号技师一眼。 66号技师比较糊涂，还没理解沈自在瞪自己的意思，刚要说话，但却被沈自在打断。 “小庄，陈勇有跟伱联系么？” “没有啊，勇哥他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他没跟我联系。”庄嫣否定。 沈自在直挠头。 这也太随意了，罗浩不在家，陈勇就跟放羊了似的。 这都下午下班时间了，也不见他到。 迟到是迟到，早退是早退，但旷工是另外一回事。 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 自由散漫，无组织无纪律！ 要不是沈自在和罗浩医疗组的人处的关系都很好，而且沈自在一直认为陈勇会祈福，早就给陈勇点颜色看看。 “罗教授不在家，你们好好管患者，别罗教授不在家出什么纰漏。”沈自在叮嘱。 “是，主任，您放心。” 庄嫣笑盈盈的应了下来。 真是自由散漫惯了，找机会得跟陈勇说一声，沈自在心里想到。 换衣服，回病区，沈自在看了圈患者后准备下班。 路过医生办公室的时候，沈自在心中一动，走进去。 “老孟，有消息么？” 孟良人正拿着手机，好像在聊天，忽然听到沈自在询问，面不改色的说道，“主任，陈医生忽然发烧，起不来床。下午才精神一点，让我跟您请个假。” 沈自在皱了下眉。 罗浩医疗组的人除了庄嫣以外，一个好东西都没有。 孟良人看着老实敦厚，其实说谎不眨眼，刚刚说陈勇发烧就是根本不能信的假话。 都给罗浩带坏了，沈自在瞥了孟良人一眼。 一群狗东西。 这天没法聊，沈自在带着一点气转身离开。 刚到医生办公室门口，迎面冲进来一个人，撞在沈自在身上。 “砰~~~” 袁小利慌张冲进来，没注意到撞在谁身上，栽歪着身子，“老孟，罗浩出事了，你知道么？” “！！！”沈自在刚想骂，猛然听到，一下子怔住。 这回连沉着冷静不动声色的孟良人都愣了，他看着袁小利，看着一地狼藉，“罗教授出事了？什么事儿？飞机失事？” “你一直没和罗教授联系？”袁小利慌张问道。 “昨天还回信息了，今天……这个点罗教授应该还没起床。”孟良人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他有些慌，特别慌。 方正的脸上毫不掩饰忧心忡忡，脸部肌肉痉挛，牵拉出一个又一个怪异的表情。 从来把情绪隐藏的极好的孟良人变了一个人。 “说是昨天遇到车祸了，死了，上了当地的新闻。” “砰~”孟良人晕倒。 一地鸡毛。 沈自在连滚带爬从地上爬起来，招呼人先处置孟良人。 他很清楚孟良人为什么这么激动。 说孟良人对罗浩感情有多深，那倒未必。甚至可以说不是未必，而是根本没什么感情。 有的是一个多年老主治一直郁郁不得志，终于遇到了罗浩，眼看着过几年能跟罗浩去帝都，回协和，甚至能摇身一变成为两院甚至三院院士的核心班底中的一员。 飘零半生，眼看已经落地生根，却没想到罗浩忽然去世。 换谁能不激动。 越是心思深沉的人就越是扛不住这类消息。 好在孟良人没受外伤，只是情绪激动晕死过去。 看着完好的心电监护数值，沈自在不再搭理孟良人，转身沉声问道，“袁主任，来我办公室。” 袁小利一脸难过的表情，失魂落魄的跟在沈自在身后。 庄嫣还在糊涂中，她想知道究竟，下意识中也跟着进了沈自在的办公室。 “袁主任，怎么回事，仔细说一下。” “我师兄，范师兄刚知道消息，他还是看了当地新闻才知道的。” 袁小利说话慌张，几乎没有逻辑，想到哪说到哪。 随后他拿出手机，找到范东凯发给他的新闻图片。 罗浩，中国医疗专家，参加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举办的全球介入年会。 无数关键词告诉沈自在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啊？是真的？”庄嫣伸着小脑袋，先于沈自在看完。 “袁小利，消息准确么？是不是花边新闻的小报纸，随口喷粪的那种！”沈自在抬头，恶狠狠的问道。 “准……准……” “妈的！”沈自在骂道。 “我师兄昨天联系罗教授，一直没有回信儿，今天才看见这条新闻。”袁小利哭丧着脸解释道。 人，真的不是自己开车撞的，沈主任对自己这么凶干嘛。 “再跟范东凯核实一下，怎么可能。”沈自在咬着后槽牙说道。 “好。” “沈主任，我问勇哥了，他说让咱们别管，罗师兄还活着。”庄嫣拿着手机，恍惚的和沈自在汇报。 “？？？” “？？？” 庄嫣拿着手机，一脸迷茫。 她还年轻，刚到临床，没见过生死，不知道情况。 骤然听到罗浩罗师兄的死讯，庄嫣脑子里全都是浆糊。 “陈勇？他他妈的树倒猢狲散，第一时间就跑了。”袁小利骂道。 沈自在的脸色极其不好看。 要是没庄嫣转述陈勇的话，他心里还能好受一点。 可现在！ 袁小利说的难听，但却是事实。 罗浩这颗大树一倒，猢狲散尽。第一个得到消息的陈勇连招呼都不打，直接旷工。 他是不是傻逼！ 沈自在心里骂道。 可事情已经发生，沈自在心中茫然。 怎么就死了呢， 怎么就死了呢！ 罗浩那么年轻，怎么就死了呢！！ 袁小利核实情况，范东凯在那面也有些朋友，多方查对，除了没见到尸体外，一切都严丝合缝。 有人怀疑，但怀疑也没用，当地很强硬的通知，甚至都懒得解释一句。 得知“真相”后，沈自在静静坐在办公室里。 天渐渐黑了，沈自在没有发觉，就这么坐着。脑海里有关于罗浩的一切都在像是放电影一样回放着，一幕一幕。 最开始，自己听说从天而降一个医疗组，当时心里不高兴，还小心谨慎的去了一次东莲市。 没想到调过来的人竟然那么年轻，而且还擅长内镜手术。 当时沈自在甚至怀疑罗浩和金荣灿是远房亲戚，对于主管临床的副院长“一意孤行”，自己提出的意见被否定，也只能捏鼻子忍了。 本身他就不是杨静和那种强势的主任，忍了呗，还能甩手跟金荣灿干一架么？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不光自己，连最开始给罗浩下马威的袁小利都心服口服。 不光袁小利，连袁小利远在美国的师兄范东凯都心服口服。 已经拿到二青了，马上就要进行青拔的答辩，三青近在咫尺。 可罗浩呢？ 去参加一次学术会，竟然遇到了车祸。 自古红颜多薄命，难道老天也见不得这么出色的人么？ “咚咚咚~” 不知多久，有人敲门。 “进。”沈自在沉声说道。 声音变得沈自在都听不出来，他动了一下，发现自己在哭。 泪流满面。 “主任，您……”袁小利进来，看着沈自在有些惊讶。 但转念之间，袁小利也潸然泪下。 他坐在沈自在旁边，呜呜呜的开始哭。 “别哭了，你找我干什么？”沈自在问道。 “呜呜呜~~~”袁小利也差了一个突破点，当他看见沈自在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哭的和泪人一样，也忍不住开始哭。 罗浩忽然“去世”，和他们的关系并不大，沈自在与袁小利同孟良人的情况还有不同。 “得了，别哭了。”沈自在带着哭腔拍了下桌子，“袁主任你找我干嘛？” “主任，我觉得小罗死的冤啊，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撺掇他去美国开会。小罗本来是不想去的，可他……可他……” “冤？怎么冤了？” “范师兄说的，在美国，车祸，还是泥头车撞死的，一般都是fbi做的。”袁小利抽噎着解释。 “？？？” “前一阵子，有个华裔富商，已经移民好多年了，叫赵安吉，就是死于车祸。” “也是泥头车？”沈自在听傻了眼。 “不是泥头车，说是倒车掉进一个池塘里，水深3米。” “……”沈自在愣住。 这他妈是人说的话么？ 水深3米的池塘，倒车，淹死。 不是不可能，是可能性太低。那面做事儿，都这么明目张胆么？ “国内第一首富，是真正的有钱人，币圈大佬，开交易所的那位，本来都移民阿联酋了。 阿联酋和美国没有引渡协议，他估计已经把阿联酋的关系打通，就算是被美国长臂管辖判了刑也不会有事。” “？？？” “后来老美直接宣布他是怖恐分子，可以随时击毙，不用引渡。然后老赵被吓蒙了，直接去投案。据说已经被勒索出70多亿美刀。” “！！！” 袁小利的思维早就乱成了一团麻，想到哪说到哪，越说越气，越气越说。 沈自在听傻了眼，这得乱成什么样。 前几年字节的那位还说资本无国界，真想现在就把他送去老美那。 “我师兄很生气，正准备回来。” 终于，沈自在听到了一个和他有关的消息。 范东凯么？那个一字眉的家伙。 “回来干什么？”沈自在问道。 “不光是师兄，他还要带一个朋友一起回来。老师年纪大了，不准备折腾了，他要带他铁哥们一起回来。” 这都是啥，沈自在很不满意的看了一眼袁小利。 袁小利说话乱七八糟的，估计心神早就乱成了一团麻。 算了，自己也是，心乱如麻，沈自在心里给袁小利开脱。 问了好半天，沈自在才知道这事儿在约翰·霍普金斯那面引起了轩然大波。 范东凯坚决要离开，回国工作。 沈自在知道罗浩的事儿只是一个引子，估计是范东凯在那面已经嗅到了什么味道。 还要带人一起回来？ “回哪家医院？”沈自在下意识问道。 问题刚出，沈自在意兴阑珊。 来医大一，当主任，自己去哈动养熊猫去，把罗浩没完成给的课题给做完。 也算是给罗浩一个交代。 …… …… “准备一下罗浩的答辩。”柴老板严肃、严厉的说道。 “柴老，我？”云台声音嘶哑，小声问道。 “嗯，罗浩生死不知，他的青拔课题是跟你一起做的，你不去答辩谁去！”柴老板厉声斥道，目光冷厉，仿佛云台说个“不”字就直接变身整死他。 云台哭丧着脸看着柴老板。 罗浩的“死讯”虽然没有公开，但潜在传播的速度更快。 各位老板们看好的那个八年本硕博连读的罗师兄意外去世，这件事的爆裂程度极高。 云台知道后，整个人都傻了，罗浩才27，还没过生日，怎么就死了呢。 当他面对柴老的时候，云台不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柴老早已经退休，他平时连自家的科室都极少去，每天就钓钓鱼什么的。 养老的柴老板专门找自己，跟训孙子一样强令自己去替罗浩答辩。 青拔的答辩。 就算是过了又能怎么样。 罗浩能回来么？ 正因为没有意义，而柴老板严肃的像是自己说个不就把自己撵出协和一样。 这一切都暗示了一件事——罗浩已经“去世”。 柴老板要做的这一切，都是要给已经“去世”的罗浩一个交代。 虽然他嘴上说的话并不肯定，但要是罗浩人还在，以柴老板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云台没犟嘴，马上应下来。 “柴老您放心，项目从第一台手术我就跟着上。小罗博士是术者，我都跟着看了，绝大多数都跟着，对这个项目是有研究的。” “什么青拔不青拔的我不在乎，既然小罗博士暂时回不来，他的答辩我上。” “就是不知道评审老师都有谁？” “金陵的滕院士，奉天的徐校长，咱们的潘主任。”柴老板淡淡说道。 “……” 云台无语。 这是青拔么？ 这么多大佬全都请来，还包括介入学科全国唯一的一位科学院院士滕老板。 这是…… 要给罗浩开追悼会啊。 也是，罗浩人没了，最后留了一点点的念想寄托哀思。 他生前就念叨着要拿三青，别的不说，以后得杰青肯定没关系，但提交申请、已经过审就等着答辩的青拔老板们怎么都得给罗浩过了。 要不然去给罗浩上坟的时候，怎么跟罗浩说。 “好的，柴老，您放心。”云台立正，严肃的保证，“整个项目肯定符合流程、标准，我虽然不如罗浩了解，但最基础的东西还是知道的，我一定把答辩弄的漂漂亮亮的。” 柴老没有高兴的表情，他阴沉着脸，仿佛想要找个倒霉蛋雷霆一击。 可惜，云台太识趣了，刚刚的话就差跪下抱着柴老板的大腿说。 太识趣也不好，柴老板一肚子邪火不知道怎么发出来。 七夕快乐，以及基于昨日新闻聊几句 好久没开单章和大家聊聊，赶上有个新闻，聊几句。 中国外交部8月9日发布《美国国家民主基金会的所作所为及真实面目》报告。 emmm，这条新闻热度不高，但真的出现了。 我想，可以解释罗浩为什么不愿意去约翰·霍普金斯，当时本章说还有说不可能的。 这本书很多内容都是我的猜想，中了一条，以后再中，欢迎来挖坟。 开书到现在，让我意难平的是——章教授出场，本章说某人读者大人指着我鼻子问，你在怕什么！ 当时心里很慌，鼻子有点酸，感觉对不起祥祥。 知道是谁就行，没必要……话说我写到那段的时候章教授好像已经退休，但是呢，好消息是章教授在5月13日被立案调查。 我也想写被查，但怕被404。 挺好，章教授的结局真的挺好，就是可惜了祥祥。 至于写到共军有高达，在秦岭山脉里八足机器人出场的画面21年或是22年在b站见过，不过没有其他可靠的信源。 我自己猜是有可能的，这一切都在合理的猜测范围之内，就写了。 至于以后，云深处的机器狗、成批量制造的雷击木、马普所因为动保组织冲击来中国搞研究的顶级团队，都是真的。 是都市小说，又不是玄幻。幻想是有一点，但基于现有的新闻、信源以及我的一点点小推测。 从最近的情节看，我还是有大纲的，每一步都有，hhhhh。 救罗浩的人也早就安排好了，不难猜。 大结局我也想好了，有点跳脱，但我喜欢。 那就聊到这儿~~~各位大人七夕快乐！！！ 《白衣披甲》七夕快乐，以及基于昨日新闻聊几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09 踏浪而归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3天后。 多方查证信息，虽然没看见遗体，但罗浩依旧音信全无。 所有人都认为罗浩已经死了，商量着怎么通知罗浩家里，只有陈勇的眼睛越来越亮。 竹子结实着呢，一点问题都没有。 它也没有坚持要去山里，对于竹子而言，去山里择偶还是留在基地躺平、摆烂，都是极好的选择。 在基地不愁吃不愁喝，而基地的窝窝头的配方也经过罗浩的改良，比北动、成动的好吃。 每天吃着窝窝头、啃着竹笋、爬爬树、卖卖萌，竹子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陈勇寸步不离，连睡觉都和竹子睡在一起。 手搭在竹子的动脉上，感受着竹子动脉的跳动。 这种跳动就像是摩斯码一样，从无名的空间传递来信息，告诉陈勇——罗浩还活着。 别人不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儿，但陈勇信。 罗浩遇到的危险，最开始才是最难的，时间越久，陈勇就越相信罗浩没事。 这几天陈勇研读了御兽决，对御兽有了崭新的理解。 他愈发相信罗浩这个狗东西还活着，精神状态还很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罗浩音信全无。 “陈医生，罗教授真的死了么？”刘奶爸凑过来，谨慎的问道。 从陈勇忽然莫名其妙要找竹子的那天开始，刘奶爸就知道肯定出事儿了，要不然陈医生不会莫名其妙来佛坪基地。 直到他听说了罗浩去世的消息。 “没有，罗浩还活着，结实着呢。”陈勇rua着竹子，轻声说道。 “可手机打不通，也没人有罗教授的消息。” “嗯，不着急。”陈勇看了一眼刘奶爸，“你信我说的话？” 白发刘奶爸点了点头，没有表情加持，加深自己的动作、情绪的可信度。 他不懂这些，只会养大熊猫。 “我信你的话，陈医生。”白发刘奶爸认真的说道，“其实最开始我不相信你们会养大熊猫，你们是医生，连兽医都不是。” “人不比动物复杂、精密？连人都能治，动物有啥不能治的。我跟你讲，兽医店用的药很多都是过期的青霉素之类的东西。”陈勇道。 白发刘奶爸想要笑一下，但他没笑出来。罗浩的事儿带来的无形压力太大，刘奶爸现在只想哭。 “看竹子跟你和罗教授的日常，我知道你们都是有大本事的。” 陈勇笑笑。 “所以你说的话，我信。他们都传出花来了，我琢磨着罗教授那么年轻，怎么也……” 说着，刘奶爸顿住。 “他们怎么说？”陈勇问道。 “天妒英才，好多天才都是命不够硬，被老天爷收回去了。” 陈勇挺起胸。 罗浩的命不够硬，那不还有自己呢么。 别的事儿陈勇无法保证，但这涉及了自己的专业。 刚要吹牛逼，但下一秒陈勇就想起那艘货轮和巴尔的摩大桥，自己拿三枚开元通宝起六爻最后如遭重击的事儿。 自己那点祈福够么？ 陈勇有点忐忑。 希望，够吧。 “其实，我这些年养大熊猫，也发现一点事儿。”白发刘奶爸小声说道。 “伱讲。” 陈勇说完这两个字怔了一下。 这是罗浩说话的方式。 摔！ 罗浩那狗东西不知不觉把说话习惯都传给了自己。 “对大熊猫好的人，运气也似乎好一些。当然，只是一点，真要碰到无法抗拒的事情，还是没办法。” 这种唯心的事儿陈勇最擅长，闲来无事，他开始和白发刘奶爸摆起龙门，说的天花乱坠、口水四溅。 只是陈勇的手一直落在竹子身上，搭着竹子的动脉，感受着竹子动脉的搏动。 “陈医生，竹子又胖了，你劝劝它以后少吃点。” “吃呗，野外生存总归是要多吃点。北川要不是一身脂肪，吃了狼崽子后被狼群追杀的时候，也扛不住。”陈勇对此毫不在乎。 “在医院里，住icu的人，胖一点、脂肪多一点，活下来的概率更高。” 白发刘奶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竹子的行为在自己脑海里进入了一个逻辑死循环。 家养不是家养，野生也不算野生。 懂事是真懂事，别的大熊猫了不起智商相当于5岁的孩子，但竹子却似乎在智商上碾压了自己。 就刚刚那句话，竹子瞥了自己一眼，白发刘奶爸看得清清楚楚。 竹子的眼神似乎在传递一个信息——别逼逼，老子吃点东西你还逼逼赖的，信不信我去秦岭不回来。 那种威胁、不屑像是损友一样，又像叛逆期倔强的少年郎。 灵气满满。 “竹子的事儿罗浩具体负责，他应该能梳理出来一個详细的流程。这不是时间还短么，而且吧，冬天竹子要去中央大街。” “真的！”刘奶爸的思维已经被带偏。 “真的，冰雪节的时候竹子去中央大街，是很重要的一项。省平台的公众号早就开始预热了，老刘你没注意？” “注意了，但我担心竹子伤人。” “放心，这不是有我和罗浩在么。”陈勇抬手，拍了拍白发刘奶爸的肩膀，示意别操心这些没用的。 刘奶爸咧嘴笑笑，但他心情有些沉重，最后小声问道，“陈医生，罗教授真的没事儿吧。” “真没事。”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 …… 王佳妮性格再怎么大条也发现了不对劲儿。 三四天没有罗浩的消息，最后一条还是罗浩到了巴尔的摩给自己留的言。 柳依依请了假，这几天一直陪着王佳妮。 但王佳妮的好处是听话，自我内耗这种事儿和王佳妮没什么关系。 柳依依跟她说陈勇觉得罗浩没事，并且把陈勇那天异常的举动都说给王佳妮听。 这么怪异的事儿，别人肯定觉得陈勇脑子有病，但王佳妮不这么认为。 “陈勇那货的确不靠谱，希望这次他靠点谱。”柳依依自己都不信，只能探口气，尽量安慰王佳妮。 在安慰王佳妮的同时，柳依依也在安慰自己。 “不靠谱？不可能啊。”王佳妮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满溢着清澈和愚蠢。 柳依依觉得大妮子特别好骗，也不知道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怎么呢？” “罗浩说的，他说陈勇是有大智慧的，天赋也高，所以他才拉着陈勇来省城。” “大智慧？就他？” “哈，吃霸王餐那次，罗浩点了陈勇两句，陈勇就知道怎么回事，也不还嘴。回去后罗浩说陈勇心里明白，什么事儿都明白。” “他？嘿。”柳依依虽然不信，但嘴角微微扬起。 “对了，罗浩还跟我说，要是他不在家，我要是有急事，不找别人，一定要找陈勇。” 托孤吗？ 柳依依的脑海里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难不成罗教授一早就猜到他要去世的可能？ 这件事儿越来越诡异。 “罗浩给我讲他小时候的事儿。”王佳妮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大胖妞，没有悲伤，只是有点忐忑。 “他爸爸去世的早，那年发洪水，上大堤之前要写遗书。罗浩的爸爸还单独给罗浩留了一封信，说以后要是他回不来，罗浩有什么需要就去找一个叔叔。” “现在，那个叔叔的角色就是陈勇。” “罗浩找了么？”柳依依问道。 “找了，好像就找了一次。”王佳妮像是在讲一个很古老的故事。 “罗浩曾经想买比特币，那时候他还小，流程也搞不懂，就去找这位叔叔，后来就解决了。” “！！！” 年纪还小，买比特币。 柳依依的眼睛都直了，罗教授小时候比特币多少钱一枚？ 看看罗教授小时候在干什么，再看看自己。难怪他一直都对钱不在意，原来是因为人家真不差钱。 真特么可惜，罗教授这种妖孽竟然……柳依依伤心之余满心遗憾。 “既然陈勇说没事，我是信他的。”王佳妮加重语气，仿佛再表达自己的信心。 柳依依没反驳，只是搂住王佳妮的肩膀。 大胖妞最近吃的很多，身体肉眼可见的胖了起来，圆滚滚的，愈发憨萌。 它对哈动的条件没什么挑剔的，还算是习惯。 只是哈动的窝窝头虽然经过罗浩的改良，但野生大熊猫也不是每头都喜欢吃。 现在每天大胖妞吃窝窝头就跟完成任务一样，还得王佳妮看着，要不然转个身它就把窝窝头给扔掉。 大胖妞不吃，周围的麻雀都很喜欢吃，现在哈动熊猫馆周围的麻雀都胖的快飞不起来。 “我从前喜欢大熊猫，但也就是喜欢，最近每天看大胖妞吃东西，一看就是一天，真舒服。”王佳妮喃喃的说道，“什么都不想，就这么看大胖妞。下班了，罗浩接我去吃口饭。” “他要是忙，我就跟大胖妞一起吃，本来以为日子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过，一眼能看到头，挺好的。” 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 只是看起来没心没肺，谁又能真的没有呢。 “但我相信罗浩说的话，既然陈勇说没事，那肯定没事！” 王佳妮马上感知到自己情绪不对劲儿，用力擦干眼泪，补充了一句。 小手握成拳，彰显她的信心。 …… 云台在反复看论文。 虽然已经了然于胸，但这几天云台心绪不宁，只有看论文、专心致志的时候才有点精神头。 罗浩，唉，罗浩。 这个小家伙怎么说没就没了呢？还准备通过这次评审拉进与罗浩之间的关系，未来要是介入学科增设俩院士位置，十几二十年后自己也能觊觎一下。 唉，可惜了。 云台把注意力拉回来。 婴幼儿颌面部血管瘤这种手术自己是不会做的，至少不会成规模的做。 主要是难度太大——婴幼儿，血管细的一逼，而且一旦出事就是大事。 要不是罗浩展现出超强的手法，而且云台肯定如果出事罗浩身后的老人家们也能摆平，自己还能卖给老人家们一个好处的话，云台才不碰这种项目。 以后罗浩不在了，这项目就没了，真是可惜。 唉。 自己到还在其次，那么多患者，要顶着血管瘤，被“毁容”一辈子。 云台深深的叹了口气。 “云台，你怎么一直唉声叹气的。人死不能复生，别这样。”云台的爱人劝慰道。 “唉。”云台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讲真啊，小罗博士真的就没了？怎么跟闹着玩似的。” “有些事，就是闹着玩。” “我觉得不可能啊，我看那条新闻了，新闻出来之后，小罗博士不是还给他助手打过电话么。” 云台的爱人疑惑的问道。 这是这个事件里最让人诟病的一个点，正常人的思维完全无法理解。 根本不符合逻辑。 “他们做事就这样。那年，老川普落选，一堆红脖子冲进过会山，有一个人坐在佩洛西电脑前面拍照，据说还动了佩洛西的电脑。” “后来没几天，身中八枪，据说还是后背，宣布自杀身亡。” 云台的爱人无语。 这条新闻她也知道，现如今云台把这条新闻拿出来，她无法反驳。 “再有，写日记那事儿，在纽约写日记的姐们。我们当时就说，这么写下去，很快泥头车就来打招呼了。结果你看，比我们想的时间还要早。” “他们做事情就是这么嚣张，根本不带掩饰的。” “可这也太过分了吧，算什么？死亡通告？”云台的爱人问道。 “差不多，爱泼斯坦自杀的时间段，所有监控都坏了，人家压根不找借口，谁愿意查谁查，敢查老子就干掉你。” “……”云台的爱人怔了一下，喃喃说道，“这不跟东西厂差不多了么。” “就是东西厂的做法，一群太监，做事肯定阴狠。” 云台牢骚着，埋怨着，发泄着自己心里的不平之气。 虽然发牢骚解决不了问题，也不能让罗浩回来，但现在不发牢骚还能干点什么？ 对，还能完成罗浩的“遗志”。 想到遗志，云台觉得莫名荒谬，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萦绕心头。 “小罗博士手里有什么项目值得他们大动干戈？” “不知道，反正出事后几位老板联系上级机关，把小罗博士从事的所有项目都封锁了。”云台道，“婴幼儿颌面部血管瘤是第一批解锁的，这种实际应用，老美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 “妈的！”一向温文尔雅的云台忽然暴怒。 云台的爱人并没阻止他发火，有些情绪还是要说出来才好，要不然憋在心里面早晚得把人给憋坏。 “我为啥回来，你不知道？” “我总觉是你想多了。”云台的爱人回答道。 这件事儿，两人很有默契的没有深聊。 云台在美国读的博士，毕业前后已经拿到了麻省总医院的of，当时准备留在那。 国内外医疗环境根本没法比，美国那叫人上人，舒服的很。 但就在那个时间点，云台的一个麻省朋友因为抑郁症自杀了，他是数学天才，12岁出国，25岁已经有了成果，准备回国。 回国前夕，头天晚上才和云台吃过饭，还劝云台一起回。 没想到第二天就传来他抑郁症自杀的消息。 这都是往事了，云台不愿意提起。 “几十年都是这样！抄概念，提股价，然后圈钱套现，最后继续吹下一个牛逼提股价圈钱。这几十年不断循环！” “灯塔，我他妈从前是真信他们是灯塔！！” “结果你看呢！” 云台儒雅随和的脸涨红，满满都是愤怒。 对忽然死亡的愤怒，对人类灯塔自甘堕落的愤怒，对所有事情的愤怒混杂在一起，写在脸上，不再掩饰。 云台的爱人握住他的手，轻轻抚慰。 “证实了技术的可行性，本应该继续加大投入，让科学技术变成产品，进入生活的，但资本已经圈到了钱，对继续投入就没兴趣了。” “都他妈什么玩意！！” “国内也是，稍微做出点成绩，就有那些狗娘养的上门来提要求，要占股。” 云台的爱人气笑了，“好了好了，别絮叨了，这是你能管的么？” “好在国内的那些人眼光不行。”云台哈哈一笑。 的确，那些几代几代们眼光的确不行。 而且国家掌控的力度很大，多少还是有些公司能冒头。 “sora，做视频的那个ai，后来被证明是人工剪辑的视频，做宣传炒股家，跟波士顿动力一个德行！” “好不容易整出来点内容……” “云台，好了好了，你都说哪去了。”云台的爱人劝道。 “小罗博士的项目，我估计是王校长让他做的有关于内分泌的项目最有前途。估计是那面要入股，小罗博士不干，于是就泥头车了。” “！！！” 虽不中，亦不远。 “算了，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好好的把婴幼儿颌面部血管瘤的答辩给过了，也算是对得起小罗博士。” “我听说审核的阵容是全明星。”云台的爱人道。 “嗯，全明星，国内有头有脸搞介入的专家都出现了。” “能过么？”云台的爱人有些担心。 “我就算一个字都不说，上去坐一会，答辩也能过。”云台说到这里，语气有些低落，“毕竟是小罗博士最后一个项目，答辩的项目。老板们也知道以后肯定没人愿意做，青拔评审给过了，也算是对小罗博士有个交代。” “可我是那么没出息的人么！”云台抬头，目光炯炯。 “你以后要研究婴幼儿颌面部血管瘤？！”云台的爱人惊讶。 “我脑子又没病，谁研究这玩意。”云台是帅了一秒，直接认怂。 “都特么是社会主义巨婴，真应该所有人都去……算了，没意义。”云台深深叹了口气，拍了拍资料，“明天青拔答辩，我这面是最没异议的，但所有老板们的目光都盯着，我亚历山大啊。” “没事，手术都是小事，你又不是不能做。” “那倒是，可老板们用看小罗博士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慌。小罗博士的项目花活可多，青长评审，直接放了一段视频。” “当时与会的所有专家都傻了眼，愣是一个问题都没敢问。” 说到这里，云台脸上有了些许光泽。 “哈，小罗博士还是很厉害的。”云台的爱人也赞道。 “可惜了，我也不知道该玩什么花活。”云台叹了口气，“要是小罗博士在，我还真的挺期待青拔的答辩。现在，答辩变大便，我只能坐在那，老板们问什么我回答什么。” “那不是挺好。” “正常流程就是这么走的，可没意思啊。”云台苦恼，“小罗博士没了，以后很难再遇到这么有趣儿的人喽。” 他说着，深深叹了口气，“你去忙吧，我再准备一下，过几天就要答辩了，答辩可不能丢人。” “行，你别把自己给憋屈坏了。”云台的爱人安抚着。 “我和小罗博士关系没那么近，就是觉得他有意思，他的助手也有意思。对了，你知道小罗博士出事后他助手干嘛去了么？” 云台的爱人摇头。 “说小罗博士最后给他助手打了一个电话，他助手直接飞去佛坪基地养大熊猫去了。” “！！！” “真是很有趣的人啊，一身石楠花儿味儿，还能让大熊猫也一身石楠花味儿。”云台脸上有笑容，但旋即沉下脸，有些愤懑。 …… 古巴。 马壮在沙滩上看着浪花一朵朵，心里升起了思乡的哀愁。 其实古巴也没什么不好，这面被老美封锁了那么多年，物资紧缺。 国内运什么东西过来，都能卖个天价。 这么讲吧，成本+海运费过来，后来加个“0”，瞬间卖脱销。 马壮来到古巴后日子过的很滋润，就是心里空落落的，总感觉不如国内。 他很后悔，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打的是泼尿酸不是玻尿酸。 要是在医大一院看病的时候不得罪那个煞星，该有多好。 想着想着，马壮忽然看见海岸上隐约有一头大白鲨的身影出现。 不过他并不担心。 自己又不下海，大白鲨再凶也凶不到自己身上。 可下一秒，马壮张大了嘴，怔怔的看着那头大白鲨。 鲨鱼的背上有个人，踏浪而来。 310 特殊的青拔答辩 那个煞星？ 马壮怔住，揉了揉眼睛，随后自嘲的叹了口气。 一定是自己每天都懊悔当时不该得罪那个煞星，心心念念，结果现在都出现幻觉了。 好端端的，竟然在古巴看到他的身影。人家在国内好好的，怎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还特么的骑着大白鲨，做梦都不能梦到这么离谱的事儿。 自己肯定是病了，一定是的。 马壮端起茶，喝了一口。 他不喜欢古巴的水果，总觉得和国内没法比，每天喝几口茶就得，也算是解了乡愁。 而现在，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 大陆在那头。 马壮因为想家，还特意找来《乡愁》背诵。 这时候在心里念诵着，应情应景。 只是自己现在和家里时差就十一二个小时，可不是浅浅的喽，而是一道深深的沟壑。 “大哥，我眼花了么？”一个马仔揉着眼睛看向海里的大白鲨。 距离还远，有些模糊。 “你看见什么了？”马壮问道。 “大白鲨上有個人！” 艹！ 马壮愣住。 自己没看错？ 难道自己没看错？！难道不是心心念念的错觉？难道这都是真的？！ 他一下子站起来，站到沙滩椅上，举目远眺。 没看错，大白鲨上有个人！ 这还不算古怪，那人竟然真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煞星！ 只是煞星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脸色惨白。 难道煞星临死还要找自己算账？这特么心眼也太小了吧，自己不就投诉了他一次么！ 不对，应该是自己都躲到古巴这种破地方来了，他竟然还不远万里追杀自己。 马壮欲哭无泪。 罗教授，我错了还不行么。 马壮一个凤凰跪，从沙滩椅上跳起，跪在沙滩上。 “罗教授，我错了，下辈子也不投诉你了，你别阴魂不散啊。不对，你没死，你别给我托梦，我错了还不行么。” 马壮嘴里嘟囔着，说着稀奇古怪的话。 可很快，大白鲨上的罗教授挥了挥手，似乎在和自己打招呼。 马壮浑身颤抖，差点没晕死过去。 下一秒，骑着大白鲨追自己追到古巴的罗教授纵身一跃，跳到海里。 跑！ 马壮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可天下之大，自己都跑到时差12小时的古巴了，罗教授还是追过来。 以后自己跑哪去？ “马壮~” 罗浩的声音透过海浪声传来。 马壮壮起胆子“诶”了一声。 “救我！” 啥？ 马壮怔住。 声音微弱，中气不足，看起来罗教授好像处于濒死状态似的。 “大哥，那人好像认识你。怪了，从迈阿密游过来的？只听说古巴人游过去，没听说有人游过来的。”马壮的马仔疑惑。 “你也听到了？” “是啊，他好像说救他。” 马壮心里一惊，无数念头出现在脑海里。 但转瞬之间马壮就冲过去，跳进海里。 几个马仔畏惧大白鲨，可马壮都跳进去了，自己要是不跳的话肯定会被骂。 骂都是轻的。 他们也只好捏着鼻子跳进海里，跟着马壮把罗浩捞回来。 好在大白鲨似乎很友善，并没有攻击人，而是目送着他们把人捞起来，回到岸上，这才发出两声长鸣，随后转头回到海里。 …… 帝都。 清晨，鸟叫声清幽。 云台一早就来到青拔答辩的门外，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身穿黑色中山装，郑重而严肃。 今儿来完成罗浩生前身后事儿的，也算是给罗浩这位小友一个交代。 云台屏气凝神，就这么默默的站在会议室门口，宛如去参加追悼会。 …… …… “罗教授，真的是你？”马壮把人捞回来，惊讶的发现的确是罗浩。 他瘦了很多，皮肤被太阳曝晒，有明显被晒伤的痕迹。 而且还有脱水的迹象，整个人看起来并不好。 只是罗浩罗教授熟悉的笑脸没有变……不对，变了，似乎比从前又阳光了些。 真是怪啊，骑着大白鲨忽然出现在古巴，人都脱水了，他还在笑。 难道这是什么新出来的户外极限运动？ 可哪有骑着大白鲨游过来的道理，他游了整个太平洋？ 马壮心神不宁，心里有无数怪异的念头升起来，沉下去。 “运气真不错，遇到了伱。”罗浩笑呵呵地说道，“有百岁山么。” “有纯净水，罗教授你补充点水。”马壮连忙安排。 “放点盐，别太咸。” 盐水很快准备好，罗浩抿了一小口，躺在沙滩椅上，看着已经要黑的天，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骑着大白鲨游到了古巴，这几天差点没把罗浩给晒死。 罗浩甚至感觉自己像三体人一样，已经脱水，卷一卷就能快递回国内。 等看见马壮的一瞬间，罗浩感觉自己的运气是真心不错，本来她还担心语言交流障碍。 古巴是从前的西班牙殖民地，说西班牙语，和老墨一样。 万没想到靠近古巴海岸线竟然看见了老熟人——注射玻尿酸导致肺栓塞，抢救后第二天就去投诉自己的马壮。 这也算是他乡遇故知。 虽然从前的经历不是很美好，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罗教授，你……您好点了没？” “我没事。”罗浩微笑，“就是有点轻度脱水，帮我准备点稀粥，有五常大米么？” “没有……”马壮搓手，有些不知所措。 “那随便了。”罗浩笑笑，“我先喝点水缓一缓，然后喝一碗粥。明天就能好……对了，马壮，你在这面干什么呢？” “做点小生意，娄老大说让我在古巴住一辈子。” 说到这里，马壮声音哽咽，一下子跪在罗浩身边。 “罗教授，我错了，我错了，您跟娄老大说一声，让我回去吧。我再也不敢了，从前都是我不懂事。” “起来，你这是干嘛。”罗浩笑笑，“你这面人手够么？” “什么人手？” “要是有人追杀我的话。” 马壮眼睛里露出一丝杀气。 “距离大使馆多远？” “几个小时的车程。” “行，一会缓一缓，我精神点，你送我去大使馆，然后跟我一起回国。”罗浩缓缓闭上眼睛，终于放松了下来。 “！！！” …… …… “云教授，来这么早？！”工作人员看见一早就站在会议室外的云台，惊讶打招呼。 云台点了点头，沉默肃穆。 一身黑色中山装，透着正式的劲儿。 “云教授，您先进去坐，评审老师们还得一个小时能到。” 云台又点了点头，但却没动，还是伫立在会议室门口，他用自己的行动寄托着对罗浩的哀思。 工作人员早就听说这次青拔的答辩有点小波澜，协和的罗博士意外去世，他的项目由别人替他参加答辩。 这种事儿从来没遇到过，也算是开了眼。 此时此刻见云台一身黑色中山装，像是参加追悼会一样，工作人员也不敢多说话，静悄悄的去布置会议室。 …… …… “你在这面还好么？”罗浩很轻松的问道。 “还好，就是想家了，做梦都是吃山城火锅。”马壮抹了一把眼泪。 罗浩同意带他回家，马壮整个人都已经裂开。 没想到，心心念念的事儿就这么达成了。 但现在马壮的心思又落到这面的业务上，毕竟挣的都是钱！是钱！！ “都做什么生意？”罗浩随口问道。 说起这个，马壮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罗教授，这面什么都缺，那些小生意我就不跟您说了，您知道火军商，最大的火军平台是哪家么？” “嗯？你弄这个？”罗浩惊讶。 “挣钱啊！” 罗浩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洛克希德·大疆这种咱不说……” “你等等，什么洛克希德·大疆？” “您不知道啊，洛克希德买了一个议员，国会投票禁止美军用大疆无人机。结果他一转手，成立了一家公司，进口大疆无人机，再租给美军。” “现在这条线，我有参与。” “……”罗浩挠头，这古怪的东西能和马壮有关系？ “所以我们都叫洛克希德·大疆，说远了，说远了，最大的平台是咸鱼。” “咸鱼？国内的那个二手平台么？” “对啊！”马壮眼睛里喷着火，“您看，只要搜一下铜花瓶，玻璃钢画筒就行。” 罗浩的手机被捏碎了，他也不着急，先盘一下马壮。 这货打完玻尿酸后脑子变得简单，似乎对自己没什么恶意，罗浩等他说完再联系国内。 “覆铜空心件，长25毫米左右，外直径6.0毫米，内直径5.8毫米。一百个35，包邮。一公斤770个左右200元包邮！” 马壮拿着手机，随便在咸鱼儿上找到了个卖家的商品信息。 “这是炮筒子？”罗浩问道。 “嘿，这只是冰山一角。国家明面上不让卖，咱走咸鱼。罗教授我跟你讲，这里面的利润丰厚到不敢想。”马壮和罗浩显摆着。 他本来就愿意显摆，罗浩还同意他回国，简直就是天上掉喜，所以他的话格外的多。 “是么？” “200包邮的这种，我转手就是20000，欧元！”马壮兴奋的说道，“加一个0都对不起老祖宗！加俩0，还得换成欧元！” “哦，买家能干？” “属于信息差，我也不知道这生意能做多长时间，反正现在唯一的限制就是海运。” 马壮献宝一样跟罗浩套着近乎。 “喏，罗教授，这是二手无人机。我跟踪过几次，无人机出手卖给阿联酋人，十几天后就在戈兰高地和顿巴斯销毁了。” 全世界都在打仗，没想到后勤供应的生意竟然让马壮这些人给做了。 也好，做点生意总比在医院投诉自己强。 罗浩闭着眼睛，嘴角浮现出一抹笑。 “罗教授，您这是？” “哦，户外极限运动。” “……” …… …… “云台，来这么早。”潘主任进来，看见云台，招呼了一声。 “嗯。”云台应了一句，但没说更多。 潘主任知道云台心里的想法，这不是一次普通的答辩。 他只是拍了拍云台的肩膀，肃然走进会议室。 “云教授，早。” 已经退休的徐院长走来。 为了这次答辩，徐院长从奉天赶过来。 “徐老好。”云台恭恭敬敬鞠躬。 “你那面准备的怎么样？” “徐老您放心，不会出纰漏，也不会让各位老师为难。”云台严肃回答。 徐院长微微颔首，走进会议室。 十分钟后，答辩，开始。 …… …… “现在国外打仗就是义乌和莞东的大战。大疆我们都很少买，全都自己攒。”马壮啰嗦着，“进零部件，去华强北走一圈，要啥有啥，攒好后直接加俩0卖出去，生意是真好做。” “不过这生意太肥，别人已经开始自己做了。” “哦，你能竞争过么？”罗浩问道。 “娄老大那面建了厂，买无人机配件、3d打印机和pcb贴片机自己攒四轴无人机了，主要特色是没外壳，足够简洁，出厂自带迫击炮弹一发。” 说起挣钱，马壮眼睛贼亮贼亮的，一看就不正经。 罗浩笑笑，“手机给我用一下。” “哦哦哦，您要跟家里报平安吧，怨我怨我，这是我的手机。”马壮马上把手机交给罗浩。 罗浩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第一个电话没有打给陈勇，也没打给大妮子，而是拨通了娄老板的电话。 “马壮，你有病啊！”娄老板瓮声瓮气的直接开骂。 看来娄老板的脾气并不好，只是在自己面前温顺一点，罗浩心里想到。 “娄老板，我，罗浩。” “……”电话那面安静了一下，“罗教授？您还在？pei，您看我这个不会说话，我就知道您肯定没事！” “我在马壮这儿呢，歇一歇，去大使馆。”罗浩轻声说道，“马壮跟我一起回国。” “罗教授，真是太好了！您那面航班定下来一定要告诉我，我去机场接您。” “行，辛苦了。” “麻烦您把手机给……”娄老板还想叮嘱马壮几句，罗浩已经直接挂断电话。 第二个电话打给母上大人。 “妈，嘛呢？” “广场舞，罗浩，你野够了没有，这都一周了，连个电话都不打。” 电话里，传来林月娟的声音。 罗浩热泪盈眶。 “没事挂了，青拔答辩完赶紧回家，带着大妮子一起。” 林月娟训完罗浩后已经挂断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盲音，罗浩陷入沉思。 陈勇一定没和家里说，可陈勇怎么断定自己还没死呢？罗浩想了几秒钟，确定应该和竹子有关系。 自己不知道所谓灵宠到底怎么回事，但陈勇一定知道。 打给陈勇，那货竟然直接挂断。 再打，再挂。 罗浩无奈，只能不断拨打。 “你他妈有病啊！我不办信用卡，也没套过保，京东白条从来都没开过！傻逼！” “……”罗浩哭笑不得。 没想到自己给陈勇打的电话，他第一句竟然说这个。 “喂，我是罗浩。” “……”陈勇沉默。 “我在古巴，刚上岸，你那面还好么？” “你他妈还知道给我打电话！”陈勇骂道。 “你干嘛呢？” “看着竹子，竹子没事，你肯定没事！你个狗东西这几天为什么不打个电话？” “一直在海上飘着，刚飘到古巴。”罗浩淡淡说道。 “我就知道，就知道！” “你没和我妈、大舅、大妮子说吧。” “家里不知道，但大妮子知道了。话说你家大妮子真是厉害，全世界就她一个人相信我，连老柳都不信！” “哦，我跟她说过，要是有什么事儿老板们不在了就去找你，你肯定能解决绝大多数的麻烦。”罗浩笑笑。 “算你厉害。”陈勇给了罗浩一个男人之间的最高赞赏。 “我报个平安，还没给大妮子打电话呢。”罗浩道，“挂了，一会去大使馆，很快就能回家。” “行。” 罗浩搞明白一切，把电话打给王佳妮。 …… …… 云台坐在众多评审面前。 对面，星光闪烁，国内介入学科众星云集。 这是青拔的答辩么？云台有些愣神，心里叹了口气。 一位一位介入学科的专家参加青拔的答辩评审，都是为了追思罗浩。 协和本硕博八年的博士，多少老板们看好的年轻人，蛰伏两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出手就是一年三青。 可就在这时候，竟然陨落。 命运的离奇安排让人唏嘘，都说自古名将如美女，不使人间见白头。 罗浩倒是没白头，但就这么没了，唉。 “云台，开始吧，你先阐述。”滕老板看着云台，轻声说道。 作为介入学科唯一的院士，滕老板自然坐c位，负责主持。 “婴幼儿颌面部血管瘤手术，我组在临床实践中……” 云台开始朗声背诵。 稿子已经烂熟于胸，和其他人手里拿着稿说说看看截然不同。 与之类似的是云台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评审老师们也不约而同的穿着黑色西服或是中山装。 整个答辩会场肃穆而庄重，带着点点哀思。 ……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呜呜呜~” 王佳妮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 没办法，罗浩只能不断安慰。 很快手机被柳依依拿起来。 “罗教授，真没事？我们都要给你举办追悼会了。”柳依依开了个玩笑。 “要相信陈勇。” “相信那货？不过这次事情后，我还真觉得陈勇除了长得好看外有别的优点。” “老柳，长得好看就是最大的优点，要是运气再好一点，完全不用其他配置。” “像我？”柳依依问道。 “哈~帮我照顾大妮子，她情绪激动，我这面还有别的事儿，就不多聊了。”罗浩道。 “放心，都等你回来呢。” 罗浩想了想，电话打给顾主任。 “顾主任，我，罗浩。”罗浩开门见山。 “……” 手机里传来沙沙声。 “我没死，在古巴。”罗浩直接说，“我一会去哈瓦那……马壮，是哈瓦那吧。” 马壮点头。 “我一会去哈瓦那的大使馆，顾主任您和老板说一声，我还没和老板联系，怕他心梗犯了。” “你真活着？” “嗯，说来话长，回国再说。帮我联系大使馆，别我去了之后被撵走。” 一连串的电话打出去，罗浩精疲力竭。 有些电话就没打，比如说院里从上到下。 罗浩放下手机，闭上眼睛。 系统面板最近几天一直是红色，开始报警，至少要恢复三五天才能正常。 不过无所谓，只要能活着，怎么都好，罗浩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 “罗教授，罗教授？”马壮小声招呼。 “嗯，怎么了？” “粥好了，您喝口，咱们上路……呸呸呸~咱们去哈瓦那。” 罗浩开始慢条斯理的喝粥。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虽然肚子里空落落的，能喝三锅粥，但罗浩强行忍住。 这时候多吃东西会有什么后果，罗浩心知肚明。 “老大！”马壮拿着手机给娄老板打电话汇报。 “好好好，您放心！刚才我看见罗教授骑着大白鲨来的，我可一点都没含糊，什么大白鲨不大白鲨的，就算把我吃了，我也得先把罗教授捞起来！” “老大您放心，我知道。我找几个古巴娘们……哦哦，我亲自照顾罗教授，就算是死，也得把罗教授送回去。” 电话里传来一阵粗豪的骂声。 罗浩抬眼，见马壮虽然被骂，但脸上笑开了一朵花。 或许，这就是挖煤的糙汉子们的沟通方式吧，罗浩猜到。 …… …… “舌动脉分支供血的治疗大概是这样，我们有19例类似的患者手术经验。” 云台逐一回答评审们的问题。 评审们问的越来越刁钻，哪怕准备的毫无破绽的云台都被问出了一脑门子汗。 他大约明白各位评审的心路历程。 最开始想直结过，越问就越是惋惜，越惋惜就想问清楚。 尤其是这个项目自己和罗浩做的踏实，不管评审们怎么问都有标准的回答。 各位老师都惋惜罗浩，最后哀思变成千钧重，压在自己身上。 幸好准备的充分，要不然自己就拿这送给罗浩？云台甚至怀疑要是过不去，罗浩那狗东西会给自己托梦。 “行，就这样吧，我没意见。”滕老板道。 “我也没意见。” “通过。” 青拔，全票通过。 311 回家 “准备公示吧。”滕老板站起身，向着云台微微鞠躬。 云台沉默，没有喜色，也没有谦虚，而是受了这一躬，还了一礼。 这一躬不是给自己的，是给罗浩的，是给千千万万在临床当牛做马、踏实肯干的医生的。 云台清楚。 所有人表情严肃，项目过了答辩开始公示的喜悦丝毫没有出现，而是心情愈发沉重。 再郑重的事儿也有结束的时候，众人逐一和云台握手，离去。 云台最后离开，如释重负。 出了会议室，云台看了一眼天。 天有点阴，像是他的心情。 大夏天的穿着正装，云台被热出了一身汗。 脱掉外衣，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云台嘴里念叨着，“小罗博士，你最后一个项目过了，可以闭眼了。” 坐下，云台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不妥，又小声嘟囔着，“别给我托梦，有事儿去找你助手，让他转达给我。” “虽然我挺想你的，但托梦这事儿太邪性，你知道我胆子小。你说你也是，怎么年纪轻轻就没了呢。” 一边念叨着，云台一边拿出手机。 参加辩论，手机关了静音。打开手机后，云台愣住，一连串的未接来电。 外国号码？这是哪家的骗诈团伙打给自己的，怎么还这么执着呢。 云台瞥了一眼，心中不屑。 但他在一连串陌生国外来电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号码，陈勇打来的。 陈勇，真可怜，云台心里想到。 本来跟着罗浩，这辈子就妥了，什么都不做的话陈勇也至少能混个协和医学院的副教授。 这还只是保底，往上看，没有上限。 具体上限在哪，要看罗浩的本事。 可罗浩竟然年纪轻轻人就没了，唉。 云台鼻子有点酸，摸了摸脱下来的中山装，云台把电话拨给陈勇。 “小陈啊，答辩过了，等公示，对罗浩也算是有個交代。”云台道。 “啊？罗浩还说今天要答辩，不知道怎么安排的。”陈勇笑呵呵的说道，“过了啊，那省心了。” “你说什么？”云台一怔，“罗浩怎么的？” 他猛然想起那一连串陌生的国外来电，并没有误会陈勇含糊不清的话语里的歧义。 “罗浩没事，人在古巴，这个点估计正在去哈瓦那的中国大使馆。他刚才还问我说今天是答辩的日子，怎么安排的。” “……”云台愣住。 “他玩失踪，我哪有心思管这个，还是云老师您靠谱。”陈勇笑呵呵的说道，“过了就好，我给他留个言，让他放心。话说，青拔的项目里没有把罗浩的名字给踢出去吧。” “没有，作为小罗博士的……他还活着？真的还活着！”云台怔怔的看着中山装。 自己这一身穿给谁看的？ 罗浩这个狗东西！！ “他没死？没死这么久一直装死？！”云台问道。 他脑子灵活，一直也不太愿意相信罗浩去世的消息，所以第一时间接受了陈勇的说法。 只是说话的时候眼眶有点潮湿。 “害，我哪知道，等他回来再说吧。据说罗浩有点轻度脱水，还有晒伤之类的小伤，人没事就行。我听罗浩吹牛逼，说咱协和重症厉害着呢，只要有口气推进去，基本都能救活？” “怎么说话呢，那是吹牛逼么？那是实话实说！”云台反驳了一句，“那个外国电话是罗浩的？” “是别人的，罗浩这狗东西运气真好，在古巴都能碰到熟人。”陈勇腹诽了一句。 “你还在佛坪基地么？” “嗯，罗浩要回来，我赶去帝都。” …… 罗浩被电话吵醒。 知道青拔的答辩已经过了的消息，罗浩有些惊讶。 但转念一想，也就了然了，发生了什么，罗浩心里有大约的猜想。 看了一眼自己的幸运值，罗浩又想起那晚的诸多巧合。 和最后巴尔的摩大桥像是乐高一样一截一截塌掉，这点小事算个屁。 以后有属性点，还是得加在幸运上，罗浩拿定主意。 “马壮，有烟么？” “有，上好的哈瓦那雪茄。”马壮和罗浩显摆着。 “谢谢。” “罗教授，您别这么客气，我看见您之后腿肚子就转筋。”马壮和罗浩熟悉了一点，说话开始有了松弛感，不像是最开始那么紧张。 “呵。”罗浩笑笑，他很清楚马壮为什么怕自己。 一套繁琐的流程下来，罗浩抽了一口，感觉一般。 马壮盯着罗浩，想要得到一个好评。 “还行。”罗浩能感知到马壮的情绪，虽然模糊，但却不影响他的点评。 “嘿嘿。” “《三体》里有一个细节，美国的斯坦顿上校在中国开会的时候，抽的是哈瓦那雪茄。那时候美国好像还在禁哈瓦那雪茄，我看到这一段的时候，不知道大刘是什么意思。” “？？？” 马壮才是真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雅骨，罗浩在说什么他根本不知道。 “伱在这面过的不错，怎么还想着回去呢？”罗浩问道。 “罗教授，我才来俩月，已经大概摸到了赚钱的路子。在这面我混的不错，可不回家的话，总觉得挣钱都没有意义。”马壮实实在在的说道。 如衣锦夜行么？ 罗浩笑了笑。 “而且这面吃的不好。”马壮呲溜了一口口水，“罗教授，您是不知道这面想吃口地道的国内美食有多难。我现在做梦都想吃水煮鱼，想吃火锅，也买过料，试着做过，但没那味儿。” “哦？厨子不行么？” “应该也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在省城的时候，都是去中央大街靠着防洪纪念塔的那家小店吃，现在想起来……” 呲溜。 马壮又吸了一口口水。 不是故意装给罗浩看，而是一说到水煮鱼，马壮的口腔腺体自然而然的分泌导致的。 算是巴普洛夫条件反射的一种。 “回去后还来么？” “来！”马壮打了个激灵，“娄老大说了，要与时俱进。现在国内生意不好做，国外都是什么海来着。” 罗浩扬了扬眉，没想到娄老板竟然还真的会做生意，而不是只靠着时代的红利。 这种小众赛道都被娄老板抓住，这人的确有点本事。 “罗教授，您看这个，熟悉不。” 马壮拿出手机，点着一个app的图标给罗浩看。 罗浩摇摇头。 “快手的海外版，tt走美国，欧洲，kwai走南美，这面的年轻人都喜欢。” “哈，是这样么。”罗浩来了兴趣。 “各种模式也都简单，国内直播带货这面的人根本没见过。咱都看腻了的各种模式，卖布头里的小伙计一直喊，不能卖了，再卖就赔了！” 还别说，马壮学的还挺像。 而且他把直播带货比喻成卖布头，还挺贴切。 “我准备找俩说相声的来直播带货，没别的，就卖布头的模式。”马壮嘿嘿笑着，“娄老大说，卖无人机什么的风险太高，直播带货简单，国内烂大街的东西这面都跟宝贝似的。” “等过几年我把这片海滩盘下来，把我妈接来过冬。他们都去三亚，我带我家老太太来古巴！” 马壮开始罗里吧嗦的说着在古巴做生意的事儿，眼睛里直冒光。 罗浩也不太想了解。 医疗方面，古巴是真有一些大牛，只可惜这次没机会见面，更没机会切磋一下。 骑在大白鲨身上的时候罗浩不觉得什么，咬着牙硬熬着。 一旦来到安全的环境下，就像是骨头被抽走了似的，全身酸软无力，难受的要命。 接连不断的开启各种系统技能的后遗症也落到身上，开始反噬。 罗浩聊了几句就睁不开眼睛，酣然入睡。 听到罗浩的微酣，马壮马上住嘴，蹑手蹑脚的离开。 “大哥，那是谁啊。”一个马仔小声问道。 他看罗浩的目光里带着无尽的畏惧，毕竟罗浩是骑着大白鲨踏浪而来，这种神仙般的方式他做梦都梦不到。 “要你管是谁。”马壮抬手敲在小弟脑袋上，“车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马上就到。mpv，能让那位爷睡会。” 马壮对此很满意。 “别打听，那位爷说什么是什么。娄老大有通天彻地的本事，每次看见这位爷，都有说有笑，其他的，闭嘴别问，问多了都是祸。” 马壮准备了一辆车，拉着罗浩去哈瓦那。 …… …… 竹子被放回秦岭。 远远的看起，陈勇觉得竹子有些改变，但却又说不好哪里有变化。 似乎又胖了，趴在地上走路的时候屁股一扭一扭的，看起来呆萌的很。 走了百十米，竹子回头，冲着陈勇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要走了，就差没说出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类的话。 陈勇并不觉得什么，倒是白发刘奶爸有些伤感。 送走竹子后，陈勇收拾东西赶回帝都。 原本想着见面的时候要狠狠锤罗浩几下，狗东西去开个学术会竟然能折腾出那么多风浪。 但陈勇最后还是失望了。 他根本没有机会在第一时间看见罗浩，甚至连罗浩什么时候回到帝都的都不知道。 几天后，陈勇在研究御兽决的时候，罗浩才回来。 “咦？你黑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伤？” “海水泡过，晒了太阳，皮肤受损。没事，很快就能好。”罗浩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下。 “回家，回家。” 罗浩已经迫不及待。 陈勇有事儿要问罗浩，找了个僻静地儿，陈勇把自己起六爻，三枚开元通宝全都竖起来，自己遭到反噬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到底干什么了，怎么这么邪性呢？” 罗浩把自己在巴尔的摩的经历简单讲了一遍，陈勇听的目瞪口呆。 “你属于涉密人员，因为我给你打了个电话。”罗浩很认真的说道，“这件事儿到此为止，把它忘了吧。本来是要找你谈话的，但我做了保证，肯定没事。” “为什么不找我谈话？” “担心你有逆反。”罗浩微笑，“把那天的事情都忘了。” “嗯。”陈勇也觉得接触太多涉密的信息并不好，连连点头。 两人飞回东莲市，住了两天。 林月娟和林语鸣不知道罗浩“失踪”“去世”的消息，看到的是全须全尾的罗浩，不觉得什么。 大妮子也没多激动，只是抓着罗浩的胳膊不肯松开，像是粘在罗浩身上了似的。 别人不信陈勇，她是相信的。 隔日，几人回到省城。 看着熟悉的街道，罗浩心中感慨万千。 活着，真好。 来到科里，罗浩准备先换衣服，和沈自在打个招呼，再去医务处、或许还要去看看主管院长和大院长。 刚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口，罗浩就听到庄嫣语气低沉的说道，“都怨我，我真笨。” “没有，哪里有。”孟良人笑呵呵的说道，“都是小事，记住就行，临床上这种小细节没一千也有八百。” 罗浩微笑，走进医生办公室。 “罗教授！” “师兄！” 虽然知道罗浩没死，但能见到“活”的罗浩，那种感觉还是不一样。 “怎么了这是？” “医保又有新规定，小庄没记住。不怨小庄，我晚上仔细研究一下新规定到底是怎么回事。”孟良人压住激动的情绪，沉稳的回答道。 罗浩笑笑，“我在协和实习的时候总被骂，老孟你可以适当严厉一点。” 孟良人嘿嘿笑着。 严厉？开什么玩笑。 “二黑。”罗浩招呼了一声。 机器狗开机，关节间有嗡嗡声，走到罗浩身边，把头直接塞到罗浩的手里让罗浩盘。 “怎么都是油，都盘包浆了。”罗浩有点不满，“下次再盘二黑，先洗手。” “罗师兄，你真的没事，我就说没事！”庄嫣兴奋的拉着罗浩的手几乎要跳起来。 罗浩不动声色把手从庄嫣的手里拿走，“我那时候被柴老板骂的狗血喷头，有一次柴老板骂我说——我猪都教的会，却教不会你。” “……”庄嫣还在兴奋中，忽然听到罗浩说了这么一句话，顿时愣住。 “你猜，听到这句话最难受的是谁？” “肯定是罗师兄你啊，柴老板太过分了，不能这么骂人，简直太过分了。” 庄嫣站在罗浩一边，甚至敢于挑战柴老板，虽然只是在背后说坏话。 “不，当时钱主任的脸色就很难看，哈哈哈哈。”罗浩哈哈一笑，“你们忙着，我去跟沈主任报道。” 随口讲了个笑话，罗浩去换衣服。 “勇哥，你看我说罗师兄肯定没事，他示范手术做的怎么样？”庄嫣看见罗浩后有些兴奋，叽叽喳喳的问。 “病历写完了么？重症患者的术前讨论研究了么？明天手术患者的化验单都背下来了么？”陈勇没顺着庄嫣说话，而是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庄嫣只是单纯，刚毕业的那种单纯，不是傻。 陈勇岔开话题，那就是不想说，庄嫣嘿嘿笑了笑，“勇哥，你这几天干嘛去了？” “撸猫。”陈勇实话实说。 庄嫣的眼睛里已经冒出火星子。 …… “主任。” 罗浩出现在沈自在面前。 沈自在的眼睛有些模糊，四十八，花一花，他认为是自己老花眼严重了。 “主任，我回来了。”罗浩挥手关门。 “嗯。”沈自在茫然的点头。 这几天接到通知，沈自在活这么大，第一次和有关部门打交道。 有些事儿不能问，沈自在知道。 “回来就好，这几天把我累惨了。”沈自在抱怨了一句。 罗浩只是笑看沈自在，把沈自在看的有些不自在。 “你那么看着我干什么。”沈自在觉查出来罗浩有变化，但虚无缥缈，自己说不出来到底哪有变化。 “主任，想你了。”罗浩坦言。 一句话，把沈自在说的泪流满面。 罗浩也没劝，只是静静的看着沈自在，过了几分钟，沈自在擦了一把眼泪。 “回来就好，以后……最近别瞎跑了。”沈自在叮嘱道。 “嗯，最近不走了。”罗浩笑笑，“我好好做手术。” 好好做手术。 沈自在觉得这五个字简直太陌生了。 “主任，改天咱们去撸猫。”罗浩提出一个沈自在无法拒绝的好处。 “你……唉。”沈自在看着罗浩，怔了半晌，最后长长出了口气。 罗浩可没有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的习惯。 虽然把从前的事情有一说一摆出来，沈自在就哑口无言，甚至会羞愧难当，但罗浩什么都没说。 “医科大那面好像有想要你带研究生的想法，你愿意么？” “研究生啊，暂时还是算了。” “哦。”沈自在点了点头，记下这件事。 一般人削尖了脑袋也想带研究生，但罗浩想都不想就放弃了，这也在沈自在的预料之中。 罗浩的想法和别人不一样。 “陈娇那面病情控制的还算是稳定，我准备把粒子植入的项目推动一下，最起码手术例数要够。”罗浩很坦诚的说道，“没时间带学生，能去医科大那面讲讲课都是好的。” “你根本不用带……”沈自在没忍住，还是劝了一句。 各位院长都带研究生，他们会教个屁！ 就算从前在临床上有点真本事，可去机关那么多年，本事早都就干饭给吃掉了。 而且院里事物繁忙，谁有时间带研究生。 可就这，报考院长研究生的人数不胜数。好处显而易见，毕业后有一定概率能留在医大的几家附属医院。 罗浩收的研究生，毕业后大概率能留下。 讲课？根本不需要。 “说起这事儿，我想到一个笑话。”罗浩忽然展颜一笑。 “哦？什么笑话？” “从前有个博士，号称天煞孤星。他第一位导师出车祸去世了，没人带，只能换了位导师。” “换完后没俩月，新导师脑梗，半身不遂，又带不了了。” “！！！” 这人可是够衰的，沈自在想到。 “但总得有人带不是，后来就把他的名字挂到附院院长的名下。院长多忙啊，连见都没时间见他一面。” 罗浩什么都清楚，沈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结果，不到半年的时间，院长就被规双了。” “我艹！”沈自在骂了一句脏话。 这种人，怕是谁都不敢碰。 还真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但以后肯定能毕业，所有专家都想把这位天煞孤星送走，绝对不会有人难为他就是。 “我就是想到这儿了，没别的意思。”罗浩笑了笑，“带研究生不着急，我这面工作太多，等杰青评审完再说。” “小罗，杰青你有把握么？”沈自在热切的问道。 罗浩想到了巴尔的摩的那位老人。 有对方盖章认定，还大动干戈，他们一定有相当周密的判断，这个技术方向肯定没问题。 “有把握。”罗浩笃定回答道。 “那就好。”沈自在毫不怀疑，“一个老朋友托我问一下，要是你招研究生的话，他想把自己孩子送过来。” “介入方向？” “什么方向无所谓，这不是看你小罗未来有前途么。”沈自在打了个哈哈。 “要是这样的话，今年招也可以，那位能过分数线吧。” “才大二，不着急。” 罗浩笑笑，眼光真是长远，才大二就琢磨着报考自己的研究生。 省城医科大学还好说，要是自己回了协和，分数线高的吓死人，一般人最多也就能想一想。 “我这面好说，金院长好像真的动心思想找你带研究生，具体怎么拒绝，小罗你自己看。”沈自在透露给罗浩一个信息。 “哦，行，实在不行带一个也可以。分数不分数的我不是很在乎，只要手巧、人灵就行。” 罗浩坦率的说道。 “人……好像在咱们医院课间见习呢，要不我带你去看看？你心里有数，金院长真要跟你说起来，你也知道怎么办。” “好。” 沈自在觉得自己帮了罗浩一个大忙，可出了主任办公室的门，沈自在猛然感觉荒谬。 这种好事儿掉谁脑袋上都是馅饼，又能带研究生，又能和主管临床的副院长有关系，刷好感。 也就罗浩才可能拒绝。 沈自在无奈的笑了笑，“小罗，这事儿你是怎么打算的？” “肯定在咱医科大变成博士生导师再走，我家协和博导太多，回去多少有些不方便。” 312 史上最不靠谱实习生 “哦？你也不方便？” “介入是边缘科室，我选介入，带着一点取巧的意思。最起码竞争不会像其他科室那么大。”罗浩笑笑，“比如说啊，我家协和的潘主任都保健组专家了，五十之前好多次评博导都没选上，协和和医科大不一样。” 一不小心又被罗浩秀了一脸，沈自在叹了口气。 至于秀的是什么，沈自在也说不清。 “主任，男生女生？” 才想起来问性别？沈自在哑然失笑，看样子罗浩是真不想带研究生。 “男生，女的穿不动铅衣。”沈自在道。 “嗯，去看一眼，然后和金院长也有个交代。”罗浩笑笑，“人在哪？” “应该是手术室，我问一下。” 沈自在打了个电话，问清楚后又捂着手机去了一边。 罗浩没跟着。 该听的话听一句，不该听的罗浩一句都不听。 “护士长……” “你一介入科，来手术室干什么，提单子了么！” 电话里，手术室的护士长根本不给沈自在面子，直接把他撅回去。 沈自在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罗浩。 “小罗要去，我带他看一眼。” “罗教授？” 说起罗浩的时候，手术室护士长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少许。 “嗯。” “罗教授处对象了么？有的人说处了，有的人说没有。老沈，你给我个准信儿。” 护士长的爱好之一——介绍对象。 沈自在要不是有事儿求手术室护士长，肯定一口pei过去。 “有对象，在哈动养熊猫呢。说是过几年罗教授回帝都，她跟着一起去北动。” 说到这句话，沈自在心生向往，要是自己去哈动养熊猫，那该有多好。 “真的啊，可惜了。”护士长叹了口气。 “金院长有个朋友家孩子想要考小罗的研究生，我刚问了句，小罗不想带，我费了半天劲儿他才同意去看一眼。” “这样啊，来吧。老沈，我跟你讲，下不为例啊。” 沈自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自己不好用，一说罗浩就可以。 这都什么事儿！ 自己一个工作了几十年的老主任，竟然还没罗浩有面子。 “走了小罗。”沈自在只腹诽了0.5秒， 转头给了罗浩个笑脸。 “来了，主任。” 罗浩见沈自在求人的样子就知道进不去手术室，正在心里偷乐。 沈自在进不去，自己可是在手术室安插了内线的。 老柳在手术室里，护士长多多少少得给自己几分薄面。 换衣服，沈自在看见罗浩身上晒伤的位置触目惊心，强忍住没问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换完衣服走出更衣室，罗浩看见柳依依站在门口。 “罗教授。”柳依依笑颜如花。 “等我呢？” “嗯，那孩子今天跟别人上手术，我一直偷偷看着。”柳依依欲言又止。 罗浩察觉到柳依依心绪变化，但却没问。有些话柳依依已经无声的传达给自己，知道就行，没必要说明白。 见习生、实习生、规培生，罗浩处了规培外也是一步步走过来的。 当年自己被老板骂的狗血喷头。 连自己都一样，学生能让临床的老师们满意才见了鬼。 尤其是柳依依，多少沾点完美主义，看她的身材保养和挑选男朋友的眼光就知道。 “走，去看眼，什么手术？” “骨科的，左小腿开放性骨折，胫骨平台骨折，准备在腰–硬联合麻醉下行择期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 柳依依干练的说道，像是汇报病史。 沈自在看着柳依依在跟罗浩汇报情况，自己完全没了用，情绪略有改变。 自己似乎只能帮罗浩做做手术，其他事儿，罗浩都能搞定。 就是手术，也不是没有自己不行。 自己要是不把着，无数人会卖罗浩这个好处。 不说别人，袁小利就虎视眈眈的想帮罗浩做所有事儿。 罗浩并没注意沈自在的情绪变化，和柳依依来到手术室门口，柳依依一脚踢开气密门。 第一眼，罗浩就惊呆了。 讲真，在医院里罗浩算是能文能武，见多识广，再加上各位大佬的有心提携，各种八卦，罗浩几乎是六边形战士，无懈可击。 然而即便如此，罗浩一眼看去，也被惊住。 一个年轻的麻醉医生正在从盐水瓶里抽液体，吸痰管还插在盐水瓶的液面以下，远远看去，能看见痰液漂浮在盐水上面。 他抽了一管子盐水，盐水里带着痰的沫子。而这位年轻人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做了什么，抽完盐水后就开始下一步工作——配药。 “……”罗浩无语。 这特么都什么事儿。 见过晕血的学生，见过从地上捡起器械就往做手术的老师手里塞的学生，见过仨月连病历都写不明白的学生。 可罗浩就没见过这种。 沈自在也愣住，他知道完了。 就这样的，别说是金荣灿出面，哪怕是耿强出面，罗浩也肯定不会收。 柳依依脸色也很难看，走进去踢了麻醉医生小腿一下。 “小柳，怎么了？”麻醉医生在卖单，看见柳依依进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罗浩和沈自在也走进手术室，罗浩直接站到角落里，一声不吭。 柳依依给麻醉医生使了个眼色，顺着柳依依的目光看过去，麻醉医生直挠头。 “小邵，我来吧，你看好了。”麻醉医生也没多说什么，接过东西放到一边，开始重新准备。 罗浩闲来无事，翻看患者的病历。 骨科的病历写的很糙，在罗浩看来每个字都可以判定食疗事故。 直接翻看化验单，这些客观的指标才有意义。 患者术前检查肝肾功能正常，无低钾血症、高镁、低钙血症、低蛋白血症、脱水、酸中毒、高碳酸血症、恶液质，ecg示i度房室传导阻滞。 “孩子是太飘了，一点都不沉稳。”沈自在小声说道。 “呵呵，太小，还不经事儿。”罗浩点评了一句。 “现在的孩子啊，一个比一个倔。”沈自在不由自主的开始唠叨，“我家孩子，到现在还不知道社会险恶。暑假过去了，寒假的时候我给他找个厂子去打工。” “00后多倔，10后更这样，没用的主任。” “怎么没用，我在网上看见一个说法，说是一定要带孩子坐一次绿皮火车，感受人间疾苦。”沈自在对此颇为在意，和罗浩浅淡的聊着。 “协和，有位教授家的孩子也一样，他真的找了个厂子让他儿子去搬砖。绿皮火车？和搬砖比简直就是享福。” “后来呢？”沈自在追问。 “他儿子进厂前就说了，不信让他干一辈子，顶多是个假期，然后还得接他去上学。” “……” 沈自在无语。 现在的孩子们，都精着呢。 “一个假期，孩子的坏毛病一样没改，最后还学会了和工友们抽烟、喝酒、打牌。那位老师直接傻了眼，您说这都什么事儿。” “！！！” “没辙，现在孩子们都倔。”罗浩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像个年轻人。 “叶处长家的叶青青，假小子似的，从小就愿意打架。前几天来拜访导师，找到我，我一猜她就想去老毛子那面打枪玩。” “叶青青，我见过。”沈自在顺着罗浩的话说道。 “后来玩巴雷特，把娄老板吓了一跳，不过还是好端端的把人给送回来了。”罗浩说着，笑了笑，“没事，长大就好了。” “小罗，你是什么时候长大的？” “小时候，我爸去世，我就长大了。”罗浩平淡的回答道。 “……” 沈自在沉默。 罗浩似乎也不愿意想下去，低头翻动病历，刷刷声响着。 “医生，我……我喘不上气。” 患者的声音有些嘶哑。 罗浩看了一眼患者，又看了一眼心电监护。 血氧饱和度95-97%之间波动。 “没事啊，可能是紧张导致的。”麻醉医生也看了一眼心电监护上的血氧饱和度，他不认为有什么事儿。 “你叫什么？”罗浩走过去问道。 “马建国。”患者回答道。 “多大年纪？” “35岁。” “怎么受的伤？” 罗浩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柳依依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一般来讲罗教授极少会越俎代庖，甚至有的手术他会上，但明面上只说是搭把手。 在柳依依的印象里，罗教授装糊涂是一把好手。 难得糊涂这四个字罗教授深得精髓。 可现在他却直接越过了麻醉医生，开始和患者聊起来。 看起来是聊天，其实却能验证很多问题。 只回答了几个问题，患者说话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上气不接下气。 “老柳。”罗浩招呼。 “罗教授。”柳依依看出不对劲儿，走到罗浩身边。 “查一下维库溴铵，是不是推错了。” “！！！”柳依依一怔。 注射用维库溴铵主要作为全麻辅助用药，用于全麻时的气管插管及手术中的肌肉松弛。 这药根本不能用在腰–硬联合麻醉中。 见患者说话都费劲，一个劲的说呼吸困难，柳依依判断的确可能是维库溴铵导致的。 她马上拉着麻醉医生去操作台找空药瓶。 就像是罗浩猜测的那样，柳依依很快就在垃圾桶里找到了维库溴铵的瓶子。 当台的麻醉医生脸色儿变的难看，想要骂几句，但当着患者面还是强行忍了下来。 rr23次/分，nibp120/75mmhg，hr78次/分，血氧饱和度92%。 罗浩瞥了一眼心电监护，“面罩给氧。” 当台的麻醉医生有点懵，一时之间还没习惯罗浩在手术室里下医嘱。 柳依依第一时间找出面罩，连接吸氧管。 “纯氧么？” “嗯。” 调到纯氧，罗浩把面罩扣在患者脸上。 “没事，放轻松，正常呼吸。这是麻醉的副反应，很正常，别紧张，放轻松，放轻松。”罗浩轻声安慰。 但面对着乏氧的大恐怖，患者有些慌乱。 平时空气无所不在，属于最重要的东西，但却被人忽视。 忽然喘不上气，无论怎么用力都吸不了空气，憋闷到了极点，患者的手开始躁动起来。 “静脉注射咪达唑仑2mg、氟芬合剂2ml。” “新斯的明5mg、阿托品0.5mg。” 罗浩很平淡的下医嘱。 药给进去，患者还在挣扎，但不到一分钟，静脉给药起了药效，他挣扎的幅度轻了很多。 正在做手术的医生也意识到麻醉出事儿了，他们一边“棒棒棒”的凿着，一边观察着心电监护。 20分钟后。 患者呼吸16~19次/分，血压123/78mmhg，心率65次/分，血氧饱和度98%。 呼吸困难已经消失，沉沉睡去。 罗浩把面罩撤下去，看了几分钟，见没别的事儿，转身离开。 “罗……”当台的麻醉医生刚要喊罗浩，看见柳依依追出去。他讪讪的坐下，一身隔离服已经湿透。 实习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迷茫而又无助。 “罗教授。”柳依依追上，“患者没事了吧。” “嗯，没事了。”罗浩沉声回答道。 “小罗，刚才怎么了？”沈自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问道。 “估计是小实习生抽错药了，抽的维库溴铵，带他的老师也没核对，直接当局麻药给到硬膜外腔里。”罗浩平淡描述了一下。 “！！！” 沈自在一怔。 这特么可真要命！ 一个敢抽，一个敢推，几查几对都没有，这对儿师徒还真是卧龙凤雏。 “都什么事儿！”沈自在低声斥道。 虽然推一支维库溴铵不一定有什么大事儿，药物代谢完之前顶多会有点呼吸困难，但万一呢。 刚刚患者说话没力气，症状已经很明显了，说不定再严重一点就会停止呼吸。 随说在手术室里随时能插管，患者应该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可话不是这么讲的。 “维库溴铵误注入硬膜外腔，是因为用注射器抽完药后，未及时在注射器上标注药名、剂量等信息，又是1例未严格执行麻醉规章制度的典型案例。” “老柳。” “在。” “麻醉医师在临床工作中严格执行用药核对制度，必须熟悉各种药品的性能、不良反应、使用方法、常规剂量以及不同药物间的相互作用。 一旦发生错误，应及时处理，对症治疗，密切观察病情，确保患者生命安全。” “这是你们的要求吧。” “是。” “听起来都是废话，其实没一个字多余。”罗浩一边说，一边往出走，“这孩子，算了吧，我去和金院长说。老柳，你平时工作中要多注意，小心点。” “真险。”柳依依一边点头一边后怕。 差点就闹出医疗事故。 “没事，你找药瓶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注射用维库溴铵为浙江仙琚制药有限公司生产。” “？？？”柳依依一愣。 “国药准字h19991172。”罗浩平平淡淡的说道。 炫耀，毫不遮掩的炫耀！沈自在在后面听罗浩说出国药准字h19991172的时候，心里想到。 这有啥用？ “静脉注射0.08~0.10mg/kg后1min内显效，3~5min达高峰，维持时间30~90min。其实当时就是最严重的程度，不用给药，患者也没事。” “是仙琚制药的这款药的特性么？”柳依依问道。 “嗯，临床上看是这家公司的药品特性。但我不敢保证那孩子知道按照公斤体重配药。一旦给多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这么虎的孩子不多，但不得不防。” 罗浩说到虎，就想起那个在化粪池里泡澡的东北虎。 “没想到，这孩子这么不靠谱。”沈自在鄙夷道。 “算了。”罗浩笑笑，“还是代教老师的问题比较大，刚接触临床，谁懂。” ？？？ ？？？ 罗浩竟然帮着那个实习生说话，沈自在转念一想，笑笑就没继续说下去。 肯定不会是因为金院长，罗教授之所以这么说，还是因为对方只是一个实习生。 年轻人，哪有不犯错误的。 可那个年轻人根本没有无菌观念，甚至他连药都给加错了。粗心大意，根本捻不清轻重。 沈自在心中不屑。 估计罗浩也就是客气一下，给人留点脸面，没直接指着鼻子开喷。 好像小罗从美国回来后成熟了呢？沈自在忽然想到这点。 要是换自己，就刚刚那种情况……沈自在笑了，那学生肯定不收就是，但也不至于翻脸，罗浩的做法是对的。 “主任，肿瘤科您熟悉么？” “还行，咱们肝癌的患者有一部分是他们给转过来的。但是吧，小罗，我建议你只和杨主任联系就行，肿瘤和放疗两家科室之间的关系有些紧张。” “哦？怎么讲？”罗浩不知道这事儿，转身去换衣服，询问道。 “还能有啥，就是抢患者弄的。从前放疗科不做化疗，患者转来转去，杨静和派人去中科院肿瘤医院进修，回来后去院里把化疗的资格给弄到手。” 这种事儿一般的主任做不到，但杨静和不是一般人。 罗浩点点头，也是，杨静和那面的患者已经足够把自己喂饱了，要是两家科室之间有矛盾，自己没必要掺和。 见罗浩微微颔首，沈自在更加确定小罗从美国回来后脾气温和了很多。 这人呐，还是得成长。 罗浩这也算是一夜长大。 本来罗浩就成熟，处事圆滑，偶尔锋芒毕露。 现在再看，罗浩几乎没了锋芒，连那个瞎胡弄的实习生他都只是帮着把事儿摆平，一句责骂的话都不说。 圆润！ 被生活盘的，应该都包浆了。 “小罗，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协和？” “情况有变，可能不回协和了。”罗浩回答道。 “啥？”沈自在就是随口一问，类似于日常询问。 但罗浩的回答彻底让沈自在震惊。 不回协和？ 这是什么意思？ 协和，罗浩，这四个字沈自在每次听罗浩说起来的时候，罗浩眼睛里都有光。 怎么就不回协和了呢？ “还没确定，有了确定的消息，到时候我肯定第一时间跟主任您汇报。” 罗浩要留下来！ 沈自在早就没了从前对罗浩的提防，他巴不得罗浩留下来，哪怕把自己架空。 小罗能稀罕科里的这点钱？ 当初沈自在可是亲耳听罗浩拒绝了无国界医生组织赞助的1000万美元的。 一念之间就能财富自由。 就这，小罗毫不犹豫拒绝，他肯定不会稀罕科里苦熬苦业挣的这仨瓜俩枣。 沈自在想不懂罗浩为什么不回协和，但这事儿肯定和之前有关系。 或许小罗犯了错误也说不定，发配宁古塔。 真好，把他留在宁古塔一辈子吧，沈自在脸上露出笑容。 能看见成熟的罗浩，比从前更成熟却又并不油腻的罗浩，沈自在觉得……罗浩的罪没白遭。 只是沈自在不知道罗浩最近这段时间遇到了什么事儿，他也不敢问。 换衣服下台，沈自在想了想，准备跟罗浩说一声晚上一起吃口饭。 虽然不是接风，但总要一起聚一下。 罗浩“死亡”的那段时间，自己可没少哭。 从主任办公室来到医生办公室，沈自在看见门口有几个发传单的人，皱起眉。 那几个人应该是教会的，动作生涩，却一脸虔诚。 国人能信？来听课的话给10个鸡蛋就能搞定，真说有多虔诚沈自在是不信的。 都啥么。 保安真是，不是说不让他们随便进医院么，结果还搞的乌烟瘴气。 沈自在沉着脸走过去，准备撵人。 刚要说话，沈自在听到医生办公室里传来罗浩的声音。 “大姨，您是哪个教派的？东正？天主？还是新教？” “新教，我们可是……”有人回答道。 “新教啊。”罗浩打断了她的话，“要是这样的话，您是圣公会还是浸信会？” “啊？”那个女人愣了一下。 估计罗浩说的她都没听说过。 沈自在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他知道罗浩在干什么。 跟做手术、写论文一样，罗浩要秀那位大姨一脸。 这孩子，沈自在叹了口气。 不过小罗怎么对这方面还有研究？但话说回来，要是能这么简单的把人给撵走，也算是好事。 最烦这类人出现在医院里，沈自在想到，要是有本事天降圣光，把病人都治好了，自己回头也信。 可不是没有么。 “您是圣公会还是浸信会的？”罗浩重复了一句。 313 善变的男人 “您自己也不知道啊，我看您的打扮可能是浸信会的。” 果然，就像是沈自在想的那样，罗浩开始“秀”了起来。 “对对对。”那位大姨茫然的应道。 她从来没想过在医院里还能听到这么耳熟的话。 因为没法回答，所以她下意识的点头。 “浸信会反对婴儿洗礼，坚持成人洗礼。您洗礼过了么？” “洗了，洗了！”大姨像是遇到了知音，兴奋的回答道。 “哦，baptists您怎么看？” “啥？” “baptists，您不知道么？”罗浩疑惑的问道。 baptists是啥？沈自在愣住。 其实他是很喜欢看罗浩装逼的，只要不是想秀自己一脸的话，沈自在都乐见其成。 甚至罗浩偶尔会秀自己一脸，沈自在也觉得能接受。 “不知道啊，小伙子，我看你……” “大姨，您严肃点。作为浸信会的成员，您竟然不知道baptists？”罗浩像是老师训学生一样严肃的说道。 “……” “你们的教义可以用八个英语短句表达，而每一句开头的字母拼起来是baptists。” “比如说biblicuthority……” “算了，说了您也不懂。” “！！！” 沈自在走到门口，他怕罗浩直接怼脸输出那位着急，造成不可控的后果。 可沈自在旋即看见了几个迷茫的大姨。 她们脸上的虔诚荡然无存，满是羞愧。 看样子她们准备回去恶补了一下知识，要不然被人问住，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至于沈自在担心的恼羞成怒却没有发生。 “再多问一句。”罗浩微笑，脸上的笑容阳光洋溢。 只是。 沈自在感觉罗浩的笑容里的那股子阳光变得更加厚重，沉稳。 “啊？我们没学过英文。” “不说刚才的biblicuthority，您是马丁路德革改派的么？还是原教旨浸信会，又或者是革改派浸信会？” “？？？” “？？？” “？？？” 沈自在仿佛能看见几位大姨头顶冒出无数的问号。 就为了几个鸡蛋，被罗浩按住一顿盘问……沈自在差点没笑出声。 真特么的！ 就像是上手术的时候罗浩拿着止血钳子问助手局部解剖结构似的。 这是带学生的模式！ 沈自在看明白这一切，心中大乐。 都说罗浩博士的时候就已经帮导师带硕士乃至于博士生，看现在的做派，竟然是真的！ 这问题，刁钻！沈自在笑吟吟的看着那几位大姨。 有人觉得难堪，憋出一个字，“改……” 改开，这是根植于她们脑海里的事儿，所以下意识中那位大姨做了三选一。 “哦，革改派的浸信会啊，那是1879年的革改派还是1915年的革改派？” “……” 这回连沈自在都愣住。 弄出这么多分支，真以为是医学？ 开什么玩笑。 可是沈自在看罗浩的笑容，整个人都开始有些恍惚。 罗浩不仅秀了大姨们一脸，甚至还迸到自己脸上。1879年的革改派浸信会是啥玩意？ 沈自在下意识摸出手机，准备上网搜索一下。 但没等他动手，罗浩就继续问道，“大姨，您买赎罪券了么？” “啊？！” “啊？！” “啊？！” 几个同行的人异口同声的啊了一声。 “哦，看样子刚刚传道，还没到赎罪券的这一步。”罗浩若有所思，笑眯眯的说道，“回家把房子卖了，等着买赎罪券吧。” “为啥！” “凭啥让我们卖房子！” 有人开始不服气。 主要是卖房子这个点比较敏感，触动了大姨们的神经。 “倒退几百年，刚有新教的时候，不买赎罪券的话神父会说，光是祷告没用。而且呢，所有人罪孽深重，必须要赎罪券。咱省城的房子已经掉价30%左右了，而且有价无市，很难卖。” “我建议，只是建议，您……们现在回家就卖房子，或许等到买赎罪券的时候才能第一时间买。”罗浩笑吟吟的调侃着。 淦！ 沈自在能觉察到罗浩心情似乎不错，还有时间和大姨们胡说八道。 “我们……我刚才说错了，不是新教，是天主教。” 有位大姨一听赎罪券，一听要卖房子，连忙改口。 沈自在差点用头撞墙，这也行？ “天主教啊，那您们是胡斯派？还是亚当派？” “？？？” “？？？” “保罗派？罗拉派？阿比尔派？还是一意论派？” “鲍格米勒派？要不就是韦尔多派？” 看着一脸迷茫的大姨们，沈自在低下头。 他的演技不过关，是真的忍不住了，这时候要是笑场的话，沈自在怕大姨们翻脸。 真要是有个泼辣的大姨坐在地上哭，然后衣服一脱就说自己非礼的话，那真特么的成笑话了。 “大姨啊，还是先回去搞明白这些。”罗浩笑眯眯的看着大姨们，“拿人几枚鸡蛋不算什么，要是真被骗的卖了房子买赎罪券的话，可就糟了。” “我们又不傻，怎么会卖房子呢。”有人犟嘴。 “害~您家小区拉横幅曝光电信骗诈么？”罗浩问了一个极其犀利的问题。 “罗师兄，我昨天回家，看小区门口拉横条幅——10号楼某女业主网恋，被骗30万。是这种么？”庄嫣补刀。 “差不多。”罗浩微笑，“再说，排油法案公布，都是不合法得了。真正的正统，算起来还是洪秀全和诸葛亮。” “罗浩，那是网上的传说吧。”陈勇问道，“我怎么觉得不靠谱呢。” “罗马教廷第257任教皇庇护九世派传教士艾约瑟前往中国。洪秀全搬出了阿里乌斯派的观点，展开辩论。” “这些都是能查到的，虽然辩论的内容不知道，但是吧，第257任教皇庇护九世承认洪秀全身份的事儿应该没错。” “为啥？他们有病啊。” “害，当时中国有几亿人，面对这么大的蓝海。当时想要入川，还拜了诸葛亮为大哥。” 罗浩只说了半句话。 陈勇挑眉，口罩动了动，想要骂一句，但几位大姨还在，陈勇没兴趣和她们磨嘴皮子，只能憋了回去。 “大姨，要真信，去西广吧，那里是伊甸园。神的次子，这可是第257任教皇庇护九世承认的。” 几位大姨憋的满脸通红，她们终于迟钝的发现罗浩在调侃她们。 “那你信什么？”一位大姨问道。 看样子接下来就是前几年网络上流传的那个谎言——国人无信仰。 沈自在饶有兴致的看着罗浩。 这个问题很好解释，可一旦解释就要辩经。 罗浩当然不怕，可无论罗浩说什么，那几位大姨真就未必能听得懂。 “祷告发出的声音是340米/秒，是东风-15陆基导弹的六分之一，是东风26陆基导弹的十八分之一。我，信东风。” “回家吧，把这些东西都搞清楚再说。”罗浩劝道，“记住啊，说赎罪券，让您……们卖房子的都是骗子，可以报警。” “哦哦哦。” 所有人都哦着。 “新中国来之不易，最近几十年生活水平也提高了不少，咱做不了什么贡献，那就老老实实享福，可千万别卖房子买赎罪券啊！” 罗浩继续唠叨着。 说别的，大姨们可能不信，还会回嘴。 但说到赎罪券，说到卖房子，她们的表情有了松动，估计真的听说过这事儿。 现在她们还行，没有被蛊惑多深，顶多是拿鸡蛋去听课，凑个人数。 甚至当当义工，卖点嘴皮子都是可以的。 一旦说起卖房子，她们肯定不干。 看着几个大姨落荒而逃，沈自在笑呵呵的走进医生办公室。 “罗浩，正统在西广，是真的吧。”陈勇问道。 “谁知道呢，你想去？” “不啊，我去干嘛。说起这个，过段时间入了秋，我请个假，回青城山看看。” “行啊，到时候一起去。” 罗浩随口说道。 可罗浩是说者无心，陈勇听者有意。 哪怕他戴着厚厚的口罩，依旧能看出表情变得极其怪异，那种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拒绝溢于言表。 “嗯？”罗浩马上感知到，“你是不是在青城山惹了祸，被撵下来的？” “没。”陈勇毫不犹豫的否定。 “那面有青城，有峨眉，你跟女道士……” “闭嘴！不可能！再说我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陈勇严肃说道。 “哦。”罗浩耸耸肩。 “看好你医疗组得了，比如说老孟，成天就写病历，你啥时候带老孟去912做手术？”陈勇很生硬的转移话题。 “手术啊，老孟，你想做么？”罗浩问道。 “就算了。”孟良人伸手在白服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在医疗组时间长了，有些心里话孟良人也敢往出说。 “就你鸡贼。”陈勇鄙夷道，“怕吃线就说怕吃线的。” “要不你写病历，让老孟做手术。”罗浩拿捏住陈勇的软肋。 功德，可不是写病历就有的，陈勇需要大量手术、治疗来积累功德。 “木桶原理，老孟的短板要补齐。”陈勇再次转移话题。 “说起木桶原理……”罗浩看了一眼自己的系统面板，一枝独秀的幸运值是那么的耀眼。 “把木桶倾斜，有个支点，长板有多长才最重要。” 说着，罗浩站到黑板前，画了一个倾斜的长板。 “喏，最后能变水渠，你在都江堰应该能看见过。” “强词夺理，我还真就没见过比你更牛逼的。各种偷换概念，你该不会真当我傻吧。”陈勇道。 罗浩回身，看见站在门口的沈自在。 “主任，您有什么指示。”罗浩问道。 “哦，晚上一起吃口饭。”沈自在道，“给你接风。” “好，那我选饭店了。” 罗浩答应的干脆，沈自在很满意。这种小事儿罗浩要是还跟自己客气，那可就真见外了。 “小罗，你研究过？”沈自在问道。 “没有，随便说几个词儿糊弄一下大姨们，别到时候真卖房子买赎罪券寻死觅活，跳楼后骨盆骨折，还得咱上手术止血。” “……” “是真的，说多了不好，我就是单纯的觉得不要钱的，才是正统。所有要钱的，我都敬而远之。对，敬而远之。” 陈勇耸耸肩，他对罗浩的这种态度不置可否。 “那群大姨，就是吃饱了闲的。怎么讲来着，社会主义巨婴。” “……” “哈哈哈。”罗浩也不愿就这个话题继续讲下去，没什么意义。 “罗浩，我怎么觉得你变了。” “女人，你成功的注意到了我的变化。”罗浩鄙夷的看着陈勇，随口玩笑道。 “真的，你从前没这么暴力的。” 暴力？ 沈自在一怔。 罗浩暴力么？没发现啊。 “最后还是要落在拳头上，沙包一样大的拳头见过没有？” “喏，你看你。” 罗浩笑笑，开始找饭店。 “主任，咱吃火锅吧。” “行啊，就吃火锅，哪家店你选。今天我请客啊，谁跟我抢我可生气。”沈自在道。 “好咧，放心，没人抢。”罗浩笑呵呵的搂着沈自在的肩膀，“主任，我在外面都馋死了，在帝都的时候也没机会吃，今天一定大吃您一顿。” 啧啧。 陈勇看着罗浩和沈自在热络的出门，撇了撇嘴，口罩外满脸不屑。 “勇哥，师兄真的变了么？”庄嫣奇怪的问道。 “感觉是这样，但你要是问到底哪变了，我也说不出来，男人的直觉吧。”陈勇道，“真怪，怎么感觉罗浩没从前那么温和了呢？” “我觉得罗教授没变化啊。”孟良人挠头。 “别挠了，再挠就秃了，老孟。到时候一手油，话说二黑的脑袋是不是让你盘包浆的？” “唉，过了35，一天比一天胖，秃点没啥。”孟良人对时光流逝有些感慨，“小陈医生，你没什么感觉，那是你还年轻。我不挠，也得秃。” 庄嫣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些担心。 “进科之后，我也胖了1斤半。”庄嫣忧心忡忡的说道。 “正常，这叫过劳肥。”陈勇的口罩一鼓一鼓的，“咱们科还算是好的，其他科室，比如说急诊多的科室，不吃都胖。” “为啥？”庄嫣问道。 “因为身体判断你受到了废人虐待，需要储存大量脂肪应对危机。而且吧，一次急诊大抢救你觉得没什么，身体通过分泌的激素判断可能是最后一顿，疯狂吸收养分，变成脂肪。” “！！！” “过劳肥么，你们这些凡俗的人类肯定会特别困扰。” “勇哥，你没事儿？”庄嫣有些羡慕。 “我从来不接触导致肾上腺素飙升的各种事儿，乱我道心。我道家讲的是如意自在，是清静无为。”陈勇鄙夷道。 孟良人嘿嘿一笑。 陈勇也就是这么一说，每次抢救都没见他往后躲。 估计是陈勇的体质有些特殊，就是胖不起来。但过劳肥，身体判断自己遇到了危险，疯狂储存养料…… 唉，还真形象。 临床一线见惯了生死，说是习惯，但谁又能真的习惯。 各种激素分泌的乱七八糟，身体判断自己处于危险状态也是应该的。 孟良人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有些遗憾。 “是吧，老孟。”陈勇问道。 “我觉得吧。”孟良人清了清嗓子，跟领导做报告似的。 讲真，庄嫣觉得孟良人认真起来，比自家老爷子都像院长。 “还是跟着罗教授干活后操心的事儿少了，所以才心宽体胖，长了肉都掉不下去。” “！！！”陈勇一愣。 孟良人牛逼啊，各种角度都能拍罗浩的马屁？ 而且现在罗浩不在，他这属于自带干粮拍马屁么？还是自己给自己洗脑？ “是真的，心宽体胖，这话有道理。”孟良人一本正经的说道，“从前我在传染病院，挣多少钱都不说，前途未卜，每天说是不着急，但眼看着医院要倒闭，不急才见了鬼。” “那时候我一把一把薅头发。” “来咱一院跟着罗教授干活，我只要管好病历，每天和患者、患者家属聊聊天，防患于未然就可以。出事，第一时间给罗教授打电话，他来背锅。” “是真的一点压力都没有，胖起来也正常。” 孟良人笑眯眯的说着，就跟领导表扬手底下最能干的牛马似的。 罗浩不在，也不知道孟良人的情绪价值是提供给谁的。 “牛逼，老孟！”陈勇竖起拇指称赞道。 “我就是实话实说。再比如说吧，从前我还有晋级忧虑。要是有可能的话，谁又愿意当千年老主治呢。可我是真不会写论文，没法晋级。” “来之后，我现在中字头的论文看都不看，sci第一作者都6篇了。虽然小陈医生你觉得我这个影响因子太低，但够我晋级副高的了。 不光有论文，还有凑数的科研。虽然是凑数的，我在传染病院想凑数都凑不上。” 孟良人对眼前的情况很是满足，乐滋滋的说道，“再过几年，我老孟也能聘个教授，人模狗样的，原来传染病院的同事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老孟，你这算是知足常乐？” “能跟着罗教授，我家祖坟青烟三丈高，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这人呐，不能太贪，已经很好了。”孟良人认真说道。 陈勇听人说当时罗浩“死讯”传来的时候孟良人晕了过去，想要调侃两句，但话到嘴边被咽了回去。 “老孟，别高血脂。”陈勇嘿嘿一笑。 “嗯，我也怕，我得保证身体健康，跟着罗教授工作三十年！” “三十年？你早退休了吧。” “放心，我退休之前就能延迟退休，肯定在意身体，健康工作三十年，把病历写好。”孟良人一本正经的说道。 陈勇饶有兴致的看着孟良人，有时候陈勇也有点恍惚，看不出来孟良人到底是实话实说还是拍马屁已经习以为常。 不过孟良人说的都是真实存在的，且算他实话实说吧。 可能把马屁融入生活，孟良人有点意思。 “写病历，小庄，罗教授回来了，最近你回家可能要晚一点，跟你爸说一声。”孟良人严肃的叮嘱。 “嗯，放心孟老师。”庄嫣很恭敬的回答道。 孟良人微笑，满是期许。 “小庄，老孟给你画了多大的饼，你竟然要加班？”陈勇瞥了一眼庄嫣。 “没画饼啊，上班不就得好好上么？我这是治病救人，我好好写病历，勇哥你才能和罗师兄一起没有后顾之忧的做手术。” 庄嫣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冒着光。 真是好骗，陈勇笑呵呵的说道，“小心子宫肌瘤。” “？？？” “肿瘤专找好人得，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为啥？”庄嫣疑惑。 “克己复礼，就是好人，克己复礼为仁么。”陈勇讲到，“心理学上讲，也叫c型人格。” “c型性格指那种情绪受压抑的抑郁性格，表现为害怕竞争，逆来顺受，有气往肚子里咽，爱生闷气的性格。 c就是pliance，尽职的第一个字母，预示具有这种性格特征的人追求完美，尽职尽责。” “尽职尽责又叫癌症性格。” “自己退让，不与别人发生冲突，安排的……” 正说着，罗浩走进来。 虽然没听到全部内容，但只是听几句话，罗浩就知道陈勇在说什么。 “别闹。”罗浩认真说道。 “嘿。” “没什么癌症性格，好好写病历，好好做手术，谁欺负咱，咱就干他！”罗浩道，“憋在心里，只会对自己产生伤害，这和干工作没关系。” “你呢？看你这一身伤。”陈勇调侃道。 “我干它了。”罗浩很严肃的回答道。 陈勇想起自己扔到半空中的三枚开元通宝，知道罗浩说的是真的。 “就喜欢你这性格，道心不乱。” “还是乱了一点，我没干彻底。”罗浩回答道，“心里还是不够舒坦，那咋整，回来好好干活，好好做科研，早晚有一天我要出了这口恶气！” 陈勇一愣。 罗浩说话的语气平淡，可话语中刀光剑影在闪烁。 一股子凛冽的杀气隐含在其中，引而不发。 陈勇能清晰的感知到罗浩手里拎着五十米大刀，准备杀了乱他道心的人。 变了，果然是变了，这回陈勇能肯定。 善变的男人。 314 打嗝的诺奖治疗方式 “师兄，听话会这样么？”庄嫣问。 罗浩想想，“其实陈勇说的没错，但咱不一样，以后要成为院士的医疗组，不能用这种思维考虑问题。” “师兄，你不缺钱，随时随地能飞刀什么的。别人，应该做不到，钱还是很重要的，你说是吧。”庄嫣说着，看向陈勇。 “别看我，我给人祈福，不是钱的事儿，还要看身份地位。你爸那个级别的，都摸不上我的门。” “真的？”庄嫣感觉陈勇在吹牛。 罗浩想想，笑道，“真的，去吃饭。病历，回来写。” 安排了车，罗浩去接冯子轩。 回来后总要和医务处长交代一下，毕竟一位好的医务处长值得尊重，而冯子轩是相当值得尊重的那种。 在罗浩心里，冯子轩已经几乎有了叶处长的地位。 这种尊重不是源自传统意义的身份和地位，而是来自罗浩认知中的个人品行。 “嗝~~~” 车门拉开，冯子轩没说话，嗝声先传来。 “冯处长，怎么开始打嗝了呢？” “不知道，两天~~嗝~~~两天前莫名其妙的开始打嗝，然~~嗝~~后就一直这样。嗝~~怎么都~~嗝~~不好。”冯子轩断断续续说道。 “去针灸了么？”罗浩问道。 冯子轩坐在副驾的位置上，看起来人没什么精神头。 “嗝~~~” 没说话，先打嗝，冯子轩特别苦恼。 “做过什么治疗？”罗浩侧头，问。 “没什么好办法，就针灸了两次，咱们中医科主任，嗝~~~嗝~~~我不太信得着。” “要不我试试？”罗浩毛遂自荐。 “嗝~~~”冯子轩打了个大嗝，怔怔的看着罗浩，“嗝~~~” 一个嗝打断了冯子轩的凝视。 “我旁听过徐老师的课，没扎过，算是实习生，您想试试么。”罗浩有一说一。 “那算~~嗝~~了。”冯子轩拒绝。 罗浩沉思，忽然说道，“我还有一个办法。” “嗝~~~什么办法？” “冯处长，咱们在印度的时候记得直肠给药那事儿吧。” “！！！嗝~~~” 要不是冯子轩了解罗浩，他甚至怀疑这小子对自己有什么不轨的企图。 但哪怕是这样，冯子轩依旧被罗浩吓了一跳，打了个嗝后似乎好了点。 “咦？小罗，你是故意吓唬我么？嗝~~~说是吓一跳打嗝能好，我好像~~嗝~~已经好多了。” 这次说完一句话才打了俩嗝，冯子轩的确觉得自己好多了。 “没有，我的意思是有一种治疗打嗝的方案和直肠给药相似。” “？？？嗝~~~” “是美国田纳州杰克逊维尔市大学医院的弗兰西斯克·菲斯米尔医生和以色列海法市锡安医学中心的马杰德·欧戴医生提出的，这种治疗打嗝的方法在2006年获得了搞笑诺贝尔医学奖。” “嗝~~~”冯子轩的病情又重了一些。 许久没见，还以为罗浩死了，见面后连冯子轩都没想到竟然会谈论这种问题。 而且一个搞笑诺贝尔医学奖，这真的正经么？罗浩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么？ “挺正经的手法，冯处长你可以自己试试。” “嗝~~~怎么试？”冯子轩问道。 “用食指伸入打嗝者的门肛，以缓慢的圆周运动按摩直肠，打嗝的频率会立即减缓，30秒内完全停止。” “原理是刺激迷走神经，起到治疗效果，正好咱还没走，我去要点石蜡油试一试？” 罗浩建议。 “行，嗝~~~我自己试试~~嗝~~”冯子轩一边打嗝一边说道。 他不是很信，但这话是罗浩说的，自己试试看也没什么，只不过不能让别人动手就是。 无论是罗浩还是小护士，都不行。 冯子轩是要脸的。 罗浩回科弄了点石蜡油给冯子轩，找了个处置室让冯子轩自己尝试。 几分钟后，冯子轩表情古怪的从处置室里走出来。 他手里拿着擦手纸，还在擦手。 “冯处长？”罗浩试探问道。 “竟然好了，应该是好了。”冯子轩一脸不可思议，错愕莫名。 “效果还是不错，虽然搞笑，但是吧……” “我不是说这个，而是那俩医生，叫弗兰西斯克·菲斯米尔医生和马杰德·欧戴医生的那俩家伙，真的正经么？正经人，谁会琢磨出这么古怪的治疗方式。” 冯子轩关注的点的确很特殊。 呃~~ 这个问题罗浩从来没想过，冯子轩这么一说，罗浩也怔了一下。 “就像是第一个发现牛奶可以喝的人对奶牛做了什么？”罗浩哭笑不得。 “是挺好用的，可就是太怪了，一般人想不到这儿去。” “丁香医生上介绍，是这两位医生分别治好了自己的患者。不是一起研究，算是不谋而合？”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哦，这样。”冯子轩觉得舒服多了，把擦手纸扔到垃圾袋里，“走，吃饭。打嗝这玩意听起来不是病，但我已经两三天没睡好觉了。” “小罗。” “诶。” “……”冯子轩上下打量罗浩，良久没有说话。 “挺好，活着回来了，以后蹲手术室好好干活，不出去乱跑。”罗浩微笑，脸上洋溢着如前的笑容。 冯子轩点了点头，用力的拍了拍罗浩的肩膀，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上车，冯子轩一路上没打嗝，他对罗浩的这个“古怪”治疗打嗝的办法表示不明觉厉。 “小罗，这几天有个八卦。” “哦？”罗浩表现出兴趣。 虽然他一直目视前方，但冯子轩偏偏感觉罗浩的耳朵都在动，要是自己不说的话下一秒罗浩就要揪着自己衣领子打听。 可偏偏罗浩又似乎一动没动。 “其实有两件事，第一件呢，挺搞笑，是一个规培的学生，去洗浴，结果被扫了。” “啧啧。”罗浩有些遗憾。 估计是电话打过来，要医务处长去领人。 罗浩为什么这么看重冯子轩，因为罗浩很清楚医务处长这个位置干着所有医院的杂活，承受着所有的压力。 当然，来自检纪的压力和医务处是没有缘分的。 “那个规培生是真厉害，一口咬死说自己没事。”冯子轩颇为感慨的说道。 “哦？扫在床上了？”罗浩神色一动。 “嗯，是。”冯子轩笑呵呵的说道，“办案的也是个年轻人，认为铁证如山，就给写上了，拘留7天。出来后，规培生就开始告。” “现在都这么讲程序了么？”罗浩有些惊讶。 按说不应该的。 不过现在按闹分配，只要能闹、肯闹、会闹，就必然有好处。 “事情办的吧的确不太正规，规培生还是个铁头娃，最后他们分局局长带着当事人来赔礼道歉，恢复名誉，又赔了两万块钱。” “这么厉害！”罗浩惊讶。 按说这种事儿不应该发生，但从冯子轩嘴里听到的肯定是一手消息。 可罗浩还是没想懂，这种故事类似于天方夜谭。 冯子轩一怔。 他很少见温和的罗浩爆粗口，哪怕很让人生气的事儿，罗浩也会细声慢语的说。 可这次罗浩很强硬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和从前那个圆润到有些油腻的罗浩相比，眼前这位多了几分烟火气，多了点情绪。 “小罗，意见这么大？”冯子轩笑吟吟的看着罗浩。 “嗯，特别大。”罗浩虽然在骂，但表情正常，“工大也有学伴制度，但都是同性，保持距离，只是为了让留学生适应生活。你看看那些狗屁学校弄的学伴制度，什么玩意！” “为了综合排名，连脸都不要了。”罗浩一语中的，直接开骂。 冯子轩笑了笑，这里面的事儿涉及到很多内容，罗浩说的综合排名只是其中一个点。 “kpi么，理解。”冯子轩道。 “还得是工大，厉害！前几年帅先取消了留学生的待遇，一视同仁。”罗浩道。 “你猜把闹事的本子赶出课堂的是谁？” “齐教授？” “嗯。”冯子轩道，“齐教授不错，我喜欢这人，听说他和你关系不错。” “还行，去外地飞刀的时候刚好遇到齐教授的父亲手术，我跟着上台搭了把手。” “齐教授真不错，一起吃饭的时候见过一面，他对你很认可。喝了酒，拉着我的手一顿夸你，说你业务精湛，是未来的杏林圣手。” “办事的人之间总是会惺惺相惜。” 冯子轩叹了口气，小罗什么都好，但总是不经意之间会自信的自夸。 虽然他说的都是实情，甚至还略有谦虚，可总归听起来不是很顺耳。 “齐教授说等你回国有事儿找你，当时我听说你没了，心里怪难受的。” “有事儿？”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看见你想起来了，就随口说一句。” 罗浩也没在意，估计和叶青青有关系？ 以后齐教授是叶青青的老板，估计得打不少交道。 “小罗啊，跟你说件正经事。” 冯子轩忽然严肃起来。 “冯处长，您讲。” “工作么，要张弛有度，你这一年拿三青，速度太快，身体也受不了。走的太快了，未必是什么好事，还是要慢下来。” 罗浩知道冯子轩这是把自己当朋友，才会说出这种得罪人的话。 “我知道你现在春风得意，但是吧，做人么。”冯子轩看起来很随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嗯，谢谢，冯处长。”罗浩诚恳道谢。 “蚂蚁中有一半的工蚁都在假装工作，只为了避免被分配更多的任务。”冯子轩看了一眼罗浩，“我知道小罗你为的不是生活，但还是要多休息，静下来想一想。” “这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你经常说这话。小罗你已经很专业了，没必要非得变成全国最年轻的院士。” “走的太快，会被人嫉妒，随随便便拌你一脚你都要花时间去解决。” 冯子轩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嗯，我会注意的。就怕形势比人强……” 罗浩说着，顿了一下。 形势比人强？ 冯子轩微微一怔，后半句话罗浩没说，难道是会有无形的力量硬逼着罗浩上？ 淦！ 罗浩这句话没说出来，可起到的效果却要比说出来更浓烈。 眼角余光看着专心开车的罗浩，冯子轩有些感慨。 之前他想走心的劝一劝小罗教授，有些事慢慢来比较快。 主要是冯子轩不知道罗浩在美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敢问。 劝两句总比不劝强，总之自己尽心了。 可罗浩这次回来简单交流，却给冯子轩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至于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冯子轩完全不知道。 看着没什么区别，和从前一样，罗浩的笑容依旧阳光灿烂，依旧明媚如春风。 但冯子轩总觉得罗浩变得强硬了无数倍，像是一块石头。 尤其是看自己的眼神，浩瀚如宇宙，最深处埋藏着一种让冯子轩不寒而栗的力量。 冯子轩先转移话题，浅淡闲聊。 来到一家火锅店，沈自在、陈勇等人已经坐下。冯子轩也没客气，让了一次后坐在主位。 罗浩和沈自在分坐两侧。 省城的规矩没有南方省份严，差不多就行。 再说还是为罗浩接风，太多繁文絮节也没必要。 冯子轩提了一杯酒，至于大家是不是喝酒，他也没在意，只是天南海北的聊着。 罗浩一直看着陈勇，坚决不让他喝酒。 陈勇多少有点想喝，但罗浩根本不商量，最后还是放弃了。 “冯处长，最近省城的艾滋病说是有个爆发，有这事儿么？” 酒过三巡，沈自在问道。 “有，但没那么邪乎。”冯子轩回答道，“都听到什么传说了？” 沈自在只是笑，却不说话。 冯子轩瞥了一眼庄嫣，哈哈一笑，“谣言，那都是谣言。什么省里几家大型三甲医院的领导感染了一大部分，这不是扯淡呢么。” “嘎~”庄嫣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愣住。 她这辈子做梦都没梦到过自家老爷子还能和艾滋病联系起来。 “都是谣言，我看了疾控中心的名单，没有。”冯子轩道，“要说这些破事儿，真是让人头疼，以后临床做手术可得小心。现在虽然有阻断药了，但也难受。” 陈勇只是吃喝，对此并不在意。 就像是冯子轩没说他一样。 “现在艾滋病能治了，还算是好。我记得在《战争之王》里有一个情节，俩非洲美女说，为什么要担心一个十年后才能致命的病。” 沈自在说到这里，颇有点感触。 “阿美的生物战专家研究的，这一点上，我觉得他们已经把反人类这个技能点给点满了。”罗浩沉声说道。 “嗯？罗师兄你没开玩笑吧。”庄嫣一怔。 “没，有很多证据，只是他们不承认，拿航母怼脸上，谁敢说是他们创造出来反人类的。”罗浩撇了撇嘴。 陈勇忽然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罗浩。 “我脸上长花了？” “感觉你哪里变了。”陈勇笑了笑，“不过你说的话我是认可的，他们已经把反人类的科技树点了很多。” “小陈，话不能乱说。”沈自在用筷子点了点骨碟，当当作响。 不敢说罗浩，还不敢说你陈勇了？ “我没。” 说到这里，陈勇坐直身体，认真的看着沈自在。 “哦？” “我在英国拿到大魔法师的认可后被叫去参加一个项目。” 包括罗浩在内所有人都停下筷子，竖起耳朵。 大魔法师这四个字就已经够惊世骇俗了，陈勇竟然还有后续的八卦。 “不过一审核我国籍，就把我排除在外。” “什么项目？”罗浩问道。 “不知道，不过呢我毕竟有狐朋狗友。” 狐朋狗友么？罗浩微笑，怕不是友炮。 “他们一直在本子那面，我侧面问了几次，好像和钩形虫有关系。属于寄生虫类的生物武器。” “钩形虫啊。”罗浩沉吟。 “陈勇，别胡说。”沈自在斥道。 陈勇挑眉，但没反驳沈自在。 “倒是有可能，本子那面有研究的根底，前段时间还爆发了什么食人菌。而且钩形虫这东西有点意思，大概是真的，就是不知道他们研究到哪步了。” “真的假的？”冯子轩道，“我就知道老鼠感染了钩形虫后会疯狂的挑衅猫，就要被猫吃掉才肯罢休。性情大变，寄生虫也能影响情绪。” “准确的讲，应该是——钩形虫会先寄生在老鼠体内，但最终宿主是猫，它就会控制老鼠让它对猫尿痴迷，被猫捕食就进入猫体内。” “那人特别喜欢猫，是感染了钩形虫么？”庄嫣忽然问道。 “？？？” “？？？” 这思路，发散到了天边。 “和这个没关系。”罗浩擦了擦汗，解释道，“但钩形虫到底是怎么控制的老鼠行动，还在研究，暂时没有具体的结论。” 冯子轩表示自己听不懂。 “肿瘤，对于蓝鲸而言只是疥癣之疾，根本不重要。就算是得了肿瘤，以蓝鲸的体重来讲顶多算是一块烂肉，根本无法威胁生命。” “钩形虫对老鼠的作用比较大，但对人的作用主要体现在贫血和皮肤病上。神经系统变性病，很罕见。” “再有就是钩形虫的特性可以改变，讲真啊，我有时候甚至怀疑蜥蜴人的假说是真的。” “小罗，你这有点过分了。”冯子轩哈哈一笑。 “还行，不算太过分，因为我无法解释他们的一些行为。比如说啊，丫丫在孟菲斯动物园受到虐待，我不认为国内的动保人士说的是对的。” “丫丫一系在国内的时候都是短寿的大熊猫，很少有活到10年以上的。但在孟菲斯，都20多岁才去世。说实话，我对2020年前的孟菲斯动物园还是认可的。” “但那之后，丫丫被饿的皮包骨，像标本一样，我依旧认为他们不是坏，而是蠢。估计是饲养员换成了印度人，要么就是上班前先来几口叶子，然后晕乎乎的。” “！！！” “！！！” “就丫丫被饿成那样，我都不愿意去琢磨他们是故意的。真要是故意的，也太low了。” 罗浩自证清白，沈自在想起罗浩说过抬扛的一些要素，心里盘算着到底是什么要素。 “生化危机，我倒是觉得已经有可能造出来相关的东西了。类似于……” “苗疆蛊术，他们可以操控类似于钩形虫的生物。”陈勇补充道。 “狗子呢，是不是也会挑衅人类？”庄嫣问道。 “疯狗么？有狂犬病么。” 操控钩形虫？无论是冯子轩还是沈自在都不信陈勇说的是真的，只有罗浩信。 陈勇见桌上两位前辈都有意见，便闷声不说话，从始至终在吃东西。 罗浩对此也没什么兴致，虽然前面说了他对阿美没什么意见，但大家都知道罗浩是肯定认为那面反人类的。 几年前的那次流行病，众说纷纭，其中就有类似于德堡制造的传说。 只是没有官方说明，谁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说点医院的八卦，气氛倒也渐渐融洽。 正聊着，外面忽然传来乱糟糟的声音。声音像是平地惊雷一般，一声厉吼，几声惊呼，庄嫣第一时间一跃而起，凑到窗前看。 “抓捕！”庄嫣兴奋的眼睛里冒着光。 几人站起来也凑过去看热闹。 两个男人被从车里揪出来按在地上，肉眼可见抓捕他的人动作敏捷，不是一般的民事斗殴。 虽然都穿着便衣，但罗浩能看出来大约是缉毒警出手。 就在罗浩认为缉毒警已经控制住局面的时候，对面的车门猛的被一脚踹开。 这脚的力量极大，车门几乎被踹飞，砸在正冲过来的一名便衣警察身上。 便衣被撞飞，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勉强用手撑住地面，这才没造成更大的伤害。 一名壮汉下车，狂奔，手里有一把刀，落日余晖中闪烁着寒芒。 “汪~~~” 一条警犬被松开，一马当先追上去，警犬后面有四五个人一路狂奔。 “哇哦！”庄嫣惊呼，满脸兴奋。 国内类似的场景已经很罕见了，看见这一幕后想到的不是危险，而是好热闹。 315 打飞的手术，为了一条狗 这阵仗！ 在国内没见过“世面”的庄嫣兴奋的眼睛发光，要不是周围有冯子轩、沈自在，怕是庄嫣已经冲下去看热闹。 生怕自己距离不够近，看不清楚，而庄嫣似乎根本没意识到危险的本身。 “我去看一眼，你们坐。”罗浩道。 王佳妮拉了拉罗浩的胳膊。 “没事，那人手上有凶器，万一有人受伤，有医生在比较好。” 罗浩轻声安慰，并rua了rua王佳妮的头。 他一边说，一边把王佳妮交给柳依依，自己则出了门，快步离开。 “吃饱了么？”冯子轩问道。 “饱了，一起下去看看吧。”沈自在这点情商还不会缺，买单，走人。 街头的两人已经被控制住，荷枪实弹的架势阻止不住看热闹的人群的热情。 而罗浩的身影已经消失。 冯子轩吧嗒吧嗒嘴，小罗这愿意看热闹的劲儿是真大，不知道该怎么评论。 不过冯子轩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危险。 在国内，周围还有数不清的警察，罗浩根本冲不上前，远远的看热闹也就是了。 要是这样都能出事，冯子轩觉得应该去买一张彩票。 最近好像刮刮乐都不卖小面额的了，而且身边的人玩刮刮乐的越来越多，也不知道跟什么有关系。 冯子轩开始走神。 “从前没发现小罗这么愿意看热闹。”沈自在笑着说道，随后拉住庄嫣，把她交给冯子轩。 冯子轩抓着庄嫣的手，笑眯眯的问道，“小嫣，没见过这场面吧。你小的时候，这种事儿经常见。” “是么？” “当年我上学的时候流行背军挎，书包里装的不是书，而是板砖。每到放学的时候，也不是每天，就是经常能看见十几个、几十个人打群架。”冯子轩回忆起峥嵘岁月，有些唏嘘。 “……” 庄嫣无奈，她感觉冯子轩抓自己的手很用力，已经把自己捏疼了。 冯叔是真怕自己也跟上去看热闹。 去是肯定去不了了，庄嫣有些郁闷，她努力的、小心的要把手从冯子轩手里脱出来，做着尝试。 “小庄，安全第一。”孟良人道，“别乱看热闹。” “哦，知道了，孟老师。” 庄嫣不再用力，无奈的垂下手，老老实实的跟着她冯叔。 冯子轩瞥了一眼孟良人，觉得这位有点意思。 “现在经济下行，全世界都憋着闹经济危机呢，社会治安肯定不会像从前那么好。”孟良人唠叨着，“都说消费降级，今天听医嘱护士说，她出门喷香水都只喷人中。” “嗯？”庄嫣一怔，“为什么？不是喷腋下和动脉位置么？” “喷人中，只给自己闻，消费降级么。”孟良人解释道。 “哈哈哈。”庄嫣笑了。 冯子轩松开庄嫣的手，见她没有丝毫想冲上去看热闹的想法，目光落在孟良人的身上。 这位来自传染病院分流的万年老主治说的话庄嫣竟然肯听，真是奇了怪哉。 庄院长是典型的女儿奴，从小把庄嫣惯的不像样。 虽然庄嫣懂事，很少惹是生非，但小脾气总是有的，就像是刚才，她还试图逃走，跟着罗浩去看热闹。 没想到孟良人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庄嫣变得老实起来。 “平时我教小庄写病历，她很上心，天赋很高。”孟良人一脸敦厚，鼻直口阔，典型的正面人物的脸庞让人看着就感觉安心。 孟良人和冯子轩解释了一句，似乎看穿了冯子轩内心深处的疑惑。 冯子轩点点头，“等会小罗，咦？陈勇呢？” “去看热闹了。”柳依依拉着王佳妮不屑的说道，“就愿意看热闹，跟小孩子似的。” 呵呵。 警车开过来，响着警笛，被控制住的俩人送上警车。 直到这时候，人群才渐渐开始散。 冯子轩远远看过去，有些后悔。 在楼上站得高，看得远，自己真是没必要非得跟着罗浩下来。 可这都五分钟了，怎么人还没回来？ 冯子轩有点紧张。 时间越久，不可控因素就越大。 歹徒毕竟手里拿着砍刀，伤不了警察难道还伤不了路人？ 冯子轩并不担心罗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罗浩不会出事。 出于职业警惕心，冯子轩已经做好急诊大抢救的准备。 手机响起，冯子轩心头一紧，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是陈勇打来的。 “冯处长，罗浩在抢救，联系手术室！” “伤了几个人？” “一个！”陈勇的声音有点黯淡，“半边脸被砍掉了，估计够呛，现在还有一口气。” “！！！” “！！！” 冯子轩和沈自在同时愣住。 这么严重？！ 砍掉半边脸……哪怕是对见多识广的医大一院医务处处长来讲，这也是极严重的外伤。 陈勇说得对，现在也就比死人多一口气，再多说不上。 “歹徒控制住了么？” “控制住了，已经打了120急救……不用了，咱们急诊室见。” “告诉冯处长，准备一个普通术间，有可能活，但要手术。” “冯处长，罗浩……” “我听到了！”冯子轩心里升起一股子怪异的感觉。 这种情况不要急诊术间，要普通术间，罗浩怎么想的？ 但出于对罗浩的信任，冯子轩并没纠结。 上车，给手术室护士长打电话，让她找一组待班的护士去加班。 加班对手术室来讲属于家常便饭，没人觉得哪里不对。 至于麻醉医生，柳依依就在身边，冯子轩心里默认柳依依上台。 回到医院，急诊科大门口停着一辆警车，灯光闪烁，一股焦躁紧张的气氛油然而生。 冯子轩没等车停稳，打开车门下车。 所幸是吃饭的时候没喝几口酒，他的酒量还大，完全不影响。 这是大事，如果有公安干警牺牲，不知道要来多少人。 冯子轩一边往里大步走去，一边琢磨着整个抢救流程。 地面上，一溜血线直通急诊抢救室，浓厚的血腥味道让人身体里的肾上腺素飙升。 被砍掉了半张脸……光是这一点，冯子轩就头皮发麻。 头面部的血运丰富，别说半张脸，就算是头皮一个3cm的伤口，出的血也不少。 半边脸被砍掉，要出多少血？人真就未必能活。 甚至冯子轩有感觉，人肯定不能活，这一切都只是略尽人事。 唉，碰到个悍匪，这种人在现如今可不常见。 冯子轩心情复杂，大步走进去。 急诊抢救室门口，急诊外科医生怔怔的看着，里面隐约能看见罗浩的身影。 “腾~” 一股怒气从心头升起，冯子轩大步走过去，阴沉问道，“怎么不去抢救？” “冯……冯……” 冯子轩恶狠狠的瞪了急诊外科医生一眼，差点没骂出脏话。 “冯处长，是条警犬，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没学过兽医。”一名护士麻利的汇报。 警犬？ 冯子轩想到一马当先冲上去的那条大黑狗。 撞开急诊外科医生，冯子轩大步走进去，看见陈勇用棉垫压着一条狗的头部，罗浩正在给扎点滴。 和失血性休克的人一样，警犬的血管瘪下去，跟一张纸似的。 罗浩的动作一板一眼，但却快似闪电，一针见血，随后罗浩捏住盐水瓶子，人工加压把生理盐水灌进去。 在罗浩扎针的瞬间，冯子轩感觉罗浩似乎用的是传说中的飞针神技。 不像是别的护士那样小心翼翼的扎针，罗浩手里的点滴针一飞，跟飞镖似的落在患者的血管上，直接扎进去。 没想到小罗竟然还会这个！ “冯处长，手术室联系了吧。”罗浩见冯子轩进来，一边抢救一边问道。 “……”冯子轩怔了一下。 手术室给狗做手术，这种事儿他……没经历过。 冯子轩愣神了2秒，随即罗浩侧头，微微皱眉，目光如电盯着冯子轩。 他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刀，冯子轩甚至有一种罗浩想刀自己的错觉。 假如自己说一个“不”字的话。 “和手术室护士长打过招呼，要了一组护士，麻醉医生柳依依直接上。”冯子轩见机极早，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罗浩的目光旋即柔和。 冯子轩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更不知道把一条狗送进手术室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一切他都没经历过。 “走，去手术室。”罗浩的语气不容置疑。 陈勇一句废话都没说，盖上一个蓝单子，推着平车直奔电梯。 有警察在外面焦急的等着。 冯子轩亲自去按电梯，一路送去手术室。 当加班的护士看见“患者”盖着蓝单子进手术室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 “发什么呆！”冯子轩训斥道，“抓紧时间！” “哦哦哦。”小护士拉着平车进手术室，她打开看了一眼，被吓了一跳，“啊”的叫了一声。 死人，手术室见多了，冯子轩知道哪怕是被碎尸的凶案现场，手术室泼辣的护士都不会惊讶。 她是没想到单子下面盖的是一条狗，还是没了半边脸的狗，把她吓了一跳。 “抓紧时间！”冯子轩摆出医务处长的架子，给罗浩背锅。 罗浩和陈勇连个招呼都没打，两人去急匆匆的换衣服。 “冯处长，这……行……”小护士愣了一下。 “行不行你说了算么？”冯子轩冷冷的问道。 小护士这才从惊讶中“醒”过来，马上推车一路狂奔去了里面的术间。 冯子轩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行不行。 无菌就不说了，正经急诊抢救的患者也都是一身血、直接推进来就抢救，根本没时间换衣服。 可眼前……冯子轩无语。 但罗浩要做，那就让他做吧。 很快，罗浩换了衣服，他甚至都没时间换鞋，光着脚一路冲下来。 冯子轩默默的看着罗浩，他不太懂罗浩为什么会这么重视。 只是一条警犬而已，虽然算是因公牺牲……负伤，但训练基地那面有兽医，这事儿不应该归医大一院管。 只是这伤太严重，冯子轩确信作训基地的兽医肯定束手无策。别说是作训基地，放医大一怎么样？也一样没办法，大概率这条警犬要因公殉职。 算了，冯子轩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关上手术室的大门。 就在大门关闭的一瞬间，冯子轩看见柳依依换了衣服，戴着小花帽子也冲下来。 “柳依依！” “冯处长，怎么了？” “麻醉，你会么？”冯子轩问道。 “会，前一阵子跟罗教授给小白鼠做试验，我和协和的黄老板学过！” 柳依依并没有停下脚步，她一边跑一边喊，声音渐渐远去，消失在术间里。 冯子轩怔怔的看着，直到柳依依的身影消失，他依旧没动。 医大一院带组教授有几百个，正经的医疗组也有几十个，这都是有名有号的，不算那些刚带组的年轻专家。 这些医疗组里，上到带组教授，下到干活的医生，对自己都尊重有加。 就刚刚那一幕，换别的组里的成员，无论是谁都得站着跟自己汇报情况。 可柳依依却一路狂奔，直接跑去手术室。 冯子轩的心情有些莫名古怪。 说生气，他并不生气，罗浩的身份、地位很特殊，而且他大概率会在一两年后回协和，平时对自己也尊重。 只是赶上抢救，这小子就原形毕露，哪怕抢救的是一条狗。 十几秒后，冯子轩无奈苦笑，深深的叹了口气。 罗浩这狗东西！ 把医疗组带的已经隐隐铁板一块。 没人傻，大家都知道谁是在画饼，谁能分饼。 冯子轩长吁了口气，关门，转身。 要是警犬的话，就不用联系血站，也不用琢磨着到哪去弄血。 回身，一人径直走过来。 “冯处长。”他伸出手。 是隔壁分局的曹政委。 “曹政委，你也来了。”冯子轩不动声色，和对方握了握手。 “嗯，这次行动……”曹政委看了一眼冯子轩，没继续说下去，他随即看着手术室的门，“警犬在里面做手术呢？” “嗯。” 曹政委有些不好意思。 “冯处长，您看您，这怎么好意思。” “因公负伤，应该的。抢救么，能送进手术室的，都没时间爱你换衣服。没事，术后术间消毒就行，不会有什么影响。” 冯子轩虽然心里腹诽，但嘴上还是说得光华四溅。 “唉，这个人情我认。”曹政委认真说道，“我懂，从前也有警犬受伤，只能回基地治疗。咱们道外的警犬训练基地虽然有兽医，但水平……一般，这么重的伤未必能就得回来。” 说着，曹政委摇摇头，“肯定救不回来了，我已经准备给大黑申请二等功。” “未必。”冯子轩松开手，和曹政委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小罗教授可是夏老的学生，兽医这一块他应该算是国内一等一的高手。” “！！！” “伤的多重我没看见，但进了手术室，应该就有机会。” “唉，当时训导员就崩了，现在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曹政委沉声说道。 “怎么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呢。” “跑了一个，那人在国外打过地下拳赛，身体好，当时没控制住，属于亡命之徒。” “大黑咬住他的胳膊，被砍掉半边脸。直到歹徒被制服大黑都没松嘴，最后还扯下来一块肉。” “据说当时大黑都没气了。” 曹政委简单描述着当时的场景。 “没气儿了？” “一个年轻人冲上来做的心肺复苏，应该是你们医院的罗教授。”曹政委端坐，就像是给战友送行一样，严肃而认真，“大黑估计是不行了，能进医大一的手术室，也算对大黑有个交代。” 冯子轩的嘴唇动了动，但没说话。 “我是老干警出身，心理学多少懂一点。冯处长，这次多谢你们了。”曹政委说着，站起身，鞠躬。 冯子轩连忙拉住曹政委。 “我知道，一般的医生都不愿意给宠物看病。”曹政委坐下后沉声道。 “是，前段时间市里面还有一位托人问我，他家狗肚子疼，应该是吞袜子导致的肠梗阻，想要找一位外科医生去宠物医院帮着做手术。”冯子轩也实话实说。 毕竟曹政委都几乎讲明了这事儿。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哪有这么不严肃的。再说，我找谁去？知道会有大红包，但找谁谁都不肯去。” “还是拒绝的干脆的好。” “狗的解剖结构和人区别大么？”曹政委问道。 “不知道。”冯子轩实话实说，“但我看了一眼，血压特别低，还不能输血。这要是换成人，至少3、4000毫升血输进去才能有抢救的机会。” “现在，看运气吧。” 曹政委沉默。 运气，根本不站在警犬这面。 输血，哪有犬类的备血？其实按照曹政委的想法，还不如给大黑来个干脆，也省得遭罪了。 半张脸都被砍掉了，训导员等悍匪被擒，抱着大黑被喷了满头满脸的血，哭的跟鬼一样。 艹！ 曹政委心里骂了一句。 “冯处长，一院仗义！”曹政委声音有点沙哑的说道。 “客气，这都是应该做的。” 冯子轩能想到一只警犬对分局有多重要，但想不到曹政委竟然说的这么正式。 看样子以后有医闹的时候，分局出警能快一点。 难道小罗想的是这件事？ 冯子轩心里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或许吧，冯子轩也不确定。只是一条警犬，虽然可能荣获过二等功、三等功，但也就那样。 这里面的门道多了去了，主要还是上级部门的问责之类的压力。 但上级部门不会因为一条警犬问责。 对警犬怎么样，还要看眼前主管领导的态度。 罗浩不可能拿捏的这么准，他和这面不熟，只是单纯的凭着本能办事，冯子轩判断。 陪着曹政委闲聊，冯子轩心里面想着罗浩。说了半个小时，渐渐的两人沉默下去。 而手术室里安安静静的，今天急诊手术不多。 “曹政委，我进去看一眼。” “行，那麻烦了。”曹政委再三表达感谢。 冯子轩走去换衣服，一边走他一边觉得不对劲儿。 还有几个人呢？ 沈自在不用说，估计看一眼和他没关系就走了。庄嫣呢？孟良人呢？这可都是医疗组成员。 老大在抢救，不管抢救的是人是狗，他们都得在医院蹲着，以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吧。 庄嫣年轻，不懂可以，但孟良人不可能不懂。 那条老狗给罗浩捡铅衣的身段可柔软的很。 想着，冯子轩拿起手机，略一犹豫，拨通了庄嫣的电话。 “小嫣，这面忙着呢，你到家了吧。”冯子轩问道。 “冯……处长，我和孟老师正在往机场开。我就说我要买台车，比亚迪几万块钱的车足够了，我爸非说用不着。” 啥？ 冯子轩一怔。 “你们去机场干什么？” “接北医的毛老师。”庄嫣顺口回答道。 “……” 一道天雷从天而降，落在冯子轩的脑袋上，把他劈的外焦里嫩。 台上会诊。 四个大字印在冯子轩的脑海里，闪闪发光。 这种情况极其罕见，偶尔出现，也是地市级的医院手术下不来台，找省城的专家去会诊。 冯子轩从事医务处工作十几、二十年，还没有台上找帝都大牛台上会诊、救台的经历。 而这种高级别的待遇，竟然……竟然……竟然…… 竟然用在了一条狗……警犬身上！ 冯子轩没有愤怒，也没有惋惜，他只是有些茫然。 传说中的台上会诊，要是那位北医的毛教授知道飞来给一条狗做手术，会不会直接在手术室里给罗浩来个大逼兜？ 真要是打起来怎么办？ 就算不打架，毛教授甩脸子怎么办？ 类似的事情冯子轩见过，请专家飞刀，这面的材料准备不齐全，导致手术无法进行，专家的脸的确会沉的吓人。 再说，给猫猫狗狗做手术，“普通”的医生都不干，北医的那位毛教授能干？ 罗浩还真是随性。 不说他，这种事儿放在医大一院任何一位主任身上，都得搭天大的人情。 可罗浩竟然直接就找北医的口腔外科大佬来救台。 想到这儿，冯子轩感觉心好累。 316 撸猫，顺便飞刀（白银盟37天下无双加更×1） “毛老师，哪位毛老师？不会是毛驰毛教授吧。” “是毛文渊毛教授，帝都大学口腔医院号称二毛。” 二毛，有没有三毛？要不要流浪？ 一直心静如水的冯子轩的心里也泛起了一丝波澜，心里腹诽着。 毛文渊，冯子轩有所耳闻，级别好像比毛持毛教授还要高，是博士生导师。 就这种国内顶级口腔外科专家，罗浩一个电话就请人家来台上会诊？！ 为了一条警犬？！ 冯子轩心里的迷茫更甚，一片大雾，看不清方向。 医大一院第一次台上请帝都专家会诊，打飞的来会诊、手术，竟然是为了一条警犬。 这事儿冯子轩做梦都想不到。 “冯处长，你还有事儿么？” “要称呼您。”孟良人小声提醒庄嫣。 “哦哦，冯处长，您还有别的事儿么？” “几点的飞机？罗教授觉得警犬能活？”冯子轩当然有事儿，还有一大堆的问题想问。 可惜，他只得到了一问三不知的答案。 庄嫣就是个小碎催，罗浩让她干啥她就去干啥。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庄嫣连小碎催都不是，罗浩安排的孟良人接机，庄嫣就是单纯不想回家，想要跟着凑热闹。 她说的好听——尽快融入医疗组。 挂断电话，冯子轩稳了稳心神。 台上会诊，打飞的会诊的事儿无论在地市级医院、省城还是帝都魔都都极为罕见。 冯子轩只知道当年华西做一台复杂的先心病下不来，请帝都912周老板飞的会诊。 手术做了将近20个小时，大家商量着做，如履薄冰。幸好在全国最顶级的专家商量后，手术算是成功，患者安全下台。 除此之外，冯子轩没听说过还有什么打飞的来会诊的案例。 在罗浩的裹挟下，自己必须提升重视程度。 几分钟后，冯子轩加快动作，换了衣服后进手术室。 里面一个普通术间的灯亮着，冯子轩大步走过去。 一脚踢开术间的门，无影灯的灯光雪亮，罗浩和陈勇就像是在做普通手术一样，全神贯注的低头看着术区。 “还有小血管在出血，罗浩你能不能看见，我怎么找不到。” “我试一下，别着急。” “你再磨叨大黑就死了，赶紧的。”陈勇催促着。 冯子轩觉得陈勇对动物比对人亲切。 “你别着急，我心里有数。”罗浩的语气很平稳。 冯子轩凑过去，看见红白相间的术区。 白色的骨茬在血泊之中看着是那么的刺眼，警犬受的伤比冯子轩想象中更严重。 传说中狗子的生命力要比人更强一些，从前冯子轩不太信，现在看见这一幕，他信了。 伤势严重，要是换成一个成年壮汉，现在怕是都留不住人。重度失血性休克，人早都没了。 可换成狗子，还能勉强留一口气。 哪怕现在狗子已经不呼吸了，靠着呼吸机保留最后一线生机。 “冯处长。”器械护士喊了一声。 罗浩没抬头，依旧在一点点寻找出血的小动脉。 直到找到小动脉做了处置后，罗浩这才直腰，回头，“冯处长，您来了。” “小罗，你这？”冯子轩沉声问道。 “唉，我也不想啊。”罗浩苦恼。 “？？？” “它咬着凶手不撒嘴，拼了命。要不然我估计得有路人受伤，真的。” 罗浩的眼神清澈，能看到底。 “再说，咱不是有这条件么。” “……”冯子轩无语。 “罗浩，把警犬带进手术室，符合规范么？”陈勇一边擦着血，一边问道。 “没说不能给警犬做手术，法无禁止皆可为，法无授权不可为，法定职责必须为么。” 冯子轩无奈，罗浩抬扛是一把好手，一套一套的。 这还是自己没还嘴的前提下，要是自己说点什么反驳他，不知道接下来罗浩有多少话等着自己。 “就是辛苦二位加班了，明天我请吃饭。”罗浩微笑，和器械护士、巡回护士说道。 冯子轩有些疑惑，这时候不应该是罗浩放陈勇出场么？ 但旋即他看见柳依依站在呼吸机旁边，专心致志的看着呼吸机上的数值。 “小柳，你真能给狗做全麻？厉害，厉害！”冯子轩看见无菌区外的气管插管，心中莫名惊讶。 “和黄老板学的，狗的全麻黄老板从前也经常做。”柳依依礼貌性的笑了笑，随后继续专心致志的看着机器。 “我上学的时候，外科大主任给我们上解剖课，最开始用的就是狗，他把狗宝都拿走了。” “什么是狗宝？”护士问道。 毕竟有柳依依在，护士也不好意思和陈勇多说话。 “你说错了，应该是狗肾，狗宝是胃结石。”罗浩一边做手术一边说道。 “哦，没研究过，同学们都这么说。”陈勇对自己的错误也不在意，低着头和罗浩一起做手术。 “现在条件是好了，我很多年前遇到过一次类似的事情，当时警犬没法救了，直接来了个痛快。后来好像评了个一等功，它的训导员每年都去看它。”冯子轩“顺”着罗浩说道。 “还行，有条件就做呗，咱努力提高生活条件，不就是为了这些么。”罗浩低头，一边做手术一遍闲聊，“我记得我大舅说，他小时候班级同学都鼓炸子，换现在就是腮腺炎，挺严重的一个病。” “但当时呢，也没人在意，哪有小孩不鼓炸子的。” 冯子轩听罗浩在“似是而非”的话后，没有反驳，而是若有所思。 罗浩心细，这话必然是说给自己听的，冯子轩心里清楚。 毕竟多少交流了半年，罗浩说话什么风格冯子轩心知肚明。 虽然不知道罗浩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甚至不惜台上会诊也邀请帝都大佬级别人物来飞刀，但冯子轩不想问。 罗浩想干什么就让他去干，手术室是给人做手术的，肯定有人会腹诽，但冯子轩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说。 警犬，咬住手持利刃的嫌疑人，避免人民群众受到威胁……不管谁质疑，罗浩把这话扔出来，砸在脑袋上，任谁都无言以对。 而且冯子轩也比较倾向于做手术。 人家忠于职守，这可不是那些吃饱了撑得慌的动保人士的破事，而是要给做事儿的人一个交代、一个保障。 否则的话，谁特么还做事儿。 双子塔被撞，消防员直接闯进去，不顾生死，悍勇的一逼。 可之后寒了心，山火再大也就演演戏，根本不动手。 这些事儿是罗浩说过的。 冯子轩渐渐想懂了罗浩的想法。 哪怕没可能救回来，罗浩也要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表演”给所有人看。 很多年前，一个傻逼导演为了拍一个傻逼戏，“借”了一条功勋警犬叼真的炸药包。 炸药包把警犬炸死，傻逼导演拍手叫好，说拍的真实。 那个傻逼导演以后也没什么戏拍了，正经人看见他都绕着走。 原来是这样，冯子轩快速理顺了思维，把之前对罗浩的腹诽忘掉。 “小罗，需要什么么？”冯子轩问道。 “啊，对，冯处长，刚刚着急，我忘了跟您汇报。”罗浩一边做手术一边说道，“我请了帝都的毛老师来救台，手术我只能做到止血这一步，再多就是摘个眼球，还得口腔外科的专业大佬来主刀。” “我知道这事儿。”冯子轩点了点头。 “训导基地那面未必有这么多钱，手术费咱医院能不能酌情减免一点？”罗浩用止血钳子夹住一根血管，咔咔咔的声音传来。 “没问题。”冯子轩根本不在乎这点小钱。 “请毛老师的费用我刷脸，就当找毛老师来撸猫了。” 撸猫，冯子轩一下子愣住。 “毛老师给我发了好几次消息，问我竹子什么时候回来，想要撸猫。之前我没时间，回国后刚好碰到这事儿，我寻思着就一起解决，毛老师挺高兴的。” “我前一段时间不是有事儿么，正好找个机会。”罗浩又解释了一句，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冯子轩点了点头，罗浩有猫…… 想到这事儿，冯子轩觉得眼前有点花。 毛文渊这种口腔外科大佬级的人物竟然被撸猫给“骗”来做手术，这种变化是冯子轩没想到的。 “对了冯处长，还有一件事。” 罗浩没说完，还有话在说。 “还有？需要院里接待么？”冯子轩问道，与此同时心里已经在盘算这笔支出怎么办。 钱是小钱，但最近这几年腐反愈演愈烈，前一阵子地市级的一个二把手陪省里检查组吃饭超标，被大会小会批评，至于最后结论，暂时还没出。 只是吃顿饭就这样，还是公务餐，冯子轩很不理解。 “毛老师是口腔科的大佬，华西血脉传承，修牙也一等一。您看组织省市领导有没有需要的，反正人都来了，您说呢？” “！！！” 冯子轩这回是真的愣住。 小罗为了救这条警犬是真动了所有的心思，生怕有人说怪话，添堵，前脚强行带警犬进手术室，后脚就给医大一送了一份大礼。 和无痛胃肠镜一样，医大一院不是不能做，但省级医院和国内最牛的大佬亲自动手根本没法比。 “好！”冯子轩直接应了下来，“孟医生和小嫣去接毛老师，我看还有点时间，我和庄院长汇报一下。” “谢谢。” “客气。” 再多的话不用说，冯子轩和罗浩心知肚明。 罗浩一直都没抬头，专心做手术，甚至冯子轩离开的时候他连句话都没说。 冯子轩也不在意，能看得出来罗浩罗教授这次全力以赴。 但不是所有的病都能治，罗浩也就是尽力而已，生死有命。 尽力，不让一线的人寒心，哪怕是一条狗。 冯子轩是这么想的，他懂罗浩。 披了一件深绿色长款无菌服出门，冯子轩故意大步走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在普通人看来，这都是专业的体现。 果然，曹政委马上站起，迎上来。 “冯处长，怎么样，还有救么？”曹政委问道。 “还在抢救，很危险，说不好。”冯子轩回答道。 类似的回答冯子轩早就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他了然于胸。 曹政委的神色有些黯然，虽然知道是这个结果，可从医生的嘴里说出来依旧难以接受。 “谢谢，谢谢，辛苦了。”曹政委没有失态，表达着感谢。 “我们尽力。” “嗯。” “院里请了帝都口腔外科的专家，国内排名前二的毛老师来救台，看看有没有机会把大黑捞回来。” 冯子轩把请专家的事儿归于医院。 这并不是居功，而是不想有些事儿闹大。 “！！！” 果然，就像冯子轩想象中的那样，曹政委一下子愣住，眼睛瞪的像灯泡一样，错愕莫名。 在他看来能把大黑这条功勋警犬送进医大一院的手术室做手术，已经尽了力，无论是谁都没什么好挑剔的。 可医大一院还不止于此，竟然找了帝都的大佬来救台！ 帝都，大佬，急匆匆的来飞刀。 给大黑做手术！ 曹政委短暂的错愕后猛然伸手拉住冯子轩的手。 “冯处长，这……这……” “应该的，功勋警犬，为人民立过功！”冯子轩一脸肃穆，“我们不能让一线的同志们寒了心。你们冲在第一线，流了血，就不能再流泪。” “哪怕是流，也得等我们全力以赴，剩下的事儿之后再说。” “在外面，你们全力以赴；在医院，我们全力以赴。” 冯子轩把心里想象中罗浩说的话说出来。 可有些怪。 本来这都是开会的时候说的话，冠冕堂皇，但没谁当真。 只是说完后，冯子轩感觉有股子电流在身体里游走，鼻子发酸，整个人都升华了似的。 “谢谢，谢谢。”曹政委握住冯子轩的手，强忍着没哭出来。 “应该的，我不是客气，真的是应该的。”冯子轩用力握了握手，表达完自己的意思后说道，“我和庄院长联系一下，这就去接毛老师。” 曹政委松开手，怔怔的看着冯子轩。 他对医大一院有些了解，这待遇……别说是一线的战警，更别说警犬，就连他自己住院医大一院能不能，院方能不能上心都是两回事。 不，绝对不是两回事，而是寻常的病，医大一院根本不可能这么上心。 大黑是因公负伤，几乎走到殉职的那步。 医大一院全力抢救，甚至从帝都请来国内顶级大佬。 这…… 曹政委看着冯子轩拿起手机，做了个手势，重新回手术室打电话，沉默下去。 “政委，大黑不行了？” “不知道，还在抢救。”曹政委沉声说道，“医大一院已经请了帝都的专家来救台，庄院长去接机。” ！！！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惊讶的连悲伤都忘了，这是啥待遇？ 没见过， 没听过。 他愣了很久，用力的点了点头。 曹政委看着手术室的大门，陷入沉默。 …… 冯子轩负责居中联系，和庄院长、金院长两位汇报了情况，犹豫了一下，并没找眼科主任来会诊，协助罗浩摘眼球。 这种手术的好处是不需要有执业证。 小罗肯救，这是态度问题，至于能力……反正不来的话怕是那条功勋警犬已经凉了。 冯子轩静静的等着，手术极其漫长，他偶尔去看两眼，罗浩一直低着头在忙碌着。 渐渐地，冯子轩也看出了问题。 罗浩两只手都极其灵巧，没有左利手、右利手的区别。 真是天生外科手术的料，算是天赋异禀，冯子轩心里赞叹着。 几个小时后，冯子轩接到庄嫣的电话，他出门迎接。 庄院长陪着毛教授赶来。 冯子轩带着毛教授去换衣服。 “毛教授，辛苦您了。”冯子轩客客气气、规规矩矩的道谢。 “这是什么话，早就等小罗博士的电话，话说竹子回哈动了么？” “竹子还在秦岭，它女朋友在哈动，正在安胎。”冯子轩回答道。 他对罗浩的一举一动都很上心，包括哈动的大熊猫。 喏，这就派上了用场。 讲真，最开始知道罗浩申请大熊猫野生项目的时候，冯子轩是不认可的。 但谁能想到一句——撸猫就能让帝都的大佬为此动心。 要是没有竹子当诱饵，怕小罗请毛教授的时候也没那么方便吧。 现在可倒好，毛老师您来撸猫呀，顺便救个台。 一切顺理成章，根本看不出罗浩的居心叵测。 “也不知道能不能盘，总听柴老板、周老板说盘过竹子。可惜，竹子还没回来，但有猫能撸总是好的。”毛教授一边闲聊，一边换衣服。 戴上帽子口罩，毛教授走进手术室。 “毛老师，您来了。”罗浩让开术者的位置。 毛文渊看了一眼术区，“小罗你行啊，这么重的伤都能做的七七八八，我就说你不是找我来救台的。” “毛老师，看您说的，我心里没底，给您搭把手还行，要我自己的话肯定抓瞎。说实话，手术到这儿已经做不下去了。” 毛文渊看了一眼柳依依，“小罗博士，你这面连麻醉都能搞得定？” “做小白鼠试验，老柳和黄老板学过给动物插管。”罗浩眯了一下眼睛，“老柳在麻醉这方面还是有天赋的。对了，简单介绍一下，这位叫柳依依，我的专属麻醉医生。” “哈哈哈哈。”毛教授大笑，“行，医疗组像模像样的。当年我就说你为什么要回老家，就这医疗组的班底架构，协和不可能给你配。但你自己带回去的，没人能说什么怪话。” 冯子轩一怔，他可从来没想过还有这种解释。 仔细盘算，似乎还真有可能。 毛教授转身去刷手。 上台后，罗浩开始讲手术做到哪一步，他是怎么想的。 毛教授能看懂，但这么做可以节省时间。 等罗浩说完，毛教授早已经胸有成竹。 “小罗，听说你不回协和了？”毛教授一边下钳子动手术，一边问道。 “！！！” “！！！” “！！！” 手术室里飘起无数惊叹号。 罗浩没说过这事儿，包括陈勇都不知道。 “嗯，回来的时候重新做了规划，跟周老板在912干。” 手术室里沉默。 “给了几级文职？” “暂时订的是六级。” 毛教授的手一顿，侧头看了一眼罗浩，“小罗，周老板生你气了？” “没呀。” “我以为是四级文职。” “六级已经是校级，很高了。”罗浩笑了笑，“不过周老板还要汇报，等审批。” “你直接去912西院？” “我的想法是留在这面至少4年，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为什么？” “这里也是边疆，早晚都得支边，在老家支边比较熟悉。而且远东最近可能要有大动作，我这也属于后勤保障。” 罗浩一边给毛教授搭把手做手术，一边闲聊。 陈勇对罗浩很是不满，这狗东西嘴真严，一句都不肯多说。 “六级文职是什么概念？”陈勇问道。 “少校，专业技术少校。” 罗浩补充了一句，“没啥用，就是解决个待遇。黄老板，特级文职，上将待遇，那是天花板。” “没事，4年之内你评上工程院院士，要不了十年也是特级文职，上将待遇。” “毛老师，您就别笑话我了。”罗浩对此似乎真的不在意，只是低头做手术。 庄永强瞥了一眼冯子轩，冯子轩凑过来。 “你听说了么？” “没有，今天小罗才回来，我张罗了一顿饭，吃饭的时候他没说过。”冯子轩尽可能描述精准。 自家医院要是真出了一个工程院院士，那还好说，也有过。 但出了一个特级文职，享受上将待遇…… emmm，庄永强在琢磨以后和罗浩说话的方式。 虽然听起来像是开玩笑，但无论是冯子轩还是庄永强都不这么认为。 “小罗怎么不回协和呢？”庄永强沉吟。 冯子轩没说话。 他们心里都清楚，可能和罗浩在外面的遭遇有关系。 真不知道罗浩遇到了什么事儿，能让他下定决心。 手术进行着。 渐渐地，天边露出白色。 凌晨三点十分，毛教授松了口气，“完事了，术后好好照顾，应该能活。” 317 超级资源——竹子 下台，罗浩推着车走出手术室。 “罗浩，放哪？”陈勇问道。 大黑去哪是个头疼的事儿，陈勇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去医科大学。”罗浩道，“大动物净化手术室，呼吸机什么都是全套的。哈动的医疗室里未必有那么多设备，可能会有危险。”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去？” 罗浩投来一个鄙夷的目光。 陈勇一怔，旋即想到医科大学的实验动物部肯定不会24小时上班，抢救用药之类的也不会像医院一样常年有备用的。 即便是有，流程也很繁琐，不会放在最顺手的地方，极可能想用的时候找不到。 最合适的，就是在医大一院手术，术后送去大动物净化手术室，把那变成icu。 “你联系了么？” “跟庄嫣说过，她应该通过庄院长搞定了。” “啧啧。” 没想到医疗组的小透明还真有用，在关键时候能顶得上去。 最主要的是庄嫣没那么多臭毛病，总觉得自己一身正气，不肯为医疗组走自家老父亲的关系。 “庄嫣！” 打开手术室的大门，罗浩喊到。 门外，肃穆，两排正装警察站得笔直。 罗浩一怔，但旋即明白。 立正，敬礼。 没有客气，没有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中。 罗浩没和人交代什么，庄嫣跑过来，和罗浩说了大动物净化手术室的相关事情。 大黑术后包的跟粽子似的，好处是没有用呼吸机，凭借药物暂时还能维系生命体征。 动物的生命力的确顽强，这一点不得不承认。 “冯处长，麻烦您带毛老师去休息，酒店我没来得及订。” “你忙你的，剩下的交给我。”冯子轩把剩下的事儿大包大揽。 “我去看一天，第一天最重要，别人没法和大黑沟通，还是我来。” 冯子轩用力的拍了拍罗浩的肩膀，让他去忙。 见大黑“活”着下台，冯子轩有几分确定这条狗的运气是真好，大概率能活下来。 与此同时冯子轩也心生敬佩，罗浩的急诊急救以及毛教授的颌面部手术都是一等一的好。 带着大黑来到医科大学大动物净化手术室，孟良人和庄嫣给大黑铺好床，连接大动物的心电监护。 把大黑抱上床，罗浩看见数值后，这才略有安心。 还行，大黑的生命力顽强，救治及时，应该能熬过这一关。 “师兄，听说你不回协和了？” 庄嫣等静下来，迫不及待的问道。 “嗯，不回了。”罗浩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虽然912与协和是同一级别的三甲医院，但还是有区别。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庄嫣甚至对协和与912深层次的区别都没有判断。 孟良人不知道去哪了，屋子里只有庄嫣和罗浩。 大黑的呼吸沉重，罗浩和大黑说了几句话，庄嫣一句都没听懂。 看上去大黑似乎懂了，它只是呜咽了一声，变陷入沉默。不像是竹子，会嘤嘤嘤，会撒娇卖萌。 有些东西的确是天赋。 竹子这种猛男竟然会嘤嘤嘤的卖萌，难怪就算是棒子也爱极了大熊猫，甚至已经施展种族技能，要把大熊猫变成他们的。 “师兄，没想到你这么爱小动物。” “它不是小动物，是功勋警犬。”罗浩认真说道，“庄嫣，我问你一件事。” “啊？” 罗浩说得认真，庄嫣怔了一下。 “师兄，你说。” “功勋，立过功，遇到事儿就要不惜一切代价。要不然以后谁还会卖命？”罗浩轻声说道，“最起码我要是做一辈子手术，可不想等我老的时候被人扔到一边，嘲笑我老无力。” “怎么可能。”庄嫣惊讶。 “为什么不可能？功勋警犬，立过二等功，在你眼里就是一条狗，这不是摆明了么。到时候呢？我就是个没什么用，只能耗费医疗资源的糟老头子。你说，是吧。” 罗浩的语气略有严厉，把庄嫣说得低下头，眼圈发红。 “害，别哭，我就这么一说。”罗浩道，“今天你一直在忙，辛苦了。” “我也没做什么。”庄嫣低着头，闷声说道。 “要是没有你在，我半路就得下台。手术我不跟着，陈勇搭不上手。” “你劳苦功高，等消停点，我请你吃饭。” “噗嗤~”庄嫣笑了，“师兄，你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么？” “当然不是，这是就事论事。”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咚咚咚~ 外面传来脚步声。 很快，孟良人搬着一箱子百岁山回来。 “罗教授，喝口水，累了吧。”孟良人递过来一瓶百岁山。 他顺便把小手指勾的袋子拿下来，“也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买了几瓶八宝粥，涪陵榨菜，先垫吧一口，等天亮了我去买早餐。” “谢了，老孟。” “嘿嘿。”孟良人敦厚温和的笑着。 罗浩撇了眼孟良人和庄嫣，见庄嫣对孟良人恭敬，喝了口水笑着问道，“庄嫣，你对老孟怎么看。” 孟良人一怔，这话能明面上说？ 但罗教授这么问了，他也好奇。 最近庄嫣对自己很恭敬，孟良人一直没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只是个万年老主治，不值得大院长家的千金尊敬。 “我觉得孟老师特别好啊，病历写的天下第一等！”庄嫣笑呵呵的说道。 “说实话，都是自己人。”罗浩道。 “那我实话实说，你们不能生气。” “说吧。” “我回家问我爸，我该在医疗组怎么定位。我爸说，孟老师是全日制班王，核动力驴。” 全日制班王， 核动力驴。 别说，还真有点贴切。 “我爸还说，临床上低头干活的人多，医生的学历都高，都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能搞定所有事儿。 但孟老师不是，他是有脑子的班王，让我跟孟老师多学。” 孟良人也不知道庄嫣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以他被社会按在地上摩擦十几年的阅历，竟然也有些惘然。 “你跟老孟学到什么了？”罗浩饶有兴致的问道。 “写病历，我现在的病历水平已经挺高了。”庄嫣兴奋的说道，“接下来我准备试试做粒子植入。” 肯定是庄院长教的，罗浩心里清楚。 粒子植入不接触射线，一般都是ct扫完，做好入路后再穿刺。虽然粒子属于放射源，但它的辐射半径极小，对医生没损伤。 这项技术的要点在穿刺的手法上。 庄院长老辣，一早就给庄嫣指了一条明路。 内放射治疗全国都乱糟糟的，真正能上手、还能做明白的人并不多。 要是庄嫣争气，以后在协和或是912立住，未来三十年能一统江湖也说不定。 要是没这个本事，光凭着一手粒子植入，在医大一院也能过的不错。 “核动力驴……哈哈哈，庄院长形容的还挺贴切，我是反物质驴，刚回来就得熬夜手术。人家驴子可不会自己找饭吃，我也没有，老孟给我带的。” 罗浩大笑，喝了几口水，打开八宝粥吃了起来。 见罗教授都能接受，孟良人也没别的想法，安然接受了这个称呼。 …… …… “毛老师，我是罗浩的助手，负责联系哈动。”陈勇跟在毛文渊身边，介绍道，“竹子，就是我一手带的。” 听到竹子，毛文渊精神一振。 “真的？我就说是真的！你怎么教的？” “功夫熊猫么？哈，那是竹子天赋高。”陈勇开始手舞足蹈的说着乱七八糟的话。 没一句正经的。 不过陈勇总不能跟毛教授说什么御兽决就是。 “竹子的女朋友在哈动，现在状况不错，等明天下班，咱去撸猫。” “野生的，能撸么？”毛教授还是有些忐忑。 “罗浩看十几个小时也就差不多了，有他在身边，没事。” 毛教授开心起来。 “你贵姓？” “我叫陈勇，毛老师您叫我小陈就行。” “小陈，你照相的水平怎么样？”毛教授问道。 “我不行，但我可以找省里照相的老师来负责拍照。”陈勇闻弦声而知雅意，“我们和帝都天工也有联系，构图和滤镜已经纯熟，您喜欢什么风格的照片都可以。” “！！！”毛教授心中得意，哈哈大笑。 暂时不能和竹子照相，撸别的猫也行。 而且罗浩医疗组的人得到了他的真传，说话办事简单干净利索，让人心生痛快。 有些话根本不用多讲，人家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枉自己连夜飞来给警犬做手术。 “对了，毛老师，名义还是要有，罗浩的意思是能不能以体检的名义。” “肯定可以啊！大熊猫孕产期体检，很重要。我们口外怎么了，大熊猫就没龋齿？” “对！” 陈勇一拍手，心想帝都的大佬们的确都是人精，自己这面提一句，人家就知道该怎么说。 “是真的有，我给北动的大熊猫看过。” “啊？还真的有啊！”陈勇一怔。 “没事，这都是小问题。”毛文渊没展开说，而是笑眯眯的说道，“我听说省里要在今年冰雪节让竹子上中央大街，提前预热，热度不散，到时候带来更多旅游收益。这，我都懂，拿我的照片去宣传也无所谓。” 啧啧。 看样子只要让撸猫，一切都无所谓。 不光是柴老板、周老板想撸猫，这位大半夜飞来，做了一台手术，为的也就是近距离撸撸猫。 陈勇甚至觉得有些事儿是罗浩故意的。 心思深沉，甚至能盘算到这么远。 “毛老师，罗浩要去912是怎么回事？” “咦？你们不知道？” “他刚回来，还没说到这儿。” “哦，说是罗浩准备从事一些医学、军事科学搭边的研究。要是这样的话，去912更方便。但是他非要留在省城，我估计小罗博士是图和你们工大近一点。” “……”陈勇沉思。 “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都涉密，我打听不到，也不想打听。有些八卦知道的越少越好。你看我的头发，我都五十多了，头发还这么多，就是不打听八卦、少操心的结果。” 真的？ 陈勇可不信，一些小八卦毛文渊肯定知道，只不过自己没到那个级别。 要是自己有猫能随便撸，他肯定会跟自己说。 竹子那个二五眼，陈勇心生鄙夷，作为自己的灵宠竟然和罗浩关系更好，真是可惜了。 把毛教授送去休息，约好了明天中午一起吃饭，陈勇这才赶去罗浩那面。 看见大黑生命体征还算是平稳，陈勇也放了心。 对陈勇来讲，大黑除了是患者之外，还有别的意义。 “罗浩，你可真勇！”陈勇赞道，“当时我觉得能找个宠物医院就不错了，还琢磨哪家宠物医院能有呼吸机呢。” “宠物医院也有，连锁的医院呼吸机、核磁共振都有，但条件肯定有限。”罗浩看着正在睡觉的大黑笑了笑，“机器是一方面，药品是另外一方面。” “你就不怕手术室说无菌什么的？” “能在手术室里掏大粪，怎么就不能给大黑做手术了？一般的宠物，咱也不去讨厌，但大黑功勋卓著。术后消毒呗，我就不信一条警犬身上还能带着消不掉的病毒。” 罗浩说着，话被陈勇打断。 “算了算了，别扯淡了，你那些话留着跟院领导说。” “院领导不听这个，我送给他们别的。” “哦？”陈勇眼睛一亮，好信儿的问道，“送什么？” “暂时还不知道，你管这么多干嘛。”罗浩笑笑，“回去休息吧。” “喂。”陈勇瞥了一眼罗浩，“把衣服袖子搂上去。” 罗浩手里拿着一瓶百岁山，淡淡一笑，并没撸袖子。 “勇哥，怎么了？”庄嫣疑惑。 “他胳膊晒伤的地儿还没好利索，消毒的时候他咧嘴来着。而且今天的手术做的还慢，我估计伤势加重？要我说罗浩，你逞什么强，随便找个主任来做手术不行？” “一呢，是他们的水平一般，我信不着。二呢，医生有自己的骄傲么，一般很少给宠物治病。找人来，还得费口舌。” 陈勇撇嘴，只觉得罗浩事儿多，操心命。 “顺便给你换个药。”陈勇道。 罗浩想想，摇头，“疼，我是庄嫣的师兄，是你们的医疗组组长，要脸的。” “刮骨疗毒，你不知道？天赐装逼的好机会！” “可我真的怕疼。”罗浩叹了口气，想起自己骑在大白鲨身上从巴尔的摩到古巴的那段路，真是不堪回首。 “我和毛教授说了，明天……不对，是今天下班去哈动。” “嗯，毛老师还有什么要求？” “照相呗，然后所有的周边都给毛教授准备一份。话说要是飞刀能来撸猫，是不是以后咱们省的医疗资源会牛逼大发了。”陈勇问道。 “有可能，但可以近距离撸猫，只有我在才最稳妥。竹子的话，你在也行。有那功夫，还不如我自己做手术。” “啧啧。”陈勇啧了两声，“身体行不行？能不能扛得住？” “好得很，你们赶紧去休息吧。好好休息，这几天事儿多。”罗浩平淡说道。 “走了。”陈勇挥挥手，就像是竹子一样，也不啰嗦，挥手和罗浩告别。 几人离开，罗浩独自一人照顾大黑。 就像icu里一样，罗浩坐在床头看护着。 其实要是论病情的话，倒不是必须罗浩在。可大黑和婴幼儿一样，不会说话，所以罗浩留下来是最稳妥的。 胜在能沟通，但却要罗浩辛苦一下。 本来小别胜新婚，罗浩计划里不是这样的。 没辙。 …… 天亮了，忙碌的一天开始。 罗浩静静的守护着大黑。 狗子的恢复能力极强，做子宫切除、肠梗阻打开肠道取袜子这类手术的狗子只要麻醉劲儿过了就能自己上楼。 这次大黑的伤极重，但也肉眼可见的恢复。 罗浩看着大黑的样子，甚至想要据此立项，好好的研究一下。 傍晚，罗浩给大黑换了药。 术后大黑少了半张脸、一只眼睛，看起来特别惨。但能活着就行，总比死了强。 大黑也坚强，很快就适应了一只眼睛的生活。 这种大手术术后换药很疼，但它愣是一声没吭。 虽然不够24小时，只有12小时，但罗浩估计大黑度过了危险期，把大黑交给训导员，带回警犬训练基地好好照顾。 略有点疲惫，但这种程度的疲惫和骑着大白鲨逃离巴尔的摩相比根本不算事儿。 罗浩开车赶到哈动。 毛文渊站在熊猫馆外面，看着里面的大胖妞，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近距离撸猫，本来毛文渊只觉得是个笑话，既然小罗博士想的话自己拿着个当借口去给小罗博士捧个场。 之前给大熊猫看牙那次，北动没让毛教授上手，生怕出事儿，只能距离远远的指导来着。 但这面和传说中不一样。 毛教授在帝都，最近听说了很多八卦。 可来到哈动，没有人山人海，一个头上带着一朵小呆毛的姑娘给自己介绍。 单独参观和买票去北动看大熊猫完全是两个概念。 里面的大胖妞儿还站起来，伸手按在玻璃上，和毛文渊隔着玻璃互动。 可惜罗浩不来，没人敢放毛文渊进去直接撸猫。 “小罗小罗！”毛文渊已经迫不及待，“撸猫啊。” “毛老师，稍等一下，我去和大胖妞儿沟通。”罗浩笑笑。 “你和动物沟通的本事都是和夏老板学的么？” “一部分吧。” 罗浩打开铁栅栏，独自走了进去。 隔着玻璃，毛文渊看着罗浩大咧咧走到大熊猫身边，伸手就开始rua，心里感慨。 他很清楚不是所有人能这么做的。 北动的奶爸奶妈们身上伤痕累累，都是大熊猫无意之间抓伤的。 能没有准备，直接穿身蓝色无菌服就进熊猫馆，估计也就罗浩。 rua了一下，大熊猫抬手，把手里的竹笋递给罗浩。 竟然还能分享！ 罗浩坐下，和大胖妞儿背靠背，嘴里唠叨着什么。 因为隔着一层玻璃，没人能听到罗浩说了什么。 他们俩就这么聊着。 十几分钟后，罗浩招手。 已经迫不及待的毛文渊穿上无菌服走进熊猫馆。 他有点紧张、兴奋。 这种情绪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过了，毛文渊谨慎的来到大胖丫头身边。 下一秒，大胖妞儿像是不倒翁一样“躺”到地上，圆圆的，滚滚的，萌萌的。 随后它伸出胳膊抱住毛文渊的腿，嘤嘤嘤的叫着。 毛文渊的心直接化了。 “毛老师，rua的时候别碰肚子，别碰耳朵。”罗浩微笑，坐在一边，手里拿着一根竹笋。 “哦哦，怀孕了，我知道。” 毛文渊伸手撸猫。 手搭上大胖妞儿身子的一瞬间，毛文渊感觉无比的满足。 比想象中的手感好了无数倍，是根本没办法臆测的那种感觉。 毛文渊心里满足，庆幸。 庆幸于自己没有拒绝罗浩，毛文渊直到亲手撸猫才明白这小东西是真好撸。 软软的，萌萌的，蓬松起来像是大棉花糖。 舒服了还会嘤嘤嘤的叫。 传说中的嘤嘤怪估计也比不上自己眼前这只叫大胖妞儿的大熊猫。 这还只是竹子的女朋友呢，换竹子本尊来的话，不知道得舒服成什么样。 难怪周老板、柴老板回家后念念不忘，甚至协和、912所有医生都知道了撸猫的事儿。 啧，小罗牛逼！ 毛文渊心里赞道。 足足一个小时，大胖妞儿差点没被撸秃，毛文渊才恋恋不舍的离开熊猫馆。 “小罗，今年的年会，安排在你们省城，你看怎么样？”毛文渊问道。 “啊？可以啊。”罗浩哭笑不得，但还是应下来，“竹子要10月左右能回来。” “不是因为竹子，要是碰巧的话，那就太巧了。” 毛文渊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嘴都瓢了。 “嗯，放心，毛老师您提前告诉我时间，我一定安排好。”罗浩拍着胸脯打包票。 谁让人家毛老师大半夜飞来救台呢？这点小小的要求，自己一定要满足。 毛文渊笑的嘴都合不拢。 撸完猫，庄永强请吃饭。 饭店很小，是一家寻常的路边店。 做好后庄永强歉意道，“不好意思毛教授，现在风声太紧……” “理解，理解，我来是做手术的。”毛文渊的手还在微微动着，仿佛在撸猫。 318 诡计多端的~~~（白银盟37天下无双加更×2） “我觉得现在有点矫枉过正了。”庄永强叹了口气。 “害，不矫枉过正，有无数的漏洞能钻。”毛文渊笑呵呵的说道，“无所谓，简单吃口，我就飞回去了。今天要不是为了撸猫，我一早就回了。” 人家不差自己这口饭，庄永强很清楚，他甚至知道毛教授只是出于礼貌才和自己和颜悦色的交流。 甚至毛教授都不是为了给功勋警犬做手术，人家是专程来撸猫的。 至于手术，那是顺便。 至于自己，连便都不顺，就是一团空气。 “毛教授，您吃见手青么？”庄永强悄咪咪问道。 “见手青？你们这儿还有这玩意？” “老板是南云人，网恋，来我们省城结婚。一晃好多年过去了，已经结婚生子，扎下根了。” “前几年我陪着小嫣去南云玩，吃了一次见手青，真是人间绝味，回来刚好有机会认识，就找她们帮我做。” “见手青，不就是那种吃完了英语卷子直接有答案的植物么？”孟良人小声嘟囔着。 “只要炒熟，特别好吃！”庄嫣眼睛发亮。 “行啊，吃口，反正旁边就是医院，出事了还有小罗博士。”毛文渊并不拒绝见手青，一看就是老饕，没少吃。 “毛老师，要是吃的看见竹子了，今天可就回不去喽。”罗浩笑道。 “那就不回。我以前还奇怪，为什么南云人宁肯中毒也要吃见手青，这东西，吃一次就觉得吧，熟了没事。而且哪怕中毒，也就那么回事。” “抬头看见血条，您可别对我开大。您尽管吃，我不吃，保障安全。”罗浩哈哈一笑。 “不错，见手青新鲜吧。”毛教授问道。 “新鲜，她们家自己吃，都是顺丰过来的。顺丰冷链，早些年谁敢想这些。”庄永强道。 冯子轩的手机响起，他起身，微微弯腰，露出歉意的笑脸，随后离开房间。 “什么？” 门外，传来冯子轩惊讶的声音。 罗浩竖起耳朵，耳朵动了两下。 冯子轩这种老医务处长见多识广，很少能看见他惊慌失措。今儿这是怎么了？ “我马上去，你先控制局面。” 罗浩还等着冯子轩回来问问情况，没想到他压根没回屋打招呼，直接开车就走。 “我有个学生是南云的，他说他家都是炒熟了喂鸡，鸡中毒就吃小鸡炖蘑菇，没中毒就吃见手青。”毛教授八卦着。 几样小菜，包括见手青，清淡中带着雅致。 庄永强也是细心挑选，不能落人口舌，却又不能让毛教授感觉这面不重视。 罗浩其实很好奇，要是毛教授不吃见手青的话庄院长会怎么办。 但事实没给他这个机会。 吃完饭，罗浩开车把毛教授送去机场，告别时毛教授百般叮嘱今年学会就在省城开了，到时候一定要把竹子带回来。 罗浩答应再答应，毛教授还是絮叨着。 直到目送他过了安检，毛教授远远的做了一个手持竹竿，斜挑苍穹的姿势。 一个中老年的专家，国内相关专业大佬，竟然会做这么幼稚的动作。 唉。 罗浩叹了口气。 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看毛教授的举动，还真是这样。 竹子的标准poss连毛文渊这种老专家都开始粉起来了么？ 改天找耿强，等竹子去中央大街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级别提高3个等级。 热度太高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儿，罗浩这时候才体会到当时耿强和曹部长的担心。 都有前车之鉴。 上车，罗浩把电话打给冯子轩。 其实罗浩并不八卦，相反他有些担心。 想过之后，罗浩觉得应该不是医院的事儿。要是医大一院出了让冯子轩大惊失色的事儿，怎么也应该跟庄院长汇报才是。 “冯处长，我把毛老师送走了，您在哪？” “小罗啊，我在妇幼医院。麻痹的！”冯子轩心气儿不顺，说了一句话，直接开骂。 “？！” 一向沉稳老辣的冯子轩怎么变得心浮气躁了呢？罗浩惊讶。 “这面出了点事，我刚去附近分局处理完，你陪我吃口东西，我都快低血糖了。” “好，您吃什么？” “医院门口的手擀面，咱们饭店见。” 罗浩压下心中的好奇，回到医院门口。 这里有一家老门店，据说几十年了，冯子轩刚来医大一院的时候就在这儿吃的手擀面。 几十年吃下来，味道还是没变，这一切也成了习惯，就跟林语鸣愿意吃萉垟烧烤一样。 两人前后脚进来。 冯子轩已经恢复正常，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罗浩也没声张，等坐下后，听冯子轩说道，“这年头，真特么是什么人都有。” “呵呵，那是，咱医疗行业属于特殊行业，社会窗口，啥人看不见。” “妇幼医院现在靠着人工辅助殖生维持，你知道吧。”冯子轩问道。 “知道，年前辅助殖生进的医保，他们有些业务和介入相关，比如说输卵管造影。” “妈的！”冯子轩说事儿之前又恨恨的骂了一句，“今天在那面发生了一件恶心事儿。” 罗浩拿起几瓣蒜，开始扒蒜。 “今天有个男患者临下班去投诉，说楼上男性精取室的医生动作粗暴。” “啥玩意？”罗浩一怔，“那里面有医生？” 冯子轩的脸已经黑了下去，黢黑黢黑的，从前文质彬彬的劲儿荡然无存。 罗浩甚至能觉察到冯子轩身上的杀气。 “所有医护都说楼上精取室里没医生，就外面有个护士。” “对啊，我记得是这样。”罗浩错愕，随即一个念头浮现，让罗浩哭笑不得。 “患者坚持说里面有个医生，穿着白服，对他动作粗暴。” “然后发生了争执，人家就报警了。” “后来呢？”罗浩瞪大眼睛问。 “要不说妇幼医院有问题。”冯子轩恨恨的说道，“早点倒闭得了，这么点小事儿都出问题，什么玩意。” 罗浩没劝，静静的等着冯子轩发完牢骚讲事儿。 扒了两瓣蒜后，冯子轩的情绪才恢复正常。 “后来他们解决不了，给我打电话，我去的时候分局的人已经到了。调取走廊的监控录像，发现门口的护士上卫生间的时候有人穿着白服混进精取室。” “艹！”罗浩震惊。 天底下还真有这么诡异的事儿！ 罗浩一直不太喜欢别人调侃什么诡计多端的“零”这类话，愿意喜欢什么就喜欢什么，你情我愿的，别人没道理干涉。 虽然不理解，但罗浩表示尊重。 可这种穿着白服混进精取室，帮着来做辅助殖生的男性精取的烂事儿有些恶心，类似于猥亵。 罗浩的手有点僵硬。 “我看着她们打电话回访，又调取了相关的监控录像，最后确定那人不是医生，就是……就是……” 冯子轩结语，看样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儿。 罗浩苦笑。 “抓住了么？” “分局还在调查，小罗你说抓住了之后算寻衅滋事？还算猥亵？” 罗浩想想，他也不知道算什么。 还真是诡计多端，真是防不胜防。 在这之前，罗浩没想到辅助殖生科还能发生这种破事。 “其实不怨妇幼医院，我总觉得那面风水不好，前门和后面正对着，利剑穿心的风水。” “咦？冯处长您还信这个？”罗浩惊讶。 “多少信点，年轻时候也买过几本书研究了一下，学不会。我要是再年轻二十岁，一定跟着小陈医生好好学学。” “陈勇这么有名？” “我听朋友说的，陈家小哥，在省城还是有些名气的。”冯子轩说道，“我总觉得妇幼医院那面风水不好，明天提交报告，建议把后面关上，不行再砌一堵墙。” 这都是气话，罗浩笑笑。 “唉，要是这种漏洞都得防，咱医疗里到处都是漏洞。都什么人呐，就这么一折腾，得增加多少工作量！” “冯处长您准备怎么办？” “门口张贴告示，说明里面没医生。”冯子轩说着说着“噗嗤”笑出了声。 这是被气笑了，罗浩也无奈的笑了笑。 “然后门口一定要有护士，上卫生间的时候要找人坐着，看好每个门。” “我没想到竟然在这儿还能出事，还是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罗浩坦诚的说出自己心里想的事儿。 “正经人，谁能想到这儿会出问题！都什么狗东西！”冯子轩恶狠狠的说道，“今年年底咱们电子系统升级，我说什么都要给系统增加黑名单功能。 那人抓住，分局说也不能怎么样，最多7天。” “我把他加进黑名单，以后来看病，挂号进门诊诊室直接跳出窗口提醒——此人猥亵过男患者。” “！！！” “就算有人多嘴，假装圣人，说我泄漏隐私也无所谓。”冯子轩气愤的补充到。 罗浩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实习的时候，泌尿外科，取前列腺液，很多患者都像是被打开了新天地。” “泌尿外科，我听不得给小孩子拨皮包的动静，那声儿，能把天花板给掀开。”冯子轩道。 “主要是吧，我总觉得他们在杀人。哭的我难受，泌尿外科也是我很少去的科室，真吓人。” 罗浩讲了个笑话，算是暂时把冯子轩的注意力给吸引开。 那种破事的确让人头疼。 属于防不胜防的事儿。 “小罗，最开始你去妇幼，我还以为你对那面有什么想法。” “哦，妇幼的院长么？自己也算是一方诸侯？”罗浩问道。 “嗯。” “没，我对当院长没有念头。” “为什么。”冯子轩好奇的看着罗浩。 虽然即便罗浩有想法，他年纪也太小，想当妇幼的院长是极难的，但冯子轩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丝可能。 而罗浩表现的很淡然，这就有点奇怪了。 “我当医生挺好的，越往上走，就越是有些事儿身不由己。妇幼虽然是一家要倒闭的医院，但有些钱还是必须要拿。拿了，以后人家拿出来说事儿，我不好解释。不拿呢，现在就不好解释。” “老板们也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最后没什么好果子吃。” “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走我的科研路。” 说着，面端上来。 冯子轩没追问，也不在意，拿起一瓣罗浩扒的蒜，一口面一口蒜吃的香。 呼噜呼噜~ 罗浩笑吟吟看着冯子轩。 医务处长，在罗浩看来就是一家医院唯一干正经事儿的院领导，或许还包括主管临床的副院长。 他们修修补补，把一艘大破船维系到能开、不至于散架的程度。 这份工作的确很辛苦。 而且院里面各种有油水的东西和医务处长几乎都没关系，像什么药品采购、耗材采购、进设备等等。 冯子轩这样，很多日子都要忙到精疲力竭，回家倒头就睡。 “小罗，你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把那条狗抱进手术室。” 吃着，冯子轩忽然含含糊糊的问了一个问题。 罗浩看着冯子轩，“可能在我看来这是应该的。” 冯子轩没插嘴，继续呼噜呼噜的吃着，像是一条老狗。 咔吧~ 他直接啃了一半蒜瓣，额头上已经能看到有汗水渗出来。 “不说那些，简单讲，不能让老实人吃亏。” 呼噜呼噜。 “狗，不会说人话，但做的是人事儿。”罗浩很平淡的说着，“只要做人事儿，就不能让人吃亏。都负了重伤，就因为它不会说话，连手术室都进不去？” 罗浩表情平淡，语气正常，仿佛在和冯子轩讨论手擀面好不好吃似的。 呼噜呼噜~ 罗浩说到这里，也不再继续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看着冯子轩。 “饱了。”冯子轩吃完最后一口面，把手里剩的蒜也扔到嘴里，咔吧咔吧的嚼着。 “冯处长，您这么辛苦，您爱人能理解么。”罗浩问道。 “画了一张大饼，这是我这种普通人能再往上走半步的唯一途径。估计我退休前能提副院长吧，就跟你大舅林语鸣一样，他运气比我好，有一个争气的外甥。” 冯子轩嘿嘿一笑，用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起身，出门，冯子轩靠在自己车门上伸出手，“来根小烟儿。” 罗浩耸耸肩，“刚回来，还没买，之前的烟掉海里了。” 说完，罗浩转身去超市。 “掉海里了？”冯子轩喃喃的念叨着罗浩的这句话。 在他看来，罗浩肯定不是说走嘴，这句话里蕴含的善意比之前无数次汇报工作还要多。 罗浩回来，冯子轩叼了一根烟，笑眯眯的说道，“从前，我忙一天回家，都要先来一发祷告。” “西地那非啊，赐予我力量。” “……”罗浩一怔，看着冯子轩。 烟雾中，冯子轩的脸有些模糊，但眼神清澈、真诚。 “害，等你结婚就知道了，人都有阈值的，常年在一起，哪还有新鲜感。要不然社会上男男女女的事儿那么多？这都是人之常情。” “现在呢？” “她看我也烦，早都分房睡了。不过回家的时候，会有一杯热水，一个烟缸，我累了会给我捏捏肩。这辈子，能找这么个女人过，挺好的。” 罗浩笑了，“恭喜冯处长。” “害……的确值得恭喜。”冯子轩把烟抽完，“小罗，竹子的周边，新的，第一时间给我。我家里老婆孩子要，竹子是真火啊，不服不行。” “好。” “我儿子班级的同学都搜集竹子的周边，刚出来还没卖，属于限定款，我儿子拿去班级，得特骄傲。” “一定，您放心。”罗浩做了保证。 “现在的孩子都在明里暗里攀比，十年前，他们比家里开什么车。你说幼儿园的小破孩就知道……算了，说这个干嘛。搜集竹子的周边总要比搜集烟盒强。” 冯子轩打开车门，也不多絮叨，冲罗浩摆了摆手。 目送冯子轩离开，罗浩一直没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罗浩深深的吸了口气。 人间烟火气，真好。 心满意足，罗浩才抬手，冲着冯子轩离去的方向挥了挥，上车。 “大妮子，嘛呢？”罗浩拨打电话，启动307。 “还是不行啊。” “什么不行？” “周爷的纪录片，我不知道怎么做，呜呜呜~” 呜呜呜，只是一种语气词，王佳妮并没哭，而是被难的狼嚎。 罗浩眼前王佳妮头顶的小呆毛一晃一晃的，像是天线宝宝。 “等我。”罗浩挂断电话。 …… …… 上班，下班，日子过的平淡却又充实。 青拔的公示平静如水，但公示期结束，罗浩也没见那个大任务完成。 系统是肯定没坏，而且极其好用。 催化剂合成的霉运符砸在巴尔的摩大桥上后，整座大桥都陷入一种诡异而又奇妙的状态，那场面罗浩这辈子都不可能忘。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桥倒霉，随便开来一艘船都要撞桥墩上。 船要是倒霉，电源随时都会被掐断。 罗浩猜可能要等青千结束。 虽然自己对青千没兴趣，根本不想为了一个四青大圆满的虚名做一些事儿。 这种事情以后是要被人诟病的，就像是地雷，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炸。 今年的青千迟迟没有评审，罗浩也有些耳闻，据说在等一位相当牛逼的年轻俊杰回国。 算是千金买马骨，推迟几个月，总不至于到明年去。 等着吧那就，罗浩却也不急。 全国最年轻的院士是奉天金属研究所的卢柯卢院士，他当选院士的时候年仅38岁。 自己还有10年时间，全国最年轻的院士，应该板上钉钉。 四青评审完，明年自己要去争取杰青、长江学者和千人。 千人是指千人是指评选进入“海外高层次人才引进计划”的科研者。 这个项目和罗浩没关系。 杰青和长江学者两样，罗浩志在必得。 又是青千，又是千人，罗浩有些惋惜，这得少多少奖励。 但没办法，自己极少出国，除了去印度的两次4期临床以外，就出了一次，还差点没死在巴尔的摩。 甚至自己连约翰·霍普金斯医院都没看见，这是个遗憾。 断了这个念头吧，罗浩有过巴尔的摩的经历后干脆对千人这类奖项视而不见。 当院士也不一定要大圆满才行，比如说最年轻的院士卢柯卢院士，对纳米金属铜的研究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不断突飞猛进，很快就取得突破。 成为中国科学院金属研究所所长，卢院士通过将铁表层的晶粒细化到纳米尺度，他成功地降低了氮化温度，为氮化处理更多种材料和器件开辟了崭新的可能性。 这项研究为他成为院士铺了路。 说起卢院士，罗浩曾经在912西院的时候听一位老人家聊起过。 当时国内材料学有两位新星，一个是卢院士，一个是bj物理所王恩哥王院士。 两人的相同点老人家没讲，但不同点，老人家却一针见血的点明。 王院士的项目、成果，谁都能想到，可只有王恩哥能做出来，因为别人没有设备。 卢院士的项目与成果，却是另外一条路。 他的实验条件和设备你都有，可是，把想法变成现实的那些步骤，其他人死活都想不到。 这就是天才与普通人的区别。 设备大家都有，但是等他的论文出来了，大家才发现，还可以这样？ 罗浩立志要冲击最年轻的院士，要在天才之上，肯定要付出巨多的努力。 还有一件事要特别注意，一定要对男女方面的事情慎之又慎。 曾经有中农的院士被抓，撤销院士头衔。卢院士也在秦岛皇出过事儿，当时闹的沸沸扬扬，对未来造成了一定影响。 罗浩一路走来，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 今年的天气不正常，全国各地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一日，大雨倾盆，电闪雷鸣。 做完手术后罗浩背对窗，面对门坐着刷论文，耳边忽然响起“叮咚~”脆响。 系统装死好久了，一直都没颁布任务。 终于来任务了！ 系统这个狗东西终于知道颁布任务了！！ 罗浩看向视野右上方系统面板。 【急诊任务：雷击后的幸存者。】 319 你宗门法器用错了 【急诊任务：雷击后的幸存者。 任务内容：救治一名被雷击的患者。 任务时间：3小时。 任务奖励：分解器x1，幸运值+2。】 分解器？ 罗浩挠头，系统怎么又给了这么一个古怪的东西。 但有了巴尔的摩的经历，罗浩清楚系统所有的奖励都有大用。 之前自己也不知道催化剂的作用，但那东西用出来，配合上自己一直积攒的霉运符，效果简直毁天灭地。 emmm，毁天灭地有些夸张，但区区一座巴尔的摩大桥不在话下。 罗浩的思维被他拉回来，专注于系统任务中。 雷击，在普通人看来必死无疑，要不然也不会赌咒发誓出门被雷劈。 其实吧，罗浩很清楚雷击的死亡率也就那么回事。 甚至被雷劈的人都不需要特别的体型，也可以避免死亡。 主要是因为闪电的持续时间非常短暂且经常不会直接击中生物体而是打在旁边靠跨步电压造成触电，人被雷击时70%~90%都不会死。 而且人类是直立行走的，四足着地的动物跨步电压比较大，死亡率会更高一点。 这也算是人类直立行走的一个红利。 “勇哥，是你招来的么？”庄嫣也被电闪雷鸣吸引，转身看着窗外。 “别闹，我哪有这本事。”陈勇的声音低沉，眯着眼睛看东方。 那面有高楼阻挡，看不到太远的地儿。 可陈勇却像是有心事一样，一直在看着，就像是他的目光能穿透高楼大厦，看到极远处。 “陈勇，怎么了？”罗浩有些奇怪。 他可不信雷公电母能落下一道闪电砸在陈勇这渣男的身上。 “你不觉得今天的雨有些不一样么？”陈勇喃喃说道。 “今年的天气就这样，前几天潭州下雨一个小时就把地铁给淹了，说是下了多少个西湖。” “不，跟那个不一样，雷暴就在那个方向。” 罗浩起身，顺着陈勇的目光看去。 雷暴一个接着一个，在东北方向，其他位置没有雷暴出现。 跟东北方向正在开烟花秀似的。 “这就是天女散花么？”罗浩打趣问道。 他已经准备去急诊科等着。 虽然人类接触的跨步电压不够大，很难死人，但万一呢。 早一秒是一秒。 尤其是有些人被雷击后心脏骤停，抢救起来肯定越快越好，越早越好。 “那是伏牛山的方向。” “？？？”罗浩一怔。 “不过应该不是齐道长，他有什么本事能引来这么多雷劈。”陈勇没有鄙夷，只是陈述一件很普通的事儿。 “嗯？你觉得是渡天劫？还真有渡天劫这种事儿！”罗浩惊讶。 “不是，已经很多年没人渡天劫了，都是扯淡。没灵气，到哪渡天劫去。我跟你讲，我积累功德的速度算是快的，就这，没个百十年连一个大境界都破不了。” “别人？像白帝成，靠着自己修行，速度更慢。” “……”陈勇说着说着，忽然停住，他怔怔的看着东北方向漫天雷暴，忽然拿出手机。 “喂，该不会真的是白帝成吧。”罗浩顺口一问。 可陈勇的脸色铁青，用微表情回答了罗浩的疑问。 白帝成的手机关机。 罗浩对此表示不信，一名修士，要靠电话联系，这不扯淡么，画风变得荒诞不羁。 难道他们不会千里传音之类的交流方式么？ 用手机，这也太low了吧。 “手机关机，估计还真是白帝成。他干什么呢，怎么闹出这么大阵仗？”陈勇疑惑，“而且前段时间，他说要去云游天下，找找突破的办法。” 说着，他又打通了齐道长的电话。 “你姻缘没事，别在网上养鱼，养鱼养出来的都是烂桃花，会败坏你的正姻缘。” 齐道长的声音凛然生威，爹味儿十足的一段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变得如洪钟大吕一般，撼人心扉。 “去吧，不用给钱，我们道观不要。” “喂，陈家小哥，你也知道了？”齐道长给人做完“心理咨询”后马上问了陈勇一句莫名奇妙的话。 “？？？”罗浩冒出一脑袋问号。 “雷暴我看方向是白帝成那面，怎么回事？”陈勇问道。 “昨天白师兄带着一头老虎来我这儿，说是要收灵兽，可能有天雷。”齐道长好像也在抬头看惊雷，“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阵仗！厉害！！” “……” “……” 罗浩和陈勇都怔住。 “今儿，天雷就落下来了。” 齐道长说的很轻松，一点都不像道友被雷劈的样子。 虽然没看见表情，但罗浩光是听齐道长说话，就感觉到一股子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劲儿。 “他准备的很周全？”陈勇问道。 “嗯，有宗门传承法宝，放心吧。” 放心？ 放个屁的心。 虽然说人类被雷劈大概率不会死，可这漫天雷暴一个接一个的，就白帝成那小身子骨应该扛不住。 陈勇右手掐算，算完后长出了口气，但他开始好信儿。 挂断电话，陈勇已经收拾东西。 “你论文写完了么，干嘛去。” “去看热闹，白帝成这狗东西给我的御兽决我就说哪里不对劲儿，没雷劈怎么收灵兽。”陈勇压低声音，耳语道。 “竹子不是我的灵兽么？我也没挨雷劈啊。” “你那是外行吓碰运气，仗着自己运气好，福禄深厚，歪打误撞。”陈勇不屑，“我去看眼。” “你等一下。”罗浩意识到任务可能和白帝成有关，他还是谨慎的拉住陈勇。 “干嘛？你要一起去？” “嗯，先去急诊科，万一有市民被雷劈，得救人。”罗浩道，“等雷暴停了，我陪你进山。” 陈勇也不急，外面的雨正大，容易出车祸。 两人在急诊科门口看雷暴，说来也怪，雷暴就在那个方向，前后维持了将近40分钟。（注） 雨过天晴。 120急救的电话倒是响了，可不是被雷击的患者。 是白帝成更好，罗浩心里想到。最起码白帝成应该不会死，了不起重伤。 不知道为什么，罗浩对那些修士有着极强的信心。可能与系统面板上的幸运值有关系，毕竟陈勇祈福的+5幸运值一直明晃晃的挂在那。 “40分钟的雷暴，白帝成这货还真是厉害。”陈勇感慨，“走走走，去伏牛山，然后咱俩还得爬山。后山的小路难走，我建议你还是留在医院。” “一起看看，你又不能开车。”罗浩已经拿出车钥匙。 陈勇没拒绝，他面色凝重，急吼吼的要去看白帝成。 手机响起。 视频电话。 陈勇没着急接，而是急匆匆走到一处没人的地儿。 罗浩好奇的跟在陈勇身边看热闹。 看热闹这种行为的确是铭刻在dna里的，哪怕是罗浩都不能免俗。 接通视频，罗浩愕然看见白帝成躺在地上，身上带着典型被雷击的花纹。 所谓典型的花纹，是因为人被雷电击中之后，巨大的电流使局部皮肤表面被灼伤，毛细血管迅速膨胀导致皮下出血，最终就会产生类似特殊的印记。 说是男人的勋章有点过，但这种雷劈花的确很罕见就是。 “老白，你没事吧！”陈勇问道。 “没事，就是看不见东西了。”白帝成躺在地上，沉声说道。 “怎么回事？” “被雷劈了，几十道雷。” 罗浩觉得有些荒谬。 系统任务【雷击后的幸存者】应该是普通人，没想到竟然是白帝成。 而且不是一道雷，而是几十道雷劈在身上。 这货的命还真大。 陈勇在问信息，他身为一名医生，已经习惯于问诊。 罗浩的目光却从白帝成身上挪走，落在白帝成身边的一个大大的蜗牛壳上。 这就是宗门法宝？ 在生物的表皮或外壳内长有金属网就可以良好地防御雷击。 地球上存在用硫化铁作为外壳的生物，一个自带良好电磁屏蔽的生物是生存的必须。 生物身上的导体尖刺也可以通过尖端放电排除多余电荷，避免被闪电直接击中。 蜗牛的壳就符合这一切标准，属于上好的避雷“法器”。 宗门法宝能用现有的理论解释，罗浩对白帝成的宗门有些欣赏。 最起码不是那种不走心就骗人的。 这种，一看就知道底蕴深厚。 蜗牛壳足有一人高，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估计已经在现在的地球上绝种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前辈高人留下来的。 忽然，一张脸凑到镜头旁，齐道长被吓了一跳，真的是跳开。 远远的跳开。 靠！ 是那头在粪坑里徜徉的东北虎，它脖子上还带着定位器，是罗浩自己亲手挂上去的。 还真是有缘分，没想到这货竟然被白帝成收成灵宠，罗浩想起那天的化粪池，多少有些无语。 “喂，你远点！”齐道长厉声吼道。 “大埋汰，过来。”白帝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空，语气却温和。 东北虎对着屏幕打了个喷嚏，像是下了一场雨。 “罗浩，是它么？”陈勇怔怔的看着东北虎。 “是，项圈是我套上去的。”罗浩也很无语，“白帝成，你为什么管它叫大埋汰？” “叫别的它都不认可，就认可大埋汰这个名字。” 白帝成随即骂了一些乱道心的话。 有可能，谁会给自己的灵宠起名叫“大埋汰”。 罗浩很专业，演技一流，能忍住不笑。 一想到大埋汰在化粪池里游泳的画面，罗浩忍俊不止，强行把笑憋了回去。 毕竟还有个“患者”。 这时候要是笑场的话，多少沾点不严肃了。 “白帝成，你是不是趴在蜗牛壳下面躲避雷劈？”罗浩忽然问道。 “啊？”白帝成和齐道长都怔了一下。 “是不是。”罗浩严肃。 “是啊，我门里这件法宝据说是前辈们飞升的宝器，可我用着效果一般。唉，现在眼睛看不见了。” 白帝成明显很慌，他虽然说话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但说话比从前多了很多。 “你用错了。”罗浩笃定道。 “！！！” “！！！” “！！！” 这回连陈勇的惊讶的看着罗浩。 只有罗浩这么一个麻瓜，他还大言不惭的说白帝成用错了宗门宝器。 “趴在地上，就姿势而言肯定是错误的。 雷电哪怕不是直接落在头顶，只要砸在地面上，电势从中心向四周扩散，就向往水里扔石头形成的水波纹一样。如果趴在地上，身体的躯干和四肢刚好形成电压差，就是所谓的跨步电压。 蜗牛壳，就是你那法器，不是这么用的。 老白，是不是没人教过你怎么用？” “……” “……” “你们宗门的传承是不是断了？”罗浩问道。 “呃……”白帝成怔了一下。 虽然听不太懂罗浩说什么，但他隐约觉得罗浩说的对。 “是，闹饥荒的时候我进了深山，碰巧遇到宗门传承，于是就开始修炼。” 闹饥荒？ 这仨字对于罗浩来讲极为陌生，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不过正好对得上。 “你来医院吧，我给你检查一下。”罗浩沉吟，随后说道，“齐道长，你那不是只有一台三蹦子吧。” “有车，有车。”齐道长看罗浩的眼神都有些变化，“罗医生，您有把握么？” “电击，视神经受损，有特效药的。”罗浩微微一笑，“老白，你想治么？” “当然想啊，我要是看不见，虽然有心眼，但修行还是受损严重。罗医生，您确定能治好？”白帝成沉稳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特效药，大概率能治好，但得你先来医院，我给你查一下。” “好，好好，好好好！”白帝成连说了六个“好”。 挂断视频，陈勇用异样的目光看着罗浩。 “你懂？”陈勇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雷击么？遇到过几个患者。”罗浩很自然的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宝器的用法？”陈勇追问。 “大哥，科学！常识！！”罗浩无奈，耸肩说道，“遇到雷击的时候别趴在地上，双脚并拢用力跳，这点事儿你都不知道？” “没被雷打过，不知道。”陈勇老老实实的说道。 他虽然看上去老实，其实却暗中讥讽、阴阳了罗浩一句。 罗浩也不在乎，只是在估计俩小时之内齐道长能不能拉着白帝成来。 大埋汰应该不会来，齐道长可不是深山修炼的那种人。把大埋汰带进城，哪怕他们都是修士，怕也吃不了兜着走。 这是和人民子弟兵挑衅，敢这么做，尸骨无存是必然的。 “你说的特效药是什么？”陈勇问道。 “我估计他那应该不是器质性病变，属于心理重压导致陷入双目失明状态。就是传说中的‘心盲’，属于心理疾病。” “……”陈勇瞠目，无语。 罗浩这狗东西说话还真是没谱，假话被他说的跟真的一样，自己竟然没看出端倪。 “我估计白帝成也是第一次遇到雷击，发现宗门宝器没什么用，然后就慌了神。” “呃……”陈勇迟疑。 他对罗浩一个修行小白叭叭叭给自己讲这么多事儿表示不理解。 “你以后渡劫，要穿高强度电场作业环境的防护服。至于别的，到时候我请教一下中科院的电力系统老师。”罗浩叮嘱。 “？？？” “比蜗牛壳靠谱多了，要相信科学。” “赛博飞升么？真有用？”陈勇的眼睛亮了起来。 罗浩开始给陈勇讲他知道的一些细节，其实罗浩对电场作业知道的也不多，但毕竟接过违规操作的电击伤患者，多少还是懂一些。 就这点东西，把陈勇说的一愣一愣的。 “罗浩，那是天道。” “哦，知道，你要是担心投机取巧，可以用特变电装备把天道的雷击能量变成电。”罗浩开脑洞，“你要是能做到这点，这相当于可控核聚变了。” “！！！”陈勇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通红的。 “能做到的话，明天美俄就得好的跟一家人似的。一年后，老登头就得穿着传统服装来咱国内跳舞，恢复他们能歌善舞的一面。”罗浩很肯定的描述了这个未来。 “你！”陈勇的眼睛雪亮，看样子竟然动了心，甚至不惜以自身为代价，成为一台永动机。 “害，这都是有可能的，特变电装备咱们擅长啊。而且最近资金流向储能装备，相关科技正在发展。” “你能不能正经点！”陈勇道。 “我很正经，正在跟你讲大道。”罗浩嘿嘿一笑，“一道闪电的能量有多高呢？一般认为一道我们常见的闪电，可以释放出10亿焦耳的能量，换算成电能的度数大概就是280度。” “这是普通闪电，就算是雷暴，咱以十倍计算，什么儿臂粗细的闪电，或是水桶粗的，2800度电了不起了。” “这么点东西，你以为工业怪兽承担不起？开什么玩笑。” 陈勇的目光渐渐异样。 这种话平时都是自己说，怎么罗浩从美国回来，说话的方式都变了呢。 “要是可以，以后你渡劫的时候往那一站，天上的劫雷劈下来，转化成电力。最好是老天爷觉得你作弊，愤怒的降下越来越多的雷。” “成千上万的闪电也就几百万度电，储能装备吸收，然后送到全国各地。” “别怀疑从未出现过的工业怪兽的能力，现在问题在于你们修士的身体强壮程度，最好是雷电亲和，而且能免伤。要是这样的话，根本不用研究可控……” “罗浩，我怎么觉得你变了？”陈勇越听越不对劲。 “嗯？哪里不合理么？我觉得还行，唯一缺点是你们这些修士都是弱鸡，引不来天劫。刚才白帝成造成40分钟雷暴，发电量真心不高，从科学研究……” “你从前不这样。”陈勇没生气，而是疑惑的看着罗浩，“罗浩，你平时只会关心患者，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暴力了呢？” 罗浩想想，似乎真的有点。 他摸出一根烟，咬在嘴里，过了几秒钟笑了笑，“可能我一口气咽不下去，想干死他们，但却没那么大的能力，只能回来苟着。” “？？？” “人家对咱们早就亮了刀子，亡国灭种的那种。” “你别撺掇啊。” “我没撺掇，你看过去，什么贸易战之类的咱都好好说话，在正常竞争范围之内。可20年后，你们没有资格在中国面前说，你们从实力的地位出发同中国说话。” “那时候我就看热闹，但现在回头看，已经开始亮刀子了。难怪我博士毕业的时候有人建议我出国，但柴老板和周老板都拒绝。” “有关系？” “嗯，好好干吧，少年。”罗浩拍了拍陈勇的肩膀。 “把我吊起来，变成永动机？” “没那么残酷，咱不是美帝，不会做出这么不人道的事儿。你要是快飞升了，咱坐下来好好聊聊。这都21世纪了，飞升的时候总得玩点花活吧。” “比如说呢？” “白帝成连宗门宝器都不会用，说出去让人笑话。”罗浩嘿笑，“要是多点知识，四脚离地，有蜗牛壳保护，这种程度的雷暴对白帝成造成不了任何损失。” 陈勇沉默，他似乎真的被罗浩说通，开始盘算起来。 罗浩只是随便一说，看见白帝成的蜗牛壳后简单聊聊，并没有付诸实践的准备。 主要还是陈勇弱鸡一只，罗浩不认为他能飞升。 所谓赛博飞升都是扯淡，倒是眼前的系统任务比较实在。 罗浩只担心齐道长不能准时把车开过来。 一个半小时后。 罗浩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辆五菱宏光在医大一院急诊外面的地面上摩擦出一溜黑色的轮胎痕迹。 要不是刚下完雨，地面上还有点积水，怕是五菱宏光的轮胎已经着了火。 神车是这么开的？！ 齐道长匆匆下车，拉开车门，牵着白帝成的手走下来。 这个动作给罗浩一种错觉，齐道长怎么和导盲犬似的。 仔细看白帝成，双眼不断动着，但黯淡无光，没有神采。 罗浩打开ai诊断扫了一下，没有诊断，白帝成应该是“心盲”无疑。 “老白，你就这么抗了40分钟雷暴？”陈勇迎上去，言语之中满满的敬佩。 …… …… 注：省城前几天西北雷暴40分钟，看着很好看。 320 云深处的机械狗（白银盟37天下无双加更×3） “我好像真的用错了宗门宝器。”白帝成双眼无光，遗憾、惋惜的说道。 “没事，罗浩在，让他给你看。” 刚一接近，白帝成忽然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罗浩的方向。 罗浩也怔了一下，这是看见了？话说心盲不是这么治的。 “罗医生？”白帝成轻声招呼。 “你能看见？”罗浩皱眉。 “看不见，但我能感受到你的气息。” “感受到什么？” “罗医生，借一步说话。”白帝成一把甩开齐道长的手，双手抱拳，躬身施礼。 陈勇和齐道长好奇的一逼，看着白帝成郑重其事的对着罗浩施礼。 礼节繁琐复杂，好像是宗门里拜见长辈的大礼。 他们俩都是散修，对这些了解的不多，只能隐约看个大概。 “客气。”罗浩头疼，走近白帝成身边，“老白你有事儿就说，不用这样，咱是朋友。” “罗医生，你在美国做什么了？”白帝成问道。 他没问自己的眼疾，而问的是罗浩在美国做了什么。 “？？？”罗浩一怔。 这事儿能说么？ 回国后所有一切事情都和有关部门交代了个底儿掉，这些都归为机密。 罗浩甚至感觉一个大蓝戳已经扣在自己脑门上，上面写着机密二字。 沉默。 白帝成旋即了然，“罗医生，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国运的气息。” “！！！” 罗浩看着自己的幸运值，心头一紧，是真的。 那艘船把巴尔的摩大桥撞垮的时候冒起的白光竟然真和国运有关。 系统的靠谱程度又上一层楼。 而且罗浩也再次认知到白帝成是真有些说法。 国运这件事，陈勇就不知道。 “不过气息刚而不纯，像是蛮夷的国运。” “老白，别闹。”罗浩微笑，严肃的说道，“别乱说，你是来治病的。” “对对对！”白帝成一点都看不出来久居深山，出门洗手要唱生日歌的样子，瞬间明白了罗浩的难处。 “是我看走眼了，罗医生别见怪。” “你看不见。”陈勇小声啰嗦了一句。 “没事没事，先进来再说。”罗浩回身往前走，迈上一节台阶。 他没告诉白帝成眼前有台阶，而是仔细看着白帝成，看他的动作。 随即白帝成绊在台阶上，打了个趔趄。 还真是看不见，罗浩心里有了数。 扶起白帝成，罗浩带他去眼科，先做眼底镜检查。 查无异常，也就是说眼睛的功能是完好的，就是单纯的“看不见”。 罗浩吁了口气，自己判断的应该没错。 ai辅助诊断并没有给确定诊断，罗浩估计是“心盲”这个诊断还不成熟，即便是系统也没录入。 至于治疗，到很简单。 这病的治疗重点在于相信，颇有些信则有、不信则无的意思。 要是普通患者，罗浩大可以吹嘘有进口药物，杜撰一家极其厉害的公司，用江湖骗子的手段把药品吹上天获取患者的信任。 然后肌注几毫升生理盐水，患者大概率就能看见。 这已经是临床治疗“心盲”的标准套路，成功率极高。 可白帝成的“心盲”却让罗浩很愁苦。 因为他深山隐居几十年，上次还在逃荒，罗浩没问到底是解放前还是解放后，大概率是解放前的事儿。 百十岁的老妖怪看起来和年轻人一样，倒是驻颜有术，可罗浩是真不知道他信什么。 不知道他信什么，就没办法对症下药。 想了一会，罗浩已经有了全盘打算。 “眼睛没事。”罗浩带着白帝成离开眼科，白帝成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罗浩并没给他取下来。 “唉，也就是说药石之力也不行。也是，是我自己想多了。”白帝成叹了口气。 “的确，用药的话不太行。但我这儿刚好多了点蛮荒国运，老白你觉得可以么？” “？？？” “？？？” 陈勇和齐道长一头问号。 而白帝成却双手颤抖，茫然的“看”着罗浩。 “老白，你看嘛呢。”罗浩问道。 “罗医生，真的？”白帝成哆哆嗦嗦的问道。 “是啊，真的，我估计你吹的挺厉害，应该能治好。但这东西怎么来的，我不能跟你说。” 短暂的激动后，白帝成正装，肃颜，摆出一个起手式。 罗浩连忙拉住白帝成。 “老白，不至于不至于。” “至于！”白帝成认真、肃穆的说道。 “先治好了再说。”罗浩瞥了一眼系统面板，还有十分钟。 等白帝成那一套古朴的仪式做完，估计自己的任务要泡汤。 这时候谁都别想打扰罗浩给白帝成治病，连白帝成本人都不行。 罗浩拉着白帝成上电梯，回到介入科，进处置室，把正在盘点药品的护士撵出去。 “陈家小哥，老白说的是什么意思？”齐道长站在门口问道。 “我哪知道。”陈勇略知道一点，但却不信。 三枚开元通宝扔到空中，然后落在桌子上，一水笔直的站着，这幅画面陈勇至今难以忘记。 而且那时候自己神识受到一击，虽然说不上重击，但也难受了好久。 那么磅礴的力量，距离十万八千里的一次占卜也要遭到反噬，这种力量是罗浩能招惹的？ 况且白帝成说推算这一切的复杂条件，并且九死一生。 罗浩能行？ 陈勇是不信的。 “陈家小哥，你肯定知道，跟我说说。”齐道长看的好奇，压低了声音问。 “我真不知道。”陈勇耸肩，摊手，做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表情，“你信我，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可能知道。” 齐道长撇撇嘴。 “老白的老虎怎么样？” “挺好，在我后院睡觉呢。” “变成灵宠有什么改变么？”陈勇好奇。 “通了神识，能懂人言。” 这也没什么，竹子就懂，陈勇表示不屑。而且竹子那货竟然跟罗浩更亲近，真是倒反天罡！ 找时间教训一下竹子，要是自己能打得过它的话，陈勇想到。 竹子膘肥体壮，行动敏捷，只是看起来萌哒哒的，那是竹子的保护色。秦岭之王，不是吹出来的，是竹子一拳一拳打出来的！ 陈勇还真没信心打得过竹子，除非用术法。 但怎么可能对竹子用术法。 正想着，门打开，白帝成满脸疑惑的走出来。 “老白？”陈勇在白帝成面前张开五指挥手。 “我能看见了。”白帝成尽量让自己情绪平稳，但他的声音不知不觉颤抖，只是白帝成自己没有感知到而已。 “那你？” “奇怪，我没感觉到有多强的气息进入我身体，甚至连气息都没感知到，眼睛就能看见了。”白帝成脖颈间雷劈过后留下的痕迹好像动了一下。 陈勇惊讶的看着白帝成，随后又看着罗浩。 “毛细血管扩张导致的，雷击后遗症，又叫雷击幸存者证书。”罗浩看见陈勇的目光，知道他琢磨什么呢，便解释道。 “真能活！天雷都劈不死，牛逼！” “死的是少数，至少死亡率比主动脉根部夹层动脉瘤要低。” 陈勇错愕。 被天雷劈一下竟然能和主动脉夹层放在一起说，一下子就没了那种高大上的感觉。 “就没点装逼的说法？” “这我哪懂，你来。”罗浩主动让贤。 白帝成只琢磨了少许，也想不明白，再次向罗浩施礼。 随说礼多人不怪，但白帝成在罗浩看来就是个患者，差不多就得，太客气耽误时间。 不行，挂个号去？ 罗浩干脆把白帝成给撵走。 陈勇跟着齐道长、白帝成上了那辆五菱宏光。 “齐道长，怎么开这小车？”罗浩问道。 “罗医生，你不知，这车不要太爽！要不是它开不坏的话，我都想换个剁椒鱼头。” “有车位就能停，甚至不需要侧后方停车。山路也不虚，是真不虚，需要的路不管什么角度都能开上去。五菱神车，名不虚传！” 罗浩笑笑。 看样子五菱宏光还真是神车。 “那我们先走了，改天去我道观！” 齐道长也干脆，说完后一踩油门，五菱宏光吐了几口气，突突突的撒丫子消失在车河中。 “师兄，你们说的是啥我都没听懂。”庄嫣小心翼翼的问道。 “哦，你知道他是什么病么？”罗浩问道。 “不知道，不是说眼睛看不见了么？是不是装的？” “不是。”罗浩道，“其中有几种，第一呢，说眼睛看不见，实际上也真的看不见，走个台阶，或者面前放着静物，直接撞上去，能看出是真是假。” “第二种呢，是说眼睛看不见，其实是能看见的，但患者自己意识看不见。” 罗浩跟说绕口令一样。 “……”庄嫣仔细想了半天，才大约明白罗浩的意思。 “其实看患者是不是积极主动就医，还要看患者家里有没有家庭矛盾。” “家庭矛盾？” “嗯，你在临床干的时间久了就知道了。”罗浩道，“老白积极主动就医，是真的看不见，我估计和雷劈过，当时太紧张有关系，属于心盲的一种。” “什么是心盲？” “回去自己查书，一般来讲肌注生理盐水就可以，老白的情况略有点复杂。” 罗浩也懒得给庄嫣讲那么多，背着手转身离开。 “五菱宏光看着不错，屁股会冒烟。” “我在小破站看过一个视频，叔叔查酒驾，结果发现超载，在五菱宏光里下来了17个人！” “这么多！！” “一代神车，不是吹的。”罗浩微笑，“今天的活干完了么？” “干完了！”庄嫣挺胸抬头，“我现在已经熟悉了临床的工作流程，接患者到完成所有临床作业文件，只要不到2个小时！” 临床作业文件，罗浩听到这个陌生的词一下子就笑了。 肯定是孟良人为了凸显专业这才跟庄嫣说的。 【俗话说男人……】 罗浩接起电话。 “我在，送办公室吧。” 挂断电话，罗浩的脚步轻快了几分。 “师兄，你买什么了？送办公室，是给我们的礼物吧。以后你当了老板，是不是会很大方？”庄嫣不断的问着。 她的问题很多，就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 “一个好玩的小东西，到了你就知道了。” “哦哦哦！” 庄嫣不管怎么问，罗浩就是卖关子不说。 回到办公室，孟良人正在拆箱。 “这是什么？”庄嫣看着硕大的一个箱子，以及箱子里的东西，人有点蒙。 “云深处的机械狗。” “？？？”庄嫣一愣，“不是宇树科技的机械狗好用么？” “有一点小区别，都差不多。我在云深处买了一台，回来驮病历用。” 罗浩微笑，顺手把2点幸运值加上去。 “驮病历？就查房的时候有用？”庄嫣有些鄙夷。 “害，使用场景要增加医院，总要使用、反馈吧。要不然以后ai智能和机器人遍布全国，咱医院里还得从头学，多耽误事儿。” 罗浩说着，蹲下开始组装机械狗。 他就像是天天打螺丝的工人似的，手法纯熟。 “罗教授，您这……怎么像刚从流水线上下来似的呢。”孟良人打趣道。 渐渐地也熟悉了，孟良人更愿意说点近勉的话拉进感情。 “我骨科技术水平很高的！这点小活，难度极低。”罗浩一边组装机械狗，一边回答道。 emmmm。 孟良人在组装上帮不上忙，就帮罗浩打下手。 “这东西多少钱？罗教授。”袁小利走过来问道。 下班点，袁小利一般都在手术室猫着看手术视频，只有吃饭的时候会出现在病区。 恰好，他看见罗浩组装机械狗的一幕。 “一万三四，宇树的机械狗要便宜点，一万，但功能上还是有点区别。云深处的机械狗用的是深度学习算法，成长的很快，就像是……竹子。” 袁小利哈哈一笑，“罗教授，这东西在医院也没啥用，你买它就为了驮病历？不是有小医生抱着就行么。” 罗浩抬头，瞥了一眼袁小利，继续组装。 有无人设备，谁还用牛马。 “国内的ai技术革命又落后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开源。”袁小利絮叨着。 罗浩顿了一下，双手灵巧，上下纷飞，几乎带着残影，孟良人想帮忙都帮不上手。 隐隐的，孟良人觉察到了一丝杀气。 “袁主任，话不是这么说的。”罗浩一边组装机械狗，一边说道，“我听老板说，21世纪初，进了世贸组织后无人值守的生产线才进到国内。 最开始用的是宝钢、武钢这种大型国企，全系统是进口的，硬件全部不能国产，软件全部是乙方部署并维护。” “再往后，一几年的时候，养猪场都上了全自动封闭式养殖系统，plc、控制箱等依旧是进口的，全系统中传感器、作动器这些执行层面的部件是国产的，软件是进口部署的。” “现在，满大街跑的l2、l3自动驾驶汽车，跟老美可真没啥关系。” “？？？”袁小利一怔。 罗浩在他心里面的印象是温和的翩翩少年郎，就算自己心直口快，有什么话说错了，罗浩也不会在意。 可这次，自己刚闲聊了几句，罗浩就一脸不高兴的回怼。 自己哪错了么？ “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应用场景在国内，技术总要落地吧。”罗浩一边组装一边“闲聊”，“机械狗，虽然不是很好用，但上网随便买。阿塞拜疆他们打仗之前，谁知道无人机还能这么用。” “直到大毛、二毛打起来了，两面用的都是大疆无人机，国内的咸鱼儿都卖断货了，才知道战争模式已经改变。” 罗浩说着，想起玻尿酸男跟自己说的洛克希德·大疆。 “机械狗也一样，咱多用点，多点反馈，我哪里用的不舒服就去找工大的老师，跟他们说。他们那面和云深处有联系，到时候反馈很快，咱们能用上更适合医院环境的无人设备。” 袁小利听着罗浩絮叨，很自觉的闭上嘴。 他只是情商低，不是傻。 智商140以上的袁小利早就听出罗浩言语中的火药味儿。 “很多年前的傻逼杂志上说，中国人早在公元六世纪就发明了火药，但是他们把火药做成了烟花来观赏；而西方人学习了火药技术之后用在了枪炮上，最后中国人被西方人拿枪炮打开了国门。” “这话听起来没错。” “以后呢，美国人在ai技术上遥遥领先，但是他们让ai画画拍小电影给他们看；而中国人学习了ai之后用在了机器人上，终有一天中国人将会用ai机器人敲开美国人的国门。” “……”袁小利结语。 罗教授还真敢想。 不过他好像这次去美国受到了什么刺激，言语之中的犀利根本不掩饰。 “嗯，机械狗驮的不是病历，而是狙击榴弹炮。”罗浩淡淡说道，“老乡，开门贸易！不开啊，我家机械狗好像被病毒感染了。” “罗教授，您这？”袁小利想问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中国ai技术到底真的厉害不厉害，只要应用场景只存在于中国，它就一定会不可避免的厉害起来。讲真，我真的很期待天上的无人机，地上的机械狗潮水一样敲开他们家大门。” “好了。”罗浩把机械狗安装好，拍拍手站起来。 按下启动开关，等了3秒，听到“汪”的一声，罗浩知道机械狗已经启动。 而与此同时，机械狗的眼睛里冒出绿色的光泽，开始活动身子。 沙沙沙~~~ 关节处有细微的沙沙声响起。 “咦？这东西看起来似乎样子有点怪。” 这时候，孟良人早都闭上嘴，袁小利也不说话了，只有庄嫣还没发现罗浩的异样，还在说着话。 “砰~” 下一秒，罗浩一脚踹在机械狗身上。 “师兄！” 庄嫣一怔。 可机械狗只是歪了歪身子，趔趄都说不上，旋即恢复平衡。 “还行，虽然不满意，但勉强还算可以，云深处的机械狗先用着。” 罗浩试图让机械狗打印病历，但机械狗暂时还做不到这一点。 对此，罗浩表示遗憾。 “师兄，以后是不是就机械狗写病历了？那不是gpt么？该不会变成终结者毁灭世界吧。” “放心，真要是毁灭世界也轮不到chatgpt，哪怕它进化到8.0都不存在。” “为什么？” 罗浩瞥了一眼庄嫣，微笑，“光在电脑上跑就行？画个图片，做个小电影就顶天了。技术革命本质是生产力的革命，金融立国的国家连生产都没有了还怎么革命。” 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有些乱，庄嫣理了理，最后才勉强理解。 “电子加密货币用不超发永远坚挺；数字藏品独一无二无法造假；元宇宙无拘无束。这都什么玩意，那么多精英人才捅咕了几十年，就这？” “就知道炒股票挣钱，正经事一点都不干。” “我，是唯物主义者。” 罗浩抬手，盘了盘机械狗的脑袋。 沙沙沙~~~ 机械狗还知道回应，它转过头，像竹子一样把头送到罗浩身边，努力让罗浩盘起来更舒服一些。 “行，这就可以了。”罗浩笑笑，“背病历太轻，不过呢，先用着。” 说着，罗浩把一个准备好的筐装到机械狗后背上。 试着往前走了几步，机械狗就一直跟在罗浩身边，甚至罗浩故意一个急停，机械狗也能做到如影随形。 看着很简陋，但电驱动的关节处沙沙声不是很大，罗浩表示满意。 “行，放这儿，你们看着点，别被吓一跳。”罗浩见孟良人已经在收拾垃圾，便拍了拍手，“我先回了。” 说完，罗浩转身离开。 袁小利看着地上的机械狗，拿着说明书开始学习操作。 “孟老师，你觉不觉得师兄哪里不对。”庄嫣问道。 孟良人早就对庄嫣的这种称呼方式提出意见，但庄嫣就是不改。 叫自己老师，叫罗浩师兄，自己算罗浩的什么人？ 孟良人知道庄嫣不是有意坑自己，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小庄，你以后还是叫我老孟吧，要不我听着不舒服。咱医疗组里，怎么也不能凭空多一个老师。” “他在美国好像被欺负了，整个人都极端了呢。”袁小利叹了口气。 321 睡一觉起来，一切都好了 “啊？” 庄嫣惊讶，孟良人一边收拾纸壳子，一边竖起耳朵，假装自己很忙，却认真搜集所有信息。 “具体我也不知道，但范师兄说罗教授去的当天晚上，巴尔的摩市就有全程的击枪发生，规模很大，不像是平时常见的抢劫之类的。然后……还有一件奇怪的事儿，当天晚上连巴尔的摩大桥都塌了。” “害，别闹，袁主任。”庄嫣笑呵呵的说道，“师兄就是技术上强一点，又不是把内裤套在外面的超人，和巴尔的摩大桥倒塌肯定没关系。 再说，我也看新闻，那个大桥是被一艘新加坡的货轮撞的，船长是乌克兰人，船员是印度人。” “话是这么说，但我总感觉有关系。”袁小利似乎知道点什么，但他也不方便说出口。 孟良人只是低着头快速收拾东西，假装一切都和他没关系。 …… “罗教授回来后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老柳，你发现了么？” 神经外科的医生问道。 “没有，我觉得挺好的，回来就参加抢救。” “抢救？一条狗？哈哈哈。”神经外科医生大笑。 “咱们都是牛马，你竟然笑话一条狗？人家是功勋警犬，受伤后退役，以后我估计罗教授会收养它，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柳依依听神经外科医生鄙视罗浩的做法，直接怼了回去。 “你呢？65之后才能退休，要是再延长，就得70。老眼昏花，手术都做不了，每天被年轻的主任呼来喝去，骂得跟三孙子似的。” “……”神经外科医生刚想反驳，可仔细一想，柳依依说的的确有道理。 “咱不说退休的事儿，就事论事只说现在，真遇到急诊抢救，患者有艾滋，你一不小心碰破了皮儿，感染艾滋，阻断药都得你自己买。这还是来得及的情况，来不及，你就是艾滋病患者了。” 神经外科医生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做人要讲良心，你也不想被人吃干抹净后扔到垃圾堆吧。” “老柳，你好好说话。”神经外科医生笑的很难看，“我就那么随便一说，你这可真是罗教授医疗组的麻醉医生，连开罗教授个玩笑都不行。” 柳依依坐在呼吸机边上，目光不断在呼吸机、监护仪以及各种管道上游走。 手术已经持续了8个小时，终于临近尾声。 术程长，柳依依并没有因为疲惫而松懈，甚至为了提神她还喝了瓶红牛。 一般来讲红牛这种饮料医生是很反对喝的，倒不是因为里面有多少牛磺酸之类的东西，单纯因为那个名字。 比旺仔好点不多，和火龙果类似。 患者是一个55公斤11岁的男孩，出现癫痫，症状持续加重，入院拟行右侧额叶癫痫病灶切除术。 术晨患者服用丙戊酸和左乙拉西坦，但术前有一次爆发式癫痫发作，患者遂从小儿icu急诊入手术室。 这名患者算是半个急诊患者，赶上柳依依的台儿，一直跟到这时候。 好在手术已经要结束了，患者的生命体征平稳，手术虽然慢，但却算是顺利，柳依依已经开始期待下班。 麻醉医生真是要命的工种，平时光听临床医生喊累，其实累死最多的就是麻醉医生。 天生的牛马，柳依依心里想到。 “老柳，你论文都够了吧。赶紧晋级，赶紧提带组教授。” “够了，科研也够。”柳依依一昂头，骄傲的回答道，“罗教授都给我准备齐了，省自科今年底能有，接下来就等评审了。” 神经外科医生羡慕到了骨子里面，虽然他已经晋了副教授，但还有正主任医师、教授这个门槛。 他也想和柳依依一样，抱着罗浩的大腿。 可惜，罗浩根本不做神经外科手术，想拍马屁都没机会。 甚至神经外科医生曾经琢磨要不自己开展神经介入手术，这样的话能和罗浩有一些交集。 万一呢，罗教授大发慈悲，自己什么都有了，就像老柳一样。 “老柳，你可真是傻人有傻福。”神经外科医生叹了口气。 “那是。”柳依依并没因为说自己是傻人而生气，她昂着头回答道。 柳依依很清楚能混进罗浩的医疗组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得了便宜自然要卖乖！ 要不然人生如锦衣夜行，无趣的很。 看着其他医生羡慕嫉妒的眼光，柳依依甚至有些享受。 “准备关了。” 闭合硬膜时停丙泊酚和瑞芬太尼，换用七氟烷，0.5mac维持。 柳依依虽然在炫耀，但她的操作精准，就像是一台机器。 人机合一，柳依依既是麻醉医生，又是呼吸机、监护仪、微量泵。 “老王，患者身体有点硬，是不是出癫痫了？”柳依依观测到患者状态变化。 “没事，关了。”神经外科王迪王教授没在意。 柳依依也没多事，予以静推2mg咪达唑仑，500mg左乙拉西坦，做了对症治疗。 王迪王教授只缝合了硬膜，为了缓解脑水肿的压力，颅骨片并未归位。 手术做完，王教授松了口气。 麻醉药也停了，可却没出现王迪缝完最后一针患者开始躁动的最理想情况。 别说是躁动，患者连他妈的自主呼吸都没有。 看见患者没有自主呼吸的瞬间，柳依依后背白毛汗一下子冒出来。 “老柳，下台一起吃口饭，你给我讲讲你现在都有啥。要是能帮我蹭一篇sci，以后一年的晚饭我都包了！”王迪还没意识到问题。 “王教授，患者没醒。”柳依依戴的花帽子微微颤动。 “什么？！”王迪一怔，脸上的肌肉抽搐。 “我再试试。”柳依依又给了点药，等了10分钟，尝试拔管，可患者依旧没醒，没有自主呼吸。 “我艹！”王迪愣住。 麻醉药物停1小时以后患者仍未恢复自主呼吸，对口腔和气管吸引也无反应，瞳孔对光反射正常，向下凝视。 柳依依束手无策。 “你怎么麻醉的！”王教授开始愤怒。 刚刚说吃饭的那个人好像不是他。 柳依依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做了一天手术，大家压力都大，柳依依不跟他一般见识。 出事儿后甩锅，这种没品的事儿柳依依不做。 “老柳，平时你水平是很行的啊，怎么一跟我配台就掉链子。”王迪又跟着补充了一句，夯实了是柳依依的锅。 “王教授，现在不是甩锅的时候！”柳依依有些生气。 王迪忍了忍，开始琢磨下一步。 立即送ct室明确术后延迟复苏的原因。 ct结果示中线右移，灰白质分化弥漫性丧失，大脑和小脑水肿。 王迪王教授再次进行开颅探查，没有发现明确病因。 “老柳，不是我们的事儿，你看术区，真不是我甩锅。” 一个半小时后，王迪疲惫、焦躁的跟柳依依说道。 柳依依正在第3次检查术中用药。 她没发现有任何问题。 奇了怪了，患者怎么就不醒呢。 “你说怎么办，怎么办！”王迪开始狂躁起来。 柳依依恶狠狠的瞪了王迪一眼，拿起手机开始召唤罗浩。 “罗教授，我这面……”柳依依没有半分犹豫，本来在患者撤了麻醉药没有自主呼吸的时候就想给罗浩打电话，但她还是忍了又忍。 现在是真没辙了，找麻醉科主任来也没辙。 “依依姐，罗浩在洗澡，着急么？”王佳妮的声音传来。 “……”柳依依叹了口气。 看了一眼时间，柳依依更是有负罪感。 人家都要睡了，自己在这时候打电话。 “谁呀。” “依依姐。” “稍等。” 罗浩的声音传来，有点闷，隐约的水声传到柳依依的耳朵里。 “不好意思啊大妮子。” “没事没事，你那面肯定有急事。” 很快，王佳妮把电话交给罗浩。 “嘶~~~” “罗教授，怎么了？” “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但不能不洗澡了，都臭了。”罗浩爽朗的笑了笑，“说吧，什么事儿。” 听到罗浩的声音，柳依依烦躁不安的心终于安稳下来。 罗浩的气质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似的，无形中抚慰人心，让人心生安稳。 “哦，是这样啊。”罗浩听完后淡淡回答道。 “罗教授，我该怎么办？” “患者静推1000mg磷酸苯妥英钠后送回小儿icu，我现在就过去，放心，没事。” “好。” 面对罗浩的医嘱，柳依依没有半分质疑。 本来就是在万分无奈的情况下才给罗浩罗教授打的电话，没什么好质疑的。 推了苯妥英钠1000mg后把患儿送到小儿icu，柳依依满脸愁容。 “老柳，你赶紧问问你们主任，查一遍患儿的用药，肯定是你用药出了问题。”王教授笃定的说道，“抓紧时间，刚才我看患儿家长情绪不对劲儿，已经要压不住了。” “为什么肯定是用药的问题？” 罗浩的声音在背后传来，声音冷漠，隐隐带着一股子狂暴和尖锐。 王迪一怔。 “神经外科的王教授，是吧，您说一下老柳用药哪里出了问题，我也跟着学一下。”罗浩问道。 “……”王迪在罗浩平淡的话语里听出来了枪火气。 “罗教授，我哪懂，就是随便……” “医疗上的事情，哪有随便的，不懂不可能说，是要负责任的。”罗浩严肃的看着王迪王教授。 “……”王迪一怔，他没和罗浩放马对战。 眼前这位的传闻，已经不算传闻了，而是事实。 连院长都敢怼，就别提自己这个神经外科的带组教授。 况且罗浩人高马大，王迪知道他护犊子，这时候真要发生争执，罗浩把病历砸自己脸上，王教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掩面而走，王教授没有半分犹豫，哪怕再难堪，也要比被罗浩当场暴揍一顿强。 “罗教授……” “嗯，我看看，别担心。”罗浩等王迪走了之后，又恢复了正常，那种温暖和煦的气质变魔术一样变了回来。 查体，检查术中用药，罗浩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患儿床边。 “罗教授，您看是怎么回事？”柳依依站在罗浩身边，轻声问道。 “丙泊酚输注综合征。” “长时间、大剂量输注丙泊酚所引起的一系列症状：如代谢性酸中毒，横纹肌溶解，高血钾，肾功能不全，高脂血症，肝损伤，心律失常，心功能不全等。” “从病理生理来看，pris患者体内碳水化合物耗竭，细胞需要脂肪酸供能，这个过程反过来又会触发皮质醇和肾上腺素的释放，从而促进脂解，产生酮体用于三羧酸循环。” 罗浩像是给学生讲课一样，有条不紊的开始讲述丙泊酚输注综合征。 这个并发症柳依依知道，但极少出现，而且最主要的是丙泊酚综合征没有太过于确定的指征。 就像罗浩说的那样，很多时候麻醉医生会误以为是药物过敏，休克，mods等。 如果不能及时鉴别和诊断，很容易造成不可逆的器官和组织功能损伤。 “不给你多讲了，回家自己翻书去。”罗浩靠在椅子上，“今晚我看着，你回去吧。明天一早来，患者大概率能拔管。晚上好好睡，睡一觉起来一切都好了。” 睡一觉起来，一切都好了…… 柳依依有些茫然，鼻子有点酸。 这话要是别人说，柳依依会认为是敷衍、安慰；但这话出自罗教授，柳依依确信肯定没事。 “罗教授，您是不是生气了，我看您和王教授说话的时候想抽他来着。”柳依依问道。 “当然生气，我在门口听患儿家属说——是麻醉医生用错了药，患儿才没办法醒过来。患儿家属知道个屁的麻醉用药，肯定是王迪那个狗东西为了甩锅跟患者家属们说的。” “！！！” “没事，这事儿交给我。”罗浩微微昂头，看着柳依依，“回去好好歇着吧。” “好。”柳依依见罗浩摸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知道他是要和医务处汇报，先知会冯子轩一声，以免患者家属投诉的时候事态无法控制。 “老柳。” “诶。” “别和王教授吵架，有我。”罗浩温和叮嘱。 “好。”柳依依心头茫然、愧疚。 她很清楚这也就是罗教授诊断——丙泊酚输注综合征。 虽然不是身为麻醉医生的自己有心要这么做的，属于正常并发症，但说到底还是用药的问题。 王迪王教授甩锅歪打误撞，竟然说对了。 要不然，罗教授当场就得发作。 至于怎么发作，要做什么，后果是什么，柳依依不知道，但她对罗浩有信心。 信心来自于平时的观察， 信心来自于自己对罗教授的了解， 信心来自于那个天不服、地不服的家伙每每说起罗浩的时候，都会加一句妖孽。 陈勇也不在，柳依依独自出门吃了口手擀面。 卤子很香，可柳依依的嗓子眼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每一口都要用力才能咽下去。 真憋屈，柳依依心里有一种无奈油然而生。 王教授或许是甩锅，或许是羡慕嫉妒自己，总之他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把锅甩到自己头上。 妈的，真特么是猪队友！ 柳依依心里恶狠狠的骂道。 等这事儿结束，自己要…… 想到这里，柳依依一下子愣住。自己要怎么办？或者说罗教授能怎么办？ 抓住王迪那货打一顿？ 还不至于，而且这涉嫌寻衅滋事，是标准的寻衅滋事，进去蹲7-14天都是必然的。 柳依依有些委屈，面对王迪、面对患者的时候她能坚强。 可现在独自一人，陈勇那个狗东西还不在，柳依依心里更是委屈。 一大口面吃进嘴里，悲从心起，一滴眼泪滑落。 “咦？哭了？罗浩不是去了么？你还担心什么。”陈勇嬉皮笑脸的摘掉口罩，坐到柳依依的对面。 “你不是在伏牛山么？” “听说你这面有事儿，我就回来了，天大地大，还能有女朋友大？” 这话说得，柳依依总觉得陈勇在开车。 “罗浩不是去了么？你哭个啥子么。”陈勇问道。 “我没哭！”柳依依否定，毫不迟疑的否定。 “害。”陈勇抬起手，按在柳依依的两侧太阳穴上，食指擦过她的眼睛。 “睫毛真长，好看。” “pei！” “夸你呢。”陈勇把手挪开，一朵鲜花出现在陈勇的手指缝里。 “送你的，今天的你和花一样好看。” 柳依依嘴里都是手擀面，鼓着腮，惊讶的看着陈勇手里的鲜花。 “人间簪花自婷立，花絮俏开正秋季。” 陈勇轻声说着，把野花簪在柳依依的鬓角。 “喏，这么看舒服多了，好花配美人，玉簪轻分桂花烟这种词在我家老柳绝世容颜前都逊色了不少。” 陈勇小嘴叭叭的，情绪价值提供的很足，柳依依很快被哄好。 “花哪来的？” “山上采的，你要是想学魔术，找时间我教你。”陈勇见柳依依好了，笑吟吟的抬手在她脸颊上蹭了蹭，“哪个王八蛋欺负我家老柳了，跟我说，我找罗浩去干他。”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柳依依啐了一口。 “能关门放狗，谁还自己出手，你说是吧。”陈勇一点所谓都没有，哈哈一笑，“算了，不管是谁，只要罗浩出现，他就死定了。” “你怎么这么肯定。” “这次罗浩回来心气儿就不顺，那眼神，像锤子，看谁都是钉子，想上去捶两下。”陈勇解释道，“遇到个倒霉蛋，不捶两下怎么能行。” “相信我，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带你去看罗浩怎么锤人。” “怎么锤？”柳依依好奇。 “我哪知道，但你别以为罗浩迂腐，就是个好人。那个狗东西从来和好人二字不搭边。上次，在东莲矿总，得罪他的主任现在还在支边呢。” “！！！” “老惨了，好几次想回来，据说东莲矿总的秋波院长一直拒绝，估计得钉死在乡下。”陈勇耸耸肩，“再有一个，被撵去古巴开荒了，另外一个生死不知。” “……”柳依依无语。 “他骂你了么？” “没有，他就是甩锅，说是麻醉用药的事儿。”柳依依委屈的一瞬间，陈勇温暖的手就搭在脸颊上。 柳依依侧了侧头，压住陈勇的手。 “还和患者家属说了。” “哦，那就麻烦了。”陈勇了解罗浩，他嘴上说着麻烦，脸上却笑逐颜开，“放心，既然里挑外撅的，罗浩明天肯定要动手。明天未必，得患者出院，不过你放心。” “罗教授为什么要这么做？” “护犊子啊，你是医疗组的麻醉医生，出事儿找医疗组组长，这点屁事都解决不了，罗浩还是每天陪柴老板钓鱼去吧。” …… …… 罗浩坐在患儿床头，盯着监护仪、呼吸机上的数值，一个又一个检查医嘱被执行。 小儿icu的住院老总可不是傻逼，她怎么会因为这点事儿就和罗浩顶嘴。 有人坐在床边看护患儿，自己乐得清闲，她甚至给罗浩订了一杯蜜雪冰城的柠檬水。 罗浩的幸运值高，他一直观察。 患儿的状态也很平稳，没有出现心动过缓性心律失常，乳酸酸中毒，横纹肌溶解，肝肾功能不全等症状，唯一明显的症状是广泛的脑水肿。 最终罗浩还是考虑本病例可能和丙泊酚过量使用有关。 丙泊酚输注综合征的本质是丙泊酚引起细胞能量代谢障碍，atp产生不足，在不同患者或不同病情下呈现不同的症状。 在神经系统疾病的患者中以脑部症状明显，应考虑丙泊酚输注综合征，及早停用丙泊酚，补充糖类营养物质。 经过对症处置后，凌晨三点患儿有自主呼吸，上午八点，患儿脱机。 第二天，患儿可以下地，转出小儿icu，回到神经外科普通病房。 三天后。 一早上班，王迪开开心心的。 今儿周末，明天去钓鱼！ 可当他走进病区后，却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 眼角余光瞥进医生办公室，王迪愕然看见……看见罗浩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和冯子轩有说有笑。 而罗浩身边跟着一条机械狗，狗眼睛冒着绿光，正盯着自己看。 淦！ 322 关门，放狗！（白银盟37天下无双加更×4） 王迪怔住。 尤其是罗浩身边的那条机械狗，眼睛绿油油的，好像只是亮着灯，但却又像是有神智，阴狠的一直盯着自己在看，随时随地都会扑上来撕咬自己。 看得王迪浑身发冷，肌肉僵硬。 他向前迈了半步，沙沙沙的电气声传来，机械狗好像扭动脖颈，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冯处长，早。”王迪也不傻，他知道罗浩出现在神经外科，大概率和那天自己甩锅有关系。 可事情就是麻醉科有问题，怪自己么！ 王迪心里抱屈，但嘴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哦？王教授来了。”冯子轩微笑，“去换衣服吧，今年医务处日常审核病历，没别的事儿。” 妈的！ 日常？鬼才信！ 王迪心里骂道。 连狗都带来了，竟然还有脸说日常！ 但心里腹诽是心里腹诽，王迪可不敢说出去，甚至连表情都不敢有丝毫变化。 来到值班室，王迪心神不宁的换衣服。 “罗浩来干什么？” “不知道啊，咱们谁得罪他了么？还拉着医务处一起来，说是日常审核病历，可从前哪次冯处长亲自来了。” “一定不对，就是来挑毛病的，你病历写了么？” 值班室里，弥散着一股子焦躁不安的气息。 医务处长冯子轩亲自驾到，谁心里能不慌？ 董主任？他还没来上班，要是来的话怕是会和冯子轩谈笑风生，不管谁的病历出问题都要劈头盖脸一顿骂。 王迪最害怕，因为他看见了罗浩，知道这波是针对自己的。 不过因为有问题，所以王迪这几天都很小心，从前都不写的病历这几天王迪一直督促下级医生第一时间完成。 他听说过和罗浩走的很近的那几位老人家都很护犊子，自己和柳依依有“一点点”矛盾，所以他非常小心罗浩护犊子。 该来的还是会来，总是会来。 王教授没和人一起发牢骚，而是默默的换了衣服，夹杂在众人之中，尽量隐藏自己的身影，把自己变成一个小透明。 他打定主意坚决不冒头，省得给罗浩机会，让他抓住把柄。 王迪王教授甚至可以肯定只要自己说句话，罗浩就会找出来自己的病历开始挑毛病。 妈的！ 不就说柳依依用药用错了么，至于么！ 患者都没事儿了，罗浩竟然找上门。 不嫌麻烦！ 王迪心里面骂着。 但他只是心里骂，脸上不敢露出丝毫情绪，头低下，差点插进裤裆里。 别看见我，别看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王教授甚至在心里开始念咒。 “要说外科医生的身体好，开始涉及介入手术的医生们身体更好。” 众人来到办公室，王迪站在角落里，猛然听到罗浩罗教授谈笑风生，在聊天。 这是啥意思？ “小罗你别开玩笑。”董主任尴尬的笑着，“穿铅衣做手术，累死个人。” “最近我在看魔都欧老师的天桥直播，他周末直播到凌晨1点，7点还要坐高铁去附近市县飞刀。” “直播？手术么？让么？” “天桥直播唱歌，那叫一个难听。”罗浩哈哈一笑，“不过欧老师从前搞外科，现在也下大架子，吃了点x光线，身体忽然就好起来，这么折腾都不累。” “……” “……” 年轻人说话真没谱，神经外科所有人心里想到。 但只有王迪心中一凛，差点没哭出来，罗浩是在威胁自己，要把自己调去神经介入组么？ 神经外科也有介入手术，从前分水岭之一的大脑中动脉血管瘤现在就是介入手术做，打弹簧圈进去栓塞。 只是愿意做介入手术的人不多，毕竟要吃线，而且身披铅衣……像董主任说的那样，几台手术下来就能把人给累死。 罗浩不光是要查病历，他他妈的还要逼自己做介入手术，王迪一咧嘴，差点没抬手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自己明知道柳依依是罗浩的人，干嘛要惹她！ 嘴贱！ “欧老师精力充沛，厉害的很。”罗浩抬手摸着身边的机器狗，笑眯眯的说道，“场观2000，比一般的小网红都多。我估计欧老师是有一颗流浪歌手的梦，直播圆梦。” “哈~”董主任眼角余光看着罗浩身边的机械狗，眼皮子直跳。 他感觉那玩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扑上来要自己一口。 难道罗浩要关门放狗，把整个神经外科一窝端？ 好端端的医院，怎么弄的跟科幻片似的。 “时间差不多了，今天不是你们病区的手术日，那就抓紧点。”冯子轩道，“别耽搁了董主任查房。” “行啊。”罗浩笑着把面前打印好的放在机器狗背上的病历拿起来一份。 “王教授的病历写的不错。”罗浩翻了几页，淡淡说道。 果然！ 王迪全身汗毛都竖起来，罗浩连演都不演，直接拿出来的就是自己的病历。 他感觉到寒光闪闪，五十米大刀已经被罗浩抽出来，刀尖指着自己鼻子。 而罗浩在无言中询问自己——你服不服！ “服，服！”王教授下意识的回答道。 “啊？”罗浩一怔，看了一眼王迪，“王教授说什么呢？” “……”王迪无语。 自己怎么心智错乱了，连心里在想什么都脱口而出。 罗浩站起身，王迪更加慌乱。 他恍惚看见竹子龇牙咧嘴的奔着自己走过来。 最近竹子大火，连王迪都买过竹子的周边。 尤其是竹子枪挑金雕的那张照片，他自己也有保存。 竹子这种凶悍的家伙罗浩都能降服，自己算个屁，王迪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 服，我服还不行么！ 你别过来啊！ 你别过来啊！！ 王迪的双侧瞳孔缩小，紧张的看着罗浩。 罗浩大步奔着自己走过来，而那条机器狗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跟在罗浩身边。 跟特么科幻片里的大反派降世了似的。 “冯处长找我来，那我就献丑了。”罗浩没有走到王迪面前，而是站在办公室的黑板前，扫了一眼四周的医生，“正好拿到王教授的一份病历，那我就这份病历简单说两句。” 简单说两句……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咱直接说正经事儿，像王教授病历里复制粘贴，患儿五年前做过阑尾切除术，不管既往史还是查体里都没有体现的这种事儿就不提了。” “！！！” 你不是说不提了么，怎么还说！ 王迪哭丧着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至于病历么……”罗浩摇了摇头。 沙沙沙~ 机器狗似乎感知到罗浩的情绪，又或者罗浩通过什么手段操控，也摇了摇头，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写是写了，看着还行。我在协和重症的时候，外科医生很少写手术记录，催一百遍也不写，真不知道都在忙什么。”罗浩唠叨了一句。 “天天揪着标点符号，格式，错别字和病句，反而意义不大。正好这份病历有关于癫痫，咱们讨论一下。” “首先。” “duang~” 记号笔重重的落在黑板上，发出一声响。 王迪感觉机器狗对着自己呲了一下牙，作势要扑。 “适应证：适用于单侧起源的颞叶内侧难治性癫痫。” “术前评估：选择sahc时要注意两方面因素。最重要的是致痫灶应位于颞叶内侧，其次是评估因手术造成的神经功能损伤，权衡利弊。 术前应行全面的评估，包括详细的病史、全面的神经系统查体、发作期及间期脑电图、高分辨率mri及神经心理学评估等。 对于mri阴性患者，可在术前行双侧深部电极植入，以明确是否为单侧颞叶内侧起源。” “王教授，您能说说术前评估么？我看病历里没写。” 罗浩看向王迪。 王迪打了个哆嗦，机器狗的绿油油的小眼睛也一起看向自己，就像是一匹饿狼。 他已经无数次后悔，自己那天干嘛非要说柳依依的不是。 说了柳依依，惹来人家身后的罗浩，这特么不是有病么！当时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和柳依依一起聊一下术后怎么样，撺掇她把罗浩召唤来。 王迪的肠子都悔青了，下次，如果有下次，自己一定要客客气气的施展大召唤术。 “王教授？” “王教授？？” 罗浩招呼了两声。 “咳咳~”董主任面露尴尬，“外科的病历……咳咳，患者属于半急诊，那天要上台前又抽了，可能王教授没时间。王迪，回头抓紧时间补上！” “诶，诶。”王迪低声应道。 董主任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尴尬问题，但之后呢？ 王迪和机器狗绿油油的眼睛四目对视，他心里忽然想到王八看绿豆这句话。 罗浩也没有纠缠，开始在黑板上写下患者相关的术前评估。 他的字不大，留出大片空白。 看见黑板上的空白，王迪王教授就难受，这意味着自己要被凌迟更久。 “ahc存在较多入路，最常见有效的3种分别为经皮质入路、经外侧裂入路及颞下入路。” 罗浩的表情严肃了起来，王迪有些恍惚，他甚至感觉机器狗的“表情”都严峻起来。 “针对于入路的选择，我是有不同意见的。” “咔哒~” 罗浩打开阅片器。 “刷~” 罗浩抽出患者的核磁共振片子。 “卡~” 罗好把片子插到阅片器上。 现在医院里基本都用电脑阅片，王迪也没想到罗浩竟然一早就准备了患者的影像资料。 挑衅的话，需要这么明白么，一点都不掩饰？ 王迪有些茫然。 自己就甩了个锅，人之常情，柳依依也没怎么着，患者不是好好的么。 至于这么大阵仗么！ “有关于入路选择，有这么几点。” 随后，1、2、3、4、5出现在黑板上。 罗浩一边就着影像资料一边讲解应该怎么选择手术入路。 这本是神经外科的学术范畴，谁都没想到一名介入科医生站在阅片器和黑板前，开始给大家讲课。 包括董主任在内的所有人摩拳擦掌准备反驳。 罗浩罗教授在学术上挑战自己的专业！ 刹那之间，连冯子轩都压不住在场所有人的战斗热情。 可是！ 听罗浩讲完，他们都心生茫然。 罗浩说的好像是对的。 虽然有些地儿强词夺理了一点，虽然王迪选择经皮质sahc（tc-sahc），也就是入路横穿颞叶外侧结构到达侧脑室颞角、海马、杏仁核处及海马旁回的方式不能说全错。 但明显有更好的手术方式。 董主任怔怔的看着罗浩。 年轻，阳光，耀眼。 “选择带有个人色彩，这一点我认为经外侧裂入口患者会得到更大的收益。” “但手术已经做完了，现在再说也没用，咱们就王教授的手术继续讲。” 沙沙沙~ 机器狗屈膝，直身，罗浩把它携带的投影仪拿起来，顺手放在桌子上。 王迪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他一直以为那个配件是机器狗自身的配件，没想到罗浩罗教授竟然带了投影仪来。 罗浩很快点击播放，所有人看见内容后眼睛都直了。 动画！ 手术动画！！ 虽然略有粗糙，但做这么个动画要多少钱？得费多少事？ “王教授，这是我根据患者术后的片子推测出来的手术过程，您觉得哪里不对，就直说。”罗浩微笑。 王迪连话都不敢说。 他是真没想到罗浩竟然小心眼到如此地步，甚至会用动画模拟了自己的手术过程。 但这不主要，能根据手术术后的影像资料逆推手术过程，这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能力。 “患者取侧卧位或仰卧位，且手术部位同侧肩膀垫高，固定头部并旋转至对侧，使颞叶纵轴平行于水平面。” “选择耳屏前直切口或额颞部弧形切口，打开颧骨、分开颞肌。在颅骨切开术，尤其是不能充分暴露颞叶外侧解剖的微创开颅术中，立体定向导航会起到很大作用。 切开颅骨，形成与颞上沟平行的约2～3cm的切口。” “这一步，王教授切口选择有问题。这里，是患者的切口照片，我们对比看一下。” 一张图片出现，是换药的时候罗浩拍下来的。一屏双野，王迪的切口和动画里标准的切口放在一起做对比，差别在哪一目了然。 “有点小问题，但不大，可类似的小问题堆砌起来，导致手术时间延长，最后问题就大了。” 王迪一咧嘴，强忍住没哭。 罗浩已经点题了——手术时间延长，最后导致牛奶用过量，最后患者无法苏醒。 虽然想明白了，罗浩也清清楚楚的亮明底牌，但王迪他不敢接招。 “接下来，在显微镜下前后方向分离白质纤维，直到清晰暴露侧脑室颞角，牵引器暴露术野，可于侧脑室内下壁显露海马、脉络丛、脉络膜裂及杏仁核。” “从影像学上讲，显微手术部分王教授做的有点糙。” 罗浩继续讲解。 他竟然对神经外科的显微手术知之甚详！ 董主任本来有点不高兴，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也沉默了。 人家带着医务处长来砸场子，但就这一件事来讲，自己能怼回去。 就算是闹到庄院长那，自己不说占理，也能说个一二三。 可罗浩上来就用医疗技术说话，甚至连手术动画都做了，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最关键的是，能听懂的部分，罗浩说的都对。 王迪的手术有什么毛病，董主任心里清楚。 罗浩不是泼妇骂街，而是细致入微的“讨论”王迪王教授的手术对术程的影响，以至于最后手术时间过长，导致患者出现丙泊酚综合征。 所有的话都偏向柳依依，虽然是丙泊酚导致的综合征，让患者术后无法苏醒，但根源还在王迪的手术做得太慢、太糙。 四十分钟后。 “大约就是这样。”罗浩放下记号笔，摸了摸机器狗的头，机器狗发出沙沙沙的响声，似乎在回应着罗浩。 “手术做的太糙，导致1个小时40分钟能结束的手术延长到将近9个小时才结束。王教授，我没说错吧。” “嗯。”王迪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声音。 的确，要是按照罗浩说的，手术会很顺利。 责任都在自己？ 王迪不服，但却不敢说，生怕罗浩撸袖子上台给自己做台示范手术。 据说小罗教授有7个执业证来着，王迪也不确定有没有神经外科的执业证。 但看手术动画，他相信罗浩神经外科显微手术做的一定很好。 “行，手术说完了，有些错误希望王教授以后不要再犯。”罗浩目光直视王迪。 哪怕董主任想帮王迪说句话，想要护犊子，这时候都不敢发声。 这种刺刀见红的护犊子真的至于么？ 董主任有些迷茫。 “讲完手术，我们回头来看病历。冯处长把病历分为5个级别，我认为分的特别好。” 他还没忘了拍一下冯子轩的马屁，董主任无言以对。 “第一级，现在病历是可以全本复印的，希望你不要搞出五岁到九十岁路人都能挑出的错误，比如说男女、比如说做过阑尾切除术，右下腹却没有切口。” “患者做的不是腔镜手术，而是在县城做的开刀，这个我问过，也看了患者的手术切口。” “这是小事，下次注意就行，差评。” “第二级，打官司的材料。大病历的第一页是重中之重。主诉和现病史一定要注明患者怎么得的病，既往史如何，从发病到你看到他中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非常重要，尤其是外科。” “这一点，王教授做的不是很好，差评。” 董主任的脸有点红。 “第三点，主要指社保和商业保险。应对社保，应该努力应对dip/drg的规则。在这里，王教授没有注意到一些事儿。” 罗浩旋即如数家珍的开始列出dip/drg的相关条款。 “主诊断的支付标准要比dip/drg的支付标准保持基本相符，最好是略高一点点。” “这里，我们要注意的是商业保险。商保患者则要高度重视既往史，个人史和个人信息的书写。写错了真的很麻烦，拒绝支付保险金，还会把责任推给临床医生。” “这里，王教授做的非常不好，差评中的差评。” 董主任傻了眼，一般临床医生会研究dip/drg，可他都没想到罗浩讲完，自己竟然有了新的体会。 如果说前面的那些事儿罗浩在强词夺理，鸡蛋里挑骨头，但最后说到商业保险，董主任无论如何都要重视起来。 “最近的医疗纠纷，有一半左右都是商业保险无法报销导致的。”冯子轩低声说道。 “患者商保是什么？”董主任问道。 王迪面露难色。 董主任有些不高兴，自己想帮他说句话他都不给机会，真特么的。 罗浩微笑，“汇丰人寿，不知道患者家里是怎么办的保险，但这个商保听起来高大上，但评级级，很低，他们会找出各种理由、借口拒绝支付保险金。” “最后，责任都在医院。” “王教授，这一点你该不会不知道吧。”罗浩目视王迪，认真问道。 “……”王迪真想抬手抽自己俩大逼兜。 那天自己就是贱。 早就该想到柳依依会打电话摇人，罗教授会来镇场子，自己何必做恶人呢。 但王迪没想反抗。 反抗了一次，把黑锅扔给柳依依，引来罗浩这个煞星，他特么的还牵了条狗一起来。 现在，是科室内部的事儿。 真要是自己不承认、反抗，下一步自己可能就要出现在全院医生大会上。 到时候自己的脸皮一点不剩不说，连董主任都得吃挂落。 “是我不对，罗教授您说的我都认真记下来了。”王迪摸出老花镜戴上，拿着笔和纸认真记录。 有那么一个瞬间，王迪从罗浩罗教授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失望。 他在期待自己反抗一下！ 他想把事情闹大！ 王迪心中凛然，惹不起还躲不起？反抗不了自己不会享受一下？ 还别说，罗浩讲的东西干货满满，尤其是涉及到商业保险的内容。 “罗教授，汇丰人寿评级，您能给我讲下其他商保么？以后我好多注意。” 王迪直接跪了。 罗浩很遗憾。 323 辟邪至宝雷击木 罗浩也没拒绝王迪。 这本来是今天“讲课”的重点内容，至于敲打王迪，那是罗浩的私心。 几十家省城能遇到的相关商保被罗浩写在黑板上。 粗重的记号笔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跟随在罗浩身边的机械狗偶尔会转动头部，脖颈连接处有沙沙沙的声音混杂在记号笔的声音里，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王迪总觉得罗浩身边的机械狗下一秒就能扑向自己。 这东西…… 看起来是挺吓人。 不过他很快就被罗浩讲的内容吸引，专心致志的听了起来。 最近这两年，自从医保被掏空了之后又是什么灵魂砍价，又是dip之类的内容接踵而至。 总之就一句话——别他妈花超了。 所有压力都来到了医生的身上，医患矛盾进一步尖锐。 临床看病不光要看得好病，还要算得好钱，在刚刚好的线上一点点是最理想的状态。 医生+精算师已经是初级形态。 有些患者比较聪明，意识到问题不对，开始参加商保。 但商保问题也很大，他们绞尽脑汁的想不赔付。 商保公司列出无数条条框框，只要有一条对不上，就可以说是医院的流程不对，拒绝赔付。 最后所有压力又一次来到医生身上。 医生+精算师+保险推销员（了解保险内容），医生只能被逼再次变身。 要是帝都的高等级三甲医院还好，衙门口大，门槛高，患者去看病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倾家荡产的准备。 就这，协和的号还是难求，必须得排队，北医的几家医院才能好一点。 省城的几家大型三甲医院承受的压力很大，虽然医大一、二、三等医院的门槛也很好，但架不住患者多。 商保，成为最近的一个“热门”内容，想要少一点麻烦，就要更了解商保。 可保险内容与医生差了十万八千里，并且每一家保险公司的条款都不一样，着实让人头疼。 罗浩通过尹经理搜罗了省城所有公司的相关保险内容，并且做了提纯，用了足足3天时间才磨出来。 这次敲打完王迪，告诉他柳依依是老子的人，你他妈给老子滚远点之后，罗浩开始把商保相关内容拿出来和神经外科的医生聊一聊。 这也是给冯子轩的好处。 临床少点麻烦，少点投诉，少点舆情，就是冯子轩最大的心愿。 本来董主任还着急查房，尤其是眼睁睁看着罗浩当着自己的面抽打王迪，他更是不耐烦、不高兴。 可没几分钟，董主任也一样听进去了，甚至还专心做起记录。 最近几年，尤其是最近一年，董主任也被患者的商保闹的焦头烂额。 打瞌睡的时候忽然有人送枕头过来，董主任心里甚至有些感激。 足足一上午的时间，罗浩熟悉了“教学课件”，神经外科的诸多医生们了解了省城几十家商保的保险内容、区别以及主要需要应付的不当人的商保公司有哪几家。 “大约就是这样，有关于护理需要注意的内容我回头总结。”罗浩讲完，看着冯子轩说道。 冯子轩很满意，他站起身，“那就这样，董主任。病历你平时督促一下，现在医保、商保压力太大。” “是是是。” “有时候患者去投诉，我拿你们的病历看一眼，血压就200。” “是是是。” 董主任心服口服。 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罗浩还带来了诚意满满的好处。 他甚至对罗浩的好感暴增，哪怕罗浩当着自己的面打了自己的人。 沙沙沙，机器狗身上的关节处发出轻微的响声。 罗浩正在把所有东西都装到机器狗的身上。 “冯处长，小罗教授怎么带着一条狗？”董主任问道。 “他说以后科里面的都得备，他只是早用几年，提前适应。”冯子轩笑呵呵的说道。 董主任有些惊讶，虽然不理解，但也没深究。 就这种看起来古里古怪的东西，以后能走进科室？赛博朋克2077？ 董主任不太信，但并没置喙，他把冯子轩和罗浩送到科室大门口。 临走的时候，董主任握住罗浩的手。 “罗教授，我不是客气，以后你一定要常来。” “嗯，好。” 罗浩热情而又有分寸感的和董主任握了握手，这才离开。 “小罗，没想到你送我这么大个礼物，最近一年，我都要被商保给头疼死了。”冯子轩上了电梯后感叹道，“你是不知道患者没办法报销商保，他们不认为是商保的事儿，把所有责任都……” 说到这里，冯子轩猛然意识到罗浩在半年前还是东莲市矿总医务处的科员。 难道当医务处的科员去临床之后可以全能？ 冯子轩怔住。 “没办法，商保的日子也不好过，压力太大，所有人都一样。”罗浩耸肩，摊手，望天。 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只是一名医生，现在或许多了一点其他责任，但罗浩并不想管太多的事儿。 见招拆招呗，把商保研究透，只要来医大一院的患者他们根本没办法拒绝报销就可以。 再多的，罗浩根本不去想。 想多了没什么用，只能造成严重的内耗。 “小罗，厉害！”冯子轩由衷的赞道。 “嘿。” “话说，你这护犊子的劲儿是跟老板们学的么？”冯子轩假装不在意的问道。 他虽然和罗浩接触的稍微少了一点，但还是觉查出来罗浩身上气质以及行为做事的变化。 从前，罗浩不会因为柳依依被甩锅，被人冤枉就直接找自己，说明要给神经外科王教授一点颜色看看。 现在的小罗更简单、更直接、更粗暴。 那种护犊子的心态和做法，和年前小罗在矿总被实名举报后柴老板直接飞去、周老板派912一个团队做手术给小罗背书别无二致。 真是有一样学一样，学到最后一模一样。 “我啊，还好，要是老板出手估计会更严重。可惜啊~”罗浩最后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冯子轩很清楚王迪跪的快，导致小罗有好多事儿没做。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给自己添麻烦是真的。 真要是闹出不可化解的矛盾，冯子轩也为难。 …… 董主任回到医生办公室，正在聊商保的所有人都闭上嘴。 “今天罗教授讲的内容，大家回去好好琢磨。”董主任沉声说道，“别给我惹麻烦。” 这个麻烦，不是罗浩，而是商保、患者带来的压力。 所有人都点头，认真或是假装认真的表达自己知道主任的安排。 “王教授，来我办公室。”董主任沉着脸，抄起罗浩留下来的病历，转身离开。 王迪哭丧着脸跟在后面，如丧考妣。 自己就嘀咕了柳依依几句，没想到却被罗浩罗教授打上门来。 这个行为让王迪充分的认识到什么是打狗还得看主人。 柳依依作为一名麻醉医生，自己甩锅之类的事儿都不叫事儿。但她作为罗浩医疗组的成员，那可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自己已经知道了，主任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看着董主任的背影，王迪心中悲伤逆流成河。 罗浩有多护犊子，就衬托着董主任有多不是人。 王迪甚至开始幻想自己要是能加进罗浩的医疗组，以后在医院里走路都带风，鼻孔都得朝天。 况且现在罗浩还带着一条狗，到时候自己得带两条！ “笛子，坐吧。” 进屋后，董主任没有疾言厉色的和王迪说话，而是称呼他笛子。 王迪鼻子一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的委屈顿时加倍。 “你怎么得罪罗教授了？”董主任问道，问完后，他严肃的说道，“实话实说，别隐瞒，要不然以后要是有事儿，我也帮不上忙。” 王迪马上把当天的事儿说了一遍。 从头到尾，王迪甚至都没故意把自己的“错误”缩小，夸大柳依依的错误。 这是一份相对客观的陈述。 “你也是，柳依依住院总干了半年多点就不干了，评职称后人家就是副教授，可以带组，你还当她是住院总呢？” “我……没……” “结果可倒好，打了小的，把罗浩罗教授给招来。”董主任严肃、严厉的说道，“以后对他们的人都客气点，不管事实是什么样的，说两句客气话总归应该。” “是是是。”王迪忙不迭的说是。 董主任脑子里的想法却飘到了九霄云外。 他去介入导管室做介入手术的时候和技师、护士闲聊，知道66号技师连跟在罗浩屁股后面收拾铅衣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收拾铅衣，都是院长家的千金在做。 妈的！ 董主任心里骂了一句。 之前自己只当这事儿是开玩笑，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庄嫣看上罗浩了，想要罗浩入赘。 现在回头看，自己简直就是傻逼。 幸亏自己谨慎，和罗浩之间的交集比较少，没有一个不注意得罪了这位。 “笛子，以后多小心。”董主任动之以情，“病历你回去好好琢磨一下，小罗教授说得对，有些事儿咱还是要注意。” “他说有五点，但只讲了三点。” 王迪问道。 董主任看了一眼王迪，心里有些无奈。 这人真是琢磨不明白事儿，但好处在于他怂。 这要是今天当场和罗浩起了纠纷，人家后手有多少都不知道，但绝对能把王迪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甚至自己要是出面护着王迪，也得“顺便”安排一下自己。 董主任叹了口气，“笛子，第四点是科研需要的病历，得好好写。” “第五点是疑难、死亡病历。” “这些，和咱们关系不大，所以罗教授也懒得说。” 王迪怔了一下，羞愧。 潜台词主任听的一清二楚，自己却还什么都不懂，差距之大无法形容。 “行了，回去好好弄病历吧。” 说到这儿，董主任一怔，他想起一件事。 “等会！你知道罗教授医疗组里那个老主治吧。” “就是从传染病院分流来的马屁精？” 王迪下意识的说道。 董主任的脸立马沉了下来，他瞪着眼睛看王迪。 这个狗东西怎么说话呢？前脚跟他说别得罪罗浩和罗浩医疗组的人，后脚他就叫那个老主治马屁精。 他在传染病院，你叫他马屁精无所谓；但出了传染病院，来到罗浩医疗组，还能这么叫么！ 王迪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知道，主任，叫孟良人，从传染病院分流来的。他运气真好，能留在罗教授医疗组里。” “庄嫣，叫孟良人为孟老师。” “……”王迪打了个寒颤。 大院长庄永志家的女儿跟在罗浩身后捡铅衣，还恭敬的管那个谁都看不起的老主治叫孟老师。 这事儿…… “王教授，以后谨言慎行。” 王迪一身冷汗已经打透了白服。 主任对自己的称呼从笛子到王教授，很明显他已经不高兴了。 “是是是。”王迪垂头丧气，一句屁话都不敢说。 …… …… 沙沙沙~ 罗浩带着机器狗回到病区。 自从买了台云深处的机器狗在科里，总有患者进来看热闹。 拉风是的确拉风，但罗浩的想法不光是这些。 在秦岭深处，罗浩见过六足机械怪兽。 共军有高达，这种调侃的话已经变成了现实。 但罗浩并不满意，自己在巴尔的摩被追杀的往事像是烙铁一样落在心里，留下深深的印记。 至今罗浩心头的伤还没完全愈合。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罗浩不想再经历一次，也不想身边的人和自己有一样的经历。 “罗浩，装逼回来了？”陈勇站起来，搂住罗浩的肩膀，“给老柳出气出的怎么样？你凑他了么？机械狗去咬他了么？” “开什么玩笑，我是应邀去给神经外科讲有关于商保的内容。” “切。” 陈勇知道罗浩这个狗东西嘴里就特么没一句实话。 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罗浩毕竟是给老柳出气，这事儿要是自己做，会更大，甚至不可收拾。 有罗浩出面，那是最好。 “罗浩，白帝成差不多好了，他说要表达感激之情。”陈勇悄咪咪的说道，“你有什么要求么？我是说真的，这事儿算是救命之恩，不报答的话，白帝成道心不稳。” “嗯？”罗浩微微皱眉。 “说吧说吧，要不让老白给你祈福？不过老白的技能点在别的地儿了，祈福水平未必有我高。” “事儿……我想想。老白能做什么？” “他进山的时候世道还乱着呢，我估计是建国前闯关东的那批人。”陈勇压低了声音解释，任凭不远处的庄嫣怎么听都听不到。 “他修的是杀人放火的道法，我主修……辅助？”陈勇说完，自己都笑了。 杀人放火，那国内没啥用。 不过罗浩咬着嘴唇，轻声道，“我倒的确有件事，要做很久。” “干嘛？” “出国，看看那些动保组织冲国外的试验室，要是可以的话，顺便帮点忙。” “！！！”陈勇怔怔的看着罗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极端动保组织又不是没冲过，要不然欧美日的一些科学家也不会来国内。有的，甚至都改了国籍，还被追杀。” “真的假的？” “真的，我知道的就三组人，一组日本科学家，两组欧洲科学家，都是试验室被极端动保组织冲的连试验都做不了。”罗浩解释道，“咱也不要杀人放火，顺水推舟就可以。” “哦，这人情很轻啊。”陈勇沉吟。 “没事，老白那面什么时候道心稳了，什么时候回来就行，我不强求。” “有没有名单？” “你先和……算了，我当面和老白说一声，名单我给他。”罗浩展颜一笑。 有白帝成这种人混在极端动保组织里去冲试验室，罗浩觉得很开心。 “罗浩，我怎么觉得你极端了呢？”陈勇有些担心。 “老板讲，20年后，国内就对阿美不再抱有幻想。放弃幻想，准备战斗就是那时候说的。”罗浩道，“我之前还不太信，只是老板建议我少出国。” “没想到去了一次阿美，就觉得老板说的是金玉良言。” “20年？” “你以为断航、产业链转移到印度，几十个国家要赔款都是假的？小孩子过家家？”罗浩冷笑。 陈勇隐约感觉罗浩腰间五十米大刀寒光闪烁。 “既然相互捅刀子，那就捅的再狠一点。”罗浩认真说道。 陈勇觉得罗浩去了一次阿美，回来后比自己还要极端。 他把话题打住，有什么事儿让罗浩和老白说，陈勇继续盘问罗浩怎么揍的王教授。 心满意足后，陈勇抱着手机和老柳聊天去了，罗浩则拿着手机刷论文。 下班后，陈勇拉着罗浩直接先走，连柳依依和王佳妮都没招呼，直接来到一家餐厅的包间。 白帝成和齐道长早就端坐，见罗浩来，先是一顿客气。 罗浩并不在意，只是觉得这么客气的话太耽误时间。 “老白，我听陈勇说了，我倒真有一件事想找你办。” 白帝成神色凛然，世间因果，关乎道心。 罗浩把动保组织冲击试验室的事儿讲了一遍。 “国内被渗透的差不多了，但毕竟是国内，他们还不成气候。”罗浩道，“外面，我总觉得不够凶，尤其是阿美那面不够凶。” “不杀人么？”白帝成有些遗憾。 “不杀，能不动手千万别动手。你看着他们冲击试验室，砸设备、救动物就行。要是有可能，帮个忙。”罗浩笑笑。 白帝成沉吟良久，笑道，“罗医生，这没什么难度，我……” “没事，你什么时候道心稳了，想去哪都无所谓。”罗浩说完，拿出一张纸，“这是最重要的几个地儿，如果你有足够的本事，可以试试看。” 白帝成脸色一沉，手伸进衣服里，抽出一柄木剑放在桌子上。 “我艹！” 陈勇和齐道长眼睛都直了。 “老白，你宗门还真有好货！” “呵呵，我们宗门虽然凋敝了，但毕竟是千年大宗，宝贝总是有几样的。”白帝成微微一笑，看向罗浩。 见罗浩不懂，没有面露惊讶、羡慕，白帝成想了想。 “雷击木是上天雷电所劈开，鬼魂深惧之，是最有力度的避邪法物。” “雷击木在形态上往往会表现出独特的纹路和特殊的色彩，因此在文化传承中也有着深远的影响，常被用来制作各种法器、木符等。” “雷击木中，桃木效果还行，但不如我手里这柄。” “这是枣木？”齐道长眼睛里冒着金星。 “嗯，千年枣木，遇天雷形成的雷击木。”白帝成傲然解释道。 “我艹！就这，晚上带着走夜路，寻常东西都不敢靠近，百里之内啥都没有。”陈勇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天开车，雷达影像里有鬼影重重。 可能是老白的雷击木逼走的孤魂野鬼，但陈勇没追问，只是轻抚雷击木的木剑，满脸羡慕。 “嗯？”罗浩看了一眼，木剑有一侧焦糊，看起来应该是被雷劈过。 “这就是雷击木么？”罗浩问道。 “嗯，小兴安岭山脉里的雷击木都在我宗门，只可惜还是太少，这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白帝成淡淡说道。 罗浩知道他在装逼，嘴上说的客气，但看陈勇和齐道长的表情就知道这东西价值连城。 可…… 雷击木。 罗浩有些哭笑不得。 “罗医生，您不知道，雷击木……” “是这样，老白，雷击木这东西我给你看一眼，你看看怎么样。” “？？？” “？？？” “？？？” 白帝成、陈勇、齐道长瞠目结舌。 雷击木可是至刚至阳的雷电劈下来，淬炼树木。 这里面还有无数关窍，只是不足为外人道。 普通捉鬼的道人所用的桃木剑就是普通的桃木剑，可里面哪怕蕴含有一丝雷电之力，就变成了法宝。 普通小宗门有一柄类似的法宝，就可以传承千年。 每年国内雷击木数量极少，大多数被闪电劈过的木头都会引发山火，根本留不下来。 也不是被闪电劈过就可以用，还要精挑细选。 白帝成拿出这么大一柄雷击木制作的木剑，已经算是世间罕见。 可罗浩…… 陈勇凑过来，想要给罗浩讲一下。 但罗浩已经开始打电话。 “吴老总，我，协和罗浩。”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324 工业克苏鲁的恐怖，无可名状（白银盟37天下无双加更×5） “有事儿麻烦您，实在不好意思啊。” “哈，没事没事，钱主任还总提我，他毕竟是大师兄，我是在长辈们的羽翼下做了点小事。” 罗浩客气了几句后，说道，“我记得两年前西电东送的中转站有工作人员偷电，做了大批雷击木，还在么？” 大批， 雷击木！ 罗浩说的所有内容三人都听得懂，但合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这么说话，真的礼貌么？ 雷击木什么时候能和一大批联系起来？ “我觉得应该属于国有资产，不会有人动。” “哈哈哈哈，我哪懂，就是听钱主任闲聊的时候说起来过，因为比较特殊就记住了。” “行，那我等您电话。放心放心，要是合适的话，我走正常途径，从国资委要文件，提这批雷击木。” 罗浩说完，挂断电话。 “一批？有多少？”陈勇问道。 而听罗浩打完电话，白帝成和齐道长早都傻了眼。 “几十吨？一百多吨？估计也就这么多，不会再多了。”罗浩随随便便的说道。 “啥？” “什么？” “几十吨？” 陈勇、白帝成、齐道长大惊失色。 “不过可能没有千年枣木、桃木那么好的木头，都是一些普通的杨树之类的。”罗浩微笑，有些遗憾的说道。 “怎么会有那么多！是雷击木么？真的是雷击木？”白帝成震惊无比，双侧瞳孔缩小，眼前的木剑也没那么香了。 “有一个西电东送的中转变压站，站里面有小团伙想靠山吃山，就偷电挖矿、顺便做了点雷击木。” “据说是一年的产量比全世界十年都多，他们做了3年。恩，偷偷做的，不敢声张，而且主要精力是挖矿，雷击木就是顺手。” “啊？！” 白帝成眼睛白茫茫一片，好像又看不见了似的。 “但段时间内大量雷击木很难被市场消化，只出手一点，就把东南亚雷击木市场的价格压下来30%。后来小团伙一商量，准备全力挖矿，雷击木也不着急，慢慢卖就好。” “再往后，领导班子换了，新班子得有三把火么，就注意节能增效。于是，一下子发现了某一个点平均每年核算空耗电量12%！” “这可是不得了的数，于是去查，一下子就把他们给抓了。” “……” “……” “……” 陈勇、白帝成、齐道长三人愕然。 “那批雷击木变成国有资产，不知道在哪个仓库放着呢。要是有需要，我联系上级主管部门，问国资委要过来就行。” “要？国资委？雷击木？” 罗浩说的话听起来像是人话，但陈勇偏偏就是听不懂。 “等会吧，别着急，那面联系库管呢。” “你找的是谁？”陈勇好奇。 罗浩笑而不语。 包间里安安静静的，没一个人说话，一片死寂。 那柄雷击桃木剑也静静的躺在桌子上，有些孤独。 “老白，什么木头最好？你要多少？”罗浩忽然问道。 “金丝楠的最好，我宗门五行大阵布置起来极其繁琐，其中就需要金丝楠的雷击木。只是，上好的雷击木用点少点，一次性消耗也不舍得用好雷击木。” 白帝成说话越来越顺。 “最后一次开启大阵，好像还是要对付鬼子的阴阳师。” “用的柳木，效果不好，最后宗门大阵只发挥了一点作用，师尊等和鬼子的阴阳师同归于尽了。” 几十吨，白帝成心里想着那庞大的数字，一阵一阵心悸。 要是当时有几十吨雷击木……不，只有几顿…… 白帝成眼前一花，自己怎么狂成这样，雷击木这东西能用顿来度量么？ “金丝楠啊。”罗浩沉吟。 白帝成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罗浩能搞到大批金丝楠，并且能做成雷击木。 “罗浩，这个也行？” “前些年不是流行金丝楠的珠子么，能卖天价，都是骗人的。后来有些地儿就引进了金丝楠，开始种树。” “我想想，那次听谁说的来着。” 罗浩想了几秒，“山城，dz区高坪镇，有1100多亩的金丝楠，5万多株。” “老白，要是都变成金丝楠雷击木的话，会不会对你有帮助。”罗浩问道。 桌子晃了下。 白帝成全身一软，整个人差点没钻桌子底下去。 五万多株金丝楠雷击木！ 虽然年份浅一点，但那是金丝楠雷击木，全世界都未必有多少。 “我艹，罗浩，你真敢想！”陈勇惊叹。 “困难么？成天到晚啰嗦什么工业怪兽的是你，真能用工业解决问题却又不信的还是你。什么是工业克苏鲁？就是能轻而易举的办到你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儿，然后说，就这？”罗浩怼了陈勇一句。 陈勇哑口无言。 “罗医生，可别被骗了。雷击木是黑的还是白的？”白帝成问道。 说着，他推了推自己的剑。 “不知道啊，我没见过，就是知道有这么回事。老白，你给我讲讲。” “雷击木不是焦糊的，基本都是白色的，你看我这柄雷击木剑，黑色的范围不大，这可不是烧的，叫雷爪印。” 罗浩打量了一下，没用的知识又多了一些。 白帝成刚想讲，罗浩的手机响起。 “你好你好，我是协和罗博士。” “谢谢，那我加您微信视频看一眼。” “好的。” 罗浩简单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开始忙着加微信。 视频，有人和罗浩打招呼，随后打开一个仓库大门，打开聚光灯。 灯光照耀，数不清的木头摆放整齐，但没做防水，下面的木头已经开始腐烂。 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捏住白帝成的心一样，他心疼的差点没一口血喷出去。 肉眼可见，仓库里堆放的都是品相不错的雷击木。 “罗博士，你要看这个么？”视频那面的人问道。 “嗯，老白，你有什么要说的？能看清不。”罗浩问道。 “大部分都是造假的雷击木，可以用高锰酸钾浸泡，使木头外面颜色变得比较深，看起来比较像。 也有人用电击，电击过后的木头外面有很多疙瘩黑点，或是各种波浪一样的纹路，他们会宣称这些是雷击留下的雷纹，但是劈开木头内部却没有任何变化。” 那面的工作人员开始介绍。 这么专业！ 陈勇、白帝成都瞪大眼睛。 “我也是听说，这东西没啥用，咱也不会用。”工作人员笑呵呵的说道，“不过进去的那哥几个倒是有研究，他门说还有部分直接拿普通老枣木冒充，外表打磨光整涂一层发亮的木质油。 但是普通枣木硬度很高，用雕刻刀具一试便知真假。” “某宝上卖的雷击木，大多都是这种假的。” “哦？那这里的雷击木有什么特点？”罗浩问道。 “真正的雷击木被雷击过后，木质内部密度会比普通木疏松，所以同体积的雷击木会比非雷击木略轻点，硬度略低于非雷击木，使用日久木头外面有一层透明的类似琥珀的包浆层。” “再有就是分死木和活木的说法。” “这里都是活木雷击木！” 白帝成的呼吸声变沉，变深，悠远，仿佛心包填塞了一般。 罗浩能感知到他的心神荡漾，那面工作人员说的应该是真的。 工作人员也不啰嗦，打了盆水，用电锯随便切下来一段木头。 嗡嗡嗡的声音中木屑横飞，白帝成的眼皮子直跳。 他从来没想到这种稀世珍宝竟然有人用电锯切！ 要是在自己手里，绳锯木断都算是不尊重。 沐浴更衣，都不行，至少要洗三次澡，还得用上好的熏香熏自己，才能动活木雷击木。 要不然，就是亵渎。 “喏，直接放一盆平静的水里，雷击木会自动打旋，旋转一会儿才会慢慢停下来沉水。” “我也是听说的，这里的雷击木都是活木。” “活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罗浩见白帝成和陈勇、齐道长都不说话，气氛凝重，便直接询问。 “那哥几个研究的，说是死木不值钱，最开始弄的死木，卖不动，后来他们在变电站周围种树。卖雷击木挣的钱都买树苗了，哈哈哈。” 罗浩也跟着笑了声。 “罗博士，您不是912的么？怎么是协和罗博士？”工作人员问道。 罗浩汗颜。 对，自己现在是912的人，文职少校。 “不好意思啊，说习惯了。”罗浩道歉，神色尴尬。 陈勇上下瞄了好多遍罗浩，就像是开了火控雷达一样，死死的盯着他。 “雷击木，还不错。”工作人员笑呵呵的说道，“但没啥用，都说这玩意辟邪，可我总觉得不靠谱。雷击木外面看着还行，其实研究过，里面的密度出现改变。” “好好好，谢谢，谢谢。” “罗博士，您是要科研用么？抓紧时间运走，放得久了，下面的开始烂了。我琢磨着怪可惜的，您那面要是能用上，是最好。” “好，那我先挂了，琢磨一下。麻烦您了，咱俩加了微信，以后常联系。”罗浩微笑，挂断视频。 “老白，那批雷击木的成色怎么样？我看你们的表情，应该还不错吧。”罗浩问道。 “……”白帝成沉默，眼神莫名古怪。 “老白怎么了？”罗浩轻声问身边的陈勇。 “傻眼了。”陈勇实话实说，“都说国家的力量不是宗门能对抗的，说实话，现在的小家伙们真心不知道国家的底蕴到底有多深。” “这叫深？”齐道长捻须，“这叫马里亚纳海沟，咱在太平洋上面飘着，还没看到底儿呢。” 罗浩耸耸肩。 对他来讲，雷击木就是封建迷信、玄学的一部分。 可是吧，系统面板上明晃晃标注的祈福字样，应该也算。 “雷击木，正经雷击木只占市场流通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而且偏小。”陈勇解释道，“刚才那个工作人员明显不是修行者，但却说了七七八八。” “尤其是活木这一点，和普通人的想法不一样。普通人都认为雷从天上落下来，砸在树上，树被劈断，焦黑一片，这叫雷击木。” “我懂，就像是被雷劈的人只有10%死亡的概率，比较不符合常识。”罗浩补充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活木才重要，死木不值钱。虽然也能用，可效果要比活木差了无数倍。平时能见到的，大多都是死木的雷击木。”陈勇挠头，“罗浩你说变电站的几个哥们就能闹出这么大的风浪？” “风浪？这就是监守……靠山吃山。”罗浩用温和的口吻形容，“只是现在会用的人不多，所以他们运气好。” “运气好还能被抓？真的运气好的话，一早就财富自由了好不好。”陈勇不屑。 “害，要是修士到处走，难保不出几个见财起意的家伙，真要是那时候可就惨喽。” 陈勇想想，的确是这么回事。 两人小声聊着，陈勇毕竟是一介散修，见识的不多，没有白帝成那么惊讶。 过了会，白帝成才深深吸了口气，看样子他差点没噶掉。 “罗医生，这些都给我？” 白帝成涩声问道。 罗浩能清楚的感知到白帝成应该是努力保持自己语态平稳，可无论他怎么努力，说话的声音依旧颤抖。 看样子这东西对白帝成来讲很重要，应该算是稀世珍宝类别的存在。 “你要是有大用，就给你。我提申请，申请走流程要几个月，年前吧。你要是急用的话，我再想办法。”罗浩坦诚说道。 白帝成沉默。 他摸出罗浩写名单的那张纸，指着最后一个名字，“罗医生，这是个军事基地吧。” “德堡啊，研究病毒的，前几年的病毒，我们业内认为是这儿研究出来并且被故意传播到咱们国家的。” “好，我十年内把它扫平。” 虽然加了十年这个词，罗浩依旧觉得不靠谱，他笑笑，“老白，咱国家底蕴深厚，你觉得阿美差？人家才是世界第一好不好。 这个名单是给你打怪升级用的，你别瞎弄，去阿美就找德堡，然后死的灰儿都不剩。” “！！！” 白帝成没反驳罗浩，他也知道罗浩说得对。 “你先去弄，家这面我给你准备雷击金丝楠，至于细节，我不懂，你和陈勇联系。” “好。” 白帝成的语气复杂而又古怪莫名。 罗浩拿起手机，打开一个app。 陈勇好信儿，探头过去，看罗浩竟然在京东搜索金丝楠。 “淦！你上网买？”陈勇错愕，“不是说山城那面有成片的么？” “人家是做买卖的，肯定上网卖啊。”罗浩回答的简单而朴实。 “……” “……” 白帝成无语，他玩玩想不到修行界的重宝之一——雷击木竟然要上网买。 “再说，人家军工用品都上网买，咱买个雷击木，有什么大不了的。” “前些年，印度的航母炸了，不是炸屎的那次，印度说是咱们的配件不行。” “嗯？” “还有人水过一篇论文。”罗浩一边搜索金丝楠，一边说道。 “这也能水论文？” “网上大家当笑话看，说是印度军方在淘宝买的耐火砖。真正的军用品管制，不能出口，印度军方就买的民用的。说是耐1800度高温。” “民用品么，一般能到1000度就不错了，耐火砖的厂家用的是美国监测方案，能测到1500度，再高都靠蒙。而且民用到不了那么高的温度。” “于是呢？” “论文的结论是，造航母别在淘宝买零件。” “……” “……” “其实也可以反过来想，听起来荒谬了点，但网购的确有些小众赛道。比如说，金丝楠。” “我先买点，明天问问强哥咱周围的风力发电、光伏发电有没有没并网的。” “然后呢？”陈勇又问了一句。 “当然是先造着啊，别到时候老白把欧美能冲的试验室都冲完了，回来后我这面一块金丝楠雷击木都没有。咱，不是那人。” 白帝成眼皮子直跳。 他不知道罗浩是做事情简单、粗暴、直接还是在挤兑自己。 说着，罗浩已经点击下单。 这行动力，杠杠的。 “老白，先不着急，我通过上级联系一下，转军工用。”罗浩下完单，笑呵呵的看着白帝成解释，“涉及国有资产，一旦一个国有资产流失，就没意思了。” “要是早十年，这批雷击木直接报损，今晚咱就飞过去。但现在，还是小心点，走正常审批流程。” “你放心，我催一下，尽快。” 白帝成已经麻木。 修行，宗门，宝物，雷击木，国有资产流失。 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词原本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联系。 它们放在一起，违和的要命。 猛然间，白帝成想到自家宗门当年的惨剧。 如果那批雷击木能用的话，任你千年积累的大宗门也扛不住国家机器的碾压。 上菜，除了罗浩之外，所有人都吃的心不在焉。 白帝成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来报恩的，结果却莫名其妙得到了一批“重宝”。 关键是罗浩还要给自己造等级最高的金丝楠雷击木。 “罗浩，你记得活木最重要吧。” “记得啊，所以不能一开始就去山城那面。我先找国电的人研究一下，怎么能造出来你们需要的那种雷击活木。” “这不就是做试验么，没什么大不了的，你那是用什么眼神看我呢。” “对了老白，你出过国么？”罗浩问道。 “啊？没。” “哦，那我给你找个人。”罗浩沉吟，面露愁容。 “你琢磨什么呢。”陈勇问道。 “我找联系人，老白要审政，他咋审？” “还是我来吧。”陈勇用肩膀撞了罗浩一下，“我毕竟曾经是个留子，没事，交给我。” “托底么？” “老白，你好色么？”陈勇沉吟良久，问道。 “啊？”白帝成木讷的啊了一声。 “不管了，找个熟人带你去阿美，但她不能干什么危险的工作，就相当于……” “导游。”罗浩补充。 “对，导游。你和动保组织、绿色环保组织联系的时候，别让她掺和进来就行。” 陈勇这不是中央空调的普通模式，估计是曾经的情人，罗浩笑眯眯的看着陈勇，心里想到要是老柳看见这一幕会发生什么。 “普通人？” “最初级的魔法师，只会一点小魔法，华裔，中国话都说的不利索。”陈勇道，“你可以教她一点小术法。” “小术法？”白帝成根本不懂陈勇泡妞的模式。 “喏。”陈勇拿起一根牙签，晃了晃，当着众人的面把牙签变没。 技术，多少是有一点，只是毫不炫酷。 罗浩也知道，自己、白帝成、齐道长在陈勇心里属于臭男人的范畴，他懒得花心思。 “你随便玩点什么花样就行。” “你女朋友？” “不是，放心。”陈勇道。 罗浩惊讶，但马上想到应该是颜值差一点。 “罗浩，你那面搞定跟我说，我给老白联系。” “好。” 一顿饭草草吃完，白帝成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沉默、木讷、像是一块石头。 …… …… 姑苏，动物园。 夜幕中，一个胖墩墩的身影灵巧的爬过4米高的墙，扭着屁股开心的逃走。 几个小时后，工作人员才发现借来的大熊猫竟然消失了！ 逐级上报，不到20分钟，所有人赶来现场，随即马上组织人手进行搜索。 问成动借来的大熊猫竟然“越狱”，这个消息不亚于天雷落下，砸的所有相关人员七荤八素、欲仙欲死。 虽然网络上流传着无数三太子“越狱”的视频、图片，可没人想到四米高的墙，大熊猫雪雪就这么翻过去。 几个小时后，天亮了，搜寻队已经有了千人规模，所有能调上去的人都参加了搜寻。 把穹窿山像篦子一样梳了一遍，依旧没有收获。 “领导……” “雪雪会自己觅食么？”相关领导面容枯槁，仿佛刚打开棺材盖，坟头草已经一丈高。 “它从小在动物园长大，不知道。” “平时雪雪喜欢吃什么？” “果果。” “！！！”相关领导恶狠狠的看着工作人员，这时候还说叠词卖萌！ “苹果！” “我联系直升机，漫山洒苹果，希望……它别被饿死。” 325 可恶的隔代亲！ 姑苏人看见了漫天苹果洒落，跟下雨似的。 没人说怪话，这在不管什么事儿都要拿出来抬个杠的现代社会里显得格格不入。 在给大熊猫洒吃的，这一条理由就足够了，就连网络杠精都显得那么平易近人。 搜索还在继续，3天，上千人力搜山，一无所获。 幸好遍地竹海，应该……可能……大概……大熊猫雪雪不会被饿死。 苹果雨后，继续搜山，依旧没有大熊猫雪雪的任何消息。 姑苏已经疯掉。 借来的大熊猫就这么没了？！ 跟成动怎么交代？那什么交代？！ 一旦大熊猫雪雪死亡，再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去，肯定是一场无法压住的舆情。 到时候就不只是林业局与动物园，怕是姑苏会有一场狂风暴雨。 …… …… “陈娇，肿瘤控制的非常好。” 罗浩简明的给陈娇讲解影像资料。 她是医学生，罗浩知道自己要是不讲明白的话，就陈娇那二把刀都算不上的水平看完了之后会不断胡思乱想。 陈娇站在罗浩身边，猫着腰跟着罗浩看影像资料的对比。 入院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陈娇看完、听完后有了清晰的判断。 病情有所好转，但也只是“有所”而已，远远还没到能治愈的程度。 不过陈娇是获益的。 内放射治疗作用下骨转移的肿瘤已经缩小，现在她正准备停掉口服止疼药。 这就是最大的好处，陈娇十分欣慰。 “喏，大概如此。从前判断你生存期还有3个月，现在3个月过去了，判断你生存期还有半年。” 罗浩实话实说，冷酷中带着一丝希望。 “半年后，我希望你的生存期能有一年。”罗浩看着陈娇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道。 “嗯！” 陈娇用力点头。 “癌症治疗登月计划，老美的那个计划，正在执行。说起药物，肯定是老美最好。” “你确定？”陈勇鄙夷问道。 “确定。”罗浩认真说道，“只要拖延下去就有希望。现在很多癌症都已经到了被攻克的边缘，当然，费用会很高，而且到时候你会参加国内的一期临床试验。” 陈娇用力的点了点头，眼睛里的希冀光芒旺盛。 “最近学习怎么样？”罗浩转了个话题。 “还行，没落下。” “好好弄，等你毕业的时候，我肯定能招研究生了。”罗浩淡淡说道。 孟良人的嘴角抽动，他连忙端坐在电脑前，实物表演自己繁忙。 陈娇这孩子运气真好，孟良人有些羡慕。 要不是自己年龄大了的话，能给罗教授当研究生，那该有多好。 羡慕。 自己年轻时候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呢。 “师兄~~~”庄嫣悄咪咪的来到罗浩身后。 “博士生还早着呢，别瞎惦记。再说，考个博士有啥用，在医疗组好好干，过几年一起去912。”罗浩很直白的说道。 庄嫣嘿嘿笑了笑，虽然被罗浩罗师兄直接怼回来，但她也没什么不高兴的。 “喏，正好你俩都在，我最近有些感悟。”罗浩忽然说道。 孟良人板着脸对着电脑，也有些好奇，但他努力遏制住自己心里的好奇，没有回身。 罗教授说得清楚，你们俩都在，那意思是陈娇和庄嫣。 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写病历好了。 “师兄，是要教我手术了么！”庄嫣跃跃欲试。 孟良人背对着她，叹了口气，得找机会和庄嫣说说，罗教授明显想说点最基础的临床知识，庄嫣这孩子却心心念念的想做手术。 这样的话，得什么时候能成熟起来。 “不是。” 果然，罗浩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庄嫣。 “前段时间我去伏牛山的道观，顺了一本书，书上说的还算是有趣。” “嗯？”陈勇还在写老柳的论文，听罗浩说到这里，回头瞥了罗浩一眼，“你拿什么书了？你别说，我猜下。” “害，有什么好猜的。” “《英耀篇》？”陈勇马上给出答案。 “算你厉害！”罗浩微笑，赞道。 嘿~陈勇很开心，口罩鼓起来，转过去继续写论文。 “《英耀篇》是什么？”庄嫣问道，陈娇没说话，但看样子也好奇着呢。 “看相的一本书，算是一个总结。协和的潘老师说，看病要先学会看相。我从前不懂，最近越琢磨越对。” “师兄，你说说。” “第一呢，入门先观来意。”罗浩讲道，“我们是医生，患者来肯定是要看病的。普通的病无所谓，有些病根本治不好，最起码现在的医疗手段来讲治不好。” 孟良人听罗浩的话，眼皮子直跳，这话能当着陈娇的面说？ “陈娇，你的病就属于这种。”罗浩实话实说。 “罗教授，我知道。”陈娇面色不变，“不过最近我忽然有一种不合实际的想法。” “什么？” “我总觉得你能把我的病治好，最不济也是个带瘤生存状态。”陈娇很自然的说道。 “这是最理想的状态，能不能行再说，我会研究的。咱们的话说回来，普通的病，咱不谈，就说治不好的病。入门先观来意，患者、患者家属要是有不切合实际的想法怎么办？” 庄嫣本来想说话，但这时候犹豫了一下。 孟良人竖着耳朵听，没听到庄嫣说话，他露出了欣慰的笑。 “这就是看相。医大一院只是地方顶级三甲医院，算不上国内泰山北斗级别，遇到类似的患者怎么办？” “去上级医院？”庄嫣和陈娇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当然，咱们实现不了患者、患者家属的目标，之后的谈话肯定要有一个方向——让患者去上级医院治疗。” “师兄，这么好么？” “你能做到？做不到，认怂是应该的。”罗浩坦然回答道，“避免医疗纠纷，一定要学会相面。入门先观来意，这六字真言送给你们。” “哦。”陈娇默默记下罗浩说得话。 “师兄，还有么？” “第二呢，出言要顺人心。” “简单讲，就是说别人愿意听的。陈娇，你喜欢听什么？” “痊愈。”陈娇实话实说，心里却在想罗教授怎么不顺着自己说话？只因为自己是医学生？ “你是医学生，知道痊愈的希望不大，哪怕是带瘤生存，可能性也不大，但毕竟是个希望。所以呢，我每次和你谈话，都会把话题往带瘤生存那面拉扯。 要不然，你会总想。这种自我的内耗，对肿瘤来讲是更严重的。”罗浩道。 孟良人的眼皮子开始不断的跳。 “……”陈娇无语。 “别人不行，我应该有3成把握做到这一点，你信我不。”罗浩一边问，一边瞥了一眼系统任务。 任务还在。 哪里是三成把握，九成都不过分。 但罗浩只能说三成，说多了陈娇也不信。 这也是顺人心的一部分。 陈娇眼睛里闪着光，用力点头。 “庄嫣，你喜欢听什么？”罗浩问道。 “师兄，这不应该是你了解的么？”庄嫣抓住问题实质。 罗浩哈哈一笑，没说庄嫣想听什么，而是继续说下去，“第三，有问不可迟答，无言切勿先声。” “……” 罗浩开始解释，他看见两个小丫头已经露出迷茫。 虽然庄嫣比陈娇大了几岁，但就社会经验来讲也是一张白纸，根本 “第四，先千后隆。” 说到这里，罗浩已经不想再说下去。 就这几点，足够俩丫头学几年的。 “师兄，先千后隆是什么意思？” “老孟，你来解释。”罗浩手机响起，他拿起手机，把这个话头扔给孟良人。 孟良人很稳重，他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惊讶，而是拿起手机查找先千后隆这四个字的字面意思。 “哦，是这样啊，先恐吓，后恭维。”孟良人沉声道，“给你们举个例子吧。” “我在传染病院的时候，有个患者病情很重，肝癌晚期，等着死。本来呢，管床医生已经和患者家属谈好了，就这么等着就行，不舒服了就给点利尿药排一排腹水；疼了就打针止疼针。” 孟良人一边说一边观察陈娇的表情。 陈娇的确被罗浩“训”出来了，她似乎根本不认为这是自己的未来。 罗教授怎么做到的呢？这个念头在孟良人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继续讲解。 “有一天我值班，那时候我年轻，脾气很直，加上和我前妻吵了一架，心里憋着火。” “患者家里有远房亲戚来看望，你们知道什么是天边孝子综合征吧。” 庄嫣点头，陈娇摇头，但孟良人没有展开。 “最烦人的就是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不拿钱、不花时间，来探视的时候一个劲儿的逼问医生能不能治好，很多还吵架。真心不知道他们来的意义在哪，难道是专门给医生添堵的么。” “那天，我就遇到了一个，反复问我能不能治好。我给了肯定的答复，也拿出患者子女的签字单，但对方还是不依不饶。” “我那时候年轻，就跟来问我的人说——你要是想继续治疗下去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医大一院、二院，但它们肯定不如帝都的医院，要是想让患者接受最好的医疗，你也可以带患者去协和。” “哈哈哈，老孟，你也有这么虎的时候。”陈勇笑喷了。 “是啊。”孟良人宽厚的国字脸上露出一丝笑，仿佛在追忆自己的韶华。 虽然青涩、莽撞，但年轻啊！ “后来呢？” “他肯定拿不了主意，我就协和展开，说那面医疗水平高，或许会有办法。要是你特别想给患者治疗，咱现在就能办理出院手续，你们就可以去协和了。” “我这么怼患者家属，还是根本不关心患者的远房看热闹的家属，后患很大。” “发生什么了？” “当时那个男人要打我，被拉开了。过了两年，他来看病，正好看到我了，那次还是动了手。” “两年？！”陈娇、庄嫣惊讶。 连罗浩都没遇到过这种事儿。 “喏，这儿。”孟良人翻起头发，露出一个伤疤，“打出血了，但是呢，我也没让他好过。” “你怎么打的他？”庄嫣兴奋起来。 “我直接躺地上，去了医大二院。” “！！！” “后来我借口上卫生间，在隔断里转了108个圈。是真转圈，其实十几个我就受不了了，但二院我也不认识谁，就算是认识，人家还能愿意牵扯到这种事情里？”孟良人认真讲述。 “咱是医生，有事儿自己来，不给同行添麻烦。” “我强忍着转了108个圈，然后吐的不行，根本站不起来，是一边吐一边爬出去的。” “老孟，牛逼！”陈勇赞道。 “嘿。”孟良人嘿嘿笑了笑，“后来诊断对我比较有利，拿了3万的赔偿，私了。” “才3万？” 罗浩惊讶。 “罗教授，那是十几年前。” “你去皮质强直了么？”罗浩问道。 “？？？” “？？？” “就是上肢屈曲内收，腕及手指屈曲，双下肢伸直，足屈曲。越是高等级的医院，就越是能快速判断出来。当时你做出去皮质强制的体征，加上剧烈恶心、呕吐、眩晕，神经外科去会诊，一眼就能诊断疑似脑干损伤。” “你要是再学陈-施呼吸，不断嗝逆，神经外科医生估计得第一时间把你送进神经外科监护室。” “对方知道你随时能噶，二十万都愿意给，前提是对方有事业编制。” 罗浩一边拿着手机聊着，一边给孟良人讲述经验。 孟良人震惊。 自己去卫生间隔断转108个圈已经属于极限，可罗教授说的这一切好像更有道理…… 当时自己要是做了的话，估计对方得被吓死。 头外伤、恶心、呕吐、眩晕、去皮质强直、陈-施呼吸…… 这些症状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只要有点经验的医生，哪怕面对头部ct还无法判断，也会交代脑干受损的可能。 尤其是神经内外科的医生来会诊，直接交代死亡。 自己要是会这手的话，对方不得被吓死？！ 真是太阴险了，好喜欢。 还是得好好学专业，要不然打架都吃亏，孟良人沉吟。 “后来呢？”庄嫣问道。 “没后来了，刚才说……” 孟良人刚要把话题拉扯回来，罗浩忽然站起身，“陈勇，姑苏那面有一头大熊猫越狱了，找了一周都没找到。” “哦？” “你看家，有事儿和沈主任、老孟多商量，我去看看。” “喂！为什么不是我去？” “老柳的论文抓紧时间完成，你要是写不出来，等我回来后我会马上帮你完成。” 陈勇无奈，叹了口气。 “我去请假。” “师兄~~~”庄嫣眼睛都亮了。 罗浩想想，摇摇头，“咱俩一起出差不方便，你留下干活。” 庄嫣刚想反驳，忽然想起自己刚来上班的时候父亲说有女同事汇报工作，他办公室的门都是打开的。 瓜田李下，还是要避嫌，尤其是罗师兄有了女朋友。 真是可惜，但庄嫣就是想，心里像是有小猫爪子挠似的，“勇哥，要不咱们一起去？陈娇，你有假期么？不行我帮你和导员请假？” “别瞎闹，科里还有患者。”罗浩斥道，大步离开。 庄嫣嘟着嘴，委屈吧啦的。 “小庄，别着急，等竹子回来，罗教授肯定会让咱们去撸猫的。”孟良人安慰道。 “可那是越狱的大熊猫。”庄嫣心生向往。 她也想越狱，可惜没机会。 …… …… 罗浩和沈自在、冯子轩、庄院长挨个说了一声。 主要是要等飞机，有时间。 既然有空，那就聊两句，无所谓的。 只是大熊猫跑了一周，姑苏那面组织了上千人的搜索队拉网搜索都没找到。 这熊猫能插上翅膀飞了？ 姑苏那面实在没办法了，通过省里联系罗浩、通过潘老联系罗浩，摆出一副挖地三尺也要把大熊猫找到的架势。 也是，送来的是一头好端端的大熊猫，养在成动就没事，来姑苏就丢了，这话好说不好听。 得有无数人受到牵累。 罗浩的责任很重，那面的领导甚至亲自打了电话，就差没让罗浩保证一定能找到大熊猫雪雪。 …… …… “老板，这几条鱼这么大，你怎么不钓呢？” 钱主任陪着柴老板钓鱼。 今天收获寥寥，但有一条大鱼像是挑衅一样就在岸边看着柴老板。 柴老板叹了口气，总是空军也不是回事，虽然自己习惯了。 他掏了一把打窝的料，直接送到那条鱼的嘴里。 钱主任沉默，看着自家老板的一举一动。 最近钱主任陪柴老板钓鱼的次数越来越多，老板老了，最近身体素质下降的很快。 虽然嘴上不说，但钱主任还是用实际行动尽可能的陪着老板。 “这叫引路鱼。”柴老板解释道，“你看着它们近，还不咬饵，一着急就下去捉。其实，它们身后有问题。” “问题？！” “我见过好几个下去捉引路鱼的都被淹死了。”柴老板笑呵呵的给引路鱼喂了打窝的料，它们甩着尾巴游走，“还有一种鱼，死的，但却能被钓上来。” “！！！”钱主任不好钓鱼，这时候听自家老板讲鬼故事，身上打着寒颤。 “肯定是有人把鱼送上钩的么。”柴老板道，“咱是唯物主义者，但有些事只是现代科学解释不了的。不能否认，咱们要实事求是。” “嘿，嗯。” 柴老板在河边洗了洗手，起身，顺手在衣服上擦手。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是在处置室洗手，然后在白服上擦干净一样。 “老板，怎么回的这么早。” “我去趟姑苏。”柴老板略有得意。 “？？？”钱主任一怔。 “小螺号去姑苏帮忙，有一头大熊猫送到姑苏后越狱了，我去看看小螺号带着竹子怎么把那家伙抓捕归案的。” “啊，竹子也去？” “当然，秦岭新王，可不是说说的。”柴老板笑眯眯的说道。 “老板，您的身体……” “害，就是老了，折腾不起，没事。”柴老板浑不在意，“小螺号找我还有事，弄什么金丝楠、枣木和变电装置。” “？？？”钱主任一头问号。 一名医生，弄金丝楠和变电装置，这不扯淡呢么。 可老板就这么惯着罗浩！ 钱主任有点羡慕，老板带自己的时候要多严厉有多严厉，可对罗浩就要多慈祥有多慈祥。 人呐，没法比。 “老板，他要干嘛？”钱主任问。 “不知道啊。”柴老板背着手，往钓鱼车的方向走，“去一趟，高铁票我自己买了，你在家好好手术。” “哦。” 钱主任拎着所有的钓具，有些苦恼、无奈。 “精神点，你那是什么表情。”柴老板笑呵呵的说道。 上车，把柴老板先送回家，洗了个澡，吃了口饭，又送他去坐高铁。 挥手送别，钱主任心中腹诽，隔代亲这种事儿真是存在的。 罗浩受宠的级别已经令人发指，老板竟然满足罗浩所有不合理要求。 这要是自己想要金丝楠木车个珠子的话，怕是老板一早就一记大逼兜抽上来，把自己抽的七荤八素。 真是羡慕。 …… 姑苏，高铁站，罗浩翘首以待。 “老板！” 看见柴老板的一瞬间，罗浩跳起来，挥着手。 “多大年纪了，还一点都不老实。”柴老板背着手，絮叨着，“抓紧时间结婚，这人呐，不结婚就不老实。” “老板，结婚了也未必老实。” 柴老板冷哼，罗浩把头凑过去，柴老板右手食指曲起，敲了罗浩脑袋一下。 “就知道顶嘴。” “嘿，不了不了。” “竹子呢？有把握么？”柴老问道。 “没有十足的把握。”罗浩一五一十的回答道，“竹子已经到了，在苏动呢。我来之后去上方山森林公园看了一圈，一千多人搜索了一周，就算是有痕迹也都被踩乱了。” “没事，竹子比你顶用。”柴老已经开始嫌弃罗浩，把所有的爱都投放在竹子身上。 罗浩苦恼，这就是传说中的隔代亲么？怎么自己这个小甜甜还没怎么样，老板就开始宠溺竹子了呢。 可恶！ 隔代亲！ 326 会兵法的大熊猫（白银盟37天下无双加更×6） “走走走，撸猫去！”柴老迫不及待。 对大熊猫的热爱已经属于灵魂层面，罗浩甚至感觉说起撸猫，老板看着都年轻了十几岁。 “不行。”虽然这么想，但罗浩还是断然拒绝。 柴老板脸色一沉。 “老板，多大年纪自己心里没数么。”罗浩训斥道，“回酒店，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咱们带着竹子去找越狱的大熊猫。” “你吃菌子了，这么颠！老子我要撸猫！！”柴老板不高兴的瞪着罗浩。 可罗浩很坚决，不为所动，坚持要把柴老板送回酒店。 “就看一眼，一眼还不行么。”柴老板最后无奈，求饶。 “老板，竹子好得很，您怎么就这么着急。”罗浩也很是无奈。 “害，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柴老板终于听到罗浩的口气软了下来，心中得意。 这狗东西原来吃软不吃硬。 从前他藏得倒是好，自己都没看出来。 “上方山森林公园成千上万亩的竹林，还有别的树，还要登山，你怕我老胳膊老腿给你添乱。这样，我今天去看一眼，明天你上山搜寻，我绝对不跟着。” 柴老板扔出了自己的条件。 罗浩上下打量柴老板，很认真，仿佛在看他是不是晃点自己。 柴老板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可信、自然。 “真的？” “真的！” 罗浩心中好笑，老板越活越像个小孩子。 “明天，找到那头越狱的大熊猫以后我安排你见个人。” “谁？” “姑苏工业园区区长，带着专门管电力供应的人。”柴老板得意的抛出杀手锏，“你们东北还差了点，这面冗余的电量就够你玩的。” “……” “电钱，我给你出。” “……” “还需要什么你就说。” 柴老板已经笃定罗浩肯定会带自己去撸猫。 “老板，其实吧，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罗浩有些犹豫。 “不行，我现在就去，撸完猫后我回去休息，明天你自己上山。上方山有什么好爬的，老子我爬上方山的时候这里还没森林公园呢。” “万全，你说万全就万全啊！” “今天不看，明天你找到那头越狱的大熊猫，然后隔着笼子让我看一眼，糊弄糊弄完事，别以为我到你怎么想的。” “行吧。”罗浩松了口。 “哈哈哈哈~”柴老板仰天大笑。 罗浩微笑，带着柴老板上了车。 “罗教授，咱们连夜搜山，您那面身体能不能受得了？”车上一个穿着行政夹克的中年人问道。 “什么？！”柴老板的眼睛瞪大，本来泛黄的眼睛锃亮锃亮的。 “去撸下猫就赶紧回去睡，这是老板您刚说的。搜山，肯定是连夜。”罗浩道。 “你！”柴老板愤怒，罗浩这狗东西的确在晃点自己。 “老板，您放心，不耽误您明天撸猫。”罗浩哈哈一笑，玩笑到此为止，“我给您准备了个好玩的。” “我要跟着。”柴老板严肃的说道。 身穿行政夹克的人有些不高兴。 这面已经火上房了，弄丢了一头国宝大熊猫，还是问成动借的，找不到的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潘老推荐的罗教授人是到了，那头“网红”大熊猫竹子也从佛坪基地拉来了，可罗教授偏要等个人。 身穿行政夹克的人心里早就被无数头羊驼踩来踩去，凌乱不堪。 “你是苏动的？”柴老板问道。 身穿行政夹克的人把心里的火气压下来，努力平复心情，礼貌的说道，“是，老人家。” “那头大熊猫怎么跑的？”柴老板问道。 车已经开起来，身穿行政夹克的人决定尊重罗教授，毕竟潘老信誓旦旦的说这事儿罗浩做不到的话，全国没人能做到。 而眼前这位，应该也大有来头，虽然自己没研究过，没心思研究。 “老人家，我们看的很好，每天都上三道锁。” “没问你怎么失职的，我又不是你领导，我问的是大熊猫逃走的过程。”柴老打断了行政夹克的话。 身穿行政夹克的人一怔。 居移气养移体，柴老板一句话就暴露了很多问题。 “老板，我看了苏动的熊猫馆，三道铁门，笼子也有锁。笼子的锁被那头大熊猫自行打开，然后爬了4米高的墙，越过三道铁门。” “当时被一个守夜的人发现，那头熊猫摘下来瓦片，回手一记飞镖，把人打晕，然后逃走了。” “那人没啥事儿，轻微脑震荡，前额有个小口子，出了点血。” 罗浩开始讲解全过程。 柴老板听的津津有味。 “成精了么？怎么还会用瓦片砸人呢？” “嘿，老板您说有的熊猫喜欢编制，高高连续好多次被送走，自己又摸回来；有的熊猫不喜欢编制，连夜逃走。” “熊各有志，不能强求。”柴老嘿嘿笑着，似乎脑海里已经有了画面。 “这面也算是尽心尽力，直升机撒了大量的苹果，生怕那货饿到。” “啧啧，直升机撒苹果，厉害。” “山呢，已经搜了好多遍，一会咱和竹子一起去看一眼。老板，我可提前说好了，您得听话。” “嗯嗯嗯。”柴老板只要能玩，一切都听罗浩的。 身穿行政夹克的人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个老头。 这是玩么？这特么的是搜救大熊猫！ 一老一少竟然把搜救大熊猫当成娱乐！ 但罗浩话里话外帮自己说话的态度还是帮着自己的，身穿行政夹克的人只是搞不懂一个老头子能怎么样。 “老板，竹子现在可懂事了。”罗浩笑眯眯的说道，“一会您多小心就行。” “到底怎么弄？” “哈哈哈。”罗浩卖了个关子，就是不说。 “小螺号，你给我邮递的周边太少，都不够送。”柴老心痒难耐，只能抱怨。 “没事，最近好像在产盲盒，我留下一千份，直接都给您邮去。” 一老一小忽略了身穿行政夹克的人的存在，聊的开心。 四十多分钟后，来到上方山脚下一处幽静的地儿。 竹子憨态可掬的坐在笼子里吃着竹笋，柴老板远远的看见，扒着窗户眼睛都直了。 能治好自家老板钓鱼毛病的，估计只有竹子了，罗浩心里清楚。 要是早三十年，老板现在就打开车门跳下去了，也就是上了岁数，腿脚不太利索，不敢这么做。 车停稳，罗浩打开车门，柴老板死死的盯着竹子走下车。 撸猫大于一切！ “柴老板，好久没见。”一只手伸过来。 身穿行政夹克的人像是中了定身法一样，愣愣的看着省林业厅厅长还有几个人一早就等着迎接那个干巴瘦的老头。 可老头似乎对他们一点兴趣都没有，根本不掩饰自己的敷衍，随便握了一下，眼睛都没挪，径直冲着大熊猫竹子走过去。 而平时不怒自威的林业厅厅长根本没有情绪波动，一路跟在干巴瘦的老头身边，点头哈腰的介绍着。 “……” 原来是尊大神！ 身穿行政夹克的人心中庆幸，自己没说什么不稳妥的话。 而竹子在笼子里人立而起，毛茸茸的爪子里伸出尖爪，仿佛匕首一般顺着笼子缝隙插进去，轻轻一撩。 笼子门打开，竹子趴下，四脚着地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几个迎接柴老板的人都傻了眼。 他们以为十分安全，没想到成了精的大熊猫把他们当傻子在玩。 竹子不是出不来，而是不想出来。 一想到彪悍的熊就这么在自己面前伪装着，好多人汗流浃背。 “竹子！”柴老板挥手。 “嘤嘤嘤~”竹子快速跑过来，势若奔马。 其他人都吓坏了，有人躲避，有人要拉着柴老板躲开。 但三步外，竹子顿住，直接躺下，打了一个滚，滚到柴老板的脚下。 与此同时竹子的爪子又变成毛茸茸的，并且嘤嘤嘤的叫起来。 “乖竹子~~~”柴老板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蹲在竹子身边撸了起来。 “它……”身穿行政夹克的人愣住。 “哦，竹子通人性，没事。”罗浩和他解释了一句，随即跟在柴老板身边蹲下。 “毛好像长了点呢。”柴老板问道。 “是吧，我也没注意。” 柴老板有点不满，“怎么看起来脏兮兮的，你怎么不给竹子洗澡？你一天洗两次，竹子这是多久没洗了。” 罗浩叹了口气。 他终于理解钱主任们的心情了。 老板翻脸不认人的速度是真快，而且根本不问青红皂白。自己从前是最受宠的那个，现在换成了竹子。 “老板，竹子在秦岭里野生呢，这不是有任务，刘奶爸找到竹子就飞过来了，没时间。”罗浩解释道。 但柴老板根本不听任何解释，一边撸着竹子一边训罗浩，好像罗浩给竹子多少委屈了似的。 尤其是在竹子间断嘤嘤嘤的声音里，柴老板更是爱不释手。 旁边身穿行政夹克的人和林业厅、苏动的人都傻了眼。 劝还不敢劝，只能不断给罗浩使眼神，示意抓紧时间办正经事。 “老板，给你看样好玩的。”罗浩笑道。 “啥？” 罗浩打开自己的包，拿出一套马鞍。 柴老板的眼睛都直了。 当年他在帝都要骑小矮马，罗浩和钱老板等等一众弟子拒绝，甚至惊动了协和的院长。 院长打来电话，好说歹说，柴老板才放弃自己的执念，没骑马。 也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家了，有个风吹草动可怎么办。 而如今，罗浩家竟然拿出了一套马鞍！ 柴老板眼睛里的昏黄荡然无存，雪亮雪亮的。 罗浩拍了一下竹子的屁股，竹子换了个姿势趴在地上。 “都说蚩尤骑着食铁兽打仗，老板您今儿也试一试，骑着竹子去找越狱的大熊猫。” “！！！” “！！！” “！！！” 周围的人都傻了，罗教授是闹着玩么？ 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跟闹着玩似的！还让高龄的柴老板骑着大熊猫去…… 就柴老板那岁数，别说骑熊猫，就算走平地都怕他卡个跟头然后股骨颈骨折，最后撒手人寰。 当年袁老就是这么没的。 人生最后一次骨折，不是说说而已，而是无数惨痛的经历最后汇聚成这八个字。 “罗教授，要不咱们先办正经事？”林业厅的领导尴尬的去劝到。 “小佘，你站一边去。”柴老板特别不满，“嫌我碍事了？” “柴老板您老当益壮，我怎么敢。”林业厅的领导讪讪的笑着，“这不是大熊猫越狱了么，已经一周都没找到了。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失踪了总归不好说。” “我们上上下下好几千人的心都悬着呢。” “您……” 罗浩身手利索，仿佛牧民一般说话的功夫就给竹子套上了订制的熊鞍。 “老板，来，趴在竹子后背上。”罗浩扶着柴老板上去，把脚固定在鞍子里，又做了安全防护。 “罗教授，这不好吧。”林业厅的领导只能硬着头皮来劝说。 “放心，竹子懂事儿着呢。”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竹子懂事，我怎么看你一点都不懂事！林业厅、苏动的所有人对罗浩投来鄙夷的目光。 可柴老板高兴，他哈哈大笑，一勒丝缰。 竹子咧嘴，凶相毕露，“吼~~~” 一股狂风吹来，竹林刷刷作响。 “哈哈哈哈~”柴老板仿佛年轻了几十岁，笑声里充满了狂放不羁。 “竹子，这是那头大熊猫的东西。”罗浩把越狱的大熊猫的东西放到竹子面前。 竹子闻了闻，径直往外走去。 它很照顾后背上柴老板的感受，不快不慢，平稳的一逼。 柴老板坐在竹子的后背上，根本感受不到颠簸。 “这行么？” “怎么看着这么不正经？” “让熊猫去找熊猫，这么天才的主意是谁出的！” 省林业厅和苏动的人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可刚说了没几句话，竹子已经要消失在视野之中。 他们连忙跟上去。 可竹子看起来速度不快，但其实却极快，只有几个年轻的壮小伙子远远的跟在后面。 林业厅的佘厅长双手拄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远远的看着柴老板骑着竹子消失在视野之中。 这感觉，绝了！ 有那么一瞬间，佘厅长甚至有些羡慕柴老板。 骑着大熊猫纵横驰骋，自己也想啊，可惜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分析，自己都不可能，哪怕自己是林业厅厅长。 “这是哪啊。”一个小伙子疑惑的问道。 “这不是真人cs的场地么？”另外一个人大口喘着粗气。 竹子驮着柴老板来到真人cs场地外，里面偶尔能传来几声枪响。 这还没真正的上山，旁边是一家厂子，做木雕的。 在这片地儿，绝对说不上安静，哪怕区上方山喝茶、观景的人都不会来这儿。 再说，大熊猫越狱成功，只能进深山老林，绝对不会来这种地儿的。 这位置人来人往，藏都不好藏。 几个跟上来的壮小伙子灰心至极，眼看着传说中的罗教授根本不靠谱。 他来之后就知道玩，还带着那个老头骑熊猫。 大熊猫也不靠谱，唉。 几人长吁短叹。 “罗浩，是这里么？看着不像啊。”柴老板问道。 罗浩在柴老板身边跑着，柴老板的视角看来，罗浩就是那个超级肉盾周仓，要是手里拎着青龙偃月刀的话就更像了。 “老板，我也不知道，都听竹子的。”罗浩对竹子有足够的信心。 上次在秦岭广袤的山脉里，面对的是阿美的特工，竹子都能准确的找到，就更别说一头大熊猫了。 它也就能越狱，想逃过竹子的搜索，绝无可能！ 柴老板也就这么一问，做梦都没想过竟然有朝一日自己能骑着食铁兽在上方山里狂奔。 来到真人cs场地外，竹子开始慢了下来，它驮着柴老板直奔西南方。 风景美如画，柴老板坐在竹子的后背上远眺。 林海层层，竹海荡漾，白雾氤氲荡漾，美不胜收。 人生得意如此，不枉此行。 柴老板以为竹子走错了地儿，他也没在意。 错就错，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自己家的竹子，谁敢说句不是？！ 可没等柴老板欣赏美景，竹子伏地，低吼，“吼~~~” 不是嘤嘤嘤，而是猛兽怒吼。 柴老一怔，旋即，一头熊猫的脑袋露出来，出现在不到三十米的小土丘上。 它脏兮兮的，咧着嘴在笑。 啥？ 走丢的熊猫，千人拉网搜索了1周的大熊猫，竟然一直蹲在山脚下？ 还不是人迹罕至的地儿，就在真人cs训练场和一家工厂旁边。 柴老怔住，但马上开心了起来。 “竹子，厉害！”柴老轻轻拍了拍竹子的脑袋，顺便揉了揉竹子的耳朵。 “嘤嘤嘤~”竹子猛男嘤嘤，乖巧可爱。 “老板，要不先下来？竹子顾忌您，没敢去捉，怕伤到您。”罗浩在一边建议道。 “下来做什么。”柴老看着对面脏兮兮的大熊猫，“它已经降了，你去告诉后面的人，别用麻醉枪。” “嗯。”罗浩点头，应了一声，但却没有后退，而是径直走上前，和那只大熊猫交流了起来。 柴老板骑着竹子，自觉顾盼生姿，威武无比。 虽然没有胡子，柴老却依旧虚虚捻须大笑，心中得意，无比畅快。 只可惜罗浩在忙，没人捧场，上来询问——老板为何而笑。 “我艹！” “那是雪雪？它怎么在这儿？” “这是兵法？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身后跟来的几名工作人员这时候才看见雪雪，也看见罗浩上前和雪雪交流。 他们对罗浩能和大熊猫交流一点都不惊讶，因为千人拉网排查，每一次都忽略了这里。 所有人的意识里大熊猫越狱后肯定要去山野之间，绝对不会逗留在厂区内。 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排查了一周，大熊猫雪雪还真就在眼皮子底下。 这就是传说中的灯下黑。 这话说得…… 几名工作人员哑然无语。 他们怔怔的看着骑在竹子身上的那个老头，看着罗浩大咧咧走过去和雪雪交流，看着雪雪乖巧的跟着罗浩走下小山坡。 “跟后面的人说，别用麻醉枪，直接把笼子搬过来，把它装走。”罗浩叮嘱工作人员，“这里有路，好装。” 几名工作人员也做不了主，他们只能和上级请示汇报。 …… “佘厅长，那位老人家是谁？我怎么看着这么不靠谱呢。” “是协和的柴老，工程院院士，都说罗教授是他关门弟子，现在看倒也有几分可能，但我怎么听说罗浩去了912呢？” “去哪无所谓，来了就知道和熊猫玩，这也太不知道轻重了吧。协和，协和了不起啊。” 有人小声抱怨。 这几天所有人都吃不好睡不好，成天就为了那头越狱的大熊猫担心。 可柴老倒好，来了之后骑着竹子就跑，玩的那叫一个开心。 要是往日，大家笑笑也不会说什么。 但现在这都火上房了！ 社会舆论已经开始发酵，所有人都担心出现舆情。 “说什么呢，柴老可是撰写教科书的大佬。” “大佬也不能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唉。老佘，现在舆情可要发酵了。” “是啊，佘厅长，我担心再找不到，或者有游客、驴友在咱们之前找到饿死、横死的大熊猫，照片一发，我怕咱们都得一撸到底。” “舆情，特么的，现在网络太发达了，天知道什么时候会有舆情爆炸。” 佘厅长手拄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 的确，要是被游客、村民看见活的大熊猫还好，真要是看见一头饿死的大熊猫，照片往网上一传，怕是所有人都不得安生。 真是，大熊猫怎么就会越狱呢！佘厅长苦恼。 身边一人手机响起。 “喂喂喂，你说什么？” “没听清，再说一遍。” 佘厅长一怔，他知道出事儿了。这么快，不可能是找到了大熊猫雪雪，应该是柴老骑大熊猫摔下来…… 妈的，就知道添乱。 真不知道柴老板是怎么想的，都多大岁数了，还敢骑着大熊猫满山跑。 这个年纪，走路都怕摔一跤。 柴老板可倒好！ “不用麻醉枪？那怎么行？你们跟紧了，如果真的看见雪雪，要是再跑了，我唯你们是问！” “佘厅长，雪雪找到了！” 327 说好了建国后不许成精，可它呢？ “找到了？！怎么找到的？在哪找到的？怎么这么快？”佘厅长茫然的问了一堆问题，看那样子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从柴老板骑着竹子离去到现在，最多十分钟的时间。 一千多人拉网式排查，就差没掘地三尺，就这都没找到的大熊猫，十分钟就跟着回来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罗教授叮嘱，说把笼子搬过去就行，不用麻醉枪。”那人小声说道，“领导，我觉得还是危险。一旦雪雪受了惊吓再逃掉的话，以后就不好办了。要不然……” 佘厅长有些犹豫，问了一些细节，确定罗浩带着竹子和柴老板在山脚下“戏剧性”的找到了竹子。 “领导，还是用麻醉吧，我觉得罗教书太托大了。”手下建议。 佘厅长想了想，但转念之间还是做了决定。 “找人、找车，把笼子送过去。” “那可是逃了1周的大熊猫，真要是眨眼的……” “罗教授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把大熊猫找回来了，它能跑，罗教授就再找一次。”佘厅长沉声道，“真要把雪雪麻醉，转头它再跑了，你能把罗教授请回来么？” 一语中的。 纷繁复杂中命中事情本质。 一群人走了会，远远的看见上方山森林公园山脚下的真人cs场地外，柴老板骑着竹子，竹子身边罗浩“拎”着雪雪的耳朵，两人正在聊着什么。 至于那几个壮小伙子围在身边，没靠近。 佘厅长看着志得意满的柴老板，心中羡慕到了极点，就差流口水出来。 自己也想啊。 什么蚩尤骑着食铁兽打仗那些破事都是网络谣传，根本不用细想都知道是假的。 可骑着大熊猫吆五喝六，真是拉风。 那，那，那可是国宝啊！ 当官后一向谨小慎微的佘厅长也开始羡慕起来。 “赵园长，大熊猫的脾气都这么好么？”佘厅长一边往柴老身边走，一边问道。 “大熊猫？我没见过能骑的。要说还得是罗教授厉害，听说他用培育野生大熊猫当青长项目，我还以为是大佬们的默契，没想到他真的有一手。” “哦？” “熊猫饲养员，就是现在说的奶爸、奶妈身上大多带着伤。 大熊猫可是凶兽，哪怕它们没有恶意，就随便一抓，身上就是一道血印子。”赵园长解释，“除了花花那种，别的大熊猫即便是脾气好，也不敢太靠近。” “佘厅长您只看过谭爷爷和花花在一起的视频吧，没见过七仔的饲养员到底是奶爸还是奶妈。” 佘厅长点头，的确没见过七仔的奶爸或是奶妈露过面。 至于北动三太子的奶爸，绝大多数时候也都是隔着栅栏和萌兰交流。 “大概就是这样，像竹子这么通人性……唉，我是真没见过。” “听人说，当时竹子因为熊高马大被选成野生大熊猫，出门没1周就快被饿死了。结果呢，当时好像是几个饲养员和基地的工作人员找各种人，想要把竹子留在基地，再野生就得死。” “后来不知道他们找到谁，罗教授去了，然后竹子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厉害，真是厉害。” 说着，赵园长咽了口口水，拿出手机。 竹子手持竹竿，斜挑天际，竹竿的另外一边扎在金雕的身上。 这张照片几乎人尽皆知，也不知道被多少人当做屏保。 “喏，这张照片，我当时看到的时候认为是合成的。熊猫，那可是大熊猫，你说它会扑、会撕、会咬我信，你说它会用武器，这么怎么可能！” 赵园长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羡慕的看着不远处的柴老板，“今天看见后，我觉得这都是真的。” “啧啧。”佘厅长羡慕的吧唧吧唧嘴。 “要不一会和罗教授说下，看看盘一盘竹子？”赵园长撺掇着。 佘厅长也想，可他心里有数，知道柴老板的江湖地位。 虽然柴老板“只是”一名医生，但人家还带着工程院副院长的职位，论级别可要比自己高了不知道多少。 问问柴老板，他要同意，就算自己拣着了。要是不同意，那只能拍拍柴老板的马屁，这事儿就此作罢。 从头到尾，佘厅长都没想过罗浩。 …… “老板，这家伙说想要野生。”罗浩和雪雪交流了一会后笑呵呵的解释道。 “有编制不要。”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编制的，拘束。”罗浩道，“再说，野生的大熊猫未必不高寿。 像虎子，活到33岁 。在野外自由自在，舒服的很。哪怕是老了，被年轻大熊猫打败，一身伤，虎子也拒绝回基地、回动物园。” “行，你看着办。”柴老板盘着竹子的脑袋，感觉已经到达了人生巅峰。 “小螺号，你说当年蚩尤骑着食铁兽大战皇帝的时候拿的什么兵器？” “老板，骑一骑就得了，您要是真想cos，我得问我家大妮子。”罗浩嘿嘿一笑，把这事儿拒绝掉，“再说，您什么身份、地位，真要是cos的照片流出去，工程院再开会，您可怎么上台。” “有什么没法上台的？我跟你讲，他们除了羡慕就是嫉妒，不可能有别的。” 罗浩耸耸肩，不置可否。 “我跟你说你还不信，照相了么？” “照了照了！” “直接发给我，别p的人不人鬼不鬼，就要这风格！”柴老板笃定说道。 “好咧。” “我发到群里，跟你讲啊罗浩，要是选工程院院士，你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投票根本不用在意，我给你组织人来盘竹子，一人十分钟，投票保证是工程院最高得票率！” 罗浩想想，可行！ 话说竹子还真是祥瑞，能让自己无伤过工程院的投票。 虽然柴老板是工程院院士，但罗浩依旧不敢保证投票能一次过。 工程院人多，派系分明，甚至有很多貌合神离的破事。屠呦呦屠老怎么样？还是进不去工程院。 不过老板说的很清楚——有过硬的东西，要不然只能被各位院士当成熊猫奶爸。 “柴老板，我能靠近点么？”佘厅长远远的喊到。 柴老板早就看见他们来了，骑在竹子的身上，柴老板的腰杆都直了少许，抬手招了招。 佘厅长和赵园长带着几个人小心翼翼的靠近，他们深知大熊猫的勇猛、凶悍。 这货就是看起来呆萌而已。 “柴老，您老虎威不减当年！”佘厅长靠近后赞道。 “那是！” 柴老板昂首，望天，身下竹子“吼~”的吼了一声，特别应景。 竹子的情商比罗浩还高，真是个可心的小家伙，柴老板笑的嘴都合不拢。 其他人看见竹子龇牙咧嘴的一脸凶相，心里盘一下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 敢盘？ 谁敢！ 它回头一咬，自己下半辈子就得残疾。 还是柴老板厉害，怎么就和大熊猫这么熟呢。 “笼子呢？” “马上马上。” 柴老板喜滋滋的和他们聊着，一点都看不出来精神疲惫，不像是土已经埋到脖子的老人家。 罗浩也知道这是自家老板人前显贵的大时候，也没打扰，只是小声和身边的雪雪闲聊着。 过了会，笼子拉来，罗浩带着雪雪进了笼子。 他出来后，并没有直接走，而是来到工作人员身边，伸出手。 工作人员一愣。 “不好意思啊，雪雪是想要回秦岭，不是故意的。”罗浩满满歉意的说道，“给您添麻烦了。” 罗浩的手修长而有力且干燥，握了2秒变松开，言语之中诚意十足。 工作人员怔了一下，随即看见罗浩微微躬身。 他， 竟然在替大熊猫道歉！ 罗浩逐一握手，替雪雪表达了歉意。 “罗教授您这是？”赵园长愣住。 “回去后好好对那头大熊猫，罗浩和基地联系，看看能不能把雪雪当成放归秦岭的下一批大熊猫。”柴老板了解罗浩，知道他现在装孙子是怕雪雪暗地里吃亏。 这小子一撅屁股拉几个羊粪蛋柴老板心知肚明。 “哦哦哦，我们肯定好好对待，不会因为这点事儿委屈了雪雪，您放心。”赵园长心里的复杂情感渐渐变得清晰，可随即愈发复杂。 真要他说，他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柴老，您那学生能和大熊猫交流？” “当年跟我上手术的时候，他抽空去小夏那面帮个忙，就学了几句兽语。没想到，还能和大熊猫交流。”柴老板矜持说道。 “牛！” 无数大拇指竖起来。 柴老板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什么恭维的话没听过？ 但骑在竹子身上再听这些话，似乎整个人都空灵了起来。 飘飘欲仙。 远远的看见罗浩和工作人员逐一握手、鞠躬、道歉，有些人甚至因为压力骤然消失，委屈的哭了出来。 柴老板吁了口气。 见罗浩回来，柴老板知道下一步就是要撵自己下去。 罗浩这个狗东西张口闭口就是老板您身体健康最重要，可他知不知道自己骑在竹子身上才开心。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柴老板也没辙。 罗浩看着温和如玉，可也就是看起来而已，这狗东西心里面的主意正的很。 要不然当年也不会一意孤行的回老家。 “老板。”罗浩走过来，微笑。 竹子已经趴下。 柴老板见竹子听话的趴下，心生无奈。 可惜竹子是听罗浩的话，不是听自己的。要是听自己的，自己肯定骑着竹子进秦岭，就此仙去，倒也算是人生大圆满。 被罗浩扶着从竹子身上下来，柴老板又盘了盘竹子的耳朵。 毛茸茸的，手感相当棒。 “吁~~~” “老板，行了，您也累了，该回去歇歇。”罗浩在柴老板身边耳语。 “为什么竹子来这儿找那头大熊猫？”柴老板不愿意谈竹子，直接转移话题。 “老板，大熊猫可不是真的吃素。”罗浩道，“还没我的时候，有一年竹子开花，您知道哈。” “肯定知道啊，那时候国家穷，全国捐款，还有一首歌。” “我听夏老板讲，当时想要把大熊猫从山上引下来，竹笋是不行的，大熊猫不喜欢吃这个，得带着肉的大骨头棒子才行。” “哦？！”柴老板虽然知道大熊猫可荤可素，可甜可咸，但却不知道这些。 “哦，我想起来了，当时有一段录像，碰巧录到的。”柴老板忽然一拍脑袋，“大熊猫饿的受不了，下山看见羊群，把一头羊脑袋拍碎，坐在地上直接开吃。” “录像的条件不是很好，有些阴森，就像你喜欢的那种法新社风格。看见人来了，大熊猫也不害怕，一边吃羊肉，一边咧嘴笑了下。” “的确很阴间。” “我估计是工厂那面做职工餐，有些骨头扔出来，雪雪才藏在这儿。但姑苏的工作人员搜索竹林，弄差了。”罗浩解释道。 柴老微微颔首。 其他人听到罗浩的解释，没有恍然大悟，更多的则是迷茫。 事实真相是这样么？ 还是说雪雪已经进化成精，开始和人类耍心眼了呢？ 都有可能吧。 但下一秒，他们愕然看见竹子伸手把身上的熊鞍解下去。 几个卡槽之类的东西根本没对竹子造成困扰，比人类做类似的动作还要简单、轻松。 成精了，肯定是成精了。 不过建国后不让成精，这话是开玩笑的么？ 竹子解掉身上的束缚，扭着屁股一步一步奔着笼子走过去。 它随手打开栅栏，进去后还知道关门，尖爪隔着栅栏一挑，把门锁上。 “……” “……” 锁门，还有意义么？！ 在熊科里，咬合力仅次于北极熊；成年的大熊猫，比如说竹子，体重至少在300斤以上；海拔2000米高的山脉中奔跑速度刘翔比赛的最高速都追不上。 能爬树，一身脂肪，能吃肉、能吃素。 就这还不够，它竟然还在进化，会开门、锁门，甚至还会讨好柴老板。 这一幕让所有人哑然无语。 “要是用金属大锁锁住呢？”忽然有人问道。 “别闹。”罗浩笑了笑，“别的大熊猫，这种锁就够了，但竹子可以掰开笼子。” “……” “……” “差不多就得了。”罗浩道。 “那它进去是几个意思？” 这话刚说完，所有人都看见竹子大咧咧坐下，雪雪坐在竹子身边，开始给它敲腿。 “！！！” 原来是桑拿房去按摩。 要不要给它配个澡堂子？ 有人心里冒出这么个念头。 罗浩没惊讶，他已经开始编辑邮件，准备联系成动，说明这面发生的一切。 雪雪要是放归秦岭的话，靠着它强悍的生存能力，应该没什么问题。 再说，不是还有竹子照顾着呢么。 “柴老板，辛苦了，咱去吃口饭吧。”佘厅长笑呵呵的邀请。 “嗯，吃口。”柴老板的手指还在不断地搓着，似乎意犹未尽。 但无论如何想要盘竹子，也只能到此为止。 罗浩那个狗东西站在道德的前列腺上，绝对不会让自己再玩下去。 可惜，可惜喽。 也就是没机会骑着竹子在协和转悠，要不然那些老家伙们看见后，下巴都得被吓掉。 “老板，大熊猫可不仅仅是食铁兽，古代叫它貔貅。” 罗浩忽然岔开话题。 柴老板一怔，随后微笑，顺着罗浩的话题说下去，“哦？怎么呢？” “貔貅，自木皮殿以上林间有之。形类犬，黄质白章，庞赘迟钝，见人不惊，群犬常侮之。声訇訇，似念“陀佛”，能援树，贪杉松颠并实，夜卧高篱下。古老传：名皮裘，纪游者易以貔貅，此兽却不猛，两存以备考。” “这段话我听着耳熟，记得那时候刚改开不久，救助大熊猫，我见过俩算命的，说这东西是祥瑞。” 罗浩原本只是想给雪雪叠一层buff，可自家老板随口一说，讲到祥瑞。 看了一眼系统面板上的祥瑞幸运值，罗浩隐隐怀疑这是真的。 “所以不能用麻醉枪，谁愿意把自己的财运给麻醉了呢。”罗浩笑着和柴老板解释。 周围众人全部大汗淋漓。 讲道理的话，他们可能不信。 但说起财运，哪怕不信也得信。 把自己财运给麻醉了？那不是扯淡呢么。 “真的假的？” “《词源》的编纂者傅运森老先生跟我说过，古代说的貔貅，应该就是现在的大熊猫。”柴老板淡淡说道。 “他？”有人茫然。 “甲午恩科二榜进士第87名。”柴老板道。 罗浩偷笑。 傅运森老先生1953年就去世了，那时候柴老板年纪也还小，最多就刚懂事。 还别说，自己和老板配合的天衣无缝，这些人谁能知道傅运森老先生？ 罗浩很是满意。 “貔貅，不是说光吃不拉么？” “那种话别信，但财运这事儿是真的。”柴老板不知是真是假开始八卦起来。 从改开初期忍者做法，断了中华财运，竹子开花，想要饿死 貔貅。 后来有大能出手，鏖战良久，之后大熊猫熊丁日盛，毕竟是祥瑞…… 柴老板八卦起各种内容，连罗浩都插不进去话。 人家年迈有年迈的好处，最少占了个见多识广。 而且交友甚广，各种隐秘信手拈来。别问，问就是我的患者。 柴老板一生活人无数，也的确配得上这些。 罗浩在一边静静的听着，脑海里琢磨着要是自己老了，是不是这一切都能变成传奇。 不过还是年轻好。 虚虚搀扶着柴老板，上车后柴老板这才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老板，累么？”罗浩问道。 “还行，是有点倦。”柴老板淡淡说道，“小螺号，冬天冰雪节，竹子要去中央大街？” “骑是不行，但您能遛。”罗浩直接否定，“老板，您想啊，看见您骑大熊猫，那些游客们不得疯？一个一个都要骑，竹子也受不了不是。” 柴老板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只能作罢。 “等入了冬，冰雪节开幕……”罗浩说着，忽然一愣。 “想到你家周老板了是吧。”柴老七窍玲珑，虽然闭目养神，连罗浩的表情都没看见，但他却在罗浩言语一顿之中探究到了罗浩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罗浩挠挠头，嘿嘿一笑。 …… …… 魔都。 某顶级三甲医院重症监护室单间。 监护仪滴滴答答的响着，所有医生都愁眉苦脸。 这已经是整个魔都第三次会诊，但依旧没人站出来说点什么。 患者94岁高龄，诊断明确——急性阑尾炎。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病，愁坏了整个魔都的医生们。 老人家有很多老年病，麻醉科的判断是——最好不要全麻。 可连续硬膜外麻醉只能开刀。 现在老人家的情况，哪怕是2cm的下切口都未必能抗住。 更何况老人家炎症极重，2cm的切口，谁都不能保证拿下来。 再说，从前所谓小切口，有一部分患者是皮肤小切口，进去后要扩腹膜切口。 这道题本身不是很难，要是临床遇到类似患者，和家属交代清楚，认可就做手术，不认可就算了。 反正签字、按手印，把话说明白，加上有录像、影音资料，绝大多数人都会讲道理。 可眼前，虽然没人明说，但会诊的大佬们都清楚只允许成功，不允许失败。 腔镜手术需要全麻，早就不予考虑。 第四次会诊。 郑思远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他努力让自己隐身，不要被人注意到。 现在焦点在普外科、麻醉科、重症医学身上，一旦有人想起胃肠镜的话，自己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弄。 胃肠镜能做阑尾炎么？ 炫技术的话，是可以的，郑思远就做过不下十例肠镜下阑尾切除术。 手术没多难，但郑思远不喜欢做。 人家普外科或者胃肠外科做的好好的，并发症也少，安全系数极高。 通过胃肠镜做，也只是能做而已，安全性有保障却没那么高。 患者什么情况，郑思远心知肚明。 现在治病救人已经走到了死胡同，功劳，自己不要；黑锅，自己也不背。 郑思远努力蜷缩，想要避开所有人的目光。 可这只是一个想法，谁又能做得到。 “郑思远郑教授，您代表内镜说几句。我听说您那面开展内镜下阑尾切除术做了很多例，可以在内镜局麻下进行。” 一人点将。 328 你给我当助手，出事有我（白银盟37天下无双加更×7） 罗浩陪着柴老板吃饭。 这顿饭不光有姑苏的领导，主要还有开发区的人在。 姑苏的高新技术开发区，很有名，属下各种企业无数。 罗浩要做雷击木，偷电是不能偷的，要买电的话，倒也可以，但这不是来姑苏了么，柴老板就帮着联系了一下。 虽然工业用电比较贵，可罗浩也不差这点。 柴老板吃的少，应付了不到一个小时，罗浩就送他回楼上休息。 酒店的中餐厅里，大家推杯换盏，庆祝终于活捉了那头大熊猫，没有造成恶劣影响。 所有人都暗自庆幸。 这就是被找到了，万一大熊猫雪雪被饿的没了力气，再碰到一个傻逼直接把雪雪杀了炖肉…… 后果不堪设想。 看起来酒菜比较寒酸，那是因为最近反腐力度越来越大，没人上赶着顶风上。 随便吃口就得，能来这儿的，也不缺那口吃的。 等罗浩回来，工业园区的陶区长问道，“罗教授，您需要这么多的电，是要做什么？” 罗浩想了想，“雷击木，您有了解么？” 雷击木？！ 桌上的人都愣住。 罗浩简单讲了一下有关的内容，但大家还是茫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对此，罗浩也没非要讲明白。 其实罗浩自己都不是很理解，只是碰巧遇到白帝成显摆自己的雷击木做的木剑，说起来而已。 “电，我这面比较贵，可以给罗教授浮动最低价。”陶区长最后说道。 “谢谢。”罗浩客客气气的表达感谢。 谁都不知道要用多少电，所以罗浩也准备接了这个人情。 免费是最贵的，罗浩从来都没想过免费的事儿，能在浮动价上给自己一个最低价，最好是每天晚上用电波谷的时候做雷击木。 罗浩了解了一些类似的知识后，有了决定。 先给白帝成做点雷击木，死木、活木都不重要，先做出来，然后一步步推展。 这是做试验的程序，罗浩也不着急。 找白帝成出国，绿色环保组织和动保组织冲试验室后看看能不能顺便捡点便宜，也只是顺水推舟。 现在国外的试验室都被冲的不像样了，以至于很多欧美日本的科学家来到中国。 相关的组织国内也有，就是没那么魔障，只局限于猫猫狗狗上。 冲冲冲！ 罗浩心里想着白帝成的样子，嘴角上扬。 巴尔的摩之夜留给罗浩极深的心理阴影。 虽然活着回来，但罗浩不回头咬他们一口，道心不稳。 敢乱我道心！罗浩心里冷漠的想着。 等试验室冲垮，白帝成能捞几个世界顶级的学者回来，那是最好！ 罗浩也没琢磨可以一步登天，慢慢来呗。 对于阿美那种人类历史上数一数二的大帝国来讲，罗浩只算是小老鼠，能磕掉一点点根基也是好的。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罗浩看了一眼手机，做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接起电话。 “郑老师，您好。” 下一秒，电话对面的郑思远开始说话。 五秒后，罗浩的笑容僵硬。 十秒后，罗浩脸上的笑容消失。 十五秒后，罗浩耳边传来系统任务的声响。 “郑老师，柴老板的确在姑苏，但今天折腾了一天，老人家已经睡了。” “把老板叫起来，到了魔都他也上不了手术。” “那行。” 罗浩最后还是同意了对面的要求。 挂断电话，罗浩站起来躬身，“不好意思，魔都有会诊，保健局已经把电话打给柴老板，我们这就去。” 保健局？ 绝大多数人都傻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机构，有的人甚至把保健局和医保局弄混。 只有佘厅长知道，他面色一凛，大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保健局，那是什么机构！ 自己问都不能多问。 一个厅级干部就不琢磨保健局这种隐秘机构了。 “罗教授，我送二位。” “不了，那面的车已经到了。”罗浩婉拒。 佘厅长有些遗憾，但他很清楚自己根本没资格接触到那个层次。 根本不可能让自己去送，任务都属于保密任务。 佘厅长也只是表个态而已。 柴老板有些疲惫，罗浩一边走一边安排竹子回秦岭的事儿。 这部分费用姑苏拿，毕竟竹子是来寻找大熊猫的。 来回包机费用不菲，但比每天都上千人力搜山的话，还是少了不知道多少。 上车，柴老板闭目养神。 罗浩也没说话，准备看一眼系统任务。 “小螺号，去了之后你准备怎么办？”柴老板忽然问道。 “老板，我觉得内镜可以试试。” “不要，我来开刀吧，你不用上台，助手找魔都的人。”柴老板淡淡说道，“其实就是个急性阑尾炎，谁不能做。找我去，集体决策，就算锅再大，也不是我一个人背。” 罗浩皱眉，沉吟良久。 “老板，我是说真的，不用麻醉开刀，我可以用内镜试一试。” “内镜不需要麻醉？江北省省城那面内镜组最开始做内镜下阑尾切除术研究的时候，还特意来协和请教的我。”柴老板不满。 罗浩刚要解释，柴老板却根本不听。 “小螺号，2000年有一起重大医疗事故，你可能不知道，我给你讲。” “老板，您讲。” “一个胆结石的患者做胆囊切除术，术后高位截瘫，你知道这事儿么？” “不知道。” “那你猜一下是怎么回事。”柴老闭着眼睛，仿佛呓语似的。 “麻醉的事儿，估计是用错药了。要是医疗事故的话，会有很多种可能。”罗浩心思敏锐，想也没想直接回答道。 柴老板很满意，微微颔首，“巡回护士把送标本需要的福尔马林装入已用完的麻药瓶中，准备下班后带回家。 当时她没有撕掉麻药瓶的标签；因为福尔马林的颜色和麻药差不多，麻师麻醉时直接从该药瓶中吸取福尔马林注入了患者的脊髓腔内。” “！！！”罗浩震惊。 这种医疗事故还能发生？！ 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时间点在2000年左右，那时候医院还不规范，医疗纠纷也少，据说切错腰子的事儿都不罕见。 临床每一个步骤、每一个核对环节都必不可缺，罗浩又加深了对这一点的认知。 要不说临床干久了会变成强迫症呢。 “小螺号，我要说的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有一颗敬畏之心。”柴老板喃喃说道，“今天在竹子面前，你的防护做的不够。” 罗浩凛然。 虽然老板不知道灵宠这类事儿，玩的也尽兴，但依旧找个机会就提醒自己。 但话说回来，如果防护到位的话，老板可就骑不了竹子了。 “是，老板，我下次注意。” “今天这事儿，明显是要找个头最大的背锅。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别人有伞，我有大头。” 柴老板念念叨叨的说起儿歌。 “这事儿就是太过于敬畏，切个阑尾怎么了？九十多岁，身体不好，不管在协和还是912，亦或是华山，该上也上。谨慎的太过了，没必要。” “大家都不敢，那我上。” “我是老了，虽然可能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可没道理躲。” 柴老板继续喃喃自语着。 罗浩叹了口气。 这里面的弯弯绕，罗浩清楚的很。 郑思远说的虽然含糊，但他明显是想自己给一个否定的答案，借自己的势避免上台。 可保健局找到了自家老板，老板躲无可躲。 听老板说的清晰、大度，可罗浩知道老板做不做手术，最后锅都是要老板背的。 顶多是个集体决策。 耳边听着老板的话，罗浩仔细审视系统任务。 【急诊任务：棘手的小毛病 任务内容：治疗一例急性阑尾炎的患者。 任务时间：1周。 任务奖励：根据患者本身状态，系统计算中。】 ？？？ 罗浩一头问号。 听郑思远的意思是，那位老人家的身体状态并不好，要不然保健局也不会把身为工程院副院长的柴老板叫去。 这个锅太大，只有柴老板能背。 可为毛系统给的完成任务的时间竟然是1周？ 罗浩有些不解。 “小螺号，你这时候最重要的是戒骄戒躁。别琢磨着飞，一步一个脚印，等你35左右就能当选院士了。”柴老板道，“我再活十年肯定没问题，那时候就是坐着轮椅，也能带你拜访所有院士。” “老板，您看您说的。”罗浩一边敷衍着自家老板，一边琢磨系统任务。 “再说，不还有竹子呢么。我就不信那群老不死的能撸完猫后转身不认账。” “是是是。”罗浩敷衍着自家老板，心里却在盘算那个任务。 患者，肯定没事。 但问题在于急性阑尾炎和1周的任务时间。 至于奖励，罗浩暂时不关心，系统先计算着。 计算的时间越长，自己就越是有好处，这一点罗浩是认可的。 催化剂催化完的霉运符竟然对巴尔的摩大桥都有用，罗浩的内心早就心悦诚服。 “你想什么呢。”柴老板忽然严肃的斥道。 罗浩一怔，自家老板还真是眼睛里不揉沙子。 虽然他闭着眼睛，看着已经行将就木，但自己一个晃神他都明察秋毫。 平时自家老板不说话，只是装傻而已，就像那天夏老板跟自己说的装傻的话一样。 这帮老人家们，贼精贼精的。 “老板，我在想……”罗浩心念电闪。 “想什么？”柴老板不容罗浩犹豫，直接追问。 “未必非要手术治疗。” “当着我的面，你可以说。等保健局组织会诊的时候，你可别乱讲。来，讲一下我听听。”柴老板道。 老板身上传来巨大的威压。 威压，听起来虚无缥缈，但罗浩却感受到实质一般的威压压在自己身上，连呼吸都困难了很多。 “老板，急性阑尾炎有几种？” “急性阑尾炎的类型包括单纯性阑尾炎、急性化脓性阑尾炎、急性阑尾炎穿孔、阑尾周围脓肿。”柴老板如数家珍，“怎么样，想出借口了么。” “老板，您看您说的。那面都是大佬，内科用药、保守治疗，不至于被一个单纯的阑尾炎难为住。” “被粪石卡住了。”柴老板道。 “内镜，取粪石，我很拿手。把粪石取出来，局部消炎就行。” 柴老板猛地睁开眼睛，目光如电。 “阑尾一端与盲肠相通，一旦梗阻，可使管腔内分泌物积存。 因阑尾壁顺应性差，腔内压力迅速增高，压迫阑尾壁使血运受阻，此时管腔内细菌极易侵入黏膜，导致感染。 这与急性化脓性胆管炎因胆管结石造成胆道梗阻、胆汁淤积畅而致病相似。” “一个多世纪以来，外科手术手段——常规开腹、腹腔镜等等切除阑尾是治疗阑尾炎的主要方法。 但不管是什么方式，都需打开腹腔切除患者阑尾，会对患者造成人为创伤和器官功能缺失。 可能引起穿孔、出血、感染、粘连等并发症，发生率约8.7%~11.1%。同时存在一定的阴性阑尾切除可能（8.47~14.7%）。” “经内镜逆行胰胆管造影（ercp）技术的发展使急性化脓性胆管炎的治疗从外科手术为主转变为以内镜下治疗为主。” “通过ercp技术可在不开刀的情况下取出胆管结石，从而治愈急性化脓性胆管炎，治疗效果较外科手术有极大的提高，患者死亡率由原来的40%以上降至6%以下。” “老板，这是我做内镜时的总结。因为一直忙着申请三青，所以没落实。” “你想现在落实？！在这种时候？”柴老板目光如电，紧紧盯着罗浩。 “现在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么。您想一下，化脓性胆管炎和化脓性阑尾炎还是有相似之处的。能用ercp的方式解决急性化脓性胆管炎，也可以用内镜解决急性阑尾炎。” “要不是粪石呢？”柴老板问道。 “可以抽取浓汁，局部留抗生素，效果总要好过现在全身用药。” 罗浩开始讲解手术怎么做。 柴老板一生浸淫于普外科，都不是一点就透，罗浩刚说ercp的时候，他就知道罗浩的意思。 之所以没打断罗浩的话，也是因为柴老板自己正在思考问题。 这事儿，好像能干！ 等罗浩说完，柴老板微微颔首，重新闭目养神。 罗浩也没继续打扰自家老板思考，保持沉默，等待老板做出决定。 “手术，郑思远能做么？” “应该能做，郑老师和秦主任都能做，但他们想的太多，不适合。”罗浩坦诚的回答道。 “你，也，不，能，做。”柴老板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来做，这个锅太大，你背不住。” “老板，您太辛苦。” “没事。”柴老板摆了摆手，“是用内镜，还是用seldinger技术。” “seldinger技术。” seldinger是经皮穿刺技术，主要用于需经皮穿刺插入导管进行各种心血管造影和经血管介入治疗。 用于治疗阑尾炎，比较离经叛道。 罗浩也没想到老板竟然毫不犹豫的判断自己要用什么技术。 “其他耗材呢？” “先看有没有粪石，有粪石是一种，比较简单；没有粪石的话，就需要用阑尾支架。” 柴老板不再说话，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罗浩清楚老板一定是在心里做模拟，他也靠在后排靠背上，闭幕凝神，进入系统手术室开始做模拟手术。 系统手术室里的事实证明，的确是粪石梗阻导致的急性化脓性阑尾炎。 不需要经皮穿刺技术，用内镜逆行到阑尾处，把粪石取出来，并且抽出脓液、进行清洗，留置抗生素就行。 操作没什么问题，罗浩单手都能做。 只是事关重大，罗浩刚被老板教训过要有敬畏之心，便耐着性子在系统手术室里做了20台手术训练。 还行，罗浩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行，不让他们上，我陪你做。不对，是你陪我做，给我当助手，打个杂。”柴老板一言而决。 “老板~” “你知道什么是集体决策么？我身为保健组组长、工程院副院长，遇到自己相关专业，就是出来背锅的。” “这时候我不站出来，那怎么行。我给你扶镜子，你好好做。别担心，出了事儿，有我在。” …… …… 郑思远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胃里不断有胃酸往上涌。 平时不抽烟的他躲到卫生间抽了4、5根烟。 儒雅随和的郑思远几乎要变成一根柴，烟不离手，整个人都愁眉苦脸的。 他本来是想和罗浩默契一把，可这面正打着电话，还没等郑思远和罗浩默契，那面保健局的人已经联系到了保健组组长柴老板。 最后的消息是柴老板和罗浩一起来，他们刚好在姑苏。 一百公里，有警车开路，不到一个小时就到。 郑思远看时间差不多了，心急如焚，却又不能给罗浩打电话。 罗浩算是年轻新锐，听说最近这货去了约翰·霍普金斯医院，没做示范手术，却惹了大麻烦。 至于是什么麻烦，郑思远也没打听到。 但连他都打听不出来的事儿，肯定是保密级别巨高的那种。 郑思远也是很佩服年轻人能折腾的心思，但这时候缺的是折腾么？缺的是沉稳！ 罗浩一旦要上台，唯一给他配台的人是自己！ 对此，郑思远表示根本不想上；非但不想上，他宁肯不选工程院院士，并以此为代价让秦晨去接这个活。 只可惜那位老人家在魔都住，没办法拉来秦晨。 外科不愿意开刀，麻醉科不愿意麻醉，不都是不想背锅么，凭什么内镜要上！ 如果换个人，郑思远一点都不担心，都能拎得清轻重。 可换成是罗浩，那就说不好了。 郑思远愁苦，一缕一缕薅头发。 “柴老板，您来了。”保健局的人严肃的声音传进来，郑思远红着眼睛把烟扔到马桶里，冲水。 “先看看情况。” “柴老板，外科手术么？您老在，我们就托底了。” 狗屁！ 郑思远心里骂道，不过如果柴老板能做外科手术的话，那可真给自己省了心。 “我看一眼，外科手术需要麻醉，麻醉科不是说不行么。”柴老板的声音经过，郑思远被他的话说愣住。 hnei沥跌嗒！ 郑思远心里一句魔都骂人的土话升起。 柴老板一个外科巨匠，竟然会这么说，一定是罗浩那个狗东西撺掇的！ 郑思远欲哭无泪。 不过听到柴老板的声音，郑思远有些飘忽的心情渐渐安稳。 民间传说当年912普外科两位大佬因为某位的胰腺癌手术失败被流放，那都是扯淡。 保健局是干嘛的。 所有决策都是集体决策，上手术的人也不过多了一点点责任。 但哪怕事实真相是这样，郑思远也害怕，毕竟没经历过。而且人家说一句——小郑同志很不错，自己就能进工程院。 天大的诱惑就要承担天大的责任。 郑思远已经迷失。 他稳了稳心神，整理心情，把身上的白服拉直，一点皱褶都没有，稳步走出卫生间。 一老，一少。 老者腰背有些弯，少年意气风发，却又无时无刻不坠在老者身后半步。 两人的步伐像是模具里刻出来的似的，一模一样。 只两人，就走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郑思远怔怔的看着罗浩的背影，传说中当年的大佬们愿意带着罗浩去会诊、手术，他八年本硕博连读期间，不知道见过多少人。 此时此刻，罗浩没有一点怯场，仿佛所有一切都是应该的，都是正常的。 本应如此，只是在医院的一次小小会诊而已。 小小会诊。 不远处，罗浩低头，和柴老板说着什么，郑思远虽然没看见罗浩阳光灿烂的笑容，但他却感知到罗浩身上洋溢的轻松以及——跃跃欲试。 郑思远愣住。 讲真，患者的病情比较简单，问题在于年纪太大了，老年病极多。 以至于麻醉都是问题，哪怕是简单的连续硬膜外麻醉+腰麻。 这事儿所有人都知道。 医生的问题在于心态，就像是现在郑思远一样。 他怔怔的看着罗浩的背影，心里忽然飘起一个念头，就罗浩这心态，技术动作不走形，上台后肯定能行！ 329 简单任务 郑思远没进监护室。 进一次很麻烦，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次是柴老板和罗浩进去会诊，郑思远没有资格进。 “最后还是要柴老板来。” “老板怎么说都是普外科专业的泰山北斗，年纪是大了点，但要的是丰富经验。罗浩动手，柴老板拉钩，有任何问题柴老板都能直接解决，这不挺好。” “一会开会，应该能通过这个方案。” 附近的人压低了声音聊着。 学术界，柴老板是泰山北斗，但那只是虚拟的泰山北斗。 如今没人能、没人敢解决问题的时候柴老板就这么来了，稳如泰山，把所有人心头的躁动都压住。 真·泰山北斗。 这么严肃的场合哪怕是窃窃私语也少，郑思远也没心情聊，他远远的看着走廊。 时间不久，几分钟后柴老板和罗浩就走了出来。 柴老板招了招手，有人上前，他们说了些什么。 而罗浩却没守在柴老板身边，他径直奔着郑思远走过来。 “郑老师。” “罗……教授。”郑思远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称呼罗浩为罗教授。 罗浩也没客气，直接说道，“刚和老板说了一下治疗方案，准备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做肠镜看一看。” 果然！ 就知道会是这样！！ 郑思远早就想到了罗浩会闹“幺蛾子”。 都是顶级的专业人士，郑思远当然知道还可以这么做，只是他承担不起责任。 “小罗，要不我帮着搭把手？”郑思远硬着头皮问道。 这时候要是临阵脱逃的话，倒也没事，可以后怎么见面。 郑思远觉得说话的时候头皮发麻，仿佛有闪电不断落在自己头顶似的。 “郑老师，不用了。” “？？？”郑思远愣住。 “老板说他主刀，我扶镜子。一旦出现问题，哪怕只有一丁点问题，老板上来接手，麻醉、外科手术。” “能过会么？”郑思远问道。 “不能的话别人上去做好了。”罗浩耸肩。 这话说得，硬邦邦，能把狗砸个跟头。 但郑思远知道这是实话。 实话实说而已。 “小罗，有把握么？”郑思远努力让自己安静、沉稳下来，他故作轻松的说道。 “郑老师，说实话，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总要试一试，外科手术需要麻醉，还不如内镜。而且我给老板扶镜子，总体效果甚至好于您和秦主任搭台，您二位怕是会在台儿上吵起来。” “……” 瞎说什么实话！ “要是拿不下来，老板也没辙，只能开刀了。刚刚查体，已经出现了腹膜炎体征，虽然不重，但过几个小时就重了，越来越重，手术越来越难。” “还是抓紧时间做吧。” 郑思远叹了口气。 罗浩说的没错，所有人也都知道。 可知行合一是最难的。 “郑老师，放心，我尽力。”罗浩微笑，阳光灿烂。 这时候还能笑出来的人，除了罗浩之外就只剩下柴老板。 开会。 柴老板没说话，只是让罗浩陈述。 没人反对，简单过会，准备手术。 一切都在安静中沉默进行，平稳丝滑的像是一台磨合好的机器。 病情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讨论的，之所以迟迟没有解决，是因为分量都不够。 柴老板，分量足够，泰山北斗。 进入手术室。 郑思远的手有点抖。 哪怕无论是肠镜还是别的什么，他都见过成千上万次。 但他依旧紧张的发抖。 哪怕不用他上手。 “老人家。”罗浩倒很轻松，“您还记得我么？” “协和小罗博士？”老人躺在手术台上，和蔼可亲的和罗浩交流着。 郑思远站在罗浩和柴老板身后保持沉默，食管里像是被灌了水泥，堵的难受。 罗浩竟然早就见过这位老人家！ 这个狗东西怎么还会执意回老家？ “眼镜我帮您摘下来哈。”罗浩熟络的把老人家的眼镜摘下来，放到一边，开始做术前准备，“您身体真不错，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什么变化。” “老喽，要是早5年，还能研究这么久，要等柴医生来才能做决定？”老人笑笑。 这里面的门道他都清楚，却看破不说破。 “呵呵，老部长年纪大了，今天我主刀做肠镜试一试，您放心。” “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上次和你开玩笑，说我老的时候等着你给我做手术，竟然一语成谶。” “嘿~”罗浩笑了笑，“我现在水平和老部长差不多，您只要放轻松就可以。” 罗浩一边和老人家闲聊，一边麻利的做着术前准备。 1分22秒后，准备完毕。 “小罗博士，你最近忙什么呢？” 老人按照罗浩的要求摆了体位，左腿弯曲，姿势略有古怪。 “医疗上的东西按部就班的走，每天治病，新鲜点的就是我在养大熊猫，青年长江学者项目里我申请了个大熊猫的野生研究。” “哦？！”老人来了兴趣，精神头也好了些。 “昨天，我去姑苏，有一只大熊猫越狱，我跑去把它找到了。”罗浩已经把肠镜送了进去，柴老板扶着肠镜，站在身后的郑思远渐渐地情绪稳定了下来。 虽然情绪稳定，可他的手还在不断的抖。 郑思远心中无奈，自己不想抖，不想丢人。 人的紧张是控制不住的，来自于dna。 就像眼前的场景，自己沉默，哪怕最简单的工作都不用自己做，可自己的手却依旧颤抖。 而罗浩却和老人家聊着大熊猫，肠镜已经无痛的到了结肠脾区位置。 “姑苏在成动租了一头大熊猫，结果那家伙越狱了。” “越狱？”老人一下子来了兴趣。 “嗯，半夜打伤安保人员后直接跑掉了。姑苏组织了千人拉网式搜查，一周时间都没找到，只好找到夏老板。” “最后推荐的你？你找到了？”老人家饶有兴致的问道。 “嗯，我养的大熊猫叫竹子，执行过保密任务，很懂事、很听话。您想不想撸猫？”罗浩问道。 “可以么？” “没事啊，正好竹子还在姑苏，也近。您这面手术结束，消炎3-5天就可以了。竹子可乖了，我家老板还……” 罗浩忽然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竹子的耳朵，毛茸茸的，特别好撸。手感和猫不一样，您要是没摸过的话，我推荐去试试。” “那行，等我好点，去摸摸大熊猫。据说它们的脾气都不好，是吧。” “还行，就是天生是熊么，随便一个动作人类都承受不住。不过竹子还好，有轻有重，心里有数着呢。” 郑思远耳朵里听着罗浩在和老人家闲聊，瞳孔却缩小，呈针尖样。 镜头下，已经看到了堵在阑尾里的粪石，它就是罪魁祸首。 而此时此刻，罗浩还在闲聊，心理素质强到了极点。非但手不抖，还谈笑风生，似乎根本没有一丁点的压力。 在身边压阵的柴老板也没说话，只是默默扶着镜子，默默的看着。 罗浩开始讲竹子在野外生存的过程，他没有借机说谁的不是，只是单纯给老人讲竹子在秦岭里的生活。 为了防止寄生虫，竹子还带了个单兵背包，床单上有药物涂抹。 一边讲着，罗浩一遍操控着肠镜钳子，轻柔的把粪石取了出来。 直到粪石被夹出来，郑思远还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这一切都只在梦里出现过。 “造成阑尾梗阻的粪石已经取出来了。”罗浩微笑，“可以不用手术，不过还要稍等一下，这个姿势难受么？用不用歇歇？” “不用。”老人道，“没几分钟，还是躺着。不过小罗博士，你的水平真可以啊，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嘿，我怎么说都是要成为最年轻的两院院士的人，手术么，肯定要信手拈来。” 罗浩笑眯眯的在“吹牛”。 郑思远心中一动。 两院院士，就这么把话递上去了？小罗看着憨厚老实，可该争的时候，他绝对会争。 虽然只是说笑，但老人面前有真正的玩笑么？ 郑思远抬头看了一眼老人的生活秘书，他很清楚罗浩在这儿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记录下来。 如果有需要，就会变成现实。 “竹子学习能力超级强，您要是有兴趣，可以让秘书找有关于竹子的视频，挺有意思的。” “最近竹子的周边卖的也好，我们省城准备今年冰雪节的时候让我带竹子上中央大街，增加点人气儿。” 老人家饶有兴致的听着罗浩讲述大熊猫。 与此同时，粪石被罗浩稳稳取出来。 抽取脓液，局部冲洗，留置抗生素，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罗浩手法轻柔，老人全程别说疼痛，连不适的表现都没有。 郑思远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 这就结束了？！ “好了，手术做完了。”罗浩也松了口气。 “哦？真快。长江后浪推前浪，小罗博士，没想到你成熟的这么快。” “我送您回病房。”罗浩笑眯眯的说着。 他不卑不亢，不像是郑思远，紧张的手发抖，能勉强站着已经算不错了。 “你跟我一起回去，接着讲讲竹子。熊猫怎么起这么个名字，不会叫混么？”老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当时竹子因为熊高马大，被选成……” 罗浩一边讲述着，一边招呼人进来送老人回去。 郑思远看了一眼肠镜设备，随即抬头怔怔的看着罗浩和老人离开。 好像只过了一秒钟，又像是过了无数年，一只手落在肩膀上。 “小郑，手怎么抖成这样。不至于，不至于，平常心么。”柴老板笑道。 “柴老，让您见笑了。”郑思远无可奈何的说道，“紧张，我是真紧张，不像您，见惯了大场面，我真是不行。没想到，小罗在您的教诲下，心理素质也这么强。” “我也没想懂，按说小螺号应该也紧张才是，可他的表现比我预期中好了无数倍。”柴老板也惊讶，“可能是912老周跟他讲过什么。” “……” “要说上过战场的人和没上过的人就是不一样。”柴老板笑笑，“手术做完，走了。” 郑思远无奈的说道，“柴老板，我歇会。跟您说实话，您别笑话我，腿软了。” “呵呵。”柴老板笑了笑，扶住郑思远，“我老师当年第一次看病的时候出了一身汗，都虚脱了。没事，下次就好。” 郑思远脑海一片空白，他靠着墙坐着，柴老板则戴上无菌手套，有几名非医疗的工作人员已经用托盘把粪石取走。 接下来是说明手术经过，经由专家组讨论，郑思远知道流程，但他无法参与。 他的腿是真的走不动，不是开玩笑。 而柴老板说的也是真的，现在郑思远的隔离服甚至已经被汗水打湿，他高度怀疑用力一攥能捏出水来。 看看罗浩，再对比一下自己，郑思远无奈讪笑。 自己可是真有出息！ 这还是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如果出现意外，自己会不会在重压下晕死过去都不一定。 也就是罗浩没有选择内镜专业，他当选工程院院士应该是介入学科，现在介入没有工程院院士。 金陵的滕院士走的科学院的路子。 要是罗浩想走内镜专业，自己和秦晨都得往后排队，谁都争不过罗浩。 那个年轻人术中一直陪着老人家闲聊，就一句正经话——我怎么说都是要成为最年轻的两院院士的人。 或许普通人会忽略，没有注意到，但那位老人会忘？他的生活秘书会忘？郑思远不信。 难道最年轻的两院院士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诞生了？！ 郑思远胡思乱想着。 过了十几分钟，郑思远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缓步走出手术室。 柴老板已经去招待所休息，郑思远听人说罗浩陪着老人家闲聊，老人家已经睡了。 他还在看护老人家。 得，还带催眠的，郑思远真心不知道罗浩是有什么不会的。 十八般武艺，样样都能拿得起、放得下。 从此每天郑思远都能远远的看见罗浩陪着老人家散步，闲聊。 说不羡慕是假的。 但郑思远知道这事儿自己羡慕不来。 水平，罗浩稳压自己一头，而且他还年轻。 哪怕内镜做呲了，人家身后有柴老板压阵，稳的一逼。不像自己，一旦做呲了，背后要是有人捅一刀子，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罗浩就不担心柴老板捅刀子。 就算是捅，柴老板也是捅向罗浩的对手。 羡慕不来，羡慕不来。 三天后。 老人家的精神状态大佳，车队一早离开，应该是去撸猫了。 郑思远没资格陪着，他回到医院心不在焉的工作。 撸猫，自己也想。 嗯，找时间去省城和罗浩多亲多近。说不定罗浩变成两院院士的时候自己还要罗浩帮着投票什么的，也是个助力。 最起码别太偏着秦晨。 秦晨……唉，自己似乎已经落了秦晨一大步。 不过郑思远心中侥幸，当时想要结个善缘，推荐罗浩成了江北省内镜体检医生。 …… 又三日。 老人家痊愈，罗浩离开。 “叮咚~” 系统任务完成的声音响起。 【急诊任务：棘手的小毛病已完成 任务内容：治疗一例急性阑尾炎的患者。 任务时间：1周。 任务奖励：系统商城开启。】 商城？要不要冲了648？罗浩心里腹诽，但情绪愉悦。 能买道具了，总要比系统送的更好。 只要充钱就能更强！ 坐在车上，罗浩闭上眼睛假寐，在仔细研究系统商城。 【随机属性点+1。】 下面货币标识很古怪，只有1点，罗浩没看懂到底是什么。 尝试后录好发现商城的货币不是经验值，也不是技能点。 遗憾，估计系统以后会颁布奖励是商城货币的任务吧。 再往下看，自选属性点卖2点商城货币。 还有临时增加各种属性的药剂等等。 翻了一页，罗浩的眉头皱起来。 仿生控制理论，100商城货币。 这是啥？ 罗浩不是很在意这个，但他知道这东西一旦出现的话，自然会有人感兴趣。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叶青青。 秦岭山脉里，罗浩同行的六足机械怪兽应该还不是完全体。要是有仿生控制理论，研究一下蜘蛛的仿生结构，并且制造出来，身体里带着一把m99半自动狙击枪。 啧啧，罗浩感慨。 巷战中，一方正在摸索，头顶枪响，还没看见对手，就已经被狙穿。 中门对狙？根本不存在。 谁跟你对狙，只有金属兽潮，狂暴的湮灭一切。 只可惜这玩意太昂贵，而且属于前置技能点，算是总论。要把整个科技树点亮，罗浩猜自己至少要做几十年的任务。 妈的！ 罗浩继续往下看。 他想要癌症治疗方式。 可罗浩只能看两页商城内容，其他还无法涉及，这两页里也没有相关癌症的。 有复活药水也好啊，给陈娇买一瓶，哪怕罗浩现在“身无分文”，他也会这么想。 柴老板已经飞回帝都，临走的时候罗浩都没时间去送。车没去机场，而是直奔姑苏工业园区。 有些事情罗浩没说话，也没过问，只是柴老“顺便”说了一嘴。 但多少有心人在，那些事儿根本不需要罗浩多管。 下车，赵园长来迎接罗浩。 配置很低，罗浩却也不在意。有多少人在身后看着呢，没必要表现的那么热情。 罗浩要的是结果。 “罗教授，辛苦。”赵园长双手紧握罗浩的手，热情的打招呼。 “还好，赵园长，有什么进展么？” “我们不知道您需要什么，这几天也不方便联系您，就联系了您的助手。” “！！！” 罗浩真是服了，他们心思细腻，而且办事果决。 一旦有需要，的确是不惜一切代价。 “白先生飞来，亲自指导工作。” 白帝成竟然来姑苏了，罗浩哑然。 “现在初步的流程已经搭建完毕，对了罗教授，我们在江浙一带找到了祖辈种植金丝楠的专家。” “！！！” “一般来讲金丝楠木需要50年才能成才，但专家培育，把成才期缩短到10-15年，而且2-3年内树木里就能看见金丝。” 金丝只是一个形容，罗浩感慨于姑苏工业园区以及上面一级一级的人如此用力。 连培养金丝楠的专家都找来。 只是不知道白帝成靠谱不靠谱。 来到一间厂房，才几天的时间，五通一平就已经做好，厂房崭新，机器轰鸣。 罗浩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疼欲裂。 “老白呢？他看了么？” “正在里面，白先生天天蹲在这儿。”赵园长介绍道。 “行，我就不看了，看也看不懂。”罗浩知道这么回答很没礼貌，但自己真心对这些不感兴趣。 至于白帝成，他有自己的本事，罗浩只是下了一步“闲棋”，却没想到用了一个大人情。 很快白帝成没来得及换衣服，穿着一身防电的工装跑了出来。 他没了最开始见到时的仙风道骨，脸涨得通红。 “罗医生！”白帝成只叫了一声，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怔怔的站在罗浩面前，不断地用脚搓着地面。 看样子不搓出三室一厅不罢休。 “赵园长，帮我找个安静的地儿，我和老白聊会天。” 赵园长会意，带着罗浩和白帝成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老白，怎么样？”罗浩问道。 “罗医生，简直……无法想象……”白帝成赞叹。 “哦？好用么？真的和天雷劈的雷击木一样？” “嗯！而且加大电流后，比天雷劈出来的雷击木还要好，属于中上品！” 才中上品？ “那什么才是上品？”罗浩问道。 他对白帝成的雷击木还是比较感兴趣，但大略是当做一个八卦来听。 算是人生中一个小小的风景。 “上品是天劫劫雷落下附近的树木制成的，极品是天劫劫雷中心区域里碰巧有树木活下来，活木雷击木，这才是极品，而且还有很多说法。不过据说整个中华大地上只有一柄极品雷击木剑，在武当山。” “哦哦。”罗浩点了点头。 什么天劫，罗浩并不在意，至于武当山的那柄什么剑，罗浩也没有觊觎的想法。 这种玄幻色彩浓郁的东西和罗浩的三观不符。 “对了罗医生，他们把西北偷电制作的雷击木送来了一批样品，能用，属于下品种的顶级！死木制成，但死木有死木的用法。”白帝成搓着手说道。 330 遇见了爱情？老崔你小心别被嘎腰子（白银盟37天下无双加更×8） 白帝成兴奋的满脸通红。 但罗浩却只是随便问问，他认为能用就行。 “老白，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国？” “这面研究出大概的流程，我就出国。”白帝成回答道。 他很清楚罗浩的意思。 自己拿了人家天大的好处，还有源源不断的好处会接踵而至，那么完成罗浩的任务是必然的。 白帝成虽然出身宗门，但他从来没想到宗门力量和现代科技结合起来竟然能把宗门视若珍宝的宝器变成流水线上的产品。 这几天白帝成的神经已经麻木，无法思考，每天都处于极端兴奋的状态之中，难以自拔。 哪怕是上古大宗门的传承，也比不过姑苏工业园区一个月的产量，完全没法比。 毕竟得到雷击木需要缘分，而现代工业早就把缘分变成天注定。 只要有电，有原材料，生产雷击木并不比义乌制作小商品难。 甚至雷击木都不需要技术，比路边摊见到的小商品更简单，根本没技术含量。 “那就好，没事的话，我回去了。”罗浩笑笑。 “罗医生，您放心，我一周之内就出发。”白帝成保证到。 罗浩笑笑。 “对了罗医生，我在省城和陈家小哥聊了几次，好像有些收获。一周的时间，是要完善一下雷击木的生产……” 生产和雷击木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都不伦不类。 白帝成顿了一下，收拾心情，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我要进阶。” “哦？进阶？！”罗浩惊讶。 “嗯！”白帝成用力的点了点头。 “能祈福么？”罗浩兴致大增。 “我不会祈福，我是……用现在的话讲，我是战斗系的。”白帝成有些尴尬。 罗浩笑笑。 “发现什么了？也要在医院里上班，积累福报么？” 这话说得，罗浩自己都觉得好笑。 福报，emmm，难道马修士也是大能者？ “不不不，我学会了上网，发现发一些特定的视频、图片，下面会有很多很多人回复谢谢楼主，好人一生平安。” “！！！” 罗浩感觉白帝成已经走歪了，这都哪跟哪。 这都是啥！ 在国内发，没几天网监就要找上门。 “陈勇怎么说的？” “他说国内不行。”白帝成没有沮丧，而是坦白的和罗浩讲解。 陈勇还行，大事儿上从来不瞎胡闹。 “那你呢？” “我刚好就差一点，本来是准备……” 白帝成开始说一系列的术语，罗浩听不懂，也没兴趣听。 他是个大麻烦，可别在国内进去踩缝纫机，还要自己去探视。 出国吧，国外海阔天空，可以让白帝成自由飞翔。 只是罗浩也没想到功德这种说法竟然连好人一生平安，楼主好人都能积攒。 白帝成明显有些兴奋，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内容。 甚至说起两晋时期、五胡乱华的那段时间，有大能者总结出来道家的功德一说，给后人指明了来路。 罗浩对修行没什么兴致，只希望陈勇能进阶，给自己祈福。 功德一说有来历，经过千百年的实践发现好用就行，等回家，自己要拉着陈勇一台手术一台手术的做，做到陈勇吐为止。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一个电话来的刚刚好，打断了白帝成兴奋的唠叨。 罗浩接起电话。 “喂？” …… …… 几天前。 崔明宇参加学术会。 他认真的听着。 作为国内循环介入top2的大型医院的带组教授，还不到30岁，崔明宇可以说身上顶着无数的buff。 如果不是崔明宇对标的是自家义父大人，他甚至可以相当骄傲的睥睨群雄。 崔明宇在认真的听着台上专业人士对雅培新耗材的讲解。 虽然这几年发生了无数的事情，但新耗材总是有自己的应用场景，崔明宇觉得多学点总比少学一些强。 哪怕暂时不能用，崔明宇也不想自己被时代抛弃，而是专心致志的学着。 一阵香风扑鼻而来。 香气柔和，并不刺鼻，无形中让崔明宇的心跳加速，肾上腺素飙升。 “崔老师，您好，我是雅培的……” 一个20多岁的年轻女性凑到崔明宇的身边，温声细语的说着。 她不是中国人，从面庞、肤色就能清楚的看出来。 普通话说的算是标准，但也仅仅是标准而已。 崔明宇隐约记得女人那面起名的方式是名字+中间名(母亲的姓氏)+姓(父亲的姓氏)。 妇女婚后通常会改随夫姓，即名字+婚前姓氏+丈夫姓氏。 眼前这位很明显还没结婚，她的中文名叫刘楠。 “崔老师，您对我们雅培最新的研究成果很感兴趣吧。”刘楠用生硬的中文问道。 言语虽然有些生硬，但她的笑容温暖，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崔明宇的魂魄都被摄走了似的。 “很感兴趣，相当不错。”崔明宇的脸有些红，心砰砰砰的跳着。 作为一名带组教授，崔明宇很清楚好多前辈们的足迹。 男女之间么，就那点事儿，就地取材是多见的。 从同学到护士再到厂家代理最后到学生，离了结，结了离的，乱糟糟的。 甚至还有很多人被前妻举报而落马的。 想多了，崔明宇从种种负面案例中清醒过来，很认真的意识到自己可能遇到了爱情。 一见钟情的那种。 自己肯定不是那种人，义父作证。 “崔老师，您怎么不说话？”刘楠笑颜如花。 “很感兴趣，雅培的耗材是我最长用的，优点有很多。”崔明宇努力让自己清醒，开始侃侃而谈。 他不是没遇到过美女，但有义父罗浩的叮嘱，崔明宇一直都没敢动心。 眼前看着鲜花一般娇滴滴的美女，崔明宇这种初哥脑子直接迷糊，把义父的告诫忘到了脑后。 他掰着手指头把自己这些年的经验全都说出来，谈兴颇高。 刘楠很健谈，情商极高，每每在崔明宇得意的地方补充几句，让崔明宇如沐春风，对她的好感在短时间内被拔高了几个数量级。 两人加了微信，崔明宇心里甜滋滋的。 万年单身的老狗最强悍的技能除了麒麟臂以外，就是脑补。 崔明宇脑补能力极强，哪怕有罗浩无数次讥讽，他依旧保留了这个技能。 现在崔明宇怎么说都是安贞医院最年轻的带组教授，每年手术两一千多台，算是年轻专家中的新锐。很多事儿并不是凭空想象，而是的确有这个资格。 一想到中文名叫刘楠的那个南洋姑娘的异域风情，崔明宇的心就开始砰砰砰的跳动。 不过似乎哪里不对劲儿，崔明宇嘲笑自己山猪吃不了细糠。 开完学术会，聚餐后崔明宇回到出租屋。 给罗浩留言，他迟迟没有回复。 怪了，义父这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么？崔明宇怀疑罗浩在手术台上站了十几个小时，手术却拿不下来。 在焦躁中等了几个小时，崔明宇已经按捺不住心里的骚动。 这是在协和医学院上学的时候养成的习惯，不管心里有什么事儿，崔明宇都会和罗浩分享。 义父，不是白叫的。 很多事情上义父也都给了准确的判断与指点，有些事儿当时不明白，但事后看来义父指点自己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 所以崔明宇迫不及待的想要和罗浩说那个中文名叫刘楠的姑娘。 崔明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拨打了罗浩的电话。 但可惜的是罗浩手机关机。 妈的，义父这是执行任务去了么？ 崔明宇大约知道一点罗浩出国的八卦，他知道事情涉及重大，以至于他都没敢打听，更没敢直接问罗浩。 “陈勇，我，崔明宇。” “崔教授，怎么了？” 崔明宇把电话打给陈勇，想要问问究竟。 “罗浩呢？怎么手机关机了？” “哦，瞎忙，跟有病似的。”陈勇愁苦的骂了一句。 “？？？” “这不是前几天姑苏那面问成动借了一头大熊猫，结果大熊猫越狱，上千人撒网搜山都没找到。 再这么下去，上方山得被他们刨平喽。” “……”崔明宇无语。 “估计是找到了夏老板或者潘老，罗浩带着竹子去帮忙了。” 陈勇慢悠悠的说道，很明显那面正干着什么，以至于线程有些紊乱。 “在山上？信号不好？可我这面听到的是关机了。”崔明宇疑惑。 “去了，用不到半个小时就把那头越狱的大熊猫给找到了。”陈勇道。 “？？？” “然后保健局调柴老板去魔都，说……说有人生病，年纪比较大，没人能做主，得柴老板去掌控大局。然后罗浩就跟过去了，手机关机，估计是在照顾患者吧。” 我艹！ 崔明宇傻了眼。 虽然陈勇说的比较含糊，但矛头指向一位老人家。 义父大人竟然已经……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崔明宇对义父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崔教授，你找罗浩有什么事儿？”陈勇问道。 满身石楠花味儿的助手？靠谱么？ 崔明宇怔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请教一下他。 “陈医生，我问你一件事儿。” 崔明宇把今天遇到的那位南洋姑娘和盘托出，和陈勇说了一遍。 “艹！” 对面传来骂声。 崔明宇一怔。 “不好意思啊崔教授，我写论文……那帮评审真狗，一次能说清楚的话非要两次说，他妈的一群王八蛋。分明是给我设置难度，老子就不信了。” 陈勇破口大骂。 这种情况崔明宇也经历过，他露出会心一笑。 “崔教授，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这算是初恋？” “高中的时候给我们班花写情书，被她一个字一个字写到黑板上。”崔明宇叹了口气，“一次外向，换来一生的内向。” “害，我跟你讲，这种事儿要么你得有我这天赋。” “！！！”崔明宇一怔，惊讶莫名，但转念一想陈勇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而且还不夸张。 “要么，你得有罗浩的好运气。” “我现在该怎么办？说实话啊，我是不想和厂家的人有什么过深的交流。”崔明宇老老实实的说道，“拿人手短，义父总说我们前途远大，这时候要老实本分。” “狗屁，等你走的差不多了，也有心无力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道理你懂不懂。” “！！！”崔明宇无语。 “不过你说的也对，但罗浩也没闲着啊，大妮子从前就是厂家的。”陈勇道，“别听他怎么说，你要看他怎么做。大妮子现在在养大熊猫，以后大概率会跟着一起去帝都，落户北动养大熊猫。” “你要是觉得工作有问题，找罗浩给你安排，去养活大熊猫，一两个人能算什么。现在竹子已经是秦岭最强壮的大熊猫了，随便带女朋友回来，项目组自己找人照顾大熊猫和大熊猫幼崽，这不犯毛病吧。 至于以后的编制什么的，你觉得重要就问罗浩要，觉得不重要就这么回事，走一步看一步。” “你说我说的对吧。” 崔明宇在电话这面已经开始连连点头。 最大的一个障碍被陈勇一脚踢开，崔明宇心头豁然开朗，对罗浩身边那个满身石楠花味儿的助手满是好感。 “但是吧~~~”陈勇拉长了声音。 “你是说不要给罗浩添麻烦么？”崔明宇问道。 “啥？崔教授，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给罗浩添麻烦，那不是应该的么？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义父，白叫的？”陈勇理所应当的说道。 这属于三观不一致，再怎么说都没用。 “你说。”崔明宇干脆不说话了。 “你说是东南亚的姑娘，那面可是挺乱。”陈勇笑道，“崔教授，要是我的话我可不敢，万一哪天被骗到缅北去被嘎了腰子怎么办。” “！！！” “有人能按照定位跑九个小时，直接拉爆缅北的那些杂碎，你行么？我估计你已经跑不动了。” “害，不至于，不至于。是南洋，不是缅北。” “还不都差不多，迪拜也是骗子横行。我跟你讲，不光是咱们，我去印度的时候小女朋友说她手下就有一堆人专门骗老美和加拿大人。” “信用卡刷光，还有后继操作。北美的老白男特好骗，她每年光这一块就有上亿美刀的收入。” “陈医生，我知道了，会很小心的。” 崔明宇道谢后直接挂断电话。 有些话罗浩说，崔明宇肯定听，但换了一身石楠花味儿的崔明宇，他可不信。 也不是完全不相信，陈勇说的自己愿意听的话可以信，不愿意听的就不信好了。 既然不担心工作，那就没问题。 先聊着，崔明宇拿定主意。 他笑吟吟的拿起手机，绞尽脑汁的和南洋姑娘聊起来。 都说开眼看世界，国外姑娘就是好，根本不相识国内相亲对象，半天憋了一个“嗯”，还非说慢热之类的。 和刘楠聊天，完全不用崔明宇找话题，对面聊天的水平极高，高到了崔明宇没有察觉的程度。 每一步都顺理成章，聊到了崔明宇的心坎里，聊的崔明宇心花怒放。 过了三天，南洋有一个学术会，刘楠把邀请函发给崔明宇。 崔明宇忽然想起陈勇的叮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猛的一颤。 答应下来后崔明宇开始仔细查找，那面的确有一个学术会，是跨国大厂举办的。 只是这次学会国内很少有人受到邀请，崔明宇打听了一圈后，还有一个南方专家也去。 知道学会真实存在，又打听到其他人也去，崔明宇这才放了心。 陈勇真是有毛病，自己也小心过分了，崔明宇哑然失笑。 请假，去参加年会，崔明宇心心念念要怎么和刘楠说，把关系狠狠的再往前推一步。 来到吕宋，下飞机，上了一辆商务车。 刚打开车门，还没等崔明宇上车，他就被一只大手一把抓上去。 对方动作粗暴到了极点，根本不是什么异国风情，而是…… 崔明宇意识到出事了，可没等他说什么，俩大逼兜直接招呼上来，像是下马威，告诉崔明宇要认清事实。 “崔教授，我没开玩笑，绑架。”刘楠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她和崔明宇说道，“给家里打个电话，要500万的现金，3天时间。” “你！” “啪~~~” 又一记耳光抽在崔明宇的脸上，和之前两记耳光不一样，这次他们下了死手，崔明宇感觉到自己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 “崔教授，没开玩笑。你要是再这么不配合，丢的会是一根手指。”刘楠冷冷说道。 完蛋了，自己要被噶腰子！崔明宇欲哭无泪。 陈勇那个狗东西竟然一语成谶，谁特么知道出国开个学术会都会出这种事儿！ 这种团伙真是无处不在，防不胜防。 崔明宇心里懊悔，罗浩去了一次美国，差点就回不去了；自己来一次南洋，刚在吕宋下飞机就被人明说绑架。 “手机给你，马上打电话。”刘楠把手机交给崔明宇。 崔明宇无奈，想了想，心里已经把漫天神佛求遍。 义父，你是我义父大人，手机一定要开机啊！ 对别人，崔明宇根本没有信任，这事儿只有罗浩能解决。他哆哆嗦嗦的拿起手机，刚要拨电话，手机被刘楠抢过去。 她看着备注里的“义父”二字，表示满意。 “我家里没钱，义父有，他一定能交赎金！”崔明宇解释道。 刘楠把手机还给崔明宇。 崔明宇拨通电话，心里继续虔诚祷告，要是义父接通电话，自己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或许祷告起了作用，罗浩的手机没有关机。 崔明宇差点没哭出来。 “义父！” 电话接通，崔明宇马上喊道。 “嗯？你怎么了老崔？” “我被绑架了，在吕宋，那面要500万现金。” “……”罗浩沉默。 “义父，救我，没开玩笑。哎呀~~~” 一个男人一脚踹在崔明宇的腰上，崔明宇打了个趔趄，摔在车里。 “喂，老崔，你不要紧吧。” “义父，救我，救我，真没开玩笑，我不想让人噶腰子！” 刚说到这里，手机就被刘楠抢过去。 …… 罗浩听到对方一大堆的要求后哑然无语。 应该没问题，对方说了所有信息，罗浩又和安贞求证，崔明宇的时间线以及行动线等等，所有都能对得上。 不是ai做出来的电信骗诈，崔明宇真的出事了。 罗浩放下手机，嘴里发苦。 怎么出国开个学术会就被绑架了呢，国外现在这么乱么？ “罗医生。”白帝成慎重的看着罗浩，他虽然对罗浩了解不深，但神识强大，已经感受到罗浩眼神里五十米大刀的寒光凛冽。 “一个朋友被绑架了。”罗浩叹了口气，“在南洋。” “南洋？不是国内？” “不是。” 白帝成心中一动，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罗浩联系、沟通、讲明自己心里想的事儿。 想了想，他谨慎的问道，“能找陈家小哥一起商量么？” 罗浩点了点头，但却先拨通了周老板的电话。 这事儿周老板也无能为力，最近和那面关系比较紧张，而且类似的事情对方有的是手段拖延。 甚至不排除是对方的军方的手笔。 得到周老板的判断后，罗浩的心已经沉了下去。 他的脸色极其难看，开通了视频。 “我艹，罗浩，你怎么了？”陈勇看见罗浩的脸色后惊呼。 “没事，我本来准备马上回家，看样子还要等等。你让王小帅来，我要出趟国。” “你省点心吧。”陈勇鄙夷道，“我和小帅过去，拉着老白一起去吕宋，你赶紧回来。” 没等罗浩说话，陈勇补充道，“你要是出国，信不信cia什么的后脚就到？你是担心没有逆天的大事儿发生么？到时候别说你，连特么崔明宇，甚至连绑匪都得人间蒸发。” 罗浩愣住，无语。 陈勇说的没错，的确是这样。 自己要是买了机票去吕宋，怕是还没下飞机，那面就安排好了一切能安排的手段，直接捉捕。 妈的！ 罗浩恨恨的在心里骂了一句。 “我能出手么？”白帝成问道。 “老白，就靠你了，我是辅助，没啥用，去了认人的。”陈勇一点都不紧张，笑呵呵的说道。 331 全须全尾 “你能出手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罗浩皱眉，沉声，询问。 “罗医生，我找到宗门的时候宗门已经只剩下我师父一具骸骨，还有一封遗书。” 白帝成很平淡的讲述着一个逆天气运的经历，罗浩认真的听着。 “那时候我还是个少年，逃荒过来见过无数事儿，总之后来选的术法都是威力越大越好。” “我心底有一股戾气，难以磨灭，所以道心一直不稳。” “出山后见山河太平，陈家小哥还不断跟我说别在国内惹事，一旦出事，陈抟老祖来都保不住我。” ？？？ 罗浩怔了一下，陈抟老祖？白帝成是他们那脉的？ “现在还有道家第一法器圣木惊龙木压身，至阳至刚，百邪辟易。所以……” 罗浩大约懂了，和自己猜的差不多。 白帝成修的是战斗系，陈勇修的是辅助系，用现在游戏里的说法是这样。 陈勇这个辅助第一时间告诉白帝成在国内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千万别动手，现在和他入山修行的时候不一样。 emmm。 算陈勇有点正事儿。 罗浩脑海里已经想到白帝成御剑飞行，被导弹咬死，最后化作一团烟花，很好看的烟花。 活着不好么。 “能把人救回来么？” “我需要被绑架的那位的东西。” 怎么跟警犬、大熊猫闻味儿似的？罗浩挠头。 自己身边怎么会留崔明宇的东西，于是罗浩也没问太多，开始联系安贞，找人把崔明宇平时穿的白服送过来。 罗浩也没问白帝成用什么办法，这帮人玄之又玄的，讲了自己也听不懂。 关键是罗浩不想懂，他总认为这不符合自己的唯物史观。 但安排完崔明宇的白服后，罗浩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会影响修行么？” “罗医生，除魔卫道，是我宗门……” 白帝成一脸严肃，开始絮叨着。 罗浩心乱如麻，也懒得听，只要对他没什么影响就是。 “罗医生，你很担心？” “没法不担心，谁能想到去参加个学术会，就能被绑架。”罗浩愁苦。 “我把那贼杀的干干净净！”白帝成不三不四的学着戏腔，努力让气氛轻松一点。 “……” 罗浩叹了口气，见白帝成不像是和自己开玩笑，更加愁苦。 算了，为了救崔明宇，怎么做都行，只要能把人捞回来再说。 要是犯了天大的事儿，了不起自己把脸刷干净。 虽然很多事都是刷脸解决不了的，但魔都的那位老人家的人情还热乎呢，应该没问题。 白帝成根本没出过国，一切都得靠着陈勇。 罗浩着急也没辙，只能安安静静的等着。还别说，陈勇这个辅助从衣食住行到祈福消灾，都很在行。 换句话说，陈勇就是导游。 很快，崔明宇的白服和陈勇都赶了过来。 陈勇看起来有点兴奋，跟喝了咖啡咩咩叫不肯回圈的小羊羔似的，眼睛里冒着光。 他眼睛里的光已经不是一星半点，而是星光四溅。 跃跃欲试的劲儿压都压不住，罗浩估计陈勇“学业有成”之后也没出过手，这次赶上占理，百无忌惮，所以陈勇也开始琢磨要做点什么。 “罗浩，交给我，只要人还活着就行，对吧。”陈勇开心的说道。 但他马上觉得自己开心不应该，毕竟那面崔明宇崔教授是被绑架了，连忙压抑住自己的微表情。 可不管表情怎么管理，眼睛不会骗人，他眼睛里的光说明了一切。 罗浩叹了口气，“陈勇，这次把老崔囫囵个带回来，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用不着，别乱讲，赶紧pei一口。” “？？”罗浩愣了一下，“pei~” “人情能随便欠么？说什么胡话呢。”陈勇认真说道，“没事，崔明宇交给我。那小子傻乎乎的，挺合我胃口，不用你欠人情，我把他给捞回来。” “你有几成把握？”罗浩实在没忍住，问道。 “我哪知道，第一次做这种事儿。”陈勇实话实说。 “！！！” 罗浩第一次深恶痛绝医生的说话方式，真特么的恶心。尤其是站在患者、患者家属的角度来看，更是恶心的要命。 虽然知道陈勇说的是实话，可罗浩还是想给他一脚。 这是和医疗组组长说话，不是和患者家属说话！他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老白，雷击木，雷击木。”陈勇马上招呼白帝成开始制作装备。 时不我待，绑匪给的时间可不多，而且每一分每一秒崔明宇都可能有伤残、死亡的风险。 罗浩沉默，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白帝成和陈勇捅咕雷击木。 白帝成的木剑看起来没有锋芒，但用起来却堪比利刃大斧，锋利至极。 只是他一边削着雷击木，一边念叨着什么，好像有些愧疚。 “老白，别嫌浪费东西，这玩意以后有的是，你用不完。”陈勇拿起白帝成削出来的令牌模样的雷击木，念念有词的在上面刻纹理。 罗浩仔细听，陈勇念叨的太含糊，只能勉强听到三省、四府、六院、东西华台、玄馆妙阁及各诸司，各分曹局等等词汇。 道不同么，罗浩也不想学，便断了这份年头，琢磨起崔明宇。 最近国外的骗诈越来越多，其实这口大锅应该归咎于全球化。 骗老美最多的是印度人，反正主打一个同文就行。 罗浩想要琢磨一下细节，自己也不能出国，那查缺补漏总行吧。 但他的心却总是静不下来。 罗浩清楚，因为不需要自己出国，自己也不能出国，只能闲着、等着、看着，所以才更加焦躁。 要是这时候准备去营救崔明宇的话，自己一定会沉心静气，心无杂念。 唉。 老崔这个狗东西，真是倒霉啊，竟然会遇到这种烂事，罗浩心里想到。 出国开个学术会都能被绑架，他还有什么破事遇不到。 陈勇在雷击木上篆刻古怪的字样，罗浩根本看不懂。不过能看得出来，陈勇是第一次做类似的东西，出手就废了一块雷击木。 白帝成静水深流的脸上露出心疼的神情。 这可是雷击木，是雷击木！ 陈勇却一副大家大业的表情，根本不在意，把废弃的雷击木扔到一边，开始做下一块。 罗浩心绪繁杂，恼火的很，干脆不去想事儿，走过去把那块雷击木拿到手里。 一股酥麻感出现。 像是有无数蚂蚁在手背上爬行似的，的确有微弱电流的反应。 蚁走感很明显，这块木头和普通的木头不一样。 真是很神奇，难怪雷击木能辟邪。 但罗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他连陈勇在雷击木上刻的字都分辨不出来是什么。 看着陈勇和白帝成折腾了几个小时，罗浩也帮不上忙，只能关注系统面板里医疗组的数据。 老崔毕竟是自己医疗组的成员，系统判定不会出错。 经过巴尔的摩事件后，罗浩已经完全信任了系统。 医疗组名单里，崔明宇的名字还在，没有一点改变，想来应该不会有问题，至少是暂时没问题。 “罗教授，这类事儿我经历过一点，暂时不给钱，性命无忧。无论他们是谋财还是谋财害命，财都是首要的。”王小帅见罗浩坐立不安，就来安慰。 “嗯。” “那面约好了三天，可能会在三天交钱后撕票，但这三天肯定没事。”王小帅笃定的说道，“您信我。” “嗯。” “您别着急，急火攻心对身体不好。” “嗯。” “就算是陈医生和那位没办法，我也有办法。” “嗯。嗯？”罗浩抬眼看王小帅。 “在国外，百无忌惮。”王小帅咧嘴笑了，“就是之前有点大意，应该把肺疝先做了，现在心里总是有点忐忑。” “嗯。” 无论王小帅说什么，罗浩总是“嗯”，王小帅也很无奈。 6个小时后，陈勇和白帝成和王小帅背着三个大大的单兵背包上了飞机。 准备的并不充分，但只是几个绑匪，罗浩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 他也没在姑苏等消息，而是直接去了帝都。 要是崔明宇死了，自己在帝都给他准备一个葬礼好了，罗浩是这么想的。 没心思去拜访各位老板，没心思社交，没心思去试验室看看小白鼠。 罗浩躲在酒店里，漫无目的的看着系统面板上医疗组的名单，崔明宇的名字一直都在。 …… 南洋。 陈勇像是警犬一样，找到了崔明宇的气息。 “活的，罗浩应该放心了。”陈勇笑呵呵的说道。 “这里距离大使馆有点远。” “没事，牢记杀人放火金腰带就行，这又不是国内，担心什么。”陈勇道，“不对，应该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陈医生，还是得小心，小心驶得万年船。”王小帅劝道。 陈勇伸手拍了拍王小帅的肩膀，口罩动了动，似乎在笑。 一道铁锈斑斑的大门横亘在三人面前。 陈勇还习惯性的抬头看了一圈，没有监控设备，看样子对方确信崔明宇的家人根本找不到，所以也懒得做更多。 “我翻墙过去。”王小帅已经开始做准备。 “不用。” 陈勇看向白帝成。 木剑落下，仿佛被雷电击中了似的，铁门上的锈迹纷纷落下，里面的锁无声无息的被劈开。 王小帅觉得他们太大意，可看见能无声无息的进去，也没说什么，鬼魅一般借着周围的环境隐匿自己的行踪，快速靠近废弃的厂房。 这一切似乎都已经刻在王小帅股子里，变成了举手抬足的习惯。 陈勇挥动双臂，下一秒，人影消失。 只剩下白帝成手持木剑站在原地。 要是罗浩在，一定会想起来陈勇在急诊科被俩姑娘缠上，最后泼水为幕，随后出现在自己车里的那一刻。 砰~ 砰砰~~ 砰砰砰~~~ 几声脆响。 王小帅刚进厂房，就看见一个异族人眼睛瞪大，挂在白帝成的木剑上，全身还有闪电银蛇在游走。 这就结束了？ “普通人。”陈勇对鲜血淋漓的一幕并没有多惊讶，点评了一句，快步走向崔明宇。 “呜呜呜~”崔明宇嘴里被塞了抹布，只能呜呜呜的说话。 他看见陈勇的时候，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 “老崔，有点出息。”陈勇笑呵呵的把塞在崔明宇嘴里的抹布给取出来。 包括陈勇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几乎就是飞到南洋，找到崔明宇，把人救出来就完事。 “义父呢？” 陈勇没料到崔明宇第一句话会问这个。 “他不能出国，出国的话更麻烦，我们都回不去了。”陈勇解释了一句，“走走走，带你去大使馆。” 说着，从单兵背包里取出一身衣服扔给崔明宇。 忽然获救，崔明宇的心一下子松了下去，手脚开始不住的颤抖。 “看把你出息的，没事了，没事了。”陈勇笑呵呵的取出一瓶水，打湿后给崔明宇擦了擦脸上的尘泥。 “不对劲儿。” 白帝成忽然紧声说道。 “怎么？” “有蛊虫气息，这几个人应该是被蛊惑的。”白帝成手腕一抖，木剑上电光大盛，随即几条蛊虫拼命挣扎，从死人的口鼻之间钻出来。 但它们的生命到此为止，身体一僵，身上银蛇乱窜，已经死透。 蛊虫狰狞，崔明宇有些害怕，但却死死盯着虫子的尸体，看样子是想分辨一下蛊虫属于哪种寄生虫。 “咦？还有人！”陈勇也不再啰嗦，把衣服扔给崔明宇，“老崔，没完事呢，你抓紧，衣服别留下，随身带着。” 崔明宇也看见了这一幕，他连忙把衣服换了，紧紧跟在陈勇身边。 “小帅，带他去大使馆，那面罗浩已经联系完了。去了，就说协和罗博士的朋友。”陈勇居中安排。 王小帅看见刚刚的那一幕，眼皮子跳了几下。 他沉默点头，拉住崔明宇一溜小跑。 崔明宇也没挣扎，自己肯定不能做最烦人的那种人就是。 别人说什么是什么，自己跟着走、少添累赘就行，再多的崔明宇知道自己也管不了。 一路跑出来，路边有一辆小摩托，王小帅直接把盖子掀开，找到线头捅咕了几下摩托就打着了火。 一看就知道这种事儿王小帅没少做，熟练至极。 崔明宇坐在后排座位上，死死的抱住王小帅的腰。 直到这时候，崔明宇的心才踏实了一些。 身后有人追，应该是电动摩托的主人，但王小帅没管，拧足了油门一路狂奔。 在看见蛊虫后，甚至都没人说什么废话，所有人各司其职，也没人添麻烦。 尤其是崔明宇，简直知趣到了极点，电影电视剧里那些烂俗的情节完全不会出现在现实中。 王小帅甚至都没回头看白帝成和陈勇那面发生了什么，带着崔明宇直奔当地的使馆。 直到看见大使馆的武官，崔明宇知道自己安全了，抱着王小帅的腰浑身颤抖，连摩托车都下不去。 大使馆的人很明显得到了国内的联系，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有些惊讶速度如此之快，被绑架的人能全须全尾的回来，但还是按照流程快速推动，联系崔明宇回国的事宜。 “义父。”崔明宇有了手机，直接打给罗浩。 “老崔，你受伤了么？”罗浩的声音有些颤抖，没有从前那么淡定。 “没，放心。”崔明宇瘫坐在房间的地上，一动都不想动。 “他们呢？”罗浩问道。 “好像有蛊虫，陈医生和另外一个人留下，该不会有危险吧。”崔明宇问道。 “我哪知道，你先好好休息，等一下陈勇和老白。”罗浩挂断了电话。 “小帅，是吧，我听罗浩说过，谢了。”崔明宇对王小帅道谢。 “客气。”王小帅眉毛拧成一团，站在窗口看着来时的方向。 “他们会有危险么？” “理论上来讲应该不会。”王小帅说道。 “不是骗我吧。” “不是，蛊术属于邪术，怕至阳至刚的物品，雷击木天克蛊术。我虽然不会用，但之前见过术士之间的斗法。” 这就好，崔明宇缓缓闭上眼睛，随即进入梦乡，仿佛晕死过去了似的。 …… …… 罗浩给陈勇发了一条信息，随后静静的等着。 那面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罗浩也帮不上忙，他只有等待。 不知道为什么，罗浩对陈勇的信心远超对崔明宇的信心，乱成一团的心也渐渐稳了下来。 虽然陈勇大概率可能在接触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在罗浩想象中陈勇和白帝成战斗结束的应该很快，但恰恰相反，一天一夜后也没有他们的消息。 罗浩只是静静的看着系统面板。 冥冥中通过竹子为媒介，罗浩隐约能感受到陈勇现在很兴奋。 这种感觉极其古怪。 他兴奋个毛线！罗浩想不懂。 又过了几个小时，罗浩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喂，活着？” “没事，魑魅魍魉，哪里是小爷我的对手。而且罗浩我跟你讲，我升级了。是战斗侧的升级，和祈福没关系。” “！！！” “有件事，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搞定。” “你说。” “我和老白杀了一个老家伙，他在南洋小岛建了个血池，养的蛊王。那家伙可是宝贝，要是能养大，以后会派上大用场。” “？？？”罗浩已经知道了陈勇的意思。 “蛊王还不大，而且术法克制的太凶，所以我俩得手了。蛊王可是好东西，我想带回去。” “陈勇，外来物种入侵，会带来很多麻烦。” “罗浩，你说要把崔明宇救回来你欠我一个人情，还是大人情。” “你没要，你说看老崔顺眼，不算人情。”罗浩穿上秋裤就不认账。 “罗浩，你怎么这么渣！”陈勇愤怒。 “你先回来，咱们盘算一下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别回来后失控。再说，血池，那种东西是咱们能想的么？现在医院用血都得互助，我就说从前那种庞氏骗局的话术信不得……” 罗浩终于放松，把三十个小时积累的话全都说出来。 “好好好，我和老白琢磨个办法，回去的确没法养。”陈勇叹了口气，“老白可出了不少力，算因果的话，他心盲那事儿揭过去了，现在多少还欠你点雷击木的情分。” 说到这里，陈勇严肃了不少。 罗浩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那是什么意思？你就不想做点什么么？” “雷击木，可以源源不断的产出，要多少有多少，咱宗门底蕴深厚，岂是小门小派能比拟的。”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还说，这次用的雷击木是死木，效果也就那么回事，罗浩，你琢磨一下活木。”陈勇开始提要求。 罗浩知道陈勇和白帝成没事就行，其他都可以慢慢来，说好听点叫徐徐图之。 说难听点，叫只是画张大饼而已，至于以后能不能变成现实，那谁知道。 就跟做手术一样，哪怕阑尾切除术还有死人的呢。 画饼，罗浩在行，老面点师了。 没人员折损，崔明宇也救回来了，罗浩心满意足。 长长的吁了口气，罗浩去洗了个热水澡。 这段时间紧张到了极点，还不如自己去南洋把崔明宇给捞回来。 但罗浩很清楚陈勇说得是对的。 自己搞垮了巴尔的摩大桥，甚至幸运值里都有蛮荒国运的加持，这已经不是一般的仇恨。 说是二般的都可以。 自己是不能出国的，出国的话只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罗浩洗了澡后倒头就睡，直到7个小时后陈勇等人回到帝都。罗浩连消息都没看，更没去接机。 虽然几乎什么都没做，但紧张程度堪比罗浩在巴尔的摩的遭遇。 被电话吵醒，罗浩听着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的歌声，看着上面陈勇的来电提示，并没第一时间接通电话，而是缓缓闭上眼睛。 还是有哪里不对劲儿。 不是这件事有后患，而是接二连三的遭遇让罗浩觉得厌烦。 世界那么大，要是都挂上红旗，那该有多好。 也就没有这么多烂事。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还是要加把劲，罗浩心里想到。 332 蛊王也能大批量饲养？（白银盟37天下无双加更×9） 陈勇、白帝成、王小帅直接来到酒店找罗浩。 见罗浩一脸疲惫，陈勇哈哈大笑，意气风发，举手抬足之间甚至有些嚣张和愉悦。 “罗浩，你都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厉害！”陈勇摘掉口罩，扬眉剑出鞘，右手手指不断点着，“第一次遇到南洋蛊术，我上前就是一道天雷，雷光四溅，银蛇一般，蛊师只能哇哇求饶。” 罗浩皱眉，看了一眼白帝成。 “老白，你说。” “有惊无险。” 罗浩叹了口气。 陈勇太絮叨，而且好像和姜文明学了很多特别不好的习惯，下意识的对行为进行夸张。 姜文明可以，陈勇这么说就让罗浩有些烦躁。 而白帝成却简单而无趣。 要是能中和一下就好了。 在罗浩的追问下，白帝成断断续续说了发生的事情。 有些玄之又玄的东西白帝成一笔带过，罗浩也没追问，主要就是有人操控蛊虫，吞噬血肉。 白帝成有陈勇当辅助，身边雷击木无数，赢的过程的确有惊无险。 罗浩沉吟。 “罗浩，想什么呢？”陈勇兴高采烈的问道。 “我在想被寄生虫感染的老鼠会行为异常，主动向猫发起攻击。因为猫的胃肠道是寄生虫最终的归宿，所以一切异常举动都能有合理的解释。” “你们说的蛊虫，可能就是寄生虫的一种，只不过夹杂了一些古怪的能量。” “喂，怎么什么话让你一说就变得这么low呢？南洋邪术一直都是很邪性的。”陈勇皱眉。 “你去苗疆，渣了当地一女子……” “说什么呢，你这种人永远都无法理解颜值的重要。”陈勇鄙夷。 罗浩没理他，继续说，“被种了传说中的情蛊，可你飞回省城，情蛊发作，自己脱光衣服冲到路上被车……” 说到这儿，罗浩犹豫了一下，的确太不吉利了。 医生平时做得都是科学的事儿，但要说起迷信，早已进入了医生的血脉。 “呸呸呸，不是你啊，我说假设有一个人。” 陈勇对罗浩的态度表示满意。 罗浩开始掰手指给陈勇讲，“为什么要脱光衣服？是因为热……” 陈勇不屑，罗浩平时就愿意胡说八道，别人信他，自己可不信。 听罗浩似是而非的讲了一遍后，陈勇忽然想起一件事，“罗浩，你该不会想着那只蛊王吧。” “是啊，你说找我办件事，从前你从来没这么说过，我怎么能不惦记。” “！！！” “它们为什么需要血池？”罗浩皱着眉，想了很久。 “嗯？为什么？我们看见蛊王的时候它就在血池里，估计是古老的传承吧。”陈勇疑惑。 白帝成一句话都不说，他根本听不懂罗浩在讲什么。 “ecmo逆向研究的差不多了，航天的一家公司和我家协和一起研究的。”罗浩道，“其实要是能知道蛊王需要的是什么成分，可以利用ecmo，或者体外循环设备把血液一遍一遍流转。” 陈勇目瞪口呆。 “离开蛊王后，需要什么养分就往里面加什么养分，甚至可以不需要鲜血。” “血液的用处之一是提供氧……” 罗浩掰着手指一件一件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虽然听着像是天方夜谭，但陈勇听了半个小时后竟然觉得罗浩说得有那么一点可能。 蛊王，那可是传说中极其邪恶的存在。 怎么被罗浩一分析，竟然变成了可怜的小虫子苦苦求生的故事呢。 而且按照罗浩的说法，蛊王也能成批量饲养。 只是不用鲜血，而是血制品里带着一部分必须的能量就行。 “大概就是这样，不过无所谓的，养蛊这种事儿咱不做，医科大的试验室里有的是寄生虫。你要是需要，我可以找夏老板要一些很罕见的寄生虫。” “然后呢？用体外循环设备或是ecmo把它们养大？” “还没到那步，你得知道这些寄生虫需要什么养分才能生长。” 陈勇结语。 这种又low又高大上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家小哥，罗医生说得……我听不懂，但我觉得有道理。”白帝成见陈勇迟疑，便说了句话。 “你是不知道，他看着一本正经，其实狗的很，说话不靠谱。” 下一秒，陈勇愣住。 白帝成手里多了一枚隐约闪烁着电光的雷击木。 这种修行界视若珍宝的东西罗浩联系姑苏工业园，成批量制造。虽然是死木不是活木，可效果打折扣后架不住数量多，硬生生用雷电之力把那个潜修不知多久的蛊师给耗死。 白帝成经此一役，信了罗浩的说法。 “哦，雷击木啊。”罗浩笑笑，“我有个新想法。” “你又想什么了。” “刚睡觉的时候想到的，因为你们不在家，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所以没操作。” “？？？” “？？？” “不是要活木么？还要枣木、桃木、金丝楠的雷击木最佳。” “！！！” “！！！” “我找超算中心的人帮我计算一下，到底多大能量的雷电能形成雷击木，又不至于把树给劈死。” “超算？ai？”陈勇一怔。 白帝成根本听不懂罗浩说的是什么，可活木的雷击木前年难寻，罗医生竟然觉得枣木、桃木、金丝楠木的活雷击木轻而易举！ “是啊，我想想，从前于老先生的实验室好像比较适合。” “哪个于老先生？于金明于院士么？”陈勇问道。 “嗯？你还知道于老板？” “是啊，23年靶向治疗肺癌有了突破，我也是医生好不好，这事儿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是，是于敏于老先生的试验室，从前模拟核弹爆炸的。” “……” “……” 陈勇和白帝成大汗淋漓。 罗浩在说什么，他自己知道么？！ “我琢磨着核弹爆炸都能模拟，那模拟个枣木的生长，数据量应该不大。然后就调节电流就可以，被雷劈过相当于过了一遍电，只是我们不再碰巧，找到一个合适的电量，然后……” 罗浩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心里的想法。 白帝成已经跪了，他虽然不知道罗浩在讲什么，但听起来却很厉害。 陈勇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直到罗浩说完，他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罗浩，这要是能行，所有修行宗门里得供奉你的金身。” “为什么？” “你知道雷击活枣木、桃木有什么用么？”陈勇问道。 罗浩摇头。 “老白他们门派当年要是有……不用多，十块八块雷击活枣木，来多少阴阳师都无所谓，魑魅魍魉而已。”陈勇道。 白帝成眼神有些暗淡。 “哦，当年一个班一条枪，要求每一颗子弹杀一个鬼子。营养跟不上，武器跟不上，就堆人命呗。”罗浩耸耸肩，“现在也是一个班一条枪，剩下的都是炮。” “时代进步了，虽然看上去还是草台班子，但咱的草台班子比别人家的强太多了。” 陈勇对罗浩的形容表示遗憾。 本来说的他热血沸腾，可罗浩一句草台班子，把陈勇从云端打落。 “确定是枣木、桃木和金丝楠吧。”罗浩最后问道。 “确定。” “不确定。” 白帝成惊讶看着陈勇。 “既然有软件，那你找植物学家把所有树木都扫一遍，万一有更合适的材料呢。”陈勇提要求。 “我觉得够了。”罗浩摇头，“那么多年，碰运气的话也会有各种雷击木出现，时间足够长，样本量足够大，就能得出一个差不多正确的结论。” “那就枣木、桃木和金丝楠，就这三种。” “你早都决定了还问我干嘛！”陈勇怒道。 “走，出去吃饭。”罗浩笑呵呵的搂着陈勇的肩膀，陈勇没挣扎，渐渐的他也习惯了罗浩的动作。 “还有个人。”陈勇还是不习惯，十几秒后一沉肩，把罗浩的手躲开。 “谁？” “一个abc，你不是说让老白去欧美么，我给老白找的导游。” 罗浩想起来陈勇说过他有一个朋友的事儿。 “老白，你欠我的人情差不多了，想不去可以不去。”罗浩认真说道，“道心可以稳了。” “肯定去。”白帝成简单回答。 又是活雷击木，又是养蛊王，白帝成闻所未闻。 关键要是没用过的话白帝成也不说什么了，用了，而且好用，这次南洋的经历似乎隐隐证明有个天大的机缘就在眼前。 机缘之大，白帝成掐算了两三次，每每遭到反噬。 干脆不算了，白帝成准备闷头走下去。 他甚至觉得陈勇一早就算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屁颠屁颠跟在罗浩身边。 “今天我买单，罗浩你别多事。”陈勇强调道。 罗浩想了想，“老柳知道么？” “我和那姑娘没什么交往！” “是没有，还是没多少？”罗浩问道。 陈勇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罗浩变了，变得更加锋利。 要是从前，罗浩肯定会装糊涂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但现在，这狗东西就要多问几句，给自己个难堪。 没办法，陈勇沉默，恶狠狠的瞪了罗浩一眼。 “哈哈哈，开玩笑呢。”罗浩拍了拍陈勇的肩膀，“走，吃饭去，你要买单更好。” 其实罗浩不是有意窥伺陈勇的隐私，而是担心陈勇这狗东西闹出什么幺蛾子。 医疗组现在好好的，罗浩明年还要试一试杰青，医疗组能不出事就不出事。 “那姑娘叫什么？” “黎雪梅，我在伦敦认识的。” “名字是你起的么？” “不是，她父母给起的。” 罗浩笑笑，不再说话，带着几人出门，准备吃饭。 出门后罗浩给崔明宇打了个电话，叫他一起来。 老崔得感谢一下这几个人，要不然罗浩估计老崔现在已经没了。 叫车。 陈勇上车后看着外面的人，静静的发呆。 “想什么呢？” “烟火气，真好。” 罗浩笑笑。 “对了，我考你一个医学问题。” “你说。”罗浩还真就不信陈勇能问出自己都不知道的问题。 他就没那个底蕴。 “在英国，肛肠科疾病好发于哪里？也就是说什么地儿高发？”陈勇贼眉鼠眼的问道。 看陈勇的表情，罗浩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知道，你说。” “我在伦敦参加私人聚会的时候听说的，说是好发于军营。” “？？？” “你知道他们新兵入伍的仪式么？” 罗浩继续摇头。 “有人拿出一门81毫米迫击炮，并将迫击炮的球轴塞进了士兵的门肛。 不仅如此，还有一名扒光衣服的新兵被拉到后面，支撑迫击炮的炮身，组合成迫击炮发射的状态。” “你说他们玩的多恶心，对吧对吧。” “这种兵，要是能打仗才怪！” “！！！” 罗浩无语。 这都特么什么事儿！ “萨福克郡的霍宁顿皇家空军基地，我就知道这里是这规矩，其他地儿我不知道。”陈勇学会了罗浩严谨甩锅的本事。 不能说是学的很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谁知道呢，反正我觉得英国皇家，带上这四个字简直要比法新社这仨字还要恶心人。” “你不是有英国皇家的授勋？” “所以我回来了。”陈勇道。 来到陈勇提前订好的饭店，下车后罗浩就感觉眼前一亮。 一个穿着jk的姑娘迎了上来，应该是陈勇说的黎雪梅。 她的皮肤白白嫩嫩的，全身散发出一种青春活力的气息，小脸带着那种代表健康的粉色，鹅蛋脸上有一个小小酒窝，笑起来有些腼腆。 脑袋后面扎着罪恶的双马尾，小巧的红唇总是似笑非笑的抿着。 她的个子不算矮，1米65左右。 但这个身高配合上身材，给人的感觉确是修长。 黎雪梅穿着一件灰白格子的jk短裙，白色的短袖t恤，淡蓝色的蝴蝶领结，薄薄的衣服下坚挺随着她身体的走动轻轻地颤动。 短裙下的浑圆，向上翘起一个优美的弧线，修长紧致的双腿没有穿丝袜，白嫩的大腿仿佛在反光。 一股子青春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 罗浩叹了口气，黎雪梅要是和陈勇没什么事儿，自己把剩下的所有雷击木吃喽。 “小梅，我们来了。” 陈勇伸手，和黎雪梅握了一下。 “勇哥，我要带谁去旅游？” “他，叫白帝成，你叫他老白就行。”陈勇把白帝成拉过来，认真的介绍。 和白帝成见过，黎雪梅的目光落在罗浩身上，上下打量，一点都不含蓄。 果然是abc，是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和国内的人还是有区别。 “这位就是你说的罗教授？你医疗组组长？” 黎雪梅的声音有些怪，可能是abc的关系，普通话说的不怎么好，感觉和白帝成的口音差不多。 “我是罗浩，你好。”罗浩微笑，直视黎雪梅，伸出手。 黎雪梅的手有点凉，蜻蜓点水一般刚要离开，罗浩已经先她把手撤回去。 对罗浩的动作，黎雪梅没搞懂，但也没在意，并没有那种老娘我还没松手你就松手的大小姐脾气发作。 上楼，进了包间。 这里外面看着一般，里面却有点小奢华，仿古式的水亭建筑，烟波缥缈。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老崔还没到，罗浩给他发了条信息。 “勇哥，我家亲戚最近生病，你能给治么？”黎雪梅问道。 “我不行，罗浩行。”陈勇很干脆的回答道。 黎雪梅一怔，这还是陈勇？ “怎么了？”罗浩问道。 “这不是最近经济不好么，我表姐被开了，还不到35就失了业。从前她的公司效益好，一个月能挣3-5万，没想到被离职后竟然找不到工作。” “然后呢？”陈勇借着黎雪梅呼吸的时候适时插了一嘴。 “没想到她找工作要么就是月薪一万以下的，要么就……总之，没好工作。家里的房子还有贷款，又有俩孩子。” “我姐夫觉得家里面负担重，下班后就想兼职打工挣点钱。钱么，多点总比没有强。” “但我姐夫下班回家的时候，两口子还很正常，有说有笑。只要他一出门干活，我表姐就在家打孩子，跟疯了似的。” “我去看过一次，感觉她精神有点不正常。” “你姐夫是出门兼职？不是外面有人了？”陈勇问道。 “是啊，家里每个月背着2万块钱房贷，谁有那心思。保暖怎么来着？”黎雪梅嘿嘿一笑，当着罗浩的面，她也有所收敛。 “应该是没那心思，我也跟过，的确是兼职。以前是开网约车，现在网约车也爆满，他就做点力所能及的。” 陈勇看向罗浩。 “压力大，难免，精神类疾病别轻易诊断。”罗浩轻飘飘的说道。 黎雪梅对罗浩的回答显然不满意，“勇哥~” “我哪知道，罗浩说什么是什么。”陈勇回答的干净利索。 “没辙，经济不好、身上还背着贷款，这事儿只能肉身硬抗，不是生病，是太急躁了。”罗浩摇了摇头。 “可我表姐打孩子打的越来越厉害，前几天孩子被打坏了，直接送去医院。” “报警了么？” “报了，但只是批评教育。我姐夫哭的不行，这么看下去的话，就剩死路一条了。”黎雪梅有些愁苦。 罗浩没说什么。 大浪潮下，谁又不是这样呢？ 换十年前，自己的项目国家至少能拨款几千万。现在？别说没有拨款，就算是给拨款，罗浩用起来都要慎之又慎。 每一笔账目都要核对清楚，要不然以后要是有人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话，自己百口莫辩。 大家都一样。 至于经济什么时候能好，罗浩没心思琢磨自己搞不懂的事儿。 论文写完了么？ 手术做完了么？ 患者今天看了几遍？ 吾日三省吾身，罗浩做的非常好。 再说，已经要着手准备杰青和长江学者的相关内容，罗浩可没精神头去感慨、文艺。 至于黎雪梅说的事儿，只是时代的一个缩影，罗浩无能为力。 他是一名医生，也只能是一名医生。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门随后被推开，崔明宇满脸堆笑走了进来。 “几位，感谢。” 崔明宇和在座的人握手，表达感激之情。 “老崔，坐吧，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罗浩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椅子，示意崔明宇坐下。 “你还没傻透，知道最关键的时候给你义父我打电话。”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崔明宇终于松了口气，想起不堪回首的那几天，摇了摇头。 自己刚回来的时候，罗浩沉着脸不说话，应该是担心陈勇、白帝成的安危。 现在大家都回来了，义父也正常了。 “害，从上学的时候就这样，早都习惯了。” “你仔细说说事情经过。” 直到此时，罗浩才有心情盘问崔明宇发生了什么。 崔明宇简单讲了一遍后，叹了口气，“后来我查找原因，那女的是为了从咱这儿骗人过去，才加入的那家公司。从表面上来看，根本没有纰漏。” “你说以后学会是不是都不能出国了？这特么也太危险了吧。前几年说是有人招应届生，待遇还不错，几个月后就组织团建，把人都拉去泰国什么的，我还以为是夸大其词。”崔明宇很是无奈。 “哦，电商大战的时候会给好多福利，包括客服那都有一些下发给消费者的福利。”罗浩随口说道，“有些团伙为了薅羊毛，应聘加入公司，成为客服，薅完羊毛就走，跟你这情况比较像。” “那以后怎么办？”崔明宇问道。 “别出国了呗，全世界就是一口高压锅，压力没释放完，走到哪哪危险。”罗浩道。 上菜，崔明宇逐一敬酒，很真挚的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但罗浩却没喝酒，崔明宇也没逼着义父罗浩喝，罗浩是什么脾气，他再清楚不过。 酒过三巡，除了白帝成外，大家聊的火热，尤其是陈勇，几乎是气氛担当。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喂，青青，怎么了？” “师兄，你还在帝都么？” “在。” “我闺蜜摔了个跟头，眼皮划了个口子。你缝合水平是不是很高，能不能留疤？要是可以，你来给缝一下。” 333 脂肪乳也能治过敏？ “还行。”罗浩微微一笑，“青青，咱家……随便找个人就行吧。” 陈勇嘴角上扬。 落在912后，罗浩怕是再也没脸说咱家协和，的确让人心中畅快。 “这不是找你最方便么，要不我还得找我爸。” “行，我去一趟。”罗浩微笑，挂断电话。 “行，吃的差不多就散了吧。”罗浩道，“老白，这次辛苦了，以后也要辛苦你。” 看着白帝成也成了牛马，罗浩的心情有些怪异。 “无妨。”白帝成回答道。 “我跟你去。”陈勇买了单，跟在罗浩身后。 “你不去陪？” “不方便。”陈勇略有点小尴尬。 罗浩嘿嘿一笑，陈勇也的确是变了，只是不知道老柳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收服陈勇。 不过这些事儿也不好问，人世间一物降一物。 老柳就是卤水，陈勇就是那块豆腐。 “陈勇，你非要养蛊虫，为什么？看着就恶心。”罗浩等网约车，问出心里的疑惑。 “蛊王，那是蛊王！什么蛊虫，看你没文化的样子。方晓、陈岩和柴老板，那能一样么。” “好好好，蛊王。” 罗浩虽然觉得陈勇的比喻很没道理，但还是应了下来。 “蛊王食百虫，书里写的。我琢磨着以后要是遇到有寄生虫的患者，是不是可以换一种治疗方式。” 罗浩瞠目，这脑洞有点大，而且毫无可实践性。 一个肝包虫病的患者送到医院，陈勇拿出蛊王，肝包虫顺着口鼻钻出来。 那画面，太诡异。 不对，肝包虫生长在肝实质里，怎么能进入消化道是一个大难题。 胆管？ 肝管？ 罗浩开始琢磨起来。 “喂，这是有道理的！”陈勇以为罗浩在质疑自己，便辩解着。 “是有点意思，原理呢？”罗浩问道。 “有寄生虫寄生的老鼠会被影响心智，这是你刚才举的例子。老鼠去攻击猫，这符合常理么？” “也是。” “罗浩，到底什么寄生虫这么生猛？”陈勇问道。 “弓形虫，可以永久改变老鼠的脑组织结构。”罗浩说完，补充了一句，“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研究小组在美国《plosone》杂志上发表的报告说的。类似的研究，他们做过很多例。” “你这言必称美国的劲儿真是够够的了。” 罗浩严肃，“学习先进经验，尽早赶超，要不只是在网络上多了个喷子，你觉得哪个更合适？” 陈勇想想，没和罗浩抬杠。 “而且他们研究的详尽，可不单单是为了治病。” “那还有什么？” “投毒啊，加沙的水源地有甲肝病毒、脊髓灰质炎病毒等等。前几年的冠新，不就是例子？” 陈勇颔首，深以为然。 “你在南洋那面的事儿，详细说一下。” “怎么，你想养蛊王？”陈勇跃跃欲试。 “不，要是我的推测合理的话，从古至今的蛊王成长方式都是错的。根本不用赤地千里，用那么多人的鲜血去供养。一台ecmo，一部分营养液，足够了。” “！！！” “还要研究吸收前、吸收后的血液成分。光靠浸泡就能升级？不符合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 “再有……” 罗浩把自己想的事情说给陈勇听，陈勇瞠目结舌。 他甚至感觉罗浩真的要养蛊王，然后扔到巴尔的摩去。 罗浩这个狗东西是真的记仇，真的。 上了车，罗浩说话就注意了一点，说些理论上的东西，不让帝都的哥插嘴。 帝都大半夜的也在堵车，虽然没堵死，还能动，但怎么都不顺畅。 足足半个多小时，才来到协和。 下车前，陈勇戴上口罩。 天气还是有些闷热，陈勇额头鬓角有汗。 “你这挺遭罪吧。”罗浩笑吟吟的看着陈勇，打趣问道。 “还行，要不然更遭罪。” 罗浩怎么听怎么感觉陈勇语气里带着自己说——我家协和的味道。 但也只是怀疑，并没什么证据。 叶青青不在门口，罗浩给她打了个电话，叶青青也没接。 这孩子，真是。 罗浩虽然心里腹诽了几句，但脸上还是挂着笑容。 进急诊科，一股冷峻的空气扑面而来。 虽然知道这大概是中央空调吹的冷气，但罗浩心里却有另外一个想法。 他去过很多家医院的急诊科，不管朝向如何，急诊科都带着一股子寒意。 或许是这里死人太多，阴气比较重的原因。 而且很多都市传说的背景都是急诊科，罗浩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科学依据。 急诊科走廊里很安静。 罗浩心里升出一股子不好的念头，可看了一眼系统面板，没有急诊任务，幸运值也在那灿灿生辉。 急诊抢救室门口也安安静静的。 应该没事。 “脂肪乳，静推！”一个声音传到罗浩耳朵里。 淦！ 出事了！ “脂肪乳？干嘛用的？”陈勇疑惑。 “咱们平时用的中长链脂肪乳，一般补液用的。”罗浩一边说着，一边大步走过去。 平车从处置室里推出来，平车上躺着个女患者，叶青青就在身边。 她没哭，而是满脸漠然，看起来应该是她闺蜜晕死过去的特别突然，叶青青根本没有准备。 假小子一样的叶青青被突如其来的一击打懵了，这种情况罗浩经常见。 可……不是说要自己缝合么？ 罗浩一路上还琢磨要怎么和急诊科的人说这事儿。 自己虽然顶着协和罗博士的名字，和各科室的人交好，但这种事儿的确有些逾矩。 远远的看去，患者全身寒战，双手抽动，头部晃动。 医生一边跑一边喊，患者能睁眼，但没有应答。 疼痛定位检查不能配合，整个人非常烦躁，双手足末端冷。推进急诊抢救室后连接心电监护，血压109/62mmhg，心率100次/分，血氧92%。 “罗浩，怎么回事？”陈勇疑惑的问道。 患者右眼睑上有缝合后的痕迹，应该是已经缝完了。 难道是晕针？ 可这种晕针也太严重了一点吧。 “你不是听到说用脂肪乳了么？利多卡因过敏导致的。” “啥？利多卡因还能过敏？！脂肪乳还能治疗过敏？！”陈勇惊讶。 利多卡因在临床应用连皮试都不做，直接给患者打。 每次介入手术，局部也用利多卡因进行麻醉，陈勇来临床后，至少用过上千次利多卡因。 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打利多卡因过敏的情况。 而且陈勇也没听说过脂肪乳治疗过敏的事儿。 罗浩没去参加抢救，这里是协和，不是县城医院，技术水平是国内天花板级别。 虽然遇到了极其罕见的情况，但协和急诊科医生依旧一板一眼的进行着抢救。 地塞米松针10mg静注抗过敏，安定10mg静注抑制抽搐，给予静脉注射20%脂肪乳拮抗局麻药作用以及肾上腺素静脉注射。 很快，患者意识丧失，颈部大动脉波动消失，呼吸暂停，考虑呼吸心跳骤停。 急诊科医生立刻给予胸外按压，约10秒钟后，患者意识恢复，呼吸恢复。 心率100次/分，血氧89%，血压90/50mmhg，仍持续抽搐。 “罗浩，你去啊。”陈勇皱眉催促。 “我去也一样，急诊科孙老师值班，当年是他带的我。” 罗浩耸肩，摊手。 再说，连白服都没穿，情况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罗浩也不想多事。 看起来吓人，呼吸循环骤停，但胸外心脏按压10秒就回来了，估计是一过性的。 罗浩心里有数。 继续加强补液，15分钟后再次应用安定针10mg抑制抽搐，连接心电监护提示窦性心动过速。 急诊科医生不断下达医嘱。 请全院相关科室来会诊的同时提前给了治疗。 会诊的目的是……集体决策，但来之后也是差不多的方案，所以就先给了。 给予患者异丙嗪、注射用甲泼尼龙琥珀酸钠、脂肪乳，并加强补液。且给与咪唑安定，采取保暖，导尿等抗过敏。抑制抽搐，拮抗局麻药作用，补充血容量等治疗。 没等全院会诊的人到齐，患者的状态已经好转。 10几分钟后，患者神志清楚，对答切题，抽搐停止，面色红润，皮肤温暖，血压104/69mmhg，心率90次/分，血氧100%。导尿850ml。病情较稳定。 “喏。”罗浩站在门口看着监护仪，“看着吓人，其实很简单的。” 陈勇知道在罗浩的主场要少说话，否则随时随地都会被装一脸。 可哪怕不说话也不行，罗浩自然而然的说道，“脂肪乳，20%的那种，极少有人知道还可以中和利多卡因。我在东莲矿总的时候去急诊科看过，根本没有备的20%脂肪乳。” “……” “这要是出事，抢救都不知道该怎么抢救。”罗浩无奈，“我问药局借了瓶脂肪乳放在急诊科，后来被护士长送回去了，说占成本。” “……” “其实吧，我也不知道是该遇到一个类似的患者给急诊科长长记性好，还是天下太平好。” “今天太平，明天太平，未必后天也太平。” “那你怎么办的？”陈勇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考试啊。”罗浩笑笑，“中和急性利多卡因过敏，用20%的脂肪乳，我考了他们至少10次。掺杂在考试题里，作为急诊科的绩效考核成绩之一。” “！！！” “多考几次，看见这么陌生的题目，想来应该会有点用处吧。再多的，我也没办法。这种急诊过敏，没见过是真不知道。不知道，就瞎弄。”（注） 陈勇对罗浩说得瞎弄表示遗憾，但转念一想，自己的确不知道。 “喏，考你。”罗浩看着里面已经恢复平稳的患者，心情也放松了下来，“你说说刚才看见的抢救核心内容。” “你赶紧说，我脑子好用，不像老孟那样非要拿着笔和纸记。” “老孟脑子好的很，就是做个样子给我看。这叫仪式感？” “嗯？老孟这个老阴比！”陈勇斥道。 “仪式感，很重要，尤其是带新人的时候，有仪式感他们就会认真一些。有些事儿，你还是要和老孟多学一下。”罗浩微笑。 “说吧。” “第一，保护气道给纯氧，必要时进行气管插管控制气道，避免低氧血症和高碳酸血症。一般采取过度通气，且此时应该快速建立气道，避免使用局麻药进行表麻。” “第二……” “第六，尽快静脉给20%脂肪乳。” 罗浩掰着手指给陈勇讲急诊急救的步骤。 陈勇一边听，一边核对刚刚看见的一幕一幕。 的确就像是罗浩说的那样，协和急诊科的医生遇到了极其罕见的利多卡因过敏的患者，但却忙而不乱，一步一步都很正规。 和罗浩说的一样，看样子协和院内应该有过系统的培训。 他暗自记下来。 真要是自己独立手术之后，刚打完麻醉药患者就过敏，开始抢救，自己总不能只会给罗浩打电话不是。 当然，电话是必须打的。 摇人么，罗浩根本不在乎，甚至把摇人、集体决策这类东西在不知不觉中灌输给陈勇。 但等罗浩来的时候总要做点什么吧，就像是现在。 各科室医生来看了一眼，他们都很轻松，有的甚至开玩笑——患者都没事儿了，你找我来干嘛。 大约如此，陈勇默默的记了下来。 “师兄。”叶青青直到这时候才走出来。 “有惊无险。”罗浩先给这件事定性，“要是我来，也肯定得过敏、抢救。不过人没事就行，过敏都是小问题。在协和过敏，总好过在其他小医院过敏。” “师兄，我觉得不会。”叶青青斩钉截铁的说道。 “害，怎么可能。” “你运气一向很好，我爸说有些破事你来办，总能办的很顺利。或许你来缝，就不会过敏了呢。” 叶青青虽然没学医，但她总归是医学世家，见多识广，并没埋怨急诊科医生，而是把一切都归为那人的运气不太好。 这么一说的话，罗浩也没什么好说得，认为叶青青说得对。 “罗浩。”陈勇正在沉思，忽然说话，打断了罗浩和叶青青的对话。 “怎么了？” “我记得你给患者打麻醉药的时候都要闲聊一会，是为了预防过敏么？” 罗浩一扬眉，陈勇真心心细如发，这都记得。 每次手术的时候自己都先皮下给一点利多卡因，顺便聊聊天，等几分钟，见没有过敏反应才真正开始麻醉。 略有点繁琐，可罗浩是见过利多卡因过敏到底有多恐怖的医生，所以他宁愿麻烦一点也不愿自己陷入类似的困境中。 哪怕罗浩对利多卡因的过敏抢救倒背如流。 “是。” “麻烦，还有别的好办法么？” “术前做利多卡因皮试，但是吧，绝少医院会有这个皮试内容，护士很不高兴，患者家属也会认为多收费。所以，只能术前先给一点，然后聊聊天。” 陈勇若有所思。 “青青，你学习怎么样？” “师兄，我研究生都快毕业了，你问我学习？不是该问我科研、试验么？”叶青青反问道。 罗浩吁了口气，的确。 叶青青高考的时候是自己辅导的，问顺嘴了。 “你试验做什么内容呢？” “液态可变型金属。” “？？？” “终结者么？”陈勇问道。 “和医疗有关系啊，我导师身体不好，要退休了，正好工大那面齐老师在做相关项目，所以老板写了个条子，让我跟着齐老师一起，继续研究。” “和医疗有关系？”罗浩想了想，“我倒是记得前几年有一个新闻，说是工大的液态金属机器人已经进入临床试验阶段。” “师兄~~~”叶青青嘿嘿一笑，抱住罗浩的胳膊，“等我去做的时候，这些内容都交给你。” 罗浩笑笑，点头。 估计是齐元亮和医生之间联系有些隔阂，沟通不是那么顺畅。 也是，想要找个靠谱的医生配合临床试验是极难的事儿。 不光是临床试验，还要从中找到相关联的点，这可不是一般医生能做到的。 隔行如隔山，进展缓慢也是应该的。要是换自己和叶青青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贪玩的假小子叶青青竟然也能从事这么高端的研究，罗浩对此表示感慨。 孩子终有一天会长大。 “那说好了！我过完年就去工大齐老师的试验室。” “行。”罗浩应允下来，“到时候你别淘气就行。” “我都多大了，师兄你能不能别总戴有色眼镜看我。” 罗浩微笑，抽出胳膊抬手盘了盘叶青青的头发。 她的头发很短，甩甩头就恢复如初，看样子不知道被罗浩盘了多少年，早都习惯了。 “罗浩，要是患者过敏怎么办？”陈勇还纠结利多卡因过敏。 “用脂类局麻药包括普鲁卡因、氯普鲁卡因、丁卡因。”罗浩解释道，“咱们不常备，但我柜子里有两支普鲁卡因。” “丁卡因？这个我记得是耳鼻喉科……” “丁卡因是黏膜表面麻醉剂，作用机理不一样。” 罗浩解释的虽然耐心，但陈勇隐约中听到罗浩的心声——其他医学院毕业的医生基础真心不扎实。 他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普鲁卡因。 普鲁卡因早期的酯类局麻药。其皮肤、黏膜穿透力弱，故需注射给药。为降低毒性、延长作用时间，常加入少量肾上腺素混合使用，作用时间可延长1～2小时，常用浓度为1%～2%。 原来是脂类的麻醉药，陈勇渐渐有了数。 原来临床还有这么多细节，罗浩这狗东西也不跟自己说，陈勇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正在和叶青青闲聊的罗浩。 闲聊中，患者已经完全恢复，就像是刚刚没有呼吸循环骤停一样，已经要求下地，并且要拔掉尿管。 毕竟是叶青青的闺蜜，罗浩没穿白服，不好进去看。 该避嫌要避嫌，瓜田李下的，罗浩对此相当谨慎。 “那你忙吧，等去省城记得告诉我，我去接你。”罗浩叮嘱。 “行。” “我明天就回去了，你有什么需要提前跟我说，你师兄我现在三头六臂都忙不过来。” “代教需要这么认真么？” “总不能误人子弟。” 简单解释，罗浩和陈勇离开。 陈勇一直琢磨着利多卡因的使用，顶着协和医院的巨大buff也还是硬着头皮问了罗浩更多相关的内容。 好在罗浩没装逼，也没明说陈勇基础差，一点一点给陈勇解释。 “你从前为什么不告诉我？”陈勇问完之后有些不满。 “相关细节太多，你会不耐烦。”罗浩微笑，“看见后再说，你记忆深刻。” 陈勇想起自己小时候自家老爷子总说的那句话。 罗浩的“爹”味儿是越来越浓了，溢于言表。 回去休息，一夜无话，第二天赶回省城。 只是罗浩在睡觉前仔细审视系统面板的时候发现系统商城的货币增加了10个！ 他仔细琢磨，判断有可能是因为这次事件。 但可恶的系统没给出商城的说明书，这让罗浩只能自行摸索。 一切终于归于平静，每天收患者、做手术、写病历，日子如流水似的。 一般青千评审都在年中，但今年的青千却一直在推迟，罗浩也没办法，只能看着长期主线任务垂涎奖励。 夏去秋来，叶子渐渐地黄了。 陈勇也拿到了介入影像的执业证，可以自己主刀手术。 虽然如此，罗浩依旧没有放他独立手术。 平时的手术都是罗浩自己做一台，让沈自在沈主任看着陈勇做另外一台。 陈勇毕竟刚接触介入手术不到一年，罗浩还是谨慎为主。 一日。 沈自在悠闲自得的坐在66号技师身边，就差手里拿个小茶壶。 他虽然穿着铅衣，但却看不到一丝想要上手术的想法。 更像是退休返聘的老主任，只负责压阵，至于冲锋陷阵，自有后来人。 “主任，陈医生手术做的越来越稳，但您这么享福也不太好吧。”66号技师看着陈勇正在术间里给患者麻醉，问道。 “不好，哪不好，这不是挺好的么。” …… …… 注：我也用过几千针利多卡因，没见过过敏的。真心是罕见情况，对个案报道的医院急诊医生的诊疗、处置表示敬佩。 334 一个比一个狗（白银盟37天下无双加更×10） “唉。”沈自在身披重甲，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他透过铅化玻璃看着手术室里的陈勇，微微皱眉。 “主任，你这是咋了？” 庄嫣在给陈勇打下手，沈自在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主任？”66号技师看不出眉眼高低，又喊了一声。 沈自在侧眼看了下66号技师。 这货被罗浩带去印度，最后回来还是没捞到医疗组的位置，只能说情商稍微差了点，能力“稍微”差了点。 各种能力都稍差了点。 小罗教授眼睛里可是不揉沙子，不是什么人都往自己医疗组里划拉的。 “您叹什么气？”66号技师还没看出究竟，追问道。 “小陈的确是好，但要是能专心医疗就更好了。” “哈哈哈。”66号技师大笑，“对对对，他每次上手术之前都要算一卦，说业精于勤。有一次算卦大凶，他说死都不上手术，您还记得吧。” 护士们笑眯眯的隔着铅化玻璃看着里面的陈勇，这是多有趣的一个人，总要比这些冷着脸、丑的要命的家伙们有情趣得多。 不说别的，光看陈勇在那一站，就赏心悦目。 “一个医生，不好好的看病、做手术，非要能掐会算，真是……” 沈自在叹了口气。 “主任，其实吧，陈勇有些事儿做的只能说是太谨慎了，不能说是错。” 罗浩的声音传来。 一刹那，沈自在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 背后说人坏话被逮现行的尴尬油然而生，而且还是被相当护犊子的罗浩捉了个现行。 不过沈自在瞬间调整好心情，脚点地，椅子转了半个圈。 “小罗，你那面手术做完了？”沈自在假装没事发生。 “陈勇说让我来看一眼，十几分钟，老孟在那面忙着。”罗浩微微躬身，他一直对沈自在表达着尊重。 无时无刻。 “主任，其实吧很多事不能用封建迷信来描述，那些只是人类现有科技无法涉足的领域。” “哦？”沈自在表示不服，但也没多说什么。 “罗教授，像印度人那样么。”66号技师笑着问道。 “害，和印度人没关系。牛顿，知道吧。” “哦，罗教授你想说牛顿晚年的时候迷恋神学的事儿吧，那是老糊涂了。”66号技师道。 “嘿嘿。”罗浩对66号技师依旧和颜悦色，解释道，“人家牛顿是大魔法师，神学家、异教徒、大炼金师，现代物理奠基者就是牛顿的副业。” “！！！” “真的假的？” “差不多吧，钱老，当年麻省毕业后去加州理工……” “我知道，宿舍6个人捅咕火箭，还飞起来了。”66号技师补充道。 “嗯。”罗浩依旧和蔼，“钱老的同学里，就有一个黑魔法师。” “啥？” 沈自在一愣，怔怔的看着罗浩。 “黑魔法师，我听柴老板说的，是真的黑魔法师。要不然钱老怎么会让研究人体科学呢，人家是真见过。”罗浩口罩上的眼睛眯了一下，似乎在笑。 “黑魔法师和大魔法师有什么区别？”沈自在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懂，这事儿要问陈勇。其实我的意思是，很多东西都有理由，我平时没管，我就是个医疗组组长，管多了的话爹味儿太重。” 66号技师大笑，“罗教授你这岁数和爹味儿差太远。” 沈自在也笑了。 “呵呵，钱老后来还给上级机关写了几封信，现在能看见的有电车方向的，还有气功的。 都说当年钱老是老糊涂了才会推动气功，可是呢钱老那可是战略科学家，当年接收三德子所有科研资料的专家之一。” “我高度怀疑三德子当年捣鼓出什么东西来了，所以钱老才会在去世前用党性担保。只是现有科技并不支持，所以一直被人误解。” 罗浩解释着。 搬出钱老，沈自在瞥了一眼手术室里的陈勇。 庄嫣已经在往出走，陈勇在给患者做局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勇这厮的局麻就变慢了很多，自己说了他几次，陈勇也没改正。 倔的跟头驴似的，怎么说都不听，一个麻醉，做的那么慢。 真是！ 这里是医院，不是…… 沈自在心中腹诽，但他内心最深处偏偏有点相信。 他还是有点信，生怕得罪了陈勇。 “师兄，你来了！”庄嫣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开朗的打招呼。 “嗯。” “师兄，我什么时候能做手术？！”庄嫣迫不及待的问道。 “今天手术回去，我教你基本功。” “基本功？我的基本功很过硬的！”庄嫣一挺胸，骄傲满满，眼睛发光。 毕竟是top2毕业的硕士，没点自信那是不可能的。 罗浩笑而不语。 “小罗，你要教小庄什么？”沈自在倒是很感兴趣。 “主任，神经外科基本功是磨鸡蛋，您知道哈。” 沈自在点了点头。 “这个不着急，属于进阶教程，回去我教庄嫣叠千纸鹤。” “叠千纸鹤干嘛？本子又地震了？！”66号技师哈哈大笑，“本子那群二逼，土耳其地震给人送了10万只千纸鹤，后来本子地震，土耳其把千纸鹤送回去，他们明说不要。” “他们就那样，脑壳有包。”沈自在微笑。 “用内镜设备叠千纸鹤，叠一万只千纸鹤就能开台做普外科手术了。” “！！！” “！！！” 众人惊讶。 用腹腔镜的长钳子叠千纸鹤？！ 沈自在看过普外的年轻医生们弄个纸壳箱子模拟人体腹腔，找腹腔镜钳子练习打结。 这已经算是相当用心的外科医生了，沈自在甚至能看见他们的璀璨前途。 可叠千纸鹤是什么鬼，本子那面传来的训练方式么？ “小罗，咱介入科的训练用什么？” “主任。”罗浩的腰又弯了少许，毕恭毕敬，“咱介入科看起来是微创，但越微创需要的技术水平越高。等叠一万只千纸鹤，磨一千枚带内膜的鸡蛋，介入手术就能面前上台试一试。” “哈哈哈。”沈自在笑，得意洋洋。 本来就是！ 还是小罗说话中听！ 介入手术的技巧性是最高的，这话别人说，可信度不大，但小罗精通外科手术，他说的话谁不信？ 沈自在翘起二郎腿，抖了两下，罗浩的马屁拍的真心舒服。 “小罗，别站着，多累。”沈自在心情大佳，“你这是要上台么？” “不，陈勇说这台手术可能会有点波澜，也不想主任您太忙、太急，所以提前告诉我，让我帮着看一眼。” “？？？”沈自在一怔。 “小陈算出来的？”66号技师开始兴奋。 “也不算，患者有过敏史，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过敏，所以就小心一点。” 沈自在的脸色好看了少许。 罗浩也没提陈勇现在每天术前都算卦的习惯，只是微笑。 庄嫣则在一边琢磨着用腹腔镜设备叠千纸鹤的事儿，这面八卦什么她根本没听。 “小罗，你虽然不想管太多，我知道，但多少也要管一下，毕竟你是医疗组组长么。”沈自在认真劝诫。 罗浩只是躬身微笑，一句废话都不说。 “现在医疗纠纷太多，咱面对的是整个社会，真心可以看见人类的多样性。”沈自在继续说着，“小心无大错，可一旦要让人知道术前小陈算卦的事儿，怕是那些自媒体会大量转发，造成舆情。” “是是是，主任您说得对，我下去就跟他说，别弄这些唯心的东西。”罗浩连连称是。 沈自在略有不满，小罗对自己就是块棉花，真心一点锋芒都没有。 可这样也挺没意思的。 罗浩似乎看出沈自在的不满，透过铅化玻璃看着陈勇，微笑继续说道，“柴老板上网的时候总被人抬杠，气的要命。” “他老人家年纪大，总生气对身体不好，钱主任和其他教授就经常劝柴老板。” “后来呢？你说什么了？” “我说这很正常啊，啥都不懂，张嘴就骂人的傻逼都能上网，还有闲心骂人，这意味着国家快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迅速提高。” “呃~” 沈自在惊愕。 小罗是真会说话，这都能投柴老板的所好？ “有啥关系？罗教授？”66号技师问道。 “不是上网的人傻逼居多，而是网络已经普及到傻逼那个群体了，这盛世如您所愿。” “……” “……” 罗浩最后加的那一句骤然听起来有些荒谬，可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 “哈哈，后来柴老板听了？”沈自在问道。 “嗯，后来就不怎么上网，改钓鱼了。”罗浩道，“柴老板最开始上网还是上个世纪，他的邮箱应该是国内前百。不适应，也应该。” 罗浩不动声色的替钱老板辩解了一句。 “喂喂喂，罗浩，你来帮我看一眼。” 对讲器里忽然传出陈勇的声音。 罗浩躬了下身，示意自己要走，随后转身一脚踢开气密铅门，走了进去。 庄嫣和小跟班似的，紧紧跟在罗浩身后走了进去。 沈自在疑惑，难道陈勇还真算对了？竟然真的出问题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都是封建迷信！ 有那本事，怎么不让患者病情好转，直接出院呢？ 沈自在心里这么想着，可他却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也跟着走进手术室。 局麻处，一片红斑。 “喘气费事么？”罗浩问患者。 “吼~~”患者的呼吸道有轻微痉挛，一呼一吸之间就能听到拉风匣子的声儿。 不过不是很重。 “有点，但不……吼……重。” 患者断断续续的说道。 沈自在像是发生了静电反应似的，头发都竖起来，几乎怒发冲冠。 这特么是过敏！ “地米，给……”沈自在刚要招呼护士给患者静推地塞米松，可随即被罗浩打断。 “主任，您歇会，我来。”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沈自在愣住。 难道说给地塞米松不对？针对过敏反应，地塞米松几乎是万能药，怎么小罗会这么强硬。 他现在已经很了解罗浩，刚刚罗浩说得简单，可话里面带着强硬。 沈自在把疑问憋了回去。 这也是罗浩一次又一次证明自己正确留下来的“后遗症”，沈自在可没被人当众打脸的爱好。 “小高，给一支肾上腺素。中长链脂肪乳带了吧，扎上。” “中长链脂肪乳？咱平时不带这个。”护士一边抽药一边说道。 护士长看了一眼带药筐，赫然看见一个250ml的瓶子，里面装着乳白色的液体。 沈自在也看见了这个。 本来要软下来的头发瞬间又硬了起来，顶的无菌帽高了几毫米。 中长链脂肪乳，介入手术从来不需要，都是禁食水的患者提高能量才会用的。 小罗……小陈带这玩意干嘛？ 再说，就是个过敏，为什么要用脂肪乳？ “小罗，是这个？要用？”护士长拿起中长链脂肪乳，差点没怼到罗浩眼睛里。 “嗯，给上，速度一分钟30滴就可以。”罗浩道。 护士长也没那么傻，患者看着情况可控，但她依旧没有自讨没趣的习惯，而是连接三通，把中长链脂肪乳给挂上。 调节滴速，一分钟30滴。 “观察30分钟，不用下台。”罗浩道，“然后局麻改用普鲁卡因。” 沈自在彻底蒙圈。 普鲁卡因早已经退出临床不知道多少年，沈自在年轻的时候偶尔还会遇到，但进入21世纪，医院基本用的都是利多卡因、罗哌卡因这类局麻药。 如果说中长链脂肪乳只是一个意外的话，普鲁卡因绝对不是意外！ “行，严密观察，等生命体征平稳再做手术，别着急。慢慢来，比较快。”罗浩爹味儿十足的叮嘱。 “好，你忙去吧。”陈勇终于舒心了。 能看得出来陈勇有些跃跃欲试。 或许是刚刚的处置太简单，所以陈勇觉得自己也行。沈自在甚至感觉陈勇已经在期待着下一次。 这特么的！ 怎么会有人期待下一次？ 罗浩转身离开，沈自在偷偷跟着。 离开术间，罗浩侧头看沈自在，脸上带着笑。 “小罗，抽根烟？耽误你那面么？” “哦，不耽误，几分钟，我跟主任您汇报一下情况。”罗浩恭敬、客气的说道。 来到值班室，袁小利的房间，沈自在关上门。 “根据《全身性过敏反应的紧急处理-uptodate》中建议，全身过敏性反应初始治疗选用药物是：肾上腺素。应尽快肌内注射肾上腺素，之后通过肌内注射或静脉注射再给予肾上腺素。” 罗浩也不啰嗦，直接开说。 从不让沈自在给地塞米松开始讲起。 《全身性过敏反应的紧急处理-uptodate》？沈自在没看过，但他努力记下来，准备回去找资料。 罗浩随后开始讲利多卡因的过敏反应以及最近一次在协和遇到时的情况。 5分钟，罗浩说完。 “大概就这样，主任。患者估计因为是过敏体质，所以对利多卡因过敏。一般来讲1ml以上会致命，但陈勇先用微量尝试，避免了一次抢救。 换成普鲁卡因就没事了，您放心。” 沈自在沉默。 “那我去手术了？”罗浩问道。 “小罗，你备了中长链脂肪乳、甚至还准备了普鲁卡因……” 这事儿槽点太多，以至于沈自在都不知该如何吐槽。 “哦，是这样。”罗浩道，“那之后陈勇就一直问我，他总说我有强迫症，他才有！” “？？？” 罗浩猜陈勇一旦出医疗事故，对功德值是一个巨大的损伤，所以才会这么小心谨慎。 那天在协和急诊科看见利多卡因过敏的患者，罗浩能感知到陈勇内心深处的恐惧情绪。 一般医生，是不会有类似情绪的。 毕竟是十几二十年都见不到的意外情况，更多的应该是茫然和无助。 “小罗，你继续说啊。”沈自在催促。 “注意患者的过敏史，从老孟那面就不断、详细询问，平时点滴也注意。有的患者就是过敏体质，所以类似的患者要多注意。” “中长链脂肪乳在这几个月带了5次，这是第一次用上。小心无大错，带一百次能有一次用上就行。 就是护士那面的意见比较大，取药、退药什么的。但这些事儿都陈勇自己和护士说，多买几杯奶茶的事儿，不算什么。” 沈自在哑然。 这些都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可自己却没注意到。 “那普鲁卡因呢？”沈自在问道。 “我自己备的，医院没有。”罗浩无奈，“我正准备给冯处长打个电话，再和患者家属交流、签字。”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和冯处长说？” “现在各行各业都是问题导向，有问题解决问题，没问题的话冯处长提进药的单子，以后肯定会有人揪着不放。万一真因为几毛钱一支的普鲁卡因被人抓了小辫子，怪不值当的。”罗浩也很无奈。 不过这都是正常程序，罗浩并不觉得什么。 “问题导向么，现在出问题了，我就能根据这个问题提出要求，冯处长那面也好落实。其实吧，用处也不大，很多医生一辈子都没见过利多卡因过敏。” “你的药……出事了怎么办？” “所以要和医务处备案，患者家属签字，还有挺多手续的。为了防止遇到……tui！” 罗浩没骂人，只是tui了一口。 “没办法，都是人民内部矛盾，从自己做起，尽量严谨一点。” 沈自在沉默。 “主任，要是没事儿的话那我忙去了？” “最后一个问题，陈勇算卦出问题了？我怎么感觉他算卦真的有点准呢。” “我不知道啊，他神神叨叨的，那都是封建迷信。但他既然信，我也不好多说什么，看着别出事就行。”罗浩微笑。 妈的！ 罗浩是真特么的狗！ 自己都这么坦诚的问了，他竟然还糊弄自己！ 沈自在心里开始愤怒，大骂，但脸上的笑容温暖和煦，“那行，小罗你去忙吧。” 罗浩是真狗！ 问到医学科学，他滔滔不绝；问道玄学，罗浩就开始把责任都推给陈勇。 都是自己人，有啥不能明说的？！ 真狗！ 真是狗！！ 真他妈的狗！！！ 沈自在觉得身上的铅衣重愈千钧，他皱着眉走出袁小利的值班室，回到手术室。 “晚上不行，前段时间罗浩做手术，给一条狗做手术，还请了帝都的专家。” 远远的，陈勇的声音传来。 “这都两个多月了，它终于康复了。” “我听说了，被砍了半边脸，勇哥，狗只有半张脸是不是挺吓人？” “吓人？不觉得啊，前几天我和罗浩去看了一眼，那小家伙尾巴都快摇断了。”陈勇说着，“这不是要退役了么，得找人收养。本来那面的人已经开始抢了，但罗浩说他收养，别人不好意思争。” “罗教授要养一条半边脸的狗？”66号技师惊讶，“那不得天天见鬼似的，何必呢。” “老六，说什么呢。你平时多管管你这张破嘴，得罪多少人不知道。”陈勇斥道。 沈自在叹了口气。 陈勇还是性格直爽，罗浩就从来不说，只是慢慢疏远。 “那是半张脸的狗么？那他妈是功勋警犬！功勋！！”陈勇叫嚣着。 沈自在身披铅衣走了进去。 “主任，您来了。”陈勇马上换了副嘴脸。 就连庄嫣看自己的笑容都有所变化。 沈自在知道这都是罗浩教育的“好”。 他凑近，看了一眼患者皮下注射局麻药物的位置，斑丘疹已经在消退，患者呼吸间的“吼吼吼”的声音也已经慢慢消失。 心电监护上，患者生命体征平稳。 这是今天最后一个患者，估计是陈勇故意排的，要不然怕后面的患者有事儿，等得不耐烦什么的。 沈自在心中一动，凑到陈勇耳边，小声说道，“小陈，你一早算卦算出来他出事了？” “主任，您怎么这么迷信，我那就是哄女孩子玩的。业精于勤么，您知道，女孩子都喜欢这些。什么看手相之类的，您年轻时候没玩过？” “摸着高中同学的手，给人看手相？” 艹！ 沈自在暴怒，罗浩医疗组的人一个比一个狗！ 335 腔镜手术基础——叠千纸鹤 “我哪会，真不会。”陈勇还补充了一句。 “小陈啊，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说。” 沈自在冷冷说道。 不敢怼罗浩，我还不敢怼你个狗东西？！ “嗯？怎么了？”陈勇看着沈自在，不明所以。 “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柳依依的脾气还挺好，就是打人挺疼。”沈自在笑呵呵的说道，“一边处着女朋友，一边还磨炼泡妞技巧，这种事儿吧装心里就可以了，可别说出来。” 说着，沈自在看了一眼护士长和护士小高。 “她们，肯定跟你说不会乱说，但都不要三天，全院都知道你跟小柳的感情不融洽，你信不？”沈自在威胁到。 “……” 陈勇看着沈自在这个老阴比，笑了笑，“主任，竹子最近可能要回来。” “手术室的风气越来越差，护士长你管理一下。咱们随便聊聊天，要是我听别人说起来，拿你是问。” 护士长低头干活，一句废话都不说。 “主任，竹子现在已经有仨老婆了。”陈勇笑呵呵的说道，“你知道为什么罗浩刚从医务处出来混临床，就和大妮子处对象么？” 沈自在对混这个词表示遗憾，但对陈勇似乎逻辑不通顺的话觉得很正常。 “不结婚，不够稳重，体制内提拔还是受些影响。虽然小罗教授还没结婚，但有女朋友的话，应该也够敷衍老板们了。”沈自在道。 “我艹，还有这事儿？”66号技师惊讶。 “是啊，我师父最近无聊，在写霸总文。霸总评优秀企业家评不上，于是就追女主，因为想结婚，想当优秀企业家，进协政。” “……” “……” 这特么是个什么鬼才逻辑？ 怎么听起来这么冷！ 除了沈自在和护士长，其他人都愣住。 “勇哥，真的假的？”庄嫣问道。 “回家问你爸去。” “别什么事儿都回家问我爸，我现在每天回家的时候我爸已经睡了。早晨起来，我爸还没起床。咱医疗组有多少病历要写，勇哥你是不知道。”庄嫣抱怨。 沈自在心里一阵开心。 通过庄嫣让庄永强庄院长了解一下临床医生的辛苦也好，那可是纯纯当牛做马，起的比鸡早，睡的比鸡晚。 甚至就连草料都得自己备。 “以后你连睡觉的时间都少了。” “嘎~” “罗浩说要教你叠千纸鹤，以我对他的了解，咱们患者出院都要送一只千纸鹤表达一下人文关怀。” 陈勇“信口胡说”，但沈自在猛然感觉这应该是真的。 用腹腔镜设备叠千纸鹤，然后送给患者，只要是正常人，对罗浩医疗组的感官都会发生潜移默化的改变。 即便有什么不满也都憋回去，可以进一步降低医疗纠纷的发生率。 啧啧。 要说了解罗浩，还得是陈勇。 “小陈，你跟我说句实话，术前你算卦啥结果。”沈自在凑到陈勇身边，像老友一样央求着。 总不能真散布谣言吧。 可陈勇这狗东西跟罗浩学会了打岔，话题瞬间就没影。 沈自在心中好奇，只能拉下脸询问。 “有事，但遇难呈祥。我叫罗浩来掌一眼，其实我也能自己处置，你看那些药都是我自己带的。”陈勇解释道，“不过谁让他是医疗组组长呢，主任你说是吧。” “得尊重领导，有事让领导先上，有锅得让领导先背。” “……” 沈自在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陈勇的拖鞋。 这话说得，虽然没毛病，但毛病却大了去了。 啥特么叫有事儿让领导先上！ 患者的状态平稳，已经没了过敏体征，但陈勇还是小心翼翼的皮下注射了一点点普鲁卡因，继续闲聊。 “你帮我算算我儿子高考。” “主任，咱要相信科学，咱可不兴封建迷信。” “科学，你带这么多药来！你给我讲讲，这叫科学么？”沈自在有些心痒。 “患者有过敏史，吃个五仁月饼，咬一口就晕过去，对吧。”陈勇说着，看向患者。 “对，我吃不了，不光是花生，连核桃，甚至瓜子都过敏。”患者有些愁苦。 但他现在已经不咳嗽了，精神状态很好，完全没有过敏的征兆。 “喏，主任，您看。这种吃口五仁月饼都要出事的患者，我是不是得上点心？要不说咱得讲科学。” 这么说话倒也没错，沈自在沉吟。 “对了主任，罗浩说咱以后，至少您能看见可控核聚变。” “啊？”沈自在一怔，没理解陈勇怎么把天聊到可控核聚变上去了。 “2023年国院务国资委启动实施未来产业启航行动，明确可控核聚变领域为未来能源的唯一方向。这是新闻，罗浩说以土共的操行，肯定有谱之后才会这么说的。” “？？？” “害，您用什么眼神看我呢。”陈勇笑道，“见微知著，从一个新闻能判断未来，从患者过敏史，判断患者有可能会出现利多卡因过敏，这很正常啊。” “……” “您不是这么看病的？” 沈自在心头茫然。 自己好像很多年没这么仔细的看过病人了，而且陈勇跟罗浩学了个十足十，狗的很。 “说什么呢。”罗浩做完手术，已经过来，身后跟着捡铅衣的不是孟良人而是庄嫣。 “主任掌握治疗大方向，提供治疗方案，咱们是落地执行，各司其职。都让主任干，主任也忙不过来不是。” 这顶高帽子戴的沈自在有点小舒服。 “小罗，你做完手术了？” “嗯，大瘤子，在肝动脉摆管打药就行。”罗浩解释了一句。 “竹子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大胖妞已经要生了，二胖妞和三胖妞也在安胎。” 这都什么名字！沈自在对罗浩起名字的水平表示不满。 “这是竹子第一个孩子，总得让他们一家团圆不是。” “竹子在秦岭还好么？” “……”罗浩沉默。 ？？？ 沈自在有些惊讶。 “竹子总觉得山上的东西没味儿，经常下山去村民家要吃的，饭盆都啃了好几个，祸害！”罗浩不满。 “说什么呢，人家村民都高高兴兴的，怎么就你不高兴。”陈勇站在竹子一边，对罗浩展开攻击。 “好好在山上蹲着呗，青山绿水的，还没有天敌。每天吃吃饭，游游泳，多好。非得下山祸害村民。” “让你天天蹲山上，你也受不了。下山打个牙祭怎么了？你就说怎么了？”陈勇像奶爸一样坚定的站在竹子一边。 罗浩叹了口气。 “下山打牙祭？” “就吃了村民家里养的鸡鸭鹅，还啃了俩猪。该赔钱都赔钱了，还是超额赔的，就罗浩絮叨。”陈勇坚定的站在竹子一边。 “做手术吧，没事了。”罗浩看了一眼局部麻醉的位置，和陈勇说道。 转身离开，气密铅门关闭，手术室里只剩下陈勇一人。 “小罗，你要接那条在医院做手术的警犬回家？” “嗯，一会就去。” 说起大黑，罗浩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一些。 “有时间养么？” “还有大妮子呢，不行就拴在动物园里。”罗浩道，“做了台手术，有点感情，知道大黑肯定得退役，我就跟基地说要领养大黑。” 沈自在想起罗浩家里鸡飞狗跳的样子，笑而不语。 “小罗，你手头几个项目怎么样了？” “还行，稳步推进，正在加速。” “能忙得过来么？”沈自在问道，随后瞥了一眼罗浩。 罗浩正在看屏幕。 “小罗，最近桃花旺不旺？”沈自在开始八卦。 66技师的眼睛一亮。 “主任，您看您。”罗浩羞赧一笑。 “相书上，看事业和看桃花的位置在一起，面相。当年一个老主任跟我讲的，我也没研究过，不过想起来还是有道理。”沈自在背靠着椅子，双手抬起，放在脑后。 “前段时间，不是有家证券公司爆出桃色新闻，不知道多少女员工去生扑她们经理，甚至还有人说某总的身体是公司的，不能被某个人独占。” “我艹，真的！我就说我的桃花怎么不旺！”66技师大惊。 罗浩想想，不看手术，转身看着沈自在。 “主任，您放心，我不会乱弄。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如履薄冰，这是老板说过的，我会坚定执行。” 沈自在微笑，颔首。 小罗是能听懂话的，不像老六，注意力始终在女人身上。 “主任，您说的是真的假的？那家证券公司的老总岂不是……” “真的，的确有这事儿。”罗浩打断了66技师的话，认真说道，“主任，竹子最近回来，撸猫去啊。” “好！” 一说起竹子，沈自在兴致大增。 自从知道王佳妮去养大熊猫之后，沈自在断了当饲养员的念头，只想有事没事去撸撸猫。 只是大胖妞和二胖妞都不像竹子那么温和，只能远观，连王佳妮都不敢随随便便进笼子，只有罗浩能进。 “当领导真的那么爽么？还有那么多人生扑？还身体是大家的？怎么这么开放呢。我咋就没遇到过？”66技师还在絮叨。 “是啊，老六。”罗浩微笑，“我给你讲件事。” “大概是两年前吧，有个主任发了一张劲爆的图片在科室群里。不是自拍，别想多了，但科室群男女都有，我看见后觉得好尴尬。” “哈，发错了？” “是呗，食色性也，你回家问你老婆要看她和她闺蜜的聊天记录，你老婆肯定不给。” “然后呢，然后呢，那主任会不会羞愧自杀？”66技师兴致盎然。 沈自在看着66技师，无奈的摇摇头。 小罗是怎么看出自己不耐烦的？ 可小罗总帮着66技师说话，这小子的心还是太软，应该硬一点才行。 像66号技师，就应该板着脸，要不然他根本看不出个眉眼高低。 “没有，他手下一个年轻医生几乎是秒回——主任，这个不够劲爆，您看我的。” “！！！” “不到2年，那个年轻医生就已经准备带组了，这事儿我特殊观察过。” “我艹，这也行！这情商也太特么的高了吧。”66技师惊骇莫名。 沈自在也心中一动。 “庄嫣，来按压！” 陈勇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 庄嫣一脚踢开气密铅门，连跑带跳的去压迫止血。 不过陈勇没一边走一边脱铅衣，虽然护士长不会骂他，护士会帮着收拾，但陈勇觉得没劲。 收拾好铅衣后，陈勇出来，一脚踢在66技师的椅子上。 66技师连忙站起来，陈勇坐下后找到影像，问了罗浩俩问题。 罗浩一一做了解答。 沈自在看着这一切，觉得有点头疼。 罗浩自然不必说，手术水平深不可测，现在沈自在知道从前罗浩都是逗自己玩，人家的水平太高，甚至很多东西沈自在都不懂。 而且水平高并不局限在手术，比如说今天的麻醉药过敏，罗浩甚至都没出手，就站在后面压阵来着。 主要干活的是陈勇。 这个小家伙的手术是沈自在手把手教出来的，罗浩也教，但不如自己多。 陈勇进步速度之快难以用语言形容。 半年多的时间，沈自在感觉陈勇已经能达到自己的手术水平。 这就很难让人相信。 刚刚那俩问题，沈自在都没注意到。 “主任，那我们下去？”罗浩解答完后回头说道。 “走，我去看看你怎么用腹腔镜设备叠千纸鹤。” 换衣服，下楼，孟良人已经去胃肠外科找陈岩陈主任取他们小医生训练手术的“简陋”设备。 一张白纸放在纸壳箱子里，模拟人体腹部。 罗浩拿着腔镜钳子，“小庄，你拿手机录一下。以后有什么看不懂的地儿回去自己看录像。” “嗯！”庄嫣已经举起手机。 一张a4纸，被罗浩用腹腔镜钳子夹起对角，开始折叠。 只看了2秒钟，沈自在就愣住。 腹腔镜钳子很长，毕竟是在体外操作，短了的话根本不够用。 越长越难灵敏，这是必然的。 可罗浩手下，两把钳子就像是他的两只手的延伸似的，看起来混不费力，可是眨眼的时间罗浩已经把纸折叠出花来。 再看下去，每一个动作都一板一眼，有条不紊。 十几秒后，一只千纸鹤的雏形出现在视野里。 又几秒后，罗浩折好最后一下，右手的钳子忽然失误，点在旁边的空处。 的确好难，连罗浩都失误了，沈自在心里想到。 要是录制教学视频的话，还是得精神头饱满一些，今儿刚下手术，不适合。 “罗浩，你最后点的那下看着古怪，那个位置是应该有个计时器么？”陈勇问道。 “？？？” 沈自在愣住。 罗浩最后“失误”的动作并不是真的失误，而是那里应该有一个计时器！ “是啊，我在协和训练腔镜技术，都要有计时器计时。其实吧，没什么大用，但超越自我么，有比较总比没有比较强。” “！！！” “你最快能多快？”陈勇问道。 “嘿。”罗浩没说，只是嘿嘿一笑。 “你们这么好强，就不累么。”陈勇鄙夷道。 庄嫣却面色凝重，开始从头翻开罗浩叠千纸鹤的视频。 看是看，但她却没看懂。 也不是完全看不懂，只是单纯需要不断练习，很多细节都要磨练。 庄嫣这才知道自己距离上台做手术的距离有多远。 “师兄，你们协和都这么训练么？我怎么没听说。” “我这么训练，虽然都是协和的学生，我对自己的要求还是要更严格一点的。”罗浩平淡回答道。 陈勇心里大骂，自己那句话就多余，庄嫣还特殊给了罗浩装逼的机会。 “走走走，接大黑去。”陈勇打断了罗浩装逼的进程。 “主任，那我查圈房，就先走了。” “行。” 等罗浩、陈勇离开后，庄嫣尝试了两三次，最后嘟着嘴一脸沮丧的坐在角落里生闷气。 “小庄，别生气，手术不是一天练成的。你看罗教授说得轻松，其实他背后用了多少心劲儿，谁能知道。平时，他连吃饭都捧着手机看论文，反正我是做不到这一点。”孟良人一脸端正的劝解。 “可这也太难了。”庄嫣噘着嘴跟自己生气，嫌弃自己太笨。 孟良人想了想，站起身。 他来到胃肠外科，直接找到陈岩的办公室。 “咚咚咚~” “进~” 孟良人推门进去。 门推开的一瞬间，孟良人的腰完了下去，脸上的笑容变得亲切友善，甚至带着舔狗的感觉。 只是不够油腻，不会引起人讨厌。 “老孟啊，你来干嘛？设备不好用？小罗不会连这都调试不好吧。”陈岩也习惯性称呼孟良人为老孟。 “陈主任，别提了。”孟良人叹了口气。 “嗯？” “小庄说想上手术，罗教授给她录了段教学视频然后就走了。去基地接大黑，俩月前受伤的那条警犬。” “教学视频？” “用腹腔镜设备叠千纸鹤。” “！！！”陈岩一怔，表情立马严肃起来。 孟良人这条老狗肚子里有什么话，陈岩一清二楚。罗浩留个段教学视频就走了，他们都看不明白。 可用腹腔镜设备叠千纸鹤，那是个什么鬼。 原来还能这样！ 陈岩也不是想不懂，转念之间就明白了，叠手工！手工手工，有手才有工。 要是腹腔镜长钳子能像手一样灵巧的话，手术得做得好成什么样！ 光是用想的，陈岩就觉得自己头皮发麻，络腮胡子和护心毛都炸了起来。 “走，我去看看。小罗也是，小嫣她没做过手术，也不好好教教。” 孟良人注意到陈岩有手拇指和食指、中指一直在动。 “老孟，这事儿做得对，直接来找我，别磨磨唧唧的。”陈岩一边走一边说道。 “是，我这不就过来搬救兵了么。”孟良人憨厚道，“我就是沙僧的角色，平时写写病历，他们都不好意思，我来请如来佛祖。” 淦！ 这话有点过，陈岩可不敢接。 一边走一边聊着罗浩是怎么用腹腔镜设备叠千纸鹤，陈岩快步来到介入科医生办公室。 庄嫣已经再次尝试，陈岩也没说什么，站在庄嫣身后看着。 手机摆在支架上，庄嫣已经调成0.75倍速，但还是一次接一次的失败。 她明显想要按暂停，但双手拿着腹腔镜的长钳子，的确不方便。 失败在所难免，庄嫣有些沮丧。 “喵喵喵~~~”庄嫣莫名其妙喵了两声。 陈岩怔了下，随后笑道，“小嫣，我来看看。” “陈主任！” “别客气，我看看你手机？” 庄嫣马上把手机交给陈岩。 陈岩心念一动，把速度调成正常。 这手术做……这手工做的，陈岩叹为观止。 原本陈岩以为罗浩大开刀的水平国内一流，技术是传承于柴老板。 没想到罗浩腹腔镜的水平比大开刀的水平只高不低，甚至精巧之处要比自己还细腻。 从手工上就可以管中窥豹，可窥一斑。 陈岩注意到沈自在没注意的细节，罗浩双手的灵巧程度几乎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罗浩没有软肋，没有弱点！ 双手灵巧度一样，这简直就是天生的外科医生！ 这特么的，陈岩拧眉看着视频。 一遍结束后，陈岩又看一遍。 一遍结束后，陈岩再看一遍。 足足看了十遍，陈岩心里叫苦。自己今儿怕是要出个丑，丢个人。 腹腔镜的长钳子再罗浩手里就像自己的手一样，动作不是十分快，但却极为连贯、丝滑、顺畅。 没有一分动作是多余的。 这得益于罗浩双手的灵巧度几乎一模一样！而且得益于罗浩不知磨练了多久的技巧。 陈岩估计自己能叠出来千纸鹤，只是速度要比罗浩慢很多。 “陈主任，能不能请您做的慢一点。”孟良人涩声问道。 “？？？” “视频最低速度是0.75，我和小庄都看不懂。”孟良人愁苦的说道，“您肯定能做，但别做的太快，您体谅一下我和小庄。您叠千纸鹤肯定要比我家罗教授好，至少不比他差，可太快了我们看不清。” 陈岩深深的看了孟良人一眼。 几年后，庄嫣也会变成这样么？ 好像有些不好说。 336 黑呀，我带你回家 “好，我演示的慢一点，让你们能看清楚。”陈岩严肃的说道，“但不是现在。” “啊？为什么？”庄嫣惊讶。 “因为有些细节我想要做出来的话，动作和小罗应该是一样的。简单讲，教学是教学，手术是手术，两回事。我回去琢磨一下，该怎么讲能让你们听明白。” 陈岩捻着络腮胡子，煞有其事的解释。 “好好好，陈主任您要回去弄吧，我来抬。” 孟良人打了个指响，沙沙沙的声音传来。 陈岩看见一个黑影匍匐靠近，吓了一跳，但旋即想到是罗浩的机器狗。 真是，在医院里弄一条机器狗，罗教授的癖好还真是特殊。 孟良人把全套东西放到机器狗的后背上，让它背着。 “罗教授买机器狗的时候我还觉得没必要，但用顺手了之后感觉它是真有用。”孟良人宽厚的解释道，“平时背背病历，运运东西，挺好用的。” “有啥用，脱了裤子放屁。”陈岩不屑。 “陈主任，我们科，您肯定见过，医生抱个盒子去手术室。” 陈岩想起来介入科是要做灌注化疗的，有各种化疗药，还有病、耗材之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当然能放在平车上，但机器狗明显要比平车拉风，而且也更省事儿。 “有了它，我们省心多了。”孟良人宽厚的笑了笑，“您科室上手术，可以用它装各种切割缝合器，不用抱着。” “陈主任，您一个大主任，每次抱着那么多东西上台，看着很累。” 陈岩觉得孟良人说的有道理，陷入沉思。 的确，自己是主任，得有逼格。 尤其是耗材这种东西不能经别人的手，都是自己打开柜子，抱上台的。 虽说以后耗材市场有天地巨变，但逼格总归是要的。 尤其是有下级医院的医生进修，看见机器狗后的表情……陈岩想了想，思想开始转变想法。 “这东西贵么？” “还行，一万多一点一台，1688上的价。”孟良人解释道。 陈岩肯定不差钱，一万多一点买台机器狗的话是可以考虑的。 “一般都是宇树科技的机器狗，美军买来骗拨款的就是宇树科技的。但罗教授买的是云深处的机器狗，还有一个反馈协定，也不是买，是云深处送的。” “结实么？”陈岩问道。 孟良人抬脚就踹在机器狗的身上，把陈岩看的眼皮子直跳。 机器狗只是微微晃了晃，连趔趄都没有，后背上放着的纸壳盒子也稳稳的。 这平衡性，不错啊，陈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你平时就这么踹它？” “这不是给您介绍么，罗教授介绍机器狗的时候都踹，我也就学会了。”孟良人把锅甩给罗浩，“平时我和二黑的关系不错，讲真啊，过几年再迭代两三次，我都准备买个放在家里。” “放家里干什么？” “套上个玩具外衣，给我拿烟、倒烟缸啥的都行，还能对话。” 陈岩想起了某些娃娃。 孟良人这种单身汉似乎也需要一个。 “这东西不错，叫什么来着，云……” “云深处。” “这名字差了点，太文艺，总感觉做不长。”陈岩跟着机器狗，渐渐的发现它在适应自己的步伐儿不是自己适应它。 孟良人笑而不语。 “充电的？” “嗯，罗教授已经提意见，给机器狗自己设定程序，没电了它自己去充电，充满了后它就趴在电源上。现在二黑的电源是狗窝形状，罗教授的主意。” “！！！” “续航也还行，充一次电能用至少4个小时。午休的时候再充电，下午也能用。罗教授说等储能技术进步，能用很久。” 似乎是个好玩意。 陈岩注意到机器狗走路的时候四肢关节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关键是自己走在前面，机器狗知道坠后半步紧紧跟随着自己，速度几乎一模一样。 噪音也不大，和自己认知中的机器狗有着本质的不同。 “老孟，这玩意声儿怎么这么小？” “这是第二只，罗教授跟云深处的老板提意见，好像做了改进，降噪了。” 啧啧。 很快，陈岩就感觉到了不同的地儿。 无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准确的说是落在身后机器狗的身上。 可随着机器狗对自己亦步亦趋，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真拉风，好东西！ 陈岩伸手隔着衣服，捻胸毛微笑，自己也要弄一台！ 不过转念间陈岩神思恍惚，感受到了压力，还有正经事呢。 罗浩视频里的操作流畅到了极致，腹腔镜钳子就像是活物似的，把一张a4纸折成千纸鹤。 又一转念，陈岩觉得没什么，不过是新人训练的小把戏。 “老孟，你先回去吧。” “好咧，那我带着二黑先回了啊。” 孟良人帮着陈岩把各种东西从二黑身上搬下来，随后离开。 回到办公室，庄嫣还坐在角落里发呆。 “小庄，嘛呢？” “我怎么做不好呢？明明师兄做起来很简单的。” “害，他是罗浩罗教授啊。”孟良人理所应当的回答道。 他是罗浩罗教授？ 这话说得太绕，庄嫣愣了半晌。 “器材呢？被陈主任要回去了？” “陈主任是想先练一下，如果没罗教授做的好，那多丢人。” 孟良人压低了声音说出事实真相，庄嫣总觉得老孟脸上的笑容下隐藏着很多情绪。 她想了十几秒，想不懂。 “老孟，我觉得你有话没说。” “没有啊。” “那我怎么感觉你在笑呢？”庄嫣问。 “哦，陈主任水平是高，但好面子，又遇到了罗教授，有得罪遭喽。”孟良人哈哈一笑，抬手盘着二黑的脑袋。 只是孟良人太过得意，又一次忘记擦汗，手心里的汗水浸在二黑的头顶，越盘越亮。 …… …… “他妈的！”陈岩沉声骂道。 主任办公室里，陈岩在叠千纸鹤。 十几只叠好的千纸鹤放在一边，腹腔镜长钳子夹住一枚刚叠好的。 腹腔镜长钳子有些抖，千纸鹤像是下一秒就展翅高飞似的随着陈岩的手抖而抖动。 陈岩尝试了很多次，视频里记录着罗浩“手术”的时间。 可陈岩虽然能做到，用时却要比罗浩长了将近2分钟。 只是叠一只千纸鹤而已，竟然要用这么久，陈岩不服。 再来！ 还不行，再来！！ 又来！ 双来！！ 叒来！！！ 叕来！！！！ 又一个小时过去，陈岩颓然坐下。 真特么的，看罗浩做的轻而易举，行有余力，自己怎么就差那么一点呢。 …… …… “大黑，以后跟我住，好不好。”罗浩蹲在只有半边脸的大黑面前，柔声问道。 手术自己从头跟到尾，步步惊心。 大黑能保住一条命，可以说是相当幸运，这家伙命硬，罗浩心里想到。 虽然现在的大黑看起来有点丑，丑怪丑怪的，但罗浩却很温柔，和大黑商量着。 大黑小心翼翼的“嘤”了一声。 训导员擦了擦眼泪，咧出一个笑脸，但他笑的比哭还难看。 “大黑同意了，放心，我会带他很好的。”罗浩笑道。 “嗯。”训导员用力点头。 当天罗浩抢救大黑的那一幕他亲眼目睹，现在回忆起来还难以置信。 训导员做梦都想不到罗教授毫不犹豫的把大黑抱进医大一院的手术室，冒着无数的指责，也立马给大黑手术，甚至还在帝都请来专家。 如果说不是自己收养退役的大黑的话，罗教授肯定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要是有一天大黑去世了，能送回来埋在警犬的公墓里吧。”罗浩问道。 “当然！” “那就好。”罗浩伸手，盘了盘大黑的头。 它的头不均匀，坑坑洼洼，还有刀疤，摸起来有点怪。 “行，那就走吧。”罗浩给大黑带上牵引绳，语重心长的说道，“以后就是宠物犬了，不是警犬，要老实，别惹祸。” “喂，罗浩，你爹味儿这么浓，真的好么？”陈勇站在一边问道。 “还行。”罗浩笑了笑，牵着牵引绳，“过几天竹子回来，咱们去伏牛山。” “嗯？！”陈勇一怔，“竹子能随便走？” “野生培训的内容之一，我是在搞科研，你想什么呢。” 陈勇无语，看着罗浩。 这货也就看起来正经，其实就是个假正经， 明明是想带竹子和大妮子出去郊游，但随随便便带着竹子进山这种事儿他都能用科研的名义。 “你这是公器私用。”陈勇有些嫉妒。 “带竹子见见东北的山，也不远走，再说还是我的灵宠，有什么好担心的。”罗浩安慰陈勇。 他觉得陈勇在临床上时间越来越长，也有了强迫症的趋势。 要是从前，陈勇肯定兴高采烈的胡闹，而不是说自己公器私用。 不过无所谓，罗浩牵着大黑，心情大佳。 丑是丑了点，能活着就行。以后大黑在熊猫馆当门卫，逍遥自在过完后半生。 “黑呀，我叫罗浩。” “嘤嘤嘤~” “他叫陈勇，一会带你去熊猫馆。” “嘤嘤嘤~” “罗浩，它为什么一直嘤嘤嘤？” “低声下气。”罗浩叹了口气，“竹子嘤嘤嘤是撒娇，大黑嘤嘤嘤是害怕。” 随手盘了盘大黑，罗浩尽量让它有安全感。 训导员一直在后面跟着，他没和大黑说话，只是擦着眼泪。 罗浩走出大门，回身和训导员挥了挥手。 “随时去熊猫馆看大黑，又不是看不见，哭什么。” 训导员用力擦干净眼泪，走上前，蹲下，抱住大黑半拉脑袋。 罗浩没打扰他们告别。 陈勇的手机响起来，他捂住手机走到远处接电话，也没打扰训导员和大黑告别。 过了会，罗浩带着大黑上车。 大黑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坐在307的后排座位上。 罗浩有些愁苦。 307是按照老式设计，窗户都是手摇的，没有中控。 本来是为了拍老板马屁，让老板回忆起从前，可现在大黑坐上来，窗户是个问题。 “不做不做不做。” “不是钱的事儿。” 陈勇看见罗浩带着大黑上车，也急匆匆的走过来。 罗浩给了陈勇一个眼神，陈勇把手机捂住。 “一个有钱的傻逼说自家养的发财鱼被对手公司给弄的快死了，问有没有办法送去医院做手术，就跟大黑似的。” “……”罗浩怔了一下，随后哈哈一笑。 这就是现实中的商战么？这么简单直接？甚至可以用质朴来形容。 “傻逼，大黑是为人民立功的警犬。”陈勇正色说道，“他发财鱼是个啥，也配和大黑比？换风水，让他发财，能去医院？开什么玩笑。” “你等等。”罗浩笑了笑，“现在的商战都这么朴实无华么？” “害，用开水浇发财树这种事儿可不是开玩笑。”陈勇很认真的说道，“你是不懂，真有用的。” 罗浩看了一眼系统面板上的幸运值，问道，“他们找你祈福，你要多少钱？” “一般几十万吧，看诚意。给的多，时间就长一点，给的少，时间就短一点。” “我呢？” 陈勇没说话，投来一个鄙夷的目光。 “说可以看看。”罗浩道。 “嗯？你今天这么闲？”陈勇一怔。 “反正也请假了，但是吧，不能去医院，让他自己找最好的宠物医院。” 陈勇闲来无事，也想看看热闹，松开手。 “老梁，你真是有财运，我家罗教授说可以。” 你家？啥时候变你家的？罗浩觉得陈勇的话有点难听，回手rua了rua大黑的头。 “我家罗教授有多牛逼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这？”陈勇鄙夷。 “救人……先看看鱼吧。”罗浩盘着大黑的半个头，小声说道。 陈勇一扬眉，但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我家罗教授心善，说是要先看看鱼。老梁，给你半个小时准备。” 挂断电话，陈勇凝视罗浩。 “你看我干嘛？” “罗浩，你真不缺钱？”陈勇问。 “你听说哪个院士缺钱了？现在不都说院士都是做生意的生意人么。”罗浩笑了笑，“挣钱，不丢人，但我没必要挣这些散碎银子，这笔钱说是给鱼治病的，可一旦让人拿捏住把柄，就变成了行贿。” “我艹……”陈勇要骂，但最后依旧憋住，“那以后我也不能挣钱了？” “我不知道，得问问老板们。”罗浩笑了笑，“挣钱最无趣，真的。” “你这个逼装的我给满分。”陈勇面无表情，戴上口罩。 他还觉得不满意，又戴了一个n95，整理了一下，这才满意。 “定位。” 陈勇调出高德，定位，外放，眼睛看着窗外。 “是真的，命好比挣点钱重要。”罗浩开车，笑道，“医院里你又不是没见过。2-5床，辅警，家里还能贴补点，日子舒舒服服的。” “后来他老婆跟着小红书学，证明自己有能力，先干微商赔了几万，又要开奶茶店，不惜抱着孩子要跳楼。” “赔了几十万，2-5又急又气，结果肝癌了。气大伤肝，这是真的。有钱不如平安，在医院里见过这么多案例，你还不知道么。” “罗浩，我也不缺钱。”陈勇忽然眯了下眼睛，“可我总觉得哪不对劲儿。” “现在情况特殊，要是十年前的话，要他几百万不多。”罗浩道，“特殊时期，特殊做法，就当行善积德了。对了，发财鱼是什么品种？” “龙鱼陵居在其北，状如狸。一曰“鱼段”。即有神圣乘此以行九野。” “咦？山海经里还有写龙鱼啊。”罗浩专心开车，顺口说道。 “你会么？” “夏老板培育过食用鱼，我偷看过他的笔记。”罗浩微笑，“应该没问题，其实很多事儿没那么复杂。不过鱼和大黑不一样，真要是被剁掉半拉脑袋，只能晚上清蒸。” “好像是红龙吃了鱼缸里的吸盘，不知道是不是对手公司的事儿，反正那条鱼要翘辫子了。” “家里养红龙会招财，真是这样么？”罗浩问道。 “招财是小事儿，龙鱼陵居在其北，状如狸。一曰“鱼段”。即有神圣乘此以行九野。”陈勇又重复了一遍山海经里的原话。 神圣乘此以行九野，这句话被陈勇加重了语气。 “知道了，吃吸盘，那要用胃肠镜。”罗浩想了想，“对了，还要有ct先定位看一眼。” “知道了。” 陈勇不再说钱的事儿，开始和那面联系。 罗浩也并不担心没有设备，现在宠物医院的设备水平要远超县级医院。 当然，收费要比协和都高。 半个小时后，罗浩来到开发区一家公司楼前。 二三十号人整整齐齐站在门口，看见开来一台307，有人上前挥手，“走走走，这里不能停车。” 陈勇隔着车窗听到，摇下车窗，冷冷的看着那面。 “陈家小哥！”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笑容的胖子冲上来，一把把保安推到一边去。 “你怎么坐这车。” “不行？” “害……”大胖子伸手假假的抽了自己俩耳光。 陈勇摇上车窗，“罗浩，这种装逼是不是有点不好，你换台车吧。” “我买这台307是为了让老板们开心，和这些老板没关系。”罗浩把车停稳，开门下车。 “陈家小哥。”高大胖子急匆匆的走过来，伸出双手。 陈勇却没接，而是一侧身，“这位是我家罗教授，你说前段时间那条警犬，就是我家罗教授做的手术。” 罗浩牵着半边脸的大黑走过来，高大胖子看见半边脸的大黑，一下子怔住，随后面露喜色。 大黑当时的伤势极重，市井之间传闻颇多，他也是没办法，只好胡乱求助。 现在看见大黑，梁经理感觉这哪是治病，这简直就是直接去奈何桥跟孟婆喝酒，然后把狗命给捞回来。 要是这样的话，自家的大红鱼有救了！ “罗教授！”梁经理弯腰，伸手，双手与头齐平，姿态摆的十足。 “不用这么客气，先看看鱼。” 罗浩牵着大黑，随便和梁经理握了握手。 “这面，这面。”梁经理躬身，毕恭毕敬的引着罗浩、陈勇往里走。 “梁经理，当时看风水的时候都跟你说了，一定要小心。你可倒好！”陈勇直接斥道，跟骂路边的流浪狗似的。 “唉。”梁经理非但没生气，反而脸一哆嗦，差点没哭出来。 “我们安装了监控设备，还聘请了专业的养殖人员，没想到出内鬼了。”梁经理旁边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性说道。 “监控发现的？先看眼监控。”罗浩道。 “他怕鱼当时就死了，跟着摊责任，把吸盘送进大金龙的肚子里。”梁经理借着解释，“第二天交完班，那人跑了。我问了，这种事儿能报警……妈的，要是早十年！” “早十年怎么了？一条鱼，你还想伤人性命？当时不是跟你说了么，你有一劫，养大红龙是给你转运，你自己不看着，非要找人，就没见你这么办事的。”陈勇开始训斥梁经理。 罗浩知道陈勇在有钱人圈子里的地位，但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高。 骂梁经理跟骂孙子一样，梁经理还不敢还嘴，差点没把他给骂哭喽。 不过这些和罗浩无关，他只是心血来潮。 来到经理办公室，陈勇很守规矩的躬身，让罗浩坐在梁经理的老板椅上。 人前人后判若两人，陈勇这厮倒是有点意思，罗浩也没客气，带着大黑坐下。 看了监控，监控视频不长，那位专业人士的确专业，把圆形吸盘塞进大红龙的嘴里，却又没有导致大红龙当场死亡。 原来商战都这么简单直接，罗浩终于有了切身感受。 “罗教授，能治么？”梁经理忐忑问道。 “宠物医院找了么？” “罗教授，能不能去您那面，多少钱都行！”梁经理弓着身子，小心的抬手，身边有人递过去一个蒂芙尼的黑色手提箱。 类似的箱子还有五个。 梁经理把蒂芙尼的箱子打开，里面红光闪烁。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梁经理把箱子放在罗浩身边，双手合十，不断哀求。 罗浩微笑，抬手落在大黑的半拉脑袋上。 “梁经理既然不想治，那就算了。” 337 用洗衣液麻醉？ 梁经理差点没哭出来。 自己啥时候说不想治了？！ “梁经理，你老糊涂了？还是脑子里进了水，没事自己往出倒一下。”陈勇站在一边，抬手，摘掉口罩。 一层n95，一层普通医用外科口罩。 跟在梁经理身边的助理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跟声控灯似的，雪亮雪亮，拉着丝，黏在陈勇脸上摘都摘不下来。 “就说你这里风水不好，要大红龙改下风水，叮嘱你几次要自己好好看着，把我说的话当放屁。这么点小事儿都做不好，说你几句你还不愿意，你告诉我你有什么不愿意的。” 梁经理面红耳赤。 “这都不算，你还敢回嘴，以为你是谁？”陈勇侧身，上前，肩膀撞在梁经理的身上，把梁经理撞了个趔趄。 “大黑能在医大一手术室做手术，那是因为大黑公务期间被砍伤，为了救人，这事儿最后评了个二等功。” “你算个屁！” “说破大天你也就有点钱，想和二等功的大黑一个待遇？你摸摸你心口问问自己，你配钥匙么，配几把？” “算了。”罗浩站起身，“别说了，梁经理，我们走了。” 罗浩弯腰，rua了一下大黑的头，笑呵呵的牵着牵引绳。 牵引绳从来没绷直过，大黑亦步亦趋的跟在罗浩身边，比那条机器狗还要灵敏，仿佛大黑的脑子里被植入了软件似的。 梁经理瞠目，结舌，讪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陈家小哥，陈家小哥。” 梁经理的助理见陈勇转身已经在走，一把抱住他。 “……”罗浩愣住。 这么直白？ 类似的事儿陈勇应该没少遇到吧。 你不是我，不知道女生有多主动。陈勇的话还在耳边回荡，眼前梁经理的助理的举动似乎印证了一切。 “你干什么。”陈勇斥道。 只是他训斥梁经理助理的语气比之前温柔了许多，中央空调的属性作祟，陈勇还是没办法对女生疾言厉色。 “梁总一时糊涂，您别生气，别生气。” 罗浩看见梁经理助理的手在陈勇的腹肌位置摸了两下，似乎意犹未尽。 揩油的动作不要太明显。 汗…… 罗浩开始相信陈勇说主动的那些话都是真的，而且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陈勇还有所保守。 “对对对，是我的不对，是我的不对，陈家小哥您别生气，罗教授您别生气。”梁经理马上反应过来。 罗浩估计色胆包天的助理不是决断明快，而只是单纯的好色而已。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这也算职场骚扰之一？虽然比较罕见，但肯定算。 陈勇右手捏了一个罗浩见过的手势，落在梁经理助理的手背上。 “啊~”梁经理助理松手，娇呼。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这样不好。”陈勇认真解释，言语依旧温柔。 在罗浩看来，更像是挑逗而不是拒绝。 陈勇这货有毒，而且天赋异禀，无数类似的念头在罗浩脑海里出现，但最后想的最多的是那天晚上接到陈勇的电话，他给自己描述一个垂体瘤患者的病情的事儿。 要是换姜文明把陈勇说得话落在文字上，估计姜文明得被判刑。 “罗教授，我错了，错了，宠物医院我找了，真的找了，咱现在就去，就去。省里最好的医院，什么都有！”梁经理说话已经开始有了混乱的迹象，颠三倒四的。 “你别慌么，做这么大生意的人，总要有些静气。”罗浩微笑。 既然是宠物医院，那就没关系。 “条件怎么样？”罗浩问道。 “我不知道，但听他们说是一家全国连锁的宠物医院，有ct，有核磁，能做各种化验检查，设备齐全。” “核磁多少钱？” 梁经理沉默。 “罗教授，我宠我爱的核磁共振做一次8000，自费，已经排到3个月以后了。”梁经理的助理恋恋不舍的看着陈勇，但她还算是有正事儿，逻辑分明的给罗浩介绍道。 咦？这位还行，表现出一些素质，罗浩心里想到。 或许刚刚那一下不是骚扰，只是单纯的工作需要。 “宠物医院真挣钱，要是医大一这么收费，医院都得被扬了。”陈勇牢骚到。 “正常，我宠我爱，是吧。他那胃肠镜有么？” “有，大金毛经常吞袜子，他们特意进了一台机器。”梁经理的助理道，“聘请的医生也是医大几家医院的退休医生，急诊手术费2万。” “！！！” 这回罗浩是真的惊住。 人不如狗，在这一刻具象化。 给人做台手术多少钱？宠物医院直接超级加倍。 “贵院的刘主任，刘海森刘主任偶尔会去做手术，用胃镜取袜子之类的消化道异物。”梁经理的助理很干练的介绍，罗浩越来越觉得她刚刚只是想拦住陈勇。 至于眼神拉丝儿这类的事儿，罗浩根本没注意，也不理睬。 “刘主任说设备不好用，建议买新的，所以梁总才多问一句。实在不好意思，罗教授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生气。” 梁经理的助理一边和罗浩赔不是，一边用眼角余光瞥着陈勇。 能在一家公司看见年纪轻轻的助理的职业技能竟然不是“出差”，而是能在危急时刻化险为夷，罗浩很欣赏这位。 “鱼，带着。先做个ct看一眼，要是可以的话我动手取。” 罗浩给了个肯定的答复。 “陈勇，老柳没班吧。” 陈勇听罗浩提起柳依依，脸色有些难看。 罗浩心中大乐。 但今儿的事儿不怨陈勇，颜值高也有颜值高的麻烦，没辙。 这算是幸福的苦恼。 “没事，我俩约着晚上一起吃饭、去哈动看大妮子，顺便看看大胖妞。” “这不是大胖妞要生了么。” “b超做了，一胎，竹大要出来了。” 陈勇心不在焉的啰嗦着。 “放心，有我。”罗浩拍了拍陈勇的肩膀，小声和他说道。 陈勇这才吁了口气。 还行，至少看陈勇的表情一年之内和老柳的关系还是稳固的。 梁经理恭恭敬敬把罗浩送上车，他坐上前面的车，开着双闪，一路带罗浩去了我宠我爱。 全国连锁宠物医院还是蛮气派的，看起来比乡村诊所，甚至诊县医院都干净、利索。 而且高端，还有核磁室、ct室等等标注，一看就专业。 给人一种进去之后不被扒层皮就出不来的感觉。 罗浩带着大黑走进去。 在我宠我爱工作的工作人员怔住，正在排队看病的几条狗本来想和罗浩亲近，但一看见大黑，全都被吓了一跳。 而大黑低着头，垂着尾巴，紧紧贴在罗浩腿边，仿佛没见过世面的小奶狗。 它这幅做派让陈勇看得忍俊不止，可随后心里愈发惊讶。 大黑至少比50%的人情商都要高，比如说66号技师。 那货要是有大黑一半的情商，现在早都是医疗组的一员了。 罗浩牵着大黑来到前台，梁经理的助理正在和人交流。 可前台小姑娘的目光看着大黑，随后落在陈勇身上。 虽然陈勇已经戴上口罩，可依旧挡不住目光如炬，热辣滚烫。 前台姑娘的眼神引的几个年轻宠物医生特别不满，他们看向陈勇的眼神都带着敌意。 罗浩只是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觉得这都很有趣。 陈勇一天天什么都不做，就能给自己惹来无数的祸，真是不知道他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都说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我欺。 虽然略有波折，但一切都还算是顺利。 罗浩五官六识敏锐，听到两名年轻的宠物医生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他们来干什么的？” “说是给一条大红龙做胃镜。” “红龙？胃镜？我没听错吧。” “好像还要取异物，说是风水先生认为红龙能招财，这简直就是开玩笑！”一名宠物医生愤愤说道，“问过刘海森刘主任，他都不敢接，找个风水先生就想给鱼做手术？” 罗浩又听到刘海森这个名字。 难怪刘主任当时去东莲矿总的时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差这点飞刀钱。 和给患者做检查、做手术的钱比起来，给宠物做手术的利润更丰厚，而且几乎没有医疗事故的风险。 一般宠物的手术要是出事了，家属也就认了，不会像医院那样。 风险收益完全不成正比，罗浩想着，叹了口气。 当宠物医生，可真好。 难怪当年夏老板留自己的时候主要的点落在这里。 “鱼，那可是鱼！要是一般的猫猫狗狗甚至是仓鼠也就算了，他们给鱼麻醉过么？” “就是，一群门外汉，还准备抢咱们得活儿。” 他们正说着，大门推开，柳依依一身粉嫩的外衣，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老柳，穿这么粉干嘛。”陈勇嬉皮笑脸的迎了上去。 背后，几道妒火中烧的目光宛如利剑，要把柳依依切碎。 罗浩注意到那俩宠物医生不说话了，瞠目结舌的看着柳依依手里拎的东西。 一瓶滴露消毒液。 柳依依没搭理陈勇，直接走到罗浩身边，“罗教授，我带了滴露，还有在医药公司买的麻醉药，你看用哪个？” “备案过的，是吧。” “嗯。” “用麻醉药太麻烦，还是用滴露吧。”罗浩很谨慎，很狗。 “这东西干嘛用的？”陈勇好奇。 “给鱼做麻醉用的。”罗浩道，“骨舌鱼科品种的公斤体重用药量我发给你了，看一眼，计算下，准备麻醉。” 陈勇惊叹。 每种不同科之间竟然还有公斤体重的区别？ 那俩宠物医生已经不说话了，因为罗浩和柳依依交流的内容他们只能听个似是而非。 本来他们是科班毕业的本科生。 本科学历在这个行业里属于降维打击，专业得很。 但今天他们的专业受到了严重的挑战，两人还想着要给“罗教授”一个下马威。 可柳依依闯进来，手里拎着的就是专门给鱼做麻醉用的滴露消毒液，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在医院，给人麻醉也会用到滴露？ 这个念头太惊悚，两名宠物医生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毕竟一个是兽医，一个是人医。 已经有人在准备蓝色的硬塑箱子，柳依依开始计算水容量，并且按照公斤体重配比往箱子里到了一定量的滴露消毒液。 两名宠物医生已经傻了眼，怔怔的看着柳依依熟练的手法。 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这么做，要不然绝对不可能如此熟练！ 他们眼睁睁的看见大红龙在箱子里游了不到一分钟，就翻了白。 平时宠物医生很少会给鱼做麻醉，他们也不很熟练，基本上是先用一定量的滴露，要是效果不好就再加。 每次麻醉都要十几二十分钟才能搞定。 就这，都算是快的。 可从医大一院请来的“专家团队”只用了不到2分钟就搞定麻醉。 惊为天人。 他们看柳依依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古怪。 “找个塑料袋，小心……还是我来吧，得小心鳞片，要不然救回来也得多养个把月，还有其他危险。” 罗浩蹲下，下手去捞大红鱼。 梁经理眼皮子蹦蹦蹦的跳着，大红鱼已经翻白，罗浩罗教授还把它捞出来装在塑料袋里。 这一幕就像是罗教授在逛菜市场，看中一条鱼，捞起来放在塑料袋里回家就杀了吃。 “陈家小哥，您跟那位说说，下手轻点，那可都是我的财运啊。”梁经理小声哀求，他不敢去打扰罗浩。 罗浩说翻脸就翻脸，翻脸的时候还带着笑，这种人梁经理下意识不敢招惹。 而且罗浩罗教授身边带着一条半张脸的狗，那条狗看着老实，进屋后被其他狗吠两声也不还嘴。 可梁经理能从那条狗的身上感觉到一股子凶悍的杀气，而被大黑瞥了两眼的宠物狗已经有一条直接尿了。 人和狗都不好惹，所以他只能和陈勇央求。 “麻醉了，要做ct，你还有什么问的么？”陈勇跟在罗浩身后，好信儿的要去看热闹，对梁经理的打扰很不满意。 “没事吧。” “有事儿也是你的事儿，跟我们有啥关系。”陈勇硬邦邦的回答道。 “陈勇，你带它去做ct。”罗浩招呼。 陈勇瞥了一眼罗浩，知道这货肯定是把鱼当患者，把梁经理当成患者家属。 入戏太深，这是罗浩的一个大缺点。 陈勇有些遗憾，梁经理这种大肥羊不狠狠地宰一刀，的确有点遗憾。 “是这样，梁经理。”罗浩微笑，和梁经理交流，“鱼呢，已经麻醉，短时间内离水不至于死，你放心。” “就一个ct的时间，然后把它再放回水里缓一缓，不会造成生命危险的。” “罗教授，我看你们用的消毒液……”梁经理嘴里发苦。 “哦，滴露消毒液是一种以对氯间二甲苯酚为主的高效消毒液，其主要成分为对氯间二甲苯酚。” “其实用丁香酚更好一些，但是吧，这种药属于处方药，有后患。鱼的病也不重，麻醉时间不长，滴露也就够了。” 两名宠物医生在罗浩身后听到丁香酚这个名字的时候一下子愣住。 眼前这个年轻的教授表现出来的专业程度远超他们想象。 “还有其他的麻醉，但没必要，这不是有滴露么。”罗浩微笑，“风险是有，但绝对没那么大，你先放心。” 先放心？ 这是什么话。 先放了心，然后呢？ “你怎么知道滴露能当麻醉药的？”一名宠物医生不解，跑上来质问道。 罗浩微微一笑，“哪家林大毕业的？” “东北林大。” 宠物医生一昂头，带着骄傲回答道。 “哦，曾老师的学生？” 宠物医生一脸茫然。 罗浩笑了笑，“那是邢老师的学生？” 宠物医生似乎回忆起一个久远的名字，有些羞愧，努力的点了点头。 邢老师是硕士生导师，一般情况不带本科的课。 但多少还是上过两节邢老师的课，说是他的学生也不算骗人。 “邢老师的老师，我和他一起做过试验，算是我师兄。” 罗浩温和说道。 “不可能，你吹牛！” “夏老板的学生，emmmm，工程院的那位夏老板……哦，你们就是上了两节邢老师的课，不算嫡传弟子，是吧。要不然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罗浩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即住嘴。 梁经理都听傻了。 按照武侠里的说法，这俩我宠我爱的顶梁柱宠物医生只能算是那位邢老师的外门弟子。 可罗浩罗教授可以称呼邢老师一声师侄。 这两位，辈分低到了下水道里。 梁经理顿时醒悟，腰不知不觉已经弯了下去。 “罗教授，那麻烦您了。” “客气。” 罗浩来到ct室。 宠物医院做的像模像样，收费比三甲医院高一个数量级，超级翻倍。 罗浩略有点感慨，不过存在就是合理的，罗浩没陈勇那么多牢骚，也不会像他似的愤青。 “ct能看见？显影么？”陈勇有些不解。 “看不见。”罗浩回答道，“但密度还是有点不一样，能大概知道位置。又不是人，知道个大概位置就行，没必要那么精细。真要是遇到罕见的情况，就算这条大红龙运气不好。” 这个回答和陈勇预想中一样，他不再说话。 很快，影像出来。 柳依依把大红龙放回水里，罗浩和陈勇看片子。 “这里，就是。”罗浩指着一片白花花的影像说道。 “位置挺深，没问题吧。” “别人可能有点难，但对我来讲没问题。” 梁经理看花了一双老眼也没看见那个位置和其他位置有什么区别。 但刚才罗浩和宠物医生的几句对话给了梁经理无限的信心。 刚来看病的时候，那俩宠物医生下巴都昂到天上去，梁经理也相信他们是真有本事。 可罗浩罗教授一来，简简单单的一个论资排辈就把他俩比下去。 甚至罗教授都没比较的心思，而是从长辈的角度“关怀”一下曾经的学生。 梁经理低头看了一眼老老实实蜷缩在罗浩身边、只有半张脸的大黑，心里有再多的疑问也都憋了回去。 “东西在哪？我去看一眼。” 陈勇看向梁经理。 “这面，这面。”梁经理连忙和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宠物医院的院长招呼。 宠物医院的院长一直保持着沉默，最开始是因为不高兴，毕竟梁经理自己请人，这对宠物医院来讲并不是一件好事。 可刚刚那一幕过后，宠物医院的院长有了别的想法。 眼前这位虽然年轻，可江湖辈分巨高。 “罗教授，久闻大名。” “胃镜设备，耗材。”罗浩没兴趣和他聊天，简单、干脆的说道。 “这面。”宠物医院的院长也不生气，带着罗浩去库房。 2.7mm的硬镜，罗浩对此不置可否。 “罗教授，您看行么？” “有软镜么？” “有。” 4.2mm的软镜，罗浩比量了一下长短，表示满意。 “鳄鱼钳，有么？” “什么钳？” “万能扭矩套筒。” 宠物医院的院长把目光投向两位宠物医生。 梁经理越来越有信心，虽然罗浩说的东西他一样都听不懂，可越是不懂，就越是觉得罗浩罗教授厉害。 “东西差了点，有没有？没有的话我问刘主任要。” “！！！” “！！！” 两位宠物医生连连点头。 直到此时他们才想起来罗浩是医大一院的专家。 宠物医院没有的东西，从医大一院要就可以，自己又何必从中作梗呢。 “有，罗教授。” “东西都拿着，准备手术。”罗浩微笑。 给宠物做手术真省心啊，连术前交代都不用自己管。 罗浩甚至怀疑他们连术前交代都没有，就这么直接做。 和印度真像！ 罗浩叹了口气，可惜自己不能再去印度了，也没地儿可以大量刷手术，有些遗憾。 “罗教授？手术很难么？”梁经理见罗浩叹了口气，马上紧张起来。 “没，手术不难，几分钟完事。”罗浩有些忧伤，轻声说道。 “想到印度了？” 陈勇问道。 还是陈勇了解罗浩。 “嗯，我还想到那位老先生解放前在帝都给人做脑外科手术，一台手术一根金条的事儿。” 338 当传世之宝可以量产 大红龙放在胃肠镜的手术台上，陈勇感觉这个“患者”让他有些陌生。 但罗浩却跃跃欲试，已经很久没做过类似的操作了，罗浩的手有点痒。 “轻点，掰开它的嘴。” “哦，这个角度可以么？”陈勇轻轻掰开大红龙的嘴，试探着问道。 虽然罗浩一直都很温和，极少因为操作上的事儿疾言厉色的训斥自己，但陈勇心里有数，那是因为自己一直都很小心，而且没出过事儿。 陈勇可不想碰触这个霉头，所以还是谨慎再谨慎。 “放轻松，没事的。”罗浩笑呵呵的说道，“我在协和急诊的时候，遇到一个患者挂着一条鱼就来了。” “呃。” 这突如其来的飞车直接把陈勇撞迷糊。 “有的鱼嘴里有牙，得用没有牙的。”罗浩已经把4.2mm的软镜下了进去。 他一边往里送软镜，一边抬头看着电视屏幕。 “罗浩，你能不能正经点。”陈勇轻柔的掰着鱼嘴，感觉怪异。 “嗯？这不是怕你紧张么，所以讲个八卦。” “我紧张个毛线！这里，是腮？下面是食管和胃？” “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专业上有另外的叫法。” 罗浩并没拿专业碾压陈勇，借此装逼，他轻柔的把软镜下进大红龙的胃里。 在胃底部看见了吸盘。 鳄鱼钳随后夹住吸盘，一点点往出拽。 “上面很窄，很难出来吧。” “还行，你要是想，有时间可以用腹腔镜钳子叠千纸鹤，这种训练对手上的力度和精细度都有提升。” “磨鸡蛋呢？” “那个要求太高，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还是循序渐进的好，别学马斯克，他那是用ppt骗钱，月球都不上，非要上火星，这不是扯淡么。” 陈勇刚要说点什么，就看罗浩拿着鳄鱼钳子一扭、一转，本来过不来的位置忽然消失，吸盘就这么被拽出来。 “我艹，你怎么做的？”陈勇愕然。 “少年，你真是小看了我家协和学生的基本功，这可是童子功，很厉害的。” “少年，你已经去912了，协和是别人家的了。” 陈勇反唇相讥。 罗浩怔了一下，有些失落。 “怎么，不能说协和，你不习惯？”陈勇小心翼翼的问道。 “唉。”罗浩叹了口气，“我得去找柴老板，协和怎么都要挂个教授，这个不能取消。” 陈勇一下子想起来罗浩是协和医学院和医大一院的双料教授。 “罗教授，这就出来了？”梁老板还有些无法置信，但看见罗浩手里玩着吸盘，送到自己面前，又惊又喜。 被宠物医院和医大一院的刘主任说的比登天还难的事儿怎么在罗浩罗教授手里就简单的一逼了呢。 没看他做什么，吸盘就被取出来。 “行，就这样。”罗浩摘掉无菌手套，扔到垃圾桶里，随后拍了拍手，“吃饭去。” “罗教授。”宠物医院的院长凑过来，满脸堆笑，“您做一台手术要多少专家费？” 罗浩看了看宠物医院的院长，笑而不语，很礼貌，顺手盘了盘大黑的头。 半张脸的大黑用力凑近罗浩，一人一狗配合默契，相当有爱。 “一万！”宠物医院的院长心中笃定，给了一个没人能拒绝的价钱。 一名无所不能的术者对宠物医院的提升有着巨大的意义。 别人家都做不了，就自己家能做，提升我宠我爱的逼格，整个省城的高端客户都会随着时间推移向我宠我爱汇聚。 高端客户能带来多少利润，宠物医院的院长心知肚明。 十个普通的宠物都赶不上一个高端宠物。 “大妮子说想吃红烧肉，你知道哪有么？”罗浩问陈勇。 “罗教授，2万！”宠物医院的院长见罗浩不说话，以为在坐地起价。 本来不想搭理罗浩，可刚刚那一手罗浩“耍”的的确帅。 无论是自己手底下的宠物医生，还是医大一院内镜专家刘海森刘主任都对取出吸盘不抱希望。 但这种天堑级别的难度对眼前这位年轻的协和罗教授来讲似乎不是问题。 一旦能达成伙伴关系……宠物医院的院长越想心头越热。 省城的我宠我爱可不仅仅治疗省城的宠物，还辐射周边，这一点和医院类似。 只是周边城市的宠物医院把简单的都留下，难的都推到我宠我爱。 难的！ 眼前这位好像不在乎有多难！！ “罗教授，这笔钱是完全合法的，我们能申请减税。您，也能拿到明面上花。”宠物医院的院长又加上了一条别人无法拒绝的内容。 “呵呵。”罗浩笑了笑，手盘在大黑的脑袋上，“就这样，再说。” 一台手术2万都不行？宠物医院的院长不信。 2万，自己已经没有利润了。 像眼前梁老板这种不惜一切代价要把大红龙救回来的人极少，也是有着特殊的目的，绝对不是把大红龙当成宠物看。 其他中产家庭，2万就是上限。 宠物医院的院长一咬牙，“罗教授，3万一台手术，这总行了吧。” “不是钱的事儿，我是真没时间。今儿也就是机缘巧合，下次有机会，我免费来做。”罗浩牵着大黑离开，他对大黑极其满意。 不愧是功勋警犬，已经不能用通人性来描述，大黑就是一个人。 自己哪怕不用兽语，大黑也能听懂自己说的话。 大黑死里逃生，剩下的时间就在哈动的熊猫馆里吹着空调、好吃好喝的度完余生吧。 宠物医院的院长一脸疑惑、不解、茫然。 “你想什么呢。”陈勇见罗浩牵着大黑离开，他哈哈一笑，和宠物医院的院长说道。 “？？？” “国内兽医的老祖夏老板，军队那位，是罗教授的老师。按照辈分讲，你们趴地上叫一声师爷都不够。” “！！！” “！！！” “罗教授也不缺钱，前段时间有美国人拿2000万美刀请罗教授去做一台示范手术，他都没干。” “！！！” 宠物医院的院长已经绝望。 他以为一台手术3万算是天价了，没想到陈勇直接把一台手术提升到一个多亿。 一两个亿做台手术都不去？肯定是在吹牛逼，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梁老板更是震惊的下巴都要砸脚面上，他心里还盘算着怎么把那几个蒂芙尼的箱子送给罗浩。 可听陈家小哥这么一说，梁老板知道那种可能性完全不存在。 陈勇看见他们满脸错愕莫名的神情，心满意足，拉着柳依依的手，在刀子一般的目光中离开。 “我怎么感觉像罗教授牵着大黑。”柳依依对陈勇的动作表示不满。 陈勇反手，让柳依依牵着自己。 柳依依这才觉得满意。 对大黑，柳依依有些畏惧。 但大黑仿佛知道柳依依对它有救命之恩似的，见柳依依害怕，就一直蜷缩在角落里。 甚至大黑的眼睛一直看着后备箱的位置，想要去后备箱趴着。 “老柳，别这么害怕。”罗浩笑道，“大黑很听话的。” 柳依依渐渐习惯了后冲着大黑招了招手。 大黑小心翼翼的靠近，不断察言观色，通过柳依依的微表情控制了距离，趴下把半张脸藏起来让柳依依盘。 “大黑竟然能捡回来一条命，真是奇迹。”柳依依一边摸着大黑的半拉脑袋，一边感慨着。 “还是老柳麻醉的好，首功！”罗浩道。 柳依依叹了口气，“罗教授，陈勇说你狗，你还真是。” “不是实话么？当时的麻醉，不说全国，就省城，能做到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罗浩很真诚的赞道。 “你就能做。” “我要是去麻醉，谁给大黑止血？手术可不是一个人做的。大黑虽然懂事，但刮骨疗毒这种它估计不行。” 浅浅淡淡的聊着，罗浩开车来到哈动新建的熊猫馆。 耿强下了血本，虽然刚装修好，但熊猫馆闻不到一丝的装修味道。 所有东西都在耿强监督下进的，没人耍花样，也没人敢耍花样。 虽然投资不小，可都不用等冰雪节开幕，几个月的周边就已经把成本都挣回来了，还有富裕。 现在竹子可以说是国内熊猫界的顶流，没有黑粉的那种顶流。 增加热度的除了省城的各种宣传外，还有秦岭山脚下的那户人家。 竹子熟了之后经常去那里打秋风。 那户人家的女儿出于好奇，开了一次直播，直播竹子吃馒头，账号大火。 短视频网站甚至莫名其妙给了流量。 几次之后，竹子甚至已经学会了揉面团。 揉面团这个动作后来还被哈动做出了周边。 只是中间出了一次波澜，有户人家扔给竹子一根羊腿，竹子连肉带骨头一起吃了，咯吱咯吱咬的清脆。 但不知道平台是什么算法，竟然把竹子的直播当场封掉。 罗浩认为不是有人有意为难，就是平台算法不完善，也是个草台班子。 就像某只大熊猫扭屁股就被封号，别人扭就没事一样，只是乌龙事件。 但那件事却引起耿强的注意，他甚至找到网信办了解情况。 事情和罗浩想的一样，解封之后竹子的火爆程度再上一层楼。 吃个饭就被封号，已经变成了一个梗，滋生出无数短视频博主跟风。 主要是竹子太有花活了。 它还知道不能在直播的时候太暴力，而且还会投桃报李，给秦岭山脚下的村庄带去野鸡当做礼物。 只是野鸡也是二级保护动物，带了还不如不带。 进入熊猫馆，大妮子活蹦乱跳的迎上来。 看见大黑后，王佳妮没害怕，也没惊讶，而是满满怜悯，把大黑抱在怀里。 “我和哈动说了，以后大黑在哈动看门。” “熊猫馆！”王佳妮强调。 在王佳妮看来，熊猫馆不是哈动，而是单独的、养大熊猫的地儿。 “是是是，熊猫馆，大黑以后就是熊猫馆的看门大爷了。” “舔狗！”陈勇不屑。 下一秒，大黑用头蹭蹭王佳妮的手，好像在表示自己才是舔狗。 “大妮子，带大黑转一圈。”罗浩笑道。 “嗯。”王佳妮牵着牵引绳，“罗浩，国内能不牵么？” “好像只有香江可以考证，其他地儿都不行。”罗浩略有遗憾，但也没有推动这件事的想法。 麻烦不说，就国人的种种奇葩思维，罗浩敢肯定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幺蛾子。 毕竟那么多人，多样性会展现的淋漓尽致。 所以罗浩也没想争取狗子能考试、不牵绳。惹那麻烦干嘛，自己有多少正经事儿要做。 “大黑，这个叫大胖妞，它很快就要生小朋友，小朋友叫竹大。” “汪~”大黑汪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 “罗浩，就不能换个名字么，听起来惨不忍睹。你起名字的水平是真不怎么样，随意到了骨子里，水平忒低。”陈勇叹气。 “挺好的，贱名好养活。” “你这是封建迷信。” “嗯？” “我是未知科学，你这才是真的封建迷信！” “这里是二胖妞，距离生孩子还有一段时间。”王佳妮带着大黑继续逛着。 俩人自来熟，仿佛从前就认识，逛起熊猫馆就和回家了似的。 “我怎么感觉罗教授和平时不一样？”柳依依站在远处，盯着罗浩、王佳妮、大黑，有些疑惑。 “松弛。”陈勇盯着罗浩的背影，“他平时笑呵呵的，看起来阳光明媚，其实一肚子阴暗，防着所有人。只有跟大妮子、竹子、大黑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感觉。” “你呢？” “我？我不算人。” “？？？” “仙人抚汝顶。”陈勇抬手，摸着柳依依的头发。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罗浩接通电话，听了两句后招手，招呼陈勇。 柳依依好奇，跟在陈勇身后。 “你跟着我干嘛？” “听一下你和罗教授的秘密。”柳依依严肃的说道，“这个世界太疯狂，我高度怀疑你俩有什么秘密我不知道。” “嗯？有什么疯狂的？” “麻醉科的老曲，你知道吧。” “知道。” “今天出事了，他从前有个小情人，后来断了一段时间。前一阵子他的小情人带着女儿来找他，说是知根知底，托付给他。” “！！！” 陈勇无奈，苦笑。 至于老曲出了什么事儿都不重要了，这件事儿碎三观的程度已经足够。 “罗教授肯定没事。” “顾左右而言他。” “我？仙人！”陈勇嚣张的说道。 来到罗浩身边，罗浩也没对柳依依跟着表示有意见，只是看着陈勇，“雷击木的电流公式跑出来了。” “跑？谁跑？计算机么？”柳依依问道。 不过她听到是雷击木，她的微表情已经表示对此不感兴趣。 “嗯，一台计算机跑出来的，比我想象中要晚。”陈勇很开心，嘴里却揶揄着。 “咱们得排队，需要超级计算机计算的东西太多了，都很重要，只有在没什么事儿的时候能帮咱们跑一下。”罗浩也很无奈。 哪怕他刷了脸，表示这东西是很有用的，但依旧在评级上……评级对雷击木很不利，所以一直排了很久。 在此之前，罗浩也不知道超级计算机需要计算那么多东西。 罗浩还以为现在的算力已经溢出了，早知道是这样的话，罗浩会想别的办法。 数据出来了就好。 “罗浩，然后呢？” “姑苏那面已经开始移植桃木去工业园，最开始的试验很快就能做。” “也就是说，以后我们有活雷击木可以用？！”陈勇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 活雷击木，数量无限，说起来简单可怎么回味怎么觉得陌生。 哪怕是灵气浓郁时代的大能们也没能想到有朝一日会有如此多的“天材地宝”。 当天材地宝可以批发的时候，那还叫天材地宝么？ 陈勇已经觉得无数老棺材板已经压不住了，蠢蠢欲动。 “老白那面有消息么？”罗浩问道。 “已经摸准了，混进动保组织里，最近就准备下手，他不动手，在一边保驾护航。”陈勇有些纠结，“罗浩，这么做真的好么？” “陈勇，站稳你的立场。”罗浩的脸色很少见的变得严肃。 “好好好，干他们！”陈勇表示赞同。 “罗浩，你说雷击木靠谱么？”陈勇觉得罗浩情绪有变化，直接换了个话题。 “当然，我跟你讲一件事。” “什么事儿？” “工业时代之前，银子是货币，对吧。你知道为什么现在不用了么？” “这个好像太复杂。”陈勇知道一点，但绝对说不清。 “国内一年铝产量4000万吨，世界第一，占全世界产量的60%。” “和银子有什么关系？” “铝的电解泥，可生产银。因为要电解，所以不能把所有的银都提纯出来，但就这，一年的产量也在2.5-3万吨之间。吨！” 罗浩强调。 陈勇略有点唏嘘，有些茫然。 雷击木，活木，在古修士眼中属于天地之间的异宝，争夺一株活雷击木不知要死多少人。 流传下来的，也就那么知名的几把。至于不知名、藏于古墓里的，陈勇估计也屈指可数。 可现在，按照罗浩的说法，可以量产。 量产，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桃木、金丝楠，想要什么木种有什么木种。 虽然还只是开了个头，但以罗浩的疯劲儿，以后全国的树木都电一遍也不是做梦…… 算了，这事儿不能再想，陈勇茫然的看着罗浩。 罗浩拿出手机，开始和白帝成联系，但没告诉白帝成这个消息，而是询问他一些事儿。 陈勇有些恍惚，只听清了马普所几个字。 “陈勇，你们就这么不靠谱么？活雷击木，那是什么？能做手术么？”柳依依问道。 “害，我给你举个例子。” “？？？”柳依依没搞懂，看着陈勇。 “飞刀，你可以换一种理解方式。” “摇人么，罗教授经常做，我现在也学会了，遇到不懂的马上就问，绝对不嫌丢人。” “不，你可以认为飞刀、摇人是请神上身。” “上身？”柳依依瞠目。 她绝对无法把外请专家飞刀的事儿和请神上身联系起来。 可仔细想，似乎也有点道理。 “请神有点封建迷信，请祖师爷上身，是不是有点亲切感了。” 柳依依茫然，摇头，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祖师爷是谁。 和罗浩不一样，柳依依属于没有门派、没有传承的蝼蚁。 “tui！”陈勇忽然tui了一口，“晦气，我说错了。” “哪错了？”柳依依问完，哈哈大笑。 “祖师爷上身，你再问罗浩什么事儿，或者找罗浩搞定类似于利多卡因过敏那类罕见病……” “噗嗤~~~” 柳依依笑的前仰后合。 “你去和大妮子玩去吧。” 柳依依像是一只蝴蝶，轻快的飞到大妮子身边。 只是她没进去，而是隔着栅栏。 大胖妞毕竟还有凶性，柳依依可不想留一身疤。 “老白说，那面的动保组织已经准备动手了。”罗浩淡淡说道。 “什么试验室？” “德国的一家研究人类神经系统的试验室，世界排名前五，我觉得至少前三，某些领域第一也说不定。” “会影响人类进步吧。” 陈勇刚问到，就感觉到罗浩的目光犀利如刀，落在自己脖颈上。 唉，罗浩这货去了一次美国，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回来后就变了个人似的。 “影响了好，利刃要握在自己手里。人类，他们根本不算是人类！”陈勇马上解释。 “算是算，但利刃还是要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罗浩点头，“要不然以他们的操行，隔几年来此病毒战、细菌战，谁特么受得了。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谁有空跟一群渣渣在地球上过家家。” “前些年，9.9元的基因检测，你做了么？”罗浩问道。 陈勇摇头。 “嗯，要是做了的话，建议你现在叫一台网约车，直奔西站，坐高铁去帝都。” “沿途看看祖国大好河山，一定要仔细看。” “帝都南站坐高铁到临安东乘地铁，到龙翔桥地铁站下，步行至东坡路平海路口公交站，乘公交7路，到岳庙公交站下，步行至岳飞墓。” “然后跪三天。” 339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牛逼 陈勇能感觉出罗浩心里的枪火气。 他不愿意招惹这种状态下的罗浩，所以一直保持着沉默。 估计罗浩在美国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回来做事有点极端，可以理解，可以理解，陈勇在心里不自觉的给罗浩开脱。 “竹子要回来了。”罗浩的脸上忽然露出笑容。 可能是罗浩也觉得气氛有些压抑，说点其他的。 “你带竹子去中央大街？” “你带也行，但我怕出事。”罗浩很认真的说道。 “嗯，还是你这种普通人去吧，这种事儿不适合我。” 陈勇觉得罗浩还是实事求是的，表示很满意。 大黑熟悉了一遍熊猫馆，罗浩又带它转了三圈，不断地絮叨着以后这里就是家了，要它习惯。 罗浩的爹味儿已经无可遏制的飘散出来。 “走了，出去吃饭。”罗浩亲手给大黑搭建了一个狗窝后这才露出舒心的笑。 …… “不对啊，还是差，他是怎么做的呢？”陈岩已经第n次重新播放一个叠千纸鹤的动作。 动作被放慢，看起来毫无难度。 可这些“毫无难度”的技术动作陈岩却做不到。 他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却知道事实真相——罗浩的左右手灵活程度几乎一致，所以有些事儿罗浩能做到，自己却做不到。 要做到也行，唯一的方案是放慢速度。 可最后罗浩虚空点那么一下，陈岩知道那里放着的是一个计时器。 他不知道练了多少次，已经习惯成自然。 真强啊，陈岩心里感慨着。 哪怕心里还是不服，但却又不能不服。 陈岩陈主任不笨，要是智商、情商任何一点出问题都不可能成为全省胃肠外科第一把刀。 钻研了3天，陈岩终于找到了一个“诀窍”，抹平了罗浩双手一样灵巧的优势，把自己叠千纸鹤的速度提升。 捻着护心毛，陈岩相当满意。 他隐隐觉得自己的技术水平在这三天的磨炼之中也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陈岩准备去介入科，找罗浩显摆一下自己的技术水平，顺便盘一盘罗浩的机器狗。 打开门，陈岩差点没和对面的人撞个满怀。 “老陈。” 一个男人捂着肚子皱着眉毛。 “肚子又疼了？”陈岩问道。 “唉，老毛病，可这次肚子疼疼的要命，你给我摸摸。” “你当我是按摩小妹儿呢？”陈岩揶揄道。 “这不是你老陈的水平高么。” 来的人是陈岩的高中同学，从小到大一直间断肚子疼，短则几个小时，长则两三天就好。 让他做ct他也不干，说是有辐射。 因为从小到大都这样，所以无论是陈岩还是眼前的男人都不太在意。 “做个ct去，都什么年代了，还怕ct那点辐射，你怀孕了啊。”陈岩没好气儿的斥道。 “先不做了，先不做了。”陈岩的同学讪讪的说道，“你给我看看就行，我……” “陈主任。” 罗浩的身影出现。 “罗教授，我还琢磨去你那看看机器狗呢。”陈岩笑呵呵的说道。 陈岩并不排斥新鲜事物，只要足够好用就行。 可罗浩并没接茬，而是看着陈岩的同学，上下打量。 标准的医生模式，看见有人手捂着肚子，就想上去查体，至少也要问问病史。 “我同学，一直肚子疼，从小到大，没什么事儿，考虑是迷走神经功能紊乱导致的。”陈岩会意，也没抻着，很干脆的解释道。 “ct做了么？”罗浩问道。 “ct看不见肠道，老陈说肠子里都是气，我就不吃这个线了。”陈岩的同学第一时间否定。 “建议还是查一个，毕竟很多病的表现形式就是间断腹部疼痛。”罗浩劝道。 “疼的时候什么体位能缓解？”罗浩问了一个“怪异”的问题。 蹲着呗，陈岩心里想到。 这事儿他还真没问过。 在陈岩看来，同学就是神经功能紊乱导致的腹部疼痛，属于内科腹部疼痛，喜按压，肯定是蹲着能缓解疼痛。 “我啊，一般是吃药，吃几粒止疼药。体位，对对对，向左面躺着疼痛会缓解。”陈岩的同学解释道。 左侧卧位？ 陈岩怔了一下，但也没当回事。 各种稀奇古怪的病多了去了，谁知道迷走神经犯了什么邪。 可陈岩没在意，罗浩却认真的说道，“陈主任，做个ct，咱俩一起看一眼。” “小罗，你怀疑是什么病？”陈岩给了罗浩个“面子”，问道。 “已经很多年了，一直间断疼痛，有很多种可能，不做ct的话我哪知道，陈主任说笑话了。”罗浩微笑，表情和煦温暖。 陈岩哈哈一笑，“你说得对，走，去做个ct看一眼。” 已经要到下班的时间，陈岩也不让他同学拒绝，来到医生办公室让医生开了个门诊单子，直接收费。 木已成舟，陈岩的同学直咧嘴，不知道是心疼钱还是肚子疼导致的，亦或是二者都有。 “小罗，你这机器狗挺好用的，给我也买一条，多少钱我转给你。”陈岩带着他同学去ct室的路上和罗浩说道，“你可别不跟我说钱，我就是怕我自己买不好。” “哦，云深处的机器狗需要大量数据反馈，要是走别的路径，还真不要钱。emmm，智能学习，您懂这个意思吧。我的想法是带着二黑把医院的场景跑通，为以后的无人医院铺路。” “？？？” 陈岩仔细看罗浩的表情，想要找出罗浩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的痕迹。 “是真的，陈主任。我提了几个意见，很快下一条机器狗就邮递来了。” 罗浩随后开始讲云深处的机器狗和宇树科技的机器狗之间的区别。 说着说着，来到ct室，陈岩的同学被陈岩直接送进去。 很快ct影像出现，陈岩看见后愣住。 肝脏的位置有变化！ 淦！ 自己竟然没查体，大意了，大意了。 “哦，游离肝啊，难怪。”罗浩“自言自语”的说道，“估计是从前的游离有黏连，这次疼痛剧烈，游离的范围扩大。从前查体查不出来，真是个狡猾的病。” “……” 陈岩汗颜。 听起来罗浩在自言自语，但每一句话都仿佛在为自己开脱。 “还要一个左侧卧位的ct，麻烦了。” 罗浩和ct室技师说了一声。 等做完后发现ct显示肝膈间结肠嵌入，左侧卧位时肝脏自右侧移动至左侧，随后结肠阻塞在右侧膈下间隙。 肝血管和下腔静脉仍然保持通畅。 疼痛，是游离肝脏受到压迫导致的。 “陈主任，您同学的情况比较严重。从前估计有黏连之类的，导致游离肝脏没有继发肠梗阻。” “这次有肠梗阻，得手术。” “腹腔镜下游离肝固定术么？”陈岩问道。 “可以啊，不过得抓紧时间做。要不我给您扶镜子？” 陈岩心中一动。 自己练了好几天用腹腔镜钳子叠千纸鹤，感觉颇有进步，有些事儿肯定要实战的。 有罗浩在……陈岩想了想，点点头。 罗浩的水平毋庸置疑，陈岩也没有太强烈的较量心态，比较纠结。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喂，黎雪梅，你好。”罗浩说话略有点别扭，但他还是客客气气的和黎雪梅打了个招呼。 “别伤人，把他们用的动物都放了就行。” “对，不管什么！猴子要放，小白鼠也要放！你们最好别出现，远远的看着就行。试验室里，保证所有喘气儿的都放走就可以。” “对对对，大猩猩是最重要的！上世纪七十年代咱们的乙肝疫苗研制出来，需要大猩猩做动物实验，就是那帮杂碎禁止进口咱们大猩猩。后来，迫不得已，研究人员在自己、自己的孩子身上做的试验。 不用客气，千万别想着下手轻重之类的事儿。你要是会辅助，给他们加点鲁莽之类的术法也行。” 罗浩压低声音躲到角落里和黎雪梅交代冲击试验室的事儿。 其实这件事情根本不需要罗浩出手，那面的动保组织会闹出无数的风浪。 可罗浩想要定点爆破，看看能不能把一些世界级的大佬挖来国内搞科研。 其实到了一定级别，钱不钱的真心不太重要，能出成果就行。 有成果还怕没钱？还怕没身份、地位？ 国内也是最近这些年科研经费才渐渐充裕的，很多课需要补，需要漫长的时间。 但如果有那面的大佬级别的人物被挖来的话，对国内的科研能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而且从巴尔的摩回来，罗浩心里有一团怒火，恶气要发泄出来。 在他看来，整个西方和阿美没什么区别，被罗浩当做是一个整体。 反而是阿美那面，中层领域里充斥了印度人，像是一条一条大蛆似的，不足为虑。 事情有了进展，罗浩心情大佳。 而且白帝成回来后也有活雷击木赠予，自己不欠什么，这让罗浩心中宽慰。 “小罗，你忙什么呢？”陈岩对罗浩捂着手机离开表示好奇。 一般这种背人的都没好事儿。 “没没没，朋友那面有点小事儿。”罗浩解释道。 陈岩和他同学解释了几句后安排住院老总办理住院手续，便拉着罗浩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给你看看我叠千纸鹤的水平。”陈岩沉心静气，摆好架势，开始叠千纸鹤。 他认为罗浩一定会指点下自己。 水平都高到了罗浩的那种程度，随手指点一下几乎是本能。 可出乎陈岩意料的是罗浩一句废话都没说，直到自己有一样学一样的把千纸鹤叠好，最后收尾的姿势还特意学罗浩，在旁边虚空处点了一下。 “小罗，你说说我的问题。” “问题？没有啊，陈主任您从前接触过吧，叠千纸鹤已经炉火纯青了。”罗浩很坦诚的说道。 “？？？” “陈主任您手稳的很，腹腔镜长钳子就像是手臂的延长，每一次开合都是极限操作，堪称完美。”罗浩解释道。 陈岩一怔，自己这么牛逼么？ 自己怎么不知道！ 他仔细看罗浩的眼睛，罗浩目光清澈，眼神里满是坦诚，看不出一丝的虚伪油腻。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强！ 陈岩下意识的捻着护心毛，心里想着。 “尤其是这一步。”罗浩拿起腹腔镜长钳子，开始学着陈岩陈主任的方式、步骤叠千纸鹤。 陈岩凝神，看着罗浩的手势、步骤。 速度也没多快，和自己差不多。 原来这就是上限，陈岩心里越来越开心。 “喏，这一步，是陈主任自己改进的，我回去要好好琢磨。” “还有这一步。” 罗浩几句话，说到了陈岩心底的瘙痒之处，哈哈大笑。 这几个地方都是陈岩为了弥补自己左右手协调度比罗浩略差一点所做的改进。 都是得意之处，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 “这只是小道。”罗浩叠完千纸鹤后把钳子放下，微笑，“新来的小医生锻炼基本功的。” “有进阶的么？”陈岩问道。 “没有，陈主任您的外科手术水平已经是国内一流水准，讲真，的确到了百尺竿头的程度。”罗浩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这倒是，陈岩捻着护心毛，承认了罗浩这话说得对。 “行啊。”陈岩心情相当复杂，吁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捻着护心毛和罗浩说到。 他很满意，只是一个小道，自己也要不弱于罗浩。 他有些不满，因为明明感觉就差一点便能突破，陈岩已经十几年没有技术上的大跃迁了。 那种甘爽滋味现在偶尔还能回味起来。 简直就像是喝了仙泉一样。 可惜了。 “小罗，最近都没和你怎么聊过。”陈岩笑眯眯的说着，顺手开始摸起机器狗的头。 机器狗真的挺好rua的，老实听话，还能负重。 虽然现在看起来傻了一点，但也不把高难度的内容交给它做，看起来觉得还好。 “最近一直很忙。” “听说你最近不回协和或者912？” “嗯，还要在这面在干几年。”罗浩坦承，“主要是竹子的项目省里面也很在意，年底带着竹子去中央大街，也算为老家的旅游业做点贡献。” “等竹大、竹二或许还有以后的竹三、竹四长大成年，3岁之后，我再琢磨下一步。” “影响你的规划么？”陈岩顺势问。 “不影响。”罗浩微笑。 “小罗啊，我没见过你这种人。”陈岩感叹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水平比我高，还不仅仅高一点半点？” “没有，说水平，可能我年轻一些，但手术做的肯定没有陈主任您稳。” “小罗，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陈岩一只手捻着护心毛，一只手盘着机器狗，眼睛看着罗浩，“不说这个，一会上手术的时候你给我搭把手。” “嗯。” “你运气是真好。”陈岩感慨，“有才华未必能熬出头，当年郎朗怎么样？前一阵子说音乐方面都有大佬把持，还带着年轻姑娘们……啧啧，不要脸。” “哦，我还好，遇到的老人家们、年富力强的主任们都很照顾我。运气好，的确是真的好。潘展乐当时说自己啥啥都不行，就是运气好，大家以为是开玩笑，但我知道那是真的。”罗浩颇有感触的说道。 陈岩明显有话想说，但每每话到嘴边就被他咽回去。 罗浩也不好奇，只是陪着陈岩说点八卦，场面一直都不冷，相谈颇欢。 很快，住院老总招呼上手术。 游离肝，这个诊断不常见，眼前这个患者陈岩也是大意了。 从小就有间断腹部疼痛，陈岩也查过体，当时没什么事儿。没想到被罗浩看出来，坚持让患者做腹部ct，这才确诊。 上台，手术，陈岩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罗浩的身上。 游离肝固定术不难，缝几针把肝脏固定在膈肌上就可以，陈岩注意的是罗浩的水平。 可罗浩扶镜子的动作很平常，就像是普通的住院老总似的。 一台手术顺利完成，陈岩确定是自己技术水平牛逼，罗浩并不比自己强多少，乐呵呵的下了台。 “罗教授，我怎么感觉陈主任今天状态不对呢。” 等陈岩带着患者离开，刚好负责麻醉的柳依依小声问罗浩。 “没不对啊，手术做的很标准，水平很高。” 柳依依想起陈勇的话，罗教授是真狗，嘴里基本没实话。 “陈主任今天有两三次手术做滑了。” “哦，没事，有我呢。”罗浩笑笑。 “可……” “陈主任水平很高，还有好胜心，要尊重老同志。”罗浩认真讲道。 柳依依点点头，面不改色，开始收拾东西。 夜深了，柳依依和陈勇聊微信，把心里的疑惑讲给陈勇听。 【就，觉得罗教授很怪。】 【正常，他从来都这么狗。】 【为什么？】 【可能他的经历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吧，往好听了说就是对老同志的尊重，往不好听了说就是擅长溜须拍马。】 柳依依无语。 【你都没见过罗浩拍起马屁，简直毫无下限！买台车，得买老板年轻时候的记忆，手摇窗户，记忆里的白月光！】 【这就是他一直开307的理由？】 【好像是，而且他那破车的车窗真的要手摇的。别问，问就是老板们年轻的时候习惯了。】 不光是远在帝都、魔都的那些大佬，罗浩竟然连医大一院的陈岩陈主任都尊重的很。 柳依依觉得罗教授做的有点过。 以他的水平，一路碾压过去就行了，可除了偶尔暴露峥嵘之外，罗教授一直都很平和、温顺、善良。 没想到他会一直这么小心。 …… 几日后，秋风中，竹子坐飞机回到哈动。 这段时间以来，竹子立下了大功。 大熊猫的野生对于竹子来讲似乎毫无困难，繁殖更是小菜一碟。 罗浩接了竹子回到哈动的熊猫馆。 第二天就是周末，罗浩安排带着竹子和大黑去伏牛山深处遛遛弯。 最近大妮子天天守在熊猫馆里，已经憋的够呛。 一起遛。 正常来讲大熊猫的外出需要经过层层申请，极难做到。 但罗浩身上带着青长的科研，而且“硕果累累”，这个审批对罗浩来讲也就那么回事。 大胖妞、二胖妞……4头怀孕的野生雌性大熊猫在哈动住着，别人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 罗浩把307送去改装，用哈动的车带着竹子、大黑去伏牛山。 他直接去了后山。 山清水秀，雾霭层层。 在罗浩想象中，带着大妮子、竹子、大黑来游山玩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儿。 可事情总归和预想中不一样。 大黑本来贴在罗浩左侧，王佳妮挽着罗浩的胳膊。 自从竹子出了笼子，它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形势，就一直要把大黑挤走。 嘤嘤嘤~ 嘤嘤嘤~ 声音不断。 不是大黑在嘤嘤，就是竹子在嘤嘤。 俩小家伙都很委屈，弄的罗浩也很烦。 好在大妮子没有嘤嘤、没有夹子音，要不然罗浩都想直接回道观。 王佳妮看出罗浩的苦恼，不断讲着在哈动看见的八卦，让罗浩心平气和。 一个多小时后，罗浩实在走不动了。 大黑和竹子争宠已经快要隐藏不住，俩小家伙相互呲牙。 竹子凶悍，要是一般的狗肯定压不住刻在dna里的恐惧，早都怂了。 但大黑是经过训练的警犬，特别倔，肉眼可见的害怕，但依旧不放弃。 来到一处水潭旁，罗浩决定就此打住。 看俩小家伙相互瞪眼睛的架势，罗浩都怕它们回哈动后打起来。 萌兰的越狱就是闹着玩的，竹子要是越狱，肯定和开玩笑似的简单。 到时候大黑不知道要吃多少暗亏。 坐下后，凉风习习，罗浩撸着猫，愁苦的说道，“竹子，咱不能这样。” 有罗浩撸着，怎么都行，竹子趴在地上，一脸享受。 王佳妮站在一块山石上，欣赏着伏牛山的美景。 “大妮子，小心点，别掉下去。” “嗯，放心啦~” 山石湿滑，王佳妮也很小心，转身要下来。 转身中，大黑却打了个趔趄。 它只有一只眼睛，看东西不方便，一下子踩在视野盲区的苔藓上，脚下一滑掉进水潭里。 淦！ 340 竹子和大黑同时掉水里，先救谁？ 大黑一脚踩空，掉到水潭里。 水花溅起，“噗通”的声音在空谷中回荡，大妮子被吓了一跳，也打了个趔趄。 罗浩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大妮子的胳膊，抱在怀里。 水潭中，大黑拼命的想要往上浮，可它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浮上来。 甚至每一次挣扎都会让大黑沉的更快，它在奋力挣扎着。 还至少20秒，罗浩没着急，而是先把王佳妮送下滑腻的山石。 要是到时候大妮子再掉下去，那就有热闹了。 又快、又稳的做完这一切，罗浩脱掉外衣跳入水潭里。 “小心！”王佳妮喊到。 可罗浩已经没心思回答，按说狗子都会狗刨，大黑怎么不会呢？奇了怪了。 可能是少了半边脸视野受限、大黑还没习惯的原因，罗浩心里琢磨着。 但为什么不重要，第一时间把大黑给捞上来比较重要。 抱住要沉底的大黑，罗浩往上一蹬。 还好，还好。 大黑在水里比较轻，而且没有胡乱挣扎，反过来添乱。拯救溺水的人，最怕的是对方因为对死亡的恐惧不断挣扎。 怀里的大黑老老实实的顺着罗浩的力量上浮，半边脸很快露在水面上。 大黑不光老实，而且乖巧，还伸出舌头舔了舔罗浩的胳膊，以示感谢。 罗浩没注意到大黑的动作，而是夹着大黑往一处比较低的位置游过去。 把大黑夹在腋下，罗浩也静了下来，隐约感觉到大黑四肢在协调动着，好像是在狗刨帮着自己一起用力。 学的真快，罗浩心想。 “竹子，不要！”王佳妮的声音传来，没等罗浩回头，“噗通~”的声音旋即而至。 竹子硕大的身体在小谭中溅起浪花，把罗浩和大黑直接“推”到岸边。 水潭中，竹子上下扑腾，仿佛要溺水。 那动作，和刚刚的大黑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妈的！ 大黑，罗浩不知道，竹子的性能罗浩一清二楚。 这货会游泳！ 它会游泳！！ 会游泳的竹子假装溺水，活灵活现。 罗浩甚至感觉自己的演技被竹子继承了十足十。 老子还没死呢！ 估计是竹子吃醋了，罗浩无奈，只好把大黑推到岸上，回身去安抚竹子。 这狗东西就知道添乱，没事儿往水潭里跳什么跳。 这次出门，是来郊游的，不是来捞人的！ 在罗浩的想象中，自己和大妮子坐在山林间，左牵黄、右擎苍，安静温馨，不要太惬意。 可事实总是和想象有无数光年的差距。 大黑和竹子接二连三的落水，竹子还故意学大黑的动作。 这都是啥啊！ 得管教管教了。 罗浩游到竹子身边，伸手抓住竹子的耳朵。 竹子“顺势”浮了上来，一咧嘴，给了罗浩一个憨态可掬的笑。 它的笑容简单而温和，蠢萌蠢萌的，演技放在好莱坞也算是世间第一等。 一刹那，罗浩想要管教一下的心思柔软了下去。 “罗浩，快把竹子送上岸！”王佳妮在小谭边着急的喊着。 “哦。”罗浩真想狠狠的拧竹子的耳朵，但手上刚用力，心一软，手也跟着软了，顺势rua了一下竹子的头。 自己是个惯孩子的家伙，罗浩对自己有了新的认知。 以后要是有了孩子，不知道会被惯成什么样。 “走了。”罗浩没抱竹子，那货300多斤，让它自己游好了。 然而罗浩还没转身，又听到“噗通~”一声。 大黑再次不慎“坠”进水里。 努力的挣扎，水花四溅，半张脸若隐若现。 王佳妮看傻了眼，完全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只剩下头顶一撮小呆毛随风轻轻飘动。 水潭里，罗浩浮在水面上，竹子在罗浩身边，看样子也没什么事儿，大黑则上下一沉一浮，危在旦夕。 可罗浩却没动，而是极其罕见的开始对着大黑怒骂。 罗浩也苦恼，这特么叫什么事儿！ 王佳妮还没问——我和你妈一起掉水里，你先救谁这种问题，大黑和竹子就当面肉身表演了一把。 罗浩干脆谁都不管，心灰意懒的飘在水面上。 大黑折腾了十几秒，似乎也感受到罗浩的心情。 它旋即熟练的游到罗浩身边，用头拱了拱罗浩的胳膊，随后把半拉脑袋塞到罗浩的胳膊内侧。 竹子刚要动，罗浩伸手，rua着竹子的脑袋。 有手落在脑袋上，竹子也心满意足，学着罗浩的姿势，漂在水潭里。 王佳妮看的目瞪口呆。 罗浩、竹子、大黑跟三具浮尸似的。 水潭碧波荡漾，里面的锦鲤都努力躲到远处，不敢招惹这三个陌生的来客。 “大黑胡闹，你怎么也胡闹！”罗浩训斥道。 “嘤嘤嘤~”竹子不断把头送到罗浩的手下面。 “你也是，你是警犬，警犬！还有点组织性、纪律性没有了！咱现在退役了，但也不能总添麻烦不是！”罗浩开始训斥大黑。 “嘤嘤嘤~”大黑把头往罗浩的臂弯里塞了塞。 看见大黑半拉脑袋，罗浩只能叹了口气。 算了，都是小孩子，胡闹就胡闹吧。 “罗浩，你上来么？”王佳妮见没危险，在山石上坐下，笑吟吟的一边玩着小呆毛，一边问道。 “再游一会，不着急。” 罗浩百无聊赖的飘在水潭里，心中一片白茫茫。 大黑和竹子一起掉水里，先救谁？ 按说一边竹子，一边大黑，大妮子还在哼着歌，应该是人世间最惬意的时刻。 但事实却和想象完全不一样。 狗东西！ 罗浩抬手。 “嘤嘤嘤~~~” 算了。 两个狗东西。 20分钟后，手机响起。 “大妮子，你帮我接。”罗浩喊到。 “喂，耿处长，您好，我是王佳妮。” “罗浩啊，他……他……和竹子、大黑在泡澡。” “哦哦，不是温泉。您要找他？好，我让罗浩接电话。” 罗浩游上岸。 招手，竹子和大黑像比赛一样跟着游过来。 动作那叫一个熟练，罗浩甚至怀疑自己在海里的时候要是有这俩货在，吃喝都不愁，它们能在海里打猎。 “这叫争宠么？”王佳妮玩着小呆毛，笑吟吟的问道。 “幸好你没跳下来，要不然我觉得还是死了比较踏实。”罗浩实话实说，“电话怎么挂了？” “耿处长说要直接来，见面聊。” 罗浩也没在意，找了一处有阳光的地儿把衣服脱下来简单晒一下。 已经入秋了，秋风寒入骨。 罗浩叹了口气，幸好自己身体还算好，又有数字化改造，不至于生病。 这要是寻常的训导员、奶爸奶妈，怕是被这俩狗东西折腾一圈就得病倒。 一件暖暖和和的衣服披在肩上。 大妮子把外套脱下来给罗浩披上。 “我没事。” “披着，披着。”大妮子已经忍不住想要笑出声。 第一次看罗浩这么狼狈。 那俩小家伙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惹祸，围在罗浩身边跑跳打闹，大黑渐渐落入下风，但竹子也没怎么用力气，就是跟大黑胡闹。 罗浩也没辙，简单晒了十几分钟后把衣服还给王佳妮，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赶回道观。 竹子和大黑早都干透了，罗浩真恨不得把它俩吊起来打一顿。 都什么玩意。 不过转念之间，罗浩有些释然。 幸好它们俩没有在化粪池里徜徉，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真要是跟大埋汰一样进了化粪池，自己该怎么办？ 罗浩心里升出庆幸，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似乎眼前的情况也还好。 这人呐，还是要有对比的。 和那头东北虎一比，竹子和大黑可爱、懂事了无数倍。 回到道观，陈勇和齐道长正在给人算卦。 平日里在医院看见的陈勇和现在不一样，他穿着道袍，摘了口罩，仙气飘飘，找他算卦的人比找齐道长算卦的人多了无数。 排队都几乎排出二里地去。 见罗浩一身湿漉漉的回来，齐道长给找了一身干净衣服，让罗浩换上。 王佳妮看见罗浩换的一身新行头，笑的不行。 罗浩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摇身一变变成小道士。 带着竹子和大黑躲在后院，罗浩可不想被人堵住要算卦。 前院有人声传来，罗浩在后院里晒着太阳，此时此刻罗浩才觉得人生的确很让人满意。 喝了两口热茶，暖意涌上心头，罗浩很是知足。 过了一个多小时，耿强赶来。 看见罗浩穿的这身，耿强愣住，瞬间就觉得身上的行政夹克还是更香一点。 “小罗，怎么穿这身？”耿强好奇。 罗浩也没隐瞒，把竹子和大黑掉水里到底先救谁的问题说了一遍。 耿强哈哈大笑。 没想到这俩小东西竟然跟成精了似的，还知道提出这么刁钻的问题。 更没想到罗浩还没结婚，就要面对生死难题。 “强哥，找我什么事儿？”罗浩问道。 “这不是竹子回来了么，我本想着周末去哈动的熊猫馆看一眼，结果扑了个空。” “竹子都要当爸了，少跑。” 耿强沉声说道。 罗浩清楚耿强是担心出问题，他和自己、竹子穿在一条线上，都是蚂蚱，真出事耿强也逃不掉。 “强哥放心，我心里有数。”罗浩说完，愁苦的看了一眼竹子，又看了一眼大黑，第一次觉得自己心里其实并没数。 “别这么有自信，谨慎点好。”耿强没有讥讽罗浩，而是语重心长的说道。 “嗯。”罗浩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 “说起这个，前几天我看见老领导家的孩子来闹事。” “闹事？”罗浩一怔。 “老领导家的孩子不争气，属于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那种人。”耿强坐在已经被盘包浆的竹椅上，觉得人生有些悠闲。 难得浮生半日闲。 他开始和罗浩八卦。 “老领导知道自家孩子什么德行，当年也没给孩子留钱，最后刷脸给孩子弄了10个出租车牌照。” “出租车还要牌照？”王佳妮不懂。 “嗯，挺值钱的，当年。”耿强没有不耐烦，而是简单解释，“把牌照租给别人，自己躺家里每个月就能有收入。哪怕啥都不会，老领导也觉得这些出租牌照能给他儿子养老。” “省城什么价？”罗浩问道。 “当年应该是一个月一万，后来不断地降价。”耿强笑呵呵的说道，“前些年被网约车照着后腰狠狠地来了一下，但勉强能糊口。最近无人驾驶出租车不是又上了么，所以他们……” “从前怕是不会想到出租车也有没得那天。”罗浩笑了笑。 “是啊。”耿强颇有些唏嘘，“变化的太快，我也在努力适应。可我的感觉是，前脚刚适应，后脚又有新的变化。” “？？？”罗浩一头问号。 “罗浩，我来找你，是因为昨天晚上有人找到我，说是要竹子代言。” “才有？！”罗浩惊讶，耿强更惊讶。 他看着罗浩的眼睛，能觉查出来罗浩并没有说谎，在罗浩的心里面竹子一早就该有人找上门要代言、出广告。 “你什么意见？”耿强问道。 “我没什么意见……这事儿比较麻烦，毕竟竹子的关系已经调去北动了，我以后要回帝都的。”罗浩想了想，“等我和北动商量一下。” “北动那面好商量么？” “强哥，我去，这个你别担心。”罗浩就知道耿强是撺掇自己和北动交流，这事儿自己躲不过去，便直接应下来。 “那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至少1000万吧，走公账，能把修熊猫馆的钱平一下。咱省里面也不宽裕，竹子自己挣的钱修熊猫馆，这么比较合理。” 罗浩随即看见耿强的表情有些变化，他哈哈一笑，也知道这属于两笔钱，修熊猫馆的钱是省里面批下来的，和代言费无关。 就算是拿到了代言费，也不能填补这笔钱。 但他只是开个玩笑，做不得真。 “我无所谓，只要花在熊猫身上就行，取之于竹子，用之于竹子。” 罗浩抬手，俩……一个半脑袋挤了过来。 耿强亲眼目睹竹子和大黑争先恐后的想要被盘，眼睛都直了。 “这方面我不擅长，找专业团队操作，能挣不少钱。而且广告越多，竹子的人气越旺，再加上各种周边，今年冰雪节的收入会大幅攀升。” “你有什么建议么？” “要是我说了算，没有人挑刺儿的话，我肯定要把代言费打入省医保。省医保快崩盘了，没辙。” “……”耿强怔住。 “不可能么，我也知道，所以我不管。”罗浩伸出两只手，同时盘着竹子和大黑。 一朵小呆毛出现在眼前。 “大妮子，严肃点~”罗浩斥道。 “哈哈。”王佳妮开了个玩笑，招呼竹子和大黑躲到一边。 “你这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耿强感慨。 “哪有，这俩小家伙闹得我头疼的厉害。”罗浩伸手按太阳穴，“今年的仨课题，竹子的野生项目糊弄一下就行，其他两个医疗项目都要认真弄。” “明年还要参加杰青的选拔和评长江学者，现在具体申报什么项目还没有眉目。初步定应该是糖尿病的治疗项目，但试验还不完善，我再琢磨一下的。” 耿强虽然一早就知道罗浩未来的规划，但现如今罗浩提起，依旧让他感觉有些恍惚。 一刹那，耿强感觉自己渺小了很多。 讲真，就论行政级别，罗浩未必比自己走的慢。 曾经有一位走学术能当工程院院士的大佬选择从政，现在已经主政一方。 如果罗浩想的话，这一天怕不会很遥远。 耿强沉稳的盘算了1秒钟，主动改变心态，给了罗浩更多尊重。 “强哥，这方面的事儿我知道的真不多，我只能保证竹子能配合那面完成广告。不过呢，广告内容我要看一遍。” “行，你点头再接。”耿强直接回答道，“还有别的要求么？” “……”罗浩微微皱眉，看着耿强，笑了笑，“强哥，你这是要提了？” “没，得先把冰雪节的项目漂亮的完成。” “今年的数据肯定漂亮，明年就未必了。”罗浩叮嘱。 耿强也是这么想的。 所有王炸都在今年扔下去，至于明年，谁管。 “要是这样的话……”罗浩能隐约觉察到耿强的步数，他沉吟，“那今年就做到极限。” “还有？” “地铁、公交，所有广告牌我都要。费用，走竹子的代言费。” “你要干嘛？”耿强一怔。 “竹大要出生了，奶呼呼，毛茸茸的。”罗浩眯起眼睛，秋日阳光都浓烈了不少。 耿强对此没有太多概念，他知道竹大是大胖妞肚子里的孩子，但他不懂罗浩为什么要地铁、公交所有能拿来的广告牌。 最近经济不景气，好多广告牌都空着。 要是能卖出去的话，对省内的经济也有一个拉升作用。 反正钱花在省里了，属于肉烂在锅里，没便宜了别人。 “我回去就写个规划，强哥你那面看着来。竹大出生，该宠一下还是要宠的，毕竟是咱哈动的大太子。” “行吧，我不懂，这方面小罗你多费心。”耿强沉吟。 “要专业团队，专业的。”罗浩很无奈的强调了两遍。 怎么什么事儿都要自己费心呢，放着专业团队不用，非要找自己当核动力驴，欺负自己不敢收钱是不是？ 还有一些细节，罗浩心里也没数，但正好赶上有时间，罗浩就和耿强简单说了一下。 竹子的关系在北动，这是当时办理刘斌刘奶爸关系的时候直接落过去的。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竹子都是帝都的。 省城这面做再多的工作，也是给北动做嫁衣。 可竹大不一样，它可是在省城出生的第一只大熊猫，属于太子爷！ 秦岭太子爷！ 落户要第一时间，要排除所有压力，要和领导打好招呼，千万别让别的地儿把竹大的户口给要走。 以后竹大就是省城的名片，之一。 被罗浩再三叮嘱，耿强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虽然和耿强自身没有太多关系，但他总归是要给后面的人留下点什么，否则口碑会有偏差。 “小罗，你就是太忙，要是有空……你来给我当一年的秘书？”耿强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情不自禁的问道。 “哈哈哈，强哥你开玩笑了，我那面还有好多项目要开展呢。”罗浩婉拒。 耿强叹了口气，看向王佳妮。 罗浩和王佳妮算是八字有一撇，但没那一捺，总归不行。 正在惋惜，忽然前院传来一阵喧哗声。 “滚！”陈勇的声音高亢浑厚，带着怒气。 罗浩皱眉，这是怎么了？ 要说陈勇最近脾气温和了不少……罗浩马上给耿强一个歉意的笑，做了个手势，让竹子和大黑都安静点。 竹子干脆把要去看热闹的大黑抱在怀里。 还是竹子懂事，罗浩多少有些欣慰。 “道观里也这么乱。”耿强笑道。 罗浩往前院走，叹了口气，“谁知道呢，我听说有位年少成名的小鲜肉去白云观求签，下下签，当场就怒了。” “我艹！”耿强错愕莫名。 白云观里还敢撒野？！ “有些人就是莫名其妙的，人类的多样性么。”罗浩笑着。 他也不是很担心，毕竟只要陈勇不开车，骂人就会收敛很多；只要陈勇不喝酒，事态就能控制。 包括在南洋看见蛊王，自己一句话也能让陈勇放弃。 这货没那么固执，骂人最多是表达一种情绪。 来到前院，罗浩推开角门走出去，看见陈勇指着一伙人的鼻子在骂。 罗浩听了一路，早就知道大概。 那几个人懒得排队，看陈勇这面排队的人多，认为他算得准，所以直接走到最前面加塞。 陈勇可不惯着，他在道观算了一天的卦，心里的火山早就蠢蠢欲动。 那伙人蛮横的加塞，直接勾动陈勇心里的天雷地火。 罗浩见陈勇右手在掐动什么，马上走过去，一把抓住陈勇的手。 “嘛呢。”罗浩严肃的说道。 “没什么，这群狗东西竟然想加塞！”陈勇见罗浩来了，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转头瞥了一眼罗浩，陈勇本来想马上把头转过去，可看见罗浩一身道袍，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本来枪火气十足的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341 这手术谁愿意做谁做，老子做不了 罗浩刚要说点什么，忽然对面的人群开始骚动。 “啪~~~” 被众人簇拥着的小矮胖子走上前，直接甩了跟陈勇争执的那人一记耳光。 “哥……”那人一怔。 小矮胖子回手又是一记耳光，响亮而清脆。 响亮清脆，手指印印在他脸上，如此醒目。 小矮胖子根本没和那人解释什么，直接走上前，深深鞠了一躬。 “道长，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贵观的规矩。” “你不知道我们道观的规矩，你他妈还不知道做人的道理啊！”陈勇根本不顺着台阶往下走，开始破口大骂。 小矮胖子的脸色极其难看，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但他还是按捺住，鞠躬又深，头几乎碰到了地面。 “道长，抱歉。” “你……” 罗浩拉住陈勇的道袍袖子，示意适可而止。 “就是你这种人存在，才让他们嚣张跋扈！” 罗浩一怔，怎么陈勇还把自己给牵连上了。但此时此刻陈勇正在发疯，罗浩选择隐忍。 男人么，要脸的。 “对不起，对不起。”小矮胖子根本不敢还嘴。 “道长，我们没带现金，您道观的二维码在哪？”另外一人强打起精神，客客气气的和陈勇询问。 “差你们那点臭钱？滚滚滚，滚的越远越好！”陈勇继续骂道。 小矮胖子一伙人见陈勇油盐不进，骂起人还贼脏，无奈之下只好灰溜溜的离开。 “等会！”陈勇一甩道袍，仙气飘飘。 “抽根烟去，憋死我了。”陈勇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嬉皮笑脸的，一点怒气都没有。 “呃，你这是干嘛呢。” “我看见耿处长进去了，是不是在角门后面？我估计小矮胖子是看见耿处长，这才客客气气的。”陈勇得意，“不拿耿处长出来显摆一下，有如锦衣夜行。” 罗浩摊手。 陈勇这货原来什么都知道，还知道借力打力。估计小矮胖子跋扈惯了，可这种事儿不怕级别高，就怕级别不够。 省里，除了老大以外，别人看见耿强都要叫一声耿处长。 他这个处长和一般的处长判若云泥。 陆战凯，够牛的了吧，和耿强没法比。耿强歪歪嘴，就让陆战凯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耿强一般不会给自己这么竖强敌。 那个小矮胖子级别够高，见过耿强，绝对不会在耿强耿大处长面前犯浑。 进了角门，耿强笑呵呵的上下打量陈勇。 “陈医生，你还会这手。”耿强毫不客气的戳穿陈勇的小把戏。 “我从英国拿到魔法师毕业证后回国，去青城山住了一段时间。” “青城子弟？” “不敢不敢，就是个旁听生。有个师父，可他也没什么正经的，天天炒股。”陈勇客气着，伸手在罗浩身上摸了摸，摸出烟，抖出一根。 “我不要，谢谢。”耿强拒绝，陈勇自己点了根烟，深深吸了口。 “再也不来了。”陈勇道，“自从把道观划成景区，必须要营业后，一点意思都没有，人太多。” “这也是为了省里的经济，山下几个镇子，开了二十二家坑烤、民宿。这才只是开始，以后规模还会更大。”耿强道。 咦？耿强有点正事啊，罗浩心想。 二十二家这个数字他竟然了若指掌。 不过罗浩也没多惊讶，第一流的人才肯定都进体制了，然后筛选出一批运气最好的继续往上走。 “老齐也是这么说的，就当积累功德了。但这人也太多了，看着烦。” “你们也说功德么？”耿强疑惑。 “南北朝的时候，道家就已经提出功德的概念。他们，都是跟我道家学的！我道家才是当世第一！就是懒得争而已。” “是是是，你们道家牛逼。”罗浩敷衍。 陈勇一边抽烟，一边开始讲南北朝时期的历史，高欢、玉壁这些偏僻的词汇一股脑说出来。 “你研究过？”罗浩惊讶问道。 “我师父最近总跟我说起来，他在追一本叫《北齐怪谈》的书。” “正经点，强哥很忙的。” “我说的哪里不正经，道家的确是南北朝民族大融合的时候提出了功德的概念。现在敲木鱼，功德+1，都是没文化的代表。” 罗浩想了想，拿出手机，第一次拍了拍陈勇。 拍了拍陈勇的木鱼，功德+1。 哈哈哈，这货嘴上说一套，身体却很诚实。 匆忙抽了根烟，陈勇又去算卦。 看着排队的人，耿强笑眯眯的说道，“听说这里很灵验。” “找机会让陈勇给你祈次福。” 罗浩真是善解人意，自己提个头，罗浩就顺着往下说，耿强对此很满意。 “那我不留了。”耿强道，“回去后还有合同要签，我得先去领导那问问指示，太多事。” 刚要走，耿强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一下子愣住。 罗浩回头，看见竹子探头探脑的往外看，下面是大黑的半张脸。 俩家伙都特么的太好信儿了，什么都想看，都想知道。罗浩无奈，把它们撵回去，送耿强下山。 回来后，罗浩被好几个人要求帮着求签。 自己哪会，罗浩心里对竹子和大黑的怨念更深重了几分。 要不是这俩狗东西瞎胡闹，自己也不至于穿着道袍在道观里晃悠。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 罗浩顺着声音看去，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地上，用力的咳嗽着。 他看起来很没精神，因为剧烈的咳嗽，脸很红。 咳嗽中罗浩能听到吼吼吼哮喘的声音。 打开ai诊断，罗浩惊讶的看到心动过速、心律失常等等诊断。 老人的身体不好，有类似的诊断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但罗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倒也不是罗浩认为生病就该去医院，不应该来道观，罗浩对类似的事情一直很宽容。 “老人家。”罗浩走上前。 老人看见罗浩，连忙要站起来。但他一动，咳嗽的就愈发剧烈。 罗浩伸手在老人后背上轻轻拍打。 这动作并非没有意义，罗浩认为拍背的动作来源于翻身扣背咳痰。 “道长……” “我不是。”罗浩连忙解释，“您这是？” “我来求个签，说……咳咳咳……” 老人不断地咳嗽着。 “您前段时间生病了？” “发烧，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毒，好了之后就一直咳嗽。”老人一边咳嗽，一边回答罗浩的问题。 罗浩甚至能感觉到老人心律失常随着说话变得愈发严重。 他没着急，静静的等着。 “前段时间发烧，怎么都不好，感觉跟前几年的病毒像。”老人咳嗽了好一阵子，这才说道。 “去医院了么？” “去了，去了，去了。”老人家连忙解释，“医生能解决的事儿，我怎么会来求道长。” “……”罗浩被噎住，无语。 这叫啥话。 “医生说这波发烧基本都是支原体导致的，给我开了对症的药。” “吃的什么？” “舒尔美？” “……”罗浩挠头，“舒尔美是一种弹力袜，临床用来治疗下肢静脉曲张，还有相关的卫生巾之类的用品。您用的是希舒美吧？” “对对对~~~咳咳咳~~~” 老人情绪有点激动，不住的咳嗽着。 罗浩并没着急，蹲在老人面前，耐心的等着。 他能看见吐沫星子喷在自己身上，但依旧没躲。 十几秒后，老人这才好了些。 家里人见罗浩穿着道袍，也不虞有他，从兜里翻之前老人吃的药。 希舒美，达利安辉瑞生产的那种，再有就是一些化痰类的药物。 罗浩眯着眼睛用眼角余光盯着看。 果然，罗浩看见了自己想要看的药。 复方甲氧那明胶囊，阿斯美！ 药，是对症的药，可混在一起就出事儿了，原来是这样。 “行，您这面不太严重，没什么事儿，我去找陈……他来给您看了一眼。” 罗浩起身。 “不用，不用。” 老人和陪他一起来的人连忙制止。 刚刚那伙人凶神恶煞一般，一看就是社会人，想要加塞却被年轻道长一顿叱骂，最后骂的灰溜溜滚走。 自己？ 还是算了吧。 罗浩也没说什么，径直走去陈勇身边。 陈勇看完眼前的人，简单解签，随即起身。 “怎么回事？” “希舒美和阿斯美一起吃的，有问题，药物反应，让他抓紧时间去医院。”罗浩压低声音说道，“小医院不行，最低要去省院。” “不行么？” “阿斯美含氨茶碱、甲氧那明、那可丁、氯苯那敏；希舒美：为肝药酶抑制剂，可降低氨茶碱的代谢，显著升高氨茶碱血药浓度，导致氨茶碱中毒。 患者出现肌肉颤动、心动过速、心律失常，严重者甚至呼吸、心脏停止致死。” 陈勇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罗浩竟然有心思给自己解释，还解释的这么详细。 等他听完，点了点头，陈勇知道轻重。 罗浩很有耐心的做了详细解释，估计那位老人家有些危险。 于是陈勇直接走过去。 患者没什么大问题，这类互为禁忌的药物可能会引发严重的并发症，但也就是个可能。 心律失常还是要治的，罗浩并没在意。 至于陈勇说什么，罗浩也不关心。 化虚为实，把三灾六难变成疾病，去医院治疗后就好了，这是陈勇曾经用过的说辞。 这方面陈勇更专业，罗浩不想去管。 至于这两种药，罗浩考虑有一定概率是当地医院的医生不懂，一起开的。 但也有可能是老人日常有哮喘，长期服用阿斯美。 发烧，去医院的时候当地医生问诊不仔细，有疏漏，所以导致有些毛病越来越重。 回到后院，罗浩一边和大妮子闲聊，一边喝茶，身边有竹子和大黑，倒也自在。 不到20分钟，陈勇闯进来。 “罗浩，你怎么不带患者回医院？” “我衣服是湿透的，穿这身回去？” “万一心脏骤停怎么办？” “咦？”罗浩惊讶的看着陈勇，“强迫症能传染？我怎么感觉你的强迫症比我都严重。” “我就是一问。”陈勇笑眯眯的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大妮子给他倒了杯茶。 “这才是生活，下次来你去前面给人解签，我带着竹子和大黑去玩。话说他俩真的争宠来着？” “我不会解签。” “随便说点吉祥话总是会的，没事儿，啥好听说啥。今天，我已经说了三个孩子是观音大士座下的童男童女。” “？！”罗浩怔了一下。 “害，心理暗示，以后有出息着呢！大家愿意听，我就随口说呗。三清座下的童男童女也行，无所谓的，祖师爷总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埋怨我。”陈勇笑呵呵的说道。 罗浩又仔细看了一眼系统面板上陈勇祈福多出来的幸运值。 要不是有系统认证，罗浩觉得陈勇就是个骗子。 “喂，阿奇霉素和复方甲氧那明不能一起吃？还有什么？”陈勇一边品茶一边问道。 平时不见陈勇这么好学，他就是想偷懒！ 罗浩躺在竹椅上，微微闭着眼睛，“降压药和柚子不能一起吃，也不是所有降压药，但说太仔细患者记不住，直接不让高血压的患者吃柚子就行。” “还有呢。”陈勇抿了口茶。 “藿香正气水，不能和头孢一起吃。” “你知道有改良版的藿香正气水了么？”陈勇问道。 “知道，没有酒精的那款，但患者还是要区分，不如直接一刀切。” “罗浩，你就不能专业一点？” “我已经很专业了好不好。” 罗浩伸手，一个半脑袋凑了过来。 陈勇看傻了眼，他眼睁睁的看着竹子和大黑相互呲牙，最后被罗浩各自抽了个嘴巴子这才老实。 竹子还好，主要是大黑只有半张脸，伤痕累累，看起来略怪。 罗浩并没用力，只是警告两个小家伙。 竹子被打之后主动来到大黑身边，它似乎察觉到罗浩的情绪，抬手要摸大黑。 “吼~~~”大黑后背的毛炸起来，恶狠狠的盯着竹子。 “让摸。” 大黑瞬间老实，委委屈屈的趴下。 “轻着点，带着大黑玩。” 竹子也老实了，收回爪子，小心翼翼的凑到大黑身边。 陈勇惊讶，罗浩面前不光是竹子，连大黑都老实乖巧，这人还真是天生就该去当饲养员。 喂猪都是一把好手。 “还有很多，慢慢来吧。”罗浩笑呵呵的看着陈勇，“你怎么跟患者说的？” “不用说啊。”陈勇抖了抖身上的衣服，“老齐把根打得好，大家都信。讲真啊，这医从性要比在医院里穿白服强了很多倍。” 罗浩叹了口气。 这种荒谬的话从陈勇的嘴里说出来，罗浩竟然没觉得哪里有错。 真·特么的。 算了。 罗浩也不愿意多想，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茶。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罗浩拿起手机，见是孟良人打来的，看了一眼陈勇。 “我就偷会懒。” “那么多人等着你去做心理辅导呢，偷什么懒。” 陈勇的嘴唇动着，好像是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一甩道袍，转身离去。 “陈勇看着的确有点仙气儿。”王佳妮笑呵呵的点评。 等陈勇从角门里消失，罗浩接通电话。 “老孟，怎么了？” “罗教授，订的东西到了。” “行啊，你看着怎么样？”罗浩问道。 “笔挺好用的。”孟良人笑着说道，“陈医生过生日，罗教授您怎么给自己也订了笔。” “不想折腾，我从来不过生日。” 挂断电话，王佳妮忽闪着大眼睛问道，“罗浩，陈勇要过生日了？” “嗯，送给他一些小礼物。” “都送什么？我是不是也要想想给他送个礼物？” “不用，我都送了。”罗浩抬手，竹子第一时间把头送到罗浩手下。 竹子盘了盘罗浩的手，又把位置让给大黑。 “给他准备了雷击木，道士好像都喜欢这些东西，还有铜钱。” “铜钱？” “辟邪用的，怪力乱神的那一套他最喜欢。”罗浩不屑的说道。 山里的日子的确幽静，甚至让罗浩有了一丝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的错觉。 …… “找沈主任来。”袁小利穿着铅衣一脚踢开气密铅门，闷声闷气的说道。 他根本不是慢声细语的说，而是压抑着心里愤怒的吼。 要不是患者处于局麻状态，袁小利怕是要砸东西。 因为有患者在，袁小利才没失去最后一丝理智，然而肉眼可见的，他已经在暴走的边缘。 66号技师连忙站起来，给袁小利推了一把椅子过去。 “袁主任，坐，坐。”袁小利一身铅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差点没把椅子给坐塌喽。 “手术不顺利？” “麻痹的，谁他妈进的导管谁做手术，这手术，我一台都做不了！”袁小利来到操作间里，说话也畅快了几分，直接开骂。 “导管这么不好用么？”66号技师问道。 “跟煮过了火的面条似的，稀软稀软的，根本提不起来。”袁小利道，“给沈主任打电话，赶紧的，患者还出血呢。” 66号技师一怔，他以为袁小利是手术做的不顺利出来发个牢骚，缓一缓精神头，然后再进去。 没想到竟然真的要找沈自在沈主任。 上次袁小利找沈主任来救台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来着？ 好像袁小利袁主任来医大一院，负责所有急诊手术后就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来不及细想，66号技师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沈主任，袁主任手术没做下来。” “哦哦哦，好。” “患者是一个肝癌破裂出血的患者，血压还行，暂时还稳定。” 挂断电话，66号技师很知趣的不敢多哔哔一句话。 他就是单纯的愿意洗脚，人算是单纯，智商情商不高却也够用。 袁小利的火气之旺早已经不需要用眼睛看，差一点就把他身上的铅衣点燃。 闭上嘴，66号技师躲到了袁小利的视野盲区。 今儿是周末，护士长也不在，袁主任要发疯……66号技师想了半天，蹑手蹑脚的出去。 “喂，罗教授么？” “嗯嗯嗯，这面有一个肝癌破裂出血的患者，袁主任的手术做的不顺利。” “我在影像上看没问题啊，今天袁主任超选就是选不进去。” “什么问题……没什么问题，袁主任今天中午吃的是泡面，该不会是泡面长蘑菇，出幻觉了吧。” “我很正经的……罗教授。”66号技师想了想，忽然一拍脑袋，“对了，我想起来了！咱们不是换集采的管子了么，埃普特的。cordis的管子以后不采购了，其实也没差多少钱。” “不知道啊，周末的时候我听护士长说的，就听了一耳朵。” “您来掌一眼？袁主任已经精神崩溃了。”66号技师很恭敬的说道。 “已经给沈主任打过电话了，但我感觉沈主任和袁主任水平差不多。” “好咧！” 66号技师兴高采烈的挂断电话。 周末摇人，是一件很讨人厌的事儿，但66号技师并没意识到。 有事，摇人，这句话66号技师从罗浩嘴里听过很多次，医疗组的庄嫣都学会了，并且用过。 而且这次事情有点诡异，手术其实并不难，袁小利有1个小时就能做完。 但现在距离开台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袁小利这面宣布手术失败。 患者肝脏肿瘤可还出着血呢，这种急诊多耽搁一秒钟都是犯罪。 这时候不摇人什么时候摇人？ 66号技师嘿嘿笑着，仿佛已经成了罗浩医疗组的一员。 回到操作间，袁小利在低声骂着，骂的话根本不能听，有关人员的父母、祖宗十八代坟上的草都被袁小利薅掉，然后把棺材板给烧了。 渐渐地，66号技师也听懂了。 新采购的导管软塌塌的，根本不好用，甚至不能用。 袁小利把责任都推到沈自在身上。 毕竟大主任就是来背锅的，手术做不了，主任来背锅吧。 23分钟后，沈自在换好衣服，一边戴着无菌帽一边走进来。 “袁主任，怎么回事？” “沈主任，导管我的水平不够，手术做不了。‘您’是主任，水平最高，请做示范手术。” “？？？” “！！！” 袁小利阴阳怪气的劲儿根本不掩饰，空气凝结。 342 只有破导管，手术都做不了 “袁主任，别阴阳怪气的，抢救呢！”沈自在毫不犹豫的把袁小利的话给怼了回去。 这涉及到主任的尊严。 要是从前，沈自在或许会克制一点点，毕竟所有脏活、累活都是袁小利做的，说点怪话也没什么，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是对牛马的尊重。 其实在沈自在看来，袁小利这个人就是脑壳有包，人还是不错的。要是脑子清醒，也不会天天睡手术室，所有急诊都揽过来一个人做。 可现在不一样了。 罗浩至少能在科里干三年，急诊手术袁小利不做有的是人做！ 沈自在有了底气，下意识中自然不会惯着袁小利。 “我阴阳怪气的？！沈主任你去试一试。” 沈自在一怔。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去试一试？袁小利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手术水平。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新换的导管出了问题。 要不然不会这样。 算了，试一试就知道，站在手术台下面说再多都没用。 患者现在还在手术台上躺着呢，不是磨嘴皮子的时候。 沈自在也没生气，抬脚踢了袁小利的椅子，“一起来。” “我做不了。”袁小利气呼呼的说道。 “多大年纪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沈自在笑笑，“我去刷手，咱俩做，我就不信了。” 不信什么，沈自在没说，他转身去刷手。 袁小利气嘟嘟的生着闷气，几秒钟后站起来，双手插在身前的口袋里，像是袋鼠一样又走进手术室。 66号技师没笑，他已经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儿，心生烦躁。 周末，原本应该吃着火锅唱着歌，可惜，麻匪来了。 来医院加班没有加班费，就当为人民服务了也没什么。 可一台手术做一天，患者受不了，自己这个技师也受不了，护士也受不了。 这都啥事儿。 所有人都很生气。 气密铅门关闭，隔着铅化玻璃，66号技师看见沈自在站在术者的位置上开始手术。 导管有问题？ 应该多少有点，但是能用。 一个袁小利水平不够，但再加上沈主任，这已经是医大一院甚至可以说是省城能拿得出手的最强配置。 除了某人以外。 沈主任上台做手术肯定没问题，半个小时解决战斗，然后去洗脚，66号技师心里期待着。 他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盯着手术。 导管刚进血管，66号技师就觉得不对劲儿，和袁小利一样，沈主任的手法也出了大问题。 原本在术者的操作下导管应该像是活物一样，在血管中穿行，超选，最后到了位置开始造影、栓塞。 可眼前，一切都和想象中不一样…… 沈自在沈主任就像是脑梗后遗症似的，比袁小利都不如，导管在股动脉里就开始打转，根本没有一往无前的气势。 比新手还新手，手术做的那叫一个笨，实习生上台都比沈自在做的好。 这是咋了？ 难道新进的导管真的不能用？66号技师傻了眼。 如果说是袁小利一个人说不好用，可能是他闹情绪，也可能是他水平不够高。 但现在沈主任上台也一个熊样，那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小丽。” “怎么了？” 66号技师招手，把护士叫过来。 “cordis导管还有么？” “没了，以后院里不采购了，都是埃普特。”小丽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峻，“怎么？不好用？” “怎么会没呢，这不是瞎胡闹么！”66号技师有点急，他感觉洗脚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招标啊，埃普特90块钱一根，cordis220一根，肯定用埃普特么。” 淦！ 66号技师心里骂了一句。 就差一百多块钱！ 都不说患者是死是活，大周末的，一队人马加班，还把沈主任从家薅来。 这都特么的不是钱！ 简直比牛啊、马啊的大牲口不如，甚至66号技师感觉自己都比不上农场养活的兔子。 人家大牲口还得精心养着，据说宋朝的时候养马是个好活，能顺点马的饲料、水果吃，普通人可吃不上。 66号技师的思绪飘到了无限远的位置。 护士见66号技师没有别的问题，从新回到沙发上开始刷手机短视频。 “还是你好。”66号技师感慨，“不结婚，不生孩子，也不用着急去接孩子下课。” “那是，我想得开，到老了自己给自己推一支胰岛素，走的干干净净。”护士埋头刷手机，随口回答道。 66号技师愁苦的看着电脑屏幕，他已经彻底不想手术快速结束，然后自己可以自由自在的去洗脚之类的事儿。 那就是做梦。 十几分钟后，沈自在一脚踢开气密铅门，沉着脸一屁股坐在刚刚袁小利坐的椅子上。 袁小利跟着走出来，关闭气密铅门。 “沈主任，怎么办？”袁小利没幸灾乐祸，而是皱眉，认真询问。 “凉拌。”沈自在愤怒的低声回答道。 护士收起手机，假装很忙。 主任心情不好，逮到谁就是一顿骂，这是可以想象的。 这时候最好做无实物表演，假装自己很忙，别一脑袋撞到沈主任的枪口上。 袁小利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沈自在。 “老六，给肝胆打电话，台上会诊。” “啥？！”66号技师一楞。 要开刀？！ “你赶紧的！”沈自在把火气撒到了66号技师身上。 “哦哦哦。” 66号技师没问究竟，连忙拿起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等联系完肝胆的住院老总，他才小心翼翼的用眼角余光看沈主任。 “这破导管是谁进的！到底是谁特么进的！！”沈自在低声骂道。 话，很简单，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沈自在沈主任心里在骂人，而且骂的特别脏。 “还能是谁！”袁小利鄙夷道，“反正他们也不做手术，轮到他们用的时候肯定不会用埃普特。” “沈主任，真要转开刀？你柜子里有没有存货？”袁小利发了句牢骚后问道。 沈自在摇头，楞了一下后叹了口气。 存货能有什么用，眼前的事儿解决了，以后呢？ 一天至少5台手术，全年将近2000台手术，都靠存货？ 医院是自己开的啊！ 要是这么做的话，不出一年自己就得被盯上，然后去踩缝纫机。 沈自在的脸沉着，能滴出水。 这都什么特么的破玩意！ 以后科里怎么办！手术还怎么做！！ 没人说话，鸦雀无声。 门铃声响，护士赶紧去开门。操作间里的气氛太压抑、太沉重，让她呼吸困难。 她怕再过一会自己都得被抢救。 进来的是肝胆的住院老总。 “沈主任，什么患者？”肝胆住院老总进来后问到。 沈自在没说话，隔着铅化玻璃看着里面的患者。 “肝癌破裂出血。”袁小利闷声回答道。 “啊？那不是你们介入科栓塞的活么？”肝胆住院老总一楞，下意识的说出了实话。 “做不下来，你们拉上去开刀吧。” “？？？”肝胆住院老总傻了眼，开刀？别开玩笑了。 一般肝癌破裂出血意味着肿瘤晚期，开刀只能导致患者生存期生活质量下降，甚至连手术台都下不来就得嘎在手术室。 这不是扯淡呢么。 “沈主任？”肝胆住院老总试探着和沈自在沟通。 “唉。”沈自在叹了口气。 有些话不能明说，背地里发发牢骚也就是了，真要是拿出来明说，被有心人抓住把柄，自己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沈主任？您给句话，患者这状态，麻醉医生估计都不敢给麻醉。真要是死手术台上……” “我知道。”沈自在像是拿定了主意，一把撕掉身上的无菌衣，扔进红色垃圾桶，又脱掉铅衣。 “我给你们主任打电话。对了，袁主任，周一所有手术都停掉，我去和院里汇报。” 这都哪跟哪？ 肝胆住院老总也意识到可能是介入科出了大问题，他没敢说话。 做呗，主任愿意做那就上台，自己一个小小住院老总还有什么好置喙的。 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沈自在回来拿起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主任，我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沈自在耳边。 “嗯？小罗，你怎么来了？”沈自在一楞。 “老六给我打电话，说是导管好像有问题，不慌摇人，我去试一试。说是集采的新导管不太好用，我在群里看见了。”罗浩微笑。 沈自在抬头，茫然的看着罗浩的笑容。 笑容灿烂，给人一种安稳的感觉。沈自在甚至觉得那破导管罗浩也能掌控，甚至可以把手术做下来。 “不好用，用不了，小罗你别弄了。”沈自在转念之间认为罗浩也不可能做下来，有点赌气的说道。 关键是他不想让罗浩受打击。 小罗教授的水平的确是高，可再高的话怎么也有物理规则的限制不是。 拿着好用的导管，十成十的技术水平，小罗教授能轻松拿捏很多别人压根都不敢碰的手术，比如说婴幼儿的颌面部血管瘤的介入治疗。 但现在呢？ 怕是小罗教授连一成的水平都发挥不出来。 “主任，我去试一下，万一呢，患者能不开刀是最好的。”罗浩微笑，却没直接转身就去刷手，等着沈自在的允许。 要说小罗做事就是有章法，沈自在心里想到。 “行，你去试一下，我和肝胆那面联系。”沈自在点了点头，没有拂了罗浩的意思。 脸面么，大家互相给的，小罗跟自己客气，自己就绝对不能给脸不要脸。 沈自在门清儿着呢。 气密铅门关闭，袁小利没换衣服，他继续去给罗浩当助手。 沈自在虽然心里认为罗浩没办法把手术拿下来，就这破耗材，哪怕天神下凡也没用。 但是！ 因为无数次成功路径的依赖，沈自在心里还是有些期待。 万一呢。 以后不说，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手术开始。 导管进股动脉的时候，沈自在的眼睛差点没贴屏幕上，一眨不眨，仔细盯着。 可是奇迹并没出现。 导管刚进去就开始打褶，软塌塌的，导管管壁根本不受力。这一点沈自在刚刚亲身体会过，看样子小罗也不行。 唉，小罗也不行。 就连小罗也不行！ 沈自在叹了口气。 屏幕中，罗浩把导管抽出来，开始仔细研究。 没用，沈自在清楚。 导管根本不吃力，稍微用一点点力气就会打褶，根本没什么弹性。 可用度几乎为零。 之所以是几乎，是因为沈自在是多年的老医生，从来不会把话说死。 连小罗都尝试了，可以说国内几乎没人能用这破导管做手术。 妈的，不让做就不做，老子以后天天做射频消融、做粒子植入好不好。 沈自在叹了口气，郁闷到了骨头里面。 他摇摇头，拿起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喂，是我，沈自在。” “我这面遇到点问题，一个肝癌破裂出血的患者搞不定。” “我知道，但的确搞不定，我认怂，你来帮我……” 帮什么，沈自在还没说，眼睛就已经直了。 66号技师弓着腰站在屏幕前。 “你躲开点！”沈自在喝道。 “啥？我躲哪去？”手机里传来肝胆外科主任的声音。 沈自在没解释，一脚把66号技师，愣愣的看着屏幕。 在沈自在、袁小利手里“不听话”的导管经过刚开始的一点点磕磕绊绊后开始顺畅，从股动脉进入，导管根本和血管壁没有羁绊，就一直往里走。 仿佛罗浩手里的导管从来都没换过，还是从前的cordis导管似的。 我艹！ 沈自在心里在惊呼。 “喂喂喂，沈主任？患者出问题了？！”肝胆外科主任在电话里喊道。 “稍等啊，没出问题，我一会打给你。” 沈自在关上手机，认真看手术。 在自己手里面一点都不听话的导管开始听话，股动脉、腹主动脉，一路上行。 下一步是超选！ 超选才是最难的！ 沈自在屏气凝神，认真看着。 见鬼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哪怕是超选，哪怕是导管碰到了血管壁，依旧听话。 虽然手术略有滞涩，比罗浩之前的手术要慢了很多，但却很顺利。 在沈自在错愕中，出血的血管已经被堵住，手术完成。 他是怎么做到的？！ 沈自在傻了眼。 这回沈自在是真的傻了眼。 他知道罗浩的技术水平很高，可没想到这货的技术水平竟然这么高！ 沈自在甚至怀疑罗浩拿根草棍都能做介入手术。 “沈主任，这不是很顺利么。”肝胆外科的住院老总笑呵呵的说道。 话刚说出口，他就觉得不对劲儿，这是diss沈主任。 “要是没事，我就先回了啊。” “回去吧。” 沈自在没有半分的不高兴，他似乎全部注意力都在手术里。 “谢谢。”沈自在还很客气的说了一句谢谢。 肝胆外科的住院老总头都不敢回，直接消失。 66号技师错愕的透过铅化玻璃看着里面的罗浩正拿着导管比比划划的和袁小利讲着什么。 他虽然不会做手术，但是太懂谁的手术做得好了。 懂外科医生的，只有麻醉医生。 懂介入医生的，只有技师。 66号技师不笨，他下意识中知道了一个事实——罗教授的技术水平已经到了拈花摘叶皆可伤人的水准。 换做武侠里，这就是标准的天花板级别大boss的水平。 直到小罗教授厉害，不知道他竟然这么厉害！ 沈自在和66号技师怔怔的看着，护士打开气密铅门走进去。 很快，罗浩出来。 刺啦~~ 铅帽撕开，扔到地上。 66号技师刚要动手，下一秒却看见沈自在沈主任的身影像是兔子一样迅速的冲了上去。 妈的！ 怎么都跟我抢！ 沈自在你是主任，你还要点脸不！！66号技师心中悲伤逆流。 “呃……主任。”罗浩愣住。 “别客气，继续。”沈自在认认真真的说道。 “刺啦~”罗浩把铅围脖撕开，但却没扔地上，而是小心翼翼的交给沈自在，“这样？” “扔地上。”沈自在把铅围脖扔到地上，然后猫腰捡起来。 “……” 罗浩哭笑不得，直挠头。 “继续。” “主任，您别闹。”罗浩直挠头。 “没闹，小罗啊，你这手术做的跟变魔术似的。” 罗浩没按照沈自在的话去做，而是直接来到挂铅衣的架子旁把铅衣一件件的挂上去。 “小罗，那管子能用？是有什么诀窍么？”沈自在追问。 罗浩保持着沉默。 “小罗？” “小罗？” “先把患者送走。”罗浩沉声道。 沈自在这才闭上嘴，他无奈的笑了笑，自己真是昏了头，患者还在手术台上躺着。 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局麻，患者清醒，别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让住院老总把患者送走，沈自在殷切的目光一直盯着罗浩，仿佛想要讨要什么武林秘籍似的。 “主任，的确是破管子，一点都不好用。”罗浩叹了口气，“没辙。” “啊？我看你手术做的挺顺利。” 罗浩沉默，幽幽的看着沈自在。 “主任，那是罗教授水平高，他能做，你做不了啊。”66号技师补充道。 “！！！” 没等沈自在说什么，罗浩马上转移话题。 “主任，这事儿是大事儿，要和院里申请。” “申请什么？” “有最低用量，我看循环那面都这样。”罗浩轻声说道，“看看能申请多少最低用量，就尽量往下压吧，能压多低压多低。” 集采来的耗材要走量，否则的话也不叫集采了。 可表明了是“走量”，那量肯定不会小。 “多少根？”沈自在问道。 “100根？” 沈自在叹了口气，开始自信经营管理、招标采购等等部门。 过了足足半个小时，沈自在才失落的看着罗浩。 “最少400根，我明天去找院里面闹，但怎么也得300根。”沈自在对此也无可奈何。 300根导管…… 罗浩的脑袋都嗡嗡的。 这种破导管全院只有自己能用，还是咬着后槽牙、拼着多吃线才能用。 虽然不对患者造成什么损伤，可…… 罗浩已经无力吐槽。 “那就这样吧，以后埃普特导管都给我，我争取用到300根。”罗浩脸上曾经洋溢的笑容早就没了，面色凝重的说道。 “……” “……” “……” 沈自在、袁小利、66号技师也都沉默。 罗浩这话绝对不是自大，也不是吹牛，而是甘愿承受射线，替全科承担这份责任。 这完全是无妄之灾。 “妈的！”袁小利低声骂了一句。 “害。”罗浩也感知到气氛不对劲儿，他笑了笑，“老板曾经跟我说过一件事。” “什么事儿？招标采购么？柴老板怎么说的？” “不是，是国人都有一种习惯，叫——务实的爱国主义消费习惯。也不能说都有，大多都有吧。”罗浩道。 “？？？” “消费者的爱国热情很高，他们呼唤着民族自主产品，有些极端的甚至愿意付出溢价。 前几年，有个患者做胃肠镜，促醒后嘴里念叨着‘遥遥领先’，还记得吧。” 沈自在点了点头，这事儿当时短视频不断的推送，想不知道都难。 “当然，也有果粉之类的。哪怕是某一外来产品的死忠粉，他们心底里也藏着对这件产品的磨削不掉的抵触情绪。” “他们在国产品牌水平不行的时候，虽然眼睛和嘴巴会保持高关注度，但钱包却十分的诚实。帮忙吆喝吆喝没问题，让他们出钱属实是有些冒犯了。” “摆出来一副恨不得把外国货一个不留的驱逐出去的架势骂完后，往往都是会老老实实的掏钱继续买外国货。说是说，做是做，手眼不协调，完全不走一个神经线路。” “哈哈哈哈。”66号技师大笑。 只有他不知道愁。 沈自在很清楚罗浩在转移话题，这是罗浩的基本技能，罗浩也不想对集采弄来的这种破导管多说什么。 说多了都是眼泪，还容易授人以柄。 “但是吧中国人特别记仇，他们不是骂完就忘了，而是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你记下一笔，然后继续嘻嘻哈哈仿佛无事发生。” “外国货该买就买，毕竟自己的钱包才是属于自己的。” “可是！”罗浩提高了音量。 343 想一辈子，而不是一被子 “一旦产品质量、性价比出现接近的时候，小本子上记着的东西就会爆发出来，出现垮塌式的崩溃。” “这破管子的确不好用，我找机会和帝都那面提提意见，改进一下。”罗浩道，“哪怕是集中采购，也得能让人用吧，总不能让科里没法干活不是。” “质量差就用最低量，剩下的等质量上来再说。” 沈自在无可奈何的看着罗浩，他觉得罗浩的气质变了，好像从美国回来后就发生了改变。 就那破导管，小罗竟然还帮着说话！ 简直太过分了！！ 但这只是表象，沈自在隐约觉得罗浩更强硬了一些，不像从前那么温和。 “主任，明天您真准备去闹啊。”罗浩岔开话题，等众人情绪平稳一些后好奇的看着沈自在。 “按闹分配，医院里也一样。不说，那就是不需要。”沈自在阴沉着脸说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当主任也不容易，这个度需要把握。” 这话说得。 罗浩微微一笑，“的确，辛苦主任了。我一个月手术量最多200台，您争取把最低用量闹到200根。” “！！！”沈自在恶狠狠的瞪了罗浩一眼。 “小罗，你刚才说的我没听懂，你再说一遍。”袁小利见沈自在不说话了，便迫不及待的要问技术细节。 可罗浩摇摇头，没说话。 袁小利还要追问，沈自在拦住他，“袁主任，咱做不到，别问了。” “……” 袁小利有些不服气，但沈自在说的就是事实。 那根破导管根本不吃力，没有一点弹性，软塌塌的。 怎么操作！ 只有罗浩这种妖孽才能拿这种破管子做手术。 罗浩见他们把天聊死了，笑了笑，“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沈自在点点头，目送罗浩去换衣服。 “袁主任，别琢磨了，以后多想想怎么帮小罗一把。” 袁小利无奈的想了半天，眼神空洞。 帮？ 怎么帮？ 拿什么帮？ 这相当于上战场拿了一把木头做的枪，根本搂不着火，而对方荷枪实弹，武装到牙齿。 除了罗浩这种手撕鬼子的违背物理原则的操作手法，其他人只能感慨违背了物理定律，仅此而已。 “怎么帮？” “我哪知道！”沈自在也叹了口气，“不行的话就只能上手术打两根导管，一根埃普特的，一根cordis的。患者那面你多聊聊，别闹出事儿是最好的。 百十来块钱，一般患者都不会计较。至于医保那面，你好好写病历，说明原因。” 本来明面上说的是给患者省钱，可实际上却要多花90块钱的导管钱。 现实很荒谬，这属于典型的黑色喜剧。 “二院那面呢？他们能用？” “他们肯定还不如咱们。”沈自在道，“咱有小罗，他们有啥？有手还有有脚？这两样他们都有，但就是没人能拿这破管子做手术。” 袁小利想想，大约知道以后的手术会打两根导管，先对付着，介入学科界总有人熬不住。 一院这面最起码有小罗在，还有说法，苦恼的是二院、省肿瘤那面。 就这手术，刘瑞宝肯定拿不下来。他手底下的教授也都不行，让谁来？何东风？ 开玩笑。 袁小利露出鄙夷的笑，自己的水平比他们高一点，虽然说不上碾压，但肯定要比他们强就是。 自己都束手无策，他们能怎么做。 “行，那只能这样了，多和患者沟通，争取在其他医院出事之前不出事。” 袁小利的话很绕，但意思明白。 不需要跑赢老虎，只需要比跑的最慢的人快一点就可以。 至于罗浩，自己一个正常人，没必要和那种妖孽比。 何必自寻苦恼。 …… …… 罗浩换衣服，开车回家。 大妮子带着竹子、大黑回了哈动，并且给自己留言，说只要自己不在，竹子和大黑还是很和睦的。 合着这俩货就知道在自己面前争宠，只要自己不在面前，就是和和美美一家人。 苦恼。 回家，开门，罗浩惊讶的看见陈勇喜气洋洋的站在面前。 他脸上的喜悦已经溢了出来。 不至于啊，明天才过生日呢，难道陈勇发现活木做的雷击木了？ “你干嘛呢？”罗浩试探着问。 “罗浩，发表了！” “啥啊。” “论文！我写的，发表了！小刊物，影响因子才19，还不到20，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陈勇的表情早已经把他给出卖的干干净净。 “恭喜。” 罗浩没嘲笑陈勇，而是很认真的道喜。 影响因子19的期刊绝对说不上是小刊物，陈勇只是在显摆而已，罗浩心里明白。 “我厉害吧！” “相当厉害。”罗浩一边说话，一边脱鞋。 虽然跟自己写论文s都不是梦，但陈勇是独立完成的一篇影响因子19的论文。 国内大佬想发类似的文章也不是很容易。 况且陈勇在去年还只是东莲矿总的一名小医生，这种文章和他几乎绝缘。 一年不到，陈勇就能独立完成影响因子19的论文，虽然时间“长”了点，但罗浩知道陈勇的确很厉害。 “嘿嘿。” “这是你送老柳的礼物？”罗浩问道。 “那是，总得帮老柳点忙吧。你是不懂小医生的苦恼，晋级什么的都难比登天。” “能发表就好，你也算是有心了，老柳应该很开心。”罗浩微笑。 “喂，你明年的杰青怎么样。”陈勇瞬间恢复理智，决定投桃报李，给罗浩一个装逼的机会。 可罗浩却一点都没有装逼的想法，有些苦恼，“今年的青千还没开始，不知道出什么事儿了。” “和明年的杰青有什么关系？” 罗浩深深的看了陈勇一眼。 “喂，问你话呢，你别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我好不好。”陈勇不满。 “没什么。”罗浩就是单纯想要奖励，可青千迟迟不公布，晚了好几个月了，不知道哪出了问题。 “喂喂喂！” 陈勇不依不饶。 “我估计是有大佬的学生准备回国，多少出了点问题，又不想错过今年的时机，所以青千选拔被推迟。这方面和我有关系，应该是我杰青的对手。” “谁这么大能量？” “我哪知道，有时间我问问老板们。”罗浩道，“对了，你论文发表在哪了，我去看看。” 陈勇兴高采烈的把论文告诉罗浩。 罗浩回头翻了一遍论文，深深的感慨于陈勇天赋之高令人发指，只比自己低一点点。 顺便给老板们发了邮件，问问导管的事儿，至于老板们会不会看邮件，那就随缘了，罗浩反正也不着急。 而且涉及医保的事儿特别复杂，毕竟医保这面没钱了，池子空了，谁都没辙，日子只能凑合着过。 …… 第二天一早，陈勇拿着打印好的论文页面已经迫不及待要把它交给柳依依。 罗浩也没见过陈勇对谁这么上心，老柳还是不错，竟然能降服陈勇这匹野马。 想起老柳叼着头发的那股子飒劲儿，罗浩扬了扬眉。 强忍住没和陈勇说生日快乐，还是等去医院再说好了。 老孟过生日是在医院给的礼物，晚上大家一起吃口饭，权当是庆祝了，那么陈勇也不能有例外。 罗浩自己是不过生日的。 对罗浩本人来讲，在巴尔的摩的那天更像是生日。 “给老柳一个惊喜！”罗浩撺掇。 “当然，老柳还一个劲儿的说我不行。男人，怎么能让她这么说！” 陈勇嚣张霸道，跋扈的几乎要跳着走路。罗浩也替陈勇开心，能发表影响因子19的顶级sci论文，证明了陈勇的水平。 上车，来到医院，坐电梯到科室。 在科室外，两人迎面遇到陪检小护士。 她的脸色有些异常，罗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好像被人骚扰了似的。 尤其是陪检的小护士看见陈勇后，表情更是怪异。 如果说满脸通红，罗浩是能接受的，毕竟那可是陈勇！ 但今天却似乎哪里不一样，罗浩有些惊讶。 本来准备给陈勇一个惊喜，但看见配件小护士的表情，罗浩一时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陈勇没和陪检小护士打招呼，在不知不觉中，中央空调也开始有了变化。 他手里拿着论文的打印件大步走进病区，甚至都没注意到陪检小护士哀怨的目光。 “咦？老柳，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陈勇进来后看见柳依依戴着小花帽子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正在和老总聊天。 “今天你过生日，我一天的手术，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给你送生日礼物来了。”柳依依很平常的回答道。 “！！！” 陈勇怔住。 “在里面放着呢，你自己看，我先回去了。”柳依依根本不准备有什么仪式感似的轻松说完，转身就走。 “老柳，这是给你写的论文，昨天出了。” “哦！你行啊，还真能发表！”柳依依惊喜，接过复印件看到自己的名字是第一作者，第二作者是陈勇，没有第三作者和通讯作者，抬手用力，一拳敲在陈勇的胸口上。 砰砰作响。 罗浩隐约听到陈勇支气管内壁碰撞、摩擦的声音。 “厉害！”柳依依扬了扬手里的复印件，笑容满面，“走了。” 老柳是真干脆、洒脱，罗浩感叹。 只是！ 住院老总的表情也不对劲儿，和刚刚看见的陪检小护士一样。 哪出问题了？ 柳依依套着鞋套，哗啦哗啦大步离开。 “真没劲，就这。”陈勇不屑，口罩都差点没飞边子。 “要不然呢？” “我……算了。”陈勇挥了挥手，走到住院老总身边，“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写个论文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 “影响因子还不到20，才19点多，简单轻松。” “你能不能换个眼神看我。” 住院老总怔怔的看着陈勇，眼神复杂。 罗浩疑惑，陪检小护士的举动现在很清楚，是老柳在导致的。可住院老总呢？他又不是没和老柳打过交道，玩什么幽怨。 忽然，罗浩心念一动，“老柳送了什么礼物。” “害，估计是生日蛋糕，她那榆木脑袋能想出什么浪漫的……” 陈勇说着，一下子顿住。 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办公室里的一个箱子，像是被锤子砸过的钉子似的，拔都拔不出来。 一个箱子，箱子上写着硕大的4090。 “我艹！”罗浩很少见的眼睛都直了，死死的盯着4090。 老柳这哪是送生日礼物，简直就是求婚。不，逼婚！ 只是过个生日，没想到老柳竟然动真格的！ 这可不是想一被子，而是想一辈子。 陈勇也愣在原地，皱眉看着地上的4090发呆。 “喂，想什么呢？”罗浩小声问。 “完了。”陈勇看着4090，语气复杂。 罗浩心中大乐，都说4090是大杀器，没想到老柳直接用出杀招，把陈勇打到空血。 “陈勇，上辈子拯救银河系的人不光有你，怎么就你收到4090了呢。”住院老总哭丧着脸问道。 “……”陈勇没反驳，只是愣愣的看着4090发呆。 “陈勇，这算是老柳的求婚吧。”罗浩压低声音，做贼似的问道。 “怎么能算呢，求婚也是我跟她求。”陈勇毅然决然的说道。 唉，这孩子完了，被鬼迷了心窍，罗浩心里想到。 等陈勇死的时候，是不是要竖块墓碑，上面写着——这里埋着一位普通人，一位有人爱着他，送他4090的普通人。 “你可得想好了。”罗浩叮嘱，“以后一旦分手，你再想起来有人送你4090你却没珍惜，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 “要你管！pei！！”陈勇似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笑吟吟的拎起4090的箱子。 罗浩扬了扬眉，老柳威武！ “陈勇，拎的什么？” “我老婆给买的4090，你说说她，现在什么经济形势不知道啊，竟然买这破玩意。完全没用处，就知道瞎花钱。”陈勇和同事说道。 提到老婆的时候，走廊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陈勇轻快的脚步声传来。 “非让我打游戏，我说我不玩，她还不干。” “刀呢，刀呢，我今天一定要杀了陈勇这个狗东西！”住院老总恶狠狠的表达着自己的祝福与羡慕。 罗浩吁了口气，和老柳的东西比起来，自己送的礼物几乎微不足道。 孟良人安安静静的坐在电脑前，仿佛发生的一切都没注意到似的，他全部注意力都用在写病历上。 罗浩没打扰老孟，这种时候老孟的心里怕是不太好受。 不过罗浩相信孟良人的情绪会比较稳定，毕竟是老主治，一直被家庭拖累的老主治，现在单身生活过的有滋有味的老主治。 换衣服，罗浩穿上白服，看着陈勇把4090塞到柜子里，也不打开看。 “你不看看？”罗浩奇怪的问道。 “没必要。”陈勇摘掉口罩，举起手机来了一张自拍，把他和4090一起拍下来。 【上头女，非要送我4090。】 陈勇发了一条朋友圈。 罗浩的手有点痒，陈勇是真能嘚瑟，住院老总说得对，还是趁早把陈勇干掉的好一些。 为了个4090竟然如此丢人现眼！ 而且罗浩不明白陈勇为什么这么开心，竟然在朋友圈里半官宣。在罗浩的认知中，陈勇应该是可以发誓，但不能发朋友圈的那种人。 发个圈，虽然没有老柳，可也算是侧面承认了某些事情。陈勇态度之坚决，令人发指。 罗浩看着陈勇的背影，觉得自己并没有真正了解他。 按说也不能够啊，在宿舍一起住的时候，除了早餐之外，罗浩经常看见有各种贵重物品。 也没见陈勇上心，随手一扔，估计都不记得在哪。 陈勇不缺钱，他缺的是爱？也不能，罗浩百思不得其解。 “陈勇，啥事儿这么高兴？”沈自在走进来，正好碰到陈勇。 “啊，我有高兴么？” “……”沈自在看着脚步轻快，要飞起来的陈勇，一脑门子露水。 “别理他主任，今天陈勇过生日。”罗浩笑着解释道，“收了礼物。” “这样啊。”沈自在笑了笑。 “礼物？那是4090，是4090！！” “小点声，医院呢。”罗浩搂住陈勇的肩膀，“医疗组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我早就感知到你柜子里有烈阳之气，应该是给我准备的雷击木吧。”陈勇一撇嘴，“我有4090，雷击木可不够档次。” 淦！ 罗浩真想用雷击木给陈勇来一下子。 那可是活雷击木，从前他把这东西说的神乎其神，结果现在连4090都比不上。 也不是，是比不上老柳送的4090。 他也算是个道士，罗浩鄙夷陈勇。 “还给你准备了其他的东西，但好像你也用不上了。” “什么？” “笔，医疗组人手一份的笔，还有雷击木，晚上准备请你吃好吃的。”罗浩精心准备了好几天的事儿在柳依依的4090面前轻易败了下来，只能轻飘飘的都告诉陈勇。 “我还以为你也有4090呢。” 淦！ 罗浩真想整死陈勇。 不就收到一份4090么，至于挂在最边上说事儿么！ 来到办公室，陈勇把罗浩拎的手提袋打开，拿出里面的雷击木，表示没什么兴趣，嘴上不断显摆着4090。 在罗浩严厉的目光下，陈勇最后还是知趣的表示了对雷击木的尊重，拍照发了个朋友圈。 发圈是发圈，却没有一个字的文案，随意到了极点，敷衍的态度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 陈勇这个狗东西真的上头了啊，罗浩很是惊讶。 “败家啊，真是败家，我又不玩游戏，买什么4090。”陈勇一边絮叨着，一边把雷击木放到一边。 在他的世界里，现在只有4090的存在。 交班，看患者，沈自在和其他组的手术都停掉，交给罗浩做。 特殊时期，只有罗浩能用现有的耗材做手术。 罗浩却无所谓，带着陈勇上台。 “师兄，4090这么大威力么？我看勇哥的神经都不正常了。”庄嫣搞不懂，换完衣服，见陈勇铺单子，凑到罗浩身边小声问道。 “那叫精神。”罗浩纠正，“普通人能犯这个错误，咱们不行。” “哦哦哦。” “这么讲吧，这是陈勇，要是换别人，叫你一声义父都是应该的。” “就像是崔师兄一样？”庄嫣笑问。 “差不多，他多了一个义父，你多了一个孙子，他以后说话声儿都不敢大。” “这么厉害！” “我也是听说，我不玩游戏。从前有玩游戏的同学，做梦都没敢梦过女朋友给买4090。其实吧，说穿了就是你把人家当自家人，肯定会得到相应的回馈。” 庄嫣仔细琢磨。 “嗯？你有男朋友了？” “没呀。” “这是杀招，一般情况下别用，用了的话你想甩都甩不掉。别看你爸是院长……比如说啊，你送套4090给一个小医生，他能抗着辞职跟你纠缠在一起。” 庄嫣的眼睛都亮了。 “看看陈勇，我也没想到4090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罗浩心生不屑，自己送的可是雷击木！一看陈勇就是野路子出身的道士，要不然不可能不认为雷击木更重要。 “罗教授，我跟您一起上手术？”袁小利来到罗浩面前，客客气气的问道。 “袁主任，怎么说呢。”罗浩叹了口气，“那个破导管是真心不好用，但涉及的技术我也没完全掌握，只是能做。” “我近距离跟着看看就行。” “好吧。”罗浩无奈，只好答应了袁小利。 正好陈勇今天飘的厉害，让他下来飘好了，省得在手术台上影响手术。 “那我去……” “别，罗教授您坐着。”袁小利客客气气的双手按在罗浩肩膀上，“我去做前置的步骤。” 66号技师怔了下，这种话他完全没想到。 袁小利有多孤傲，他是知道的，科室里包括沈自在沈主任在内的所有带组教授都给袁小利怼过。 可现如今袁小利竟然要给罗浩当助手，做杂活。 看他那意思，不做还不行。 啧啧 …… …… “我带你去吃早餐。” 说起早餐，范东凯的眉毛扬起，变成√。 “韭菜盒子，你肯定没吃过。” 想起上次回来罗浩接自己，然后带着自己吃的韭菜盒子，范东凯整个人都飞扬起来。 344 最科幻的事儿（上） “韭菜~~盒子~~” 一个白皮肤的男人用生硬的普通话念叨着。 “你别管，去了就知道了。”范东凯拉住他的手，叫了一台网约车。 他这次回来没告诉袁小利。 因为罗浩在约翰·霍普金斯失踪，再加上当时有新闻，说一名华裔男子被泥头车撞死，范东凯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只犹豫了几天，就立马着手办理各种手续，准备直接回国。 虽然改换国籍可能性不大，范东凯虽然是终身教授，但他也只是终身教授而已，在医疗圈子里有点名气，却不足以换回中国国籍。 但老板出手制止，让范东凯再多考虑一下。 他认为范东凯办理离职手续，准备回国的想法太过于冲动。虽然老板并不想干涉范东凯的决定，他只是想让范东凯别做冲动抉择。 尤其是这种涉及后半生的选择。 范东凯答应了老板，但他心里还是做出了决定。 晚几个月无所谓，但一定要回去。 最近5年来越来越多的华人被泥头车撞死；要么背后中枪，判定为自杀；要么精神类疾病发作，吞强自杀；要么莫名其妙失踪，连个荒谬的理由都不给。 陌生的人，范东凯还能假装是鸵鸟，把头埋起来。 可那是罗浩！是和范东凯一起做过手术、吃过韭菜盒子的家伙。 就这么没了？范东凯还准备去看罗浩的示范手术，结果却得知这么个消息。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巴尔的摩大桥被撞塌，罗浩再次出现，已经回到省城。 范东凯不认为这其中有什么联系，但他已经厌倦了随时随地都可能死的世界。 回国！ 回国！！ 其实还有最最最让范东凯厌烦的一点——医院的中层，自己身边到处都是印度人。 有一两个无所谓，他们也不是魔鬼，更不会凶神恶煞的对自己。 可当印度人越来越多之后，他们开始拉帮结派。 就像是有人往粪坑里扔了一枚炸弹，把陈年老屎炸的满天飞，还有无数蛆虫也被迸飞出来。 那些印度所谓的“精英”就是这些蛆虫，让人恶心的要命。 当然，这只是范东凯的腹诽，真实情况他心知肚明——华裔太分散，根本斗不过印度人。 再加上华裔有透明天花板，上升无望。 种种因素合在一起，促使范东凯想要回国。 不过老板既然给了意见，范东凯决定尊重老板，先不办理手续，回国看一眼。 和范东凯一起回来的是他的一个朋友，杰森医生。 他看过罗浩的手术录像，知道印度4期临床的“神迹”，被罗浩的手术震惊，所以开学会的时候他一早就去了约翰·霍普金斯等着罗浩做示范手术。 可让他失望的是罗浩根本没出现，事后又有一些谣传。 刚好杰森医生对罗浩有极其浓厚的兴趣，听说范东凯回国，就跟他一起来想要看看这位传说中的罗教授。 在范东凯的嘴里，罗浩已经成了一位无所不能的强悍术者。 “范，罗教授真的不接受说英语么？”杰森医生问道。 他的汉语水平还行，恶补了几个月，再加上杰森医生有语言天赋，勉强能交流。 “我听我师弟说的，之前有一位医生被骂回国了。” “我的天，真是很难相信。” 一辆网约车开来，杰森医生随着网约车靠近，瞳孔极具缩小。 车里竟然没有司机！ 驾驶位空空荡荡，仿佛是幽灵驾驶的汽车，整体看起来像是一个恐怖剧。 “范，范，范……” “怎么了？”范东凯没注意到，他满脑子都是韭菜盒子。 上次回国吃的韭菜盒子的味道好像还留在他的嘴里，一吧唧嘴就能品到味道。 还有鸡蛋糕，还有小咸菜，还有…… 无数样早餐已经填满了范东凯的脑子，他恨不得马上就飞去早餐店。 “范！”杰森医生抓住范东凯的胳膊，指向驾驶位。 范东凯一怔，他随后意识到这是无人出租车。 app是袁小利建议他安装的，因为脑子里想的都是早餐，范东凯忽略了这一点。 “乡巴佬。”范东凯故作镇定，输入密码，拉开车门。 “我的天，就像是科幻世界一样！”杰森医生惊呼。 范东凯也有些棘手，但眉毛√型，淡定的说道，“前一段时间迈阿密有无人驾驶，你听说了么？” “听说了，被警方逼停，无人驾驶没能判断出来，直接撞上去，导致警察一死一伤。” “所有应用场景里，只有中国能做到全天候兼顾。”范东凯说了一句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开始研究该怎么去目的地。 所幸操作系统极其简单，并没有为难第一次使用的用户。 车厢的喇叭里传出来的电子音让范东凯和杰森医生扎好安全带，方向盘就开始自行转动，无人出租车缓缓启动。 “我的天！简直太神奇了。” “你今天说了太多遍我的天。”范东凯提醒。 “范，范，它真的不会撞车么？它真的能判断各种路况么？” “好像还行，据说着急的时候不会坐它，它驾驶速度很慢，而且只会按照交规程序走。” “！！！” 杰森医生不说话了，瞪大眼睛，像是好奇宝宝一样看着不断自行转动的方向盘，看着无人驾驶的出租车驶离机场，过了收费站，开上机场高速。 “范，它竟然超车了！”杰森医生像是刘姥姥一样抓着范东凯的胳膊不断晃动着。 “你小心，动作太大会引爆你屁股底下的弹射装置。砰的一声，你会被弹到天上去，你的屁股会被炸开花。” “！！！” “因为机器会判定遭遇车祸，为了保全乘客的安全，所以要把你弹射到半空中，就像是飞机驾驶员的逃生设备一样。” “……”杰森医生沉默，过了几秒钟问道，“真的么？” “当然是骗你的。”范东凯心中大乐。 “我听说好多高科技公司的ai后面都是该死的印度人，他们根本不是人工智能，而是一个又一个蛆虫一样的印度人。” 杰森医生对拉帮结派、占据了生态位的印度人也有敌意，而且毫不掩饰，不像范东凯含蓄的隐藏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两人的肤色不一样，哪怕是说一样的话，导致的后果也不同。 “我们这面也有人工，有些时候需要人工进行处理，不过不会出现一人一台车，在后台监视的事儿。” 范东凯对这事儿懂一点，但懂的不多。 他也很好奇的打量无人驾驶出租车的动作。 出租车的驾驶有些刻板，的确是按照交规打造的，规规矩矩，比新手还要新手。 尤其是经过人行横道的时候，无人驾驶出租车会提前减速，而其他司机看见没人，一脚油门就轰过去。 类似的场景有很多，就像是驾驶位坐了一个脾气巨好的驾驶员，他慢慢悠悠的开着车，一点都不着急。 “这是什么？”杰森医生指着自己面前的液晶屏问道。 “看一看，我也不懂。”范东凯开始翻动液晶屏。 没有电影，只有歌曲，范东凯找了一首熟悉的歌开始播放。 歌声在车里回荡，杰森医生的脸有点红，看样子是兴奋的。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从下飞机开始，杰森医生就一直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东问西问。 没有任何风波，无人驾驶出租车比范东凯记忆中的出租车司机稳了无数倍。 不存在强行超车，不存在超速行驶，它就像是个礼貌客气的家伙一样一路慢慢悠悠的来到目的地。 的确是慢，但也安全。 在机器声的通知后，范东凯和杰森医生下车。 无人驾驶出租车开始接下一单，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两人。 “这种科幻感拉满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该死，我真想站在它面前，用力踹它的鼻子，看它会不会躲避。” “我甚至觉得它下一秒就能站起来，像擎天柱一样。” “范，这里是中国？你带我穿越了么？就像是你们的里写的那样。这是你们最先进的地方么？” 杰森医生呱噪着。 “少见多怪，江北省属于国内最不发达的省份之一。”范东凯故作镇定，鄙夷的说道。 “请不要说压缩包，信息量太大，我的大脑会宕机。”杰森医生强调。 “走走走，吃饭。” 范东凯带着杰森医生走进早餐店。 已经过了上班的时间，早餐店的客人不多。 “嗡~~~” 嗡名声传来，一个自动行走机器人出现在面前。 范东凯一怔，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东西。 连早餐店都要用机器人了么？！ 杰森医生被吓了一跳，身体向后，一下子撞到门上。 “您好，欢迎光临，我们的餐具经过……”机器人开始介绍餐具，并“唆使”范东凯把装东西的盘子放到它头顶的托盘上。 傻瓜操作，度过了最开始的茫然期后，范东凯按照流程操作。 机器人就跟在范东凯身边，所有东西都由机器人拿，范东凯不用像上一次那样拿了一大堆东西，还要反复去拿几次。 “你你你~~~” 戴着口罩、帽子的厨师指着范东凯惊讶的说道。 范东凯知道自己的眉毛几乎就是个人标签，极好辨认。 他笑呵呵的说道，“上次，你请我吃的韭菜盒子，现在我又回来了，还带了朋友来。” 范东凯把杰森医生拉到身边，“展示”自己的朋友。 和厨师聊了几句，范东凯终于感受到了曾经的烟火气。 讲真，ai的确不错，够科幻、够未来，但却和回忆里省城的烟火气相差甚远。 没有罗里吧嗦满身烟味儿的出租车司机讲各种八卦，没有路上飙车，范东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好像是少了小时候的回忆。 和大厨聊了会，他这才意犹未尽的和机器人来到餐桌前。 或许过几年大厨都不在早餐店了吧，范东凯心里想到。 把东西拿下来，机器人的屏幕上出现了二维码。 范东凯扫了一下，付款，机器人道谢，离开。 “范，你们这用大量的机器人，就业怎么办？”杰森医生问道。 “当年珍妮纺纱机出来的时候不也有一堆人去砸机器么，但事实证明会有更多的岗位。” “医生会被取代么？”杰森医生忽然问道。 范东凯一怔，他有些茫然，或许吧，或许就在不远的将来医生也会被取代。 管他呢！ 时代的洪流滚滚而过，又不是渺小的个人能左右的。 反正现在不用担心医生会不会失业，至于以后，谁又能想得到呢。 一顿饭吃的香甜，杰森医生也在很短的时间里接受了省城的早餐，对此赞不绝口。 范东凯一边吃一边和袁小利联系，但直到吃完饭，袁小利才回信，说他正在和罗浩一起做手术。 “你累么，杰森医生。”范东凯问道。 “还行，该死的时差，我现在应该在家喝威士忌。” “那咱们去医院，罗教授有手术！”范东凯撺掇。 杰森医生一下子精神抖擞，来中国就是为了看罗教授做手术，刚好赶上他的手术日！ 那还有什么理由不去。 来到医院。 这次范东凯没叫到无人驾驶的出租车，只能滴了一台正常的网约车。 看样子现在国内无人驾驶出租车还没有全部普及。 但想想也是，上次回来的时候还没有，现在连早餐店都配上机器人进行操作、收款。 总是需要时间的，或许3-5年后会大变样。 来到介入导管室门口，一个老实、敦厚的中年男人远远的招手。 是孟良人。 范东凯伸手和孟良人握了握，打了个招呼，并且介绍了杰森医生。 “袁小利和罗教授一个医疗组了？”范东凯马上问出心里的疑惑。 “不是，是院里面新采购的导管有点小问题，手术都交给罗教授做了。” “！！！”范东凯怔了一下。 “范教授，杰森医生，咱们先去换衣服吧。”孟良人客客气气的说道。 杰森医生跟在孟良人身后进了更衣室。 他期待的目光终于舒缓了，这里的更衣室略有些简陋，没有自动化，没有ai处理，看起来甚至比自家约翰·霍普金斯还要差一点。 不知不觉，杰森医生已经被外面的科幻世界震撼到，下意识认为医大一院也会很科幻，会给自己极大的震撼。 这样才对么，这才符合认知，杰森医生开始换衣服。 “老孟，怎么回事，袁小利和罗教授一个组了么？”范东凯追问。 “没有，我们医疗组只进了一个新人，女医生。”孟良人介绍道，“至于手术的事情是这样的，最近集采的导管不是很好用，所以罗教授做手术，袁主任强烈要求配台。” 强烈要求？ 范东凯有些茫然，手术竟然会强烈要求。 他忽略了不好用这个词。 再不好用能不好用到什么程度。 “范，为什么医院里感觉并没有那种科幻未来感？”杰森医生问道。 “医院要等所有技术更成熟才能应用，要不然一旦出现迈阿密的情况，你说怎么办。”范东凯信口胡说着。 他也不懂。 国内日新月异，范东凯有些懵逼。 来到操作间，范东凯透过铅化玻璃看见里面罗浩和袁小利正在做手术，他用力的拍了拍66号技师的肩膀。 “老六，电报群试过了么？” “范老师！”66号技师惊喜，而且嗅到了一股子同类的味道，“试过了试过了，好用的很！” “哈哈哈，那就好。我还以为省城这面用电报群的人很少呢，没想到竟然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 66号技师兴致盎然的还想说点什么，但范东凯已经盯着电脑屏幕认真看起来。 几分钟后，范东凯一撇嘴，眉毛直竖起来。 手术看起来很正常，一步一步，中规中矩，甚至要比在印度的时候动作还要慢。 看起来更像是教学手术。 罗浩罗教授带着新来的医生，一步一步教他怎么做手术。 范东凯仔细看了看里面的人，是袁小利。 一股荒谬感萦绕在范东凯心头。 即便范东凯心里面袁小利的水平也就那么回事，但这种“简单”的手术对袁小利而言也是手到擒来。 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但铅化玻璃那面，袁小利只能当助手。 怪了，到底怎么回事？ 手术按部就班的解释，杰森医生疑惑，“范，为什么我看手术过程并没有体会到手术视频里的美感？” 范东凯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气密铅门被罗浩一脚踢开，他全身披挂整齐，穿着全套铅衣。 看见范东凯，罗浩大步走上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铅衣咯的范东凯有点疼。 “老范，回来怎么没提前说一声！”罗浩热情的问道。 范东凯简单讲了一下自己在帝都找了工作，回家看看就要去帝都。 罗浩并没惊讶，只是笑呵呵的应着。 “罗教授，这位是杰森医生。”范东凯介绍杰森医生。 杰森医生的履历很光鲜，但光不光鲜要分和谁比。 和罗浩比，也就那么回事。 果然，罗浩态度和蔼、温和、客气，与杰森医生打了照顾。 虽然客气礼貌，但罗浩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杰森医生的生疏感。 “罗教授，下台手术我跟你上。”范东凯主动请缨。 “行啊。”罗浩倒无所谓。 有范东凯在，袁小利也不会抢着要学。 这破导管，罗浩操作起来也极难，更别提怎么教袁小利用。 患者抬下去，袁小利做着按压，开心的和范东凯打招呼，但范东凯压根不搭理他，开始做术前准备。 好久没和罗浩做手术了，范东凯有些跃跃欲试。 而且他有好多的疑问。 开台。 “罗教授，我试试？”范东凯试探问道。 毕竟没有这面的医师证，范东凯做手术的话严格来讲属于违法。 现在他只能把自己当成一个实习生。 “试试，别勉强。” 勉强？范东凯皱眉，一字眉拧成了麻花。 难道罗浩在做未来科技的试验？ 被无人驾驶出租车和早餐店的机器人震撼到的范东凯心生疑惑。 罗浩往患者头部凑了凑，和患者聊起来。 “这位是来自美国的范教授，来指导工作。”罗浩介绍道。 指导工作…… 范东凯无语。 捻着导管，范东凯一下子就知道有问题。 手里的导管一点弹性都没有，软趴趴的，跟没骨头似的。 什么玩意！ “罗教授，你是技术水平已经进无可进，已经开始在自己挑战难度么？”范东凯涩声问道。 罗浩叹了口气。 自己也不想啊。 谁让手里只有这一种管子能用。 范东凯尝试了一下，导管在股动脉里根本不受控制，软趴趴的根本不好用。 手术变成了另外一种形态，难度飙升。 妈的！范东凯心里骂了一句。 但罗浩没解释，范东凯也清楚患者是局麻状态，话不能多说。 他憋着没问，像袁小利一样充当助手，看着在自己手里完全不好用的导管被罗浩操控，一点点完成了手术。 甚至还有几个比较有难度的点，都被罗浩一蹴而就。 这…… 范东凯彻底傻了眼。 他从前以为罗浩做手术只是快，又快又稳，仅此而已。 但现在看，罗浩就像是学霸，一张答卷自己能打98分，罗浩能打100分，并不是自己和罗浩的差距只有2分，而是卷面只有100分。 这破导管罗浩罗教授都能操作，他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科幻！ 和外面的无人驾驶出租车、早餐店里的机器人相比，范东凯觉得罗浩能用那种导管做手术才是最科幻的。 手术按部就班的做着，从头到尾，没有波澜，平凡而普通。 袁小利上来按压，但无论他和范东凯说什么，范东凯都沉默无语。 想了良久，出了术间来到操作间，范东凯才低声问道，“罗教授，我现在来医疗组还有位置么？” “啊？”罗浩没听清。 “我最近琢磨着想回国，具体的医院还没联系。罗教授，我可是你医疗组的成员，我是老范！” “……” 罗浩作茧自缚，被范东凯讹上。 “老范，不至于吧。” 345 最科幻的事儿（下） “老范，你这话说得。”罗浩身披重甲，微笑，“咱俩打过赌，你输了，你一直都是我医疗组的成员。” “！！！” 这人怎么小气成这样，一个开玩笑的赌约，罗浩竟然一直当真。 范东凯无奈的叹了口气，却又想不出该怎么反驳。 “范，你怎么没继续做下去？”杰森医生问道。 “杰森，你去和罗教授做台手术就知道了。”范东凯回答道。 想要知道梨子的滋味，还是自己去尝一尝。 下一台手术，杰森医生去做术前准备。 范东凯担心这货不习惯国内的很多规则，所以一直跟着，并且不断叮嘱杰森医生少说话以及一些国内的习惯。 开台。 果然，杰森医生刚拿到导管就感知不对，正要说话，范东凯在身后一脚踢在杰森医生的小腿肚子上。 杰森医生却没闭嘴，而是崇拜感已经从口罩里喷出来，客客气气的和罗浩说道，“罗教授，我为我之前说过的话感到抱歉。” “啥？你说啥了？”罗浩没让杰森胡来，接过导管，开始做手术。 “我下飞机之后看见了无人驾驶出租车，去吃早餐，看见了早餐店的机器人，我感觉自己来到了未来世界。但看见医院后，我失望了。” “医院很普通，和约翰·霍普金斯没什么区别，就是楼高点，患者多点。但设备比较老旧、简单，和梅奥诊所没法比。” “所以我说这里没有一点科幻的感觉，和外面的世界简直不兼容。” 罗浩对杰森医生的普通话表示遗憾。 不兼容？ 不过换个角度去想，似乎也对。 “罗教授，您的手术耗材，才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科幻故事。” “……” 罗浩泪流满面。 杰森医生本来想夸自己，罗浩知道。 可他的一句话就像是刀子一样戳在自己心上，鲜血淋漓。 自己愿意用这种狗屁导管啊，还不是被逼无奈。 只有自己能用，科里其他人用这种导管连手术都做不下来。这叫啥，这叫赶鸭子上架。 哪科幻了？ 怎么就科幻了！ “这种导管一定是为未来的机器人准备的吧，您在做数据的采集工作以及高等级难度的手术预演……” “不，这种导管是集采耗材，唯一的优点是便宜。”罗浩小声说道。 “便宜？”杰森医生愣住。 在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工作的他完全不理解罗浩说得“便宜”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词压根不应该出现在医院里。 花不起钱？巴尔的摩街头那些行尸走肉们生病，谁会去管。花不起钱就不看病，没钱来什么医院！ 为什么要这么做？ 杰森医生只尝试了一下，和范东凯一样，知道自己肯定无法操控难度这么高的导管，便直接放弃了，安心的给罗浩当助手。 但杰森医生的表情和范东凯不同，口罩、帽子外的皮肤有些泛红，显然十分激动。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激动并没有缓解，而是越来越激动。 手术结束，罗浩又开下一台。 连轴转，中间连口气都不喘一下，范东凯对罗浩的这点特质相当熟悉。 “范，我想懂了！” “这就是人文关怀，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罗教授挑战人类的极限，只为了所有人都能看得起病。” 杰森医生越来越激动，越说越快，加上他的普通话并不如何流利，说着说着开始飚美式英语。 陈勇刚好走进来，看见杰森医生，皱眉，“这二货是谁？怎么会在手术室里？” 转头，陈勇看见范东凯。 “老范！” 陈勇热情的挥了挥手，并且拒绝了范东凯拥抱的想法。 “他是杰森医生……”范东凯又一次介绍杰森。 陈勇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外国人说咱们爱护草坪，从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以至于足球运动员生理性反射，导致踢不好足球。”陈勇哭笑不得的说道，“他是这个意思吧。” 范东凯挠头，眉毛“丿”了下去。 “真是自有大儒辩经，就那破导管，也不知道￥#@&*……” 陈勇开始骂街，就像是坐在驾驶位上似的，情绪激烈。 任何一个用过新采购的导管的术者都会破口大骂，尤其是赶上急诊急救，患者就躺在手术台上，失血性休克，这面却迟迟没办法把导管送到出血的动脉里。 那感觉，谁做手术谁酸爽。 杰森医生的夸奖和陈勇的骂街合二为一，一种强烈的撕扯感在左右撕扯着范东凯的灵魂认知。 他毕竟是华裔，成年后出国的，很容易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导管出现在手术室里。 这是范东凯和杰森医生不一样的地方。 唉。 所谓的社会主义巨婴，是真的羡慕，范东凯的情绪开始有了些许变化。 杰森说的人文关怀，难道不是社会主义巨婴的另外一个描述么？ “老范，下去等吧。”陈勇邀请到。 “？？？” “手术排着队呢，还有十好几台，人来人往的被人看见了不好。”陈勇笑眯眯的说道。 也是，范东凯点了点头，和罗浩打了个招呼，又和66号技师告别，换衣服下楼回病区。 一路上，杰森医生还在不断“吹嘘”着罗浩。 他吹的不是罗浩的技术，因为那是实实在在的。 杰森医生主要说的是各种虚无缥缈的人文关怀，吹的是社会主义的优越性。 虽然陈勇有皇汉属性，但杰森这么吹，把陈勇都给说不好意思了。 这都是啥啊！主要是因为那狗屁导管能推导出来社会主义优越性？这不扯淡呢么，简直就是在指桑骂槐，在阴阳自己。 可是，看见杰森医生激动的表情陈勇知道他是发自内心的赞美。 真特么见了鬼，做梦都想不到会有人赞美那根破导管。 来到科室，沙沙沙的声音传来。 杰森医生的眼睛一亮，他看见一头磨砂黑的机器狗在办公室里走。 “我就说！医院不可能没有ai新设备！”杰森医生手握拳，用力的一挥。 能看得出来，杰森医生对新事物的接受程度极高。 他看见机器狗的时候非但不害怕，反而兴奋。 “科里都用机器狗了？”范东凯惊讶问道。 “罗浩要磨一磨，说什么数据采集之类的，然后就可以带去手术室了。”陈勇解释道，“送铅衣之类的活儿机器狗能干，而且再熟练一些，可以制作人形机器人，充当器械护士的角色。” “！！！” 范东凯先是觉得不可能，但随后想起来介入手术的护士，尤其是肝癌介入手术的护士可有可无。 她们可以在踩线的间歇期进手术室。 但要是里面有一台机器人的话，那就是另外一种含义了。 “我就说！”杰森医生盘着机器狗，爱不释手，“它只是雏形，迭代十几次后，肯定能进入手术室成为术者！” 术者？ 术者！ 不怕辐射、不用穿几十斤的铅衣能从早干到晚，甚至不用给钱，只要用爱发电就行。 倒是梦想中的牛马。 他们甚至都不用给自己准备咖啡，只要有电就能一直工作下去，直到破损，结束使命。 陈勇错愕后讥笑。 早着呢，自己这辈子能不能看得见都是两回事。 不过一联想到罗浩说现在国内好多大国企、私企都在拼了命的研究储能设备，陈勇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陈医生，你笑什么？” “你说的是好遥远的事儿，罗浩就是闲的没事，和云深处有联系，经常反馈，那面做好样品邮递回来，让我们看看改进的状态。” 陈勇说着，上前一脚踹在机器狗的身上。 “你干什么！”杰森医生愤怒，挡在机器狗面前。 “看稳定性啊，你们不是这么测试的么？简单的很。”陈勇也很惊讶。 “我们……没见过……”杰森医生看了一眼二黑，二黑只是晃了晃，根本没有栽倒在地。 只是它晃荡的时候关节处的沙沙声隐约大了一点，应该是自我调节平衡。 “哦，习惯就好了。”陈勇也没好意思diss杰森医生，而是伸手盘了盘机器狗，表达自己刚刚踹了它一脚的歉意。 “还行，现在智能型好多了。”陈勇介绍，他一边说，一边凑到4090旁，只可惜杰森医生对4090一点都不感兴趣，满眼都是机器狗。 真是不解风情的蠢蛋，陈勇如是想。 “现在在科里没什么大用，就是走来走去，也不知道罗浩想把它调教成什么样。” “怎么会没用！”杰森医生疯狂的看着陈勇，表达自己的不满。 “哦。”陈勇的口罩动了动，“我家有的是，流水线上下来的，不稀罕。” “！！！”杰森医生的眼睛都红了。流水线，无数的机器狗，这一幕差点没把杰森医生给馋哭。 范东凯叹了口气，这才几个月的时间，连医院都开始接触未来科技。 这要是再过5年，会变成什么样真心不知道。 或许罗浩的位置站着一个机器人，又或者只是机械臂就能完成操作，这都不是梦。 现在形容罗浩用机器一般稳定，这已经是无上褒奖。 可到时候呢？每一台手术都是机器做的，比罗浩还要稳定。 现在还只有一点点端倪，可未来谁又说得好呢。 几个月前，自己回省城，是罗浩接的自己，去早餐店吃早餐。 仅仅几个月的时间，一切都没变，而一切似乎都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不光是无人驾驶出租车的出现，也不光是早餐店的机器人的出现，看着眼前的磨砂黑的机器狗，范东凯陷入沉思。 其实是发呆。 范东凯根本想不明白什么。 陈勇和他们聊了几句后也去忙了，整个医疗组忙忙碌碌的，把范东凯和杰森医生扔到办公室。 “范，难道我们已经落后了么？”杰森医生比范东凯还要茫然。 短暂的兴奋之后，杰森医生意识到这都意味着什么。 磨砂黑的机器狗泛着哑光，走路的时候有轻微的沙沙声，但它知道躲避，稳定性也超级强。 刚刚陈勇势大力沉的一脚踹上去，机器狗连趔趄都没打一下，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虽然它看着并不聪明的样子，可这只是一个应用的开始。 一项科技从萌芽到研究再到落地，需要多少年？ 在临床工作的人心里都有数，因为他们都是科研的一部分，大多都和科技公司有关系。 杰森医生已经能看到…… “什么东西！” 一个声音传进来，打断了杰森医生和范东凯的思绪。 沈自在沉着脸，大步走进来，看谁都不顺眼，一脚踹门上。 但他没踹机器狗，而是气呼呼的坐下。 “二黑，来。” 沙沙沙。 机器狗走到沈自在身边，沈自在看见陈勇留下的脚印，更是生气。 “谁又踹狗了！还能不能有点素质！！” “主任，陈医生为了给……给他们展示一下稳定性。”住院老总解释道。 直到这时候沈自在才看见范东凯。 他对范东凯不感冒。 毕竟当时范东凯从美国回省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就罗浩那蠢货才会屁颠屁颠去接人。 换自己，连个好脸都不给他看。 陈勇这狗东西也是，俩洋鬼子，给他们展示什么稳定性，就他们裹小脑那样，能看懂么。 沈自在找了块软软和和的干净抹布把二黑仔细擦拭干净，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沈主任。”范东凯见沈自在假装没看见自己，便上前主动打招呼。 沈自在擦着二黑，没搭理范东凯。 范东凯耸了耸肩膀。 “罗浩呢。” “主任，罗教授还在做手术。” “看好二黑，谁再乱踹，我跟他没完！”沈自在做了一个恶狠狠的表情。 沈自在摸了摸二黑的脑袋，离开了办公室。 一肚子的怨气都落在陈勇身上，他怎么就那么欠儿，踹那俩洋鬼子一脚也别踹二黑呀。 来到手术室，沈自在见陈勇抱着膀一边在和66号技师聊天，一边看屏幕上的影像。 姿势简直太好了，沈自在没忍住，一脚踹在陈勇屁股上。 “主任，您这是干嘛？”陈勇连动都没动，疑惑的回头看沈自在。 “测试一下你的稳定性。” “……”陈勇无语。 “以后你再踹二黑，我就踹你。” “主任啊，您心气儿不顺别撒我身上，手术不是还做着呢么。”陈勇心思玲珑，一早就猜到沈自在为什么生气。 沈自在沉着脸坐到沙发上。 手术结束，陈勇见没踩线，第一时间就进手术室和罗浩说明情况。 罗浩笑呵呵走出来，无菌衣已经撕掉，但罗浩还是穿着铅衣。 “主任，我回去使劲踹陈勇，您消消气儿。”罗浩直接把仍用扔出去。 “哼~” “去院里汇报，怎么说的？”罗浩切入主题。 “至少300根。” “……”罗浩也没办法了，只能叹口气。 “300根，没法讲了，说是地市级三甲医院的介入科也是这个数，必须完成，带量采购的。”沈自在闷声闷气的说道。 “cordis能回来么？” “能。” 罗浩表情一下子放松了，嘿嘿笑了笑，“主任，这几天您手机保持畅通。” “啥，你还要带我上急诊手术啊。”沈自在不高兴的看着罗浩。 今天沈自在是的确不高兴，一点都不遮掩。 “大胖妞要生了！”罗浩开心的说道。 “啊啊啊~~~”沈自在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声音。 “主任，冷静，别再高血压住院。”罗浩叮嘱，“那个，等要生的时候，咱们去接生。” “嗯嗯嗯嗯嗯~”沈自在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之前所有的块垒烟消云散。 干活么，永远都有干不完的活，永远都有人捣乱，凑合着干就行，还真能辞职是咋地。 给大熊猫接生，这种事儿才是人生中带着里程碑意义的大事件！ 罗浩一句话把沈自在“哄”好。 “主任，别不开心，活儿怎么都是干。”罗浩笑眯眯的说道，“喏，今天的手术挺顺利的，一会您看看我的手术。” “就你自己能做。” “害，有人能做不就行？你看二院三院，我估计应该没人能做，都头疼着呢。” 那倒是。 就怕对比，和隔壁两家医院相比，沈自在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冯处长应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最后咬着牙跟我讲能往下降到300根，你说这都是啥事。” 还记得300根呢？罗浩哈哈一笑。 “主任，这都是小事儿，放心。” 见罗浩说得轻松，沈自在叹了口气，但旋即露出笑脸，“大胖妞这就要生了，时间过的可真快。” “嗯，您没见过刚出生的大熊猫吧。” “废话，你出去问问，整个省城，谁见过！”沈自在斥道。 “那有点为难，要不您在玻璃墙外面看？”罗浩问道。 沈自在一怔，马上意识到罗浩在用软钉子砸自己，“你说接生，用不用找妇产的人一起？” 他压根不敢再顺着罗浩的话回怼，而是换了个话题。 “没事，有我呢。”罗浩微笑，“主任，这几天手机开机，大妮子随时找咱们过去。” “好好好。” 沈自在已经迫不及待。 “对了小罗，我带摄像机行不行？” “不用。” “嗯？什么是不用？”沈自在觉得罗浩的回答很不靠谱。 “省里要做宣传，广告、海报都已经做好了，就等着竹大的照片呢。” “小罗，你能不能正经点！”沈自在斥道，“竹大，竹大，这是给大熊猫起的名字么！” “贱名字好养活，要不叫狗剩儿也行。” “！！！” “钢蛋？” “二狗？” “滚！”沈自在忍不住暴怒。 “那我去手术了，主任您回去歇歇，上次您住院后血压就有点飘忽，别总生气。活儿么，怎么干不是干，谁干不是干。” 罗浩嘴里啰嗦着，转身进了手术室继续下一台手术。 沈自在没走，他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看罗浩在手术室里做手术。 罗浩的技术水平有多高，沈自在已经不再去想，自己这辈子……再加下辈子都赶不上。 沈自在深深的看着罗浩，不知脑子里琢磨着什么。 一天的手术，罗浩做到晚上5点半才都做完。 袁小利累的跟狗一样，最后一台手术完事儿，铅衣扔到地上，连近在咫尺的值班室都没去，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袁主任，您看您。”罗浩蹲在袁小利身边，关切的问道，“没什么事儿吧。” “没事，就是累完了。”袁小利闭上眼睛，看样子准备直接在地上睡一觉。 “哦，范老师还在医生办等你呢，袁主任。”罗浩提醒。 “啊~~~”袁小利发出一声悲嚎。 他把范东凯忘了个利索，一天都在琢磨罗浩到底是怎么用什么方法完成的手术。 精疲力竭的袁小利一想到还有那么大一个活儿等着自己，直接不想活了。 罗浩见袁小利没事，把他扶到沙发上，转身离开。 穿着几十斤的护具做了一天手术，罗浩不觉得有多累，毕竟身体经过强化，总要比袁小利好一些。 而且导管虽然难用，罗浩也不至于开启【心流】状态，还不至于把他逼到极限。 回到办公室，罗浩和范东凯打了个招呼，开始带人查房，把今天手术的患者都看了一遍，做了相应处置。 介入手术术后并发症相对简单，疼痛、恶心、呕吐、发热等等是最常见的，处理起来也没多麻烦。 “走，吃饭。”罗浩从最后一个病房出来，手一挥，“陈勇，你想吃什么？” “随便，我有4090。” 淦！ 罗浩真想把4090装到陈勇的脑子里。 不过这东西的确是核弹级别的，从陈勇的表现就能看出来。 按说不应该，以陈勇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劲儿来讲不至于被一块4090打动。 估计是动了情。 这人呐，罗浩叹了口气，今天自己看见的陈勇可以说是相当科幻。 哪怕是系统，罗浩也能解释，可陈勇不行。 就他现在的状态，罗浩感觉至少得5级文明的科技理论才能勉强说清楚。 科幻，甚至是玄幻。 不愧是大魔法师、进修道士，做事儿都这么难以琢磨。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喂，大妮子你到了么？” “啊？！要生了！” 346 秦岭大太子，哈动未来的王 “走走走，竹大跟我一天生日！”陈勇兴奋的握拳。 罗浩本来有些遗憾，按说预产期还有几天，但谁知道这就要生了。 但陈勇不能开车，真心有些遗憾，罗浩只好让陈勇一路拨打电话，联系耿强、联系各项事宜，自己专心开车。 沈自在坐在后排座位上兴奋的直搓手。 给大熊猫接生，这种事儿沈自在一辈子都没想到过。 小牛、小马生下来后马上就能走，粉嫩粉嫩的，萌哒哒的，沈自在开始幻想着竹大生下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嘤嘤嘤的场景。 会不会认为自己是它的爸爸，然后这辈子都跟定自己，就像是竹子跟着罗浩一样？ 一想到这件事，沈自在的心都飞了起来。 越想越美，越美越乐，沈自在的嘴角上扬，压都压不下去。 “主任，您瞎乐什么呢。”罗浩从后视镜看见沈自在上扬的嘴角，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竹大应该特别好看，我在想……” “好看？！”罗浩打断了沈自在的话，“主任，我遗憾的提醒您最好不要有这种不切合实际的想法。不会好看的，绝对不会。” “？？？”沈自在没搞懂罗浩说的是什么意思。 罗浩宠竹子，虽然不一定多宠竹大，但怎么也不能说竹大不好看吧。 “这么讲吧，主任，您是觉得大熊猫幼崽和刚出生的小猫小狗一样，都萌哒哒的吧。” “难到不是么？”沈自在反问。 “刚出生的大熊猫幼崽只有2两重。”罗浩用了一个很少见的度量单位来描述，沈自在仔细过了下脑子后才明白罗浩说的意思。 100g？ 100g！ 300斤的竹子，大太子竹大竟然只有100g？ 罗浩开玩笑呢吧。 就这比例差，根本无法想象，罗浩一定在开玩笑，一定。 “小罗，你这套鬼把戏我二十年前就玩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动手。你带我在一边看看就挺好了，我肯定不会……” “主任，您想多了，我就是实话实说。” “？？？” “解剖学sci期刊《journalofanatomy》发表过一篇论文，parativeskeletnatomyofneonatalursidsandtheextremealtricialityofthegiantpanda》，中文译名为《新生熊科动物骨骼解剖与大熊猫极端致死性的比较》。” “极端致死性？！那帮狗娘养的都对大熊猫做什么了！” 沈自在和陈勇都皱起眉，沈自在更是愤怒的骂道。 孟菲斯动物园的那件事后，沈自在对外国人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认为他们充满了恶意。 “对事情描述有差别，杜克大学的研究目的是琢磨熊科动物幼崽的大小、解剖。” “他们对大熊猫幼崽的研究是怎么来的？” 沈自在森森问道。 大熊猫是国宝，幼崽、解剖这类词汇触动了沈自在的神经。 “两只租借的大熊猫产仔，都没活下来。没办法，大熊猫的夭折率是很高的，这一点我不认为他们是故意的。” 罗浩解释道，“主任，我说过他们就是菜，对于大熊猫来讲，还不至于坏到这样。” “把未成年的大熊猫扔到笼子里和狮子搏斗，也是他们做的。”陈勇在一边恨恨的说道。 “……” 罗浩想了想，叹了口气。 有些事儿真是想洗都没法洗。 “小罗，你继续说。”沈自在见气氛尴尬，便追问到。 “研究人员对小熊猫的残骸、家犬幼崽、北极熊幼崽等其他动物进行了ct扫描，他们使用还为每个物种的骨骼内部创建了3d数字模型。” “大熊猫母体和幼崽的比例大概是1:900，人类么，什么七斤、八斤这种小名咱是知道的。平均按照3500g来计算，幼崽和母体的体重比大概是1比十几。” 几十倍的差别，巨大到沈自在有些恍惚的程度。 “熊科动物就是很奇怪，新生北极熊的出生体重小于1：400，对于人类在内的绝大多数哺乳动物而言，其平均值接近于1:26。” “从前呢，科学家们普遍猜想，大熊猫的怀孕时节与冬季冬眠相重叠，而怀孕的大熊猫在这段时间不进食或饮水，主要依靠自己的脂肪储备来生存。 为了节约母亲的体内能量，可以先通过缩短怀孕时间并生出一个小的、未成熟的婴儿，之后，婴儿可以依靠母亲富含脂肪的奶水为生。” “但是杜克大学的研究最后否定了这一点，认为这个理论是不对的。” “那他们的结论是什么？”陈勇问道。 “没结论。”罗浩专心开车，嘴里八卦着，“就是否定了一个常识，具体没有定论。” “……” “那研究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没有足够的样本，包括北极熊之类的都很少。”罗浩也很无奈，“而大熊猫是熊科里最特殊的，母婴比1:900的极端数值可能是大熊猫成为濒危物种的理由，之一。” “那还是活化石。” “成年的大熊猫战斗力彪悍啊，尤其是母体，在生崽后有极强的攻击性。所以，主任啊，今天一定要当心，除了要穿无菌服之外，最主要的是小心别被大熊猫给伤到。” 哦，是这样，沈自在听到这儿才知道罗浩引经据典，还是用理论告诫自己千万别乱伸手。 一旦诱发雌性大熊猫护犊子的属性，自己这老胳膊老腿的，怕是扛不住。 “几个月前，北动有一头刚生完崽的大熊猫不懂怎么喂奶、怎么帮助小宝宝排便……” “你等等，什么叫帮助排便？”沈自在怔住。 “大熊猫幼崽太小了，刚生下来连自行排便都不会，最好是人工辅助。” “我艹！” 难怪是濒危物种，100g的幼崽，连排便都不会，就这状态怎么生存？！ 自然界里危机四伏，估计大熊猫幼崽的死亡率会超级高。 “罗浩，你会养大熊猫幼崽么？”沈自在问道。 “不会，咱们去，就是看个热闹，如果真有难产之类的情况就硬着头皮顶上去。估计现在都生完了~” “？？？” “！！！” 沈自在所有的梦想在一瞬间破灭。 “还没生，主任，您别当真，我就是开个玩笑。在北动找了一个奶爸来帮忙接生，因为是野生雌性大熊猫产仔，还是我去比较安全。” 罗浩这狗东西，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沈自在腹诽了一句，陈勇的这个评价的确没错。 “从北动找了奶爸啊，刘斌呢？” “他在西陕那面忙着呢，说是想回来，但抽不开身。北动的奶爸经验丰富，接生过至少十只大熊猫幼崽。” 陈勇也没问刘奶爸在忙什么。 “竹子所有的女朋友都能带回来产仔？” “不行，哪怕省里出面，据说咱家老大和那面吵的很凶，最后也只留下来了4个名额。” 4个。 能到竹4. 竹大、竹二、竹三、竹四，四只大熊猫幼崽排队队、分果果，的确有画面感，沈自在的嘴角又压不住了。 四只也行，总不可能靠着小罗一己之力把所有大熊猫幼崽都留下来。 这样不现实。 罗浩再强，也要和人家做利益交换，沈自在心里清楚。 虽然无数次腹诽罗浩起名字的水平，但无论什么东西多了的话肯定从量变到质变，有脱胎换骨的变化。 嘿嘿！ 沈自在甚至已经开始琢磨自己当上奶爸，在动物园里终老的画面。 不用去想医保超额，不用非得使不趁手的导管做手术，不用再理会第n拨医患纠纷。 也不用去琢磨各种烦人的罕见病，不用承担患者治疗失败后的情绪落差。 不用再去想接班人是人，不用理会复杂的人情世故。 只要每天看着大熊猫跟自己卖萌就好。 “主任，别琢磨了。”罗浩似乎能看穿人心，直接打断了沈自在的美梦，“当时竹子要去野生，鼻子里都是虫子，它当时根本不懂怎么能在野外活下来。” “刘奶爸都跪了，求章教授换一头熊猫，要不刘奶爸带着竹子在野外活几年，慢慢适应。” “就这，都被章教授拒绝。养大熊猫一样有人情世故，你看大妮子每天逍遥自在，那是有我负重前行。” “滚！”陈勇斥道，“你每天就做做手术，还干什么了就负重前行。有这种重，你给我来一打。” “联系广告啊。”罗浩笑道，“这次咱们去，我的主要任务是安抚大胖妞，然后就是制作广告。” “为什么要广告？” “主任，前几年花城的长隆动物园大熊猫生崽，广告把地铁都覆盖了，满满的宠溺。emmm，就是陈勇的师父最愿意写的那种霸道总裁和小娇妻的劲儿。” “咱家竹大出生，秦岭大太子，哈动未来的王，凭什么不能有仪式感。” “再说，这都是为了冰雪节造势！冰雪节，发展省内旅游。” 陈勇的嘴都撇到了耳朵根，罗浩这货就是公器私用，却还要站在制高点上肆无忌惮的呲人。 什么冰雪节，冰雪节开的好不好，罗浩压根不关心。 他关心的就是竹子的好大儿的生日要隆重！ 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要昭告天下！ “罗浩，到时候会有烟花秀么？”陈勇问道。 沈自在疑惑，这种愚蠢的问题怎么会问，烟花秀、大熊猫幼崽，风马牛不搭调的东西。 “肯定有啊！隆重的烟花秀，昭告天下，秦岭大太子出生了……在哈动出生的，冰雪节的吉祥物。” 后面那句言不由衷，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小罗，这样好么？”沈自在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 “好不好的已经都准备完了，不光有烟花秀，还有别的。秦岭大太子、哈动第一头大熊猫、冰雪节的吉祥物，我家竹子的大公子，这都比不上长隆？” “开玩笑！”罗浩撇嘴，一脸不屑。 沈自在嗅到了雄性生物争强好胜的荷尔蒙气息。 一向温和的罗浩在竹子的问题上峥嵘毕现，对那只还没见到的竹大已经宠溺满溢，罗浩全身都散发出霸总的气息。 很快来到哈动，几人坐着电瓶车来到熊猫馆。 “罗教授，您好。” 北动来的奶爸很恭敬的和罗浩打招呼。 罗浩拯救竹子的事儿在奶爸的小圈子里广为流传，所有人都喜欢罗浩。 因为没人想自己落入刘奶爸曾经的困境之中，却无人施以援手。 当时大家都以为竹子完了，必死无疑。 没想到罗浩罗教授出马，竹子非但活了，还摇身一变变成秦岭之王！ 现在儿孙满堂说不上，但眼看着就要有孩子了。 这些事儿都极难让人相信，所以大家对罗浩的崇拜、好感飙升。 眼前这位，是个神奇的男人，在他面前，没什么是做不到的。 “客气，还有多久生？” “马上了，咱们一起进吧。” 几人换了衣服，披上无菌衣，带着帽子口罩手套走进熊猫馆。 竹子在隔壁，急的上蹿下跳，正在找石头准备砸了熊猫馆之间的铁栅栏。 见罗浩来，竹子才安稳一些，嘤嘤嘤的直叫。 “乖，都要当爸了，要稳重一点。”罗浩伸手隔着栅栏盘了盘竹子的毛茸茸的头。 竹子呲牙，咬了咬栅栏。 手指粗的栅栏已经被竹子咬开了一点边，罗浩不太懂竹子的牙齿怎么会这么坚固、锋利。 虽然不至于咬断钢铁，但慢慢磨断再加上石头砸，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把铁栅栏砸开。 竹子破坏性体现的淋漓尽致。 “去一边和大黑玩。”罗浩道。 竹子不想听罗浩的话，但罗浩横了下眼睛，竹子无奈，只好趴下，扭着屁股往大门外大黑的位置走过去。 罗浩笑了笑，这家伙像极了产房外焦急等待的患者家属。 可没等罗浩转身，就看见竹子把尖爪伸出栅栏，把门闩打开，随后出去一把扯断大黑的牵引绳。 淦！ 罗浩有些后怕，竹子这货也就是自己的“灵宠”，要不然不知道会在哈动造成多大的破坏。 随后竹子和大黑一起来到栅栏边。 竹子见罗浩来了之后也渐渐乖巧，坐在地上，抱着半边脑袋的大黑看大胖妞生崽。 罗浩也不强求，他深深的看了竹子一眼，转身去帮奶爸接生。 100g的大熊猫幼崽很难出现难产的情况，虽然如此，哈动依旧如临大敌，把剖腹产的东西都准备齐全。 现场做也行，运去手术室也可以，选择权在罗浩手上。 总之，为了把一切风险降到最低，哈动做了最周密的准备。 罗浩从奶爸手里接过来100g的小家伙，这家伙就像是个大耗子似的，丑的一逼。 “小罗，这么丑？”沈自在错愕莫名。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大胖妞产仔，沈自在肯定不会相信眼前巴掌大的小家伙竟然会在以后成长为300斤的食铁兽。 虽然亲眼看见，但沈自在依旧不愿意相信。 和呆萌呆萌的大熊猫相比，眼前这个小家伙……真是丑的一逼，根本没有大熊猫的可爱。 虽然人类幼崽也一样的丑，但绝对没有大熊猫幼崽丑出天际的感觉。 “主任，大熊猫的幼崽真的很丑，它几乎是唯一能越长越好看的生物。”罗浩用手小心翼翼的捧着大熊猫幼崽，和沈自在说了一句后，把大熊猫幼崽递到大胖妞的眼前。 大胖妞张嘴，獠牙闪着光，把沈自在吓了一跳。 下一秒，沈自在惊住。 大胖妞从罗浩手里叼起幼崽。 巴掌大的大熊猫幼崽就像是肉渣似的，沈自在甚至可以判定大胖妞嫌弃大熊猫幼崽丑，直接把它咬死。 “罗……” “没事，主任，含着呢，这是出生后的一道程序。”罗浩微笑，伸手盘着大胖妞。 嘤嘤嘤~~~ 竹子在栅栏另外一边已经急的不行，手抓住栅栏，想要看看大熊猫幼崽。 汪汪汪~~~ 大黑在一边吼着，似乎在帮竹子壮声势，又像是它也想要看看大熊猫幼崽。 熊猫馆里，鸡飞狗跳。 罗浩等大胖妞含了一会后把大熊猫幼崽取出来。 虽然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沈自在却感觉大熊猫幼崽长大了一点点。 “竹大，要乖。”罗浩亲昵的盘着竹大的头，和王佳妮一起把它送到栅栏旁。 但罗浩没把竹大交给竹子，以免竹子一个不小心对竹大造成伤害。 竹子和大黑趴在地上，仔细打量王佳妮手里的竹大。 沈自在也凑过去，跟着一起看。 竹大比老鼠大点有限，身上的毛发稀疏，粉嘟嘟的，眼睛还没睁开。 这能活？ 沈自在有些茫然。 在他看来，类似的情况最好是送新生儿icu，甚至要上呼吸机、保温箱等等设备才能勉强留下一条熊命。 可罗浩却不着急，嘴里说着古怪的、沈自在听不懂的话。 竹子小眼睛咔吧咔吧的看着竹大，满是好奇，似乎在琢磨这个小家伙就是自己的孩子么？ 罗浩安抚完竹子后看了一眼大黑，顺手盘了盘大黑半边脑袋，转身回到大胖妞身边。 “准备摄像。” “罗教授，这……小家伙怎么照都不能太好看。”摄像师愁苦的说道，“巴掌大，看起来真的跟田鼠似的。” “换个角度去想。” “？？？” “你看，这五根手指多好看。”罗浩轻轻捻起竹大的手指，放在自己手掌上。 竹大也配合，抻个懒腰五根小手指摊开，几乎是透明的，用粉雕玉砌来形容最是贴切不过。 “好。”摄像师也不纠结，反正整个项目都是罗浩说了算，其他人的意见合在一起也不如罗浩的意见重要。 他说行那就行。 “大妮子，你也跟着老师学一下。” “好咧。”王佳妮拿着手机，开始找不同角度准备拍摄。 罗浩把竹大还给大胖妞，并且把竹大放在大胖妞毛茸茸、胖乎乎的手掌上。 强烈、巨大的反差感油然而生。 找了角度，咔咔咔的闪光灯下，秦岭太子爷出生后的样子被记录下来。 按照临床科学来讲，竹大属于早产儿，罗浩也没让摄影师、王佳妮折腾太长时间，便开始让所有人出去，他和奶爸安顿刚出生的竹大和大胖妞。 “小陈，你说这么点的小玩意能活么？”沈自在出了熊猫馆后沉吟。 他一直很担心，按照医学常识来讲，别说是成年后300斤的大熊猫，哪怕是人类，这么点的小玩意也极难活下去。 “应该没问题吧，我看罗浩不紧张。”陈勇嘿嘿笑了笑。 “陈勇，你来。” 罗浩招手。 陈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罗浩点头。 陈勇一脑袋问号的走进去。 “今天你过生日，竹大出生，给你俩拍个照片？” “？？？” 陈勇的嘴角上扬，“你等一下，老柳很快就来。” “陈勇，我不同意这么做。” “为什么？” “照片是要放到地铁站的，虽然浪漫，但项目组那面不好说。有你一个，还能解释，多了老柳，像什么话。”罗浩断然拒绝。 陈勇笑了笑，他很清楚罗浩的潜台词。 和项目组没什么关系，主要是罗浩担心把自己和老柳抬的太高，以后万一有什么事儿俩人都下不来。 这种昭告天下的做法浪漫倒是浪漫，可隐患也极大，身为医疗组组长的罗浩要考虑的事情太多。 “好吧，你不让，有朝一日我带着老柳御剑飞行去。” “你会？” “不会啊，肯定不会么，短视频里那些都是剪辑的。”陈勇回答的理所应当。 罗浩也没管陈勇到底会不会，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开始找王佳妮拍照。 …… …… 耿强穿着行政夹克正在不断的接打电话。 罗浩简直太能折腾，大熊猫出生，他早就要预约了地铁站的广告牌等等准备做宣传。 其实耿强下意识里是反对这么做的。 声势太大，最后不好收场。 可这个要求是罗浩提出来的，耿强勉强说服了自己。 倒不是因为竹子，而是耿强隐约知道罗浩身上发生了连自己都无法知道的事情。 关键是发生了保密级别那么高的事儿，罗浩还能回省城、回临床工作。 就是未来的行医地点发生了变化，从协和变成912。 所以耿强下意识中对罗浩的尊敬被拉到了一个顶点。 他想折腾就折腾吧。 “罗浩。”耿强拨通电话，严肃的说道，“广告投送已经完成了。” 347 这头男熊叫熊大，路过的人都停下来恭喜 “强哥，你那面办事效率真是太高了。”罗浩赞道。 和耿强交流了几句后，罗浩挂断电话。 “罗浩，你还真准备投送广告？想什么呢你。”陈勇也觉得罗浩不靠谱。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我在这儿折腾什么呢。”罗浩道，“等竹大满月的时候还要抓周。” “那是周岁！” “满月就可以，抓周本来就是个仪式。” “满月有多大？肯定不能，一年后再说，绝对不能草率！” “大概跟兔子差不多，已经有大熊猫的轮廓了。等抓周的时候，竹大出来露个面就行，主要是有烟火表演。” “！！！” “还有无人机编队飞行。” “！！！” “地上要有机器狗编队，我还要和云深处联系。” “！！！”陈勇怔住，“你别把竹大给吓到。” “呃~~~”罗浩犹豫了一下，似乎陈勇这句话说到了他心里面。 罗浩描述着自己对竹大的设想，陈勇感觉罗浩疯了，再宠着竹子也不能真的把竹子第一个孩子当成宝贝，昭告天下不是。 “罗浩，你是清醒的么？”陈勇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高度怀疑有什么脏东西上了罗浩的身。 “当然，竹子是冰雪节的吉祥物，现在已经入秋了，冰雪节开幕之前要做好宣传。前些年属于机缘巧合，再加上其他特殊原因。” “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得刷流量。抖加已经买好了，其他的看宣传效果吧。” “！！！” “唯一的问题在于时间比较紧迫，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如果看着不行的话还要马上修改。”罗浩叹了口气，“真是越来越忙，我还得准备明年杰青的项目。” “你还记得杰青？” “普通的人类，别用你们卑微的目光来衡量一名真正的天才能做的事情！” 罗浩今天的兴致很高，肉眼可见的开心，所以和陈勇开起了玩笑。 陈勇像是看傻逼一样看着罗浩。 走出哈动，沈自在奔着罗浩的车走过去。 “主任，这面！” 罗浩招手。 “嗯？不上车？” “咱们去坐地铁，看看广告的效果好不好。” 沈自在心中讥笑，小罗真是理想主义者，就算是有省里支持，广告投送也不会这么快。 效率哪有这么高！ 这才多久？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想看广告。 明天地铁站能出现竹大的广告就算好的了，现在？根本不可能。 但沈自在没有拂了罗浩的兴致，只是跟在罗浩身后，几人走去地铁站。 远远的，地铁站外的大型led屏忽然一闪，随即再次清晰。 竹子出现在屏幕上！ 沈自在一下子愣住。 【秦岭之王竹子生娃快乐~~~】 一行大字出现在led屏上。 竹子坐在地上，跟大型三角状水泥墩子似的，憨态可掬。 它手里拿着的竹笋，吃的正香。 这是王佳妮给竹子拍的定妆照，竹笋凸显竹子的平和，总不能把功夫熊猫的那一套放在广告上不是。 那个动作涉嫌暴力，一旦被好事者投诉，总归麻烦。倒不如直接上这种老少咸宜的东西，甚至竹笋遮挡住竹子的下半身，一切都不违规。 竹子的头顶上把竹大的照片p上去，还有一个箭头。 这广告做的，在沈自在看来略有点潦草，充满了00后随机风格。 箭头另外一端还有一行小字——注意看，这头男熊叫熊大，路过的人都停下来恭喜。 沈自在捂住眼睛，真心没办法欣赏年轻人的这种直白的语句。 “咦？放在大屏幕上，感觉效果不错啊。”罗浩的赞美声忽然传来。 “嗯？”沈自在一怔，罗浩管这种风格叫不错？ 他本来以为还是那种法新社风格的照片，这种潦草风在沈自在看来属于惨不忍睹的那种。 随着光影亮起，无数惊呼声从路两边传来。 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路人驻足，抬头看着光屏上的竹子。 “哇~~~” 惊呼声随即像是海浪一般传来，汹涌、澎湃，怒涛一般。 几秒钟后，手机拍照、惊呼、欢笑声取代了瞬间的暂停。 所有人都在欢呼，就像是led屏上写的那样——注意看，这头男熊叫竹大，路过的人都停下来恭喜。 “罗浩，你要是能起个更好的名字就好了。”陈勇有些惋惜。 “竹大，多好听，难不成要叫熊大？” 陈勇叹了口气。 这时候自己师父要是在，该有多好。 当时罗浩要给竹子的孩子们取名字的时候自己就该把他打晕，然后给师父打个电话，求教个名字。 竹大，真是贱名好养活，这特么也算名字？罗浩简直太能糊弄了。 几人缓步奔着地铁站走过去，一路上抬头仰望led屏，看着竹子坐在地上的样子，渐渐心生欢喜。 虽然p在竹子脑袋上的竹大有些突兀，但看习惯了也觉得挺好看。 尤其是那两行字，一点都不含蓄，充满了00后对这个世界的冲击。 简单而直白。 沈自在甚至怀疑这两句话是罗浩硬加进去的。 屏幕闪动，竹子和大胖妞下山的画面出现在众人眼前。 两头大熊猫扭着屁股，和陈勇渐行渐远，让人看着心生宁静、欢喜。 “怎么样，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罗浩撞了一下陈勇。 “不怎么样，竹子是你的灵宠，把我加进来算什么。” 陈勇嘴上说着不要，但看表情还是很开心。 进了地铁站，光屏齐刷刷冒着粉嫩粉嫩的光，整个地铁站的通道似乎都被少女感充满，粉粉嫩嫩的。 【pandapromax】 一行字首先映入眼帘。 【360°无死角设计，颜控必备。】 在这行字下，是陈勇毫无瑕疵的脸庞，一只粉嫩粉嫩的、刚出生的大熊猫就被托在脸颊旁。 这是王佳妮刚拍的，那面的效率相当高。 陈勇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出现在地铁站里的led屏上。 “嗯，颜控必备，这句话说的的确没错，毫无瑕疵。”陈勇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认真点评。 沈自在愣住。 这还是自己印象中的省城么？ 为什么这次做事儿这么快！这才多久，广告已经出现在地铁站里，几乎可以认为没有延迟。 平时除了罚款，别的正经事儿都磨磨唧唧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走近之后，沈自在看见了几行小字。 【搭载萌二代系统，纤长四肢，粉嫩皮毛，rua起来手感极佳。】 这行小字出现在竹大身边。 之前在哈动熊猫馆里看起来像是大耗子一样的竹大现在看起来，竟然有了几分可爱。 沈自在仔细琢磨到底自己的认知哪里出了问题。 可没等他想明白，画面一闪，粉嫩的背景颜色变得黑白分明，一股子法新社的气息扑面而来。 但没有ps，也没有后期制作，大胖妞抱着竹大，伸出手，竹大的小手落在大胖妞的手上。 母子二熊看起来都萌哒哒的。 竹大的手被放大，的确五指分明，母亲的黑白色背景中那一抹粉嫩格外显眼。 【自带防沉迷系统，喝奶五分钟，睡眠三小时。】 “这广告语不错，表扬，大妮子。”罗浩笑眯眯的伸手rua了一下王佳妮的头。 不错么？ 太中二了吧！ 沈自在心里这么想，念头一闪而过，画面再次切换回陈勇和竹大在一起那张。 太粉了，沈自在心里想着。 沈自在的少女心都几乎要被这片粉色击破，支离破碎，拼不起来。 可这张图片引起无数人的惊呼，能看得出来她们并不是第一次看这张图片，但无论多少次看到，都会引发一阵骚动。 沈自在注意到已经有人开始凑到led屏旁开始照相。 颜控必备，还真是这样。 沈自在吁了口气，看向陈勇。那货的口罩戴的结结实实，把颜值遮挡住，甚至还低着头，生怕被人认出来。 “罗浩，这么是不是不好？”王佳妮凑到正在欣赏盛世美颜的罗浩身边小声问道。 “哪里不好？”罗浩一点都不在意，喜滋滋的看着屏幕，对竹大的宠溺完全不加掩饰。 “陈勇那么多前女友。” “没事，陈勇都不在意。老柳早就知道，也不会有问题。”罗浩把这事儿敷衍过去。 地铁的广告牌上也间或有竹大的身影出现，尤其是地铁开起来后，粉色的led灯光穿过地铁的车窗透进来，让地铁车厢变成了电影院似的。 看着外面的广告，罗浩很是满意。 坐了两站地，又坐回来，提车回家。 王佳妮去照顾竹大，刚出生的大熊猫脆弱的很，还需要谨慎照顾。 又不是野外，也不是没条件，该上的保温箱总是要上的。 设备是给人类早产儿用的，价格么，只能说那么回事。有时候给宠物治病的价儿要远高于人类。 王佳妮惦记着竹大，甚至连饭都没吃，活蹦乱跳的赶回去，开心的很。 沈自在也想变成王佳妮。 能照顾大熊猫，不去理会医保之类头疼的问题，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主任，时间不早了，咱们就随便吃一口吧。”罗浩和沈自在沟通。 “行，随便吃一口。今天是陈勇生日？” “嗯。” “真巧，陈勇竟然和竹大一起过生日，以后你们要是去了帝都，会回来庆祝生日么？” 沈自在的问题很冷。 罗浩和陈勇都没回答。 “走走走，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陈勇啊，又大了一岁，要成熟点啊。”沈自在打着哈哈，仔细观察罗浩、陈勇的表情。 看样子应该没什么事儿，只是涉及去912，所以他们才同时沉默，沈自在是这么认为的。 …… 与此同时。 德国，马普所外。 十几名白人举着旗，对着一栋建筑喊着什么。 白帝成听不懂外语，他很不理解这些人的做法。 “黎雪梅，他们在喊什么？” “保护动物之类的口号，很无聊，真是没事儿闲的。”黎雪梅今天穿的很宽松，外面套了一件外套，透过玻璃看着动保组织的人。 “我看罗教授给我的名单里，这个研究……科研……” “随便说，我明白具体的意思。” “这家机构的排名很靠前，它很厉害么？”白帝成问道。 “很厉害，非常厉害。”黎雪梅点了点头，“这家研究机构叫马斯克·普朗克研究所，有史以来培养出38位诺奖得主。” “诺贝尔奖么？就是传说中最厉害的科学奖？” “大概可以这么说，你知道这个奖项么？”黎雪梅问道。 通过一段时间的了解，黎雪梅觉得对面这位叫白帝成的“年轻人”简直就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知道。 “看书上写过。”白帝成认真说道，“很厉害的一个奖。” “这么说吧，马普所相当于你们修真门派里很厉害的一个大门派。” “哦哦哦。”白帝成这回懂了，连连点头。 “好像不用你做什么。”黎雪梅看着愤怒的人群，微笑，“还真是个简单任务。” “为什么？” “前天，有人混进试验室里，把试验室用猴子做试验的画面制作成短视频发布出来。” “喏，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这儿，说他们是来自地狱的恶魔。这个形容词，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大概知道，就像是南洋蛊师，邪恶的代表。”白帝成只是不谙世事，但绝对不是傻。 “差不多吧。”黎雪梅笑了笑，“这几天可热闹了，和罗教授想象中不一样，马普所的所有科研小组都收到了很多威胁信，甚至有的科学家家里被砸了，抢了。暂时，还没有伤人的事件，不过我估计也快了。” “你怎么知道？” “我在里面有线人啊，说是有寄刀片的，还有艾滋病患者用的卫生巾之类的东西。你知道什么是艾滋病么？” 白帝成摇头。 黎雪梅笑的像是花一样灿烂，看着白帝成，奇货可居。 “马普所特别厉害，去年帮助一名瘫痪的女孩子重新站了起来。” “！！！”白帝成的表情变得极其严肃。 “是不是觉得很厉害？！”黎雪梅问道。 白帝成认认真真的点头，“那他们的研究是对的，可这些人为什么要反对呢。” “外面这群人说——人得了病，该死的是人，和猴子有什么关系。” 白帝成皱眉。 “你在想什么？”黎雪梅问道。 “只要不是我的猴子，就可以。”白帝成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黎雪梅合掌大笑，她喜欢这种诚实的人。 “我不用做什么？真的不用？” “嗯，不用，听我的，就坐在这儿看着。”黎雪梅笑眯眯的说道，“他们应该很快就要冲进去了，咱们看热闹就行。” “进去了，然后呢？” “试验就做不成了，可惜呢，这里面的做试验的科学家都是世界顶级的科学家，希望别被人打死。” 黎雪梅又说了马斯克的脑神经团队，说了更多的愿景，但白帝成根本听不懂。 这种事儿太专业的黎雪梅也没法解释，她懂的也不多，不过她的话让白帝成明白眼前的马普所里做试验的人是一群牛人。 随着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人群渐渐躁动起来。 很快，他们冲了进去。 白帝成刚要动，一只温柔的小手压在他的手上。 “看着就行，这波冲试验室，马普所躲不过去。” “可这是……” “傻子，不用做什么就能完成工作，这不是最理想的么。”黎雪梅轻笑。 白帝成沉默，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他总觉得这么敷衍，有些对不起雷击木。 那群人很快就冲进试验室，里面传出来愤怒的吼声。 没用多久时间就有人抬着装猴子的笼子出来，放到外面早就准备好的货车上。 “这算是抢劫么？”白帝成问道。 “不算，他们是把这群猴子抢走，送到山里放生。” 白帝成微微颔首，凝视着。 猴子和人，对他来讲都不重要，自己对罗浩的允诺更重要。 那一批一批堆积如山的雷击木，简直可以媲美一家大型宗门的千年底蕴。 这是一个大人情，白帝成不想辜负罗浩。 一只又一只猴子被搬出来，一名身穿白服的科研人员追在后面，但他很快被人用木棒打倒在地。 血流满面。 白帝成很听话，他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冷漠而冷酷。 “老白，你想不想救人？”黎雪梅问道。 “蛮夷而已，不想。” 马普所里折腾了足足半个小时，冲进去的动保人士才撤离。 “黎雪梅，我有件事不明白。” “叫我雪梅，或者小黎子都行，别叫全名，过敏。” “……”白帝成沉默，几秒钟后说道，“雪梅，按照你的说法，这里是很重要的地方，为什么就十几个普通人就能中止这里的研究？” “现在是和平年代啊。”黎雪梅觉得这不是问题。 如果马普所外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那才出了大事。 不过白帝成问的有道理，这么重要的科研场所没有任何安保措施，这才是最荒谬的。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又过了足足一个小时，警察才赶过来。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人愤怒的挥舞着双手，咆哮着。 黎雪梅没翻译他在咆哮什么，白帝成也没多问。 光是看表情就知道那个大胡子在吼什么，他的情绪已经满溢了出来。 他很愤怒，眼睛里满是血丝，但警察毫不在意，装模做样的记录着什么，随后离去。 夜渐渐深了。 试验室里的工作人员换衣服离开，他们垂头丧气，沮丧的像是一条条家刚被扬了的野狗。 那个大胡子就坐在门口，失魂落魄。 有人坐在他身边，但很快就被大胡子给撵走。他独自一人坐在马普所的门口，看着里面，默默的流泪。 “这就可以？”白帝成轻声问道。 “是啊，这就可以。”黎雪梅笑了笑，“你还想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总感觉对不起罗教授。” “你可以问问他。”黎雪梅无所谓的说道，“这才是罗教授想要的结果，你相信我。” 白帝成拿出手机，他现在已经能熟练应用智能手机。 “哦，对了，你给罗教授留言就行，现在是19点，家那面凌晨1点，罗教授应该睡了。” 白帝成点了点头，拍了张照片，随后给罗浩留言。 没想到的事儿发生了。 不到1分钟，白帝成的手机响起。 “老白！” 白帝成刚接电话，那面罗浩的声音就传过来。 “罗教授。” “这是马普所么？那人是洛戈塞蒂斯博士？” “我不知道。” 白帝成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罗浩听，一点想要扭曲事实，把功劳放在自己身上的想法都没有。 “罗教授。”白帝成描述完之后有些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做。” “不不不，老白，要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 罗浩很罕见的用兴奋的口吻说道。 “？？？”白帝成没搞懂。 “能不动就不动，你在一边看着就行！真好，马普所竟然被砸了！”罗浩兴奋的念叨着。 “老白！” “啊？” “能不动就不动，就像是今天这样，特别好！”罗浩叮嘱。 “我知道了，可这样真的行么？” “当然行，对了活木的雷击木我做好了，等你回来给你。” “……” 白帝成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 “能批量生产，现在是桃木，其他树木也可以产，不过需要时间。” 罗浩解释了一句。 白帝成彻底沉默。 哪怕是传承千年的名门大派……白帝成想着想着，脑子有些迷糊。 自己什么都没做，从天而降雷击木。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 罗浩喜滋滋的挂断电话，随后拿着手机站起来。 “你们先吃，我打个电话。” 看着罗浩的背影，庄嫣皱眉，“马普所是什么？” “脑神经学科最高级的殿堂。”陈勇解释道。 罗浩给白帝成的名单，陈勇有研究，虽然他不知道罗浩到底要做什么。 “马普所为什么会被冲击？” “用猴子做试验吧，那帮白左都疯了。”陈勇鄙夷道，“各大医疗厂家在印度用活人做试验，他们一句都不说，用猴子做试验他们就不干了，吃几天饱饭给惯出来的毛病。” 348 师徒恩怨 “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可能印度低种姓的人在他们眼睛里都不算人吧。他们会在乎哪怕一只苍蝇的感受，但却根本不在乎普通人。” “师兄，真这样么？你什么时候还去印度，记得带我一起啊。”庄嫣好奇。 “不去了。”罗浩坚定的回答道。 “师兄~~” “小庄，印度那破地儿真没办法去。”罗浩认真劝道，“我当时准备了大量的饮用水和方便面、老干妈，去了之后没多久，冯处长就因为洗澡迸到嘴里洗澡水拉肚子。” “！！！” “陈勇，也因为吃水果没削皮，直接病倒了。” “我没倒，就是生病，别听你罗师兄瞎说。”陈勇反驳。 罗浩想了想，今天陈勇过生日，他最大，所以没有质疑陈勇刚刚的话。 “说的是白左冲击试验室，马普所这种顶级的科研机构都保存不下来，或许这就是天命吧。” 罗浩嘴里这么说，但表情却十分轻松，陈勇甚至能感受到罗浩有着强烈幸灾乐祸的情绪。 “按说不能够啊。”庄嫣很疑惑，“那可是马普所，世界最顶级的科研机构之一，出的诺奖得主……” 这事儿还真没法比，比国内多几十倍？这种话庄嫣说不出口。 但那都是事实。 “你以为呢？” “保障科研进度，这是最基本的吧。” “这世界就是个大型的草台班子。”罗浩笑了，“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我们理所当然的认为治统级阶都是善于管理、精于计算、强于谋略的一些人，因此往往惊讶于他们暴露的鲁莽、愚蠢、自负。” “emmm，这话是鲁迅说的吧。”庄嫣调笑道。 “据说是列夫·托洛斯基用于攻击斯大林的话，具体是不是我也不知道，没时间去找原文。”罗浩讲道，“不过这话还是挺有意思的。” “师兄，这就是传说中的食肉者鄙？”庄嫣问道。 “不食肉，也鄙。”陈勇补刀。 “别把这个世界想的太高大上，一个沛县出的人物就能变成强汉。当然，还需要很大的运气。所以，其他都不重要，运气最重要！”罗浩坚定的说道。 “呵呵。”庄嫣干巴巴的笑了笑。 罗浩没理会庄嫣，他侧头看陈勇，“还有多久升级？” “这回好像快了。”陈勇认真说道，“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越往上越难，我连天人感应都还没有呢。” 罗浩点了点头，知道事情大概是这样，不过陈勇给自己祈福得到的+5幸运值好久都没变过了，罗浩有一点点小期待。 “马斯克去推特，直接裁掉80%的员工，推特还能保持正常运转，这就很说明问题。所以呢，不管这个世界发生什么事儿，都正常。” “不要对这个世界抱有太大的期待，要不然你会失望的。” “比如说用开水浇发财树？”庄嫣笑问。 “少刷点短视频，多看看专业论文。” “嗡~~~” 罗浩的手机振动。 他拿起手机，见是一条信息。 罗浩扫了一眼信息，表情复杂。 “怎么了？怎么不继续说下去？”陈勇问。 “哦，青千要评审了。”罗浩很平淡的说了一个事实。 “嗯？终于要开始了么？好像晚了很久。” …… 董菲菲一早去试验室。 试验很顺利，按部就班的做就行。最近董菲菲对自己“主持”的试验的重要性有了越来越多的了解。 不光是王校长，各路内分泌大佬几乎都来过一遍，甚至有人来过两三遍。 师兄给自己了一条通天之路，董菲菲明白。 进试验室，董菲菲把罗浩的照片取出来，按照“流程”，先鞠躬。 最多能鞠躬两次，据说三鞠躬是给死人的。 “菲菲姐，来了。” “嗯。”董菲菲应了一声，整理自己的衣服，端端正正，随后把罗浩的照片拿出来。 她的每一步动作都很慢，很恭敬，像是在做什么神圣的事情似的。 试验室里的同学都汇聚过来，完成一早的“仪式”。 鞠了俩躬，董菲菲直身，把罗浩的照片收起来。 “干活干活！” “菲菲姐。”刚刚打招呼的师妹凑过来，“我有个闺蜜，昨天双侧膝关节忽然疼的走不动路。” “哦。”董菲菲点了点头，“自己先去做检查，要是挂号时间太长的话，我问师兄联系。” “做了做了，膝关节平片、核磁都做了，没什么事儿。但你不知道，昨天我们在一起玩，她忽然说俩膝关节疼的厉害，两条腿疼的直抽抽。” “片子不是没事么？” “嗯，片子没什么问题。” “现在人怎么样？” “人也没什么问题，除了疼之外，都挺正常的。” “那就观察看。”董菲菲也不紧张，类似的情况临床上并不罕见。 虽然董菲菲现在天天做试验，她也在临床泡过很长时间，也算是经验丰富……的实习生。 忙碌的一天开始。 临近中午的时候，那个女生慌慌忙忙找到董菲菲。 “菲菲姐，我闺蜜走着走着路就摔了，双侧的膝关节疼的不行，现在连路都走不了。” “！！！” “你帮帮忙，她人在骨科，骨科说没事，不知道怎么办呢。” 董菲菲很清楚帝都的医疗资源的确属于很丰富的那种，可那是头部医院，排队要很久，一般都是预约制。 像类似的情况，急诊很难处置。 董菲菲只好匆忙问了下情况，然后给罗浩罗师兄拨打电话。 “喂？”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您好，我是罗浩的师妹，师兄他在做手术么？”董菲菲一听是外人接的电话，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 “罗教授在做手术，稍后让他给您拨回去。” 挂断电话，66号技师按下对讲器。 “罗教授，应该是你在帝都的师妹给你打电话了，我怎么回她。” “哦，知道了。这里，用力要仔细感受。”罗浩两句话合二为一。 陈勇在细心感受，顺着罗浩的力度送导管进去。 “说实话，我不是很相信看见的这些事儿。”66号技师有些感慨，“那破导管……不说咱医院，隔壁二院手术都停了，院里正在紧急调拨从前的导管。几家医院在医药公司差点没打起来，就那么点库存。” “真的假的？”庄嫣问道，“我没听我爸说啊。” 66号技师：…… “正常不都是临床的事儿是小事，只要不出医疗事故……” 孟良人一脚踢在庄嫣的脚后跟上。 瞎说什么实话！ 就算你是庄院长的女儿也不行！！ 庄嫣很知趣的闭嘴，知道自己说多了，言多必失，这话有道理。 66号技师也顺势把话题岔开，庄嫣说得话自己还能听？ “别家的教授都用不了这破导管，便宜是便宜，90块钱一根，但总要能用吧。” “有的时候我都觉得厂家要找罗教授做广告，集采后别人抱怨导管不能用，罗教授上去就做一台。不能用？那是你人不中用。” “哈哈哈。”庄嫣尴尬的笑了几声，算是捧场。 “小陈医生的确能学得会。”孟良人看着屏幕，有些感慨，“他现在已经摸清楚操纵导管的力量怎么发力了，真是有手术天赋的一个人。” “换我上，我也行！”庄嫣小声说道。 “别闹，你回去先叠千纸鹤。罗教授随便叠一次，用时34秒，这应该只算及格线。”孟良人“爹味”十足的训斥道。 他对庄嫣已经少了一点点最开始的那种敬畏，多了一点点老师傅带徒弟的感觉。 “哦。”庄嫣没犟嘴，轻轻哦了一声。 “我估计很快咱医院就有两位术者能主刀了。”66号技师透过铅化玻璃，嘴里轻声说道。 手术结束，罗浩踢开气密铅门，一把撕掉身上的无菌衣，露出里面的重铠。 庄嫣迎上去，没等无菌衣落地就接住。 罗浩拿起手机，电话拨打给董菲菲。 问了几句情况，罗浩想也没想，“菲菲，谁教你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 “啊？”电话对面传来董菲菲的惊讶声。 “去做个头部的ct，要是有问题就继续查核磁。如果天坛的号挂不上，正好我周末要去给小白鼠做穿刺，我带着去找张老板。” 董菲菲根本没质疑师兄罗浩的话，她又问了几句，挂断电话。 “罗教授，张老板是哪位？” “师兄，天坛的张老板？是那位？” 66号技师和庄嫣问了两个不同的问题，而庄嫣的脸上充满了崇拜与尊重，66号技师却更多的是迷茫。 “国内神经外科水平最高的专家。”罗浩给了66号技师一个回答，也算是给了庄嫣一个答案。 “水平最高？院士？”66号技师好信儿的问道，“罗教授您接触的院士还真多！” “没呀，张老板不是院士，可惜了。” “？？？”66号技师愣住。 “师兄，你讲讲当年的八卦呗，我问谁谁都不给我讲。”庄嫣的声音不知不觉的夹了起来。 有求于人的时候，态度的确不一样，东北妞儿的夹子音切换自如，就像庄嫣现在这样。 罗浩横了她一眼，“张老板和王院士之间的师徒恩怨纠葛我哪敢问，你问问你家老板，他敢问么？” 庄嫣低头，但看起来还是特别不甘，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孟良人看出庄嫣的八卦之心，笑呵呵的问道，“罗教授，师徒恩怨？” “嗯，张老板师从王忠诚王院士，听说零几年的时候王院士自己感觉身体不好了，建议工程院找个专家填补神经外科领域的院士。” 这算是托孤了吧，孟良人心里想到。 也不知道柴老板身体不好的时候会推荐钱主任还是推荐罗教授。 或许罗教授是不想兄弟阋墙，所以才转行搞的介入？有可能诶，孟良人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大家都以为张老板能当上院士，以后等王院士去世，张老板自然是业内泰山北斗。可是呢~~~结果出人意料~~~” 罗浩很罕见的卖了一个关子。 孟良人能帮庄嫣问一句，但不可能问很多句，只能乖巧的静静听着。 “师徒传承，应该的啊，出什么意外了？神经外科有两位院士吧，是不是另外一派趁着王院士身体不行了开始发难了？”66号技师的问题无数。 “那倒不是，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选院士的时候王院士推荐的是魔都的一位专家。我和神经外科不算熟，所以这个八卦具体内容是什么，王院士为什么没推荐张老师，我也不知道。” “……” “……” 罗浩只讲述事实，庄嫣想听的爱恨情仇罗浩是一句都没讲。 “肯定是张老板的水平不行……一般，王院士天下为公，选了魔都的专家。”66号技师笃定的说道。 “呵呵。”罗浩笑了。 “不对么？罗教授？” “这么讲吧，张老板现在不收普通患者。” “很多……” “他只收别家医院手术做不下来，里面捅咕的乱七八糟的患者。” 没等66号技师说完，罗浩就补充道。 “！！！” “！！！” 只一句话，整个操作间里安静下去，连机器的声音都小了几个分贝，不敢呼吸。 只做二次开刀，还是别人拿不下来的那种二次开刀！ 张老板到底对自己的技术水平有多高的信心！ 能到他的患者，估计都是国内顶流三甲医院神经外科做呲的患者吧。 就这，他竟然来者不拒！ 只一句话，就把张老板牛逼之处展现的淋漓尽致。 “张老板的水平早已经青出于蓝，不夸张的说，应该是国内第一吧。”罗浩给了一个评价。 “那怎么没当上院士？”庄嫣问道。 “徐克徐院长也没当上院士，金陵的滕老板也没进工程院，最后进的科学院。”罗浩笑了笑，“当院士，这里面的事儿多了去了，不是你有本事就能当的。” “我还以为学阀之间的战斗导致的呢。”66号技师挠头，笑道。 “具体的我真不知道，那时候我还上初中呢，后来见过张老板几面，也配合过张老板做过手术，但没敢问为什么。” 情商得低成什么样才能问出这种话，这不是当着老人家的面揭伤疤么。 “王忠诚王院士当年可以说是业内唯一的泰山北斗，我记得听我家协和的一位老师说，全国开神经外科大会，王院士晚到20分钟。等他进屋的时候，所有人起立鼓掌。” “啧啧。”66号技师感慨。 那种威风凛凛，他极端向往，眼睛里都冒出了知道足疗进医保的光。 “等他来的时候，有人就骂这就是fxs态度，故意晚来。可王院士进屋，所有人起立鼓掌，山呼海啸，骂他的人也没闲着，鼓掌比谁鼓的都大声。” “大概就是这么个地位，至于他和学生张老板之间的事儿……我一直引以为戒。” “师兄……”庄嫣还要追问。 罗浩拿着手机，把资料转给庄嫣。 “正好董菲菲那有个同学生病，你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 孟良人已经去帮着陈勇抬患者，按压止血，护士忙着收拾手术室，准备下一台手术。 操作间里冷清下去。 气密铅门再次关闭，庄嫣拿着手机在琢磨。 “小庄，患者到底怎么回事？我就听罗教授说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66号技师好奇的问道。 “有个患者，好端端的，走着走着路双侧膝关节疼痛，双侧小腿抽搐。休息15分钟后缓解，去医院检查x光平片和核磁共振，未见异常。” “这是脑子的事儿？神经系统要是有问题，会导致肢体偏瘫之类的吧，只是膝关节？”66号技师问题无数。 庄嫣没回答，她根本答不上这道题。 甚至她把简单的病史发给几位老师，得到的答案也都是让患者骨科就诊。 神经系统发病不是这样。 一般神经系统疾病会导致单侧身体出问题，双侧比较少见，而眼前的这个患者问题主要集中在双侧膝关节上。 66号技师觉得罗教授忙着做手术，没时间敷衍那位小师妹。 真是，没时间也不能敷衍啊，罗教授这人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小庄，你琢磨什么呢？” “师兄说让查头部核磁，那会是什么病呢？”庄嫣咬着嘴唇，开始翻阅电子书，在其中找类似的疾病。 “害，罗教授这不是在忙么，哪有时间仔细听。有问题，就从头到脚搂一遍呗。” 庄嫣抬头，凝视66号技师。 她虽然很稚嫩，但目光却像是一头幼狮，把66号技师看得头皮发麻。 “罗师兄肯定有诊断，要不然不能说如果有如要带着患者去天坛找张老板。” 66号技师无奈。 庄嫣还真是简单而单纯，眼睛里透着一股子愚蠢。 罗教授做的是所有临床医生都会做的事儿，让患者先做一遍检查，以免有疏漏。 她却当真了。 但66号技师虽然多嘴，却不傻，背后说罗教授的坏话？这种蠢事儿哪怕他情商再怎么低都做不出来。 于是66号技师也闭上嘴。 手术还在进行。 陈勇已经能勉强应付一些操作，虽然看起来和牙牙学语的小孩子差不多，但水平已经比一院的教授强了。 罗教授医疗组里还真都是怪物，66号技师心里想到。 一天的手术结束，已经晚上六点半了。 罗浩走出手术室，撕掉头上的铅帽。 孟良人和庄嫣有了明确的分工，孟良人去干活，庄嫣来捡罗浩扔在地上的装备。 “陈勇，不错，你的水平进步的真快。”罗浩感慨。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陈勇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丝毫得意的神情，“罗浩，神经外科磨鸡蛋，普外、胸外用腔镜钳子叠千纸鹤，咱们能做什么训练？” “要不你明天一早去公园和老大爷们抡九节鞭试试？” “靠！”陈勇知道罗浩在开玩笑，骂了一句后把66号技师挤走，开始找手术影像。 “罗浩，这里，你是怎么用力的？”陈勇很认真的询问。 “哦，这里啊。” 66号技师听罗浩开始解释，罗浩罗教授说的都是普通话，每一个字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可连在一起66号技师根本不知道罗浩在讲什么。 虽然罗浩连说带比划，可66号技师怎么都不理解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就这样吧，还是要手术来磨，已经很厉害了。”罗浩笑笑，“今天辛苦了，走，吃饭去。”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喂，菲菲啊，你那面出结果了？” 66号技师竖起耳朵，庄嫣本来正在整理罗浩的铅衣，听到电话后也一溜小跑的进来。 “师兄，核磁上可以看见颅内多发病灶，具体是什么这面的医生诊断不出来。” 还真是脑子里的病？ 66号技师愣住，庄嫣则更加认真。 “哦，在下面的医院做的吧，现在帝都那面承认下级医院的检查结果了是吧。” “是。” “发给我看一眼。”罗浩笑了笑，“应该没问题，别紧张。” “可别是病毒性脑炎，前几天她阳了。” “真要是病毒性脑炎就好了。”罗浩的声音很小，小到电话对面的董菲菲听不清，小到连庄嫣都没太听清楚罗师兄说的是什么。 只有陈勇转头，看了一眼罗浩，随后继续研究影像。 很快，董菲菲那面把云台发过来。 罗浩看了一眼核磁影像后把电话打给董菲菲，“让患者去912或者协和住院吧。” “啊？师兄，诊断什么病？” “可逆性后部脑白质病变。” “？？？”庄嫣一愣，“师兄，可逆性后部脑白质病变主要典型症状不是颅内高压么？” “正因为没有颅内高压，所以才考虑是风湿免疫类疾病导致的可逆性后部脑白质病变。 说实话，这个病挺棘手的，治病简单，毕竟是可逆的，但要想找到根源，还得做大量检查。” “哦哦哦。”董菲菲压根没听懂，在电话那面茫然的应着。 66号技师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罗浩，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真是脑子有病，做个核磁就看出来了，可这种谁又能想得到呢。 349 锦衣夜行 “师兄，你简单给我讲一下。”董菲菲沉默了少许之后提出和庄嫣一样的问题。 “可逆性后部脑白质病变是一种可逆性的脑血管源性水肿，其发生机制不明，可能和急剧升高的血压超过了脑血流自身调节上限，导致脑高灌注有关。 所以可逆性后部脑白质病变最常见的原因是突发的高血压，约占所有可逆性后部脑白质病变患者的75%。 其他导致可逆性后部脑白质病变的原因有肾功能衰竭、细胞毒性药物，自身免疫性疾病和子痫等。” “等等，师兄，不是颅内肿瘤？” “不是，先看一眼，要是不放心的话，周末可以一起找张老板看一眼。”罗浩道，“没事的话我挂了。” “罗浩，你这么惯着你的师弟师妹？” “害，小孩子心里装不住事儿，我估计一听说是脑子的病，她们现在早都慌得不行。要不然董菲菲不会问要不要做手术，这帮孩子，说是医生，其实一点临床经验都没有，嫩得很。” 罗浩脸庞年轻，看起来像是大学生，可他嘴里说着这帮孩子。 有些荒谬。 说完，罗浩的手落在66号技师的肩膀上。 “晚上有个饭局，是你喜欢的那种，去不？” “我？！”66号技师一下子愣住，随即脸上冒光，整个人都充满了渴望。 “去不去。”罗浩笑吟吟问道。 “去去去去去~”66号技师语无伦次，说了无数个“去”字，最后已经结结巴巴，连去哪、做什么都没问。 这可是罗教授第一次邀约。 而且说明了是自己喜欢的内容，那还用问，一定是洗脚！ 有人给报销的洗脚，不去是傻子！ emmm，66号技师兴奋的脸开始泛红晕。 洗脚还在其次，主要是罗教授在从印度回来，第一次准备带自己“玩”。 其实66号技师有总结过为什么自己距离罗教授医疗组只有咫尺之遥，但却没进去的原因。 但他没想懂。 管他什么原因呢，总之罗教授没忘了自己就行。 “师兄，晚上有饭局？”庄嫣平淡问道。 “交给你个任务。” 听到任务俩字，庄嫣下意识站直，笔直笔直的，目视前方，看着罗浩，一脸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的表情。 “今天正常下班，回家，给你爸做口饭，总之怎么哄你爸开心就怎么来。” “然后呢？师兄，你该不会让我撺掇我爸松个口子吧。”庄嫣一下子明白了罗浩的意思。 “你也看见了，的确不好用。”罗浩叹了口气，随后笑眯眯的说道，“是真的不好用，看看你爸那面能帮什么忙。” “师兄，你说吧，需要我爸承诺什么。”庄嫣贝齿咬着樱唇，坚定问道。 66号技师无语。 罗教授会蛊惑人心么？怎么这种撺掇庄嫣的话，被庄嫣看穿，还要硬着头皮上呢。 “随便，说说临床情况，看你爸能帮什么忙。不用敲定什么，你帮着敲敲边鼓，让院长大人明白临床疾苦就行。” “就这啊，没难度。”庄嫣一口应下来。 “老六，我们下了。”罗浩说完，做了个打电话姿势，“电话联系。” 66号技师心情激动，难以自已。 “罗教授该不会真的带你去洗脚吧。”护士问道。 “应该不会。”66号技师虽然确定，但嘴上却说着相反的话。 只是他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开心的上扬。 “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呢，把庄嫣支开，你们一群老爷们单独行动，肯定要做见不得人的事儿。” “哪有，小庄是有重要的任务。导管不好用，总得有个解决办法吧。咱们在底下偷偷摸摸的捅咕，还不如人家老大说句话。”66号技师辩解道。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体内激素飙升。 小护士说得对，罗教授并不是让庄嫣去做什么任务，而是找个由头把她支开。 对！ 一定是！！ 66号技师的心开始火热。 …… “下班，有个饭局，愿意去的一起。” “跟谁？”陈勇问道。 老孟盘着机器狗，机器狗的头已经被他盘包浆了，锃亮锃亮的，没说话。 “还记得我被投诉那件事吧，打玻尿酸的患者。” “？？？” “？？？” “前段时间他帮了我一个大忙，已经一笑泯恩仇了。”罗浩笑道，“今晚，他请我吃饭。说是要带医疗组一起去，他要给你们赔不是。” “没兴趣，那货我看见就想恁死他。”陈勇直接说道。 “你呢？老孟？”罗浩看向孟良人，“不想去就在科里干活，我也觉得挺没意思的。” 孟良人微微犹豫了一下，直接说道，“我还要带着小庄赶手术记录。” “行，那你们忙，我自己……带着66号技师去。” 下班点，罗浩给66号技师打了电话，带着他一起下楼。 66号技师表面正经，其实内心已经骚动起来。 他努力压着内心的激动、兴奋，老老实实的跟在罗浩身后，一句废话都不敢问。 下楼，外面好多人在围观，圈里面似乎有打骂的声音。 有医疗纠纷？罗浩看了一眼周围，并没看见身穿白服的人出现。 “罗教授。”一个中年男人恭敬的走过来，弯腰，伸手。 “您是？” “我是娄老板的助理。” “你好。” 罗浩和他握了握手，“人呢？” “实在不好意思，马壮这货就知道捣乱，娄老板在教训他。” 罗浩惊讶的看着圈子，万没想到这里面竟然是这种内容。 “罗教授，咱们先上车等吧。” “行，你和娄老板说一声，快着点。”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一抬手，有人快步走来。 两人耳语几句，那人就消失在人群里。 罗浩无奈的摇了摇头。 66号技师想要去看热闹，但还不敢离开罗浩身边，急的抓耳挠腮。 上了一台商务车，宽大的沙发坐着很舒服。 66号技师这也好奇，那也好奇，东看西看。 很快，车门打开，娄老板上来。 “罗教授，好久不见。”娄老板热情而又有分寸。 “刚怎么了？” “马壮那小子在外面挣了点钱，一顿瞎显摆，开了10台车说是要接您。”娄老板无奈的说道。 “……”罗浩尴尬的直挠头。 十台车，一堆身穿正装、戴墨镜的男人。 那画面，只要一想罗浩的尬癌就已经爆发。装逼不是这么装的，马壮一定是看多了。他要是真这么做，罗浩肯定第一时间翻脸。 “罗教授，那不是对你的尊重么？”66号技师不理解。 “尊重个屁。”罗浩低声斥道，“给自己惹祸呢么不是。嫌自己凉的不够快？” “是啊，幸好我先看见了，直接把他们给撵走。这小子，好的事儿是一点都不学，不好的学的贼特么快。”娄老板惊魂未定。 “呵呵。” “要不是看在他……”娄老板一句话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还是出国做生意的好，国内的规矩，也是他能犯的？这次好险，我提前赶过来，真要是他折腾出大场面，事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三千战神大喊请少主出山。”罗浩讥讽道。 “……”娄老板歉意的看着罗浩，见罗浩也只是说一句，并没生气，也就放了心。 “娄老板，最近忙什么呢？” “做点小生意，准备打一枪换个地儿。” “哦？我以为你修路呢，准备把那面的煤都拉回来。” “罗教授，老毛子可不是啥好人，他们觉得自己是欧洲人，打心眼里看不起咱。打仗打的稀烂，有时候我会想，还是要把它们打服了再说。” “畏威而不怀德，有小礼而无大义，标准的蛮夷。”罗浩点点头。 “老毛子随时会背刺一刀，这事儿我知道，也不敢在远东那面投入太多，怕……应该是肯定收不回来。什么东西来钱快就搞什么，国内的项目虽然挣钱少，但我也没扔。” “挺好，有钱就先挣着。” “罗教授，我准备在科研上投资。”娄老板认认真真的说道，“也不着急，您看着，要是有缺钱的路子就介绍一个。” “我这面的东西都很难挣钱，唯一能看见挣钱的是糖尿病的项目，但这个项目不归我管。王校长跟了十几年，我就是一负责做试验的。” 罗浩直接把门关死，避免娄老板再提。 这种项目，娄老板肯定是看上了，但他还不够格。 “不不不，不是这种。”娄老板连忙解释。 “嗯？” “今年出国，我发现拳头不硬是真挣不到钱。就算是挣到钱，也未必能拿得回来。咱就说无人机，我记得最早大范围用在战场上是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的纳卡冲突。” “当然，这在他们看来是大规模冲突，现在回头看，根本做不得数。” “无人机是真重要，这次我也在这方面挣了点钱。” 罗浩没说话，看着窗外。 娄老板见罗浩没阻止自己，便继续笑着说道，“马院士当年搞电磁项目，顶着多大的压力。蒸汽弹射上下几十万人靠着吃饭，技术路线也成熟了，眼看就能开花结果，然后马院士带着电磁弹射脱颖而出。” “的确天纵奇才。”罗浩道。 “马院士当年可是自筹资金，我手里有点钱，罗教授您这面要是觉得什么项目有前途，但压力大，国家层面批不下资金，跟我说一声。” 原来是这样，罗浩点了点头。 “要是捐钱能给航母命名就好了。”娄老板有些感慨。 “？？？”66号技师一怔。 他小弟开几台车来接罗教授，就被一顿训。可这位老大倒好，心里惦记着要给航母命名。 果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个熊样。 “我在非洲那面有点项目，那面乱，挣钱就往回出点钱，不敢在那面放。结果，前几天就出事了。” “怎么了？” “尼日利亚要没收所有外国人的钱。” “明抢？在海外做生意这么难么？按说不应该啊。”罗浩挠头。 “难着呢，国内卷，国外属于群狼环伺。幸好我在那面没什么固定资产，卷着钱就跑了。有时候我就想，要是有一艘055停在尼日利亚，我这种人也不至于狼狈逃窜。” “呵呵。” “回头看，中美友好通商航海条约真是个好条约，要是能重新签的话该有多好。” “我这面有点小钱，支撑不了什么大项目，但一些小项目的启动资金还是够的。” “等出了成果，也就不需要我这面再出钱了。” “娄老板觉悟够高的啊。”罗浩哈哈一笑。 “钱，没什么意义。再多钱又能怎么样？您说是吧，罗教授。”娄老板笑眯眯的看着罗浩。 “的确。” 66号技师瞠目结舌。 自己洗脚都希望能进医保，看罗教授和这位娄老板说话，真特么的气人。 只是两人的话里有话，自己却听不懂，66号技师有点小烦躁。 “行，我看着点。”罗浩正式的应下来，“启动资金能有多少？” “去年我和几个朋友在魔都买了中粮的一栋公寓。”娄老板没直接说钱数，“现在这笔钱我自己就能拿得出来。” 罗浩惊讶。 看来这一年，不对，应该只有半年时间，娄老板攒无人机挣了不少钱。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话说得没错。真是一本万利的大买卖，罗浩也有些唏嘘。 “那行，我盯着点。有合适的项目，还要找娄老板化缘。” 罗浩已经想到叶青青来工大后可能会做什么，算是一份善缘好了。 “谢了，罗教授。” “该我谢你才是。” 两人客气了几句，罗浩开始闲聊，询问国外的风土人情。 正是晚高峰，堵的厉害，娄老板也不着急，给罗浩讲国外的事儿。 讲了一会，娄老板想起什么，忽然问道，“罗教授，省城电视台的一个主持人，娶了个越南老婆，您知道么？” “不知道。”罗浩摇头。 “他说国内娶不起媳妇，就找了个越南老婆。没有彩礼，老丈人家还有一块地，随便盖房子。以后两面来回跑，也算是成家立业了。” “多大年纪？”罗浩问道。 “将近40。” “emmm……” “我手底下有些靠谱的人，出国后也都把持不住，直接娶了国外姑娘。有个家伙特过分，在朗伊找了个13岁的孩子结婚了。” “嗯？不犯法么？”罗浩惊讶。 “那面法定年龄是13岁，但在国内是妥妥的犯法，我正咨询律师。律师团队的意思是应该没问题，但类似的事儿谁都没经历过，所以建议还是过几年再回来。” “……” 13，罗浩无语。 66号技师的眼睛都红了，看那意思，要是有可能的话，他也想出国。 车辆缓缓来到一处小巷子，娄老板请罗浩下车，两人并肩走进去。 这里幽静，像帝都的胡同四合院的那些店面一样，一扇门把里外隔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罗浩对吃饭不是很感兴趣，但毕竟自己山穷水尽的时候遇到了马壮，他也没对自己做什么，而是老实、恭敬的把自己送去大使馆，然后回国。 这份因果罗浩记得，所以给了马壮一个面子，来吃口饭。 很快马壮垂头丧气的进来，如锦衣夜行，半点风光全无。但他是被娄老板踹走的，一句屁话都不敢说，只是低着头赔礼道歉。 至于错在哪了，看样子马壮也不知道。 罗浩客气了几句后顺势把话题转移到旁出，娄老板见罗浩对马壮另眼相看，也没继续说什么，席间谈笑风生。 66号技师吃的开心，心中更是期待。 平时罗教授很少出门应酬，原本他和护士们聊天的时候都认为罗教授在省城没什么人脉关系，毕竟他的根儿扎在帝都。 可现在看，66号技师心里清楚，罗教授结交的人自己平时都看不见。 娄老板张口就是和人买了一栋中粮魔都的公寓楼，那种大买卖，66号技师根本无法想象。 啥时候楼盘能用栋来形容了呢？ 这得多有钱！ 正因为如此，66号技师对饭后的娱乐活动更有期待。 绝对不会只有洗脚那么简单。 他故意没吃饱，只吃了7分。 要是吃到顶脖，如果有什么运动的话，怪影响操作的。 一顿饭宾主言欢。 吃完饭，马壮搓着手，“罗教授，出去玩会？” “哦，我和娄老板说点事儿，你们去玩吧。注意安全！”罗浩道。 “放心，都是我们自己模特公司的人。” “嗯？你都开模特公司了？业务这么杂么？”罗浩一扬眉。 “那面战乱，好多人无家可归，包括保加利亚什么的，随便找点人来就能凑个公司。再说，她们去欧洲，最大的可能也就是代孕之类的，甚至配型成功都可能变成零件，我也算是发善心了。”娄老板笑呵呵的说道。 他解释了一句，一挥手。 “小马你带着六老师玩，别过分，开心就好。” “行。”马壮也没敢废话，带着66号技师离开。 原来还有大洋马！66号技师感觉肾上腺素已经顺着囟门呲出去。 来到一家商k，没走前门，一众人从后门进去，来到一间包房。 推门，66号技师直接傻了眼。 包房是传说中的4d装修，海浪滚滚，沙滩上有比基尼美女跑来跑去，笑语欢声。 逼真到66号技师以为这扇门是传送门，只要迈进去，自己就会被传送到三亚或是泰国的海边。 “这是……”66号技师声音颤抖，眼睛里冒着贼亮贼亮的光。 “哈哈哈，六老师请进。”马壮哈哈一笑，让66号技师进屋。 虽然他不是很看得起66号技师，但打狗还得看主人，这位毕竟是罗教授带来的，自己得招待好。 只可惜罗教授假正经，不肯过来玩，马壮心里腹诽了一句。 66号技师一步迈进包房，忽然画面一转，周围的天地都变了。 从热带海滩、比基尼美女忽然变成阴森恐怖的中式废弃建筑。 风声隐约传来，把66号技师吓了一跳。 “别害怕，挺好玩的。”马壮笑着安慰道。 有钱人玩的真花，66号技师感觉自己的腿有点软。就这，他们怎么会喜欢这种。 “坐坐坐。”马壮让66号技师坐下。 本来是舒适的沙发，可在66号技师看来就变成了废弃的棺材板。 棺材里倒没什么，只是这种环境，怎么看怎么阴森，怎么看怎么诡异。 罗教授误我！ 66号技师咧着嘴想笑，但差点没哭出来。 这也太诡异了，还不如去良子做足疗呢。 乔杉把脚留在足疗店，自己也想啊。 “喝点什么？六老师。”马壮问道。 “随……随便……” “迈凯伦吧，怎么样？” “迈凯伦？不是车么？”66号技师哆哆嗦嗦的问道。 他感觉这里太冷了，想穿件衣服。 “哈哈哈，威士忌也有迈凯伦。”马壮没敢居高临下的鄙视没见识的66号技师。 人家罗教授在后面，哪怕自己带条狗出来，也得伺候好了。 几个大碗出现在眼前，一坛老酒。 cos的像模像样。 66号技师恍惚觉得自己迈入那扇门之后，就来到黑山老妖的世界里。 下一秒，会不会有女鬼？ “来，喝一口。”马壮豪迈的说道，“刚刚罗教授和我家大老板在，我都没敢喝酒，生怕喝多了说错话又得被骂。” “六老师您看着自己的量喝啊，咱不拼酒，喝到尽兴就行。” 说完，马壮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面前摆着两只烧鸡，一斤牛肉，还有点小菜，看起来的确复古。 66号技师哆哆嗦嗦的喝了一口酒。 “啪啪啪~”马壮拍着“棺材”。 猛然间，吵杂的声音忽然消失，安静了下来。 隐约中能听到不知多远、穿透了多少堵墙的鬼哭狼嚎的歌声。 “隔音还得做，这也太煞风景了。”马壮小声道。 “呲咯~~~~~” 令人牙酸耳涩的声音传来。 一名道士穿着道袍走进包间。 道袍宽松，却遮掩不住窈窕的身材。 “咕噜~”66号技师咽了口口水。 她身后，跟着一眼看不到头的“僵尸”。 “僵尸”前额贴着符纸，双臂伸直，膝盖不打弯，蹦蹦蹦的进来。 淦！ 66号技师看傻了眼。 350 重度被迫害妄想症 这都是啥啊！ 66号技师茫然的看着身穿道袍，年纪大概三十左右，面容姣好的女人手里捧着木剑，拿着拂尘，cos的像模像样走进来。 咚咚咚~ 身后十几个女人僵尸一样蹦进来，她们一边蹦一边笑，根本忍不住。 其中还有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六老师，选一个。”马壮眉飞色舞，“你想都留下也行，相中的就把符纸摘掉。” “靠！”66号技师恍惚中骂了一句脏话，眼睛里冒出异样的光。 …… …… “娄老板，我这面倒真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罗教授，您请讲。咱俩是老朋友，不用这么客气。”娄老板喜上眉梢。 “是这样，马普所，你听说过么？”罗浩问道。 娄老板听到这么诡异的名字，摇了摇头。 “马普所是德国的一流科学研究机构的联合。协会为纪念著名德国量子论创建者物理学家马克斯·普朗克，冠以普氏姓名。马克斯·普朗克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为协会前身威廉皇帝协会。” “？！”娄老板光听介绍，整个人都愣住。 这么牛逼的地儿？ 有历史、有渊源、有传承，在娄老板的意识里，马普所已经变成了中国工程院。 “最近马普所被极端动保组织冲了……” “罗教授，您稍等，什么叫冲？”娄老板问道。 “就是动保组织认为用动物做试验、做研究很不人道，所以他们冲进马普所，把做试验用的猴子什么的各种动物都放掉，还把现场砸了，据说丢了好多文件、资料。” 娄老板一脸迷茫。 “洛戈塞蒂斯博士，世界脑神经顶级科学家，你帮我问问能不能来中国工作。” “我记一下。” “不用，一会我把资料发给你。”罗浩淡淡说道，“要是能来，洛戈塞蒂斯博士需要什么，你就帮着应下来什么。钱，不是问题。” “罗教授，这事儿可能不是钱的事儿。”娄老板一眼看出问题实质。 “的确不是，我找老板，给你个名义。” 娄老板有些疑惑，“罗教授，这位什么什么博士做的东西是干什么的？” “已经有瘫痪的人经过洛戈塞蒂斯博士的治疗能站起来行走了。” “！！！” “脑神经方面的研究，马普所以及洛戈塞蒂斯博士的团队是世界顶级的，屈指可数都说不上，排名至少坐二望一。” “！！！”娄老板惊讶莫名。 “洛戈塞蒂斯博士的团队，你尽量吧，趁乱能挖来就挖来，实在不行就算了。我出不去，所以只能麻烦娄老板帮我看一眼。” “好！”娄老板应了下来。 但他还有些疑问，见罗浩表情温和，便小声问道，“罗教授，这个项目~~~” “哦，马斯克花了十几亿刀养了个团队，搞脑机接口。他们的水平不如洛戈塞蒂斯博士的团队。” “！！！”娄老板恍然大悟。 说起马斯克，他立马就明白了。 马普所没有宣传过，但马斯克几乎拿个大喇叭，隔三差五的就在耳边喊。 “我为什么说至少坐二望一呢，虽然马斯克吹牛、炒股的本事强，但他也是做实事的，要不然不能在魔都批下来那么大一片地，直接把电动车落地。” 娄老板连连点头。 “放着月球不去，非要去火星，我很诟病这一点。但脑机接口这个项目，洛戈塞蒂斯博士的团队应该已经有了一点突破，要是可以，把他接来。” “好！我一定把人弄到。”娄老板清楚这件事事关重大。 罗浩瞥了娄老板一眼，“别动粗，好说好商量，他要的一切条件最好都答应，只要不过分。这么讲吧，洛戈塞蒂斯博士要是中国籍，现在是中科院院士，级别么，你看不见的那种。” “嘿。”娄老板连连点头，“我不会的，我很尊重技术工作者。在海外的生产线，都得靠着技术工作者、工程师们攒出来。” “知识就是金钱，知识就是力量。”娄老板最后总结。 “大约是这样，那就辛苦娄老板了。”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罗教授，这么重要的科学家德国为什么……” 至于为什么之后的话，娄老板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们正在打官司，最后确认猴子不是人，不享有人类的权利，洛戈塞蒂斯博士以及其团队无罪。但用猴子做试验是很不道德的，所以禁止洛戈塞蒂斯博士以及其团队继续做试验。” “没有猴子做试验，难道用人么？你说是吧。他们一辈子的心血、精力都在人脑科学上，不能做实验了……你说这不是扯淡么。” “啊？！”娄老板怔了下。 没想到搞科研还涉及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内容。 …… 介入科医生办公室。 孟良人盘着二黑的脑袋。 二黑已经被他盘的包了浆，亮晶晶的，跟珠子似的。 “老孟，你手汗症是真适合盘东西啊，看看二黑的脑袋，别人还真就盘不出来这种劲儿。”住院老总笑呵呵的说道，“就没想着做手术？” “我查了下资料，手术的成功率不高，手汗症本身还没研究明白。”孟良人笑眯眯的解释道，“本来呢，需要我做手术的话我肯定要做，但罗教授太厉害了，手术做的……” 住院老总听了十几分钟，孟良人的马屁横飞，天花乱坠。 关键是孟良人一点拍马的自觉都没有，他仿佛对罗浩崇拜到了骨子里面，每一句话都是有心而发，诚挚的让人感动。 “老孟。”住院老总最后没忍住，打断了孟良人的马屁，“罗教授不在，不用这样。” “我是实话实说，讲真，你说技术水平，我虽然不会做手术，但眼睛亮着呢。”孟良人认真辩解，“科里面的带组教授，哪个比罗教授手术做得好？” “都不说这个，最近换的集采导管，除了罗教授，谁……” 孟良人开始肆无忌惮的秀了住院老总一脸。 “唉。”住院老总叹了口气。 虽然孟良人说的都是实话，可这货也太能拍马屁了，关键是罗教授都不在，他这么做真的好么。 “所以我就偷个懒，把病房的患者管好就行，让罗教授省一分精力，用在手术上，这不比我去学手术更好么。”孟良人最后给了一个结论。 “不过话说你这也太上心了，晚上九点，你还不走。患者都睡了，你还不睡。患者们没起，你就已经来了，不至于，不至于。” “我挨个聊天，每个患者聊10分钟就俩点过去了，等他们都睡了，我再写病历。我人老觉少，睡仨点就够，在家就自己一个人，也没意思，来医院熬着，等着吃食堂的早餐。” “老孟，你这精神头是真好。”住院老总赞道。 这一点的确得佩服，孟良人就是天生的牛马，每天只睡3、4个小时就足够足够的。 要是听别人这么说，住院老总肯定不信就是。 但他现在每天都能看见孟良人工作到后半夜，听护士说，大小夜交班的时候老孟还在，什么时候走的，大夜护士打瞌睡，很少见到。 关键是第二天老孟精神抖擞，完全看不出来熬夜的样。 不明真相的人看来，孟良人完全是24小时连轴转，核动力驴估计都没孟良人抗造。 “老孟，你这种人才，在传染病院的时候怎么没展现出来。” “害，我叫啥人才，就是能熬夜，能和患者聊天，不算什么。罗教授才叫人才，还是一等一的顶级人才。” 本来说着孟良人，可他没三句话就又转到罗浩身上。 住院老总无奈的听着孟良人换着各种角度夸罗浩，毫无死角。 他搞不懂老孟是真心实意的，还是演戏已经演到了骨髓里，举手抬足都是戏。 但不管哪样，都值得自己敬佩。 罗教授医疗组还真是人才济济。 “嗷~~~” “哇~~~” 走廊里传来一阵吵闹声，声音打断了孟良人的话。 “这都几点了，怎么还这么乱。”住院老总站起身，探头出去。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手里拎着水杯，正在追着一个年轻人打。 “老孟，你们组的患者，你赶紧去看看怎么回事。”住院老总庆幸，孟良人一直都不走，有事儿不找他找谁。 “我们组的？不可能啊，我刚看了一遍患者。”孟良人疑惑，起身出门。 几个小时前孟良人刚和每一个患者聊了天，这是他的日常。 聊的少的也有10分钟，多的15分钟左右。在聊天中，孟良人能觉察到患者和患者家属的情绪变化。 很多事儿，发现的早，都能扼杀于萌芽状态中。 甚至有其他组的患者、患者家属羡慕嫉妒，说了点怪话。 今儿这是怎么了？ 孟良人走出办公室，看见7-18床的老人嘴里骂骂咧咧的，追着隔壁床的患者陪护在打。 “老徐，老徐，你多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乱动！消消气，赶紧消消气。都跟你说了气大伤身，你真以为肝郁气滞是说着玩的啊。”孟良人连忙上去拦住患者。 “孟医生，他要害我！”7-18床患者气愤的指着年轻人吼道。 中气十足，不像是生病，孟良人心里有了基本的盘算。 “我没有，他他妈的疯了。”年轻人骂道，“我在那吃点饺子，他刚开始说不喜欢韭菜味儿，我说我快点吃，没两分钟，他就说我在他茶杯里下了毒。” “……”孟良人心里叹了口气，特别无奈。 下毒，这不扯淡呢么。 你一个糟老头子，人家下毒毒你干嘛。 一听就知道老徐就为了不喜欢韭菜味儿，胡诌八扯的扯淡。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孟良人还是拦住7-18床患者，“老徐，消消气。” “他要杀我，你让我消气？！”7-18床患者惊讶，愤怒的问道。 孟良人一怔。 光是看表情，完全看不出来7-18床在胡搅蛮缠，所有表情、动作都指向他的委屈。 是真委屈，而不是假装的。 就跟孟良人夸罗浩一样，一眼真。 孟良人方正的脸上没有表情，嘴角微微颤抖，但还是转瞬之间就恢复正常。 “老徐，你放心，有我在，我这就报警。”孟良人一本正经的说道，随后对着7-18床患者家属招手，“小徐，你带你爸在医生办公室坐会。” “孟医生，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为什么我爸晚上忽然发疯。”患者家属明事理，抱歉说道。 “你们先来医生办公室。”孟良人把闹事的两组人分开，又叮嘱患者家属一定看好，千万别让患者跳楼或者跑出去。 这种事儿偶尔会见过，住院期间医生也要承担类似的责任。 不过管都没法管，出在谁的患者身上就算谁倒霉就是。 安顿好患者和患者家属，孟良人对这件事儿有评估。 他毫不犹豫拿着手机往出走，一边走一边回头安抚患者，“老徐，你别害怕，我这就去报警！一定还你个公道！你就在办公室坐着，放心，在这儿没人能害你。” 7-18床感动的连连点头，情绪也平稳了少许。 孟良人就是觉得哪里怪，但具体哪怪，自己还说不上。 按照农村老一辈人的迷信说法，7-18这叫鬼上身，忽然就疯疯癫癫的。 按说应该找陈勇最好。 但孟良人没犹豫，也不管几点，直接拨通罗浩的电话。 “老孟，科里怎么了？”罗浩平淡问道。 孟良人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哦，患者情绪激动，就先肌注一支安定，然后做心电图，抓紧时间。” “心电图？” “忽然的行为异常怀疑是心梗，你那面先做着，直接找会诊，我这就回去。”罗浩说完，又说到，“娄老板，不好意思，科里有点事儿，我先回了。” 电话挂断，孟良人心里一阵恍惚。 患者明显是疯了，罗教授怎么说是心梗呢？ 心前区疼痛，甚至全身任何一个位置不舒服都有可能是心梗。孟良人见过最离奇的是有人牙疼，最后诊断心梗。 但7-18明显是鬼上身，用科学来讲，也是一个精神类疾病，怎么就心梗呢？ 虽然有疑问，但孟良人执行医嘱的能力极强。 回到办公室，孟良人招呼小护士来打针。 “老徐，放轻松，给你打一针，要不然手术的位置会出血。”孟良人连哄带吓唬，一针安定肌注进去。 住院老总怔怔的看着。 刚才孟良人离开后患者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什么隔壁床患者家属下毒之类的，他甚至还说医院的医护人员释放一氧化碳，想要杀害所有患者和患者家属。 这么严重的被迫害妄想症住院老总还真就没见过。 见打完安定，住院老总凑到孟良人耳边，“找神经科会诊？我这就去打电话。” “罗教授说找循环科会诊。” “嗯，神经，也不知道大半夜的他们……噶？循环？” “是啊，循环，小李，把心电机推过来给患者做个心电图。老徐，你被气的血压都高了，做个心电看看情况，你别动啊。” 孟良人忙忙叨叨的开始解决问题。 住院老总再次确认，迷茫的走到护士站拿起电话。 患者明显有精神症状，罗教授却要找循环内科会诊，这不是开玩笑么。 住院老总觉得怪，先坐下翻看病历。 患者有冠心病的既往史，但入院的心电图还行，只有轻微的st段抬高。 就这？ 忽然间发疯，没有心前区疼痛，没有其他不舒服，罗教授管这个叫心梗？ 开什么玩笑。 住院老总没给循环内科打电话，而是拨打了神经内科的电话叫会诊来。 他觉得自己办了一件好事。 医生么，绝对要有自我思考能力，不能上级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虽然住院老总承认罗教授的水平比自己高，但毕竟他不在现场，诊断还是会出问题。 这时候，就要自我纠偏。 而自己就是纠偏的力量，住院老总心里想到。 转身回办公室，忽然一个黑影迎上来。 “循环什么时候到？！”孟良人急匆匆的问道。 “啊？我给神经内科打……” “靠！”孟良人听住院老总这么说，直接爆了粗口，摸出手机拨打电话。 “喂，我是介入科，有患者心梗！”孟良人几乎是用吼的。 能看出来，他真的急了。 “v1、v2、v3、v4导联的st段已经弓背抬高！心电很明显，还没回报告，麻烦先来看一眼！” “我估计要急诊手术！” 孟良人急匆匆的说道。 住院老总一下子怔住，v1、v2、v3、v4导联的st段已经弓背抬高，这么典型的心梗么？ 他感觉虚空中有巴掌直接抽在自己脸上，啪啪作响。 不信！ 住院老总快步回到办公室，一路上心情复杂、纠结、矛盾到了极点。 刚刚纠偏纠错的想法还没消散，耳光声隆隆。 他进屋就拿起心电图。 虽然住院老总看不太懂，但最基本的st段抬高、拉小旗这种他还是能看明白的。 果然，就像孟良人说的那样，v1、v2、v3、v4导联的st段已经弓背抬高，标准、典型的心梗心电图。 艹！ 果然是自己错了，好在没耽搁太多时间。 住院老总茫然的站在一边，很快循环内科住院总赶来，没有打招呼，直接看心电图，给药、转科。 十几分钟后，循环内科住院老总推着患者急匆匆的离开。 介入科相关抢救用药不全，应个急可以，具体后继治疗还得去循环科才方便。 直到他们离开，鸡飞狗跳的科室这才安静下来。 “老孟，怎么就心梗了呢？”住院老总疑惑中带着不好意思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罗教授这么说，我就这么做。”孟良人耸耸肩，开始写病历。 患者是推走了，但病历转不过去的话那面什么医嘱都下不了，用药只能先口头给，然后等电子病历来了之后再补。 所以孟良人来不及喝口水、喘口气，伸手在白服上一擦，就开始写病历。 院内会诊，急诊急救处置，十几分钟后孟良人忙完，又去看着护士办理转科，最后把打印出来的电子病历和相关资料送去循环内科。 办公室里安安静静的，住院老总发着呆，心里在琢磨一个被迫害妄想症的患者到底是怎么诊断心梗的。 “老孟呢？”熟悉的声音传来。 “罗教授啊……”住院老总有些心虚，刚刚的质疑现在看极其愚蠢。他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讪讪的看着罗浩。 “送患者去循环了？”罗浩问道。 “嗯，刚把患者送去循环内科，老孟写了病历，估计是去送纸质病历了。” “哦，心电我听老孟说比较典型？” “很典型，st段抬高，我估计得急诊手术。”住院老总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行，人没事就好，辛苦。”罗浩微笑，并没有换衣服去看一眼的想法。 患者送走就是别人家的患者，自己上去一顿指手画脚，怪不合适的。 见罗浩要走，住院老总连忙问道，“罗教授！您等下。” “哦？怎么了？” “那个，您是怎么判断的？”住院老总问道。 “嗯？你上学的时候没学？”罗浩疑惑。 “……”住院老总感觉罗浩在冥冥之中知道了一切，正在阴阳自己。 可抬头，看见罗浩清澈透明的目光，心中迷茫。 “哦，那就是没讲过。我们老师说，遇到疑似精神类疾病的患者，做个心电图是必须的。” “尤其是急诊科，病房倒比较罕见。” “人体在发生急性心梗时，心输出量会减少，脑组织灌注压会降低，因为缺血缺氧而引起脑功能障碍，尤其是海马、大脑边缘系统等这些和控制情绪有关的脑组织区域受到伤害时更为明显。” 罗浩简单讲解。 “可不典型的心梗以消化道症状为主啊。”住院老总迷迷糊糊中询问道。 “又不是全部，精神类症状也比较常见，以淡漠为主，这种暴力倾向、被迫害妄想症的的确不多。”罗浩微笑，“总之，患者不舒服，先来一发心电比较稳妥。” “……” …… …… “爸，我们科的活没法干了！医院黄了算了！” 351 扫地大姨看了一眼——风湿免疫在7楼 “那是国家政策，想什么呢。”庄永志端坐在沙发上，“小嫣，管点正经事。” “爸~~”庄嫣使出必杀技——变身，召唤女儿奴。 一声爸，喊的宛转悠扬，荡气回肠，庄永志本来铁石一般的心肠顿时化为绕指之柔。 “小嫣，严肃点。”庄永志叹了口气，“我跟你讲，罗浩那么聪明能不知道这事儿我不可能碰么？” “可师兄让我回来做做你工作。” “这件事是大主任操心的，上下跑，提交材料，然后院里默许，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打一点点擦边球。” “什么擦边球？”庄嫣问道。 “上手术，用两种导管呗。”庄永志心想女儿是真的不懂，便掰开了讲，“保证带量集采的数量，又把手术完成，这考验的是临床主任的基本能力。” “可……” “没什么可是的，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辞职，他沈自在不干有的是人愿意干。”庄永志说出了那句所有人都熟悉的话。 “爸，你怎么这么说。”庄嫣对这种话出自自家父亲的嘴里表示很遗憾。 “事实。”庄永志盘了一下庄嫣的脑袋，“现在沈自在要走，他下面的带组教授得把咱家门槛踩坏了。” “咱家没门槛。” “举个例子，前些年隔壁医院一个带组教授盼着主任死，去拜神的时候还许了愿。”庄永强哈哈一笑。 “！！！” “不说这些鬼鬼神神的，附近一家地市级医院，耳鼻喉科，他们主任比较刻薄，怨气极大。后来呢，有一天一个聋哑人在周末挂专家诊找他看病。” 庄嫣仔细的听着。 临床、社会和庄嫣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那主任四十多岁，年富力强，后来就被勾上床，还被摄像机给拍下来了。” “摄像机？！” “好多年前的事儿。”庄永志道，“结果没几天，录像带就摆在纪检的桌子上。” “嘎！” “社会就是这样，这还只是一家地市级医院的科室主任。多少地市级医院的副院长跳槽来咱们省城当副主任的，沈自在他心里没数？” 庄永强呵斥道，“天天张罗着去养大熊猫，我看他沈自在像大熊猫。真想去就去，医院也不缺他一个。” “真的假的。”庄嫣还无法想象，喃喃问道。 “当然是真的。”庄永强道，“你放心，今天这事儿肯定是罗浩那小子觉得带着你不方便，就找个由头把你支开。” “爸~~~师兄从来都没安排过我做什么。”庄嫣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架势。 “嗯，你明天跟罗浩说，和我说过了，我知道，是笑着跟你说的。” “嘎？这就行？” “嗯，他肯定懂。”庄永强说完，面相庄嫣，“你的事儿说完了，那我的事儿呢？” “爸，我才到临床工作，还不想相亲。”庄嫣噘着嘴否定。 “工作和相亲有什么相关么？”庄永强表情严肃，板着脸，“这个年轻人很不错，我同学给我介绍的。” 庄嫣噘着嘴，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反对。 但庄永强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说道，“要是换个别人，我还能说我有用。这个年轻人，不比你师兄差。” “怎么可能！我师兄最厉害了！”庄嫣马上反驳。 庄永强心里有些憋屈。 可惜了罗浩，阴差阳错，就差半年！要是罗浩能当自家乘龙快婿，怕是自己这个老丈人都要跟着沾光。 真是可惜。 但眼前这位的确不比罗浩差。 要是一般人，庄永强还觉得自己多少能提携一下他。哪怕是帝都的各家医院，自己也多少能帮上忙。 这也是多少人做过的事儿，找个赘婿，提供资源和渠道。但这位，能撬动的资源可不是自己能想象的。 “罗浩是有本事，我承认这一点，但天下英才无数。” “那也是师兄最强。” “前段时间，罗浩评青拔，人不在，青拔正常评审，还记得吧。” “是啊，最后云台云老师去做的答辩，然后顺利通过。”庄嫣回答的理所应当。 “今年的青千本来应该在6、7月份举行答辩，现在都几月份了？” “是啊！我听说魔都的郑老师想要帮师兄运作青千，走海外公司的关系试试能不能办下来一个证明，被师兄给拒绝了。” 庄永强点了点头，忽略了女儿是罗浩小迷妹的事实，继续说道，“青千的推迟是有原因的，主要是等他回国。” “等一个人？那可是青千！爸，你别闹了。” “我没闹，神经外科领域的青年才俊。人家可看不上我这个穷乡僻壤的院长，正好你们年龄合适，有时间去看一眼。” “得看人家时间方便。”庄永强强调了一句。 庄嫣有些不高兴，但她能感受到自家老爷子的态度。这件事儿，自己最差也要去敷衍一下。 行吧，那就去敷衍一下。 “神经外科最乱了。”庄嫣牢骚道。 “嗯？怎么乱了？” “当年王院士去世前推荐继任的院士……”庄嫣把罗浩说的那些八卦重复了一遍。 庄永强对此略有耳闻，但他不是搞神经外科的，知道的也不多。 “老王院士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这些事儿都忘了吧。” “张老板特别厉害，爸，你听说过谁做手术愿意接别人做剩下、做呲的。” 那倒是，庄永强点了点头。 “师兄说完，我还问了问我老师，他说他有个朋友是听神经瘤，和脑干黏连的很厉害。找了很多大牛，包括神外的大佬级人物，都说不能手术，最后张老板给做的。” 庄嫣说起这些事儿的时候，眼睛发亮。 “后来呢？手术成功了吧。”庄永强不愿意扫了女儿的兴致，继续追问。 “手术不光成功了，而且还非常成功。”庄嫣有些得意的卖了一个小小的关子。 但也只是一瞬，庄嫣就继续说道，“爸，张老板做完手术的患者愣是没有感觉到疼。” “？？？” 庄永强一愣，术后不疼，这是个什么鬼。 “是真的，当时患者都觉得不可思议，以为自己全麻过后张老板根本没给做手术，直接就推下来了。为此患者家属还特意找张老板了解情况，其实就差翻脸了。” “！！！”庄永强听庄嫣描述帝都天坛张老板的事儿，心中忽然有些神往。 神经外科手术难度极高，能做别人不敢做的手术，这已经算是大佬中的大佬，达到别人仰望的级别。 可做完手术术后不疼？ 庄永强没听说过。 “是真的，我知道后也不相信，和师兄核实了一下，师兄说神经外科手术做得好，的确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不光是神经外科，胸外科日间手术做腔镜下小结节切除也可以不疼。” 庄永强沉默。 后者他知道，胸外科徐主任提起过日间手术的事儿，但班子会讨论过，因为害怕出问题所以一直没大规模开展类似的项目。 类似的日间手术只做了几例，宣传一下就得了，没人会真的放心全麻患者6个小时后回家。 自己这是想到哪去了，庄永强一怔。 对，不疼，罗浩给小嫣讲帝都天坛医院的张老板有多强。 “罗浩和张老板熟么？”庄永强心念一动，问道。 “应该认识，但不像和柴老板那么熟。” “你！”庄永强一缓神，猛然想起来今天的议题不是这个！ 庄院长毕竟是临床出身的人，骤然听到天坛医院的张老板水平竟然这么高，甚至因为手术做的太好而险些遭到投诉，注意力竟然被吸引走。 “小嫣。”庄永强沉声说道，“那位海外回来的年轻人你见一面，行不行以后再说，但总归让自己多个选择。你去看一眼，不行就算，我又不指着他的资源，还没到卖女儿的地步。看看缘分，毕竟是年轻英才。” “爸，我现在每天好忙。”庄嫣推脱。 “请假？我给你请。” “……”庄嫣无语，想了想，还是点头应下这件事。 都说被催婚是必然的，庄嫣也没想到自己研究生刚毕业就被父母催婚。 到底要做什么……庄嫣想想，最后决定第二天问问孟良人。 这种事儿上，老孟靠谱，陈勇是最不靠谱的那个，哪怕老孟从前的家庭并不幸福。 见庄嫣同意，庄永强露出满意的笑容。 女儿比从前懂事了，自己还以为要和庄嫣说很多，没想过会这么省事。 …… 第二天，庄嫣来到医院，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精神状态不正常的患者竟然是心梗！ 庄嫣还特意去看了一眼患者，患者已经在昨晚急诊手术下了支架，现在恢复正常。 说起昨天的事儿，患者已经“忘”了个干净，什么都不记得了。 师兄牛逼！ 庄嫣对罗浩的敬佩更上一层，至于自家老爷子说的那位，庄嫣只打算去敷衍一下了事。 了不起是那种学阀家的孩子，能让青千评选推迟几个月，能量的确很大，但真实水平和罗浩师兄根本没法比。 一早交班，查房，开始手术。 沈自在没去手术室，还是去院里面跑导管的事儿。 透过铅化玻璃看见罗浩和陈勇在专心致志的手术，庄嫣小声问，“老孟，我爸说最近让我去相亲。” “相亲啊，应该的。”孟良人宽厚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好的男人和女人，一般是不会流到相亲市场的，基本都在学校就被预定了。” “？？？”庄嫣一怔，老孟前脚跟自己说应该的，怎么随后就说条件好的一般都不回出现呢？ 孟良人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简单，“你不一样，你这种相亲属于上游的上游，家里长辈让你们认识一下，要是门当户对的话，以后就继续相处，其实不算是常规意义上的相亲。” “哦，我不太想。”庄嫣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神情黯然。 “不行。”孟良人严肃的说道，“给你举个例子，别说是医大一这种省内的no1，我从前在传染病院的时候，每次进新人，都会有护士长跑去人事科看相关的资料。” “护士长为什么这么喜欢介绍对象？好像每一家医院都一样。”庄嫣不解。 “呵呵，各地的护士长都喜欢做这事儿，大概率的。”孟良人笑眯眯的说道，却没解释到底为什么，“那些纸面上看着相当不错的年轻人还没等来，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就像我现在的情况？” “差不多，庄院长给你介绍的年轻人肯定不会差。 我有个同学，毕业后读了硕士、博士，读博的时候就被附院的院长看上，毕业后留在当地医院，后来我同学有出息，手术做的相当好，老丈人又给运作去了积水潭。” 庄嫣撇了撇嘴，但却没反驳孟良人的话。 因为导管不好用，沈自在还在努力争取，所以最近科里都没收新患者。 今天是科室里最后两个患者，剩下的要等沈自在。 罗浩也渐渐适应了新导管，手术做的比从前快了一点，两台手术没用多久就打完收工。 一脚踢开气密铅门，罗浩大步走出手术室。 “师兄。”庄嫣的手已经去接罗浩要扔地上的铅帽。 “终于做完了。”罗浩吁了口气，刷刷刷把一身装备都脱下来，轻轻松松的坐到沙发上。 孟良人没和庄嫣抢这种拍马屁、刷存在感的机会，已经过了那时候了，和庄嫣这么一个特殊的年轻人抢风头肯定不好。 “师兄，一早好多同学给我发信息，说竹子有孩子了？！”庄嫣一直憋着，直到罗浩忙完，这才好信儿的询问。 “嗯，有了，竹大。” “……”庄嫣汗流浃背，“真的叫竹大？师兄，你起名字的水平能不能长进一点。” “要不就叫二狗，怎么都好，是我家竹子的骨肉，也是哈动第一头大熊猫。” 罗浩说起竹大的时候，脸上隐隐发着光。 “上热搜了，又上热搜了，全国都知道。” “肯定，为了冰雪节预热，这是必须的。”罗浩微笑，“真是很期待冰雪节，到时候竹子回来，坐花车，下大雪。”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小师叔，小师叔！” “嗯？怎么了？”罗浩听到申主任的声音传来，有些疑惑。 介入科和风湿免疫打交道比较少，所以来医大一院后也没怎么见到申主任。 这么急匆匆找自己是为了啥？ “我这儿有个患者，怎么治都不好，您来帮我掌一眼？”申主任毕恭毕敬的说道。 “我去看看，未必能有诊断，申主任。” 罗浩起身去换衣服，庄嫣追着问，“师兄，我跟你去看看？” “换衣服，走。” 罗浩简单的回答道。 带着小尾巴一样的庄嫣，罗浩大步来到风湿免疫科。 进了申主任的办公室，罗浩眯了下眼睛。 申主任的头油光锃亮的，像是灯泡，闪的罗浩睁不开眼睛。中年油腻男的形象跃然于眼底，罗浩怔了下，心中叹气，自己四十多岁的时候一定不要这么油腻。 “小师叔，您来了，坐坐坐。”申主任连忙让罗浩坐下。 “什么患者。” “半个月前，有个小伙子频繁在夜间惊醒，满身大汗，还伴有腹痛，疲倦，淋巴结肿大，皮肤上出现诡异的红色肿块。” “好好说，别诡异。” “小师叔，不是我夸张，的确是诡异，就像是什么小动物的爪印似的，一溜一溜的。”申主任连忙解释。 “然后呢？” “家里人找了看事儿，总之一直都没好。” “等他挂我号来看病的时候，患者的肝脏、肾脏和骨髓都正在衰竭。 由于免疫系统失控、病情严重，我马上把患者收治入院。 两周内，从患者腹腔中陆续抽出了30多公斤腹水，同时视网膜出血令他左眼失明。 现在家里人已经越来越信那些鬼呀神呀的说法了。” 庄嫣瞪大眼睛，腹水，30公斤？一般腹水都不用这个计量单位的。 “嗯？”罗浩听着申主任说的病史，嗯了一声。 声音悠长，似乎疑惑，但庄嫣的眼睛“刷”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ct显示患者全身淋巴结肿大，我感觉这是淋巴瘤的标志。请血液科会诊，做了骨穿之类的检查，否定了淋巴瘤。 全院会诊……考虑这可能是系统性红斑狼疮或单核细胞增多症的严重病例。” 全院会诊这4个字从申主任的嘴里说出来，有些滞涩。 一般来讲风湿免疫科是医大一院全院会诊主要邀请的对象，毕竟很多罕见病上来讲，别的主任都不认识，只有找申主任进行诊断、治疗。 “给什么治疗了？”罗浩把申主任的尴尬揭过去，直接问治疗。 “现在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先给糖皮质激素冲击。”申主任头顶的光又亮了几分。 罗浩不再说话，开始从头看患者的病历以及化验单。 病历只看了一眼，罗浩做了个惨不忍睹的表情，随后把目光集中在化验单上。 几分钟后，罗浩站起来，“走，看眼患者去。” “小师叔，有方向么？”申主任急匆匆的问道。 “有，我看一眼。” “好咧！”申主任的嘴咧开，笑的格外开心，“我一早就想找你来帮我掌一眼，但每次都觉得要化验检查更周全一点，要不然我怕要什么没什么，小师叔您不高兴。” 庄嫣瞠目，听着五十多岁的申主任一口一个小师叔叫的亲近。 叫反了吧。 不过申主任对师兄的态度是真尊重，话说申主任该叫自己什么？庄嫣想到这儿，心里大乐。 “下次早点叫我。”罗浩认认真真的说道，“有些病，申主任您看不懂，但去我家协和，扫地的大姨都能看。” “……” 庄嫣愣住。 可在庄嫣听来极具挑衅、甚至是指着鼻子骂人的一句话，却完全没有让申主任暴怒。 他盘着自己的光头，不断的保证以后一定不客气。 来到病房，罗浩看了一眼，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患者的肚子隆起，身上能清晰的看到肿大淋巴结的痕迹。 虽然是卧位，但患者的肚子鼓的很厉害，不知道里面有多少腹水。 “这位……” 申主任刚要介绍，罗浩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使了个眼色后开始按部就班的查体。 罗浩的动作很简单，查体也是最普通的查体。 做完查体后，罗浩没说话，转身离开。 “小师叔，怎么样？”申主任盘着自己的光头问道。 “中央型castleman病，在国家颁布的第一批罕见病名单里有收录，你没见过吧。” “castleman病？！”申主任喃喃自语。 “协和有个组一直研究相关疾病，我打个电话送过去吧。”罗浩道，“现在研究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但没有专业治疗，也就两三年的寿命，还挺遭罪。我上学的时候看过梁老师组里有患者已经活了5年，希望最近有突破。” “好好好。” “我看患者家庭条件不好，我跟梁老师说一声，看看费用能不能走科研。” “那可太好了！我还担心呢。”申主任的头越来越亮，和科里的二黑似的，都被盘包浆了。 “申主任，下次有拿不准的别客气，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下手术就过来。”罗浩扬了扬手机。 “好咧！”申主任笑的山花烂漫。 庄嫣一头露水，castleman病？那是什么。 回病区后，庄嫣开始查找资料。 她看了半天也没看懂，只知道是一种病因未明的淋巴结疾病。 这就更奇怪了，淋巴结疾病的话……从患者的病史里完全得不出来相关的诊断依据。 睡眠不好，经常醒，腹部疼痛，皮肤上有诡异的红斑。 哪一点和淋巴结疾病有关？ 庄嫣想问问罗浩，可她一想到罗师兄说协和的扫地大姨都能诊断，心里就憋着一股子火。 协和出身的医生哪都好，就是这股子居高临下的劲儿让人难以接受。 几天后的周末，庄嫣去帝都，正好患者也去帝都，庄嫣自告奋勇的承担了护送的责任。 先来到协和，庄嫣对这儿不是很熟，四周看着。 一个扫地大姨拿着笤帚路过，看了一眼庄嫣，又看了一眼患者，“风湿免疫在7楼。” 352 三句话结束的相亲 庄嫣一下子愣住，脑子里开始回忆自己刚刚到底有没有说风湿免疫。 “七楼。”大姨重复了一遍，然后帮忙叫梯，又和一起上电梯的其他患者家属说情况，让轮椅先上。 庄嫣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迷糊。 这简直太神奇了！ 罗师兄说的没错，而且庄嫣甚至怀疑那位大姨能顺口说出来患者是中央型castleman病。 她没来得及问，电梯门就已经关上。 把患者送到，庄嫣看见了梁教授。他很和蔼，周末特意来病区，就为了收治这名患者。 病区忙忙碌碌的，庄嫣也没抓着梁教授细问。 协和的风湿免疫科能治疗castleman病，这是理所应当的，但还有一件不理所应当的事儿一直困惑着庄嫣。 说协和的医生厉害，庄嫣是承认的，毕竟是国内top1，从前或是现在，协和都有专家团队巡视全国，把各个医科大学的顶级人才特招到协和读博。 所以，协和才是头一档的存在，别的学校连撵都撵不上。头部都被协和要走了，拿命撵啊。 但要是说协和的扫地大姨厉害，她无法接受。 医大一院风湿免疫的水平很高，申主任也算是师出名门，在省内算是no1。 申主任捅咕了两周，患者越治越重，而且他连明确诊断都没有，还在排查。 怎么来了协和，扫地大姨看一眼就知道患者是去风湿免疫的？ 庄嫣开始逐层找那位扫地大姨。 至于约好的相亲什么的，早就被庄嫣忘到了脑后。相亲，哪有协和的扫地大姨重要。 爬了几层楼，庄嫣终于找到刚刚帮忙推轮椅、叫电梯、一口说出患者要去风湿免疫的大姨。 “阿姨，您好。”庄嫣恭恭敬敬的给阿姨鞠了个躬。 “啊？您找我有事儿？刚才我就帮着推了下轮椅……”扫地大姨打量着庄嫣，生怕遇到什么糟心事儿。 “阿姨，谢谢您。”庄嫣连忙解释，生怕闹出更大的误会，“我来找您，是想问您一件事，您知道刚刚坐轮椅的患者是什么病么？” “卡斯尔曼病？”扫地大姨小声的说道。 “！！！” 一道天雷在庄嫣头顶炸开。 她果然知道！！ 她！ 果然！！ 什么都知道！！！ “孩子，您还有别的事儿么？没事儿的话我去干活了。” “稍等，稍等，阿姨。”庄嫣连忙拉住扫地阿姨，“我也是医学生，刚毕业，隔壁学校的。能问一下，您是怎么诊断的？” “不用诊断啊，风湿免疫科的梁教授搞卡斯尔曼病的研究，全国来找他看病的人很多。一般卡斯尔曼病都是肚子大，皮肤上有稀奇古怪的红斑。” “看起来像是红斑狼疮，但那种小病来协和干嘛，您说是吧。而且那种红斑看着就像是什么小动物在身上走过，留下的痕迹，很好辨认。” “再加上他肚子里一肚子腹水，脖子上的淋巴结肿大，应该就是卡斯尔曼病。” “红斑？腹水？淋巴结肿大？”庄嫣迅速提炼出几个要素。 “红斑不是一般的，再多我也说不清，看多了您就知道了。”扫地大姨比划了一下笤帚，“那我去干活了？” “谢谢阿姨。” 庄嫣很正式的鞠了个躬，把扫地大姨弄的不知所措。 原来协和的扫地大姨也能诊断疑难杂症，竟然是真的，庄嫣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她也在临床轮转过，也一样是国内顶级三甲医院，却没想到卡斯尔曼病这种罕见病协和的扫地大姨都能信口诊断。 离开医院，庄嫣觉得心里有点空，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师兄，患者送到协和，找到梁老师了。” “哦，那就好。你轻点，大妮子看着，别让陈勇粗手粗脚的把竹大给摔了。”罗浩那面正忙着。 应该是周末，去哈动熊猫馆看竹大去了。 庄嫣心中羡慕，据说竹大像是大耗子一样，丑得很。虽然丑，但庄嫣还是想看。 “师兄，就像你说的那样，扫地大姨真的知道卡斯尔曼病。” “很正常啊，基本每天都能看见来自全国各地的卡斯尔曼病的患者，总看总看，还看不出来那才奇怪。” “可……” “很多罕见病没人收，只有协和有相应的研究组，所以一点都不奇怪。”罗浩笑道，“长寿药，协和也有人在做研究，已经到了临床三期。” “……” 这事儿庄嫣听说过，但没想到还真有。 “行，患者安全送到就好，挂了啊。” “喂~” 没等庄嫣继续说下去，罗浩已经挂断了电话。 算了，庄嫣还想问点什么，但仔细一琢磨，完全没必要。 拿着手机愣了半晌，庄嫣眼前都是那位扫地大姨看见患者时淡定的表情，以及她毫不犹豫就指明风湿免疫在几楼的话语。 忽然，庄嫣一下子跳起来。 忘了忘了，忘了中午还有相亲来着。 真是，哪有女孩子跑那么远来相亲的。自家老爷子真是怕自己嫁不出去？！ 开什么玩笑。 本大小姐有一票人追的好不好！庄嫣心里想着历任舔狗们。 庄嫣从来不吊着谁，都是直接否定，她一直在等自己的真命天子。 一边琢磨，庄嫣一边快步叫车，准备去约定好的饭店。 要aa，庄嫣又一次提醒自己。 这种给自家老爷子台阶下的事儿去看一眼也就看了，但有些细节还是要注意，不能像在科里那么大咧咧的。 这话是临走的时候老孟偷偷说的。 庄嫣觉得老孟说得对。 一路赶到饭店，东直门附近一个胡同里的日料馆子。 庄嫣现在一看见日料就想起罗师兄说在巴尔的摩华裔改良日料，变成外国人心里最正宗的日式料理，就觉得好笑。 装模作样，包装成高端，其实就是乱花钱。 推门进去，门内门外像是两个世界。 类似的地儿庄嫣在实习的时候和老师们来过，不算陌生，一点都不惊讶。 按照留言，庄嫣看见一个平头、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男人坐在桌子前。 他没有拿着手机在刷，而是目视前方，不知道琢磨着什么。 “你好。”庄嫣走过去，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我叫庄嫣。” “小庄啊，坐。”平头哥起身，伸手，和庄嫣浅淡握了一下。 还行，看起来就是老了点，颜值也不如陈勇高，但还算是顺眼。 庄嫣在心里打了个6分的评价，但也没有什么敌意。 “你的研究生毕业课题是什么？”平头哥坐下后自然而然的问道。 “？？？”庄嫣一怔。 平时她接触的人里，就连最不会聊天的66号技师都不会说出这么古怪的话。 “噶？”庄嫣喉咙里发出一个古怪的声音。 平头哥的眼神有些慌乱，很明显他也不适应这个场景。 “我和你导师有一面之缘，算是你师叔吧。” “！！！” 庄嫣彻底懵了，眼前这位在说什么？ 就算是他直接跟自己说结婚没有彩礼，还问自己要嫁妆、让自己带他和前妻的孩子，庄嫣都不会这么惊讶。 毕竟网上那么多帖子，里面各种奇葩相亲的经历庄嫣都有了解。 可谁家相亲对象见面就说自己是叔叔辈，还问毕业论文课题。 这都哪跟哪。 庄嫣还没坐下，身子就凝在半空中，仿佛中了定身法一样。 “你毕业做试验的小白鼠是什么谱系的？” “！！！” 庄嫣彻底懵了，她宁愿接受相亲男的折磨，也不愿意把宝贵的周末时间变成论文答辩。 看平头哥聊天的趋势，下一个问题就要切入自己毕业论文的核心区，询问技术。 “对……对不起，我起猛了，好像还做梦呢。”庄嫣结结巴巴的站起来。 “啊？”平头哥慌得一逼。 “我是来送个患者去协和，不好意思，我应该是走错地儿了。” “……” “那个，麻烦您别跟我爸说我坏话，我有事，先走了。” 庄嫣被三个问题问的落荒而逃，临出门的时候，差点一头撞在门上。 狼狈不堪。 …… …… “喂？我是罗浩。”罗浩坐在竹子和大黑对面，怀里抱着竹大，接起电话。 “罗教授，我这里是成动，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蓉城动物园？ 罗浩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竹子，心里升出一股子无奈的情绪。 随着竹子的火爆，占据了一天又一天的热搜，包括秦岭太子爷、哈动第一只大熊猫竹大等等宣传，现在大熊猫的一些事儿都直接把电话打给自己了。 “您好。”罗浩回答道。 “我们这儿有一头大熊猫好像肠梗阻，正在做ct平扫。罗教授，听说您……” 对面的话只说了一半，就没继续说下去。 “肠梗阻，熊猫的肠梗阻我没做过。”罗浩一五一十的说道，“具体的解剖结构我也不太清楚，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尽量试一试。” “谢谢，谢谢。” “不客气，是夏老板推荐的我么？” “罗教授，竹子的事儿我们都知道，您是最值得信任的，我问刘斌要了您的电话。” “哦。”罗浩把竹大放到自己脑袋上，让小家伙在头上盘着。 竹大毛茸茸的，身上的毛发已经能看出黑白分明的层次，但还比较朦胧。 “干嘛呢！”王佳妮瞪了罗浩一眼，把竹大小心翼翼的拿下来，生怕罗浩把竹大摔到。 现在竹大还不到一周，比大妮子的手掌长一点，但长不了多少。 小家伙的眼睛已经能偶尔睁开，奶唧唧的，间断嘤嘤嘤的叫。 罗浩有时间就来看竹大。 都说隔代亲，罗浩还不到28岁，已经沾染上这个“坏毛病”。 但去蓉城，手术归手术，罗浩感觉有些棘手。 挂断电话后罗浩招手，竹子扭着屁股走过来。 唉。 罗浩看着竹子肥墩墩的身材，连捏一把的想法都没有。 “陈勇，给老柳打电话，一起去蓉城。”罗浩手里拿着手机，一边和成动那面沟通，一边和陈勇交代事儿。 “需要带什么么？有没有特殊的设备，老柳这面好像能带的东西也不多。”陈勇问。 “给大熊猫全麻，让老柳琢磨需要什么东西，我和成动交流。要是实在没有，就只能去华西弄了。” 罗浩时不时的盘着竹子，在手机上写下一大堆器械名字，发送给对方。 钳子、剪刀、针线等等都得要最长的，罗浩甚至做好了普通开腹手术器械够不到大熊猫腹腔深处需要用腔镜材料的准备。 不知道那个小家伙到底吃了什么出现的肠梗阻，罗浩无奈苦笑。按说大熊猫的消化功能极强，很少肠梗阻的。 可成动那面应该有兽医能做类似的手术，毕竟是全国顶级的熊猫基地，这都多少年了，怎么连肠梗阻都做不了呢。 不管了，罗浩把能想象到的设备、材料都记录下来，然后发给成动。 这面陈勇已经订好机票。 【庄嫣，我们要去成动给大熊猫做手术，你相亲顺利么？】 陈勇还没忘记招呼庄嫣。 【老娘我再也不相亲了！】 庄嫣几乎秒回。 现在被三句话顶走的庄嫣已经陷入莫名暴走状态中，甚至像是在闺蜜群里一样，自称老娘。 【一起？】 【好。】 陈勇笑呵呵的把庄嫣的机票也给定了。 “罗浩，你给大熊猫做过手术么？” “没有，和夏老板一起给军马做过手术。” “说是马断腿必死，有这事儿么？”陈勇的思绪飘到了天的那一边。 “从前有，因为马的自身体重在那，受伤后长期卧床，换体位比较困难。所以从前马一旦腿受伤就会跟着有无数的病，夏老板研究了一种简单的设备，能帮军马翻身，并发症一下子少了很多。” “原来是这样。” “军马的手术发现解剖结构和人体有不一样的地儿，但要是当成位置变异的手术来做的话，应该也没大问题。飞花摘叶，皆可伤人，大概是这个境界。” “即便略有不同，其实事后仔细想想，好像也合情合理。飞花摘叶，嘿嘿。” 陈勇没想到自己随便一问，又打开了罗浩装逼的开关，马上关闭五官六识，准备离开。 “而我现在，还要比这个境界略高一点。” 陈勇的思想没有罗浩说话快，最后还是被秀了一脸。 “能做就好。”陈勇面无表情的离开。 这次去成动手术事发突然，医疗组所有人都走，陈勇也给孟良人定了一张票。 算是团建了，罗浩那货天生的牛马命，在他心里面只有干活、工作、治病救人，休息、吃饭都是为了能更好的工作。 无趣的很。 只可惜竹大还小，王佳妮抽不开身，不能跟着去蓉城团建。 最近一班飞机，众人准备赶奔蓉城。 罗浩回医院接柳依依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要不要问问冯子轩。 冯处长似乎对大熊猫有兴趣。 而且这事儿通过官方来办的话比较好说。 给冯子轩打电话，没等冯子轩说话，也没等罗浩询问，电话那面传来一阵暴走的吼声。 “写着孕妇禁用，你是不是不认字！” “今天你丫要是不给我说法，我他妈就给你一个说法！” “你们是医院么！草菅人命！！” 完蛋了，那面有医疗纠纷，还在大周末把冯子轩拎来医院。 罗浩叹了口气，看向机关楼方向。 外面没有横幅，也没有聚集起来的患者家属，看着风平浪静。 但罗浩很清楚冯子轩在周末来处理医疗纠纷，这意味着什么。 “冯处长有事？” “好像是医疗纠纷，在处理。” “不是有纠纷办的唐主任么？” “那是针对普通患者、患者家属。估计是市里面的哪位的儿媳妇生孩子，或许是交流沟通不到位，看见孩子出生就大意了。” “孩子都出生了，还有什么要注意的？”陈勇不解。 “我在协和见过一例患者，生完孩子后给她开了缩宫、排恶露的药。你说患者家属没常识吧，他还知道看药品说明书，拿着说明书来质问医生，上面写着孕妇禁忌，为什么还要给患者吃。” “？？？” “！！！” 陈勇脑袋上冒出无数的惊叹号。 不都生完了么？孕妇已经变了身份，怎么还琢磨自己是孕妇呢？ “你说要是有常识的话，不会做出这么可笑的事情。我后来考虑，应该是和患者、患者家属沟通、交流不到位导致的。” “是，罗教授，我记住了。”孟良人忽然插话，“有些话看起来是废话，比如说开塞露不能口服，肛塞的话外包装别塞进去之类的。” “但总归有些患者会疏忽大意，我会和患者好好沟通，尽量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在咱们医疗组。 伸手不打笑脸人，笑着多解释两句，总归没错。” 陈勇瞠目结舌。 老孟牛逼，拍马屁真心是无论何时何地。 就这小破路，老孟都能拍上两把，看样子罗浩还挺舒服。 真是古怪，从前老孟为什么在传染病院混的就不好呢？ “这种事儿不是经常发生，而且交代细致了也会有问题。不是我家协和，是其他医院，患者投诉护士说护士把他当傻子，看不起他。” “……”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老孟做的非常好，每天都要和患者、患者家属聊一会。关系熟了，近勉了，就算是有一些小漏洞人家也不会投诉。”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老孟已经达到了就算出现医疗事故的话患者家属非但不投诉，反而会送锦旗的程度。” 拍马屁……不，是提供情绪价值是双向的，陈勇沉默，听着罗浩和孟良人在商业互吹着。 罗浩早都挂断了电话，冯子轩也很默契的没回拨，估计那面正忙着，实在没时间。 很快柳依依下来，她背了一个包，包被塞的鼓囊囊的，肉眼可见的沉。 “刚好，今天的手术结束！”柳依依对去蓉城出差有些兴奋，“这回我没拎拉杆箱，就拿一个包。” “小花帽带了么？”罗浩问道。 “当然，不戴小花帽就没有上手术给麻醉的仪式感。”柳依依上车，手臂向前伸，“出发！去蓉城！！去吃鱼蛙锅！！！去吃苕粉！！！！” “是去做手术。” “有罗教授在，手术会很快的。” 柳依依说的理所当然，罗浩也认为理所当然，只有陈勇深深的叹了口气。 “陈勇，今天连夜手术，明天白天你带我们去青城山，看看你战斗过、学习过、生活过的地方？”罗浩一边开车，一边询问。 “嗯~~~”陈勇嘴里发出一个含含糊糊的声音。 “嗯？有问题？” “不需要照看一天么？刚做完手术，一旦有纰漏怎么办。”陈勇问道。 “？？？”罗浩一头露水，这话应该是自己说，而不是陈勇说。 一直以来陈勇总是腹诽自己没有生活情趣，现在自己要去陈勇战斗过、学习过、生活过的地方看看，带他故地重游，怎么陈勇就怂了呢？ 罗浩表示无法理解，但心里面却浮现出另外一幅画面。 “我就是觉得大熊猫做完手术后需要照顾。”陈勇尴尬的说道。 “哦，动物的恢复速度极快，比人快多了。你看~” 罗浩一伸手，大黑像是听懂了似的，直接跑到罗浩身前，骑在竹子身上，把半拉脑袋放到罗浩手下面。 “大黑的伤势要是换成人的话，大概率就没了。但你看大黑，连血都没输就这么熬过来了。术后第二天跌跌撞撞的下地，第四天说是就没事了。” “进化的过程中人类点了其他的技能点。你放心，我估计大熊猫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一个肠梗阻的手术而已，把梗阻物取出来就是了。” “罗浩，你恐高么？”陈勇问道。 ？？？ 今天的陈勇怎么屁话这么多。 罗浩越来越确定自己心里的猜测是真的，陈勇这个狗东西嘴里竟然也没有一句实话，他的道术不是出自青城山，一定不是！ 要不然回去一趟看看曾经战斗过、学习过、生活过的地方怎么了？ 这次还有柳依依，还有医疗组，给大家讲讲故事，多正常。 可陈勇从推三阻四再到恐吓，根本不加遮掩的表明他不想回去。 狗东西！ 353 大熊猫腹部没脂肪？ “恐高是什么意思？”罗浩的声音都小了一点。。 “开车是要上山的，那面和咱东北平原不一样，有陡坡，开起来心惊肉跳的。怎么说呢，就是让你有一种随时都会掉下去的感觉。” 咦？ 陈勇竟然会反对，真的在反对，而且说的这么隐晦。 罗浩一边开车，一边琢磨，这事儿不对啊。 陈勇这个狗东西该不会是偷了青城山的什么宝贝，以至于连去都不敢去。 有可能！ 罗浩笑了笑，不想去就不去，无所谓的。 虽然好奇陈勇当年闯了什么弥天大祸，连青城山都不肯去，但罗浩还是觉得要给陈勇一个台阶下。 而罗浩从始至终都没怀疑陈勇不是青城山子弟。 “可惜，冯处长去不了。”罗浩有些遗憾，“碰到了这么古怪的一个医疗纠纷，就像是前几年流行的那个梗，医生看心电图，被患者家属投诉说是上班炒股。” “那叫炒股么？那叫金融投资！”陈勇顺势把话题拉扯开。 柳依依皱眉，“陈勇，你该不会是山上藏了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怎么会。” “私生子？” “我上山的时候才25岁！” “在古代，25岁都快抱孙子了。”柳依依狐疑，看着陈勇。 “……”陈勇沉默。 柳依依上下打量陈勇，寻找蛛丝马迹。 “老柳，你给我讲讲有关于大熊猫的麻醉要点。”罗浩在后视镜里看见柳依依的表情，帮陈勇把这关糊弄过去。 柳依依虽然还在疑惑，但一点都没有迟疑，直接开始讲述大熊猫插管、麻醉的技术要点。 还别说，老柳对麻醉的研究很深，和黄老板请教了相关科研技巧后她还能触类旁通，连大熊猫的麻醉都说的有模有样。 罗浩对此表示满意。 来到机场，柳依依就像是忘了陈勇不肯去青城山的事儿，表现的极其正常。 坐飞机来到双流机场，下来后有几名工作人员迎接罗浩一行人。 “罗教授，辛苦您。”为首的人热情和罗浩寒暄。 几句话后，罗浩问道，“按说蓉城这面有熊猫谷、熊猫养殖基地还有动物园的熊猫馆，医疗资源应该是不缺才对。” 剩下的话罗浩没明说。 “是这样，我们这面的确有能给大熊猫做手术的医生，但是吧，他最近发现可能是癌症，无心工作。您……懂的。”工作人员说着，深深的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罗浩心中了然。 都得癌了，肯定忙着做手术之类的事儿，哪怕坚持着上手术台，心神也不会安宁，更可能会出事。 “行，那先去看一眼大熊猫。片子带了么？我看一眼。” 工作人员随即把片子交给罗浩。 看起来不是绞窄型肠梗阻，更像是吞噬了异物，没消化干净导致的机械型肠梗阻。 罗浩比量了一下位置，心里已经有数。 又问了问情况以及抽血化验指标，罗浩一路上已经对大熊猫的病情有了初步的了解。 来到成动，罗浩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拉着一个小男孩的手正在说着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擦眼泪，情深意切。 “咦？老杨怎么在？”工作人员惊讶，随后和罗浩解释，“那位就是我们这儿能给大熊猫做手术的兽医杨天赐。” 罗浩扬了扬眉，竖着耳朵听。 “以后有人问我怎么死的，你要说是艾滋病，千万别说是癌症。” “爸爸，为什么？” “……”罗浩一怔。 但转念之间就想明白了究竟。 要是艾滋病去世，还是通过一个小孩子嘴里说出来的，怕是很多人都会相信。 这样的话老杨的爱人怕是很难改嫁。 他是担心自己走了，老婆改嫁，孩子受气。 但这么说，真的好么？罗浩无语。 这种小心思，罗浩不是很认可。但人世间的事儿，谁又知道呢。 打开ai诊断，诊断系统转了几秒钟，给出一个确定诊断——气道异物。 ！！！ 根本不是癌症，罗浩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 “杨老师，您好。”罗浩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伸出手。 “您是？”杨天赐怔怔的看着罗浩，下意识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擦掉眼泪，伸出去和罗浩握在一起。 “我是罗浩，这次来给大熊猫看病的。” “哦，你就是罗浩。”杨天赐一听，神情顿时冷漠了下来。 “嗯？”罗浩感觉杨天赐松手，似乎自己手上有脏东西似的，觉得很奇怪。 “罗教授，别搭理他。”工作人员连忙拉住罗浩，随后凑到罗浩耳边说道，“老杨感染了艾滋病，还买通医生改了假的化验单。所以不让他给大熊猫做手术，我们也担心以后会有连锁反应。” 艹！ 罗浩听到这个解释后哭笑不得。 原来一切的误会以及自己会来成动“飞刀”，竟然会有这么一个莫名古怪的原因。 这样一来也就解释通了。 “没事，没事。”罗浩微笑，“杨老师，您怎么带着孩子一起来的？” “要你管。”杨天赐的态度极其蛮横。 “老杨，怎么跟罗教授说话呢！”工作人员呵斥道，“人家罗教授做大熊猫的野生工作，你看看竹子，被罗教授养的多好。” 提到竹子，杨天赐不说话了，但脸上还是有些不屑。 “杨老师，您有什么话要说么？我怎么感觉您很看不起我？” 罗浩径直问道。 这是罗浩的一贯风格，简单直接，节省沟通成本。 “你看你准备的东西，那是给大熊猫做手术用的么！”杨天赐愤怒的瞪着罗浩。 可他有自己难言的苦衷，不让他做手术，杨天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事情就赶巧了，杨天赐有苦说不出，要是早知道大熊猫会生病，他想等做完手术再说自己有艾滋的事儿。至于肿瘤，就那样吧，哪有孩子和大熊猫重要。 所以最后所有的问题都在罗浩身上，杨天赐迁怒于罗浩。 “不对么？”罗浩并没因为杨天赐的态度生气，而是虚心好学的问道。 “当然不对！你知道大熊猫腹壁脂肪层有多厚么？”杨天赐一脸不屑的问道。 “？？？” 罗浩怔了下。 平时都是rua竹子的脑袋，很少摸它的肚子。就算是摸，上面有厚厚的毛，谁又会去感受脂肪层。 目测的话，类比人体，应该至少有5-10cm的脂肪层。 结合竹子的身高体重，甚至脂肪层超过10cm也正常。 “5-10cm，具体要看大熊猫的体重和体型。”罗浩给了一个自己认为合理的数据。 “你确定？”杨天赐冷脸看着罗浩。 “大概吧。”罗浩看杨天赐的表情大约确定应该是自己说错了，但罗浩也没恼羞成怒，而是谦虚的问道，“杨老师，我没给大熊猫做过手术，具体数据不知道，您说说看。” “1cm左右。” “！！！” 罗浩愣住。 在罗浩身边的陈勇早就想怼杨天赐了，可听到这个数据也愣住。 竹子一身肥膘，所有见过竹子的人下意识中都会认为竹子身上的脂肪厚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这才符合逻辑，至少人类是这样的。 可杨天赐竟然说出1cm这么离谱的数据。 罗浩马上皱眉，沉思。 “你连这点最基本的情况都不了解，怎么给大熊猫做手术！做坏了，你能付得起责任么！”杨天赐愤怒的斥道。 “其实是不影响的。”罗浩笑着解释道，“杨老师，还有什么经验，您给我讲讲。” 杨天赐怔了一下，他没想到罗浩全程笑脸，似乎对自己的态度完全不在意。 这脾气也太好了吧，杨天赐心里想到。 成动的人都知道一直和罗浩隐约作对的章教授忽然失踪，现在谁都不知道他在哪。 章教授还只是对罗浩有隐约的敌意，表现的也并不明显。 就这，人都忽然失踪，足以见得那位年轻的罗教授心眼到底有多小，手段有多通天。 可杨天赐不怕。 医院诊断他大概率是肺癌，还是晚期，左肺下叶已经完全白花花一片，根本没得治。 华西的医生让他做个气管镜确诊一下，并且跟杨天赐讲，大概率是肺癌，生存期不长。 杨天赐得了癌症还怕谁？ 他就是心疼大熊猫。 可得了艾滋的事儿是他自己亲口说的，现在不管跟谁说谁都不信。 早知道就不说自己得艾滋了，要说也得等大熊猫手术做完再讲。 杨天赐又一次想到这事儿，于是他的心气儿不顺，全都撒在罗浩身上。 但眼前这个年轻人和传说中哪里不一样。 “大意了！”罗浩一揉头，有些苦恼的侧头，和身边的陈勇、孟良人说，“最基本的查体还是要做的，在家要是摸竹子一下，也不至于闹这么大的笑话。” “真的假的？就大熊猫那体格子，脂肪层不到1cm？”孟良人不信。 也不知道是真不信，还是一定要站在罗浩这面说话。 “应该是真的。”罗浩笑了笑，回头看杨天赐，“杨老师，有b超机吧。” “有。”杨天赐有些茫然，仿佛一拳砸在棉花上，空落落的难受。 “麻烦给我用一下。”罗浩还是准备亲自看眼之后做手术有把握。 “罗……罗……” “谢谢杨老师，感谢您的指点和提醒。要不然虽然不会出大事，但总要耽搁点手术时间。” 见罗浩说得礼貌、客气，杨天赐也不好再说什么，直接去推b超机器。 “罗教授，老杨阳了，艾滋。”工作人员见杨天赐走了，小声提醒罗浩。 “害，化验单怎么说？” “老杨亲口说的，我们要看化验单，他后来说是找医生伪造的。” “医生不敢伪造艾滋的化验单，要是我说这个谎，自己出去ps一张化验单更简单。”罗浩笑了笑，“没事没事，这都是小事儿。” “啊？”工作人员愣住。 这是闹哪样。 “可能是孩子还小。”孟良人看着站在角落里的孩子，心思玲珑，顺着罗浩的话已经猜到了事实真相。 要是没有罗浩这么坚决的判断，孟良人也不会往这面想。 “这位老师，怎么讲？” “传开了杨老师有艾滋，他爱人以后改嫁就难。虽然有点损，但杨老师为了孩子……”孟良人有些为难的低头看着自己脚尖。 这事儿办的的确有点损，甚至像是开玩笑似的。但正因为没有逻辑，孟良人才没怀疑，都不能这么写，毕竟是要讲逻辑的。 要不然读者会骂街。 “难怪，我就说老杨平时就爱哥钓鱼，怎么就艾滋了呢。” “我们还琢磨是不是哪天钓鱼出事儿了，现在不是说有人陪着钓鱼了么。我还以为老杨愿意野战，玩的挺花。” “是啊，这么一讲，我觉得有可能。今天老杨非要带孩子来熊猫馆，看手术是一方面，找个僻静地儿给孩子交代点事情是另外一方面。” 工作人员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很快，杨天赐推着b超机器回来。 “我来吧。”罗浩客客气气的推起机器，奔着熊猫馆走过去。 “你……小心点。”杨天赐还是给了一个善意的提醒。 “没事。”罗浩走进熊猫馆。 生病的大熊猫龇牙咧嘴躺在地上，一脸凶相。 腹部疼痛有可能导致平时温顺的大熊猫行为异常。 因为疼痛暴走的案例不少见，所以罗浩大咧咧的走进去后，工作人员中就有人上去拦着。 “罗……” 没等他说完，胳膊就被拉住。 “没事，让罗浩自己去吧。”陈勇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 “可是……” “他没问题的。”陈勇对罗浩信心满满。杨天赐想要反驳，可没等他张嘴，就看见罗浩已经来到生病的大熊猫身边。 生病的大熊猫像是看见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上去直接抱住罗浩的腿嘤嘤嘤的哭诉。 是真的哭诉，哪怕距离远，众人也能看见生病的大熊猫黑眼圈被打湿，可怜巴巴的。 “呃~~~” 成动的所有人都愣住。 “没事没事。”罗浩没着急给生病的大熊猫做b超，而是先rua了rua它的头，蹲下跟它说了会话。 两分钟后，罗浩回头，“老柳，来麻醉。” “来了。”柳依依拎着成动准备好的设备进了病房。 “罗教授，你稍等一下，我看一眼呼吸机。”柳依依道。 “不着急，你先熟悉一下。” 罗浩一边说，一边开始给生病的大熊猫备皮。 肚子上的毛都剃干净，罗浩顺势轻轻摸了摸，沉吟。 “罗浩，怎么样？”陈勇挡在柳依依和生病的大熊猫之间问道。 “没敢使劲摸，还是麻醉后再说吧。不过这手感是真好，你试试。” “……”陈勇无语，看着一点正经事都没有罗浩，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真的，和大黑、二黑不一样，剃了毛之后手感和竹子也不一样。”罗浩笑呵呵的介绍道。 陈勇动心思想要试一试，但手刚伸出来，就凝在半空中，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选项。 罗浩摸得，自己可真未必能摸得。 不要什么事儿都和罗浩比，陈勇心里有数，等麻醉后再rua也来得及。 “准备好了，开始么？” “开始。” 罗浩伸手，氧气面罩落在罗浩手里，罗浩扣在生病的大熊猫的口鼻之间。 几秒钟，生病的大熊猫就软绵绵的躺下，鼾声如雷。 陈勇伸手摸了一下剃完毛的肚皮，“真是，软绵绵的，手感特殊！” 罗浩笑了笑，挤了耦合剂在肚皮上，“去刷手准备手术吧。” “好咧。” 陈勇转身去刷手，柳依依开始给生病的大熊猫插管，做全麻。 b超探头落下，罗浩马上就知道杨天赐杨老师说得对，大熊猫看着胖，其实腹部的脂肪层很薄，生病的大熊猫腹部脂肪层还不到1cm，只有0.8cm左右。 “真是奇怪。” “是真的么？”柳依依一边插管一边问道。 “嗯，真的。”罗浩把b超探头放下，给生病的大熊猫把耦合剂擦干净，开始摆体位。 杨天赐焦急的站在外面看着，他已经后悔到了极点。 自己耍小聪明，没想到赶上这么大一件事。 真他妈的。 那个罗教授真的会么？ “杨老师，别着急，罗教授手术很稳的。”孟良人劝道。 “稳？他都没做过！连大熊猫腹部脂肪层有多厚都不知道。”杨天赐急吼吼的说道。 “呵呵。” 孟良人没和他争论，只是看着说话之间陈勇已经开始消毒，柳依依做麻醉，罗浩去刷手，医疗组已经开始运转。 可惜“患者”是大熊猫，用不着自己写病历。 要不要学学手术，学一下怎么叠千纸鹤？孟良人心里想到。 “这位老师，罗教授的手术做的好不好？”杨天赐忧心忡忡的问道。 “特别好，您放心吧。” 孟良人知道杨天赐想要干什么，自己给他一个梯子，然后征求一下罗浩的意见，他站在一边观台也行。 要是别人，孟良人也就顺势给个梯子，让行家里手站在一边看着加个保险也是好的。 但是么，杨天赐之前不给罗教授好脸子看，孟良人肯定不会给他梯子。 “这位老师……” 杨天赐见孟良人迟迟没有说话，心里越来越急，低声央求。 “杨老师，别客气，您叫我一声小孟就行，当不起老师。”孟良人笑呵呵的打着马虎眼，“罗教授手术做的相当好，前段时间，我们省城有一条警犬被歹徒砍了脸。” 孟良人一边说，一边比划了个手势，顺着自己的半边脸划了一下。 “血喷的到处都是，刚开始血压都测不到。” “但后来，罗教授把大黑直接抱进手术室，输液、止血，后来也活了。” “啊？活了？”杨天赐一怔，惊讶的问道。 “对啊，现在大黑在哈动的熊猫馆当保安呢。有人问，直接亮出二等功的证明，我家大黑是功勋警犬，光荣退役，当个保安还不正常。” 孟良人和罗浩学的打岔一流，只几句话就把话题扯到大黑身上。 有人询问当时的情况。 孟良人连比划带说，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跟说评书似的，就差口水四溅。 所有人瞠目结舌。 把受伤的警犬抱进医院的手术室进行手术，这胆子可够大的！医院管理层就没人说什么？ 而且这都不算，人家罗教授开始给大黑止血，还找了全国颌面部外科的大佬飞来救台。 这…… 这…… 杨天赐听完，也不说话了。 人家手术做不下来又怎么样？一个电话，华西的大佬来救台，总不会有问题。 正想着，罗浩忽然回头，“老孟，来帮个忙。” “来咧！”孟良人穿着一次性的无菌服走进手术间。 “托盘。” 孟良人拿起托盘，一根竹节被罗浩放在托盘里。 “手术基本做完了，你拿出去让成动的人看看。” “噶？” 这回连孟良人都愣住。 他能想到罗浩手术做得快，但却想不到罗浩手术做的会这么快。而且在改变庄嫣的同时，孟良人也不知不觉被改变，惊讶之中学会了“噶”。 “大熊猫腹腔内外脂肪相当少，和人有极大的区别。”罗浩开始缝合肠道，“对了陈勇，你说要不要给竹子做件衣服，肚子简直就是竹子最大的弱点。” “得做。”陈勇一边协助罗浩手术，一边说道，“原本大熊猫是趴着战斗，这里算不得什么。可竹子学会站立，马上把弱点暴露出来。这特么不扯淡呢么，要不是飞来做台手术，咱都不知道。” “是，当初咱们的确是瞎胡弄了，无知者无畏。”罗浩感叹道，“光想着人类直立行走，却不知道大熊猫腹部脂肪这么少。喏，你看肠系膜动脉，光溜溜的，解剖结构真清楚。” 罗浩认真的看着大熊猫腹腔内干干净净的解剖结构，陷入沉思。 竹子的防护的确不够，要加强！ …… …… 注：这头做手术的大熊猫是在魔都，当时还是挂号……而且挂号标注的性别是男，其实是雌性大熊猫。 手术没什么难度，术者连发了三个公众号描述手术，尤其是形容起大熊猫的手感，感觉像沈自在沈主任的那种显摆劲儿，笑脸。 emmm，大约是这样，如上。 354 赵公祖庙也算青城！ “做完了？” “怎么这么快？好像还不到10分钟！” “不愧是专业的术者。” 工作人员以及动物园的领导们都惊讶于手术的速度，完全没在意杨天赐的感受。 这几天杨天赐心情不好，但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他自己说自己有艾滋病。 而杨天赐却根本没有感受到大家的冷落，他怔怔的看着孟良人端着造成肠梗阻的“罪魁祸首”回来，看着竹节发呆。 手术做的这么快？ 手术怎么能做的这么快！ 这类手术不难，杨天赐自己也能做，但水平和速度肯定和在医院里身经百战、每天牛马十小时的外科医生相提并论。 他倒是想当牛马，但也得有那么多大熊猫供他做手术才行。 都不说杨天赐，连外国的医生都达不到这个水平。 在腔镜普及后中国的刀已经迅速达到世界一流行列，甚至隐隐成为每一个细分行业的第一。 无他，唯手熟尔。 “怎么把这么大的竹节吞进去的？” “以后是不是要切碎了再喂？要不然再有这种事儿发生可不得了。” “孟医生，会有后遗症么？” 看着竹节，工作人员们不住的问道。 孟良人一一解释，就像是面对患者家属一样，耐心细致，温和却又有说服力。 几分钟后，罗浩摘掉无菌手套转身过来。 “手术做完了，感染不严重，打几天针就好。而且……” “而且什么？”工作人员们马上紧张的询问。 “emmmm。”罗浩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犹豫了几秒钟后问道，“大熊猫的青团，咱成动这面已经开始做纸巾了是么？” “是啊是啊。” “都江堰、卧龙、碧峰峡三大熊猫基地的熊猫食物残渣、粪便都将被回收利用，通过洗选、蒸煮、高温消毒等环节提炼出植物纤维，来生产熊猫纸。” “都是消过毒的，而且大熊猫的青团没很重的味道，甚至有一股子清香。” 罗浩笑笑，“的确，要是人类的肠梗阻的话，粪便味道很重，但刚刚做手术，没感觉，我就想起本子口服青团，说是能治病的事儿。” “对，本子的确有直接吃大熊猫的青团的习惯。虽然是大熊猫的，但也觉得奇怪。” “他们还总结了很多，说是可以清热去火之类的。本子么，他们做什么我都不觉得怪。” 孟良人方正的脸上很难得露出一丝异样，嘴角抽搐，眉头微皱。 真的直接吃大熊猫的青团么？ 有病吧。 本子喜欢大熊猫，这一点无可厚非，但喜欢到变态的程度，这就有点过分了。 “行，我就是随口一问。”罗浩道，“手术做完了，术后点滴有没有需要帮助的？” “帮助？” “得用几天抗生素，还要胃肠减压之类的。我估计……对了，杨老师，术后几天能吃饭？”罗浩认真而坦诚的求问。 “3-5天就行，大熊猫恢复的很快。” “哦，之后就听杨老师的。”罗浩脱掉手术服，“杨老师，您的肺部ct能给我看一眼么？” “？？？” “？？？” “？？？” 包括杨天赐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怔了一下。 “罗……教授，我去华西看的，应该不用会诊了。”杨天赐沮丧的说道。 “哦，那华西的意见是什么？” “他们说是肺癌，手术的效果不会很好。” 罗浩笑了笑，“杨老师，应该不会就这么简单，我猜华西的老师一定说的是大概率是肺癌，建议做气管镜看一眼，取病理，如果确定是恶性的话，要马上手术。但手术的话，效果不会很好。” “！！！” 罗浩把杨天赐的话“翻译”了一遍后，工作人员们目瞪口呆。 翻译和不翻译简直就是两段完全不同的对话，这家伙的，简直太离谱。 虽然杨天赐说的内容罗浩也都说了，可前后还有那么多的先决条件。 一般来讲，罗浩“复述”的那段话能把普通人绕晕，但杨天赐是兽医，也算是医生的一种，他明白华西医生的意思。 其他人却不这么想，他们错愕的看着杨天赐，所有人的眼神都似乎在说——老杨这是被吓懵了。 “我说的对吧。”罗浩微笑。 他才不信这么简单个毛病华西能误诊。 大概率是杨天赐惊吓过度，解读上出现了很大问题，自己把自己吓够呛，甚至还做出了自污的决定。 这特么的，罗浩对杨天赐的做法不置可否，但看病还是要看的。 杨天赐愣了半天，仔细回忆，却出现了记忆盲区。 “这样，杨老师，您把相应的门诊资料给我，我联系华西。” “啊？” “我是医生，和华西联系起来要比您方便很多。” 孟良人在一边辛苦喟叹。 医生就能和华西联系方便？开什么玩笑。 自己要是去华西看病的话，肯定和普通患者一样，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方便。 别说是华西，自己在省城传染病院的时候，想找医大一的专家看病都难比登天。 可换成罗教授，那就是另外一种说法。 “老孟，来帮个忙。” “来了。”孟良人进手术室，陈勇正准备给肠梗阻术后的大熊猫贴上无菌纱布。 看手术切口，只有8-10cm，相当……精致。 “小陈医生，这么点的口子就能做下来，厉害！” “脂肪层太薄了，很方便，里面的脂肪也很少，术野好，也没沿口。第一次给大熊猫开刀，也没敢开小切口。” 孟良人又打量了一下精致的切口，想了想手术的时程，有些感慨。 “罗浩呢？” “去给杨老师看片子了。”孟良人把刚刚罗浩和杨天赐说得话简单重复了一下。 …… “杨老师，我问了一下。”罗浩挂断电话，和杨天赐解释道，“华西张教授的意思的确是考虑是恶性肿瘤，但还要做气管镜检查才能确诊。他现在的诊断属于初步诊断，做不得数，只是一种经验的总结。” 杨天赐垂头丧气，“那就应该是了，华西的专家都这么说。罗教授，您不用劝我，我都懂。您放心，我承受得住。” “那可不一定，同样的片子，可能会有不同的原因导致的。”罗浩已经接到张教授传来的云台图像，点击，找到相应的断层，给杨天赐讲解。 可杨天赐不管罗浩怎么讲，他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目光闪烁的样子。 生病的大熊猫得到了救治后，杨天赐的精神支柱一下子没了，整个人都像是冒着黑气似的。 罗浩解释了几分钟，最后干脆放下手机。 “杨老师，我问您几件事。” “啊？罗教授，您别老师老师的叫，我当不起。” “当得起。”罗浩认真说道，“大熊猫腹部脂肪层薄，这一点我之前就不懂，还以为和人类的大肚腩一样。没想到小家伙们看起来肥墩墩的，肚子上却没有脂肪。” “那你的手术不也做下来了，没还器械。” 杨天赐亲眼看见罗浩用并不十分顺手的长钳子、长剪刀等器械快速完成手术，所以认为自己提供的意见并不重要。 罗浩也没纠结，直接盘问，“杨老师，您是不是很长时间之前就开始咳嗽，后来开始有痰，痰的颜色迅速变成黄色？” “？？？”杨天赐努力回忆，最后点了点头。 “您去附近的医院看了，说是肺炎，抗炎对症治疗。但好一点，停了抗生素就又开始咳黄痰。” 杨天赐这回没想太久，点头。 “再往后，您觉得只是咳嗽、咳痰，没别的毛病。适应了之后，也渐渐地忽略了这件事。” “大概半年到一年的时间，都是这样。直到单位体检，发现右肺下叶出现大面积阴影，华西的张教授考虑大概率是肿瘤堵塞气道，造成阻塞性肺炎？” 罗浩说得每一句都很笃定，杨天赐刚开始还要回忆一下，但随着时间临近，他的记忆越来越清楚，表情也越来越惊讶。 虽然自己从前从来没遇到过罗教授，可他就像是一直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似的。 杨天赐也没笨到真的认为罗浩监视自己，随着罗浩越说越多，杨天赐的眼睛里的迷茫也越来越少。 “这就是病史，本来应该您自己说的，由我说出来算是诱导式询问，一般情况下来讲我们医生是不会这么做的。” “罗教授，有很多人这样么？！”杨天赐急迫的问道。 “是，很多人都这样。”罗浩笑了笑，“吃东西的时候误吸入气道，最后导致肺部出了问题。” “！！！” 见杨天赐表示相信了自己的话，而且还不是给自己面子的那种相信，罗浩知道自己取得了患者的信任。 “您之前吃什么东西呛到过么？”罗浩追问。 杨天赐想了半天，最后摇头，“我不记得了。” “哦，是这样，那您去华西做气管镜吧。”罗浩笑了笑，“只要把异物取出来就行，难度可能会很高，但毕竟是华西，虽然难度高，但还是能取出来的。” “！！！” “别说自己有艾滋病，对您、对您爱人都不公平。”罗浩直到最后才劝慰了一句。 当罗浩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被杨天赐拉住。 “罗教授，您给我讲个类似的情况？” 罗浩见杨天赐的确相当担心，便解释道，“比如说啊……” 说到这儿，罗浩顿了一下。 “不是没有类似的情况，是类似的情况太多。”罗浩解释了一句后开始讲到，“2021年3月，有一名东山省的患者来我协和就诊，经过肺部ct检查，发现患者右下肺感染、右下叶内基底段堵塞。经过探讨后，医生决定为患者实施支气管镜检查。” “镜下，可见患者右下支气管黏膜充血，伴有肉芽组织增生，表面覆盖着脓苔，将支气管口“虚掩”起来。穿过“虚掩”的“门口”，支气管镜继续下行，没曾想竟然看到了一团辣椒皮。” “啊！”杨天赐愣住。 “辣椒皮，我高度怀疑您的气道里也有类似的异物。毕竟长期大量吃火锅，某一次被呛到，把火锅里的辣椒皮误吸入气道也是可能的，而且可能性不小。” “然后呢？”杨天赐追问。 “虽然只是一小块辣椒皮，但想要处理这团辣椒皮可不是一件易事。 这个异物看似是一个完整的梭形结构，表面光滑，但质地松脆。 而且辣椒含有辣椒素，会刺激气管黏膜长出肉芽，肉芽里面裹着辣椒，看起来就像一个块。用圈套小心地切开肉芽组织，看到一个小小的辣椒皮。” “骨头类异物质硬、容易完整夹出，豆腐渣类异物可以捣碎、再用负压吸出。 但辣椒就像是一片附着油膜的纸张，因日久腐烂，一夹就断，再加上支气管口那个肉芽组织形成的“拦路虎”，让整个过程显得极其困难。” “虽然难，但毕竟是协和么，经过40分钟的尝试，终于在气管镜下完整取出辣椒皮。” “……”杨天赐有些茫然，却又心生希望，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您的情况，我说过，高度怀疑和这个东山省的患者类似。”罗浩用笃定的口吻说道，“食物或异物比如说小玩具、弹珠、硬币、瓜子壳、花生、核桃等进入、嵌顿于气管支气管内的时候，也会引起急性呼吸道梗阻，为临床常见急症之一。 常见于婴幼儿，也可发生于老年人，情况严重者会引起窒息死亡。” “！！！”杨天赐本来开始有了希望，但听罗浩说得这么严肃，又一次紧张起来。 “去华西做气管镜吧。”罗浩展颜一笑，“没事，我看了片子，是异物的可能性比较大。肿瘤想要在一年内长这么大，不是不可能，只是可能性极低，主要还是考虑异物。” “罗……罗……罗……”杨天赐说话卡顿，像是宕机了似的。 “呵呵，杨老师，您还有什么问的？” “是这样，我琢磨着……还有类似的情况么？”杨天赐絮絮叨叨的追问。 看起来他的问题完全没必要，但罗浩很清楚患者的感受。 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就没人能感觉到疼。 这就是所谓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在气道里，我们发现过很多东西，比如说电池，就相当危险。有一个患者太能挺了，挺到电池外膜被腐蚀，结果只能做肺叶切除。” “当然，这是极特殊的案例，需要切肺叶，您的情况只要把异物取出来就可以，没必要这么复杂。” 见杨天赐还有些担心，罗浩继续说道，“最离谱的是我家协和曾经在气道里取出来过一根小胡萝卜。” “我靠，怎么进去的？” “不知道啊，很多年了。”罗浩耸了耸肩，“这世界上稀奇古怪的事儿太多了，比如说大熊猫看起来肥墩墩的，但腹部没有多少脂肪，这事儿敢信？” “那倒是。”杨天赐点了点头。 说起大熊猫，回到他的专业里，杨天赐觉得罗浩说的事情应该也是真的。 十几分钟，罗浩让杨天赐的精神重新抖擞起来，重新充满了希望。 人么，大多数都活一口气。 这口气没了，人也就废了。而杨天赐现在就多了这口气，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许多。 “杨老师，抓紧时间去华西看病。另外，艾滋病的事儿就别提了。您这思维，真是有够跳跃的。” 杨天赐很不好意思，挠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行，那就这样。”罗浩笑道，“我去看一眼术后大熊猫，然后您去看病，咱们有机会再聊。” “罗教授，我能加您个微信么？” 罗浩把手机拿出来，调出二维码让杨天赐扫过后加了微信。 “华西肯定没问题，毕竟是国内top2。”罗浩安慰道，“要是有什么问题，马上跟我说。要是取出来，您也跟我说一声。” “好！” 送走了杨天赐，罗浩这才松了口气。 全麻苏醒的大熊猫有奶爸照顾，监护仪下生命体征平稳，看小家伙的样子准备现在就下地活动。 生命力还真是顽强！ 罗浩有些感慨。 谢绝了成动的工作人员的邀请，罗浩带着医疗组离开。 庄嫣也赶到，她听说手术都做完了，表示极其遗憾。类似的机会可不多，下次未必什么时候能碰到。 毕竟省城几百万人口，周围辐射上千万人口，类似的肠梗阻也不是天天能见到。 大熊猫了不起就2000头，总不能盼着它们生病不是。 况且这么不愿意繁育后代的家伙们能一直保留着血脉，并且生存下来，生命力不顽强是不可能的。 这点“小伤”对大熊猫来讲不算啥。 “庄嫣，你那面怎么样？”陈勇问道，“可别关山难越，谁算优质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下头之客。” “嘎！”庄嫣没想到罗师兄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套来。 “哈哈哈，我就随便一说。”陈勇嘿嘿笑了笑。 “别和小庄开这种玩笑，小庄，你那面顺利么？” “不顺利。” 庄嫣把平头哥的事儿讲了一遍，众人都觉得有些离谱。 相亲变成答辩，这位是不是平时评审答辩做多了？ “本来我还想说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没想到碰见了这么个不会聊天的人。”罗浩吧嗒吧嗒嘴。 “我挺真诚的，师兄，但我真的不想相亲，没劲。” “也行，不想就不去。” 罗浩说着，眼睛瞥向柳依依。 “陈勇，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能。” “那……” “老柳，你刚才已经问过了。”陈勇很正经的说道。 “那我能问你两个问题么？”柳依依锲而不舍。 “能，但这是第二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了。” “我能问你四个问题么？”柳依依摸到了陈勇的套路，直接问道。 “能，但我已经回答了四个问题。” “嘎？”柳依依惊讶。 罗浩叹了口气，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嘎，被庄嫣带到医疗组，现在连老柳都学会了。 “我才问了三个问题，不是么？” “是，但现在这个是第四个问题。”陈勇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少年，你在自寻死路！” 柳依依的胳膊已经勒在陈勇的脖子上。 “别闹，老柳。”陈勇顺势把柳依依背起来，“你不就想问我青城山的事儿么，其实说实话，我当年没混进青城山去。” “嘎？！” 罗浩也发出了一个古怪的声音。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不知不觉，庄嫣把医疗组都带“嘎”了。 “我其实是在青城山的赵公祖庙蹭了一年，唉。”陈勇叹了口气，“你们怎么就这么好奇呢，赵公祖庙也算是青城山么。” “……” “……” 所有人无语。 “赵公祖庙？！” “财神爷赵公明飞升的地儿，求财特别灵。我就是一俗人，回来后想学学道法，但武当不收、龙虎山不收、青城山不收，就去拜拜财神，在那蹭吃蹭喝了一年。” “灵么？真的灵么！”柳依依来了兴致，趴在陈勇的后背后，在耳边小声问道。 “你小点声，声音再大我就聋了。”陈勇斥道，“当然灵验，还没那么多破事，都是正财。你看我，现在缺钱么？” “你有房？” “你有车？” “你有存款？” 柳依依灵魂三连。 “只要我想，肯定都会有的。我就是懒得去给人祈福，没劲。”陈勇抬头看罗浩，“是吧，组长。” “……” 这句话调侃味道相当浓，罗浩也无奈，认真的点了点头。 “国家队科研工作者的补贴还是很多的，不算其他的，我拿到手的项目一个月大家每人都有5万左右的工资。” “咦？真的啊，你怎么从来都没说过！”陈勇吃惊，“10万，我记得你说一个项目只给10万！” “害，我就随便一说，你还真信啊。”罗浩笑眯眯的看着陈勇。 “走走走，去赵公古庙看看。” “是祖庙。” “庙，不是寺院才这么叫么？你们道家，应该叫观才对吧。”柳依依心情大好，追问道。 “有些年头了，这事儿解释起来很麻烦，说了也没意思。”陈勇把话说开，心情也好了起来。 355 养猫也是修炼 “你懂个屁！”陈勇斥道。 虽然陈勇很无礼的训斥，但柳依依依旧没有生气，笑嘻嘻的，满脸开心。 似乎只要山上没有相好的，陈勇就算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柳依依都能接受。 两人亲昵的让人嗓子齁的厉害。 莫名其妙吃了一肚子狗粮，罗浩无奈的摇了摇头。 “去青城山？” “应该说是赵公山，赵公祖庙。”陈勇纠正道，“赵公的原籍在西陕，赵公山是飞升的地儿。” “怎么和我听说的不一样？” “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以我为准。” 罗浩没和陈勇犟，微微一笑。 这种小事儿，无所谓的。倒是陈勇能在赵公山住了一年，看样子还很滋润，还得到了真传，的确有点本事。 关键是能带柳依依去，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师姐、师姑之流。 只要没事儿就好，罗浩很不喜欢看见医疗组里有狗血的事情发生。 好好看病、好好做手术、好好搞科研，多省心。 生活是用来过的，不是用来狗血的。 “走走走。”陈勇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便积极起来。 “租台车。”罗浩道，“还不到100公里，话说赵公祖庙里能住吧。” “住山下，青城山脚下无数的酒店，为什么要在我家赵公祖庙住。” 我家？ 罗浩沉吟，好吧。 “哎呦~疼~”陈勇忽然大喊一声。 柳依依趴在他后背上，狠狠的咬了一口，似乎还意犹未尽，迟迟没有松嘴。 “……” 罗浩转身，不去吃这口腻得慌的狗粮。 庄嫣眼睛发亮，亮晶晶的看着柳依依在咬陈勇。 “依依姐，你咬他干嘛？”庄嫣拉着柳依依说悄悄话，但罗浩耳朵尖，听的很清楚。 “啊？喜欢啊。”柳依依眉眼都笑到了一起，看起来很是满足。 “喜欢？就咬么？” “你还小，不懂啦。”柳依依拉着庄嫣的手，“每次下班，做完手术洗了澡、换了衣服准备下班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眼神空洞，了无生趣，像是僵尸。”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有了一点生机。” “闻到他穿的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混杂着阳光和棉布特有的，暖暖的，毛绒绒的，味道具象化。” “哇哦，这么神奇么？！”庄嫣惊讶。 “是啊，应该是他皮肤的味道，温热的，安心的，像三九天下着大雪、寒风凛冽，呜呜呜的在外面叫着。可是我呢，坐在家里吃火锅，安心，舒服。” “狠狠的咬上一口，用力一吸。” “喂！把小孩子教坏了。”陈勇板着脸拦住柳依依，“老柳你还把吸我阳气变成教程，把小孩子给教坏喽。” “哈哈哈哈。”柳依依在陈勇的后背上嚣张大笑。 这狗粮，硌牙，齁甜。 罗浩想到了那撮小呆毛，要不下次自己试试？ 老柳说的那些话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 “师兄，你在笑，偷听到了？！”庄嫣跑来问罗浩。 “嗯，听到了。”罗浩一边用手机租车，一边说道，“很正常，这就是爱。” “好恶心！”庄嫣蹦起来。 “以前我在科里遇到过一个医生，身上味道巨大，怎么讲呢……臭豆腐？比那个味道轻一点，但没强到哪去。做完手术后，一身臭汗，味道更大。别人的臭汗是说着玩的，他的臭汗是真的。” 庄嫣闭着嘴，认真听着。 “别说是小护士，连我都不太敢靠近他。”罗浩笑道，“但他两口子感情特别好。有一天我遇到了嫂子，就问为什么。” “为什么？”庄嫣也问道。 “嫂子说他身上有一股子栀子花的味道，尤其是出汗的时候，味道更浓了。” “啊？” “这是一种病，简单讲叫嗅觉失常，但我没说，这不是挺好的么。”罗浩说着说着，目光也渐渐温柔。 “真的是很欢喜啊。” 罗浩注意到庄嫣用的是欢喜而不是喜欢。 “的确啊。” 在陈勇和柳依依的嬉闹声中，罗浩联系到了车。 先随便吃了一口，罗浩感慨着物价，说以后带医疗组去眉山，人均50就能吃的特别好。 医疗组正好五个人，开车赶到赵公山下的时候已经快到后半夜了。 罗浩这时候知道错了，自己错的离谱，陈勇之前问自己恐不恐高，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真有此事。 刚过了一个不算都陡的缓弯，罗浩就觉得车身倾斜，随时都要掉下去。 他甚至下意识进入到心流状态，还怕不稳妥，开启了【心流】技能，依靠双心流，过了那个小弯。 真特么的！ 山路真不是人走的啊，罗浩心里感慨，把车停到路边，借着车灯的灯光去看路牌。 路牌上画着从山脚下到山顶上的路线图。 当罗浩看清楚自己刚过的弯只是最缓的一个，几乎没难度的时候，直接放弃，认怂。 “陈勇，我不行。”罗浩摇摇头，“你找人把车开上去吧。” “不行？！大哥，你跟我说你不行了？”陈勇惊讶的瞪大眼睛。 “嗯？我是东北人，没开过山路，你说的对。我，恐高。”罗浩坦言，没有一点点的不好意思。 “？？？” “！！！” 陈勇头顶冒出无数的标点符号。 “大哥，怎么说你都得咬着后槽牙坚持一下啊。” “不行为什么要坚持？我的面子重要还是大家的安全重要。”罗浩坦然的回答道。 “第一次见人把认怂说的这么光明正大。”陈勇鄙夷。 “还好。”罗浩笑道，“不行就是不行，摇人呗。” “我艹！” 陈勇是真没想到罗浩能把摇人这两个字放在眼前的情况上。 但仔细一想，似乎也合情合理。 “你可真怂。” “嘿嘿，实话实说。”罗浩老实、憨厚的嘿嘿笑着。 陈勇打电话联系完，跟罗浩说道，“一会你们上山，我骑着电驴子在后面跟着。” “天黑，你小心点。” “放心，当时在山上的时候我经常半夜摸下去。” 罗浩没问陈勇摸下山去做什么，陈勇也没说。 过了半个小时，一个小电驴忽忽悠悠的从拐角处开下来。 一名看上去不到三十的年轻人身穿便装骑着电驴，陈勇看见他连忙挥手。 “这儿，这儿！” “小陈，又是你！你他妈的半夜能不能不打扰我清修。” “清修？清个狗屁的修，你就是睡觉。” “妖孽！”年轻人手里忽然出现一柄木剑，作势向陈勇刺来。 但陈勇手腕一晃，一枚雷击木出现在手掌心里。 “叫爸爸。”陈勇得意的说道。 年轻道士怔住，他用力的擦了擦眼睛，看了几秒钟后又双手用力搓动，随后捏了一个法决。 “雷击木。”陈勇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雷击木，又补充了一句，“桃木，活的。” “！！！” 陈勇笑的愈发开心。 “爸爸！” “哈哈哈，好大儿！”陈勇顺手把雷击木扔给年轻道士。 年轻道士心神激荡，雷击木落在手中，一道银白色光华闪烁，拢在在他右手3寸范围之内。 “我艹，真是活桃木的雷击木！” “当然。” 罗浩惊讶的看着年轻道士的手，他是第一次看见雷击木能释放出光芒。 “我带我朋友们回来看看。” “来来来，我开车。”年轻道士的嘴笑的合不拢，光华闪烁中眉眼飞扬。 但只几秒钟，年轻道士的心思便稳了下来，他手中光华消失，沉稳的把雷击木收入怀中。 奇怪的是雷击木塞到胸口处，却不见鼓起。 “这台车呗，我来开，你骑着我的小电驴子上山。”年轻道士和陈勇交代后，与罗浩等人开车上山。 陈勇在后面蹬着小屁驴子，拐过一道弯后，还能听到陈勇骂街的声音远远的在山谷里回荡着。 “他在医院脾气也这么不好么？”年轻道士问道。 “平时挺好的，只要不摸车就行。”罗浩笑笑，“没想到电动摩托也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就是陈勇总说的医疗组组长罗浩吧。”年轻道士自我介绍，“刚看见那块破木头，有些惊讶，忘了介绍。我叫赵光明。” “赵……老师，您好。” 赵光明的手微微一顿，车有点倾斜，给罗浩一种车要栽进山里错觉。 “也行，叫什么都无所谓。”赵光明笑笑，“坐稳。” “赵老师，可以慢点。”罗浩连忙劝阻。 “害，这山路还没修的时候我就天天上下，现在双排道，安全得很，放心吧。” 罗浩有点后悔。 子夜无车，还不如自己开着双心流慢悠悠龟速爬上去。 他瞥了一眼赵光明面前的仪表盘上的数据，车速60迈。 很稳，不管上坡还是下坡，亦或是拐急弯，速度都是60。 这人有些厉害！ 罗浩心里想到。 “赵老师，陈勇当年在山上的时候做什么？” “哈，罗浩罗教授是吧，总听陈勇说起你。你叫我老师，我还有点不习惯。算了算了，就是个名字。”赵光明说话有些絮叨，“小陈在山上养猫。” “嘎？” “嘎？” 后排发出两个嘎嘎声。 “养猫？”罗浩也有点惊讶。 “是啊，赵公祖庙里有很多猫，不知道是它们喜欢赵公祖庙的风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一个一个又肥又大的。” “这。”罗浩哭笑不得。 “养猫也是修行。”赵光明认真解释，“就像是小陈下山当医生，做手术，也是修行一样。” 道士下山么？ “赵公祖庙的猫很多？” “我到现在都认不全，小陈能认全，偶尔有野兽袭击猫，小陈带着最大的两只猫去找场子。我们心里不藏事儿，有事儿当场就解决，要不然道心不稳。” 赵光明和陈勇一个说法，道心不稳。 罗浩觉得有趣，一想到陈勇带着两只猫去找山里的野兽打架，眼前满满的画面感。 但画面里，占据c位的是竹子。 回去得研究一套防御装备给竹子，要不然大熊猫腹部很少脂肪，要是受到一次重击就有可能挂掉。 竹子毕竟是要野生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罗浩是医生思维，总想到最坏的情况，他又一次的走了神，从赵公祖庙的猫想到了竹子。 哪怕竹子在秦岭里根本没有天敌，已经把所有野生大熊猫都打了一遍，把秦岭的豺群撵的豕突狼奔。 估计再过几年秦岭的豺就得变成保护动物。 “我记得有一次后山几只猴子来打架，和祖庙的猫约好了打架……” “等等，青城山有猴子？不是峨眉么？”庄嫣打断了赵光明的话。 “有，还不少，但和峨媚山的猴子不一样，它们都在后山生活，比较怕生。”赵光明不以为意，解释了一句，“陈勇带着猫群一起上的，把后山的猴子撵了一个圈，最后撵到山下面的高速路入口。” “当时还有重卡司机录下视频，一路火光带闪电，啧啧。还发了短视频，火爆了一阵子。” 当年陈勇这么能作？ 罗浩惊讶，看样子陈勇在医疗组、在医院里还挺听话的，至今没见陈勇做什么过分的事儿。 那次叫120吃白食是陈勇的极限，但自己说了后，陈勇知错就改，连句屁话都不说。 “后来呢？”柳依依听的津津有味。 “后来被师父叫回来一顿训，陈勇带着一百多只猫跪山门，祖庙也停业谢客了三天。” “！！！” “！！！” “！！！” “陈勇的确该好好管教管教。”罗浩生涩的说道。 “就是吓唬他一下，后山的猴子都是保护动物，真伤到了师父也不好跟人解释。” “陈勇的术法是跟谁学的？”罗浩在赵光明说的口水四溅的时候忽然提问。 “哪有什么术法，我们会的都是些戏法。他不是魔法师么，其实就是一变魔术的。”赵光明随口回答道，一点都没过脑子似的。 “用现在的话讲，求签就是求个心理安慰。左眼跳财，右眼跳是什么来着？”赵光明忘了那一串医疗术语。 “左眼跳财，右眼跳是大脑操控眼轮匝肌和面神经发生的间断性的不自主的阵挛性抽搐。”罗浩把赵光明的话给接上。 “对对对，是什么眼轮匝肌之类的。说发财，大家就信了，说不好的事儿，就要科学来解释。也挺好，开开心心的。” “对了，咱这儿可是财神爷飞升的地儿，求财稳的很，你们别忘了求一下。”赵光明认真叮嘱。 “好咧，这么晚来，就是听说这儿灵验的很，所以直接赶过来，明早上第一炷香。”罗浩诚恳、朴实的回答道。 柳依依撇嘴，陈勇说得对，罗教授的确狗的很，每一句话都不值得相信。 “山路一共十三个弯，后来为了凑数，非要弄出十八弯来。有俩大弯你可能不熟悉，其他的其实还好。” 赵光明一边开一边给罗浩解释。 但路途并不远，很快就来到赵公祖庙大门口。 一只大花猫四脚朝天的躺在门口，发出微鼾，来了一队人，它完全没注意到。 还真的都是猫，罗浩笑眯眯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天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子夜时分雾霭升起，宛如仙境。 过了会，陈勇骑着电动车也上来。 “欧欧欧~~~”陈勇临近山门的时候发出奇怪的喊声。 随着他的声音越来越近，无数星光亮起。 就跟变魔术似的，周围升起无数双小星星。 一双 两双 三双 “喵~~~” 一只大梨花叫了一声，站在香炉上，弓着背等陈勇过来。 “喵~~~”陈勇临近，也学了一声猫叫。 数不清的猫从角落里、大门里，甚至香炉低下、树林里出来，亲昵的围在陈勇身边。 “喏，都是我养的。”陈勇一边rua着无数只猫，一边和柳依依说道。 “陈勇，你跟哪只猫学的道法。”罗浩凑过去小声问道。 “天道，你知道什么是天道么？”陈勇鄙夷道。 “呀！这么多猫咪！！”一个女人惊呼。 嗯？ 罗浩的心一下子冰凉冰凉的。 他不知道道观里有没有女道士，但现在……怎么跟柳依依说？ 看柳依依咬陈勇的时候那种如胶似漆的感觉，罗浩觉得今天这关难过。 “嗯？老赵，是谁？”陈勇也惊讶。 “来烧头香的，明天是十七。”赵光明很随意的说道，“说是有人指点，把川四的大神都拜一遍，她的病就能好。” “这大半夜的，蹲外面等天亮？不嫌冷？山上可不暖和。”陈勇似乎中央空调病发作，但也只是说说，随后蹲下和大梨花开始说话。 罗浩仔细听了听，陈勇不懂兽语，他和大梨花说话全凭着多年的默契，随口乱说的。 但大梨花一直问陈勇有关于柳依依的事儿，只是陈勇不知道，回答的乱七八糟的。 罗浩看了几眼，见没什么危险，也放了心。 他顺着刚刚的声音看过去，一个二十多岁的女生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手里拿着手机，正在拍照。 “生什么病了？”罗浩走过去，很随意的问道。 他没打开ai辅助诊断，看着姑娘活蹦乱跳的，应该是家里有人生病。 “口腔溃疡，一直不好。”那姑娘拍照拍的开心，陈勇周围围着几十、上百只猫，是真出片。 一生都要出片的中国女人，在百十来只猫围在陈勇周围的时候都把自己的病痛忘的一干二净。 嗯？口腔溃疡？ 罗浩怔了一下，脑海里已经想起很多种疾病的可能。 心念一动，打开诊断辅助ai，一连串的诊断出现在眼前，其中“白塞病”的诊断是那么的刺眼。 原来是这样，罗浩吁了口气。 “多久了？”罗浩站在那姑娘身边问道。 “我都忘了有多久，最开始好像是初中，断断续续的，难受的要命。” 咔咔咔~~~ 姑娘一边回答罗浩的问题，一边照相，她很友善，笑容亲切。 “后来呢？” “后来啊，我高中的时候矫正牙齿，带着钢丝，经常把口腔黏膜划破。但破也就破了，很快就好。” “再往后我来蓉城上学，我还喜欢吃辣的，口腔溃疡就没好过。” “那怎么不把辣给戒掉？”罗浩问道。 “开始我也想戒，但和好吃的比起来，口腔溃疡的难受也是能忍的。不吃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说是吧。” 咔咔咔咔~~~ 女生拍照拍的眉飞色舞。 “去过医院么？”罗浩继续盘病史。 “去过，刚开始医院都说是上火，或者是普通的口腔溃疡。后来还去了一次华西，开了专门治口腔溃疡的药。” “怎么都不好，我也渐渐习惯了。” “前段时间我发现脸上、腋窝下长大包，包里都是浓汁，就害怕了。” 罗浩听姑娘用轻松的口吻给自己讲述病史，觉得有些奇怪。 按说生病的人都心焦，可她却似乎并不着急。 不过罗浩也没问，继续听姑娘跟自己说话。 可能是很长时间没说话了，又可能是生病的人心理都多少有些脆弱，女生拍完照片后也没停下来，还是继续和罗浩说着。 “我还做了一次这个。” 她说着，转过头，给罗浩看脸上的纱布。 “吓不吓人？” “不吓人。”罗浩微笑。 和大黑比起来，这点小伤不算事儿。 “医生在我脸上的脓包里挤出来好多脓。”女生有些失落，“是门诊手术，把我给疼哭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丢死个人。” “嘿，刀子切在谁脸上谁才知道疼，说没事儿的，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罗浩安慰道。 “我总觉得你看着很眼熟呢。”女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罗浩。 她半边脸上有纱布，但却没故意遮挡，认真看着罗浩。 “有可能，我很有名的。” “哦？你是？看着像张彬彬……” 罗浩耸肩，摊手，表示遗憾。 其实还是因为亲合度的关系，现在罗浩能感觉到别人对自己的好感都增加了许多，甚至连在巴尔的摩遇到的那个老人都对自己有好感。 所以眼前这个小女生看自己眼熟应该不是见过自己，而是因为系统把自己的好感度提升的原因。 “肯定不是么，你们应该是本地人，但听说话，口音也不像。难道你是华西的医生？” 356 猫招财，招财猫 “不是，听口音也知道，我是游客。”罗浩笑了笑，“但我在华西认识不少专家，你继续说，我看看情况，可以帮你联系个专家。” 女生眼睛一亮，但随即黯淡下去。 专家？自己见过的专家还少么？ “喏，切开引脓汁的地方一直不好，前段时间我还开始咳嗽、肺炎。去华西住院治疗，肺炎倒是好了，检查也做了一大堆，但还是不知道什么病。” “哦。”罗浩点了点头。 陈勇已经在准备生火，他从仓库里搬出来一个大黑锅，就像是冯子轩每天背的那种。 至于陈勇想要做什么，罗浩没琢磨，只是静静的看着。 陈勇回到老地方，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他对那些猫笑的很真挚，比面对姑娘们的笑还要真挚，好像那是一群柳依依。 “呀！我想起来了！！”女生忽然惊呼，“我就说他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想起什么来了？泰坦尼克号？”罗浩问。 “真像年轻时候的小李子啊。”女生感慨，眼睛里放着光，随后点开手机。 手机屏保…… 女生的手机屏保是竹子手持竹竿，斜挑苍穹，把一只白头鹰钉死的画面，和沈自在的屏保一样。 “你也喜欢这张图片？” “是啊，我周围的人有一小半都用这张图片当屏保。”女生笑呵呵的说道。 她打开手机，找到图片库里陈勇和竹大一起拍的那张宣传照。 上下比对，女生最后确定就是陈勇。 “我就说，我就说……” 罗浩也没着急，患者生病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没必要急于一时。 至于这个患者，倒是可以作为标准的疑难杂症“样本”给学生看一眼，涨一涨临床经验。 “你们是哈动熊猫馆的！”女生有点兴奋，黑暗中脸上的红晕若隐若现。 “我们是医大一院的医生，熊猫的野生项目只是我青长的一个项目。”罗浩解释。 “啊？” “网上有资料，你可以去查。”罗浩微笑。 “！！！” 女生沉默了许久，看见陈勇熟练的一边开始生火煮水，一边掰苞米、洗干净扔进大锅里。 百十来只猫乖乖的坐在正南方的空场处，翘首以待。 那场面，有些诡异，罗浩感觉要是用在恐怖片里，下一秒大恐怖就要登场了似的。 但却又有哪里不像，气氛有些温馨，无论是陈勇还是那些猫。 火光中，小猫们的脸上带着笑，而不是凌厉的杀气。原来是这样，罗浩也笑了笑，只是还不知道陈勇煮玉米做什么。 猫吃玉米么？ 罗浩不知道。 过了很久，女生才叹了口气，“刚才说到哪了？” “检查做了一大堆。”罗浩提醒。 “嗯，检查做了一大堆，连骨穿都做过了，最后还是不行，没有确定诊断。”女生有些愁苦。 “后来呢？” “我住院的时候遇到了一位青城山的老人家，他也住院治疗。” “啥？” “他们也生病啊，也要住院。”女生笑道，“他给我算了一卦，说我这病能治。” 这么神奇么？ 罗浩听女生有些兴奋的说着卜卦的结果，出院后她就走遍省内名川大山的道观寺庙。 最后还是没好，她这才来到比较偏僻、知道的人不多的赵公祖庙这类次一级的地儿。 竟然落到了自己身上，罗浩心里感觉有些荒谬，但系统面板上+5的祈福幸运值在那提醒着自己。 “希望这次能有好结果。” “华西已经很好了，找会诊了么？风湿免疫科看了么？” “风湿免疫？我不是风湿病啊。呼吸科的医生建议做的骨穿，看看是不是血液病。后来结果没问题，唉。” 一声叹息，在黑夜中婉转悠长，尽是无奈。 “没事，一会他们忙完我给你看。”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你？” “协和，罗浩，很有名的。”罗浩认真说道。 女生第一次听有人说自己很有名，关键自己还真的没听说过，只是觉得他看起来眼熟，聊起来亲切。 就这？ 虽然心里有些腹诽，但女生很有礼貌，也没反驳罗浩。 过了一会，煮熟的玉米飘香，有的小猫已经弓下身子，准备好上去抢食。 “等一会，不着急。”陈勇安抚道。 “他以前在赵公祖庙养猫么？”女生有些奇怪的问道，“猫和熊猫是一类生物？熊猫应该是熊才对吧。” “熊还是猫都不影响，要不为什么叫熊猫呢，你说是不是。”罗浩看着陈勇开始晾煮熟的玉米，觉得这一幕的确很温馨。 过了会，陈勇找来一根树枝。 树枝被盘的包了浆，跟科里二黑的头顶一样亮，不知道陈勇盘过多少次。 陈勇用树枝穿了几根玉米，“嘬嘬嘬~~~” 喂狗的声音响起。 猫群顿时沸腾起来，大大小小的猫扑上去，开始啃玉米。 “……” 罗浩看着眼前的场景，顿时沉默，一句话都不想说，觉得心好累。 他一直在猜陈勇在青城山有什么奇遇。 没想到这货竟然还不是青城山出身，而是赵公祖庙一个喂猫的小杂役。 难怪平时陈勇都说自己是散修，说什么都不肯讲自己学习道法的过程。 但怪是怪，眼前这一幕却极有烟火气，特别有爱。 一根根玉米被猫吃光，没有猫因为抢食而打架，所有猫都很乖巧，目标只有玉米。 半个小时后，陈勇面前的猫散去，这货拿着一根玉米和柳依依你一口我一口吃的正香。 “教你一件事。” “啊？你说。” “看不明白的病，一定要去风湿免疫科。”罗浩认认真真的说道，“比如说你的病，呼吸科医生有些大意了，要是直接找风湿免疫科会诊的话，应该已经有正确诊断。” “？？？”女生没听懂，一脑门子问号。 “其实你要是不出院，把呼吸科医生逼急了，他也会给你找风湿免疫科的专家会诊。” “？？？” 女生根本听不懂罗浩在说什么。 “庄嫣！”罗浩喊了一声。 声音在群猫散去的山中回荡，嗡嗡作响。 “师兄，怎么了？” 罗浩简单说了一下患者的病史，“问陈勇要个僻静屋子去查体，给你五分钟时间，看你有没有确定诊断。” “好咧！”庄嫣对师兄的考验很感兴趣，一脸兴奋的带着患者去找陈勇。 “你搞什么呢？”陈勇啃着玉米来到罗浩身边。 “你在赵公祖庙就喂猫？不学道法？” “你懂什么，猫招财，我不喂猫喂啥？后山的那群傻猴子么。” “招财猫？” “……”陈勇沉默，犹豫再三，还是点了点头。 “这算是谐音梗的一种变种么？”罗浩问道。 “我问的是，你让庄嫣给那个女生查体，搞的是什么。” “看见了一个患者，顺手给她个诊断。时间还早，华西风湿免疫没开门呢，顺便让庄嫣涨涨经验。”罗浩随口回答道。 “你这也太草率了吧。” “那我问你，你知道患者是什么病么？”罗浩问道。 “不知道。”陈勇实话实说，“听起来是口腔溃疡诱发的各种副反应，没别的。” “口腔溃疡也是病，尤其是常年不愈的那种，一定要上心。”罗浩轻声说道。 “直接给答案。” “我估计是白塞病。” 陈勇没说话，而是咬着玉米坐在罗浩身边，拿出手机开始百度白塞病。 很快，陈勇就皱起眉，“白塞病这种罕见病的确有长期口腔溃疡、眼角膜有问题的症状，但是不是有点太武断了？” “你俩说什么呢？”柳依依拿着几根玉米过来，递给罗浩一根。 罗浩接过来，咬了一口。 “咦？还挺香。” “前段时间刚收的，我邮递过来的东北玉米。这面的猫都喜欢吃这个，甜滋滋的。”陈勇解释道。 “你们俩聊什么呢？”柳依依没有让话题转移，又问了一次同样的问题。 “那个女生是白塞病，罗浩看一眼就知道，厉害吧。”陈勇笃定的说道。 “嗯？罗教授这么厉害么？我估计是协和病历库里有相关的资料吧。”柳依依啃着玉米，也没有质疑罗浩的诊断。 “差不多，长时间、反复不好的口腔溃疡要怀疑白塞病。只是这个病生病的人不多，绝大多数基层医院都无法给出正确诊断，所以要来我家协和。” “你是912的人了，别总说我家协和，不好。”陈勇纠正。 他一边说，一边继续查看，随后恍然大悟，“难怪你让庄嫣去查体，是要看一下殖生系统附近有没有溃疡？” “是啊，不过临床查体基本不会查那里，我估计庄嫣会遗漏。另外，患者做过骨穿，骨穿的位置应该也有变化。” “什么变化？” “就是传说中的针刺反应，针孔周围有些红肿，看起来就像个痘痘一样。有这几样，基本可以判断是白塞病。” 罗浩说着，看向孟良人。 老孟叼着玉米在不断的啃，老老实实的，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老孟，你跟庄嫣聊的比较多，你说说庄嫣的查体水平能到什么程度。” “水平中等偏上，但白塞病是罕见病，估计小庄不行。”孟良人含含糊糊的回答道。 几分钟后，庄嫣神神秘秘的出来。 她没马上和罗浩说什么，而是叫陈勇帮她找洗手的东西。 足足洗了十几分钟，罗浩感觉庄嫣把她自己的表皮层都洗掉，这才回来。 几人已经进了赵公祖庙，在一处厢房坐下。 “师兄，是艾滋病么？我感觉患者浑身都是溃疡。” “哦？你说说。” “嘴里、眼角、阴外都有溃疡，骨穿的位置也红呼呼的，怎么感觉切口始终不愈合呢。”庄嫣的双手平举，小心翼翼的，距离罗浩等人3步远。 看庄嫣小心翼翼的样子和她的回答，罗浩满意的笑了。 “不错，老孟带的不错，有点我家协和的样子了。”罗浩给了一个肯定的评价。 但这个评价让庄嫣听起来百感交集。 “看见了主要的要点，只是你最后的结论不对。” “那应该是什么？” “查体很细致，你怎么做到的？”罗浩问道。 他没有回答庄嫣的问题，而是追问。 庄嫣想也没想，直接回答道，“我又重新问了一遍病史。” “！！！” 罗浩脸上的笑容收敛，严肃起来。 “孟老师跟我说过，男医生和女医生询问病史得到的结论可能不一样。” 庄嫣对孟良人的称呼也变成了孟老师。 “继续。” “我询问的时候，患者说她阴外有溃疡，最近出现的，还去妇科、皮肤科看过，说是没什么事儿，给开了妇炎洁。” “难怪。”罗浩喃喃说道。 “难怪什么？”陈勇问。 “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薄荷香味，我还奇怪，想了半天。”罗浩也不藏拙，直接回答。 “那是妇炎洁……”陈勇一句话没说完，罗浩的脚就踩在他的脚上，“我记得群里面说，有些男人现在也用妇炎洁。” “啊？” 所有人愣住。 “是真的，不过疗效未知。小庄你继续，我就是八卦一下。” “我怀疑她说谎，就没多碰，简单查体。而且看见骨穿的针眼红肿，考虑有可能是免疫力低下导致的。” 庄嫣简单叙述自己的查体经过，罗浩频频颔首。 老孟要得，小庄要得。 这哪是刚来临床几个月的研究生，简直就是身经百战的那种老主治。 看起来一个一个什么都不会，但临床上的坑，他们能躲的七七八八。 庄嫣虽然没得出正确的诊断，那是因为她的临床经验少，但她该看的都看了，无一遗漏。 哪怕是地市级三甲医院的主任、专家，都未必能做到庄嫣做到的程度。 “你做的很好，老孟教的也好。”罗浩再次肯定，随即话锋一转，“但免疫力低下，首先做好自我防护的同时要考虑一些常见的疾病，而不是艾滋。” “师兄！”庄嫣很罕见的反驳罗浩，“山城抽检300个男性，艾滋率极高，这事儿你知道么？”（注） “？？？”罗浩一怔，旋即说道，“口、眼、殖生系统三联症，你能想到什么？” “白塞病！”庄嫣本能的回答道。 说完后，她一下子愣住。 这就是书本和临床的不同。 可能上学的时候很多知识点都背过，但拿到纷繁复杂的临床上，就极少会想起。 毕竟临床以常见病为主，很少考虑罕见病。 “原来是白塞病！”庄嫣一下子跳起来。 “嗯，你基本已经碰到正确答案了。哪怕没得出正确答案也不要紧，按照程序写病历的话，有经验的医生看一眼你的病历就能给出确定诊断。” “这一点，的确已经超出临床上绝大多数的医生了。” “不错。” 罗浩不吝赞美，把庄嫣夸的小脸蛋通红通红的。 孟良人低头啃着玉米，看不清表情。 陈勇想说点什么，但眼角余光看见柳依依，也就住了嘴。 “尤其是一些细节，比如说再次问诊、阴外的查体小庄做了，这一点很好。” “类似的细节，其实很重要。我遇到过一次危险的事儿，那时候我陪着老板去隔壁医院会诊，患者在做高压氧，我们就等了一会。” “在高压氧舱里，我看见有人坐了20分钟后闲不住，开始摸兜。当时我冲进去，把他按在地上。” “要抽烟？在高压氧舱里？”庄嫣愣住。 孟良人抬头，嘴角带着玉米粒。 “我艹，那不是整栋楼都得砰的一声？”陈勇也惊讶。 “嗯，我直接搜身，在患者身上搜出烟和火机。按说进高压氧舱的时候要摸兜，把火源拿走。 但那次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忽略了这点，可能是老板要去，那家医院招待老板比较占人手吧。” 罗浩说着说着，叹了口气，“还有很多细节都需要注意，小庄进步明显，表扬。” 庄嫣对罗浩的夸奖表示不理解，有些不知所措。 “师兄，你说协和扫地大姨都能看病，我真的见到了。” 庄嫣想要谦虚一下，但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转移话题，生涩的让人感觉有些别扭。 “嗯，很正常。”罗浩来了兴致，没理会庄嫣偏移的话题，又问道，“假设，你遇到了一个医从性极差的患者和患者家属，什么检查都不做，你说什么他都不听，怎么办？” 罗浩和庄嫣说话，眼睛却看着孟良人。 孟良人只是低头啃玉米，嘴角上挂着玉米粒都没擦一下。 “立马启动医患预案，把保安和男医生叫两三个过来，通知警务室备勤。 不要离开诊室，不要在诊室以外说任何话、做任何动作，因为诊室里有摄像头，可以录音录像。 接下来把患者住院部推，住院部会往其他医院推，其他医院再来一遍，公立医院收不了可以去私立医院。 病历一定第一时间写好存档，只写病情自诉，写清楚患者和患者家属坚决不同意做任何检查无法下诊断，建议转住院。 与此同时，第一时间报科室主任、带组教授和医务处。” 庄嫣像是背诵一样背了一长串的内容。 她的眼神有些闪烁，似乎庄嫣自己有一定的心理负担。 这么做好么？这么做真的好么？ 庄嫣并不确定。 陈勇手里拿着玉米棒子，怔怔的看着孟良人，柳依依也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罗浩吁了口气，“行，你要是能把这一切都落实的话，就是一名成熟的医生了。” “师兄，这么做真的好么？”庄嫣不懂就问。 “临床几个要点，首先是胆大心细，看病要看得准，刚刚白塞病的患者证明你基本已经合格了，剩下的就是千锤百炼的临床经验。” “第二，要保护自己。遇到不讲道理的患者、患者家属的时候，你就按照上面你说的去做，千万别有任何犹豫。” 罗浩叮嘱。 “哦。”庄嫣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老孟，厉害啊！”陈勇凑到孟良人身边，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都是小手段，小手段。” 孟良人含含糊糊的说着。 “小庄，我把华西风湿免疫专家的信息发给你了，你去看看患者，跟她说一声。虽然这病不好治，现在还没好的治疗方式，但能用糖皮质激素冲击，少遭罪，也算是不错了。” “好。” “去吧。” 孟良人站起身，擦了擦嘴，“我跟着去看看。” 罗浩挥挥手。 “罗浩，老孟可以啊！”陈勇看着孟良人和庄嫣出门的身影，赞叹道。 “你是怎么学会的？” “我师父教的，言传身教，我们遇到过一次类似的事情，患者家属非说昨天已经做过ct了，今天再做就是医生为了开单子提成。” “后来呢？” “大概和老孟教的步骤一样，对了，那次医务处来的人是你。” 罗浩都忘了有没有这事儿，类似的小事儿罗浩从来不放在心上，按照程序一步步走就是。 “罗浩，这就是传说中的临床经验，甩锅秘籍？” “害，你可以换一种说法，叫集体决策，属于民主集中制的一种医疗行业内的体现。” “切。” “话说啊，陈勇，你到底跟谁学的道术？”罗浩很罕见的八卦问道。 陈勇犹豫了一下，随后展颜一笑，“师父已经休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是老人家的习惯。我带你去后山，远远的看一眼，剩下等明天。” “！！！” 陈勇竟然真的有老师？ 罗浩上下打量陈勇，见他这次说的很认真，应该不是开玩笑。 “我以为你在赵公祖庙光养招财猫了呢。” “害，陈家小哥，省城赫赫威名，不是开玩笑的。”陈勇一撇嘴，嘬嘬嘬的逗猫。 这里的猫都很胖，懒洋洋的，吃饱了玉米后它们更懒，对陈勇的招呼爱搭不理。 陈勇似乎也早都习惯了这群猫的叛逆，只是逗着，没想会有什么良好的反馈。 这一点和竹子不一样，竹子会躺在面前，露出肚皮，或者把头硬塞到手里。 …… …… 注：作者群里提到的，也不知真假，山城那面我没什么联系。要是有误，先给山城道个歉，总之小心再小心。 357 有钱补仓，没钱补牙 “后山，你这是有奇遇？”罗浩问道。 “看多了吧，奇遇那是几十年前武侠里的写作手法，我师父给我仔细讲过。现在的读者都懒得看奇遇，前面铺垫太长，而且还要苦练。现在都是打卡，直接坐享其成。” 这个师父说的是姜文明，不是后山那位得道高人，罗浩知道。 他没打断陈勇的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现在大家看同样的套路看多了，阈值也越来越高，需要更高、更犀利的刺激才行。”陈勇还在絮叨着姜文明说过的话。 “哦，那你是怎么遇到的？” “赵公山的后山有山路，很多驴友喜欢走那条道。有一次下山雨，一个……”陈勇顿了一下，“给我打电话，说被困，我就去看了一眼，帮他们下山，结果走错了路，看见我师父的小茅草屋。” “再往后呢？” “我每天给我师父做饭，我师父教我了几手小把戏。” “我还以为你给赵公祖庙的谁谁谁当徒弟呢。” “他老人家总跟我说要相信党的领导……”陈勇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扭曲，像是在憋着笑。 “哈哈哈。”罗浩大笑。 “后山难走，我和罗浩去看一眼我师父，你们就别去了。”陈勇安排到，“别去一个丢一个，大半夜的，还不够折腾。一会就下山去酒店睡觉，你们在这儿和猫玩玩。” 说着，陈勇用手在孟良人和庄嫣的后背衣服上蹭了蹭。 “这就是动物们留下气味的方式？”柳依依问道。 “差不多，山上的猫你们都看见了，随便撸，都是我朋友。”陈勇眉飞色舞。 带着罗浩山上，山路的确难走，但陈勇仿佛闭着眼睛都如履平地一般。 足足走了半个小时。 山路湿滑，要不是罗浩身体经过数字强化，根本撑不住。 “绕过这个山头就能看见我师父的茅草屋了。一般游客看不见，这里有一个视觉错觉的布置，我觉得应该是阵法，但我师父说不是，就是江湖戏法。” 说到这里，陈勇有些气愤。 “他们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总跟我说要相信党、相信人民……” 罗浩忍俊不止。 估计都在帝都培训过，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我师父看着年纪不小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多大年纪，总能听他说起一些好多好多年前的往事。” “传说中的老神仙，你是传说中的小神仙。” 罗浩捧了一句。 “嘿，算不上，算不上，我得至少再升级一两次才有资格被称之为小神仙。”陈勇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咦？” 绕过一个小弯，陈勇忽然“咦”了一声。 “我师父怎么还没睡？？” “你看见了？好像没有视野吧。” “有光，虽然很淡。这里晚上不是这样，应该更黑一点。” “这里也通电了？”罗浩问道。 陈勇用看傻逼一样的目光看着罗浩。 罗浩吁了口气，山里潜修的老神仙竟然有电可以用，是不是还有网，可以刷小视频杀时间？ 现在修仙都这么逍遥自在么。 陈勇没继续说什么，而是加快了脚步。 过了一个山峦，山野间有如豆的灯亮着。 总有一种见鬼的感觉，罗浩觉得有些怪异。 “师父，师父！”陈勇再也忍耐不住，加快脚步开始飞奔。 声音惊起阵阵飞鸟。 距离越来越近，罗浩看见山岚雾霭中的不是什么茅草屋，而是这边很常见的二层小楼，水泥造的。 一层没住人，可能是因为湿气太重、太潮的原因。 二楼亮着灯，远远的罗浩能听到“哎呦”“哎呦”的声音。 淦！ 这是怎么了？ 罗浩有些惊讶。 在他的设想里，陈勇的师父就是老神仙，毫不开玩笑的讲罗浩是相信的，而且比陈勇描述的更信。 毕竟祈福的幸运值还在系统面板上挂着，容不得罗浩反驳。 可老神仙“哎呦”什么呢？ 过了十几步后，陈勇应该也听到哎呦的声音。他很紧张，奔跑的四肢开始僵硬，走路奔着顺拐走去。 “陈勇，你慢着点。”罗浩拉住陈勇。 “我师父……”陈勇有点慌。 “去看一眼，沉心静气，别慌。” 陈勇点了点头。 “师父，你没事吧。”靠近山间二层小楼，陈勇颤声问道。 “哎呦~~陈勇？你回来了？” 一个人影映在玻璃上。 这栋楼看起来和山里居民的房子没什么区别，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差异。 一楼还停着一台电动车，正在充电。 陈勇心情激荡，用别扭的姿势跑向小楼。 罗浩在后面跟着，心想一会看见穿着宽大道袍，身负重伤的老神仙自己该怎么办。 帮着做手术？ 也不知道老神仙是不是铜皮铁骨，自己能做点什么。 很快，一个人影出现在小楼门口，陈勇冲上去，一把抱住那人。 “哎呦，你个瓜皮！” “师父，你怎么了？”陈勇焦急问道。 “牙疼。” “……” 罗浩一下子愣住，这好像和自己猜想的有哪里不一样啊。 “牙疼？” 陈勇也愣住。 “哎呦~~~” 罗浩仔细看，陈勇对面是一个看上去五六十岁，满面红光，梳着发髻，头发胡子黝黑，穿着破烂跨栏背心的老人。 说是老人并不准确，应该说是中年人。虽然他愁眉苦脸的捂着腮帮子，看起来很痛苦，但乍一看年纪并不大。 “你怎么不去医院？”陈勇一边问，一边抬手要抱老人。 “你碰我针了，滚一边去。” 老人抬脚把陈勇踹开。 直到此时，罗浩才看见老者脖颈上插着几根细如毫发的银针。 自己竟然没看见！罗浩有些惊讶。 “哎呦，这位是你说的罗浩吧。来，让我看看。”老人家招手。 罗浩拿出对待柴老板、周老板的态度，恭恭敬敬走过去，微微弯腰，一脸谦和，微笑都像是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标准。 “老人家，您好，我是罗浩。” “你这孩子怎么……哎呦~~~” 正说着，老人又哎呦了一声，手捂着腮帮子，疼的直叫唤。 “我帮您看一眼？”罗浩试探问道。 “牙髓都露出来了，我要是能忍着疼，自己也可以挑了。”老人愁眉苦脸的说道，“可我忍不住。” “师父！我不是每个月都给你打钱么？让你别出去摆摊算命，在家里喝喝茶、逗逗猫就挺好。你牙疼，去华西看牙啊！百年华西，金牌口腔，你咋这么不听话呢！”陈勇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抱怨的话。 “都补仓了，没钱补牙。” “嘎？！”陈勇好像觉得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惊悚的看着老人。 老人一句话，比那天白帝成收服东北虎为灵宠的时候还要让罗浩震惊，宛如一道天雷就在耳边炸开。 钱都拿去补仓了，没钱补牙？ 这是人能说的话？ 与时俱进还有这样的进法？ emmmm。 要是在医院里，罗浩会笑一笑，一笑而过。但眼前这位可是陈勇的师父，得了道的老神仙！ “哈麻批~~~”老人手捂着腮帮子，嘴里不断地骂着。 各种方言像是三峡水库放水一样倾泻而出，滔滔不绝。 罗浩大多都听不懂，但能感知到老人气愤的情绪。 陈勇也觉得诡异，他直挠头。 一分钟后，老人哎呦哎呦的直接坐在一楼的门槛上，哆哆嗦嗦的摸着什么。 陈勇眼尖，跑进屋给老人拿出一副水烟。 咕噜噜，一口水烟喷出来，老人似乎好了一点。 “师父，你补什么仓？” “金融消费者补仓，不是很正常么。老子就不信了，它有本事一辈子都别涨。” 淦！ 连金融消费者这词都学会了？罗浩怔怔的看着老人家，总觉得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 “五鬼运财啊！你不教我五鬼运财，自己用也不行？” “用了，有了钱就想补仓，我就不信从60块钱跌下来的，已经2块钱了，还能跌到哪去。”老人执拧的说道。 “……” 罗浩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这位老神仙怕是炒股炒成股东了都。 接下来，肯定要退市啊，怕是老人家最后连骨头渣子都留不下。 真是神仙来了也得扒层皮下来，罗浩心里觉得好笑，看着抽水烟的老人家。 “师父，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陈勇像是变魔术一样摸出雷击木。 这回要比送给前山小哥的雷击木多了许多，一块一块，堆在老人面前。 “哎呦，你说我股票什么时候能涨？”老人扫了一眼雷击木，并没有像罗浩想象中那样俩眼放光，而是下意识的问股票。 “……” 罗浩无语。 “快了快了，真的快了。” “我也是这么想。”老人一只手拿着水烟袋，一只手捡起一根小树杈，在地上画了起来。 “按照缠论来看，macd指标已经已经出现背离，现在还只是周线级别的背离，我在等月线、季线的背离共振。从kdj……” 罗浩恍惚了起来。 大半夜的，赵公山，后山老神仙的住处，听到直播视频里那些骗人的主播似的所谓技术分析。 如果说在后山遇到山精野怪罗浩都能接受，虽然这有违罗浩的三观，但那并不难理解。 可罗浩没想到自己竟然听到老神仙讲股市的技术分析。 这不是扯淡么。 老神仙一边说，还夹杂着哎呦、哎呦的声音。 哪怕再疼，他也坚持着给陈勇讲完自己对股市的分析。他甚至并没听出陈勇那句“快了”之中的敷衍。 他全神贯注，言语之间脸上泛着一层光，看起来就像是夜半三更给孙猴子讲长生之道的菩提老祖。 唉。 罗浩叹了口气。 陈勇没打扰老人家的兴致，静静的听完后才说道，“师父，我带你去华西修牙吧。” “哎呦~” 陈勇看向罗浩。 “走吧。”罗浩点了点头，“我在路上联系，口内、正畸门诊没开门也不要紧，咱们等一小会，第一时间把牙给补了。” “要是他们挂号都挂满了，有患者不高兴怎么办？”陈勇忧心忡忡。 “周末，门诊肯定没全开，找个椅子，我给老人家把牙补了。”罗浩道。 “不过先杀牙髓，修补的事儿得过一段时间。放心，我来安排。” 陈勇点点头，看向老人家。 “哎呦，还得补几次仓才能涨？”老人家愁苦的说道。 “快了，快了。”陈勇继续敷衍。 “老人家，咱们去华西。” “我去过，排队都烦死，我说我是老人，他们还不信。尊老爱幼，中华民族的传统他们是一点都不记得。” “您身份证件呢？”罗浩好奇的问道。 “唉，麻烦哦，哎呦~~~”老人并没直接回答罗浩的问题。 罗浩也没追问，有钱补仓，没钱补牙的老神仙已经彻底颠覆了罗浩的三观。 “师父，要不咱们御剑飞过去？”陈勇问道。 “滚滚滚，我哪会那玩意！”老人家破口大骂，看样子是把牙疼的烦躁全都倾泻到陈勇身上。 陈勇也不以为意，假装没听到。 “对了，罗浩，你叫我什么都行，我叫什么名字自己都忘了。”老人家脸上的肌肉一抖一抖的，明显在忍着疼。 “好的，老人家。”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能不能有点老实样。” “师父，咱去修牙，以后我给你打的钱，你可别补仓了。” 提到补仓，老人脸上的肌肉颤抖的愈发剧烈。 “快了，快了，国九条都公布了，马上就要迎来新一波牛市。格老子我这辈子都没输过，就不信这次会输。” “……” 罗浩听的直挠头。 这都是啥啊！ 隐居深山的老神仙不应该远离红尘么？在罗浩的想象中应该是这样。 可老人家非但没有远离红尘，还把补牙的钱拿去补仓，甚至连金融消费者这个词他都没什么意见。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随心所欲？ 罗浩还是信陈勇的，陈勇一身所学都是这位老神仙教的，哪怕他表现的再怎么怪异，罗浩也相信。 陈勇不再劝阻，而是搀着老人家一步一步往前山赵公祖庙走。 一路上老人家哎呦哎呦的叫着，根本没有得道之人的出尘气，反而叫的比普通人还要响亮。 像极了一个不听话的老小孩被家属带着去医院。 本来还准备在赵公祖庙玩一会，但天还没亮，罗浩就只能下山。 来到山脚下，罗浩和赵光明道别，相互留了微信。 车里坐不下那么多人，罗浩先把柳依依和庄嫣送去山里的一家酒店，随后开车回蓉城。 一路上，老人家絮叨着一定会暴涨，什么中信证券能涨到6、700之类的胡话。 难道是不疯魔不成活？ 罗浩心里盘算着。 倒是有这个可能，罗浩努力说服自己。 但罗浩也没拦着老人家说这些疯魔一般的话，因为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才稍微好一点，不会喊疼。 …… …… “冯处长，你帮个忙。”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满面愁容，坐在冯子轩对面。 “说说。” 冯子轩淡淡询问。 对方是省城一家大国企的人，有一名职工据说有点不正常，所以他犹豫再三只能找到冯子轩。 国企三年前在非洲修路，那名职工也去了。 据说是去之前好好的，在非洲的时候忽然有一天早晨起来他谁都不认识，嘴里发出“吼吼吼”的叫声，面目狰狞，逮谁咬谁的架势。 当时把单位的人都吓坏了，认为是狂犬病。 可看遍了他周身，也没看见有狗咬的痕迹。 因为当地医疗条件有限，只能驱车赶奔200公里外有援非医生的一家医院。 到之前患者就不在“吼吼吼”的怪叫，出了一身大汗，整个人困顿不已，像是被抽了魂似的。 来到医院，虽然当地医疗条件简陋，援非的医生也给做了所有能做的检查。 但是化验检查没有一点问题。 援非的医生怀疑是癫痫。 回国后做了几次脑电图，只发现脑电波有轻微改变，诊断为轻度癫痫。 吃药后患者的情况好了一点，但从去年开始又间断发作。 老家的人认为他是在非洲沾上了脏东西，还请人给驱邪，但也没什么屁用。 来医院查过几次，但都没查出来什么问题。 血都抽过二三十管，患者经常说再这么抽下去自己就得变成人干。 昨天，患者又一次发作，还是周末开职代会的时候上台代表援非的建筑工人讲话的时候发作的。 就近送到社区医院，社区医院的医生给做了相关检查，也怀疑是癫痫，但不排除心脏的原因。 部分心律失常发作时会有抽搐发作的，这个叫做阿斯综合征。 因为严重心律失常时可能心脏没办法继续泵血，大脑短时间内严重缺血，造成脑功能障碍，所以会有抽搐、意识障碍。 可有关于心脏的检查也都做了，依旧没看出问题。 没辙，这家国企的人想要找医院的人帮着好好看看。虽然有这个想法，却不知道该找谁才好。 不管找到谁，谁都说跟自己没关系，是其他科室的问题。 最后只能找到医务处，找到冯子轩的头上。 听对面的人罗里吧嗦的说完，冯子轩又问了几个模糊的地儿，再看一遍这些年所有的检查，把事情应了下来。 看上去没什么问题，那就考虑是风湿免疫科的疾病，肯定要找申主任。 不过今天是周末，要明天再说。 患者生病已经有日子了，又不是急诊，犯不着大周末的把申主任从家里薅过来看病。 谁还没个休息的时候呢。 “那你明天一早带着患者来医院，我给你联系我们医院诊断最好的医生。” 话说到这儿，冯子轩下意识的怔了下。 诊断最好的医生？ 申主任追在罗浩屁股后面叫小师叔的画面浮现在冯子轩的眼前。 算了，这点小事犯不着找罗浩，冯子轩心里想到。 “谢谢冯处长，毕竟是我们集团的老职工，还去非洲干了几年活，生病了总得看。”男人不断道谢。 “他没住院仔细查过么？”冯子轩顺口问道。 “查过，都没什么问题。每次犯病也就二三十分钟，然后出一身大汗就好。” 冯子轩知道再问下去也是车轱辘话，没什么意义，便起身送客。 把人送走，冯子轩捻着厚厚的病历，沉吟了一会，最后还是拿起手机拨打罗浩的电话。 “小罗，嘛呢。” “嗡嗡嗡~~~” “啊啊啊~~~” 手机里传来电钻的嗡名声，还有患者的叫声。 这是……不打麻醉做骨科手术？冯子轩脑海里冒出来一个怪异的念头。 “老人家，打麻醉药了，您不疼的。叫这么大声，我听着都害怕。” “不，我疼！特别疼！！”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直接否定了罗浩的说法。 “冯处长，我在修牙，您稍等啊，忙完我给您打回去。” “……”冯子轩默默的挂断电话。 修牙？ 小罗还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竟然连修牙都上手。 这都行？ 罗浩也很无奈。 因为是周末，不是所有诊室都开诊，所以罗浩找的专家打开一间诊室，一早就给陈勇的师父补牙。 老人家看着仙风道骨，鹤发童颜，飘飘欲仙，但他极度不配合治疗。 打麻醉的时候就挣扎，1ml注射器的针头直接被撞歪，出了点血。 不管罗浩和陈勇怎么按着老人家，他挣扎起来的力气比健壮的成年人还有力，连数字化增强的罗浩都吃不消。 最后专家直接认怂，不配合治疗的患者见过，甚至晕在钻牙过程中的患者他也见过很多，就是没见过这么不配合的。 看那样子，要是执意修牙的话，专家都怕老人家动手揍他。 只能把这个“机会”让给罗浩。 老人家叫的声音极大，比杀猪都响亮，引来其他诊室就诊的患者、患者家属的围观。 这也太不严肃了，专家找罗浩商量，没办法，罗浩只能赤膊上阵，自己来给老人家修牙。 好在罗浩从前做过类似的工作，再加上基础牢靠，手术技巧精湛，这点小活根本难不倒他。 唯一能难倒罗浩的是老人家的不配合。 难怪他宁肯补仓也不肯补牙，挣不挣钱都是假的，他就是害怕。 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神仙竟然怕疼，罗浩最后发现了事实真相。 他， 怕疼！ 358 突如其来的共情 罗浩对躺在牙科综合治疗床上的老人家表示很无奈。 他的牙齿很坚固，比普通年轻人的还要好用，而且他无论是力量还是敏捷都很高，这给自己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没办法，只能一点点的修，随时随地防备着老人家的挣扎，避免造成外伤。 好在罗浩又耐心，手又稳，钻牙的时候像蜻蜓点水，水滴石穿，用了足足三个小时才把正常10分钟就能干完的活给做利索。 “好了。”罗浩长出了一口气。 真想给老人家来一发全麻。 但老人家不同意，陈勇也不同意，只能凑合着做。 “emmm，还真不疼了。”老人家吧嗒吧嗒嘴。 罗浩笑眯眯的看着老人家，“过几个月来补牙，不能这么任性了。” “小罗，你是不知道嘴里有个东西嗡嗡嗡的叫有多吓人。我又看不见，有一种斗剑的时候别人家的飞剑飞我嘴里的感觉，你懂么？” 我懂个毛线！ 罗浩心里腹诽着。 “懂毛线也行，只要懂就可以。” 还没等罗浩说话，老人家就淡淡说道。 “？？？” “！！！” “罗浩，你骂我师父了？”陈勇见状问道。 “没，我刚才就是在想我懂个毛线。”罗浩讪讪回答道。 “害，正常。谁不怕死，有点害怕的事儿也是好事，最起码知道自己害怕，这才像个人。”老人家笑呵呵的说道。 随后和口腔科专家道谢，离开华西。 出了口腔医院，罗浩看向西北位置。 过路就是华西医学院，医学院的东北角有几栋高层，占据了华西医学院的一个角。 “当年我就说这里不能卖，当时的校长和开发商勾搭，把这一片建了华西美庐。什么玩意，现在被川大吞了。”老人家似乎知道罗浩心里在想什么，顺着说道。 “啊？您当年还和这面有关系？” “当然，我算命、堪舆无所不能。总得挣点钱买口饭吃吧，餐风露宿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样的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师父，我可以挣钱了。” “你挣那点钱都不够我补仓的。”老人家斥道。 “噗嗤~”罗浩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陈勇也有点尴尬，他是真不知道自家师父竟然沉溺于金融消费，连补牙的钱都没有。 “行了，你们去吧。”老人家一甩袖，几分仙气儿飘飘，“有时间来看我，没时间就算了。你们还年轻，忙。” “老人家，送您回赵公山。”罗浩客客气气的说道。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老人家上下打量罗浩，捻须微微一笑。 他捻须的动作可要比陈岩捻须的动作潇洒多了，举手抬足，浑不似人间人。 “雷击木不错，小罗有大机缘，陈勇你选的不错。” “师父，他有什么大机缘？我算不出来。”陈勇借着话头追问。 “算不出来就继续算，问我作甚。”老人家笑呵呵的说道，“去吧，我今晚回山，给你祈福。你给我修牙，我给你祈福，两不相欠。” 祈福？ ！！！ 罗浩的心颤抖了一下。 “想什么呢。”老人家像是能看穿罗浩的心思一样，斥道，“就修牙一点情分，你还准备让我耗费心血？” 他好像能看穿自己的内心，罗浩连想事儿都不敢想，只是道谢。 目送老人家把跨栏背心、大裤衩子穿出仙风道骨的劲儿，罗浩是从心里佩服的。 一般人还真驾驭不了这种穿搭。 “我师父能看穿人心，刚没跟你说。不过你心思清澈，被我师父看见也没什么。”陈勇举着手挥舞着，和罗浩解释。 “那你呢？”罗浩难得好奇一次。 “我？我早都学会了怎么和我师父打交道。”陈勇笑呵呵的说道，“静心，进入一种类似于冥想的状态。你都不知道我最开始和师父在一起学东西的时候，那叫一个尴尬。” 罗浩大约能明白。 谁的心里面没点龌龊心思。 死之前最后一件事是清空浏览器，这个梗并不是说着玩玩的。 暗杀川普的那个00后小哥，事后被查浏览器，发现他在颜色网站上花了几千刀购买内容产品。 这是死了的，没死的时候、正常交流的时候要是被人发现心里在想什么…… 一刹那，罗浩的尬癌都要爆发。 也真难为了陈勇，竟然有这么个妖孽一般的师父。 “不过有一个好处，你知道是什么么？”陈勇见师父的身影消失在林荫街的转口，侧头问罗浩。 “好处是你迅速找到对付你师父的办法，能快速进入冥想状态。”罗浩回答道。 “对！我师父说我有天赋，就是这样！”陈勇开心的说道。 “话说你师父要是专心祈福，水平能高你几个档次？”罗浩有些热切的问道。 “别做梦了，当年在这面一手遮天的人物想找我师父都见不到面。”陈勇不屑的道。 罗浩耸肩，摊手，望天。 “有多少缘分办多少事儿，想太多不长个，而且还秃顶，不信不看申主任，跟顶个灯泡似的。” 罗浩拿起手机，把电话回拨给冯子轩。 “冯处长，我刚刚在给人修牙，不好意思啊。” “小罗，你还真是什么都行。” 冯子轩打趣了几句，随后说了患者的情况。 “这样啊。” “你怎么看，小罗。” “我没什么看法，能诱发类似情况的疾病有很多，我在蓉城呢，今天回去，回去后再说。” “那好吧。” 冯子轩也知道这种事儿绝对不可能千里之外打个电话就解决，只能同意了罗浩的说法。 “买机票回去？”陈勇拿出手机，看向罗浩。 “回吧。” 对这次短暂的“旅行”，罗浩觉得很满意，更是对赵公山后山的那位老神仙有着浓厚的兴趣。 陈勇都能让自己幸运+5，老人家出手呢？ “都说蓉城除了电线杆和天府大道之外就没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网络上夸张的说法。” “事实上呢？” “那怎么知道。” 虽然医疗组组建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但罗浩和陈勇已经熟悉到不说话都不觉得尴尬的程度。 间断偶尔的说两句话，漫无目的。每一句话都没想着要什么回应，说到哪算哪。 孟良人像是透明人一样跟在两人身后，一句话都不说，没有一点参与感。 “陈勇，你说成了神仙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可能和太空中的宇航员差不多吧。” “有一年大年初一，宇航员看电视，准备开心一下，毕竟是大年初一么。结果，男足踢越南，1:3，那个糟心。” “你就不能举个好点的例子？” “建国同志不是说，中国除了男足之外，没什么事儿是做不到的么。” “天府机场太远了。” “也不知道天府机场的按摩椅是不是像钱主任说的那种，能把人外痔按出血。” “我怎么记得你说是山城的机场。” “差不多了。” 虽然一路匆忙，几乎没睡，但罗浩还是很精神。 经过巴尔的摩的事儿，一个人骑着大白鲨漂泊了五六天，罗浩感觉自己的精神力见涨。 但这种成长没有体现在数值上。 来到天府机场，等了几个小时，柳依依和庄嫣也赶到。 飞回省城的路上，罗浩睡得很香，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赵公山的后山，每天坐在门口的竹椅上喝茶、发呆。 日子悠闲，大妮子贝儿贝儿乱蹦，身边有竹子和大黑，还有被孟良人盘包浆的二黑。 要是有一天能过上这么舒服的日子，那该有多好。 回到省城，罗浩赶去看竹大。 讲真，大熊猫生长的极慢，和那些一生下来就能站立、没有久就会跑的动物相比，大熊猫幼崽的生存能力弱的一逼。 好在动物园有保温箱，竹大的偶尔住在保温箱里，正在健康成长。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罗浩起床，洗漱，和冯子轩联系，赶去医院。 “小罗，周末去蓉城开会了？”冯子轩看见罗浩后热情的招呼。 “不是开会，成动有一头大熊猫肠梗阻，我去做了一台急诊手术。” “！！！”冯子轩有些惊讶，但他已经习以为常，惊讶旋即消失。 “第一次知道大熊猫腹部脂肪层那么薄，我在咱这面准备的东西有点不趁手。不过有了这次的经验，如果还有类似的急诊，就不会抓瞎了。” “嗯？夏老这种搞兽医专业的专家也不知道？” “关键是没法解剖大熊猫……”罗浩有些无奈，“只能一点点摸索，那么少，去世的大熊猫……算了，咱换个话题。” 解剖大熊猫，这几个字听起来就很刑，哪怕是去世的大熊猫。 对于极端动保，罗浩也怕。 他们脑子跟有病似的。 “那个患者很快就到，我给沈自在打个电话，你就别去交班了。”冯子轩安排到。 “好。” 冯子轩说很快，的确很快，电话没打完，患者就到了。 4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看着没什么问题，很健康，脸色也红润。 罗浩打量了一下患者，随后打开ai辅助，一个诊断出现在眼前——胰岛素瘤。 这是罗浩对患者的预判之一。 胰岛素瘤指因胰岛β细胞瘤或β细胞增生造成胰岛素分泌过多，进而引起低血糖症；其胰岛素分泌不受低血糖抑制。低血糖症是一组由多种病因引起的以血糖浓度低为特点的综合征。 临床症状和体征主要为交感神经系统兴奋和中枢神经系统受抑制表现。 具体点就是4大症状——交感神经兴奋，比如心慌、手抖等；意识障碍，严重的直接昏过去；精神异常，出现大喊大叫、胡言乱语；颞叶癫痫。 诊断癫痫其实也算是正确，但只是一个表象，一个不重要的次要诊断。 “小罗，走，去急诊科。” “你觉得还有什么检查需要做？” “采血，看看甲功；另外，再做个腹部ct吧。”罗浩轻声说道。 戴着金丝眼镜的国企领导微微皱眉，他上下打量罗浩。 年轻，年轻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不是说找风湿免疫科的主任，省内顶级诊断学专家诊断么？怎么叫来一个实习生？ 金丝眼镜有些不高兴。 医生越老越吃香，这话不是随便说说的，哪怕在医大一院，也不能免俗。 不光是医大一，就算是在协和，也是一样，罗浩注意到金丝眼镜的情绪变化，但没有不高兴。 冯子轩似乎看出他的情绪变化，来到金丝眼镜身边，“小罗是我们医大一诊断最厉害的医生，我可没藏私。” “呵呵。”金丝眼镜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小罗今年评选了三青，青长、优青、青拔什么的，可惜他没时间出国，要不然青千也跑不掉。” “？？？”金丝眼镜虽然不是很了解三青，但听冯子轩这么说，他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或许吧，他不太懂。 带着患者去急诊科开单子做检查，迎面看见秃顶的申主任走过来。 他看见罗浩后挥手，随即弯下腰，开始一溜小跑。 “这位，是我们医院风湿免疫科的申主任，省内诊断大牛。” 金丝眼镜看见申主任锃亮锃亮的秃顶，像是被孟良人盘过的二黑似的，一看就是专家。 怎么讲呢，不说年纪，光是申主任的秃顶就让人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诊断专家，肃然起敬。 什么见了鬼的三青，根本不如申主任的秃顶值得相信。 他那秃顶，象征着丰富的临床经验，是百炼成钢得来的。是一次一次看患者，把头发都磨掉才会这么有专家相的。 “小师叔！”申主任跑过来，没和冯子轩打招呼，而是恭敬的喊了一声。 金丝眼镜怔住，呆若木鸡。 小师叔？ 当他看见“身经百战”的秃顶低下，反射阳光，贼亮贼亮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眼。 冯子轩没骗自己，那位年轻人的辈分竟然这么高！ 他们没必要演自己，金丝眼镜这么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小师叔，患者您看了么？” “看了，排查一下甲状腺的问题，再做个腹部ct平扫，我跟着去。” “嗯！”申主任盲目的连连点头。 “冯处长，都找我家小师叔来了，还给我打电话干什么。”申主任对此表示不满。 金丝眼镜有些茫然，看着满头“临床经验”的申主任，脑海里仔细品咂着申主任说的话。 医生水平如何，金丝眼镜并不知道，但察言观色他擅长。 尤其是申主任的秃顶，仿佛刻满了临床经验，而他的神情却又低三下四，每一句话都好像在讨好那个年轻人。 这种人竟然很自然的敬畏着那个年轻医生，认为比他更厉害？ 要不是亲眼看见，金丝眼镜很难相信这是真的。 开单子，来到ct室，站在操作间里，申主任问道，“小师叔，那个患者去协和诊断了？” “嗯，诊断了。梁老师有个相关的科研，一年要收全国各地两百多类似的患者。” “我听庄嫣说去了之后，门口扫地的大姨就看出来了？”申主任又问了一句。 “差不多。” 申主任抬手盘着他锃亮锃亮的脑袋，不断的发出啧啧的声音感慨着。 至于到底感慨什么，别人也听不清楚。 图像出现在屏幕上，罗浩看见需要的影像后，伸手指着一个位置。 “冯处长，胰头背部有一个肿瘤，考虑是胰岛素瘤。” “肿瘤？！”金丝眼镜惊讶。 “良性的。”冯子轩和申主任异口同声的解释，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出理所应当。 小罗出面给的诊断，应该没问题，事实再一次证明了这一点。 冯子轩确定了胰岛素瘤的诊断后，开始给金丝眼镜解释这个疾病。 他临床基础扎实，解释的中规中矩。 “胰岛素瘤症状多样化，容易误诊为精神病、癫痫、癔症等等，如果不及时诊断治疗，由于长期反复低血糖发作可以导致脑部不可逆损害。” 冯子轩最后说道。 “那接下来呢？” “住院，手术，然后就没事了。良性肿瘤，术后就算是痊愈。它的存在，会影响到血糖，会发生刚说过会出现哪些问题。” “要不还得说是上级医院！”金丝眼镜赞道，“不对，医大我们也来过，遇到难题还是得找冯处长。” “一般没人会想到神经系统疾病和腹部有关系，算是比较少见的一个病。”冯子轩微微一笑，继续解释，“瘤子在胰腺的背部，b超也很难发现。” “没事，诊断明确以后这毛病就是小问题。” 说完，冯子轩拍了拍罗浩，“小罗，不错！” “嘿。”罗浩笑了笑，没有客气。 有了明确诊断，所有人心头都为之一松，和患者解释了一遍，知道是良性肿瘤引发的，患者也很轻松。 罗浩跟在冯子轩身边，陪着一起去办理住院手续。 前面的工作都做了，之后的事儿很少，罗浩也愿意“浪费”一点点时间把整件事完成。 来到急诊科，走廊里乱糟糟的，一地的血，蔓延到急诊抢救室。 闻到血腥味儿，看见地上蔓延的血迹就像标志线一样，罗浩顿时紧张起来，肾上腺素飙升。 可耳边没有听到熟悉的“叮咚”声响，系统也没颁布任务。 自从从巴尔的摩回来后，系统真是越来越懒了，罗浩心里腹诽了一句。 冯子轩皱眉，罗浩小声说道，“冯处长，我去看一眼。” “好。” 罗浩大步走向急诊抢救室。 门是关着的，门外有五个孩子，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一个是女孩，看着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她怀里抱着一个1岁左右的孩子，沉着脸，抿着嘴，右臂环抱，抱着其他三个年纪不同的小孩子。 这？ 罗浩瞥了一眼，感觉她们应该是患者家属。 但这也太能生了吧，看年纪，有很多都是没放开二胎的时候生的。 其实罗浩也清楚，只有东三省严格遵守一胎政策，其他地儿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真正“只生一个好”的情况极其少见。 听66号技师说，给他做足疗的技师都是生完孩子后两口子出来打工，挣几年钱后回家就要二胎、三胎之类的。 矿总曾经有一个科室副科长，爱人是做生意的，挺有钱，几乎财富自由。 罗浩心念电闪，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 这是人体对自己的一种防护，避免激素过高导致身体不适。以及血压等异常增高，心脑血管被冲爆等。 推门，进抢救室，罗浩用自己身体挡住身后小女孩的目光，把门关上。 急诊外科医生在弯腰做着什么，看起来不像是抢救。 “老吴，怎么样？还能活么？”罗浩问道。 “罗教授啊，人已经死了。”急诊外科医生转头看见是罗浩，叹了口气说道。 “送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伤口，但人脸色惨白，我琢磨着先插管吧，试试看能不能救。我一搬脑袋，就连着层皮，要是没这层皮，头就得飞出去。” “吁~~~”罗浩叹了口气。 “我把头给缝上，好好的走。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安心，唉，可怜了那几个孩子。” 急诊外科医生叹息。 罗浩走上前看了一眼，患者已经去世，急诊外科医生正在缝合头颈部的皮肤。 “两口子都是外地人，前些年生了几个孩子，来省城打工，都送外卖。说是男的因为有人偷外卖，把人给打了，现在踩缝纫机呢。” “她也送外卖，刚好碰到一起车祸，人直接就没了。” “麻生偏挑细处断，那几个孩子可怎么办哦。”急诊外科医生叹了口气，继续缝合。 罗浩的眉头皱起来。 这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人已经死了，自己不可能死而复生。 不说这种，连陈娇这种情况，罗浩都感觉只能延长一点生命，静静的等待变化。 医生不能共情，共情是大忌。 可这一刻，罗浩想起门外那个倔强的目光，他的情绪微微波动。 359 光听老板说没用，还得自己经历 罗浩沉默。 当医生不能共情，这是刚到临床的时候无数前辈就给罗浩讲过的。 如果把自己代入进去的话，怕是没几年人就得抑郁。 可这次的情况和从前不一样。 罗浩虽然不愿意来急诊，但也见过很多抢救失败，患者死亡，患者家属在外嚎啕大哭的场面。 有人哭的悲痛欲绝；有人瘫软，站都站不起来；有人直接晕死过去；有人只有哭声，没有眼泪。 种种情况罗浩都见过，但外面那个抱着最小的妹妹，抿着嘴唇的倔强女孩，罗浩却没见过。 她就像是风雪里的一只小兽，孤独、倔强、坚强。 罗浩沉默，转身，打开门。 女孩抱着最小的妹妹站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罗浩打开门，和小女孩对视。 她没哭没闹，只是安静的看着罗浩。 一只手抱着最小的妹妹，另外一只手把剩下的三个弟弟、妹妹拢在怀里，对外界充满了警惕。 罗浩回手关门，没和小女孩说话。 小女孩也没问罗浩，目光交错。 “小罗，患者收入院了，那面说有时间一起吃饭。”冯子轩乐呵呵的迎上来。 金丝眼镜已经带着患者去住院，冯子轩没跟着。 “嗯。”罗浩点了点头，表情有点冷。 “怎么了？”冯子轩奇怪。 罗浩沉默，外出走，等离开急诊科的走廊，罗浩没在医院院部里穿行，而是走出大门。 秋后的阳光很好，暖洋洋的。 冯子轩觉得罗浩的情绪有些怪异，他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但正因为如此才会更奇怪。 做医生的什么没见过？罗浩虽然年轻，临床经验可不少，甚至可以说临床经验丰富。 平时罗浩情绪平稳，也不是太过于感性、文艺的那种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之间就情绪低落了呢。 罗浩站稳，简单讲了讲发生的事儿。 “哦，是这样啊。”冯子轩沉吟。 罗浩回头看着冯子轩的眼睛，冯子轩想了想，“你去忙吧，等完事，我和市里面联系。福利院那咱们有联系，我和他们院长算熟悉。” “每年都有被遗弃的孩子？” “一年两三个，不多不少，都送福利院。”冯子轩道，“逢年过节，福利院我是要去看的。他们那面的人来看病，也是vip。” 这句话听起来很平常，但在罗浩听来有些心酸。 不打通每一个关卡，被遗弃的孩子就没地儿去，很多工作都无法被人看见，在沉默的角落里，冯子轩却没有忘。 “那麻烦冯处长了。”罗浩微微弯腰，鞠躬，对冯子轩表达自己的恭敬。 “小罗，类似的事情在医院里不少见，很多事儿都是命。你这？” 罗浩摇摇头，“我见过很多情况，但那个小女孩像是小兽一样的眼神让我有些感触。” “哦，别想太多，这面交给我，你忙你的去。”冯子轩笑道，“等忙完了，我跟你汇报。” “……”罗浩无可奈何的看着冯子轩，这也太熟了一些吧。 “害，医院就是生死离别的地儿。和殡仪馆还不一样，去殡仪馆的人都有心理准备，医院么，你知道的。下班有空么？” “哦？” “竹子不是有孩子了么，好几天没去看了，心里想得慌。叫什么来着？竹大，广告牌子铺天盖地，声势是真大。” “好，下班一起去。”罗浩干干巴巴的笑了笑。 冯子轩能感受到罗浩的情绪有些低落，他之前一直把罗浩当成一名深藏不露的老医生来看待，早都忘记了罗浩的年龄。 看来还是年轻，冯子轩心里想到。 “小罗，我当年还在临床的时候管过这么一个患者。”冯子轩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下，想了想，脱掉白服。 “来根烟抽。” 罗浩摸出烟，手腕一抖，一根烟“跳”出来。 “你不抽？” “我很少抽，先不了。”罗浩给冯子轩把烟点燃。 冯子轩美美的抽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浑圆浑圆的，一看当年也是老烟枪。 “那是我管的一个患者，阑尾切除术，手术术后两天，已经排气能喝粥了。” “有一天我查房，和患者聊一会，他爸问他想吃什么。小伙子犹豫了半天，说想吃水果。” “当时我看他爸的表情就变了，很为难，有些尴尬，你懂的。” 罗浩点了点头，眼前已经有了画面。 “再往后，过了一会，我看见他爸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俩柿子。就俩，一手一个。” 罗浩叹了口气。 “这些年类似的事情已经很罕见了，早二十多年，这种情况到处都是。还是得发展，发展才是硬道理。” 冯子轩劝慰道。 虽然他劝的内容和眼前那几个孩子没什么关系，但内在逻辑罗浩是懂的。 “既然说起来，还有一件事。当时我在华西进修，送过来一个年轻人双下肢肿胀，绿皮火车综合症。” 所谓绿皮火车综合症并没普遍的说法，是临床叫的人多了，约定俗成。 简单讲就是站的时间太长，而且人挤人，没有活动空间，导致局部血液回流障碍出现的情况。 但这些年随着高铁铺开，类似的患者也越来越少，年轻医生不懂这病。 所以罗浩每次看有人说什么高铁把回家的味道改变了，就觉得那些人都该塞进绿皮火车站三四十个小时，让他们真正感受一下什么是回家的味道。 “你听说过么？” “嗯，听老板们讲过。”罗浩点了点头，“前些年只有绿皮火车的时候，大家都站着，想上趟厕所都不行，厕所里都是人，有些人干脆直接尿裤子。” “呵呵，没想到你竟然还知道。”冯子轩有些惊讶。 “听老板们说起过，站的时间长了，双下肢血液回流有问题，会出现血栓。严重的……当时出现这种情况就要截肢，没别的好办法。” “嗯，当时我接的患者，在华西急诊科。小伙子拉着我的手问——我就200多块钱，能治几天？差不多就行，他还得打工挣钱。” “当时我的心难受的要碎了，患者眼睛里带着光，也不知道是哭了还是想着打工的事儿。” “这些年类似的患者可是不多见了。老刘被判的时候，我是很不开心的，不过老刘干的事儿遭人恨，魔都几十公里的磁悬浮都上了，他另辟蹊径，砸了多少锅、多少碗。” 冯子轩开始岔开话题，说点别的，分散罗浩的注意力。 “是，我也遇到过一个类似的患者。和钱主任去医联体做手术，那时候刚有医联体，挺新鲜的。我碰到一个外伤的患者，倒不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当时工人看着身边的小队长，或者是包工头之类的。那人犹豫了一会，说那你下午就别干了。” “那么重的伤，就下午别干了，还下了挺大的决心似的。” 冯子轩抽了口烟，吐出三个大烟圈，“现在日子都好多了，我看你办公室里的机械狗都盘包浆了，估计再过几年好多危险的体力活就有机器人、机器狗做了。” “到时候又有人说机器抢了人的工作。”罗浩笑了笑。 “哈哈哈，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让所有人满意。因为人么，想的都是做人上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说，这活的能不累么。” “对了，前几天我看有人形机器人开始砸墙，看着挺流畅的。” “慢慢都会好的。”冯子轩微笑，这么多年积攒的块垒 “冯处长，那几个孩子送去福利院……一会我取点现金给您。”罗浩皱着眉，沉声道，“福利院的人塞点小红包，帮忙照看一下，别欺负了那几个孩子，剩下的给最大的孩子。” 冯子轩没有拒绝罗浩的提议。 这种事儿说出来不好听，但属于潜规则，送个红包总比不送要强。 伸手不打笑脸人么。 如果遇到那种贪心不足的人，冯子轩也有足够的办法搞定。 这里面的百转千回、百转千回都有些阴暗、龌龊，冯子轩也懒得多说，罗浩更不愿意多讲。 “很多事儿都是命。” “我知道，冯处长。”罗浩笑了，“没事，就是一瞬间的情绪低落，您帮着照看一下，我放心。” “没想到小罗你心这么软。” “我？还好啦，心太软干不了临床。今天就是那个孩子的眼神有点怪，我……” 罗浩解释不下去，冯子轩心照不宣的笑了笑，把烟在垃圾桶上掐灭，“你回去干活吧，这面交给我，放心。” 听到冯子轩说的放心，罗浩是真的放心。 罗浩没啰嗦，起身离开。 看着罗浩的背影，冯子轩笑了，这个刀枪不入的年轻人竟然会心软，有软肋，这的确让冯子轩感到意外。 还是年轻。 听老板们说过和自己亲眼见过是两回事，情绪波动难免，这都是成长的一部分。 回到科室，罗浩招手。 “老孟，你卡里有余额吧。” “要多少？罗教授。”孟良人问道。 “5000就够。” “有，我每个月存……” 见孟良人要汇报自己的收入，罗浩连忙打住，“我转给你5000块钱，你去取5000现金，给冯处长送去。” “好。” 庄嫣好奇的想问为什么，但来医疗组一段时间，也算是在社会边缘被摔打过，她这回没问，而是蹑手蹑脚的跟着孟良人出了办公室。 “怎么了罗浩？”陈勇径直问道。 “去急诊科，看见一个患者车祸去世，留下五个孩子，怪可怜的。”罗浩平淡的说道，“问了冯处长，孩子他送去福利院，给拿点钱，去那面后尽量别受欺负。” “你这，心也太软了吧。”陈勇道，“我师父就说岁数大了，见不得这些，所以不想从事医疗行业了。” “听你师父瞎说，他就是挣够钱了，不想值班。值班多熬人，现在多舒服。对了，你师父干嘛呢？”罗浩问道。 “说是最近竖屏短剧比较火，他接了个剧，在片场看热闹呢。” “真好。”罗浩感叹着莫名其妙的话。 “好着呢，我师父说，片场好多临时夫妻，还有人半夜敲他的门。”陈勇笑眯眯的说道，脸上的笑容，所有人都懂。 “开了么？” “没开，我师父就是个怂货，他哪敢。他要是有这心思，矿总的小护士里一早就找一个成家了。” “不成家也挺好，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 “有家，其实也挺好。” 罗浩抬头，看着陈勇。 没想到这种把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刻在脸上的人竟然会说这种话。 老柳还是厉害，能把陈勇这种货色收的服服帖帖的。 还是缘分，要不然老柳也不至于30多了还没嫁人。 “陈勇，我有一件事儿始终想不明白，左右也没人，你跟我说实话。” 罗浩忽然严肃起来。 “嗯？道法？我不会，都是骗人的，是魔术。喏，我给你变扑克牌。” 陈勇的手在罗浩眼前一晃，一翻腕，一张黑桃a出现在手心里。 再翻，又多了一张扑克牌。 又翻…… “好了好了，知道你厉害，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你说。”陈勇捡起地上的扑克，扔到垃圾桶里。 看他的表情和动作，这些扑克应该不是什么道具，不珍贵。 罗浩左右看看，医生都上手术去了，今天罗浩医疗组却没什么患者。 前段时间罗浩把该做的手术都做完了，现在收上来的患者检查还没做。 办公室里没人，罗浩关上门。 “什么事儿，鬼鬼祟祟的。”陈勇皱眉。 “话说啊，你从前那么多女朋友，你都称呼她们什么？”罗浩问道。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我以前实验室里有个师弟就叫错了名字，然后出了大事。他跟你比，简直就是萤火比皓月，还闹出这么大的纰漏。” 罗浩顺便拍了陈勇一个小小的马屁。 “哈，是这样啊。”陈勇笑道，“别叫昵称，小名，特别容易搞错，一般人呢都统称宝宝。” 罗浩竖起拇指。 “不过统称宝宝也有问题，叫多了对方会真的让你把她当宝宝哄。我有一段时间直接叫手机尾号后4位。” “！！！”罗浩震惊，“9527这种？” “还别说，真有个女孩的手机尾号是9527。” 罗浩感叹，惊讶。 “开玩笑的，你问这个干什么？”陈勇哈哈一笑。 “真就是随便一问，觉得你厉害！” “今天怎么了？说话这么甜呢？糖尿病了？自己亲自测的？齁么？”陈勇不屑，阴阳罗浩。 盘着二黑，罗浩和陈勇聊了几句，心情这才好了一些。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罗浩起身，把门打开。 迎面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罗浩面前。 马壮！ “咦？马经理，怎么是你？”罗浩有些惊讶，加上今天心情不太好，直接问出了心里话。 “罗教授，我正好来医大一看病，刚才在急诊看见您了。”马壮客客气气的说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古巴的海滩上遇到了马壮，少了很多波澜，所以罗浩对这货的态度还算不错。 “进进进，马经理。”罗浩往里让，“来医院陪老人体检？” 马壮一愣，伸手拍脑袋。 “我就是我忘了什么，我忘了带我妈体检了，谢谢罗教授提醒我。我就说这几天心神不宁的，原来忘了这么大的事儿。” 看着眼前这货，罗浩高度怀疑他给自己打的玻尿酸都进脑子了，以至于一点都不转个。 “罗教授，是这样，您不是说打完玻尿酸后1年左右就会有并发症么，我就总来医院查查看。” “哦，呵呵，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类似的并发症。”罗浩微笑，看着马壮。 虽然罗浩让他进，但马壮心里罗浩似乎有着不可违逆的形象，腰已经渐渐弯了下去。 “哎呦~” 就在马壮弯腰的时候，似乎到了某个临界点，他被疼的哎呦叫出声。 “嗯？”罗浩情绪有点不高，懒得开辅助诊断ai，“马经理，你这是怎么了？” “我昨天晚上喝多了，刚起来没多久，头疼，胸疼。我爸就是心梗走的，我就开始害怕，怕我是心梗。” “我看看心电，有事儿就治，没事儿最好。” 马壮听罗浩这么说，便拿出心电图交给罗浩。 “进来吧。”罗浩一边看一边往里走。 心电图没事，标准的窦性心电。 “马经理，心电图没事，其他检查的话，你这个岁数也不考虑。”罗浩笑了笑，“昨天喝多了，吐的厉害么？” “还行，不厉害。” “反酸么？”罗浩习惯性的询问起来。 “罗教授，没有反酸，我就是感觉左侧身体酸疼的厉害。” “喝多了还知道左侧卧位？你爱人不错啊。” “是吧是吧！就是那个毛妹，一直等我回来，还知道照顾人。”马壮一听罗浩夸自己，脸上冒起了红光。 又是毛妹，罗浩有点腻歪，本来想打开诊断辅助ai看一眼，但最后什么都没做。 “喝多了要侧卧，要不然一个恶心，直接吐出来，容易憋死。我一哥们就是这么死的，死后3天才被发现，人都快臭了。”马壮道。 陈勇笑呵呵的看着马壮，上下打量。 “马经理，挺惜命啊，你这活蹦乱跳的还顶着宿醉来医院查心电图，不容易，不容易。” “这不是有点小钱了么，有钱人都惜命。”马壮说着说着，下巴抬了起来。 有钱这俩字在马壮的嘴里说出来，变得极其low。 可当他看见罗浩的时候，头马上又低了下去，谦逊的像是普通人。 “马经理，跟你女朋友说，左右侧轮流好一些。虽然一个姿势睡一夜没什么事儿，但也容易有点小问题。话说，你喝多了睡的挺死啊。” “嗯，她们说我睡的跟尸体似的，不打呼噜，有时候连呼吸都没有。” 就这，还喝呢？罗浩心里想到。 “还做别的检查了么？” “肌红肌钙蛋白抽血化验了，结果还没出来，等出来我拿给您，您帮我掌一眼。我现在信不着其他医生，都是庸医。”马壮恨恨的说道。 这记马屁直接拍在马蹄子上。 罗浩可不吃这套。 “马经理还准备出国么？” “得去，外面钱来得快。现在国内干啥都不容易，我趁着年轻多出去闯一闯，多挣点钱。”马壮道，“老大说过，人这辈子的财运也就那么几次，稍纵即逝，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没有下一次。” “那倒是，你家娄老板还是很厉害的。” “是吧是吧！” 说起娄老板，马壮的眼睛里光芒四射，看样子对娄老板崇拜到了极点。 “我家老大年轻的时候挖煤，他没靠着家里的根基，就靠自己一双手，干出上亿的家业。” 上亿？马壮似乎对娄老板有什么误会，罗浩心里想到。 “我虽然笨，学不了好的，但总不能给我家老大丢太多的人。机会是有了，得抓紧时间。而且吧，我最近总结经验，娄老大说的没错，机会的确稍纵即逝。” “我……咳咳咳~” 马壮好像有些激动，说着说着开始咳嗽。 罗浩听到马壮的呼吸声比刚进门的时候粗重了少许，只是一点点，要不是自己的感知经过数字化加强，根本发现不了。 重症肺炎？ 肺栓塞？ 肌无力？ 心衰？ 无数可能得诊断在罗浩脑海里一闪而过。 “咦？我怎么感觉马经理呼吸有点问题呢？”陈勇忽然皱眉。 罗浩一怔，但旋即明白陈勇也不算是普通人。自己开了挂，陈勇是修仙的，能感知到没什么稀奇。 “喘气有点费事，就一点点。”马壮说话的时候有点怪，似乎浑身瘙痒，但挠了一下，手刚碰皮肤就马上挪开。 “来，我给你听听。”陈勇摸出听诊器，坐在椅子上滑到马壮面前。 “衣服，搂上去。”陈勇举着听诊器，言语有些不耐烦，“别磨磨叽叽跟娘们似的。” 马壮依言把衣服搂上去，陈勇把听诊器头按在马壮胸口。 “啊~~~” 一声惨叫。 罗浩怔了下，这么疼？不对，马壮这货有病，还不轻！ 360 时间太长，导致的横纹肌溶解 “马经理，你这人高马大的，怎么这么敏感？要不要给你打码？”陈勇戏谑问道。 “陈……陈医生，疼~~真的疼~~~”马壮哀嚎，尾音里还带着恐惧。 “我就拿听诊器碰了一下，你别讹我啊我跟你讲！我们办公室里有监控。”陈勇开始谨慎起来，他小心的看着马壮，嘴上胡说八道。 罗浩也认真起来，他觉得马壮不是装的，而是真有病。 躺时间长了，压迫胸壁软组织导致的疼痛？ 也不应该啊，刚刚陈勇用听诊器碰倒心前区，马壮就开始觉得疼，碰都碰不得的那种。 而且随着刚刚的接触，马壮的情况似乎又重了。 刚不是还在急诊科做了心电图么，总要贴电极膜，也就是说马壮在那时候还没现在这么严重。 半个小时？ 估计也就半个小时，马壮的病情极具恶化。 罗浩闪念之间得到了结论，旋即打开诊断辅助ai。 【横纹肌溶解】 一个触目惊心的诊断出现在罗浩眼前。 我艹！ 马壮真是有够衰的，回国就横纹肌溶解了！ “马壮，你最近都做什么了？”罗浩实在找不到横纹肌溶解的理由，再加上胸部剧烈疼痛也不是横纹肌溶解的典型症状，所以开始语气严肃的询问病史。 “我？最近就是吃喝玩乐，没干别的啊。”马壮见罗浩没想法要碰自己，就缓缓的、小心翼翼的把衣服放下来，“前几天咱们一起出去吃饭，您带的那位六老师，跟他去了一次ktv，我真的就去了那么一次。” “？？？” “！！！” 罗浩无可奈何的看着马壮。 这货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怎么就提起66号技师和商k了呢。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66号技师也是。 妈的！ 66号技师真是狗肉上不了台面，被人拿捏住把柄，这要是说下去，不知道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儿。 罗浩有些腻歪。 “你有剧烈运动么？”罗浩干脆打断了马壮的话，直接问道。 “我每天都剧烈运动啊，罗教授您不知道那个毛妹儿，身体好的很，每天都要折腾很久……” “闭嘴，我跟你说正经事呢。”罗浩斥道。 马壮下意识把嘴死死抿住，嘴唇颤抖，好像在忍着疼。 “还没说完呢啊，你说折腾很久，有多久？”陈勇好奇追问。 但随后陈勇看见罗浩的表情严肃，也闭上嘴。 “你在急诊科的缴费单给我看看。” 马壮把缴费单给罗浩。 “陈勇，找护士给马壮抽血，检查肝肾功。” 陈勇一句屁话都没说，他已经觉查出来罗浩言语之中的气势改变。 要不是马壮说的事儿太桃色，太劲爆，刚刚那句话陈勇也不会问。 转身出门，陈勇一溜小跑。 马壮看得汗流浃背，“罗教授，我没事吧。” “事儿比较大，你家属通知谁？” 罗浩问道。 “！！！”马壮愣住。 “算了，我看一眼化验单，直接给娄老板打电话。”罗浩叹了口气，“你继续说，就跟进局子一样，5-7天之内所有事情我都要知道。” 问马壮病史简直不要太爽，换个人，罗浩哪怕把十八般武艺都用出来也不可能这么简单。 哪有医生会上来就说我要知道你5-7天之内做过的所有事情的。 马壮的脸色惨白，被吓的够呛。 他开始一五一十的讲述自己这一周之内的经历。 罗浩听完感慨，声色犬马已经无法形容马壮。古代再如何骄奢淫逸的帝王将相总有身体极限支撑，可马壮有现代的药物支撑，做的简直太过分。 妈的！这不是作死么！！ 中医讲的气血两亏已经不足以形容马壮，这货……算了，罗浩目送陈勇去送血，随后叹了口气，拿出手机。 “罗教授，您是故意吓唬我是不是？我一直都很小心，不可能染上艾滋。其他的病也应该没有，我接触的人都带着各种化验单，都是刚做的检查。幸好不是传染病时期，要不然还得带……” 马壮想的是这个，他有些慌，嘴里啰嗦着。 “我也没做什么违法的事儿，我还是单身，找不到我头上，都是我女朋友，最多只能在道德层面谴责我。” “呦，连这事儿都想明白了？”罗浩戏谑的看着马壮。 马壮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不是在国外散漫惯了么，国内管得严，老大叮嘱我回来要收敛，别惹麻烦。我哪敢啊，就找了律师一点点的研究。” 还挺谨慎，可惜身体的事儿再怎么谨慎都没用。 “不是吓唬你，有一个病叫横纹肌溶解，一般好发于健身房。”罗浩讲道，“是因肌细胞产生毒性物质而导致肾损害的一种疾病，俗称肌肉溶解。” “溶解？！”马壮愣住。 “人家都是在健身房运动过度导致的横纹肌溶解，你可倒好！”罗浩说着说着有些生气，恶狠狠的瞪着马壮。 “我……我……我……”马壮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有吃各种补药。” 补药？！ “你怎么没跟我说？” 马壮低头。 “都吃什么了？” “鹿茸、山药、淫羊藿、杜仲、肉桂、肉苁蓉、菟丝子、芡实、冬虫夏草、枸杞子、何首乌，我都吃。” 就这，好人都得吃坏了，罗浩听完马壮的描述后哭笑不得。 “罗教授，我死不了吧？” “多久没排尿了？” 马壮的脑子似乎不转个，怔了一下。 “多久没尿尿了？” “昨天吐的厉害，一直都没尿。”马壮说完，继续解释，“罗教授，我不是没尿了，是肚子里的水都吐出去，又没喝水。这不是要来医院检查么，我准备跟您打个招呼，出门就去找水喝的。” “等化验结果吧。”罗浩也无可奈何的说道。 马壮再问什么，罗浩都不说话。 “老孟，老孟~”庄嫣的声音传进来。 孟良人进来后看见罗浩，走到身边微微躬身，“罗教授，都办妥了，冯处长没说别的。” 有马壮在，孟良人并没提“钱”的字样，而是含含糊糊的汇报。 “行。”罗浩点了点头。 “罗教授，我看见那几个孩子了，最大的孩子倔得很，跟我小时候一样一样的。” 罗浩抬头，瞥了一眼孟良人。 “嗯，等去了福利院，你有空去看看她们。” 孟良人连这种事儿都要跟自己“汇报”一下，罗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罗教授，这是怎么了？”庄嫣问道。 “吃太多补药了，再加上高强度运动，肝肾功有问题。”罗浩帮着马壮隐瞒了一点点。 有些事儿也不好当着庄嫣的面讲。 马壮自己讲，那叫病史；自己绘声绘色的讲，那叫骚扰。 罗浩拎得清。 “太多的药？”庄嫣好奇。 罗浩叹了口气，有些不太开心，又不想庄嫣追问，开始转移话题。 “小庄，我问你，你有同学在美国么？” “有啊。” “他们过的怎么样？” “有考下执业证的，说是日子过的相当滋润，不用像咱们一样每天做牛做马。” “跟谁学的做牛做马？”罗浩问道。 庄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罗教授，我有时候发牢骚，您别生气。”孟良人开始帮着庄嫣解释。 “用药，会出大问题。”罗浩可不想借题发挥，训庄嫣一顿，而只是想转移话题，别说到马壮真实的病因。 他那病因，好说不好听。 “我昨天在群里看见一位在美国工作了五年的师兄发牢骚，说准备回国了。” “哦？国外不是好好的么。” “他担心他儿子变性。” “嘎？！”庄嫣愣住。 “学校会定期开展lgbt进校园活动当教职人员员工发现转校生，性格古怪孤僻的学生，就不断地做思想工作，撺掇孩子们变性。” “！！！” “！！！” 这回连马壮都愣住。 “每成功转化一个是有提成拿的，并要求他们不要告知家长。如果家长反对，就会被剥夺抚养权，当场把儿童扭送到少管所。” “啊？” “生理男性送到女少管所去乱搞，生理女性送到男少管所去被乱搞。” “……” “……” 罗浩的八卦太过于劲爆，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一秒钟后，庄嫣勉强咧出一个笑容。 “师兄，你在跟我开玩笑，是吧！说着玩的。” “是真的。”罗浩严肃的说道，“这么做的动机是变性需要终身服药。艾滋，是人类编辑出来的，但可能哪里出了问题，最后治疗的效果不太让人满意。” “现在是有鸡尾酒疗法，但也开始有治愈的说法出现。治愈了，还怎么挣钱。” “！！！” “！！！” 罗浩说着说着，想起在巴尔的摩遇到的那个老人。 治愈了还怎么挣钱。 emmm，很好，很强大。 “变性不一样，变了就得终身服药，变成药娘。或许还有其他理由，但咱们是医生，只关注这一点就可以。” “真的假的。”庄嫣的声音明显变小，像蚊子一样，小声呢喃。 “马斯克，儿子就被变性了，学校和他说孩子有抑郁倾向，需要服用青春期阻滞剂。老马家的大儿子就这么变成药娘了，出门是儿子，回来是姑娘。” “而且给每个学校有指标，先统计得出有多少多少人有变性的意愿，然后就拿这个比例给学校压任务。 一个学校变性比例低了就是校领导压制学生，闹大了直接开除换人；学校变性比例高了就是多元化搞得好，校领导升职。” “这也太邪恶了吧。”孟良人震惊。 “马斯克的事儿新闻上有，那是曾经的世界首富。”罗浩道，“药，不能乱吃。” 劲爆的八卦把马壮的病因轻易掩盖，不光是庄嫣，连孟良人都忘了之前在说什么。 “我去巴尔的摩的时候，下飞机就看见几个lgbt的人举着牌子站在外面做宣传。” “据说学校里有很多类似的人在不断的叨逼叨，叨逼叨。” 罗浩说话一向文雅，很少说脏话，如今也用上了叨逼叨的词。 “那还不赶紧回来？”孟良人知道罗浩在转移话题，拖延时间，边顺着罗浩的话头说下去。 至于为什么拖延时间，估计是等化验或者影像之类的。 在医疗组配合了半年时间，孟良人与罗浩之间的默契程度日益提升。 “回来也简单，但也复杂。”罗浩道，“不说这个，我也不懂。那面很普遍，打篮球的魔术师约翰逊的一个儿子也变成了女人，还有一个亚裔富豪男友，经常晒恩爱照。” “我艹！”孟良人没忍住爆了粗口。 “是那个约翰逊么？”马壮问道。 “是。” 他马上拿起手机开始搜索，似乎胸部疼痛都轻了一些。 一张辣眼睛的照片出现在眼前，华裔富豪小鸟依人，壮硕的黑人汉子穿着裙子，反差感打的十足。 这不是开玩笑么，所有人都愣住。 “大概……”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罗浩，化验结果出来了，你看一眼。”陈勇的声音传来。 罗浩转身，打开门诊工作站，输入马壮的姓名。 肌酸激酶：500u以上。 硕大的上升符号看得罗浩触目惊心。 就这个数值，马壮即便能治好也得在icu里躺一周。 也行，就当休息了，要不然马壮这人根本闲不下来。 “马壮，别的数值都还好，肌酸激酶高的有点离谱。 肌酸激酶一般只存在我们的骨骼肌和心肌，肝脏是几乎没有的。所以肌酸激酶升高，要么是骨骼肌细胞破坏，要么是心肌细胞损伤。” “简单讲，就是你的骨骼肌受到损伤。因为大量服用影响肝肾代谢的药物，再加上长时间剧烈运动。” “！！！” 马壮虽然不懂，但却相信自己得了很难治的重病。 说到这儿，罗浩心里升起一股子荒谬的感觉。 这都是啥跟啥啊，横纹肌溶解竟然跟马壮的放纵有关系，他到底吃了什么东西！ “肌酐也高，住院吧。”罗浩压抑住自己的好奇，果断的说道。 不容马壮拒绝，罗浩直接把电话打给娄老板。 说明情况后，娄老板说马上派人赶过来。至于他，尽快回来，有事儿和罗浩详细商量。 难道马普所那面有进展了？ 罗浩心里猜想。 这也太快了吧，应该不可能。 送马壮住进icu，刚进去躺下的时候，马壮还说自己能走，身体没问题。 不到半个小时，马壮的意识就开始模糊，说话颠三倒四，出现精神症状。 医大一院的重症力量很强，罗浩还是放心的。 而且马壮从发病就没怎么耽搁，不想绝大多数患者至少都要在家等到病情无法控制才会来医院。 愈后应该能还行，至少不会死，罗浩心里想到。 马壮是真能作，上一次遇到了自己，打玻尿酸导致的肺栓塞被救回来了。这次又遇到自己，因为床上运动时间太长导致的横纹肌溶解似乎也没大问题。 真是不知道自己是马壮的福星还是祸星。 很快，娄老板的人赶过来，办理所有手续，并且感激涕零。 第二天，娄老板才和罗浩联系，已经在帝都下飞机，准备最快的速度飞回来。 但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不方便，娄老板也有些疲倦，罗浩开车去机场接他。 见面后，娄老板并没表示感谢，感谢罗浩对马壮的诊断以及治疗。 “罗教授，事情有点难。”娄老板开门见山。 “哦？你说。” “不光是咱们，哈佛、麻省理工等等美国高校也都去马普所挖人。罗教授你眼睛够亮的，这人和他的研究组的确是宝贝。” “他们出什么价？”罗浩皱眉，谨慎询问。 “罗教授，不光美国高校，咱们国内也去挖人了，中科院的，听口音好像是魔都中科院的。” “！！！” 罗浩愣住，苦笑，点了点头。 “那就算了，别和国家较劲。”罗浩道，“对了，现在的消息，谁能得手？要是别人，咱还能试一试。” “应该是中科院。”娄老板见过世面，但也有些恍惚，缓了缓才说道，“真是用钱砸啊，砸到哈佛、麻省这些世界名校都不说话。” 具体多少钱，娄老板没说，罗浩也没问。 能几个人凑钱帮着中粮在魔都解套、高位接盘的存在都认为是一大笔钱，那还能少么。 但这种事儿花多少钱都值得，罗浩是这么认为的。 哪怕洛戈塞蒂斯团队来国内后什么研究成果都没有，也值。 能不能出成果，要看运气，哪怕是马普所的洛戈塞蒂斯团队这种世界顶级团队。 重要的是这种团队必须在中国，而不是去美国和欧洲其他国家。 “行，娄老板你盯着点，要是中科院邀请不动，咱们再商量。” “嗯，我没想到中科院竟然以志在必得的信念邀请马普所的洛戈塞蒂斯团队。”娄老板感叹，“说实话，我一直以为都是扯淡的呢。” “为什么？” “传染病刚出现的时候，中科院药物研究所，好像是这个机构，就说双黄连能治病，结果网上连双黄莲蓉月饼都卖光了。” 娄老板讲了一件往事。 “这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总有人做点正经事儿，十个人里面有一个做正经事儿就够了。魔都中科院药物研究所可能和厂家有联系，做事情不要脸一点，但不代表魔都中科院做事儿不靠谱。” 罗浩总结道。 娄老板想了想，忽然说道，“罗教授，洛戈塞蒂斯团队我看大概率是要去中科院的，他们现在在讨论细节，洛戈塞蒂斯团队不想去帝都，要去魔都。” 罗浩静静的听着。 “马普所还有团队，好像是叫莫里茨的专家领头的团队，在做神经元重建。我也不懂什么是神经元重建，就是了解后听起来很牛逼，说能重建神经。” 罗浩的眼睛“刷”的亮了！ “人机交互神经元的研究上，莫里茨团队好像走的和洛戈塞蒂斯团队差不多，只不过洛戈塞蒂斯团队用的是灵长类动物做试验，莫里茨团队用的是小白鼠。” “能联系上莫里茨团队么？” “现在没人注意到莫里茨团队，我这不是跟你请示一下么。能联系上，花的价钱应该也不至于那多大。”娄老板道。 他不像是开玩笑，而是很认真的说着请示。 “挖来！” “不管多少钱？” “嗯。” “那好，这事儿没办法交给别人，我得亲自去。因为价钱每天都在变，尤其是中科院砸了天价把洛戈塞蒂斯团队挖来国内，莫里茨团队那面肯定也水涨船高。” 倒是有点可惜。 不过罗浩对钱的度量有自己的方式，一个世界顶级脑机接口的研究团队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行，麻烦娄老板了。” “不麻烦，不麻烦。”豪迈洒脱的娄老板脸上露出笑容。 其实这里面的事儿娄老板并不了解，他就是一挖煤的。 可娄老板这一年内感觉自己的运气好的太多了，尤其是在东莲市遇到罗浩之后。 简直可以说做什么什么顺。 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直接砸脑袋上，挖煤、海外造无人机，一个又一个挣钱的项目飞来。 娄老板确信是罗浩带给自己的好运气。 尤其是听到了一些传言八卦，巴尔的摩如何如何，吹的让人无法相信。 但娄老板就是不愿意按照逻辑分析，而是全盘接受。 这次小罗教授很少见的找自己办事，娄老板知道日后的很多事都会落在这个“项目”上。 在知道洛戈塞蒂斯团队有无数竞争者的时候，娄老板没气馁，砸钱么，谁能砸的过煤老板。 可看见中科院出手的一瞬间，娄老板怂了。 跟谁作对都不能跟国家作对，当年老王做的事儿是前车之鉴。 但罗教授交代的事情还要有个结论，所以娄老板找了一个“替代品”莫里茨团队。 娄老板心里也慌，要是罗浩不同意怎么办。 事实证明，罗浩是懂技术的，哪个团队无所谓，只要有突破就可以。 无论是莫里茨团队还是洛戈塞蒂斯团队。 毕竟都是马普所的么。 “小罗，那我就去了。呸呸呸，我去德国了，莫里茨团队那面我抓紧时间搞定，一定来咱们省城。至于试验室之类的……” “我和省里联系。” 361 切胆囊，附赠一根阑尾 “娄老板，歇歇。”罗浩客客气气的说，“你不是二三十年前下去挖煤的那个小娄、老娄了，来回折腾，时差都倒不过来。” “的确，人老得服老。”娄老板扶着腰，长吁了口气。 “睡会，我一会去看眼马壮，等你睡醒，我带你去见一个宝贝。” “宝贝？”娄老板一怔，但旋即想起来什么，笑道，“竹子有宝宝了，竹大！我知道。” “嗯。” “师兄，咱给竹大换个名字吧。”庄嫣抱怨，“，师兄，你难道不觉得竹大这个破名字简直太low了么。” “不要紧，不要紧。”娄老板笑着挥挥手，“很多年前我第一次看见bydf0的时候，那个车标把我震惊到了。第一个念头是beyond乐队的粉丝？” “因为这个标太显著，像是骂人，所以我一直观察着。现在再看byd，厉害！” “据说当时比亚迪的老王换了无数个名字，都通不过工商局的审核，最后一气之下直接叫byd，贱名好养活。” “哈哈哈哈。”罗浩哈哈大笑。 “是真的，说句实话，换高大上的名字，我还真有点接受不了。东北人的老毛病，没办法。”娄老板靠在椅子上，心里所有的担心烟消云散，说话也随意了很多。 “庄嫣，医疗组的新成员，是吧。”娄老板很和蔼的问庄嫣。 他对庄嫣的身世知之甚详，但因为有罗浩在，所以用了长辈对晚辈的口吻说话。 “是，娄老板。”庄嫣颔首。 “举个例子啊，这是罗教授最愿意说的话。”娄老板忽而小罗，忽而罗教授，罗浩也不在意。 “舟山群岛，你看看这名字，舟山。那面的寺庙，比如说灵隐寺，光灵隐二字就足够我这挖煤的老棺材瓤子感慨一天的。灵隐，是真有文化啊，从外而内的。” “那面还有很多名字也特别好听。” “你再看咱们东北，辽宁那面几个岛，大坨子、三坨子、四驼子。有一次坐船，我问前面是哪，他们告诉我前面是四驼子岛。” “还真有啊。”庄嫣一怔。 罗浩点点头，“有。还有青鱼坨子、草坨子、井驼子、团驼子。好多小岛的名字起的……都很潦草。” “这就是你管竹子的孩子叫竹大的原因？”陈勇问。 “这是文明的，我有个同学，是宁辽大裤裆沟的人。” “……” “……” “还有小裤裆沟，裤衩子沟、大猪崽子沟、小猪崽子沟、老母猪圈沟。”娄老板笑吟吟补充着。 “还有好多窝棚，解放战争的胡家窝棚不就挺有名的。” …… …… 长南市，济广医院。 “胆囊炎，很明显。”医生拿着报告单审视了一番，笃定的说道。 “哦，需要手术吧。” “很简单的小手术。”医生用眼角余光查看患者家属的表情，心里正在打算盘，噼里啪啦作响。 他很清楚患者家属能留下来做手术的可能性并不大。 私立医院的口碑不好，在东北这种老工业基地尤其难做。 但自己逮到一个患者，还是尽量要把她留下来。 一年前王海庆从长南市人民医院跳槽来济广医院，当时说得好好的，各种福利待遇都要比人民医院强上百十倍。 人民医院里，王海庆上面顶着一个已经半赋闲的主任，还有方晓，轮不到他上位。 牙一咬，王海庆就来到济广医院。 等他来了之后才知道普通人根本玩不过这些做生意的资本。 那些当时拿出来跟自己吹嘘的福利待遇什么的虽然不是完全扯淡，但也要绩效考核达标后才能给全额待遇。 至于绩效考核，哪怕是在长南市人民医院当主任，每天996，甚至007，都很难达到。 甚至不是很难达到，而是根本达不到。人家也没说假话，只是没说全而已。 王海庆已经开始后悔。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都辞职了，自己难道还能回去么？ 这段时间他一边联系海珠市的一家公立医院，准备提桶跑路，但那面没确定下来，所以他还在济广医院工作。 虽然定下来的绩效考核很难完成，这一点和人民医院一样，但出来后才知道人民医院里最起码能给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要是在济广医院不干活，他们真不给自己工资，王海庆甚至确信济广医院会倒扣自己工资，让自己缴费上班。 没法摸鱼喽，王海庆假装看着化验单，脑海里琢磨着该如何把患者留下来。 “手术很简单，我在人民医院的时候做过上千台。而且是腔镜手术，我可以帮你顺便把阑尾切掉。” “哦？！” “阑尾炎么，早晚都得犯，现在一个切口进去又切阑尾、又切胆囊，一举两得，大概能给患者省下七八千块钱。”王海庆察言观色，觉得有戏。 关键是患者的胆囊炎的确很轻，手术简单，“顺便”切个阑尾也没什么。 真是，王海庆心里也觉得憋屈。 他已经第n次后悔从公立医院辞职来到私立医院。 有些事儿公立医院还是要点脸的，哪怕不多，下限也不高，但总归有。 虽然肉都让大前浪给吃了，老主任因为风声紧，已经开始装傻充愣，假装自己老年痴呆，开始摆烂。 但毕竟能有口汤喝，而且社会地位在那摆着，不说多高，但总归不低就是。 在济广医院，根本不知道那是啥玩意。 “真的？” “真的！” 王海庆瞥了一眼旁边的各种证书的复印件，诱导患者的目光看过去。 主任医师等等字样给了患者信心。 最主要的是当年在长南市人民医院大门口照的照片给了患者、患者家属信心，确信这位的确是从人民医院出来的主任医师。 患者和患者家属又问了无数的细节问题，最后在王海庆天花乱坠的说辞下办理了住院手续，急诊手术。 六个小时后上台。 胆囊很顺利的切掉。 这点小活对王海庆来讲根本不算事儿。 可当他用腹腔镜钳子往下游离，准备找阑尾的时候却遇到了难题——患者盆腔黏连的很厉害！ 妈的！ 王海庆心里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自己忘记询问既往史和手术史了。 一看就知道患者很多年前做过开腹的手术，术后黏连严重，导致自己现在想要切阑尾的时候根本没有视野。 王海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尝试游离。 胃肠道黏连的分离需要极高的技术手段才能做到，据说省内这个领域的顶级专家是医大一院的陈岩。 王海庆一边游离一边琢磨，自己在私立医院，怕是台上找会诊跪下来求陈岩陈主任，人家都不肯来。 自己说什么？ 说做一个简单的胆囊切除术，饶一个阑尾切除术？ 荒谬！ 荒谬+离谱！ 这话要是自己敢跟陈岩陈主任说，下一秒电话就得被挂断，谁又愿意惹一身骚呢。 一个小时后，王海庆汗流浃背，决定放弃。 患者下腹部+盆腔黏连的很厉害，自己根本游离不开。 要是勉强做的话，到时候一旦把肠道牵拉出一个口子，那就小事儿变大事了。 “冲洗，关腹。”王海庆交代助手，自己则转身离开，出去和患者家属说明情况。 好在患者家属态度不是很强硬，属于好说话的那种人，在王海庆说明情况后家里也同意不强行切阑尾。 算他们懂事，王海庆心里想到。 术后给患者家里省点钱？王海庆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 来到济广医院这面，他才知道公立医院有多好。 多的就不说了，说多了都是眼泪。 术后禁食水，患者康复的很快，第二天就张罗着出院。 一般情况下来讲是不能允许这么快出院的，但王海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鬼使神差给患者办理了出院手续。 看着患者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医院，王海庆心里也觉得舒服了一些。 不用在医院里继续住院花钱，也算是给她一个交代。 私立医院的套路深深，什么子宫肌瘤之类的，入院前和入院后完全不一样。 宫颈糜烂、有炎症，必须先消炎、理疗才能做手术，要不然就如何如何。这都是最基本的套路，连蒙带吓，连哄带骗。 最基本的小手术花费都要比在人民医院高一倍都不止。 王海庆n+1次后悔辞职。 在人民医院划水摸鱼也是好的，何苦来到这里遭罪。 还是抓紧时间看看海珠市那面的情况，那面也缺医生，自己宁肯不作手术，要个编制，在海珠的公立医院出门诊也好。 然而没等王海庆舒心多久，第二天患者就又一次找上门。 “王主任，我肚子还是疼。我琢磨着第二天能好，可今天疼痛非但没减轻，反而加重了一点。你帮我看看，是不是牵拉到哪了。”患者抱怨着。 王海庆的心一紧。 “要不还是住院查一下吧，别出事。” “那可不行！”王海庆直接否定。 见患者、患者家属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王海庆连忙解释，“现在对重复住院患者，医保那面查的很严，尤其是你这种，刚出院就要回来住院是重点监察内容，涉及套保。” “可我的肚子是真疼。” “医保不管这么多，一旦涉嫌套保，以后医疗保险就没了，住院、看病都得自费。” 王海庆拿出全部功力开始连哄带吓，终于说服了患者和患者家属。 给患者开了双氯芬酸钠镇痛，打发走之后王海庆的心里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有一层阴霾笼罩。 患者肯定有事。 王海庆努力回忆当时手术的过程，但不管怎么想，当时的记忆都不太清楚。 自从阳了之后，王海庆感觉自己得了脑雾症，记忆力下降的极快，分明是不久之前的事儿，可却像是失忆了一样，根本想不起来。 回想手术的样子，王海庆只能想到黏连的一塌糊涂的肠道。 至于手术……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出了问题。 3天后。 患者再次来医院。 这时候患者的脸色看起来已经没有生病、术后的时候有光彩，灰呛呛的，带着一股子病人的劲儿。 每天喝粥，吃药，患者的腹部疼痛未见好转，反而加重。 而且一直没有大便排出来，这让患者很焦虑。 王海庆只能不断安抚患者，用过几天就好的说法搪塞过去。 等患者、患者家属离开，王海庆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开始焦虑。 他想了很久，没下班就请了假，去堵方晓。 回到长南市人民医院，一切都恍如隔世。王海庆看的眼泪汪汪的，如果能再选一次的话，他绝对不会选择去私立医院。 到南方公立医院出门诊都比去私立医院遭罪强。 钱，没多挣多少，良心倒是全都喂了狗。 关键是没得到应该有的价钱，连那句得加钱都没机会说。 来到科室，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 “老方，我来求你办件事。” “哈，来来来，海庆你可是稀客，坐。”方晓正翘着二郎腿在吹牛逼，见王海庆进来，方晓马上满脸堆笑站起来和王海庆打招呼。 “老方，找个方便的地儿。”王海庆也不絮叨，直奔主题。 方晓怔了一下，知道有事儿。 小医生知趣，说是家里有事儿要提前下班，出去的时候还关上门。 方晓摸出黄果树，递了一根烟给王海庆。 “说吧，怎么了这是。” 王海庆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老方，要不你帮我个忙？” 方晓不动声色，笑呵呵的说道，“私立医院真好啊，据说打疫苗都是盐水？剩下的hpv疫苗都拿去窜货了吧。” “？？？” “这还不挣得盆满钵满，羡慕。”方晓叹了口气，“不像是咱这儿，机关的人多得乌央乌央的，还特么不要脸的拿临床效益前三的奖金数。” “你说说，还有天理么！还有王法么！！” 方晓不断地打着哈哈，就是不接王海庆的话头。 “……”王海庆深深的抽了口烟，“老方，我知道这是让你帮着擦屁股挺不仗义的，但……我的确没辙了。” “害，你看你说的。咱俩水平差不多，谁也不比谁强。” 方晓右手食指、无名指夹烟，中指高高竖起。 他这个抽烟的姿势很多年前就被王海庆诟病，但方晓一直都不改。现如今对着王海庆抽烟，中指竖的格外的高。 早就看习惯了的姿势现在再看，王海庆感觉方晓在骂自己。 “老方，咱这是公立……” “别别别，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晚上咱哥俩出去吃口饭，喝点酒。不谈业务，我现在手术做的直恶心。咱人民医院啥吊样你还不知道么，临床当牛做马，给机关的老爷们打工。” 方晓笑眯眯的说道。 “……” “前段时间我请了一个年轻教授来飞刀，还出了点事儿，我也不好意思再请人家。但人家的手术，那叫一个好。我没看明白呢，主刀！都没看明白呢，人家把手术做完了都。” “你就说牛逼不牛逼吧。” “真的？是陈岩陈主任么？”王海庆醒悟，这是方晓在隐晦的提醒自己。 擦屁股，方晓这种鬼精鬼精，嘴上能跑火车的家伙根本不会做。 但凭着多年的感情，给自己介绍一个靠谱的专家，他还是能做的。 也是，自己孟浪了，是急的太过了一些。 这种事儿的确不应该找市里面的医生，省城的专家来更好一些。 “那专家很年轻？我记得咱胸外科找吉大的专家来做象鼻子手术，专家也就35岁。虽然手术做的一般，但能做得下来，也算是年少有为。” “害，35还算年轻么，罗教授27，也不知道过没过生日。” “27？！”王海庆惊叹。 “嗯，今年过了青长、优青、青拔，明年要奔着杰青使劲呢。35的时候，我估计罗教授都评上院士了。” “我艹！”王海庆爆了句粗口。 “小罗教授厉害啊，是真的厉害。”方晓在烟雾缭绕中感慨着，就连他那张脸都虚幻了起来。 “真的假的？” “我后来打听了一下，陈岩陈主任，省内游离肠道黏连的第一刀，也对小罗教授佩服到了骨子里面。” “！！！” “我是想跟小罗教授学，但是吧，年纪太大了，学不会啊。” “学什么？” “他带着我做的那台手术，你不知道，术者被助手耍的团团转。”方晓的脸上泛起红晕，说的口水四溅，“我没有敌意，就是正常的描述，关键是做手术的时候我还感觉不到，只觉得自己水平见涨。” “术后，仔细琢磨，那特么哪是我水平见涨，手术都是小罗教授做的。我在台儿上，愣没发现。” “咦？老方，专家来做手术，你当术者？”王海庆马上找到了一处破绽。 “小罗教授是搞介入的。” “！！！” “人家有执业证，能上手术，不犯规矩。再说了，就当个助手，没证的规培生不也总上台拉钩么，你怎么这么矫情！” “是是是，然后呢？” “我琢磨着自己这面有突破，再找小罗教授来。高人醍醐灌顶，你懂的。” “平时也找啊，多交流一下总归是好的。” “小罗教授忙啊，竹子，你知道吧。” 王海庆的眼睛“刷”的亮了，所有烦恼都扔到一边，“竹大，省城地铁站全都是广告牌，今年冰雪节说是竹子要带竹大去中央大街！” “竹子，小罗教授养的。” “啥？！” “小罗教授青长的科研是大熊猫的野外繁殖。” “！！！” 王海庆有点懵。 好好的医生，怎么还研究起大熊猫来了。 “小罗教授忙着呢，大忙人，咱这点小破事怎么能总麻烦小罗教授。我这不是琢磨着元旦的时候去看看小罗教授，但带点什么礼物真是愁死个人。” 方晓说话乱糟糟的，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话题从给人擦屁股转到了送礼上。 “老方，你和小罗教授熟悉么？能说上话么？” “不熟，你问问别人看。要是能联系上陈岩陈主任是最好的。据说陈主任相当欣赏小罗教授，两人还共同发表了一篇《柳叶刀》的论文。” 方晓越说越多，天南海北的直接把王海庆给聊晕了。 吃完饭，方晓把王海庆送回家，王海庆吹了冷风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方晓这货眼尖，根本不接茬，给自己推荐了一个能擦屁股、或许愿意擦屁股的人。 患者肯定有问题，王海庆犹豫再三，还是开始翻阅通讯录。 …… “小罗，竹子家的孩子怎么这么小！”娄老板穿着无菌服，把竹大抱在怀里，稀罕、心疼的都快掉眼泪了。 心如铁的娄老板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有被融化的一天。 “没办法，大熊猫的幼崽就是这样。野生的没有保温箱，存活率更低。” 娄老板只抱了几秒钟，罗浩就轻轻的把竹大给抱回来。 “养着吧，长的很快，三个月左右就能看出熊猫的样子来了。三岁成年，还要带它去秦岭野生。” “能不能不去。”大妮子在一边给竹大说情。 “野生没什么风险，就是郊游，去野外玩一年，再回来。”罗浩解释道。 “可竹大这么小一只。” “会长大的。”罗浩把头伸向大妮子身边，蹭了蹭她。 娄老板看在眼里，知道自家儿子当时惹了多大的祸。 也就是自己做事干净利索，没留后患。但儿子回来的事儿，看样子要拖几年。 不过国外也还好。 “罗教授，手机！”工作人员在熊猫馆外晃动手机。 “来了！”罗浩把竹大交给大妮子，和娄老板出来。 娄老板还有点恋恋不舍，但罗浩不在熊猫馆，别说是他，连王佳妮都不敢在里面。 “前段时间有个视频，一个人在野外遇到了野生的大熊猫，他拿着小蛋糕喂大熊猫。刚喂了一口，熊猫直接扑上来，然后画面就黑了。” “害，可可西里的网红狼也有人喂，后来那匹狼好像被车撞了。躺在马路上撒娇，和在野外喂野性十足的大熊猫，这都是作死。”罗浩很随意说道。 “喂，您好，我是罗浩。” 362 我觉得他人还怪不错的咧 “罗教授，您好我是陈岩陈主任的学生。” “叫我小罗就行。”罗浩一边打电话，一边点开微信，看见陈岩给自己留的言。 学生？ emmm，也算吧，好多年前陈岩组织的培训班，当时腹腔镜还没完全普及。 一定是有困难，或许是诊断，或许是手术，罗浩心里想到。 “罗教授，耽误您宝贵的时间了。”王海庆抱歉的说道，“我这面有个患者，遇到了点麻烦……” 他把患者的情况简单的描述了一遍。 “行，我先看看片子。” “罗教授，我现在就在医大一院。” 这样啊，罗浩看了一眼时间。 “小罗，去你们医院门口吃碗手擀面吧，我好久没在那吃手擀面了。”娄老板闻弦声而知雅意，小声说道。 “行，那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罗浩有些不好意思，“陈主任说长南市有个医生，想找我看眼片子。” “小罗教授你这是名声在外了。”娄老板颇为感触。 去年这时候自己刚见到罗浩，当时好像在私人订制唱歌，出来后看见罗浩出现在省城最顶级的别墅区里。 一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以至于娄老板觉得那一幕至少过了十年。 当时神秘的东莲矿总小干事转瞬变成了炙手可热的专家、教授，这个转变是娄老板没想到的。 甚至他都跟着沾了不少光。 “说不上，说不上。” 娄老板面对罗浩的客气，微微一笑。 现在下级地市医院找会诊、看片子都不找成名已久的老主任，通过陈主任找到罗浩。 中间看上去只转了一个弯，可这里面的事儿却大了去了。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上了车。 “在外面就想家里的馒头、手擀面。”娄老板说笑着，“小罗教授，手擀面和馒头属于阳气最旺的食物，你知道么？” “不知道。”罗浩摇头，“至阳之物么？馒头？” 要是馒头和手擀面属于至阳之物，那雷击木算什么？ 罗浩心里想到。 “玄学里的说法，馒头、手擀面属于纯阳食物，吃了能补元气。我问过，说馒头是面做成的，而面是小麦磨出来的，冬小麦在10月份播种……” 娄老板开始详细的讲了一遍。 罗浩只是认真开车，听着娄老板的八卦。 这顶多就算是一个八卦，还是很不靠谱的那种八卦。 甚至极有可能是公众号胡乱杜撰出来的那种。 罗浩虽然不懂玄学，但看见白帝成他们看见雷击木的时候眼睛放光，可没见他们吃手擀面、吃馒头的时候眼睛放光。 来到医院，虽然时间已经晚了，但人影不断。 “小罗教授，还这么多人。” “嗯，病区人更多。现在不让加床，真是瞎弄，就图好看。”罗浩发了个牢骚。 娄老板一怔，他很少见罗浩发牢骚。 “不让加床，那患者能收得过来么？”娄老板顺着罗浩的话题问下去，尽量让场面不变冷。 “从前三人间现在变成五人间，加床都放在病房里，变成正常床位。不到20平米的病房，住5个患者，还有陪护，你说说。”罗浩叹了口气。 “就那破病房，夏天还好，开窗户，有穿堂风。冬天一关窗，屋子里的味道都不敢想。” “都说衙门口高，其实医院的门槛也高着呢。”娄老板笑道，“我带我家那个狗崽子去看病的时候，光是住院就要花很多钱。不是看病，只是能住进去医院，就要花很多钱。” “帝都的大型三甲医院里……”罗浩想了想，笑道，“钱主任，柴老板的那位弟子，娄老板你还有印象吧。” “有。” “当年钱主任刚入科，他家是农村的，还是最偏僻、最穷的那种农村。有一天下班，老板忘了东西，回去取，看见钱主任藏在值班室里啃馒头、就涪陵榨菜。一口馒头，一口榨菜，一口白开水。” “这么艰苦。” “是啊，老板就埋怨了一句，说你怎么不早跟我说。然后第二天早会，跟护士长说未来半年之内，排床的权利给钱主任。这事儿各地有各地的叫法，就像你带你儿子住院，有人在幕后安排。” “懂。”娄老板眼睛冒光，“半年，得挣不少钱吧。” “好像半年之后钱主任就缓过来了，在帝都买了房子，把父母给接过来。就因为老板一句话，他把老板当重生父母，现在也一样尊重。” 说着，罗浩把车停到住院部门口。 一个中年医生手里拎着片子袋走过来，腰微微弯着，脸上带着和煦而谄媚的笑。 “王医生，客气了。”罗浩下车，笑吟吟的说道。 “罗教授，我听方晓说起过您，的确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走吧，上楼看片子，患者什么情况？” 一边走，王海庆一边给罗浩简略汇报病史。 已经过了高峰期，医院的电梯勉强能排上队。可电梯门打开，罗浩却站在外面一动不动。 “罗教授？” “罗教授？” 王海庆心里有鬼，小声喊了两句。 “嗯。”罗浩应了一声，脸上的笑容似乎没有变化，但却又像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的温和、热情荡然无存。 罗浩没有掩饰这一点，王海庆很清楚。 可自己什么都没说呢，罗教授怎么就猜到了？！ 本来有自己设想的王海庆一下子有点懵，跟着罗浩上了电梯。 “医大一院人真多。”王海庆觉得气氛有点尴尬，换了个话题。 “双数楼层4部电梯，单数楼层4部电梯，还有手术专用电梯。我一般都是爬楼梯，等电梯太慢。”罗浩微笑，介绍道。 咦？ 是自己猜错了？ 王海庆心里又升起一股子希望。 来到办公室，孟良人在干活，庄嫣拿着腹腔镜长钳子在叠千纸鹤，陈勇已经消失，估计是去和柳依依过二人世界了。 王海庆的目光落在庄嫣身上。 不是庄嫣有多好看，身材有多好，而是庄嫣手里拿着腹腔镜的设备，正在叠手工！ 他的瞳孔忽然缩小，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庄嫣的动作娴熟，王海庆隐约能看到这个年轻女医生上手术的时候熟练的操作。 这么强么？！ 这只是一个年轻的普通女医生！ 不说她的手术做得有多好，单单叠千纸鹤这套动作，自己就做不到。 “师兄，回来了。”庄嫣侧头，好奇的打量着罗浩身边的王海庆。虽然眼睛离开了千纸鹤，但她的手没停，盲叠。 王海庆的眼睛都看直了，拔不出来。 “嗯，来，考你一张片子。”罗浩招手。 “来了！” 孟良人也站起来，方正的脸仿佛是领导一样，王海庆感觉隐隐有“威压”。 “卡~”罗浩把片子插上去。 随后罗浩开始介绍患者的病史，王海庆注意到罗教授复述病史的过程和自己刚刚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很单纯的胆囊炎，做不做手术都行，看患者家属意见。而且这种简单的胆囊炎，想要做出问题也不容易。” “术后的疼痛，我没想懂。难道还有其他疾病？要是术后胆管瘘的话，现在炎症已经很重了吧。”庄嫣自言自语的讲着自己的看法。 孟良人却陷入沉思。 “老孟，你说说你的看法。” 孟良人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眯着眼睛仔细看片子。 王海庆刚开始还不觉得什么，可随着孟良人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王海庆的心也越来越忐忑。 足足过了2分钟，孟良人才沉声回答罗浩的问题。 “罗教授，按说不应该。” “怎么？”罗浩微笑。 “单纯的胆囊炎，这病在医大一、医大二都不收入院，可以点三天抗生素抗炎对症就能缓解，之后保留胆囊的可能性比较大。” “但要是做手术的话，理论上来讲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意义不大。要做手术，就是地市级医院，术后也不应该有问题。” “但术后患者腹部疼痛……” 说到这里，孟良人沉吟。 “关上门，都是自己人，这位是长南市的王医生。”罗浩这才介绍王海庆。 “哦哦，我的看法有些偏颇，不好意思。”孟良人展颜一笑。 方正的脸上在刹那之间出现了很多种情绪，一闪即逝。虽然时间短暂，但却把王海庆看得有些肝颤。 这位老医生看起来像是个正派人物，那张方正的脸是标准意义上的好人脸。 英俊而又憨厚，甚至还带着几分慈祥。 可是！ 王海庆却觉得事实未必有自己看见的这么简单。 至少刚刚这位看自己的那眼，王海庆觉得自己已经被他看穿，一点隐私都没有。 “腹部疼痛，术后，却又没有进一步的复查，不知道疼痛出在哪，我估计是术者心虚了。”孟良人直言不讳的说道。 “！！！” 孟良人的话像是拳头一样恶狠狠的擂在王海庆的胃部，把他打的想要吐。 虽然“资料”极少，但这位却摸到了自己的心思！ “术中一定出问题了，虽然我想不出来可能会有什么问题，或许是罕见的并发症？”孟良人继续解释，“但术后没有相关复查，却又拿着片子直接来省城。” “王医生，是你学生做的吧，还是外院的，你上当了。”孟良人转头，看着王海庆，一字一句的认真说道。 “！！！” “是么？”孟良人看着王海庆的瞳孔，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看穿他的心。 “是……是私立医院做的手术。” “哦，那就可以理解了。私立医院做胆囊手术不多，我听说有些私立医院顺便把阑尾给切掉，或者把肝囊肿给戳破，把里面的积液抽出来。” “算是买一赠一？” “不过眼前这个患者术前没看见有肝囊肿，估计是顺便切了阑尾。” 虽然孟良人没看见当时的情况，但他的猜测几乎和事实一模一样。 王海庆心里大惊。 这是什么妖孽！ “术中肯定出了大问题！只是术者没发现，在潜意识里有觉察。术后患者出院比较早，或许是一种逃避的心理。” “随着术后患者腹部疼痛的加重，术者逃避心理更加严重。连一个术后腹部ct都没查，冒懵看病，似乎不太好。” “罗教授，王医生，这是甩锅的做法，我不建议把患者收入院。还是在哪切的胆囊就在哪收入院吧，不行的话就请罗教授去长南市会诊也可以。” “太过分了，按说能切胆囊的最起码也是老主治了，遇到问题怎么能躲呢？躲，能躲几天？患者腹部疼痛不会加重？无论是什么问题，已经在进行性加重。” 孟良人的话让王海庆汗流浃背。 可孟良人还没说完。 “现在要是患者还能行走的话，我估计来得及。要是再装鸵鸟，把脑袋埋在沙子里假装看不见，很快患者就会休克。” “真到那时候，怕是人就完了。” “你说是不是，王医生？” 孟良人说着，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咚咚咚的声音响起，身后立即传来沙沙沙的声音。 王海庆一怔，很快，孟良人的手落在二黑的头顶上。 他旋即把手缩回来，讪讪的笑了笑，在白服上用力的擦了擦手心，“不好意思，罗教授。” “你继续。”罗浩微笑。 讲真，孟良人是真好用，刚刚自己只是语气里有些变化，老孟就全盘猜到，一点都不给这位王医生留脸。 甚至还顺势阴阳了几句。 罗浩对孟良人真是越来越满意。 王海庆蓦然看见一条哑光黑的机器狗出现在孟良人的身边，狗眼睛绿油油的，似乎在盯着自己在看。 ！！！ 孟良人的手落在二黑头顶，二黑早都被盘包浆了，看起来和申主任的脑袋一样，已经秃顶。 “这人不咋地。”孟良人给了定论，“出事先逃，假装没事发生。自己感觉躲不过去了，就开始甩锅。罗教授，王医生，我建议不管。” “不管，那患者怎么办？”罗浩问道。 “罗教授，尊重他人选择。长南市的人民医院，那位方主任的水平还不错。患者不去找方主任，而去私立医院，本身就有问题。” “不能这么说。”罗浩微微一笑，“王医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你回去和术者说一声，收入院，完善相关检查。如果有必要……没有十分必要的话，都不要找我，还是自己解决的好。” “啊？！” 王海庆到现在都没搞明白罗浩和孟良人两位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就是真正的术者。 “现在收入院，一切都来得及。要是再拖上三天、一周，患者估计就得休克。刚刚老孟说过了，我就不赘述了。” “！！！” “那就这样？”罗浩问道。 “罗教授，您看能不能和陈主任说一声，我回去动员患者来省城。”王海庆有些茫然，但还是下意识的把自己最主要的目的说出来。 “不好吧。”罗浩的笑容如刀，“陈主任的确心善，省内哪家医院有下不来台的手术，他都会自己开车去帮个忙，把手术做下来。” “但心善不是要被欺负的理由，这手术做的什么样不知道，术后患者腹部疼痛，却一点临床资料都没有，真以为省城的医生能相面？”罗浩唇角上扬，却冷厉如刀。 王海庆傻了眼，他再笨都能从罗浩的言语、表情中感受到凛冽的杀气。 “那就这样，王医生。”罗浩开始逐客。 “哦哦哦。”王海庆茫然的收拾着片子。 “不管是胆管的问题，还是其他问题，都要抓紧时间。要不然肯定会出现休克，到时候哪怕拉去我家协和，人也救不回来。医疗事故属于事故，人要是死了的话，怕是事情就压不住了。” “千万别把小事变成大事，你劝劝那位，王医生。” 罗浩叮嘱。 把王海庆送走，罗浩笑吟吟的看着孟良人。 “老孟，厉害。” “哪有哪有，就是见过。”孟良人道，“前几年，传染病院的一个医生的远房亲戚在省城的一家私立医院做手术，子宫肌瘤，当时就说做子宫肌瘤，送阑尾切除术。” 说到这里，孟良人都觉得自己说得话有些怪，他直挠头，“这事儿吧，怎么都觉得不正经。送条阑尾，您听听这是人话么。” “呵呵。” “后来住院后说有白带，宫颈糜烂，做手术的话容易出现感染等并发症，要患者做理疗、抗炎对症。要不然，不给做手术。” “这是私立医院的基本话术。”罗浩笑了笑，“要不怎么挣钱。” “嗯，可做理疗的时候护士给的烤电的量有点大。烤电么，纯纯骗钱的玩意，结果还导致烧伤。” “最后手术也没做，跟私立医院打官司打了一年多。最后虽然得到了赔偿，可也闹的身心俱疲。” “他们有专业的律师团队？”罗浩有些疑惑，这个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 不到一定规模，养活整个律师团队不合适，成本收益不达标。 “没有，他们老板随时随地能跑路，说是他们整个县都是做私立医院产业链的，大家都能帮着照看一下，咱医调委什么的人家比咱还熟。” 孟良人也有些无奈，只能叹了口气。 “我前些年也想在这里面投点钱。”娄老板笑道，“但水太深，里面的资本还抱团抱的厉害，排斥外来资本，多少钱砸进去都砸不出来个水花，后来也就算了。” 连煤老板都不敢？ 罗浩本来对这种事儿没什么看法，但娄老板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看样子里面的资本根深蒂固到了一定程度。 “罗教授，刚才那个患者你估计会怎么样？”娄老板问道。 “催一下吧，我和陈主任说一声。吓唬吓唬就得了，还能真看着患者就这么死了？”罗浩说着，拿起手机，开始编辑微信。 “你们之前商量过？”娄老板觉得孟良人有趣，便蹲下看二黑，嘴里问道。 “没有，我就是说了几句话，隐约觉察到罗教授的意见，所以顺着就说下去。要是罗教授不想我这么说，中间就打断了。”孟良人憨憨厚厚的笑着回答道。 庄嫣俩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娄老板和老孟在聊什么。 甚至刚刚老孟分析出来的那一切，庄嫣都觉得不可能。 当医生的，怎么能变成鸵鸟呢？他又不是不知道一旦出事儿，越早解决越好。 真要是拖到休克状态，怕是神仙也救不回来。到时候事情已经超出可控制的范围，还不如早点解决。 太荒谬了，一点逻辑都没有！庄嫣心里想到。 可师兄和老孟是她信任的人，俩人在那笃定的说着，仿佛这是客观公理，根本不用讨论。 难怪说只有才讲逻辑，越是荒谬的事情，就越是可能会发生。 “师兄。”庄嫣终于没忍住，还是想问清楚。 “怎么了？” “有那种医生么？” “当然有。”罗浩没等庄嫣说完，就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小庄，我问你一件事，刚才的王医生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挺好的啊，为了患者还特意跑了一趟省城，估计钱都是他自己出的。” “老孟，平时多教教小庄。这么迷迷糊糊的，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罗浩瞥了眼庄嫣，和孟良人说道。 “好。”孟良人用力的盘了一下二黑的头，似乎要把最后一根头发薅掉。 “我哪说错了么？” “你是不是以为所有的医生都在为了治病救人殚精竭虑？” “难道不是么？” “肯定不是啊，医生也是人，也要为柴米油盐犯愁。”罗浩说着，转身，“娄老板，你怎么喜欢吃门口的手擀面呢？” “我从前在西山那面，顿顿吃面条，吃恶心了。后来回家，发现不吃面条就想。你说这人呐……” 两人越走越远，聊天的声音渐渐淡去。 “老孟，师兄说的是什么意思？是我哪里想错了么？但我觉得没有逻辑啊。”庄嫣一脸迷茫的问道。 “哦，是这样。”孟良人坐下，手放在二黑的脑袋上，“小庄，你也做，我给你盘一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363 一早就被看穿了 等听完孟良人的解释后，庄嫣的三观彻底破碎。 这都是啥啊！ “罗教授总说这个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好像是罗翔老师说的，总归都听罗教授就是了。”孟良人笑眯眯的说道，“哪有那么专业的，只要稍微专业一点点就可以。” “可是？” 庄嫣觉得自己满肚子的疑问，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订饭了，吃什么？”孟良人问道。 “我不吃黄焖鸡米饭了，早都吃恶心了老孟。” “那试一试肘子饭，加上一头蒜。我跟你讲，吃蒜好，最新的研究表明大蒜素可以有效的防癌。”孟良人手里拿着手机，开始订饭。 不过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看了一眼时间。 “是么？可吃完了之后嘴里都是味儿啊。” “晚上又不和患者家属做沟通，有点味儿没事的。” “那好吧，可这么晚吃肘子，全都是肥肉，会不会胖？” “不会不会，咱工作中只要平心静气，就不会有过劳肥的焦虑，信我。” 吃过饭，孟良人带着庄嫣转了圈病房，和每一个患者、患者家属都聊过天。 孟良人还把一些小技巧交给庄嫣，察言观色之类的在他看来属于医生必须掌握的技能。 九点多，孟良人的手机响起。 “老孟，你手机怎么断断续续的晚上九点多响？”庄嫣不解。 孟良人一脸严肃，没解释，而是凝重的打开手机，端详了半天，最后如释重负。 “小孩子，说了你也不懂。” …… …… 王海庆失魂落魄的走在省城的街道上。 医大一院周围方圆3里之内都是各种小吃、饭店、药店、旅店。 过街天桥上还有人专门卖蚕蛹。 这是给低蛋白血症的患者用来补蛋白的，王海庆心里清楚。 “这蚕蛹多少钱一斤？” “20一袋。” “给我来一袋。”王海庆扫码交款，拿着不到2两的蚕蛹一边走一边吃。 本来方晓说罗教授有多牛，王海庆还有些怀疑。毕竟是个年轻人，传说中本事通天的小罗教授还真未必能懂临床上的那些尔虞我诈的小伎俩。 可接触了一次之后，王海庆心里清楚，自己的小算盘打的太响了，罗教授一早就知道，并且挡开了自己已经拨到罗教授脸上的算盘珠子。 而且他还没亲自点破，随便找了医疗组里的医生隐晦的说出自己的企图——甩锅。 自己真的有那么不堪么？ 王海庆迷茫着。 他一边吃着蚕蛹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 想要离开济广医院的心思越来越浓重，哪怕付出一定的代价王海庆都愿意。 他感觉在这儿工作，就跟坐在火山口上似的，随时随地都会“砰”的一声爆炸，把自己炸上天。 手伸进袋子里，一股异样的感觉顺着胳膊传了上来。 王海庆没注意，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就是一袋子蚕蛹而已，还不到十个。 在医院周围卖东西的商家利润是真厚，量也大。 可下一秒王海庆愣住，他感觉到手里捏的蚕蛹在动。 ？？？ 王海庆低头，猛然看见蛾子破茧而出。 我艹，蚕蛹竟然没油炸，生的就往出卖！！！（注） 王海庆怔怔的看着蛾子展开翅膀，生命力迸发，一个崭新的生命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他已经没了吃东西的想法，随便找个地儿一坐，愣愣的看着破茧为蝶的过程。 渐渐地，天黑了。 华灯初上，王海庆的心安静了下来。 他没准备回长南市，而是找了一家快捷酒店住下。 第二天一早，王海庆来到医大一院胃肠外科门口等着陈岩。 看见满脸络腮胡子的时候，王海庆心中有些唏嘘。很多年没见陈主任了，他的络腮胡子已经不知不觉中变得花白。 但陈主任精神头还好，王海庆有些欣慰。 “陈主任，您好。”王海庆走过去，深深鞠了个躬，“我是长南市的小王，前几天托您帮我找罗教授会诊了个片子。” “哦。”陈岩点了点头，本来想伸手握一下，客气客气，但看见王海庆恭敬的低着头，也就算了。 “小罗看了片子？怎么说？” “陈主任，是我的不对，我跟您检讨。”王海庆知道陈岩很忙，没时间听自己废话，把事情经过简单描述了一遍。 这回他没有隐瞒，那些医生们都懂的事儿他一带而过，简略而不简单的“汇报”了情况。 “是这样啊，我就说哪不对劲儿。”陈岩笑了笑，“你是考虑把胃肠弄破了吧，所以直接来找我。” “是，陈主任。患者现在情况有些不好，我今天回去就把她收入院，全面检查。二次手术，我的水平可能不够，能请您飞刀么？” 陈岩捻着络腮胡子瞥了王海庆一眼，“来我办公室吧。” 王海庆老老实实的跟着陈岩去了办公室。 “抓紧时间收入院，按照你的描述，考虑患者的胃肠道有手术导致的破损，现在肚子里有积液。” 听陈岩这种老主任用肚子来描述病情而不是腹腔，王海庆心里有些轻松。 “你也是，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谁去。”陈岩道，“真出了事儿，你以为私立医院能保你？为什么私立医院就做点痔疮之类的小活，还不是没有其他科室作保障么。” “嗯，这么说倒是有些偏僻。东广那面手外科的私立医院很牛逼的……”陈岩捻着胡子说道。 “是，主任，我知道错了。”王海庆连连道歉。 “没事，你要考虑的是你们医院怎么能同意，这就不用我说了吧。” 王海庆继续点头。 “飞刀，不用给我钱了，估计给钱也是你自己拿，没必要。”陈岩语重心长，“有问题解决问题，我是老糊涂了，但小罗精着呢。” “唉。”王海庆叹了口气。 “别这么沮丧，你和患者家属说好，手术我未必能做得下来。但咱们做错事，就得站直挨打。” 陈岩一边说一边观察王海庆的表情。 他有些不解，为什么王海庆这种老医生转变的会这么快。 按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从他做事儿的方式来看，很不讨喜就是了。 但只一夜的功夫，王海庆来了个360°……180°大转弯，这的确让人难以接受。 “陈主任，手术做的的确有问题，是我的不对。”王海庆只是不断的道歉。 见他有点麻，陈岩安抚了几句，让他回家好好歇歇，然后抓紧时间把患者收入院、做检查、准备手术。 本来这种下级医院的破事陈岩不愿意管。 就不是自家的问题，有什么好管的？能把门前雪扫干净就不错了，偶尔接个电话去救台，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但今儿这事儿陈岩却格外有兴趣。 因为涉及到罗浩。 在王海庆刚联系自己的时候陈岩就大约想明白发生了什么，虽然一些细节不清楚，但大概是怎么回事瞒不过陈岩这种老油条。 小罗厉害啊，王海庆去找他看了次片子，竟然能转变的这么快。 陈岩做完手术，下午去找罗浩，想问问情况。 来到介入科医生办公室门口，陈岩听到里面传来聊天的声音。 “我有个患者，当年是临时工，招上来干活的。” 是孟良人，陈岩停住脚步，站在门口静静的听这位罗浩医疗组里的老主治在八卦。 “有一次他执勤，遇到一起车祸。车门被撞瘪了，拉不开，着着大火，里面还有父子两人。” “这小子也虎，直接冲上去，用撬棍把门撬开，把人给救出来。因为太紧张，额头这里被刮破，留了一道伤疤。” “满脸血，把人救出来还不跟着救护车去医院，而是找出反光的那种衣服，开始协助赶来的人维持秩序。” “厉害！”庄嫣赞道。 “热血涌上心头，你要的是这种感觉对吧。”孟良人问道。 “对呀对呀！这不是应该的么？” 陈岩听孟良人和庄嫣的对话，脸上露出淡淡的笑。 “应该的事儿多了，每个人都希望别人能专业一点，能克己复礼。emmm，但轮到自己，就各种难处。小庄，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说太油腻？” “好像有一点诶，老孟，太油腻了吧。这么热血的事儿，被你一说好像大家都不正常了似的，阳光点，再阳光一点。” “这社会就是个大机器，不油腻一点在社会上打转回很不舒服。”孟良人笑呵呵的说，“罗教授让我给你讲，这才讲了个大概。昨天那医生本身就不是东西，摆明了要甩锅。” “是么？” “但是吧，他算良心未泯。真要是不是东西的那种，根本不带管的，患者怎么疼、怎么不舒服都是别人弄的，哪怕打官司他也不怕。” 陈岩颔首，似乎没什么意义了，他转身离开。 “陈主任！” 陈岩刚转身，刚好看见罗浩，他正拿着手机和人交流。 “小罗啊，忙什么呢？” “这不是竹大过几天要满月了么，要办个满月酒。” “满月酒？！”陈岩一愣。 “主要是配合流量，推广旅游，竹大算是一个噱头。”罗浩笑吟吟的把手机反转，拿给陈岩看，“陈主任，您看，这是ai做出来的现场无人机画面，您帮我掌一眼，看看还有什么不足。” 陈岩接过手机，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悬在半空中。 “像素”很低，但能看出来竹大那憨萌的样子。 说像素低是开玩笑，但凡能做到这种程度，没几千架无人机都不可能。 竹大的样子一点点在改变，从小到大，似乎时间流逝的速度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控制着。 天空中还有无人机！陈岩意识到这点。 很快，类似于竹子的一个图案出现在半空中，一根竹竿斜刺苍穹，是竹子最火爆的那张图片的标志性动作。 “这得多少无人机。”陈岩感叹。 “不知道，组委会负责联系，工大有一组人协助。” 有工大的人协助啊，那就没问题了。省城的人对工大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毕竟人家校园里摆放的都是真家伙。 “省里还真是下血本，小罗你牛啊。” “哪有，这都是竹子挣回来的。” “啊？”陈岩愣住。 竹子，挣钱？ 那货好像就回来看竹大的时候住了几天，现在估计要走了都。 但转念一想，陈岩心中了然。 那么多周边，火爆一时，甚至还有专门炒竹子周边的黄牛也应运而生。 除了周边之外，竹子的各种视频、照片流传也颇广，自己没事刷短视频，十个短视频之内必然会见到竹子的身影。 自己养活自己，啧啧，陈岩感叹。 竹子厉害，小罗也厉害。 “陈主任，竹子的新周边出来了，我拿到后给您送十份去。” 陈岩笑吟吟的看着罗浩，右手捻须，这年轻人是真的懂事、礼貌。 “小罗，长南市的王医生的事儿，我跟你多说几句。”陈岩本不想多说，但罗浩这么客气，陈岩心生欢喜，想要提点一下罗浩。 “陈主任，您讲。” “来我办公室吧。” 陈岩带着罗浩回到自己办公室，等罗浩坐下，陈岩笑了笑，“我这好为人师的劲儿你别不耐烦。你们年轻人管这叫爹儿味，我懂。” “陈主任，看您说的。您肯定是要跟我讲一些经验，这种经验只嫌少，不嫌多。说句实话，不夸张的讲，这不叫爹儿味，应该叫仙人指路。” 罗浩恭恭敬敬的说道。 这话说得，简直太中听了，虽然陈岩知道罗浩在跟自己客气，可这种客气越多越好。 再有就是罗浩说话的时候一点谄媚感都没有，满脸洋溢着阳光，温暖可人。 “当医生的，还是有些边界感和分寸感的好。”陈岩越是觉得罗浩顺眼，说话就越是犀利。 “为众抱薪者，必然死于寒风之中。” “那些破事太麻烦，尤其是涉及到私立医院，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滑不留手，做事情有多操蛋。” 罗浩诚恳、谦虚的看着陈岩，眼睛里透着大学生一样愚蠢的光芒。 要是不知道的，看罗浩这个架势还以为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正在接受主任的训话。 陈岩的手逐渐往下走，捻起一缕护心毛细细搓着。 “陈主任，那个王医生有点过分，但是吧，他能直接来省城，我就提醒他一句。藏着掖着没用，患者估计最多1周就得进入休克状态。”罗浩继续说道。 “嗯，我也是这么看的。” “要是他有心，就趁着这几天把患者收进医院。要是患者和患者家属有心，就趁着这几天来省城，不管是您这儿，还是医大二，都能给出确定诊断并且进行急诊手术治疗。” 罗浩一五一十的说道。 陈岩捻着护心毛，知道自己想错了。 罗浩这小子非但不是同情心泛滥，他心里明镜似的，拎得清楚。 甚至连患者那面都考虑到了。 “那患者要是不来呢？”陈岩问道。 “是这样，陈主任，我在协和实习的时候遇到过一个患者，死而复生。” “！！！”陈岩有些惊讶。 但也只是略有点惊讶而已，不像是普通人，这时候已经想到玄之又玄的事儿上去了。 “是一个护士的父亲，心梗，做了冠脉ct，发现三根血管都堵了99%。” “那人不行了啊。”陈岩联系罗浩说的死而复生，点了点头。 “是，刚做完ct人就没了，按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心跳，宣布临床死亡。” “我当时在临床实习，对心脏按压比较感兴趣，而且还在学除颤。当然，我没敢在患者身上用，站在那自己琢磨。” “四十多分钟吧，我想把除颤仪拆掉，再组装。时间有限，要是拆掉的过程中来个患者，那就操蛋了。” “哈哈哈，的确，你可就闯祸了！”陈岩大笑，心里惊讶，罗浩实习的时候胆子是真大。 拆除颤仪还能安装回去，万一多俩零件怎么办？ “我刚要拆，就听身后有人喊我——医生，医生。” “屋子里就我和那个刚死的患者，把我吓的，整个人都凉了。” “按了半个小时的患者又活了？！” “嗯，活了。”罗浩也有些感叹，“我连忙招呼老师过来，抓紧把患者送去手术室。下了12个支架，患者终于活了。” 12根支架！ 按压半小时后宣布临床死亡！ 这些词汇、语句合在一起，陈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位老人家命不该绝。 命好才是真的好！ “厉害。”陈岩感慨了一句。 “出院的时候，我听老师给他做交代，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都说的一清二楚。可老爷子觉得自己命硬，一点都不在乎。” “他还说算命的说了，自己能活到80多，就知道这次死不了。” “我艹！以后下楼直接跳下去？”陈岩开了句玩笑。 “后来老人家去爬雪山，直接就脑梗了。一直卧床，活不利索，死也死不了。”罗浩叹了口气，“有时候算命的说的挺准，但是不是好事儿就不知道了。有时候长寿也挺遭罪的，躺出褥疮，身上开始烂，难哦。” 陈岩目光复杂的看着罗浩。 罗浩的潜台词是什么，他心知肚明。 “所以吧，我在临床上也很少强求，什么都是命，命好才是第一生产力。” “你看你说的，腹腔镜叠千纸鹤，我看你叠的挺熟练的。话说小罗，你的记录是一分钟多少只？”陈岩转移话题。 “22只？”罗浩想了想，并不确定，“大概在20只左右，现在好久没练了，估计一分钟25吧。” “！！！” 好久没练，一分钟能叠25只千纸鹤？ 一不小心又被这小子给秀了一脸，陈岩并不怀疑罗浩说的是假的，只是觉得罗浩的手速也太快了一些。 “厉害，明天我就催着我手底下的教授好好叠千纸鹤。” “没必要强求，就是个基本功，都是研究生才练的。” “那长南市的患者，你准备怎么办？”陈岩把话题又拉回来。 “我周末要去长南市出差。” “？？？” 陈岩注意到罗浩用的是出差，而不是飞刀。 “出差，出哪的差？”陈岩惊讶问道。 “这不是竹子在家么，眼看着又要回秦岭。长南市那面和省里商量，旅游的流量烂在锅里也比给隔壁省要强。省里面，还有挺多地儿需要宣传一下。” “长南市的丹顶鹤也算是国家保护动物，在省城看完大熊猫，参加完冰雪节，再去长南看丹顶鹤，吃点烤肉。国内的和牛生产基地在长南那面，他们也想着要宣传一下。” “就找竹子过去了？”陈岩莫名惊讶。 “是啊，竹子和丹顶鹤在一起录个视频，或者多拍几组照片。这事儿我得一路跟着，要不然竹子能把长南市的丹顶鹤杀灭绝喽。” 罗浩也有点无奈。 陈岩哭笑不得，罗浩接了大熊猫的野生项目，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说法。 也是，主要还是因为罗浩做的好。 换别人，这点子也想不出来。 “去录个视频，然后竹子包机从长南的机场直接回秦岭，刘奶爸跟着，后半程我就不去了。正好路过长南，要是王医生的人缘没那么差，我估计长南人民医院得帮个忙。” “要是不帮呢？” “医疗圈子里没人帮忙，证明王医生的情商、为人太差。就这，患者还放弃了公立三甲医院去私立医院做手术，又不知道自己来省城，都是命，您说呢陈主任。” 陈岩微微一笑。 小罗教授把一切都捋的明白，虽然略有冷漠，没有年轻人的热血澎湃，但只要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年，都会这样。 现在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结，避免自我感动。 小罗教授由始至终的贯彻了这句话。 “小罗啊，你准备带竹子去长南，怎么宣传，你给我讲一讲。” “暂时还不知道，我连丹顶鹤都没亲眼见过。”罗浩苦恼的笑了笑，“省里的决定，我也没辙，去了再说。” …… …… 注：前段时间值班，看见一个患者吃蚕蛹补蛋白，结果塑料餐盒里养了一只大蛾子，说是蚕蛹孵化出来的。 emmm，好大的一只蛾子。 不太懂，第一次看见。 364 金刚怒目 “小罗，周末你那面方便么？”陈岩问道。 “方便，放心。”罗浩笑呵呵的说道，“去看大熊猫和丹顶鹤亲密接触？一起一起！反正高铁就一个半小时，开车不到4个小时，很近。” “那我订票、订酒店了。”陈岩见罗浩“懂事”，心情特别好，喜滋滋的拿出手机。 “别，我一起订。”罗浩阻拦。 “不不不，不占公家便宜，我就是去看个热闹，你能带我进扎龙，我近距离看看丹顶鹤就挺好。” “行啊，陈主任放心，我都懂，咱自己花钱，不惹麻烦。” 两人知道那个患者的事情再往后说也没什么意义，便换了话题。 至于去长南，反正就不到一千块钱的事儿，没必要推来推去的客气。 陈岩也不差这点钱，罗浩没和他客气。 两人约定好，罗浩离开。 陈岩看着罗浩离去的背影，有些唏嘘。年轻，真好；年轻又加上丰富的临床经验…… 他开始有些羡慕罗浩。 要是自己年轻的时候有现在的精力、体力、临床经验，未必不能和罗浩一争雌雄。 可惜，等这些东西自己都具备的时候，自己已经老了。 陈岩捻着护心毛，回忆自己老去的时间点。好像过了三十岁之后，每五年就有一个明显的感觉。 真好，真的很好。 …… …… 王海庆回到长南市。 他还没下高铁，接到方晓的电话。 “海庆，嘛呢？”方晓熟络的问道。 “我刚去了一趟省城，拜访罗教授。喂喂喂，你能听清么？” 高铁上信号有点不好，王海庆手机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能，你去省城了，怎么样？”方晓似乎早就预测到了这一切，很平淡的问道。 “见面说吧，事情有点复杂。”王海庆心绪不宁。 两人约好了一家饭店，从前还是同事的时候经常在这儿吃饭。 也算故地重游，老友重聚。 下高铁，滴了一台车，王海庆来到饭店。 隔着玻璃窗王海庆就看见方晓坐在饭店的座位上，手里拿着手机，正在刷短视频。 “老方，真是羡慕你啊。”王海庆走进来，拍了拍方晓的肩膀。 “羡慕我啥。”方晓关上手机，恋恋不舍的又看了两眼短视频里的搞笑美女。 “你事业稳定，眼看着就能接班当主任。虽然现在反腐反的厉害，钱都让刘主任他们那些大前浪给挣走了，但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呢。” “就算是没机会，你以后是普外科主任，市里面也有一点点的排面。” 王海庆一想到自己的纠结，深深的叹了口气。 “害，八字没一撇呢，说不定我明天就辞职，老子我不干了。现在临床的活有多难干，你又不是不知道。医保那面就是一座大山，好多患者还办理了商保，商保不给报销回来就一顿作。” “那也比我好受。” “你就说，商保和医院有什么关系，他们报不报销的你倒是去和商保公司闹啊，还不是吃柿子捡软的捏么。”方晓继续抱怨。 “唉，这在我看来都是幸福的烦恼。说实话啊，要是……算了。”王海庆深深的叹了口气。 “说说，你去了之后怎么和罗教授说的。”方晓饶有兴致的看着王海庆。 “我拎着片子去的，算是诚意满满了吧。”王海庆坐在方晓对面，把昨天去省城的整个过程都说了一遍。 他越说方晓的眼睛瞪得越大，瞳孔却越来越小，呈针尖样。 “老方，你那是什么表情？”王海庆有些疑惑。 “我艹，海庆，你这是想隐瞒病情，然后把患者偷偷塞到医大一，让上级医院帮你抗雷？”方晓用看傻逼一样的目光看着王海庆。 “啊？！”王海庆怔了一下，想要辩解，但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 解释是没用的，用事实说话。 况且自己最开始的确是这么做的、也是这么想的，方晓说得没错。 “海庆，你平时看起来挺精挺灵的，怎么这么糊涂啊！” 方晓不再像刚刚那样稳坐钓鱼台，而是又急又气，脸开始泛红。 “我……就是找罗教授帮忙看个片子。” “你扯什么淡！”方晓直接生气，愤愤的看着王海庆。 王海庆低下头，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 看着老同事的样子，方晓心里别扭的一逼。 “你这就是欺负小罗教授年轻，我不是都跟你讲过了么，小罗教授今年拿了三青，明年准备申请杰青，估计还有各种学者之类的。再往后，成为全国最年轻的院士也说不定。” “我知道。”王海庆小声应道。 “知道你还耍这些小心思，你说没说我？说没说我？你到底说没说跟我有关系？” 方晓追问，看样子有点急眼了。 王海庆愣住，他极少看见方晓如此失态。 方晓这人愿意开玩笑，没轻没重的，但基本没什么坏心思，就是个游戏人生的性格。 平时再大的事儿他也不会很着急。 可今天，就像自己把方晓家孩子扔下楼、喂了老鼠药似的，隐约之间已经能看见方晓的眼睛里泛起了红丝。 王海庆仔细想了想，哭丧着脸说道，“我说认识你，但没说别的。” 方晓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憋了一口气坐下。 “真他妈的，就不该帮你！” “我……咱们……省城……”王海庆吭哧瘪肚的憋出来几个字，根本没有意义。 方晓沉着脸，一直到上菜，他也没让王海庆，自顾自的吃起来。 他只是沉默的、没有礼貌的吃着，每一口都咬的很用力，仿佛把对王海庆的愤怒都发泄到食物中。 王海庆手脚冰冷，他知道自己犯错了，但不知道自己竟然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方晓是什么样的人，王海庆心知肚明。而方晓现在的表情，说明了很多事儿。 十几分钟后，方晓才叹了口气。 “海庆，这事儿是你办的太操蛋了。” “我哪操蛋了，我说的都是实情！”王海庆也有些生气，反驳道。 “实情？你怎么不跟罗教授说你术中探查下腹部、盆腔，准备给患者切胆囊呢？” “实情？你怎么不跟罗教授说你为什么术后第二天就把患者给撺掇出院了呢？别他妈跟我说是患者强烈要求的，谁不知道谁！” “实情？你怎么不跟罗教授说患者术后腹部疼痛，你为什么不给查腹部b超、ct呢？！” 一连串的问题像是一块又一块的石头，径直砸在王海庆的脸上，把他砸的鼻青脸肿。 方晓越说越愤怒，手已经摸到桌子上的烟灰缸。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烟灰缸放下。 见王海庆讪讪的低下头，方晓深深的叹了口气。 “好多事，普通人不知道，但你能不知道？我能不知道？罗教授能不知道？” “他……他……他……” “昨天，有个患者开玩笑似的问我说给推的药怎么就推了一半，剩下的是不是拿去卖钱了。” “……”王海庆实在没心思八卦。 但类似的事情在临床上的确经常出现，他早都见怪不怪。 “阿瓦斯汀，就是贝伐单抗，罗氏的那款药，科里也在用。”方晓忽然换了一个话题。 这个话题转移的太生硬，四六不靠，王海庆怔了一下。 “当年这药可是神药，现在也飞到咱蛮荒之地了。”方晓自嘲了一句。 “海庆，你知道10年的时候，魔都第一人民医院眼科的事儿么？” 这个问题跳跃更大，王海庆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不像方晓脑子那么灵活，只对手术有研究，对普外科做化疗相当抵触。 “阿瓦斯汀对视网膜黄斑变性的治疗效果特别好，并不是只能用于抗癌的。但是吧，治疗视网膜病变，每次治疗量只相当于一瓶药物的1/20-30。” “而阿瓦斯汀当年卖2万一支，还没进医保，能用的人少。” “真要是肿瘤患者的话，咬咬牙也就忍了，但毕竟只是一个良性病，能一咬牙把阿瓦斯汀打一点点进去的患者不多。” “所以魔都第一人民医院眼科医生动了善念，几十个患者一起买一瓶阿瓦斯汀，那不就相当于几百块钱一针么。 这么一算，能用阿瓦斯汀解决疾病的人也就多了很多，你说是吧。” “啊？”王海庆愣住，仔细想了想，似乎是这样。 “于是呢，魔都第一人民医院眼科医生去瑞金肿瘤买了几支阿瓦斯汀，给患者用了。这种事儿，好了，没人念叨你好。坏了，所有不是都是医生的。” “从2007年直到2010年的3年间，魔都第一人民医院治疗了上万名相关患者，节省医疗费用几个亿。当年的几个亿，而且还都是拿出一两万块钱都舍不得的普通人用的。” “怎么样？算是万家生佛了吧。七级浮屠，怎么也够了。” 王海庆虽然不知道这件事的结尾，但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慎重的点了点头。 “后来2010年的时候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十几名患者注射阿瓦斯汀后病情加重，加上那时候互联网风潮刚起，医院还不知道怎么控制舆情，于是事情越闹越大。” “患者和患者家属肯定不服气啊，咱不说恩将仇报，有恩是对已经做过的人有恩，出问题的患者可没接到什么好处，咱有一说一。” “罗氏一口咬定是魔都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用的是假药。” “！！！”王海庆浑身冰冷，他把自己代入进去，已经看见了结局。 他的手脚更冷，末梢微微麻木。 “从瑞金买的药，不属于正常进货，第一人民医院、眼科都没有正规途径。我不是药神？文牧野敢拍么？徐峥敢演么？他们除了哗众取宠，还知道干什么！” 方晓的语气激动，言语偏激。 王海庆的手颤抖，扶着桌子，怔怔的看着还在冒着些许热气的菜。 “有副作用就知道药物来源不正规了，妈的！打之前没和他们说么？3年，上万的患者！” “后来呢？”王海庆涩声问道。 “瑞安肿瘤诊所的阿瓦斯汀是从香江带进来的，出事后就直接关停，涉事医生被刑拘，后来变成魔都第一人民医院眼科两位主任被撤职，停行医资格6个月，院长受到行政警告。” “所以，当好人，办好事，也是要承担代价的。一个我不是药神被吹成神作，阿瓦斯汀这事儿呢？他们瞎啊。” 方晓说完，深深的吸了口气，站起身，抡圆了一巴掌抽在王海庆的脸上。 “啪~~~” 耳光声清脆、响亮。 王海庆被打懵了，抱着脸愣愣的看着方晓。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方晓么？ “我当时有个患者的家属，正好有眼疾。 因为中央静脉阻塞，视力从0.7变为0.05，注射阿瓦斯汀两次后视力恢复到0.25。 感觉曙光就在眼前的时候出了魔都这事，阿瓦斯汀全国眼科禁用，然后病眼就快速恶化，直至失明。” “他能怨谁？罗氏？有副作用的患者？还是魔都第一人民医院眼科的医生？” “开特么什么玩笑！” “这就是命不好。” 王海庆看着方晓，心里已经知道方晓要说的是什么意思。 “出了事儿，自己背锅！你特么这么做，以后长南市的名声就坏了，但凡有问题的患者，省城甚至帝都都得犹豫再三，怕有你这种害群之马！” 方晓指着王海庆的鼻子骂道。 言语激烈，根本不给王海庆留半分颜面。 “当然，这和你无关。可你想没想过就因为你这么一作，多少人会死？” 方晓双手撑着桌子，怒目金刚一般看着王海庆。 “就因为你一个人，断了多少人的后路！” “不说别人，只说我自己。现在患者在长南做手术，不管多重我都敢收，为什么？” “我做不下来，可以打电话摇罗教授，人家开车俩小时就到。我在手术台上和小护士聊会天，罗教授来帮我擦屁股，这事儿说出去患者家属都得竖大拇哥夸我方晓方主任人脉广。” “可你看你干的这叫什么缺德事儿！” 方晓说得事儿王海庆都懂，秒懂。 在省城的时候王海庆就一直觉得心里忐忑，甚至还住了一夜，第二天跑去和陈岩道歉。 自己认为已经足够了，甚至回来的路上还对陈岩、罗浩颇有腹诽。 直到王海庆被方晓骂醒。 是这样，道理在这儿摆着，自己要是觉得还不对…… 王海庆刚在心里为自己找借口，耳边就隐约传来刚刚方晓的骂声。 犹豫了很长时间，王海庆深深叹了口气。 “老方，坐下，坐下，咱哥俩喝点。” “想懂了？” “懂了。”王海庆的情绪低落，但整个人鲜活了少许，他招呼服务员端了一箱勇闯天涯。 “十五年前，咱俩去喝酒免费的火锅店吃火锅。穷啊那时候，只有发工资的当天才有机会。那时候我看着老主任开好车，就琢磨有朝一日，老子我也能。” “过去了，别想了。” 方晓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话。 “是呗，那个年代过去喽。那时候好像什么行业都好挣钱，一把一把的挣。”王海庆回忆起年轻的时候，眼睛里带着光。 “现在其实也行，看你怎么想，要什么。” “我想去南方，找一家公立医院，就是不知道现在的医院老板能不能同意。磨吧……没辙。”王海庆也不再提患者的事儿，好像是想通了。 倒了啤酒，王海庆端起杯，他没等方晓端杯，伸胳膊，酒杯在方晓的酒杯上碰了一下。 “谢了，老方。” 一饮而尽，方晓一动没动，静静的看着王海庆。 “老方，家里怎么样？” “都挺好，就是儿子有点愁，管也不敢管的太过，万一要是抑郁了呢。你说咱小时候，不听话就是一顿胖揍，真要是实在不听话，我记得建华厂大院的周二狗被他爸吊在风扇上，抽断了3根皮带。” “周二狗怎么样？” “他爸去年去世的，你走之后，在咱科住的院。端屎端尿，一个月没回家。” 方晓说着，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你爱人呢？” “也挺好，年轻时候吵来吵去，现在就应了那句话——少年夫妻老来伴。” “你爱人什么都好，就是吵架上头，现在能交流了吧。” “交流？”方晓鄙夷的看着王海庆，“我问你啊，天上打雷，电是直流还是交流？” “啊？” “雷公电母，老夫老妻，谁他妈还交流，肯定是直流电。” “哈哈哈。”王海庆知道方晓的脾气，开始开车，这是消气了。 “老方，之前是我不对，我少喝点，别醉醺醺的。一会就给患者打电话，去做个ct，b超看看到底我做手术的时候把啥给弄坏了。” “你估计呢？” “盆腔、下腹部沾的一塌糊涂，游离不出阑尾，位置也有点不好。大意了，大意了。”王海庆叹了口气，满是苍凉。 “算了。”方晓的神情变了几下，最后说道，“让患者明天去我那住院，病历我尽量给你往轻了写，但真要是胃肠有问题，你可别琢磨逃。” “懂。”王海庆并不惊讶，似乎已经预料到方晓会这么做。 “我跟罗教授联系一下，你说你也是，日了狗了，敢特么的找罗教授给你背锅。” “上次罗教授来做手术，毛院长都差点被撸掉。” “啥？！”王海庆震惊。 方晓一边吃，一边喝，一边给王海庆八卦上次罗浩来飞刀的时候遇到的事儿。 王海庆差点没钻桌子底下去。 这特么都什么事儿！ 早说啊！ 但想回来，这事儿还真怨不得方晓，王海庆心里知道。 “我本来想装糊涂，你个狗东西非要我去刷脸。刷吧，谁让咱俩这么多年呢。” 方晓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小罗教授看着年轻啊，家里是什么门路，走的这么快呢？” “我打听了，东莲矿总的子弟，他爸去世的早，家里老太太已经要退休了，大舅是东莲矿总的副院长。但就这个副院长，好像还是托了小罗教授的光。” 王海庆瞠目，自己要是有这么个儿子，那该有多好。 “小罗教授的根在协和，八年本硕博连读出来的。按说不应该有多牛逼才是，你看咱医院，3个华西毕业的硕士，现在连主任都当不上。” “当主任又不仅仅看技术，还要看各种综合条件。你，老方，熬了这么多年，不也才要当主任么。话说你怎么不再找小罗教授来飞刀啊？” “那次飞刀有点不愉快的事儿，刚才给你讲了，再加上小罗教授忙……是真忙。我去省城两次，假装路过，登门拜访。结果，小罗教授根本不在家。” “呵呵，我估计省城也留不了多久。” “谁知道呢。” 正说着，手机提示音传来，方晓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老方？” 方晓愣着神。 “老方？” 方晓还是没说话，愣愣的看着手机。 “喂喂喂！” 几秒钟后，方晓回过神，表情严肃的拿筷子夹了一个花生扔到嘴里。 王海庆知道方晓的习惯，这货在思考。 可他思考啥呢？ 心中好奇，但王海庆没打扰方晓。 “错了，从头就错了。”方晓很快懊悔的说道。 “什么错了？”王海庆一头露水。 “那个，不喝了，一边走一边说，你给患者打电话，让她现在就去医院，我带她做ct，完善检查，抓紧时间做术前准备。” 在方晓的意识里，他早就知道患者的情况。 只是这也太急了一些。 王海庆愣愣的看着方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末，市里老大要去扎龙保护区剪彩，你知道吧。” “知道啊，这不是看省城的冰雪节搞得好，所以想沾点光么。” “对！罗教授周末带着竹子来捧场！正好能上台帮咱们掌一眼。” 淦！ 王海庆愣住。 “竹子，那可是罗教授的心头肉，一般人还真拉不来。咱们市里的老大哪来的，你知道吧。” “知道……” 一道闪电划过王海庆的脑海，小罗教授竟然是受邀参加保护区的仪式？ 邀请他的那位…… 我艹，自己之前果然是作死！ 只闪念间，王海庆已经汗流浃背。 365 什么人养什么宠 连夜检查，ct影像表明患者的腹部疼痛有可能来源于胃破裂。 起因并不难猜，估计是手术术中牵拉胃壁，造成了一个细小的创口。 看到这个结果后，王海庆不再纠结了，其实道理很简单，逃避是没用的。 把影像资料发给自己认识的所有大佬，附上详细信息，开始求助、摇人。 很快，王海庆得到了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坏消息是——患者确诊是胃壁破裂，考虑是手术的副损伤。 好消息是——不用二次手术，下胃肠减压，一周左右的时间就能长上。 王海庆对此惭愧不已。 要不是方晓把自己骂醒的话，再拖一周，本来应该好端端出院的患者就会出现感染性休克，再加上她的身体被消耗的差不多了，估计就算是去了省城三甲医院的icu，最后也只有死路一条。 剩下的，看医调委的调节吧，赔钱的事儿王海庆是认可的。 赔了钱，辞了职，自己去南方，以后当一个门诊医生也好。 不是说私立医院不好，魔都的跨国私立医院薪酬和欧美看齐，在那当医生不要太爽。 但长南市的私立医院，透着资本原始积累的那种血腥味儿。 连最起码得体面都做不到。 这时候想要在里面混的如鱼得水，良心得拿出来放在家里，绝对不能带去医院。 …… 济广医院的后勤部门很小，不像是公立医院一样，要养无数假装忙碌却其实根本不干活的人。 这是私立医院的标配。 “王主任，你最近出勤率不好，是有事在忙么？”济广医院的管理人员找到王海庆询问。 王海庆把事情如实和管理层汇报。 他倒不是想着济广医院和济广医疗集团能帮自己出这笔赔偿费用。 出事儿之后，王海庆才知道全民所有制和资本之间的区别。 公立医院的领导的确不是人，但他们不会因为一点钱的事儿和人较真。 尤其是前些年有一次医疗纠纷，当遇事的医生摆出玉石俱焚的架势后，负责的副院长就怂了，他也怕遇事的医生抑郁之类的，做出出格的举动。 而且这种事儿没什么后遗症，那之后副院长躲着当时带着煤气罐去他办公室威胁他的医生走。 没事谁惹精神病。 但私立医院、资本方却完全不一样。 动了钱，就跟杀了他们父母一样，一分钱都别想！ 所以王海庆有心理预期。 “王主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汇报？” “汇报？你能帮我赔钱么？”王海庆反问。 “可你是济广医院的员工，汇报问题这是应该的。” “那我把患者收到咱医院？”王海庆揶揄到。 他满心的不忿，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院长助理怔了一下，随后想到一件事，“王主任，你是不是准备辞职？” “是啊。”王海庆回答道。 “呵呵，我建议你回去仔细看看当时签的合同。”院长助理和大公司的hr一样，认认真真的威胁着，“咱不是公立医院，不能人浮于事，也不能无故辞职。” 无故辞职？ 这个词把王海庆给逗笑了。 “我是觉得自己的水平太差，一个简单的胆囊切除手术都要出问题，所以不准备给医院添麻烦。” “王主任，我建议你还是回去仔细看一眼签署的合同。你是医生，可能看不懂，那你一定要找律师仔细给你讲一讲。” 王海庆愣住。 合同？ 原来在公立医院的合同他看都不看一眼，都是制式的，擦屁股都嫌硬。 当时的合同王海庆出于谨慎也看过，但他对这方面了解的不多，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王海庆想了想，小声问道，“合同里讲了什么？” “辞职，要赔钱，一笔你卖房子才能拿出来的钱。” “！！！” “王主任，我们也是为了让人员稳定，院长和集团都很看好你，并不希望医院有频繁的人员流动。” “可是安排的指标我完不成！” “那是你没有挖掘自身的主观能动性。妇科，为什么能完成？每一个患者都诊断宫颈糜烂，做相应治疗！”院长助理语重心长的解释，“所以王主任你不用灰心丧气，这次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 “……”王海庆结语。 “你已经找到了正确的路径，我给你举个例子，术后患者的切口能不能做理疗？照射治疗？科室里的红外线灯可不是摆设。” 切口要做红外线治疗？王海庆从来都没听说过。 自从来到济广医院，护士长几次三番和他聊有关于理疗的事儿，但都被王海庆拒绝。 切口暴露在空气中，这就是扯淡。 而且什么照射，那破灯的成本绝对不超过一百块钱，做一次收费就一百多，这就是骗人！ “王主任，我们是有诚意的，也希望你能拿出足够的诚意。”院长助理打一巴掌给个枣，宽慰王海庆，“出了事儿，只是偶然事件，你把事情搞定，不给医院添麻烦。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淦！ 王海庆心里骂了一句。 “挣钱么，不寒碜。你从前在公立医院就干净？不见得吧。都是圈里人，咱不藏着掖着，治病救人么，我们的宗旨是让患者享受到更好的服务，以及……” 王海庆听不下去了，摆了摆手，厌烦的转身就走。 多听一句都觉得闹心，王海庆心里躁得慌。 …… 院长助理在和徐院长汇报普外科手术的问题，也就是王海庆出了医疗事故的事儿。 “这个王海庆，来之前把自己吹的天花乱坠！”徐院长很不高兴，“跟自己没关系他不知道？不会说？还直接承认是自己的事儿！” “公立医院的人这里都有问题。”助理抬手，指了指头，“他们管这叫情怀，一个一个都被洗了脑。” “毛病！再情怀也得吃喝拉撒，不挣钱，谁管什么情怀。脑壳有包！”徐院长骂道。 “徐总，您看接下来怎么办。” “王主任已经没用了，打官司的话咱们绝对不能赔一毛钱，都是王主任手术的问题。对了，其他涉嫌违规的事儿也都注意点。” “好。”院长助理捧着平板，把徐院长讲的话给记录下来。 “王主任的合同，找律师团队再看一眼，他别想光赔患者一笔钱就行。这条老狗没用了，那就杀掉，把骨头榨碎。” “徐总您放心，有一百种办法让他生不如死。”助理微微一笑，礼貌而含蓄。 …… 一日后。 王海庆接到方晓的电话。 “海庆，来，罗教授到长南了。” “！！！”王海庆头顶冒出一连串的惊叹号，“在医院么？” “不在，直接去了扎龙。你来，我带你去扎龙看一眼，然后请罗教授尝尝咱们长南的烤肉，再来医院看一圈。” 也行。 王海庆心里托底。 有上级医院的专家进行会诊，以后在医调委的调节中自己也能占点优势。 不求完全无过，该赔钱赔钱，私立医院想帮一把就帮一把，不想的话自己出这笔钱。 虽然赔了一大笔钱，但总好过患者莫名去世，引起巨大舆情，自己要在打官司和内疚中度过好多年要好很多。 这样虽然会损失很大，但总好过麻烦不断。 王海庆还没意识到济广医院那面的问题。 他这辈子除了念书之外，就是再医院里看病、治病，其实和刚毕业的大学生差别不大，眼神里透着清澈的愚蠢。 来到长南市人民医院，方晓已经在楼下等着。 “患者怎么样？” “没事，胃肠减压一下，用着抗生素和抑酸药，化验指标已经好转。走走走，去扎龙。” 上了方晓的车，王海庆扎好安全带，“游客太多，咱们得排多少号能进去？别咱们还没进去呢，罗教授那面都出来了。” “害，这些事儿我早都考虑到了，罗教授给咱们安排的内部vip通道。” “啥？”王海庆一怔。 旅游区有内部vip通道，这事儿他是知道的。 公立医院的主任多少也有点社会地位，想带朋友走vip通道还是没问题的。 可这次市里面的老大也参加活动，主打一个要使劲蹭省城，在省城接不住泼天的流量时，手指缝漏一点，也能让长南市吃个五饱六饱。 就这，还敢开vip？ 一旦老大看见，那不得要命么。 方晓瞥见王海庆忐忑的神情，不屑的笑道，“小罗教授办事比咱有规矩多了，放心，他说没事就没事。” “好吧。”王海庆心怀忐忑的坐在副驾上。 扎龙自然保护区王海庆去过很多次，长南市的确有一些景区，但最知名的还是扎龙与和牛。 和牛是最近几年才开始宣传，要不然隔壁市都不知道长南的牛肉为什么这么好吃。 而扎龙，虽然保护区大部分都属于隔壁市，但这个名头还是戴在长南市头上，算是一张非常耀眼的城市名片。 每年只要有亲朋好友来长南，都要陪着去一次扎龙，看一眼丹顶鹤。 讲真，王海庆早都厌烦了，丹顶鹤有啥好看的。 但这次不一样，自己要去负荆请罪，不能得罪了这位大佬。 而且最现实的一点在于自己的困境要走医调委，省里那面帮自己说句话，可能调节起来就会简单一点。 去吧去吧，态度放低，赔礼道歉，争取对方的谅解。 虽然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用，但自己之前做的事儿不对，该道歉还是得道歉。 王海庆坐在副驾上，脑海一片空白，只有一个画面在眼前。 罗教授手下的那个中年医生伸手摸着哑光黑的机器狗，机器狗绿油油的眼睛始终在盯着自己看。 这特么的！ 简直太阴森了一些好不好，王海庆心里想到。 不过机器狗看起来好像有点聪明，它在哪充电？王海庆开始想一些不着四六的事儿。 “海庆，你想什么呢？” “我在琢磨要赔多少钱。”王海庆有些小苦恼。 “该赔多少就赔多少，手术是你做的，要是不着急把患者撵出院，直接胃肠减压留一周，屁事没有！你看你，去了济广医院，还真信他们的说法。 什么床位周转率，都特么扯淡。你就说咱人民医院也扯淡，公立医院特么的讲起经营来了，机关后勤养着那么多没用的人，你先把人裁掉啊。 就知道跟临床说屁话，欺负咱们只有书生气没有匪气。” 王海庆汗颜。 的确，要是在人民医院，自己小心一点，胃肠减压留1周，跟患者、患者家属说点专业的术语，也就糊弄过去了。 唉，还是大意了。 至于方晓发的牢骚，王海庆并没太在意。 在哪都一样，或许更高等级的医院的医生能好过一点？或许吧。 “好了，去看一眼，你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用我提醒吧。” “不用，老方，我懂。”王海庆回答道。 “那就行，我跟你讲，上次请罗教授来飞刀的时候遇到患者投诉，我都有点懵。最后还是罗教授解决的问题！” “有些事儿吧，咱就是多活了几年，多吃了点大米饭，但大米饭都特么的喂狗了，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不管你怎么想，经历了上次患者投诉事件后，我是这么觉得的。” “毛院长真的跟狗似的？”王海庆问道，心里暗爽。 虽然不是自己让毛院长跟哈巴狗似的，但能看见他吃瘪总归是让人开心的。 两人聊着，来到扎龙保护区。 直到进门的时候，王海庆才注意到方晓拿出两张通行证。 连通行证都搞到手了，看样子罗教授做事儿的确很周密、谨慎。 把车停在停车场，坐电瓶车直奔栖息地。 今天是宣传的大日子，想来保护区管委会应该拿出十几、二十只丹顶鹤吧。 王海庆带朋友来看丹顶鹤，最少一次只有两三只丹顶鹤飞起来，他们小气的很，好像飞一次能把丹顶鹤给累死似的。 这是王海庆对这里的刻板认知。 “我艹，来晚了，来晚了！你他妈跟大姑娘上花轿似的，磨磨唧唧的。” 眼看要到栖息地，方晓忽然开始抱怨了起来。 来晚了？！王海庆一怔。 放眼望去，距离丹顶鹤栖息地只隔着一个小土坡，隐隐的能听到土坡后面传来一阵鹤鸣声。 已经开始放飞丹顶鹤了！！ 游客们举起手机，录视频的录视频，拍照的拍照。 错过就错过呗……不对，王海庆忽然意识到这次放飞和平时有什么区别——罗教授，竹子！ 心念刚起，王海庆就看见一头黑白相间熊猫顺着土坡爬上坡顶。 竹子！ 是竹子！！ 真的是竹子！！！ 从来不粉什么明星的王海庆心里一阵悸动，终于能看见竹子本尊了！ 肥墩墩的竹子行动敏捷，快速跑上坡顶，身后隐隐有丹顶鹤跟着飞翔起来。 “吼~~~” 竹子爬上坡顶的时候，猛然人立而起，将近两米的身高就那么站在坡顶，宛如身披黑白相间铠甲的战士。 它一只手指着天空，虽然没有竹竿，但姿势和最火的那个姿势一模一样。 光是摆个poss就让人热血沸腾。 “哄~~~” 游客群里传来一阵喧哗。 竹子！ 真的在扎龙保护区看见了竹子！！ 忽然，王海庆感觉电瓶车一歪，差点没栽沟里去。 间不容发的瞬间司机打舵，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站在坡顶的竹子，对自己身边的危险一点都没注意到似的。 下一秒，在竹子身后有丹顶鹤飞起。 一副绝美的画面缓缓展开，呈现在世人眼中。 丹顶鹤一只一只又一只的出现，上百只丹顶鹤让竹子身后的背景变得绚烂起来。 王海庆瞠目，竟然有这么多丹顶鹤！ 但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丹顶鹤身上，在鹤群的衬托下，竹子趴下，再次人立而起，摆了一个poss，宛如雕塑。 王海庆看得心中茫然。 鹤海中的竹子是那么的显眼，但王海庆的注意力却不在竹子身上。 小罗教授到底有多牛逼，能让大熊猫都通人性？！ 这个问题深深的困扰着他，没有答案。 画面绝美，但时间却不长，很快丹顶鹤飞起，竹子也趴下，和游客们打了个招呼后转身扭着屁股走下小坡。 “啧啧，我家的狗都没竹子听话。你说罗教授怎么养的呢，竹子比你都通人性。”方晓感慨着。 “喂喂喂，师傅，走了！”方晓催促司机。 司机却一直走神，心不在焉，方晓甚至担心下一秒电动车就会开沟里去。 “你怎么了师傅？”方晓问道。 “放飞丹顶鹤挺难的，平时都是专门的饲养员带着丹顶鹤从栖息地起跑，起飞。”司机的嘴巴还没合上，他怔怔的看着半空中的丹顶鹤，“怎么一头大熊猫就能带着上百只丹顶鹤飞呢？” 方晓隐约知道放飞丹顶鹤的难度，他仔细品咂司机师傅的话，心里对小罗教授的敬佩之情又上了一层楼。 “竹子是真好看，罗教授来的时候还给我们带了竹子的周边。”司机师傅重新开车，一边走一边显摆。 过了两道弯，方晓远远的看见罗浩站在只有在新闻里能看见的一个身影旁边。 两人有说有笑，像是朋友而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方晓怔怔的看着罗浩，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管自己觉得怎么重视罗教授，事实证明好像都有些不够。 本来以为那位曾经在东莲市任过职，罗浩的父辈们和他应该打过交道，甚至有一点点小联系。 没想到罗浩似乎和父辈的关系没什么关系，就那么大咧咧的站在老大身边，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在谈笑风生。 要不是知道两人的身份、地位，方晓感觉自己得得出错误的判断——罗浩才是那个上位者。 正看着，罗浩也看见了方晓，他冲着方晓招手，满脸笑容。 与此同时，竹子扭着屁股慢慢悠悠的回到罗浩身边。 比自家的狗都听话，不用栓绳，也没撒手没，方晓看得羡慕不已。 竹子会放鹤，还会自己回来…… 正看着，方晓愕然看见竹子蹭了蹭罗浩，随后来到陆战凯的身边，一脸求摸的表情。 我艹！ 连拍马屁都会！ 方晓哑然。 陆战凯相当享受这种感觉，能近距离观察并且盘国宝，还是国宝主动要求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真特么的简直就是所有人的梦想。 小罗教授身边的人，连大熊猫都这么精明！ 看了一眼身边的王海庆，方晓一脸的嫌弃，这货真心还没有罗教授养的大熊猫通人性。 说他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都算侮辱狗。 看着竹子憨傻呆萌的坐在陆战凯脚边，任由陆战凯盘着自己，方晓终于想明白了。 竹子他妈的和罗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是什么人养什么宠。 那么多大老板对罗浩罗教授青眼相加，和罗浩少年天才有关，但没有绝对的关系。 协和是什么地儿，能去那读书的人有笨蛋么？ 一个都没有！ 情商，情商，还是他妈的情商！ 人家小罗教授就是情商高，好几层楼那么高。 别说罗浩，连罗浩养的大熊猫都一个狗样。 方晓瞬间想懂了所有的事儿，收敛起激荡的心神，脸上换上温和、不卑不亢的笑容。 他可不想被罗浩罗教授看扁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自己要是太跪舔的话，罗教授应该会看不起自己。 想到这儿，方晓忽然想起一个传说——据说罗教授医疗组的老主治来的时候要主动捡罗教授扔在地上的铅衣。 方晓一下子又迷糊了起来。 就在他想东想西的时候，电瓶车来到路边。 “老方，这面！”罗浩亲切招呼，像是老友重逢。 方晓和王海庆谨慎的走过去，但两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和陆战凯打招呼。 地位相差太大、太远，连说什么都不知道。 “老领导，前段时间我来飞刀，就是方主任找的我。”罗浩笑呵呵的介绍道，“市人民医院普外科方主任，好像还是副主任，等着老主任退休。” 陆战凯见方晓脸色有些……狰狞，却不以为意。 不是要对自己不利的狰狞，而是太过于拘谨，面部肌肉痉挛导致的。 陆战凯早就习以为常。 366 只是握了个手 罗浩带着他们来，陆战凯还是给了罗浩一个面子。 毕竟右手下面的竹子是真好rua，软绵绵的。那手感，和自己摸过的所有事物都不一样，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舒适。 对，现在流行叫松弛感。 摸着竹子，陆战凯都有一种全身酸软的松弛感。 他伸出左手。 可无论是方晓还是王海庆都愣愣的、拘谨的看着他，一动不动。 陆战凯也不觉得尴尬，哈哈一笑，刚要说两句不咸不淡的话把事情揭过去，忽然方晓伸出右手。 但下一秒方晓发现自己错了，又伸出左手。 百忙之间方晓虽然匆忙，慌乱，但还是接住了，没让场面更尴尬。 只是方晓幻想中的不卑不亢，谈笑风生却没了踪影，有的只是狼狈不堪。 陆战凯和方晓随意握了下手，便问罗浩，“冬天，竹子能来么？” “冰雪节，要看项目组的意思。不过我估计竹子未必能来，毕竟数九寒冬，竹子也扛不住。熊猫虽然是熊，但熊也得冬眠。” “小罗，我去问项目组，问耿处长，他们肯定说要看你的意思。这么踢皮球，就没意思了。” “应该很难的，但竹子看着壮实，其实身上的脂肪分布不均匀，毕竟是亚热带生物，咱东北的气候条件实在不适合。” 罗浩随后讲了一下自己带着医疗团队去成动给大熊猫做手术的事儿，提到了大熊猫腹部脂肪层和正常人类不同的这一点。 陆战凯有些失望，但要是给竹子单独建个熊猫馆，只住几天的话也未免有点太浪费。 长南市的经济也不支持。 这么浪费，可以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把柄，被人抓住自己会很难堪。 “老领导，这样吧，我试一试，到时候争取能过来。” “真的？” “试一试么，要是可以一定来。我看长南市自从您来之后，和牛的事儿开始在网络上发酵。讲真啊，别人对网络都畏之如虎，生怕有舆情，能真的通过网络把地方优势介绍出去的领导真的不多。” “人家是闷声发大财，咱不行啊。从前没人宣传，我都不知道长南的牛肉竟然是和牛。放在咱当地卖是一个价，运到关外卖，是另外一个价。”陆战凯笑吟吟的顺着罗浩的话继续说下去。 “领导，要不要拍张照片？”有人走过来小声问道。 陆战凯沉吟。 “用手机照，老领导您私家珍藏，不公开。” 罗浩建议。 “好！”陆战凯喜笑颜开。 “罗教授，安全性没问题吧。”那人又询问罗浩，在得到再三的保证后，其他人退后，陆战凯干脆蹲下，和四肢着地的竹子用自己的手机拍了一张合影。 虽然只有一张照片，但喜怒不形于色的陆战凯的脸上流露出真心的笑容。 竹子也很配合，像是没有骨头一样靠在陆战凯的身上。 软绵绵的，和陆战凯很亲昵。 可300多斤的身体竟然没让陆战凯难以承受，这一点没人注意到。 在所有人眼中，竹子是温顺可爱的大熊猫，软萌软萌的，以至于所有人都忽略了它2米的身高、300斤的体重、奔跑的速度以及尖牙利爪、能撕咬铁盆的咬合力。 “老领导，那我先忙去了。”罗浩道。 今天竹子要带3波丹顶鹤放飞，满意游客的需求，所以还有的忙。 既然来了，劳累点也无所谓。 能给更多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是好事，无论是竹子还是放飞丹顶鹤。 “行，你忙着，一会结束一起吃口便饭。”陆战凯很平常的说道，“就咱俩。现在反腐，3人以上算聚餐，咱俩是忘年交，不影响。” “好咧！” 陆战凯随意解释一句，罗浩不在意，但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有人在不远处看见王海庆，还看见罗浩和陆战凯，直到最后陆战凯说出这番话，他回身交代各种事情。 济广医院是连锁私立医院，医院想要挣钱得做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尤其是这种灰色地带生存的阴暗爬虫，它们要是不知道的话早就灰飞烟灭了。 陆战凯？ 他们不是沟通不上，但如果没有十足的必要的话，根本不会动用类似的资源。 能安安稳稳的挣点平头老百姓的钱已经心满意足。 但前提是不能得罪这位。 眼看着发生的一幕一幕，济广资本的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可王海庆却不知道在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仅仅一个照面，自己悲催的未来就发生了改变。 这回方晓如愿的亲眼目睹了竹子放飞丹顶鹤的全过程。 罗浩带着竹子，无数丹顶鹤从栖息地飞出来，密密麻麻的，看着一点都不像一级保护动物，就跟养鸡场里的鸡似的。 丹顶鹤似乎有些害怕竹子，可它们却依旧飞来，和罗浩很亲昵。 随后罗浩指挥丹顶鹤列队成排，带着竹子检阅一般从丹顶鹤前面走过。 这一幕罗浩特意叮嘱摄像师一定别拍摄，方晓听的清清楚楚。 罗教授真是很低调，方晓心里想到。 一般年轻人怎么可能放弃这种人前显圣的机会呢？ 没有这种机会，也要创造，甚至多少人拼一家五星酒店的下午茶只为了拍照都已经是常态。 甚至连丝袜都要拼，可以说节省到了极点。 但这种破事罗浩却尽量避免，哪怕是竹子放飞丹顶鹤这种炫酷的事情，罗浩非但让出了c位，还担心自己出镜，而是反复叮嘱摄像师别让自己出镜。 真是低调，方晓心里想着。 他终于有时间仔细观察罗浩。 罗浩的身上似乎有一种难以言明的亲和力，不光是竹子，连陌生的丹顶鹤对他都很亲昵。 竹子带着丹顶鹤再一次跑过小坡，游客区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惊叹、喧哗，人声鼎沸。 哪怕是长南人，每年带外地亲朋好友看几次丹顶鹤的人，也难免惊讶于大熊猫放飞丹顶鹤。 所有人都看的一愣一愣的。 “老方，罗教授还能和动物交流？”王海庆难以置信的问道。 “好像是，据说竹子被强行派去秦岭野生的时候，它的奶爸找到罗教授。” 方晓也不知道真实情况，但八卦么，谁不会。 添油加醋，把王海庆说的一愣一愣的。 “牛逼！” 等方晓说完，王海庆憋出了一个赞叹。 三波丹顶鹤放飞完毕，罗浩带着竹子来到车旁。 竹子猛然站起身，2米的身高，硕大的躯体，根本就不是宛如，它就是一头凶兽。 罗浩却没吃惊、害怕，而是摸了摸竹子的肚子，随后和竹子拥抱。 把竹子送上车，罗浩和身边的陈勇说，“肚子上脂肪层太薄，始终是隐患，你有什么意见？” “我哪有意见。”陈勇对罗浩和竹子的亲昵特别不满，那可是自己的灵宠，曾经的。 “想一想么。” “放心，在秦岭里竹子就是无敌的存在。谁能攻击到竹子的腹部？秦岭豺？还是那只怂逼秦岭虎？” 陈勇叫嚣着。 但罗浩不这么想，他认为隐患就是隐患，为了竹子，也要把这个隐患弥补上。 可到底要用什么做防护，罗浩心里却没数。 这是一个疑问，罗浩也不着急，把它放在心里。 来到陈岩陈主任身边，罗浩笑眯眯的说道，“陈主任，今儿有老领导在，就不和竹子合影了啊。” “没事没事，看见了都。” “照片，竹子放飞丹顶鹤的照片，我给你要100张，要签名么？” “签名？竹子的？” “我代替竹子写的签名。” “要！”陈岩捻着络腮胡子，急匆匆的说道。 刚刚竹子放飞丹顶鹤的画面让他心潮澎湃。 比饲养员放飞更具野生感，仿佛竹子就是万兽之王似的。 罗浩和陈岩说了几句话，把王海庆介绍给陈岩，随后想起了什么。 “老孟，小庄，你俩来。” “罗教授。” “师兄。” “是这样，小庄叠的千纸鹤已经开始送给出院患者了。” “嗯，是。”庄嫣点了点头。 “这样，今天的图像，你俩挑个合适的，竹子放飞丹顶鹤的照片，回去打印出来。以后每一个出院的患者，都送小庄叠的千纸鹤和照片。” “！！！” “再有，已经出院的患者，也按照地址邮寄。” “好。”孟良人想也不想直接应下来。 活儿是有点散碎，而且工作量颇大，但罗教授这是临床人文关怀。 而且还有一点，孟良人在罗浩和陈勇的谈话中隐约知道大熊猫属于祥瑞，想来丹顶鹤也多少有点类似的说法。 哪怕是一张照片和一个庄嫣叠的千纸鹤应该没有大用，可万一呢。 就算只是美好的祝福也行。 “还有什么，你俩商量一下，我暂时就想这么多。” “罗教授，最好照片上ps您代替竹子写一段话，哪怕最普通的就行——比如说百邪辟易。” “emmmmm。” 罗浩沉吟。 这个提议很好，但百邪辟易是不是有点玄幻？ “好啊！这个好！”陈勇在一边附和。 “那行，回去我就写。” 罗浩还有要忙的——陪着陆战凯吃饭。 因为三人以上就算聚餐，所以陆战凯为了避嫌，干脆连罗浩医疗组都不招待，只带着罗浩回了家。 回家。 这个举动更是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 方晓和王海庆坐在车里等着罗浩出来。 陈岩已经会诊并看了患者，同意现有治疗方案，并且很江湖的和患者家属聊了十多分钟，帮着王海庆说了些力所能及的好话。 话分怎么说。 同样的一个意思，能让患者、患者家属暴跳如雷；也能让他们体会到王海庆的难处。 这次的事件王海庆是过错方，但请来医大的专家进行会诊并给出解决方案，患者家属还是很满意的。 当然，这一切都不能让王海庆少赔一分钱，但却能让患者家属有些好感或是抵消一部分恶意，让事情不再恶化。 解决完一切，陈岩先回去了，方晓带着王海庆等罗浩出来，看看有没有机会上说一句话，哪怕只是表达一下感谢也好。 “海庆，真的没办法辞职么？”方晓问道。 “我看了一遍合同，都他妈是坑！”王海庆郁闷的骂了一句，“怪我，都怪我想简单了，以为去私立医院就是挣钱，谁知道竟然是这样。” 方晓也很无语，他默默的叹了口气。 有关于手术、有关于患者，自己能帮一点忙，让王海庆别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可涉及到和私立医院签署的合同，方晓就没有一点办法。 这可怎么办呢。 “咚咚咚~” 有人敲车窗。 王海庆看了一眼，愣住。 窗外的人西装革履，五十多岁，鬓角花白，看着像模像样的。 方晓放下车窗，“你好，找哪位？” “是济广医疗集团的赵董事长。”王海庆压住心里的怒火，愤愤的说道。 “王主任，我听说你这面有点困难，就赶过来看一眼。” 王海庆没下车，而是一点好气儿都没有的说道，“看完了，你赶紧走吧。” 方晓一怔，这是咋了？ 王海庆的情商应该不至于这么低，怎么就一点好脸都不给济广医疗集团的董事长呢？ 怕不是他心情不好，已经准备破罐子破摔了吧。 方晓打开车门，走到赵董事长身边伸出手。 “赵董事长，你好，我是……” “方主任，人民医院普外科副主任，等着接老主任的班，还有半年。以后咱多亲多近，我那面要是有下不来台的手术，还请方主任多多关照。” 赵董事长的手和方晓握在一起，力度不大不小，适中。热情，却又有分寸。 “你知道我啊。”方晓笑道，“海庆是因为医疗纠纷，所以心情有点不好，赵董事长你别生气啊。” “怎么会，怎么会！”赵董事长一脸和煦的解释到，“患者是在我济广医院出的问题，医院肯定要解决这事儿，我赶过来，是代表集团股东们的意见。” “？？？” “？？？” 方晓和王海庆都怔住，解决问题？资本集团是做慈善的么？ 这怎么可能！ “你到底还要挖什么坑！”王海庆想起了自己当时签署的那份合同，瓮声瓮气的问道。 “害，王主任心情真是很不好。那我实话实说，不耽误二位宝贵的时间。” “？？？” 方晓开始谨慎，谁知道这位赵董事长前恭后倨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住在方主任那的患者，所有医疗费、误工费、营养费我们全包了。之前王主任垫付了2万的住院押金，这笔钱会有人和王主任联系，把押金票据给我们，现金打给王主任。” “！！！” “！！！” 方晓和王海庆这回真的傻了眼。 “之后患者家属投诉的事情我们都认，医疗事故么，绝对不可能避免。 开医院，偶尔的诊断、治疗失误都在预料中，集团的股东们也能谅解。 王主任你放心，集团公司关爱下属每一位员工，你们是家人。” 赵董事长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方晓和王海庆都没注意听，而是各有心思。 这些话听不听的没什么意义，主要是赵董事长表明了一个态度。 方晓还好，尤其是王海庆，他心里掀起滔天巨浪，百味陈杂。 “王主任，我听说你要辞职？” “嗯。”王海庆点了点头。 这回他没愤怒，而是静静的听着赵董事长想说什么。 “真是可惜，集团有专注于医生心理健康的心理医生，我也知道医疗纠纷对医生的心理来讲是一次重大的打击。” “你可以尝试一下。” “要是真的想走，找个清闲的地儿，那可真就太可惜了。” 赵董事长一脸惋惜的说着。 “能走？”方晓不给他含糊其辞的余地。 方晓心里已经猜到了一个可能。 “当然，我们又不是骗诈集团，还能真的绑架王主任不成。”赵董事长笑了笑，“鉴于王主任对集团公司、对长南市济广医院做出的贡献，留下来工作我们举双手欢迎，要是真想走，集团公司会发放补贴。” “补贴？！”王海庆傻了眼。 之前用合同画地为牢，把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界的是济广医院，是医疗集团。 现在非但欢送自己，还要给补贴。 “40万现金，这是王主任在我集团公司工作1年多来做出的贡献。” 这话说得有点生硬，语句不通，而且方晓能隐约感觉到赵董事长的狰狞与不甘。 但即便再怎么不甘心，赵董事长依旧保持着礼貌。 “赵董事长，你没开玩笑吧。”方晓问道。 “当然没有，主要看王主任的意见。二位放心，开医院总要面对医疗纠纷，我们有预案，也有心理准备。” “接下来王主任看看患者，帮着做做心理工作，少赔付一些我们表示欢迎。王主任要是心情不好，想要辞职，可以马上去院里执行手续，立即就能领到钱。” 赵董事长微笑，躬身，“王主任，选择的权利在你手上，希望你能留在济广医院，作为家人留在这里。” 说完，赵董事长也不废话，转身离去。 过了很久，王海庆才喃喃的问道，“老方，我做梦呢么？” 他根本无法解决的难题就这么完事儿了，而且济广医疗集团还要给自己40万离职的费用。 就算是n+n也不可能有这么多！ 王海庆感觉自己面前是另外一道大坑。 “不是做梦。”方晓沉声说道。 “那……怎么可能！你都不知道院长助理跟我说话的时候的眼神，就像是摆弄一只小羊羔！” “靠，你特么也配！一身拆骨肉，柴的要命。”方晓斥道。 “那怎么会不用我花钱，还要给我离职的安家费？他们是做慈善的么？” “刚才竹子放飞丹顶鹤的时候你看见赵董事长了么？” “看见了，好像在很远的地方。” “那就是了。”方晓笑了笑，所有一切他心里都有了顺畅的解释。 “是什么？” “我也是临时接到小罗教授的通知，来看竹子放飞丹顶鹤。之前呢，小罗教授和我聊了聊天，我讲你把患者送来的事儿。” “……” “小罗教授对你的态度比较满意，愿意出手帮你解决问题。” “他做什么了？” 方晓嫌弃的看了一眼王海庆，鄙视满满。 这货真是被急晕了头，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看不懂。 小罗教授当然不会做什么，但邀请自己和王海庆去看竹子放飞丹顶鹤，身边开始长南市老大。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自己和陆战凯握了握手，这就已经足够了。 要不是王海庆傻逼，已经蒙圈了，他借势和陆战凯握握手，可能就不是40万的安家费，至少100万。 方晓简单解释了一遍，王海庆目瞪口呆。 自己就愣了下神，就少了这么多钱？！ 王海庆还在愣神，方晓已经启动车子。 “老方，干嘛去？罗教授还没出来呢。” “回去，在这儿不方便。”方晓深深的看了王海庆一眼，“罗教授帮着解决问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我知道，是你的人情。” “我？我特么也不配。”方晓自嘲，“罗教授就是单纯的不想患者的病情恶化！” “……” “行了，别给罗教授添麻烦了，回去后等患者出院，我陪你去一趟省城，表达一下感谢。” …… …… 晚7点30分，罗浩离开陆战凯的家。 “走了走了。”罗浩招呼道。 “4个多小时的车，要不我开？”陈勇请缨。 罗浩一撇嘴，直接坐上驾驶位。 “师兄，你这车什么时候能自动驾驶？”庄嫣问。 “不知道，现在还不成熟，大数据再跑几年的，不急不急。”罗浩扎好安全带。 “罗教授，有件事跟您汇报。”孟良人坐在后排，伸头和罗浩说道。 “怎么了？” “刚刚您在忙，还没看手机吧。” “是啊。”罗浩拿出手机。 冯子轩和沈自在分别给自己留言，要年底了，有一个优秀员工的名额，冯子轩给了介入科，沈自在给了罗浩医疗组。 “优秀员工啊。”罗浩笑了笑。 “嗯，我听说今年优秀员工实惠，直接给5万块钱的奖金，都打破头了。”陈勇道。 367 抢着给名额 “一个名额啊。”罗浩沉吟。 “老孟，小庄，你俩谁想要？”陈勇开玩笑似的问道。 罗浩嘴角扬起一丝笑。 “小庄需要荣誉，我就是个万年老主治，不用。”孟良人道。 “我？我来才几个月，都不够评审资格，开什么玩笑。”庄嫣惊讶，“不行不行，老孟来吧。” “我无欲无求，真的，其实我觉得小陈医生最适合。”孟良人说了自己的答案。 罗浩想了想，“别争了，就老孟吧。” “就是，咱俩经常不在家，都是老孟管患者、操心，不是老孟还能是谁。”陈勇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心不在焉的说道。 “罗教授。”孟良人还想着谦让一下。 “就你了，老孟，回头我去和沈主任、冯处长汇报。”罗浩开着车，淡淡说道。 语气虽然平淡，可言语中那种不容置疑的劲儿却让孟良人闭上了嘴。 先进青年医生么？ 似乎还不错，孟良人心里想到。没想到自己这个油腻的万年老主治竟然还算是青年医生，孟良人想到青年这个词的时候，不知不觉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不少。 …… …… “主任。”一名教授推开裴英杰的门。 “怎么了？” “不是有个先进青年医生的名额给我手下的医生么，我听说没了？”教授问道。 “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今年每个先进青年医生有5万奖金，昨天医务处冯处长特意要走了一个名额，说是今天上会。” 周一一大早就被这种事儿烦，裴英杰也很头疼。 “这种事儿得争，去年没咱们，今年也没咱们，这可不行。”裴英杰直接拍桌子。 虽然看着色厉内荏，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表态。 “你放心，名额肯定不会少了咱们的！” 裴英杰很明白的说道。 等带组教授离开，裴英杰这才坐下，有些烦闷。 当科室主任不光会要做手术，还要会决策；不光会决策，更重要的是还要会斗争。 斗争，裴英杰一想到这个词就浑身头疼。 可有人的地方哪里能没斗争呢？ 争夺利益，需要的是尖牙利爪，需要的是不要脸。 就刚刚的那个带组教授来讲，他手底下的一个医生是他的研究生，毕业后留在医大一院。 眼看着要当住院老总，李教授为了自己的学生争取了一切他能争取到的荣誉，毕竟这些在以后评审带组教授的时候都能用得上。 甚至听说名额分给罗浩医疗组，他都直接找上门，摆出一副一不做二不休的架势。 真特么的。 裴英杰愁的直薅头发。 一个先进青年医生，按说没人在意，可前几年院里把先进青年医生和评带组资格联系起来，算分。 虽然分数不多，可下面的住院总、医生们眼睛都红了，一个一个跟饿狼似的。 斗争是无时无刻不在的，裴英杰已经被按在地上摩擦了几十年，绝对不会幻想医院的各个部门都会和谐相处，其乐融融。 这是不存在的，在世界各地都不存在的。 只要有人的地方，只要涉及到利益，就要面对血淋淋的竞争。 而科室主任不给属下争取利益，很快就会体会到众叛亲离的窘境。 虽然没人能动主任的位置，可使唤谁都使唤不动的苦恼裴英杰亲眼目睹过。 裴英杰的一个同学，同班不同寝的同学去了外省省会的一家顶级三甲医院从事血管外科。 他得到了老主任的认可，算是师从一位国内血管外科顶级专家，前途一片光明。 可接了老主任的班后，一个小失误，没有争取到利益，下面的人就撺掇着老主任返聘。 这种站在道德的前列腺上呲他一脸的事儿恶心至极，关键是老主任还跃跃欲试，似乎也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等他回来后，下面的人又摆明车马的站队，只服老主任。 这种事儿老主任虽然要连打带骂，可那类似于打情骂俏，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最后财权被老主任拿回去，只剩下科室的人事权利给裴英杰的同学。 一个科室，能有什么人事权利。 最后硬顶了老主任两次，师徒反目成仇。刚刚登顶的年轻主任羽翼未丰，再加上从前看不惯他的其他教授从中作梗，工作愈发难以开展。 最后裴英杰的同学抑郁症住院治疗，最后提前病退。 一个正值当打之年的新锐主任就这么陨落，说起来像是闹笑话。 可这种笑话其实并不罕见，甚至可以说比比皆是。 天下熙熙，为利而来；天下攘攘，为利而往。 这话说得可是人世间的精髓。 凡事都盖不过一个利字。 裴英杰想了半天，开始上手术。等手术结束，他换衣服就直奔金荣灿的办公室。 他和金院长的关系比较好，想问问虚实。如果是虚，那是最好；如果是实，说什么也不能动自家的蛋糕。 不护犊子，心就散了，裴英杰可不想变成退休后看病都不敢来自家医院的那种主任。 还好，金院长门口没人，裴英杰敲门进去。 “金院长。” “裴主任啊，有事？” “我听说先进青年医生的评选我们科的名额被取消了？” “听谁说的？”金荣灿抬起眼皮瞥了一眼裴英杰。 “金院，您说有这事儿没有？我们泌尿外科不容易啊……” 裴英杰开始大吐苦水。 可金院长的表情却有些不对劲儿，他嘴角的笑像是ak，压都压不住。 带着一丝讥讽，一丝不屑，甚至还有一丝玩笑，就跟在动物园看耍猴一样。 裴英杰马上不高兴了，他直接在金荣灿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金院，到底是不是啊。我们泌尿外科虽然相对手术比较容易，但也是重点科室之一，我们已经连续两年没有评优的名额了。” “裴主任，你这思想境界真是不高。”金院长微笑，揶揄道。 我艹！ 他要脸么！ 竟然扯思想境界。 裴英杰一听到思想境界后，心里就开始大骂。 这句话虽然没有直白的承认，可侧面印证了一些事儿。 领导干部但凡说要有大局观，要有奉献牺牲精神，那被奉献、被牺牲的人肯定是对方。 这是对自己的pua！裴英杰给了那些屁话“准确”的定义。 最近这几年随着网络深入社会的所有角落，随着短视频平台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门槛，这种类型的pua手段早已尽人皆知。 “金院长，我们泌尿外科技术力量省内排名第一！去年，高速公路连环车祸……” 裴英杰开始讲贡献，讲苦衷，但话刚说了半句，就被金荣灿打断。 “那面有茶，你想喝自己泡。” “？？？”裴英杰一楞。 “怕你说口渴了。”金荣灿鄙夷的看着裴英杰，嘴角似笑非笑。 “唉，金院，您知道人心散了的话队伍不好带。我们泌尿外科作为大科，荣誉肯定要给我们一个。不多，就一个名额，我又没问您要两三个名额。” “说渴了，自己喝口水。”金荣灿道。 这…… 金院长说话怎么跟自己说的话驴唇不对马嘴呢？ 裴英杰怔怔的看着金院长发呆。 “别的不扯了，我说你境界不够是真的。”金荣灿见裴英杰愣住，便继续说道，“你知道今天下午来跟我汇报工作的人为什么这么少么？” “啊？” “都去看热闹了。” “啊？” 裴英杰连“啊”了两声。 很明显金院长话里有话。 “那我问你一件事，你知道如果动了你们泌尿外科的名额，是给谁么？”金荣灿抬头，看着裴英杰问。 “给罗教授的医疗组，罗教授不需要，我估计是给庄嫣。” “那你还来闹？” “金院，我和庄院长也不熟。”裴英杰被逼急了，连和大院长不熟的话都说了出口。 “要名额，可以从别的科室调，愿意调名额的人不有的是。”裴英杰硬着头皮补充着。 总不能说我是您金院长的人，不在乎大院长庄永强吧。 要是这么说，怕下一秒就会被金荣灿扔出办公室。 “要不说搞医疗的人脑子多少都有点轴。”金荣灿叹了口气，“楼上，陈岩和杨静和吵起来了，差点没动手，正在庄院长的办公室要个说法呢。” “呸~”裴英杰呸了一口，“一群马屁精！” 金荣灿扬了扬眉，还能因为什么？ 这俩马屁精为了给庄永强的千金一个先进青年医生的荣誉称号，竟然这么不要脸，直接动手打架。 还要找庄院长评理，当面卖人情，还要不要脸了！ 有辱斯文！！ 有辱斯文啊！！ 金荣灿无可奈何的看着裴英杰，气氛莫名古怪。 裴英杰也很奇怪，这种台面下的事儿怎么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呢？ 以庄院长的智慧，随随便便就能把这事儿给办妥当，根本不需要大张旗鼓。 现在陈岩和杨静和那俩马屁精都快打起来了，这事儿庄院长打算怎么收场？ 这种事儿在院里传开，好说不好听，无论是两位主任还是庄院长，大家估计都得背后耻笑他们。 金荣灿看裴英杰一脸迷茫，根本没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心里叹了口气。 裴主任可能是冠新后遗症，怎么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不太聪明的样子呢。 “裴主任，想什么呢？” “啊？我在想陈主任和杨主任两人怎么能把这种事儿张扬出去呢？就算是让出去一个评优的名额，也得私下里让啊，哪有张扬的满世界都知道的道理。” “张扬？” “是啊，名额给庄嫣，可庄嫣来咱们医院才几个月，研究生刚毕业，名不正言不顺。夹在众多人名里，稀里糊涂的混过关就行。” 裴英杰越说越快，认为自己已经摸到了真谛。 “可他们这一闹，全院都知道了，庄院长也不好办。” “对了，最开始说名额从我们科走……” 裴英杰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他已经意识到问题不对。 他已经发现自己的理解似乎出了点偏差。 但具体在哪，裴英杰还不知道。 但就他对杨静和与陈岩的了解来看，那两位粘上毛比猴都精，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本来我是想今天找你谈话，说说这事儿的，可都他妈属狗的，鼻子是真灵。”金荣灿骂了一句。 “？？？” “原本周五开会，确定名额，会后我琢磨了一下，昨天建议冯子轩从你们泌尿外科调拨一个名额给沈自在，沈自在再给罗浩医疗组。” 呃…… 裴英杰傻了眼。竟然是金院长的意见！ 自己……自己……自己…… 他有点懵。 “可惜，那俩老狗的鼻子太灵，今天一早就来找我，然后去庄院长那打架去了。”金荣灿叹了口气。 裴英杰还是不懂，自己是金院长的人，怎么感觉本来吃亏的事儿最后变成了大便宜？ 金荣灿看着裴英杰，沉默了几秒，还是挑明了说。 “罗浩昨天晚上说了，名额给那个传染病院分流来的老主治，跟庄嫣没关系。” “啊？！” 名额不是给庄嫣的？那更没道理了，裴英杰心里想到。 “裴主任，你还是先回去吧。”金荣灿觉得看见裴英杰这张脸就不舒服。 要不是两人在n年前一起公派去美国半年，一起吃一起住，自己把裴英杰当成心腹，老早就给他几双小鞋穿。 天底下还有这么笨的人！ 妈的，这货就是运气好，在十几年前遇到了自己，自己也念旧情，给他脸了。 换杨静和的话，这事儿人家肯定办的妥妥当当，心有灵犀，绝对不会出现这么大的乌龙。 “金院……” “我要开会了，你回去吧。” 金荣灿板起脸，下了逐客令。 裴英杰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被撵走，出门后，他还一脑门子露水。 等出了办公楼，裴英杰这才清醒一点，刚好看见纠纷办的唐主任走过来，他打了个招呼。 “唐主任，怎么笑的这么开心。” “啊？裴主任，您没去庄院长那？” “？？？” 怎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裴英杰一下子愣住。 “您这是要去吧，可能有点晚了。”唐主任胖乎乎的脸上露出笑容。 有些阴天，还有牛毛秋雨，阴风习习。 唐主任的笑容在裴英杰看来有些勉强。 裴英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您要走？”唐主任有些惊讶。 这都啥跟啥啊，自己怎么一句话都没听懂？ “小唐，你裴哥我对你怎么样？”裴英杰福至心灵，一把抓住唐主任的胳膊问道。 “好啊，这样，裴主任……裴哥，去我办公室。”唐主任精明的很，要不然也不会在冯子轩麾下如鱼得水。 两人来到唐主任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调节医疗纠纷的小会议室，一张椭圆形的会议桌，桌子上放着几瓶纯净水。 东西很少，也没有硬物，这是怕来投诉的患者、患者家属情绪激动，伤到了人。 “裴主任，您这是？” “我才知道消息，到底怎么回事？”裴英杰追问。 他知道一定有事儿，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这不是有先进青年医务工作者的评选么，按照往年，哪有介入科什么事儿，您说是吧。” 裴英杰连连点头。 “可今时不同往日，罗教授不是去了介入科么，于是……” 唐主任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往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跟闹鬼似的，把裴英杰吓了一跳。 门关的严严实实的。 “本来呢，是院里面想给罗教授一点好处，我也是听说，您听个乐就行。” “我知道，知道，小唐你继续。” “可这事儿一传出去，说能给罗教授先进青年医务工作者的评选名额，几个主任知道信儿后都来要求把自家名额给罗教授。” “啥？！”裴英杰瞪大眼睛，根本不敢信。 “啊？”唐主任也愣了一下，随后无奈说道，“最近这几年的形势我不在临床，看不清楚，您还看不清么。” 裴英杰闭着嘴，认真的听着。 “科研啊，裴哥！” “！！！” 裴英杰打了个哆嗦，“科研”两字让他马上进入贤者时刻。 自己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而且小罗虽然年纪轻，但在院里面的口碑是相当好的，属于典型的金字招牌。 刚来大半年的时间，他发表了多少篇论文，帮着多少人“渡劫”？ 数都数不清。 原来是这样！裴英杰心中恍然大悟！ 真笨，自己真笨。 一瞬间，金院长的表情里蕴含的意思裴英杰全都想懂了。 自己还是慢了一步，唉，难怪平时对上陈岩、杨静和的时候总是落下风。 陈岩和杨静和那两个马屁精不是为了拍庄院长的马屁，而是为了拍罗浩的马屁！ 还带这样的？ “其实咱都知道，临床的活只要是正常人的话，主任放手，有人看着，干两三年都能学会。” “所以区别就在科研上，华西那面没有国自科都不能评副高，现在越来越多的医院给医生上强度。 江浙那面，没有过硬的科研，直接从总院下放到地方。 为啥？还不是为了有区分么。” “就像是高考一样，分水岭。可咱心里有数，有的科室特意养一个专门搞科研的医生，大家挣钱，他跟着分钱，科研上也是都有好处。” 唐主任滔滔不绝的说道，话糙理不糙，几句话把这事儿说的清清楚楚。 裴英杰的心里一颤一颤的。 对，唐主任说的每一句话都对，他们是为了科研！ 罗浩罗教授属于科研能手，要不然也不会一年揽得三青。 “现在咱们医院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我听说明年没有省自科的都评不了副高职。” “！！！” “当然，这有可能是一个谣传，但我觉得哪怕明年不可能，未来五年内变成现实的可能性极大。” “到时候能做科研的医生可就厉害了……”唐主任感慨了一句，“别人弄个省自科多难，但罗教授随随便便扒楞出来一个项目省自科都看不上，至少国自科起步。” “！！！”裴英杰惊叹。 “一个先进青年医务工作者的名额和一个保底省自科的名额，您说，选哪个？加分只是加分，首先要有资格加分才行啊，您说是吧。” 裴英杰已经无话可说，他越来越明白金院长为什么用看傻逼一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时候裴英杰真想恶狠狠的给半个小时之前的自己来两巴掌。 “其实咱们平时绝大多数人其实是临床和科研都不行。很多时候所谓“临床很强”说到底都是些主治级的操作，在大佬们眼中不值一提。” “真要是像您、像各科室主任的手那么巧，心思也肯定剔透，要不然怎么叫心灵手巧呢，您说是吧。” “其实吧，罗教授也未必就是光搞一个省自科或者国自科的项目出来糊弄事。真有心，跟着罗教授做科研，未来能到什么程度真心不好说。” 唐主任还在絮叨着，裴英杰早就懵了，脑海里一片空白。 是真的么？ 自己真笨，真的！ 陈岩和杨静和这两个唯利是图的家伙，这么不加遮掩的去拍一个不到三十岁年轻人的马屁真的好么？ 裴英杰想着，下意识的拿出手机，指纹解锁后眼睛不看键盘，开始拨打电话。 唐主任一下子愣住。 他后面说的什么东西自己都不知道，单纯是为了缓和尴尬。 调节医疗纠纷多了，这类事情唐主任做的顺理成章，根本不过脑子。 可他的技能不只有这一点，还有极其强悍的察言观色。 很明显裴主任已经出了神，现在每一步动作都是下意识的，唐主任没打扰他，干脆的闭上嘴。 “小罗啊，你那条大黑狗在哪买的？对对对，二黑，机械狗。帮我买一条。” “这不是金院长跟我说那今年的先进青年医务工作者给你么，怎么陈岩和杨静和先闹起来了，真不像话！ 院里都说名额由我们泌尿外科出了，他们竟然还争，有意思么！ 俩老不修。” “你等等，我过去看一眼你的二黑，咱们见面说。”裴英杰的脸上露出近似于谄媚的笑。 唐主任心生感触，这些主任的确每一个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主。 人家一旦放低姿态，那是真低啊，根本不顾忌脸面。 368 水论文，我天下第一 “罗浩，他们有病吧。”陈勇不屑的斥道。 “也不是，临床和科研本身就八竿子打不着，临床只看普通的、基本的疾病，遇到难题摇人就可以。” “让你说的好像临床医生一无是处。” “怎么会，临床医生多辛苦。科研，院里倒给经费、给地方啊，什么都不给，拿毛做科研。咱们这儿暂时没有硬性需求，最开始需要国自科的好像是华西，拿不到国自科就进不了那个圈子，收入差了一大截。” “所以，每年国自科申请、通过，华西都遥遥领先。喏，今年华西又是第一。” 罗浩微笑，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对着门，正在翻阅论文资料。 “所以没什么用。” “话不是这么说的，别想了，上面怎么说咱们怎么走，发牢骚有什么意义。一万篇论文里有一个有意义的，就值回票价了。”罗浩打了个响指。 沙沙沙~~~ 二黑从充电的位置自动开机，站起来，绿油油的眼睛扫了一圈，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后走向罗浩。 “咦？云深处新改进的机械狗有遥控功能了？” 昨天云深处的工程师赶来，把上一条二黑回收，并且带来罗浩提出改进意见的“新”的二黑。 本来已经被老孟盘包浆的二黑又变成崭新的，这让孟良人有些不适应，一天都没有怎么盘狗，怅然若失。 要说不能给一般的宠物起名字，有了名字就有了灵魂，孟良人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有声音识别功能，暂时只有我的响指是特殊启动声音。” “啪~” 陈勇也打了个响指，但没屁用，二黑根本不搭理他。 “科研就是这样，得一点点的磨。咱都是普通医生，说实话，做科研没意义，有那时间还不如去我家协和进修，多看几种罕见病，少一点误诊。” 陈勇听到罗浩说——我家协和这四个字的时候，就已经自动屏蔽了下面的话。 而庄嫣却若有所思。 协和扫地大姨是真懂罕见病，她亲眼目睹的。 这件事侧面说明了只要见的多，哪怕没有医疗基础也能看懂一些病。 罗浩一只手盘着哑光黑的机器狗，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看论文。 “小罗！”裴英杰快步走进办公室。 “裴主任好。”罗浩微笑，站起身。 身边的机械狗发出轻微的沙沙沙的声音，也转身看着裴英杰，身后放置尾巴的地方有东西在转来转去。 “咦？罗浩，这是什么？”陈勇注意到这一点。 “我给云深处提的意见，这里可以安装一个尾巴，看见陌生人、没有敌意的人的时候二黑可以摇尾巴表示欢迎。” “狗尾续貂么？”庄嫣笑道。 “呦，你玩的可够花。”陈勇不屑。 “裴主任，请坐，什么事儿这么急着来找我？”罗浩问道。 裴英杰看着罗浩正在盘的机械狗发呆。 机械狗两只眼睛绿油油的，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它紧紧的盯着裴英杰，像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咬一口似的。 这东西有点吓人啊，或许是自己还没习惯？裴英杰心里想到。 罗浩拍了拍机械狗的脑袋，“二黑，自己去充电。” 沙沙沙~ 机械狗转身来到角落里，趴在一块哑光黑色的圆盘上。 “这就充电了？” “手机早都能无线充了，裴主任不知道么？”罗浩也有点惊讶。 裴英杰怔了下，微微羞愧。 手机无线充他肯定知道，但换到机械狗身上，裴英杰自然而然的认为只能插电源才能充电。 二黑的动作有点超出他对机器狗的认知。 “这东西……” “裴主任，它有名字。”陈勇打断了裴英杰的话。 “对对对，叫二黑。你家二黑看着真不错，小罗你帮我联系一下，我也想买一台。” “行啊，云深处对涉足医疗行业也比较感兴趣，不用买，只要裴主任能给公司反馈意见就可以。” “啊？”裴英杰一怔。 这东西好像一万左右一台，罗浩的二黑看起来很高级，应该更贵点。 说送人就送人？ 自从医疗反腐开始，裴英杰已经好久没见过厂家销售了，也没人送自己这么贵的东西。 他有点不习惯。 “我第一台机械狗是买的，后来不断给云深处提意见，他们隔段时间就给我换一台新的。”罗浩笑眯眯的和裴英杰聊着家常。 从第一台机械狗开始说，一直到眼前崭新的“二黑”，每一代有什么进步，罗浩都说的一清二楚。 裴英杰深陷其中，几乎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小罗。”裴英杰终于在罗浩说完二黑优点、缺点之后终于清醒，言归正传道，“有关于先进青年医务工作者的名额，院里订的是我们科分出一个名额给你。” “老杨和老陈竟然还因为这事儿打起来了，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裴英杰斥道。 仿佛之前去金院长那要说法的人不是他。 “科研啊，我手头没有合适的，都是已经磨了几年，要出成果的那种。裴主任您知道，果子早都被预定了。” 裴英杰有些失落。 但他不敢得罪罗浩。 膀胱破裂的产妇会诊记录，裴英杰到现在每一个字都还记得。 那特么是人写的么？ 得罪罗浩是什么下场，裴英杰心知肚明。 “不是为了科研。”裴英杰解释了一句。 “其实吧，我觉得咱们临床医生对科研有误解。”罗浩闻弦声而知雅意，根本不理会裴英杰的解释，继续说道，“其实搞科研也是上班，只是咱们多了一个应用场景。” “就像是，二黑？”陈勇举一反三。 “嗯？”裴英杰一怔。 “科研工作者也是上班啊。”罗浩笑道，“举个例子，比如说研究艾滋病的科研人员。” “罗浩，艾滋病毒是美国实验室里人工做出来的么？”陈勇听到艾滋病三个字，便问道。 “正常来讲应该是人工做出来的，是不是美国的实验室，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肯定是！”陈勇摆出“一切责任都在美国”的态度，不负责任的笃定说道。 这种话，坐在医大一的办公室里说，又不会有泥头车上来撞自己，陈勇胆气十足。 罗浩没搭理他，继续给裴英杰讲解，“既然是病毒，那研究艾滋病就涉及几个方向——病毒起源是哪里？病毒如何复制？病毒如何传播？病毒如何改造。” “一个病毒9.8k，也就是9800那么长，每一个位置的作用、影响都不同，都决定了艾滋病毒的特性。” “修改一个位置，经过讨论后发现有改变，就要拿小白鼠做试验，然后就是不断的等待。” “时间很快就过去，其实一辈子，也没多长。” 裴英杰直挠头，他根本不知道罗浩在说什么。 “等待的时间里，要水论文。”罗浩强调道。 “！！！” “不能光低头拉磨，还要抬头看路。成功了，能发表几篇相关为什么成功的论文；失败了，也要发论文，总结这个位置的改变为什么对艾滋病毒没有改变。” “这就是举个例子，咱泌尿外科肯定也有很多需要研究的内容。” “是啊，肯定有！”裴英杰马上想到了几种疾病的研究。 “不说别的，光是一个前列腺，就足够咱们研究的了。”罗浩微笑，“裴主任，要不要搞前列腺的研究？” “啊？”裴英杰一怔，馅饼这就砸在自己脑袋上了么？ “要！”他旋即应了下来，生怕罗浩后悔。 “临床有这么个好处，先给小白鼠、灵长类生物做完试验，很快就能申请进入一期临床。都是自家项目，从头跟的，进入临床后该怎么和患者交代医生都很清楚。” “当小白鼠还有那么多人要做？开玩笑。”陈勇提出否定观点。 “不老药，就是延长线粒体号称是人类身体的发动机，本子卖的派络维pro，有没有效果我没研究过，但卖的的确是好。要是进入一期临床，估计得很多人抢着用。” “派络维pro好像是假的。”陈勇回答道。 “算了，不说本子的东西，你意见太大。我家协和有一个试验，挺有意思的。” 这回陈勇没因为“我家协和”这四个字直接屏蔽罗浩的话，他对罗浩说的事儿比较感兴趣。 “我家协和有一个试验组做的是间充质干细胞，已经到临床3期了，前五次分裂的活性非常强的干细胞。” “怎么讲呢，就是天生的牛马，进入身体后到处跑，跑到靶点就咔咔一顿造。” “建造的造。”罗浩补充了一句。 裴英杰听的目瞪口呆。 还有这种东西？ “已经到3期临床，等4期，然后就能使用了。这么讲吧，现在间充质干细胞虽然才3期临床，但已经治愈了200多例糖尿病的病人。” “！！！”裴英杰愣住。 “当然，干细胞市场肯定很乱，还有能延寿的干细胞，黑市有卖，得几百万。”罗浩道。 “！！！” “咱医大一的科研能力会稍微弱一点，但不是有我呢么。” 这回不光是陈勇，连裴英杰都觉得罗浩又开始吹，一点都不谦虚。 可罗浩到底是不是在吹牛，他们不敢确定。 “要是泌尿外科的话，可以先做简单的，把目标确定在前列腺上。” 罗浩打了个响指，站起身。 沙沙沙~~~ 二黑从“狗窝”里站起来，走到罗浩身边，后背的储藏空间打开，罗浩从中拿出记号笔。 这个动作把裴英杰看的目瞪口呆。 还能这么用！ 罗浩随即在黑板上开始用记号笔写下思路。 裴英杰刚开始还觉得有些枯燥，可罗浩讲解中夹杂了很多临床案例。 比如说治疗前列腺疾病的非那雄胺，在治疗秃顶中也有疗效。 罗浩甚至还穿插了主播买了原材料，自己动手切割、称重进行药物治疗的案例。 渐渐地，裴英杰也听的聚精会神。 他忽然发现科研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儿，虽然无法用于临床，暂时的，但前景相当广阔。 临床和科研只差了一层窗户纸，这层纸被罗浩捅破。 “有关于前列腺的科研猜测主要来自于912，裴主任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招个刚毕业、科研做的像模像样的研究生、博士生，专门负责这一项。” “好！” “陈主任，杨主任，您二位有什么说法？”罗浩忽然问道。 直到这时候裴英杰才恍然发现陈岩和杨静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 “小罗，还不是因为名额的事儿。”陈岩捻着护心毛，笑呵呵的说道。 看他的意思，和杨静和之间没有剑拔弩张，反而相当有默契。 一切都和裴英杰想象中不一样。 “哦，相关的科研内容等我发邮件给二位主任。”罗浩微笑，“不过能不能出成果，谁都说不好。” “小罗你定的内容，肯定能出。”杨静和武断的给了结论。 他对罗浩信心十足，陈勇瞥了一眼杨静和，他估计罗浩放个屁杨静和都得说是香的。 “不好说。比如说蒸汽弹射，这面研究了几十年，两三代科研人员的心血、上千人的青春砸在里面，刚要出成果，至少也是一个国家重大科研进步奖。” “可大家都知道结果，马院士的电磁弹射横空出世。” “做科研么，最怕的就是天才，马院士就是那种天才。一己之力，让上千人、两三代人做的工作变成了一个笑话。” “后来呢？”有人问道。 “试验，两个一起上，据说电磁弹射明显占优。其实搞蒸汽弹射的真亏，就差那么一点，荣誉、地位什么都有了。”罗浩耸了耸肩。 所有人沉默。 这种情况在心里过一遍，大家都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受。 “但没有蒸汽弹射行么？肯定不行，不能等天才横空出世。作为备选也要开展。” “医学领域，有关于糖尿病的研究上，前几年论证了一个方向是错误的。那个方向上研究了几十年的科研人员一下子就失业了，一辈子的心血付诸东流。” “有个女研究员当场就精神失常，就是咱们平时说的疯了。想一想，挺可怜的，一辈子就这么没了。” “科研么，就是试错，往里面砸大钱，一点点试错。试多了，最后也就找到正确的路。” “那错了怎么办？”杨静和与罗浩熟，不见外，直接问。 “那就错了呗，不能怎么办。科研，是需要砸钱和运气、天才汇聚的工作。把心态放平和，在认真做科研的同时，本着能水一篇论文就是一篇论文的态度。” “啥？” “嘎？” 无数疑问冒了出来。 上一秒罗浩还认认真真的讲述科研，下一秒就变成了世俗意义上的水论文。 功利心不要太明显。 不过这种说话的态度杨静和喜欢，一点都不像是那些妖艳贱货，站在道德的前列腺上呲人。 水论文就水论文，有啥了不起的，谁比谁高尚？ “总要给普通人活路啊，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天才。再说，看着再普通的人也有优点，他们可能是技能点没点在现有科技树上的天才。” “！！！” “水论文，我在行，老板曾经开玩笑说我水论文的能力世界第一，旷古烁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罗浩认认真真的说道。 “！！！” “！！！” 罗浩笑呵呵的讲述着。 世界第一那句话，只有陈勇明白可能不是假的。 自己被罗浩调教了一段时间，已经能“水s的子刊了，虽然过程和罗浩没法比，但自己已经掌握了“术”。 掌握了“术”之后，那层窗户纸被捅破，陈勇感觉眼前一片光明。发表个顶级期刊的子刊，毫无难度。 而且发表了几篇论文之后，陈勇自己也找到了路子，让事情变得更容易。 “那就暂时这样？” “小罗，名额的事儿怎么说？”杨静和问道。 “害，我怎么能占各位主任的便宜呢。本来科室利益就那么点，不拿出来分润一下，下面的医生能高兴？这事儿我去找庄院长、金院长。” “放心，一定能搞定，多个名额，还不是院里面定的么。” 杨静和、陈岩都有些失望，可他们盯着罗浩，临走的时候也没忘了嘱咐罗浩抓紧时间发邮件。 “你这，不是被人白占便宜么？” 等几位主任都走了，陈勇问罗浩。 “做科研的事儿，怎么能说白占便宜呢。虽然出成果的可能性不大，但万一呢？全国那么多家三甲医院和医科大学，尝试十几年，总归会有一点突破的。” 罗浩笑眯眯的回答道。 他一点都没有直接出成果的想法，甚至把“水”论文放在极其重要的位置上。 陈勇知道罗浩的想法——兼顾低头拉磨和抬头看路。 这肯定是老板们多年临床总结出来的，和罗浩没什么关系，陈勇心里想到。 没有“水”论文，没有实际利益，谁又能光凭着一腔热血去拿青春赌一个可能性不大的方向呢。 这世界果然是个草台班子。 陈勇越来越觉得罗浩总是挂在嘴边上的这句话有道理。 只要有10%的人专业一点，世界就会被推着前进。 这里的专业和想象中的专业不一样，草台班子的那种专业也就够了。 “罗教授，陈娇明天来住院。”孟良人等罗浩和陈勇聊完，这才开始汇报工作安排。 “行，我前几天上课的时候看见陈娇了，还不错。”罗浩微笑。 “嗯，按照您的预期，生存期估计能有一年。希望过半年的时候评估，生存期还能有一年。”孟良人老老实实的说道。 罗浩点了点头，拍了一下二黑的头，二黑老老实实回狗窝充电。 而他则回到窗前的椅子上继续看论文。 孟良人和庄嫣继续忙碌，两人负责病历、沟通。今天有出院的患者，孟良人一直按住，出院手续还没办完。 半个小时后，孟良人出去叫了一个患者家属进来签字。 字签完，完成了所有的手续，孟良人开始给患者家属逐字逐句的讲解出院后的需知。 工作做的有条不紊，细致入微。 罗浩对此相当满意。 虽然老孟做不了手术，但能把文字工作和沟通工作一肩挑下来，已经算是超水平发挥，自己捡到了宝贝。 “大约就这些。” 十几分钟后，孟良人讲解完，顿了一下。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没了，谢谢您，孟医生。” “客气，手术是罗教授和陈医生做的，我就是负责讲解。”孟良人笑呵呵的打开抽屉，拿出一枚千纸鹤。 “喏，这是送给患者的。” “！！！”患者家属愣住。 “这里还有一张竹子的照片，是周末竹子去长南市放飞丹顶鹤的时候拍的。不管大熊猫还是丹顶鹤，都代表着吉祥如意。” 孟良人开始一本正经的扯淡。 “喏，竹子照片后面还有签名，平安顺遂。” 患者家属有些茫然，他们是四处求医，最后才来到医大一院罗浩医疗组进行治疗的。 从来都没有人在出院的时候讲解的如此详细，也没人会送患者、患者家属小礼物。 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这份心意难得。 “谢谢，谢谢，谢谢。” 患者家属站起来，不断鞠躬。 孟良人把人送走，回头看罗浩。 “老孟，以后出院送小礼物，你赶着头天晚上送啊。”罗浩发现了一处破绽，“要不患者家属这么客气，我受不了。” “嗯，今天的确比较匆忙。”孟良人从来不反驳罗浩的意见，只会执行。 提前一天送也应该，要不然出院的早晨人来人往，不太方便就是。 孟良人见罗浩没有其他意见，便继续这个流程。 庄嫣也加入进去，两人和两名不同的患者家属做沟通，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就连用时都几乎类似，没有任何区别。 罗浩微微一笑，心中满意，庄嫣不愧是北医大毕业的研究生，基本素质比自家协和略差，但对临床基本工作来讲还是有溢出的。 站起身，罗浩把手机揣进白服口袋里往出走。 “你干嘛去？”陈勇问。 “去院长那看看，问点事儿。” 369 大白天在卫生间自杀 等庄嫣忙完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开车把孟良人送回家，庄嫣也回到家里。 打开指纹锁，庄永强看见自家女儿脸上挂着发自心底愉悦的笑，心里莫名欣慰。 虽然累了点，忙了点，几乎变成核动力驴，但傻丫头就是开心。 开心就好。 “爸，我回来了。”庄嫣把鞋踢掉。 “多大的孩子了，还一点老实劲儿都没有。”庄嫣的母亲刚想弯腰捡鞋，庄嫣吐了下舌头，顽皮的把鞋收拾起来。 这孩子去临床一段时间，果然有长进，庄永强心中喜乐。 “来，小嫣，过来坐。”庄永强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怎么了爸，我跟你讲，那个什么先进医务工作者我不要啊。过几年，我够资格了自己去拿，现在不行，绝对不行。”庄嫣先把话题给堵死。 “哦？为什么？” “我这么年轻，而且刚来不到半年，真要是给我了，我哪有脸去拿。”庄嫣在庄永强身边坐下，刚想踢掉拖鞋盘腿坐在沙发上，觉得不好，马上保持端端正正的坐姿。 “没脸？”庄永强哈哈一笑，“我这个年代再大一点的人，那时候大家都还淳朴，不好意思给自家儿女捞好处。” “后来那些厚着脸皮的都吃到了好处，脸皮薄的，最后也没人念他们人情，我知道我知道，你讲过了爸。” “所以，你为什么不好意思？”庄永强笑吟吟的追问。 “因为不着急啊。”庄嫣很认真的给自家老爷子盘算，“罗教授说可能在医大一待几年，然后去912。虽然912不如协和，但也是顶级三甲医院，国内前五。” “然后呢？” “我跟着师兄，要论文有论文，要科研有科研，想晋级就晋级，还要这点虚名干什么？让大家指着你后背说，老庄就知道给他姑娘捞好处么？” “哈哈哈。”庄永强大笑。 “是吧，爸。” “我不怕，哪怕我什么都不做，背后指指点点的人还少了？前段时间艾滋病的事儿，我在传言中已经得了十多次，很快就要挂掉了。”庄永强微笑。 “那也不行，我不能给你添麻烦。”庄嫣一本正经的说道。 “大概是，这是你出息，你要是没出息，你猜我会怎么办？”庄永强问。 “去机关混吃等死喽。” 庄永强的脸上露出一抹难以言明的笑容。 “爸，要是我学习不好，一直在混日子你准备怎么办？”庄嫣搂住庄永强的胳膊摇晃着问道。 “新建一个部门，从现在到退休前一年，你都在那个部门。” “什么部门？” “专门给门诊住院单盖章的部门，现在不符合住院指标的患者越来越多，医保压力越来越大，是时候审核一下了。”庄永强认真的说道。 “没有审核，临床医生就知道瞎搞！” 庄永强说话的语气愈发严厉，仿佛是在院长办公会的会场上，斥责所有的科室主任。 庄嫣瞪大眼睛看着自家老父亲。 一瞬间，她也分不清自家老爷子是开玩笑，还是在说真的。 “我还是好好努力吧。” “哈哈哈，你要是能凭着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我就省心喽。” “爸，咱机关要那么多人干嘛。”庄嫣牢骚道。 “机关？你这属于临床思维。信不信现在临床医生走一半，医院还能维系下去，根本不动摇？” “不可能！” “刚毕业的大学生多了去了，只要给编制，随便招人。除了一些技术碾压的大主任能不动最好不动，其他人随便走。至于机关么，有些人我都碰不得。” “切。”庄嫣一脸鄙夷。 身为一名临床医生，对自家老爷子的“歪理邪说”根本听不进去。 “好好干活，话说罗浩那面忙么？”庄永强问道。 “忙，也不忙。我们分工特别合理……” 庄嫣开始掰着手指头给自家老父亲讲述医疗组的工作流程。 庄永强也颇为感慨，罗浩来医大一院还不到一年时间，就拉扯起来一个医疗组，甚至连麻醉医生都有。 这是多少老主任梦寐以求的。 罗浩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家伙，一年不到就搞定了，而且还欣欣向荣，蒸蒸日上。 想起来，连庄永强都感觉跟做梦似的。 “师兄周末带着我们去长南市，竹子放飞丹顶鹤！”庄嫣霞飞双颊，拿出手机翻开视频，说的津津有味。 等她说完，庄永强才笑吟吟的说道，“开心就好，不过你们医疗组加班是不是太多了，你每天都这个点回来。今天，还算是早的。” “爸，你不知道临床的牛马都怎么干活么？” “可你是我庄永强的女儿。” “要不你把机关缩编一下？我就承认。”庄嫣笑眯眯的说道。 “缩编？开什么玩笑。”庄永强道，“我给你举个例子。” 庄嫣见自家老父亲的表情严肃了起来，知道应该不是普通的例子，也开始认真聆听。 “院感染科，编制和医院床位是挂钩的，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庄嫣摇头。 “有多少张床位就要有多少感染科的编制。平时闲的要死，每天刷手机，啥活都不干。有活，他们也直接推给临床，真心是混吃等死，一点正经事都不干。” “对呀，要他们干啥？” “可前些年疫情的时候，感染科的人至少加了3年的班。” “！！！” “院长要熟悉应急预案，比如说大火、地震等天灾。”庄永强道，“所有冗员都是为了那时候准备的，到时候不顶上去，高粱米白吃了？” “我听陈医生说咱们得组织架构就是为了应付战争的？”庄嫣问道。 “没那么严重，但有些事儿吧上级机关要求，那就照着做就行。看上去没啥用，但事到临头的话，有总比没有的好。” “好吧，你们机关多少还算有点用处。” “小嫣，话不能这么讲，你别和临床的医生一样搞二元对立。”庄永强严肃的训斥道。 “知道啦知道啦。”庄嫣笑着撒娇，“爸，先进名额给我们了么？” “罗浩那小子来问我要，能不给？谁比你们医疗组还先进？”庄永强说到这里，自己都笑了。 这是实话，罗浩医疗组论手术量有手术量，论科研有科研。非但如此，药占比、耗材比、医保付费，就没一样能挑出毛病的。 “肯定啊，最开始没给就是个错误。” “那不是想给临床科室个好处么，卖罗浩个人情。你们医疗组刀枪不入，连集采的导管能用。”庄永强意味深长的说道。 …… …… 第二天一早，罗浩来到科里。 和平时一样，临床工作平平淡淡，忙忙碌碌。 就是不知道青千什么时候能评审，也不知道系统任务什么时候能完成。 二黑在狗窝里充电，罗浩没唤醒它。 暂时来讲二黑能做的事情还比较少，顶多充当一个体力工人的角色，还要分场合。 但罗浩也不着急，能亲眼见证一个时代的到来，也是很有意思的。 罗浩认为自己就身处这个时代当中。 “罗教授！” 陈娇笑盈盈的出现在门口。 “来了。” “嗯！”陈娇看起来脸色好了很多，如果不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认为她已经到了癌症的终末期。 “这儿。”孟良人招呼陈娇。 “罗教授，我先办理住院手续去了。” “去忙吧。” 罗浩开始准备交接班、手术等等，没时间理会陈娇。 其实有时候医生不愿意理睬的患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好事。针对陈娇，罗浩不想把目标设置的那么高，而是一步一步来。 先判断能活三个月，过几个月再判断能活半年，又过半年判断能活一年。 接下来要等技术突破，无论是美国那面的癌症登月计划有突破还是别的什么，只要能治病就好。 虽然罗浩心里对那个国度充满了敌意，但还是遵守着客观、公证。 交完班，罗浩带人去上手术。 中午之前，罗浩把手术做完。转身下台，罗浩透过铅化玻璃看见冯子轩坐在操作间里，正在和66号技师说着什么。 一脚踢开气密铅门，罗浩眯起眼睛，“冯处长，您来了。” 刺啦，罗浩顺手把铅帽扔到地上。 但没传来砰的一声，不等铅帽落地，庄嫣和小跟班一样接住铅帽。 “来看看你，问你要两张竹子放飞丹顶鹤的照片。”冯子轩笑道。 “害，您给我留个言，我把照片送您那去。” 罗浩知道冯子轩来看自己可不是因为几张照片，估计大概率还是和科研有关系。 “小罗，你……”冯子轩刚要说话，手机忽然响起。 “喂？” “什么？有路人受伤么？” “好，抓紧时间抢救，报警，我这就过去！” 冯子轩急匆匆的吼道。 “冯处长？” “有人在ct室的卫生间自杀！”冯子轩的脸有点红，急匆匆的要走。 罗浩知道冯子轩着急的点不在自杀者是生是死，而在于舆情。 短视频时代比自媒体时代还要恐怖，一旦有社会热点，只要一个不注意，就会被迅速发酵。 以至于各行各业的领导们都极度重视舆情。 而吃瓜的路人们根本不管孰是孰非，甚至有人为了流量造谣生事，推波助澜。 “稍等我一下，刺啦~~~”罗浩抓紧时间卸甲，快步走去更衣室换衣服。 冯子轩跟着罗浩来到更衣室，叹了口气，“妈的！也不知道现场控制的怎么样，估计得有视频流出。” “卫生间，要是女卫的话还好。”罗浩一边快速换衣服一边安慰冯子轩。 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冯子轩的心情平稳了少许。 “前几年，有个搞材料的科学院院士开着会呢，上来一个女博士抱着他就亲。这放在从前，算什么屁事。”冯子轩有些烦。 “呵呵，结果让大家看了热闹，就变大事了。”罗浩笑道，“类似的事情还有好多，大家都愿意看热闹么，一生爱看热闹的中国人。” “妈的！”冯子轩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要死，也别在医院自杀。 这家伙可好，赶在大白天自杀。 医院里自杀的患者并不罕见，医大一院的体量，每年都得有两三起类似的事件发生。 甚至从前还有人诊断发现是癌症直接跳楼，就为了医院有点赔偿留给家里人。 对于这种事儿，医院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民所有制，何必跟人争的面红耳赤呢。 死者为大。 赔钱了事。 但现在可不光是赔钱的事儿，还要面对舆情。 很多自媒体还要添油加醋，把矛盾最后都落到医院的身上。 真正的矛盾在哪他们不知道么？ 知道。 只是他们惹不起对方，只能挑软柿子捏，挑动矛盾对立获得流量。 而赔钱，是公家赔，全民所有制么，谁在乎。 但舆情肯定像是一块大石头砸身上，得自己肉身接着。 真愁人，冯子轩看着罗浩换好了衣服，问道，“小罗，我听说你有师兄在网监部门？” “嗯，有清华的师兄在。”罗浩开门，两人一边快步往急诊科走，一边说，“没办法，我当年在东莲矿总的时候就遇到过类似的舆情，找了半天才联系上比我大两界的师兄。” “事情压下去了么？” “压下去了，先压舆情，然后再解决问题。多了一步，多了很多麻烦。” 虽然罗浩这么说，但冯子轩也不像从前那么着急了。罗浩还真是什么都行，连这种事儿都能解决。 “最早互联网上有关于舆情的事儿，好像还是咱医院的。”罗浩说了一个不冷不热的笑话。 冯子轩苦恼的笑了笑。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一个主任兼副院长和手术室护士长在手术室瞎搞，还不重视网络发酵。 那时候还没到移动网的年代的确很少出事，可惜，他们成了第一批在网络上出丑卖乖的人。 至于后果么，冯子轩是亲眼目睹的，虽然被硬生生压下去，但最后又过了一些年，还是新账老账一起算。 互联网没有记忆，但有心人是有记忆的。 两人急匆匆来到急诊科，一路上冯子轩已经收到了现场的照片。 卫生间里，一地的血。 也就是自杀的人不懂人体解剖，没有一刀狠狠的切在桡动脉上，位置略偏。 应该死不了，冯子轩舒了口气。 只要人不死，问题就不大。 来到急诊科抢救室，医务处的人马上开始汇报。 “患者因咳嗽一年余来我院就诊，查肺部ct、pet-ct，初步诊断右肺占位性病变，pet-ct发现糖耐量高，呼吸科门诊建议患者做手术，术后病理确定诊断。” “呼吸科真这么说的？” “是，门诊病历里有，我找信心中心查了记录时间，没有修改过。”医务处的干事简单明了的说明情况。 罗浩对他极为欣赏。 能在短时间内捋顺这一切，单纯用精明干练来形容都不够。 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冯子轩带出来的人还是精明强干的。 “做个手术，至于么。” “患者承受不了，所以得知pet-ct结果后就在卫生间自杀了。” 罗浩看向心电监护，患者心率平稳，血压略低。估计出血量在1000毫升左右，只是看着吓人，应该死不了。 想死，其实没那么容易。 “给了镇定剂，正在和患者家属交代病情。” “家里怎么样？” “家里有点懵。”医务处的小干事实话实说，“暂时还看不出来有问题。” 罗浩耳朵里听着冯子轩和小干事交流，眼睛看着监护仪，随后他心念一动，问道，“患者家里做什么的？” “……”医务处小干事一怔，看向冯子轩。 “去问。” “好。” 罗浩打开ai诊断，赫然看见一个不太常见的诊断——右肺隐球菌性肉芽肿。 不是肺癌，竟然是隐球菌性肉芽肿。 罗浩对自己的猜测表示满意。 “小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观察患者家属的情绪，要是稳定的话……” “冯处长，不不不，我是在看病。”罗浩知道冯子轩心里在想什么，直接否定了他的想法。 “看病？”冯子轩愣住。 肺癌和患者做什么工作的有关系么？ 的确有点关系，但绝对不大就是。 省城没有矽肺、尘肺这类职业病高法的职业，说起这类职业病，东莲矿总要比医大一院更专业。 “肺癌，有些是其他原因导致的，比如说……我跟着夏老板做过一个项目，军方饲养信鸽。饲养员高发肺部病变，术后病理诊断是隐球菌性肉芽肿。” “？！”冯子轩怔住。 “有些羽绒服也容易出现类似的情况，具体情况咱们到时候再说。” 冯子轩沉默，拿起片子。 他是临床出身，能看得懂影像。 患者右肺有3cm左右明显的占位性病变，靠近肺门，甚至连肺门淋巴结也隐约有肿大。 如果是冯子轩自己诊断的话，大概率考虑是肺癌，为期还不早。 可罗浩…… 冯子轩怔怔的看着片子。 “冯处，家里是养鸽子的，咱省城的烤鸽有一部分是他们提供的。” 冯子轩心中莫名惊诧，眼角余光看着罗浩。 罗浩没有得意，也没有其他情绪，只是静静的看着患者的心电监护。 “小罗，隐球菌性肉芽肿怎么治？”冯子轩问道。 “治疗难度不大，但刚才看片子，位置比较差，气管镜很难取病理。”罗浩皱眉，“要说服患者，用药，一个疗程后占位缩小，患者就会相信。可这个疗程期间，患者肯定会琢磨是医生、家属联合起来骗自己。” “没事，交给我。”冯子轩侧头，他身边的小干事马上凑过来，“冯处，要按照隐球菌性肉芽肿交代么？” “嗯，去吧。” 小干事领命。 “冯处长，您手下的人真是精明强干。”罗浩笑道。 “都是临床抽调来的，在医务处淬火半年，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在这面我给提个副科，以后再回病区能直接接副主任。” 罗浩微笑，这也是冯子轩为自己以后当副院长铺路。 和自家大舅林语鸣一样，医务处长大概率会提成副院长，主抓临床，把所有干正经事儿的活都扔过去。 至于别的活儿，比如说药品、耗材的招投标之类的，要看医务处长的人脉够不够硬就是。 但活儿是一定要干的。 “我觉得还是直接切掉比较好，胸腔镜，损伤小。”罗浩建议。 “行，我这面和患者家属聊一聊，征求一下患者的意见。你说说，这不是被自己给吓死的么。话说小罗啊，现在好多癌症保险公司都要修改慢病了。” “是啊，总也不死，保险公司也烦，要亏很多钱。其实医疗上好多疾病的诊断和治疗都是保险公司给的提议。” 冯子轩笑了笑。 比如说高血压，上世纪一二战之间的那段时间注意到这个疾病，但当时的人们并没认为这是疾病，反而认为对身体有益。 据说罗斯福就是因为高血压去世的，虽然冯子轩认为是暗杀。 直到保险公司发现不对，有高血压的投保人支出要远高于其他人，最后在保险公司的推动下，高血压才被人认知到。 再有一个案例是非滤泡的甲状腺癌。 手术做的及时，没有转移，做完后基本相当于痊愈，根本不用做放化疗。 也是保险公司的大数据找到这一点，非滤泡的甲状腺癌不按照恶性肿瘤报销，后来医院才开始跟进的。 只要不涉及到利益，连医生群体都懒得做改进。 最近这几年，保险公司又有新的举动，根据他们的判断，冯子轩感觉癌症距离被攻克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小罗，你说癌症能被攻克么？” “差不多了，再有十年，估计能攻克。现在很多癌症，包括已经转移的癌症都死不了人。”罗浩笃定的说道。 “比如说你收的那个临床学生？我看她活的精神着呢。” “是，还能再活几年。我的想法是尽量延长生存期，过几年，或许就能痊愈了。” 几分钟后，医务处的小科员回来。 “冯处，患者家属的意见是想先试试其他方式。” 370 车到山前必有路，路比之前还要宽 所谓其他方式，就是类似于气管镜取病理这类微创操作。 毕竟早些年大开胸手术开胸1000ml血，关胸1000ml血留给人的印象太过于深刻。 虽然临床早已经全面铺开腔镜手术，以至于年轻医生都不会“普通”的开刀，但患者要接受这种情况还要一段时间。 毕竟外科给人的印象就是大开大合，普通人还真未必对外科有正确的认知。 “行，你留下和患者、患者家属继续沟通。”冯子轩看了一眼罗浩，“小罗，忙么？陪我去趟呼吸？” “不忙。”罗浩微笑。 离开急诊，两人没走院内通道，而是走在医院大院里。 冯子轩不断打电话，主要叮嘱手下人盯着网络舆情，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发现并解决。 患者自杀，可以说和医院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可不管什么事儿都怕上纲上线。 说没关系？ 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扶？ 患者为什么会在医院里自杀？是医院没有医德，没有责任心，还是医保不够？ 医保么，肯定是够的，换谁来说都一样，锅是临床医生的，黑的锃亮锃亮，沉甸甸，压弯了腰。 忙完之后，冯子轩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今天真是水逆。” “嗯？冯处长您还知道水逆呢？” “我？为什么不知道。”冯子轩很明显轻松了许多，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嘴角却带着笑。 罗浩的诊断未必是对的，但冯子轩愿意相信，而且相信。（看着应该是病句，但我找不到更好的描写~） “小罗，名额的事儿你自己搞定了？” “害，做科研么，只要其他科室愿意学，我可以教，不用这么麻烦。” 冯子轩只是笑，却没对罗浩的这句话做任何点评。 罗浩也没说话，默默的跟着冯子轩向前走。 十几秒后，冯子轩问，“我看你之前有一次会诊，产妇的肾功能有问题，和裴主任闹的很不愉快。” “但你和陈主任、杨主任，甚至打交道很少的心胸外科、骨科主任都很随和。” “哦，这的确是我的不对。”罗浩直接承认，“来医大一之前，我通过很多渠道了解咱们这面各科室的技术水平，泌尿外科比较差。” “……” 冯子轩想过无数的理由，但就这个理由没想过。 现在一琢磨，还别说，真有点道理。 “技术水平差，还不听劝，那我肯定不高兴。其实后来接触一下，裴主任人还是不错的，最起码没有水平一般却自认为水平超高。” 冯子轩心中了然。 有时候看小罗做事儿有章法，有时候看他做事儿乱七八糟的，合着最后还是落在技术上。 再怎么被老板们调教，罗浩还是少年心性，还是一个醉心于技术的人。 技术亲近技术。 技术好的人，罗浩就愿意多说几句话，言语之间也温和一点；技术差一些的，就像是裴英杰，罗浩真心是一点都不惯着。 难怪裴英杰会被罗浩“檄文”一般的会诊记录敲打。 技术一般，还一口咬死跟他泌尿外科没关系，被小罗抓住把柄，还不给点教训？ 不过这都是小事儿，冯子轩问过也就问过了，并不在意。 教训裴英杰一次也就教训了，那条老狗还敢跳出来咬人不成。 “患者的右肺占位能取病理么？” 这是冯子轩第二次问，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我取不了，位置太深。”罗浩给了一个肯定的、毫不含糊的答复。 既然罗浩罗教授都说取不了病理，那就是真的取不了，别人也不用尝试了。 一旦取病理再出现点意外，冯子轩一想就头疼。 前段时间隔壁医院刚有一个孩子做扁桃体微创手术出现意外，到现在还没定责，那面焦头烂额。 能少一事就少一事，没必要非得微创。 “嗯。”冯子轩点了点头。 既然确定取不了病理，那就走个过场，也好说服患者本人。 可千万别特么的自杀了，多吓人。 要真是恶性肿瘤伴有全身转移，也到算了。每年大年初一、十六这些关键的日子，很常见癌晚的患者跳楼自杀。 过了年，过了十五，该死就死吧，不遭这罪。 可患者极大可能只是个炎症！ 这要是真的死了，估计冤的都比不上眼。 “这人呐，活一口气，真心是没错。我爸妈的老同事，退休后还一起跳拍手舞、唱京剧什么的。” “拍手舞？就是那种扰民的活动？前几天我看暴走团和广场舞已经上了主干线，片警去管，硬生生被几个大爷大妈给锤走了。”罗浩问。 冯子轩哈哈一笑。 这种破事，连片警都不愿意管，也不能管。有些地儿，片警和医院的医生一样，都很无奈。 “半年前，有个老爷子忽然就癌症，发现就很晚了，很快去世。随后，那群人里有和老爷子玩的特别好的一位，自己认为自己有癌症，不吃不喝不来医院，最后活生生给饿死了。” “！！！” 罗浩也很惊讶。 类似的病例很罕见。 “还有一位，常年咳嗽，就开始怀疑自己是肺癌。怎么查都没事，也说不上没事，准确的说应该是没大事。 但就因为老伙伴癌晚去世，就较真说自己是肺癌，帝都都去了，也没诊断，现在一个月要有大半个月泡在医院里。” “呵呵，够偏激的。”罗浩笑了笑。 “从前在火车站搞装卸的，都没什么文化，有一膀子力气。但好像肌肉都长在脑子里，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信。” “一会去呼吸内科，你顺便帮着瞄一眼，看看情况。要是你也认为没事，以后我就不管了。” 罗浩笑了笑，这份信任的确是沉甸甸的。 协和是全国患者就诊的最后一站。 自己是医大一就诊的最后一站？从冯子轩的表情、语气里看，应该是这样。 虽然有些道理，可罗浩却感觉压力有点大。但这是必然经历，罗浩也没想着自己给自己减轻压力。 “车到山前必有路，路比之前还要宽。” “？”冯子轩一愣，但旋即明白这可能是新的网络上的词汇。 不过这话听起来吉利，冯子轩品咂了几句后把这话给记住。 两人来到呼吸内科，冯子轩找到呼吸内科唐主任，让她看片子，做评估。 随后把自己父辈的患者的病案找出来给罗浩看，让罗浩给个诊断，就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呼吸内科的病历写的相当好，不像是外科的病历，根本没法看。 好多外科医生不到患者出院都不写病历，甚至连手术记录都不写。 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复制、粘贴，应付了事。 甚至有的良性肿瘤的患者被复制粘贴上恶性的病历，最后闹得虚惊一场。 呼吸内科的病历虽然不如孟良人写的，但还算是赏心悦目。 5年前，患者就间断地开始咳嗽、胸闷，还偶尔有咳黄痰。 患者去过不少家医院看诊，一度被诊断为「上气道咳嗽综合征」（upperairwaycoughsyndrome，uacs）。 这是类似于老慢支的一种疾病。 东北，因为温差大，尤其是冬天，室内外温差至少有50摄氏度左右，呼吸道疾病常见。什么慢支、肺气肿之类的，几乎过了六十都会得。 不过患者被当成上气道咳嗽综合征进行治疗了一段时间后还是不见好转。 胸部x光片显示，黄大爷右中肺野有一个8mm结节，双侧肺门充盈。 进一步的胸部ct平扫证实，右肺下叶上级段有一圆形非钙化结节，有脂肪密度；双侧肺下叶、右中叶和舌叶也存在支气管血管周围阴影。 肺小结节也不会导致频繁咳嗽，而且小结节有脂肪影，不考虑是恶性。 至于双侧肺下叶、右中叶和舌叶也存在支气管血管周围阴影，罗浩考虑和慢性炎症有关系。 随后还做了支气管镜。 肺泡灌洗液病理结果显示，虽然没有发现癌变或者其他严重疾病的迹象，但却出现了大量含有脂质的巨噬细胞，这是类脂性肺炎的表现。 类脂性肺炎，一般……不，绝大多数都见于有先天疾病的婴幼儿。 比如说早产、弱小或有腭裂的婴儿因咽部反射不健全，当喂牛奶、鱼肝油或从鼻孔滴入石蜡油时，误吸入肺内引起的间质性肺炎。 有点意思，罗浩滑动鼠标滑轮，把病历拉到最上面，印证自己刚刚走马观花扫过的一个内容。 患者有高血压史20余年，血压最高200毫米汞柱；无冠心病病史；有鼻炎史30余年。 看完病历，结合协和病历库的内容，罗浩大约有了猜测。 只是类脂性肺炎到底是怎么引发的，罗浩还不敢确定。 那面还在忙碌着，呼吸内科唐主任也认为气管镜够不到患者占位的位置，建议去心胸外科找徐主任会诊，腔镜手术，取病理以明确诊断。 罗浩对那个患者没什么更多的看法，就是养鸽子导致的真菌感染。 至于怎么让患者相信，重燃生的希望，那是冯子轩冯处长的事儿，和自己无关。 看完病历后，罗浩去病房和患者闲聊。 有亲合度+3的加持，罗浩闲聊的很顺利，十几分钟后就找到了病因并且和病历、协和病历库中的内容相互对照，再加上ai辅助加持，有了确定诊断。 回到办公室，冯子轩不在，估计在忙。 罗浩想了想，觉得眼前的病例有特殊性，拿起手机把电话打给庄嫣。 “师兄~~~” “庄嫣，来呼吸内科，有个病人比较特殊，你看一眼。算是年度考核，要是你能得出正确结论，今年的考核就过关了。” “嘎！”庄嫣一怔，“师兄，咱们医疗组还有年度考核？！” “只针对你，放心，陈勇、老柳、老孟都没有。” 隔着电话，罗浩都能听到庄嫣的哭泣声，悲伤欲绝。 这话说得太过于直接，太过于针对。 挂断电话，很快庄嫣就赶过来，只是她并不是自己来的，身后还跟着孟良人。 就像是小孩子受了委屈，身后跟着家大人一样。 孟良人一脸敦和的笑容，仿佛没注意到罗浩凌厉的眼神。 “这个患者，你们看看。”罗浩瞪了孟良人一眼，见他没有反应，便把你改成你们。 庄嫣愁眉苦脸的坐下开始翻看病历，孟良人背着手站在庄嫣身后，也一起看病历。 罗浩打了个响指，随后意识到不是在自家办公室，二黑可没这么强的人工智能，能隔着一栋楼屁颠屁颠跑来让自己盘。 老孟小庄看了足足有30分钟病历，庄嫣随后跟孟良人“汇报”自己看见的重点，孟良人也跟着完善、补充。 随后孟良人陪着庄嫣去病房看患者、当面询问病史。 一般来讲最后这一步医生都不会很上心，毕竟没时间么。客观检查做出来什么就是什么，询问病史这种行为大概率会没什么收获。 但孟良人带着庄嫣去问病史，罗浩并不意外。 坐在办公室里，罗浩隐隐期待他们能得出正确的答案。 过了一会，门外隐约传来熟悉的声音。 罗浩竖起耳朵仔细听，有一种听墙根的神秘感，罗浩觉得特别好笑。 “老孟，患者不是恶性肿瘤，这一点已经确定，但师兄考我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再仔细想想，患者生活中有什么习惯。” “习惯？不抽烟，但是喝酒。误吸？可是我问了，患者没有食管返流的病史。” 不错，罗浩笑了，肺炎患者能问食管返流，庄嫣已经初步入门。多想想，没坏处。 “的确是没有，即便有，也不应该是类脂性肺炎。你没见过误吸的患者吧。” “见过，大片的肺部阴影。” “对啊，所以这一点可以排除。”孟良人似乎也没找到正确答案，他不是诱导庄嫣得出正确结论，而是也在猜。 “那还有什么？高血压？鼻炎？我觉得就是患者年轻时候在火车站当装卸工的时候装卸过刺激性的物品，和矽肺、尘肺类似，属于工作原因导致的疾病。” “好像也不像，那都多少年了，如果有，也是陈旧性的，片子上的表现不这样。”孟良人低声沉吟，似乎在思考。 罗浩的想象中孟良人已经伸出汗渍渍的手，下意识的去盘二黑的头。 “食用油，或者是非食用的油，有挥发性的，导致……” “你注意了没有，病历里呼吸内科写过——类脂性肺炎来说，治疗最重要的手段就是停止脂性物质的进一步摄入。” “可他们也找不到来源。但这一点可以证明，专科医生判断中，早些年间摄入的刺激性油脂，不会穿越时空，导致现在生病。” “那奇怪了，为什么呢？”庄嫣愁苦的喃喃说道。 要不是罗浩的五官六识经过数字化改造，还真听不清庄嫣在说什么。 “这样，咱俩一点点捋。”孟良人沉吟，“患者是呼吸道疾病，能导致的因素有什么？鼻炎肯定是一项。” “可鼻炎是由病毒、细菌、过敏原等引起的鼻腔黏膜炎症，可能源自各种理化因素或某些全身性疾病。 众多类型中，最常见的是过敏性鼻炎，其由尘螨、霉菌、宠物、花粉等过敏原引发，存在遗传倾向。” “非过敏性鼻炎则由病毒、细菌、刺激性气味及温度变化等因素引发，包含血管运动性鼻炎、萎缩性鼻炎、激素性鼻炎等。” 庄嫣是名校出身的研究生，基本功扎实，提到鼻炎根本不用上网搜索，马上给出标准答案。 孟良人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鼻炎的主要症状包括鼻塞、打喷嚏、流鼻涕和鼻痒，但具体表现可以根据鼻炎类型差异。 急性鼻炎初期常表现为鼻内干燥、灼热或痒感，最后发展为闭塞性鼻音、嗅觉减退等。 而慢性鼻炎主要症状则是鼻塞和鼻涕增多，也可能出现头痛、鼻根部不适等症状。 如果病情严重，炎症还可能影响到其他上呼吸道部位与下呼吸道，引发咽喉炎、中耳炎、气管炎、支气管炎及肺炎等并发症。” “老孟，这是书上说的，首先我没见过鼻炎导致的肺炎，即便有估计也很轻；其次患者的鼻炎不是很重，真不重。” “行，这一点存疑，之后呢？是反流性食管炎导致的误吸，这一点已经被咱们排除了。”孟良人继续说道。 两人在办公室外面不断研究着。 一个科班出身，理论基础扎实；一个在临床身经百战，心细如发。 罗浩听的津津有味。 他们距离正确答案只有一层窗户纸，但那层窗户纸却在视野盲区内，暂时还没得到确定的答案。 看着简单，只隔了一层窗户纸，但有时候这层纸就是天堑。很多人一辈子都迈不过去。 过了会，冯子轩回来，表情温和。 “小罗，怎么还在这儿等我？我看小嫣在外面商量着什么。” “冯处长，是您的那位长辈的病情，我看完了，当做年底考核给庄嫣出了一道题。” “啥？！”冯子轩惊讶。 呼吸内科找过至少两次全院会诊都没有答案的患者，罗浩竟然要庄嫣解决。 还作为年底考核。 怎么像模像样的，冯子轩吃惊后随即露出笑脸，“考核的奖励是什么？” “奖励，还没想，我就是想知道庄嫣现在到哪个程度了。” “都有什么程度？”冯子轩也没追问没有奖励的考核，而是好奇的问罗浩对庄嫣评价分级。 “说其他院校的医学生基础差，这是事实，但并不重要。主要是他们见的临床罕见病例太少，思维不发散。不过这也难免，毕竟高考的时候分数差了那么多。” “！！！” 冯子轩静静的听着罗浩装逼。 不过协和这一点上的确是国内顶级，在十几年前，每到暑假的时候，协和专家组全国飞，在其他院校里扒楞一圈，把天才找出来带回协和面试读研。 这里的确有些暗箱操作，但协和这么多年的金字招牌没倒，证明大多数人还是做了正确的事情。 要不然哪怕是底蕴深厚的协和，也扛不住祸祸。 “小庄的基础知识扎实，但缺少一些临床上的发散思维。本来已经找到问题了，偏偏那一步就不往出迈。” “问题？问题在哪？”冯子轩问道。 这是说庄嫣么？这是在说医大一院的临床专家们！ 眼前的这位患者冯子轩找了相关科室的会诊，连申主任都被薅过来看了一眼。 没人有答案，没人知道肺炎到底是怎么来的。 因为不涉及恶性肿瘤，所以大家也都不太在意。咳嗽就咳嗽呗，也不致命。 而且东北的老慢支、肺气肿还少见么？要是不当候鸟，不去海南过冬，慢支是几乎每一个6、70岁以上老东北人都会得的疾病。 可…… 冯子轩陷入沉思。 “冯处长，那个患者怎么样？” “先送去创伤科，输点血，一点点做心理工作。然后出院，再由胸科收，我给徐主任打了个电话，手术他上。” 冯子轩已经把事情安排妥当，暂时没什么意外。 而且事情发生在女卫生间里，网络上也没有视频爆出来。 冯子轩料敌从宽，但那些意外并没出现。 可以说这件事儿已经完美解决，剩下的就是安抚患者，接受手术，等待病理。 病理结果冯子轩一点都不担心，有罗浩的诊断，自己担心个毛线。 现在他的注意力放在这个患者身上。 “我去听一下他们怎么商量的。” “一起去吧。”罗浩也站起身，面带微笑，和煦如春风与冯子轩一起走出办公室。 “不对啊，难道是胖的？有些人太过于肥胖……也不是，患者不胖，而且还有点瘦。”庄嫣已经被逼的头发都快炸起来。 孟良人方正的脸上没有表情，认真的琢磨。 看样子他已经把庄嫣的“考核”当成自己的考核，正在一点点的琢磨、排查。 “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庄嫣见罗浩走出来，马上追问。 罗浩笑而不语。 “我想起来了！！我就说好像忘了什么！”孟良人忽然大声吼道。 那种兴奋，溢于言表。 371 好端端就转移了？ 孟良人的声音太大，把庄嫣吓了一跳。 冯子轩微微皱眉，孟良人一个老主治，他懂个屁！ 这个患者院里能看的都看了，小罗教授属于最后一站。除了小罗教授以外，那么多专家都看过，没有答案，他一个分流来的老主治能看出来？ 飘了，真是飘了。 “罗教授，我知道了。”孟良人兴奋，但随即沉默。 “你知道什么了？” “我……可能是想错了，不好意思啊。”孟良人方正的脸上露出歉意的表情。 表情做作，略显浮夸。 罗浩微微一笑，没有揭穿孟良人的想法。 这道题是出给庄嫣的，老孟忽然灵光乍现，想到了问题所在，行为有些过了，但他马上意识到并且毫不犹豫的否认。 “罗教授，冯处长，二位再等等，我和小庄研究一下，应该快有结论了。” 罗浩点了点头，给冯子轩使了个眼色，两人远离，又回到办公室。 “什么事儿这么神秘？”冯子轩好奇的问道。 “患者有鼻炎，现在一般用布地奈德喷雾，效果还不错。但冯处长，您是老临床，在上世纪的时候鼻炎用什么您还有印象么？” 上世纪！ 冯子轩一下子愣住。 别说是罗浩，哪怕是他也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那是多遥远的年代了，改开到还没加入世贸……一种沉重的历史沧桑感萦绕在冯子轩心头。 现在00后都研究生毕业来到临床工作，庄嫣的单马尾在冯子轩眼前晃来晃去。 “没有。”冯子轩摇摇头，“小罗，你能有印象？” “我也接触不到，但我家协和的病历库里有相关的病历。” 我艹！ 冯子轩又一次被协和病历库准确命中，打的七荤八素。 “最早的鼻炎，都用凡士林缓解症状。” “？！！！！！！”冯子轩头顶蹦出无数个标点符号。 凡士林！ 这玩意临床科太罕见了。 曾经凡士林用于方方面面，甚至几十年前的科普书籍里，新婚夫妇也要用凡士林。 但现在，有多少年没听说凡士林了？ “凡士林的主要成分是多种长链烷烃，也属于脂肪酸的一种，患者因为有鼻炎，所以每天睡前把它涂在鼻腔后。 鼻腔中的部分凡士林就会流入肺部，数量不多，但的确存在。长此以往，会使肺部大量蓄积凡士林，从而产生类脂性肺炎。” “治疗的话，停用凡士林并进行克拉霉素联合厄他培南治疗，应该在一周内见效。” “其实找出原因就很好解决，但临床上的确很少能看见凡士林，这就比较遗憾了。连诱因都没见过，所以很难找到真正的病根。” “哦？小罗，你家协和的病历库里有什么相关病历？”冯子轩好奇的问道。 “油纱，您知道吧。”罗浩问道。 冯子轩点头，十几年前临床还经常用油纱。所谓油纱，就是浸满油脂的纱布，油脂一般是凡士林。 创口感染，油纱充填，这是最近本的操作。 “有一个面部烧伤的患者用油纱，后来出现类脂性肺炎。因为来源明确，当时给予对症治疗。但油纱不用不行，后来就想了别的办法。” 冯子轩也没问别的办法是什么，他只是好奇协和病历库里百年病历，小罗到底是怎么背下来的。 而且不光是背，还信手拈来。 教科书，能背下来的医学生不在少数，但能做到信手拈来的，却屈指可数。 吁~~~冯子轩长吁了口气。 小罗是真牛。 一个怀疑自己是肺癌的老病号，医大一院全院会诊两次都没有确定诊断，罗浩来看一眼就知道问题所在。 难怪罗浩总说我家协和什么的，人家是真有这个本事，冯子轩心里感慨。 正想着，庄嫣兴冲冲的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很“古典”的铁盒子。 “师兄，患者鼻炎，用别的药都不好，抹凡士林才会好一点！是凡士林惹的祸！！” 冯子轩扬了扬眉，他是万万没想到孟良人那个老主治竟然也能得出正确答案。 罗浩笑眯眯的看着庄嫣，“不错。” “是老孟说的！”庄嫣随即说明实情。 “没有，是小庄自己想到的。”孟良人结结巴巴的说道。 “考核过了。”罗浩也不管到底因为谁，直接给了肯定的答复，“凡士林，小庄你都没见过。这道题考的是真要你有事儿，医疗组内的其他同事会不会帮你。” 罗浩看了一眼孟良人，又看了一眼庄嫣，笑道，“完美！” “？？？” “？？？” “冯处长，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办，停凡士林，然后给相应对症治疗，很快就能好。” “嗯。”冯子轩庆幸自己“多事”，把罗浩给拉来。 非但罗浩能给出确定诊断，发现诱发疾病的原因，连罗浩手底下那位分流来的老主治都能做到。 这特么的！ 看样子以后有疑难杂症还是要找小罗看一眼。 从前申主任是医大一院最后一关，现在他该退休，把守关的任务交给他小师叔罗浩。 “叮咚~” 罗浩耳边忽然响起叮咚声。 没有系统任务，罗浩注意到面板上的数据发生了改变——祈福+5的幸运值变成了+8。 罗浩差点忘了那位老神仙答应自己要给自己祈福来着。 多了3点幸运值！真是意外之喜。 …… …… “勇哥~~~” “叫陈医生，或者小陈医生都行，别叫勇哥。”陈勇认真和小护士说道，“老柳啥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么做我很为难啊。” “还能把我怎么样，没想到勇哥你还是个耙耳朵。” “我又不是贺强，哪有那么大的气场。我跟你讲，当年我在青城山的时候，连猫都不敢得罪。”陈勇毫不在意，什么激将法对他来讲都是不存在的。 “为啥？” “有只猫只要不顺它心意它就去大殿和……告状。”陈勇想起了那只大橘，“别以为它是随便告状，我们的蒲团都是有说法的。大橘入位中宫，脚踏巽位，标准吹耳旁风的坐姿。” “咦？还有这种？勇哥你展开讲讲。” “叫陈医生，给你讲。”陈勇笑眯眯的看着小护士，坚持着。 这货就属于那种穿上裤子就不认账的人，谁都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被老柳给驯服。 “陈医生，过分了啊。” “哪有。”陈勇手指一动，一张扑克牌出现在手里，随即手腕一转，扑克牌变成了一朵玫瑰花。 “呀！” 小护士的眼睛都快滴出水，水汪汪的看着那朵玫瑰花。 原来勇哥玩的是欲扬先抑，死鬼~~~ “喏，送你。”陈勇把玫瑰花递过去。 小护士含羞带臊伸手去接。 可就在玫瑰花要落在她手里的一瞬间，陈勇手腕再转，一个没拆封的注射器被他塞到小护士的手里。 “好好扎针，我看罗浩都能飞针，你们都不会，说出去多丢人。” “飞针干嘛，又不是武侠剧，讨厌~~~” “话说那只大橘……” 陈勇受不了讨厌后的强调，马上转移话题，开始讲起青城山上的那只大橘。 其实陈勇也没骗人，财神山是青城山的一部分，他说自己在青城，只属于叙述不详细，也不算是骗人。 手机响起，陈勇看了一眼，接通电话。 “师父，你竟然还会打电话。” “老子我用座机的时候还没你呢，那个叫罗浩的狗东西怎么回事？！” “怎么了师父？”陈勇看了一眼小护士，站起身往出走。 “我不是要还他的人情么，要给他祁个福。本来想适可而止，可没想到那狗东西有古怪！” “古怪，什么古怪？！”陈勇已经走到防火通道。 “你给我讲讲他，我起卦也算不到。” 陈勇马上回头看了一眼，见小护士没跟着自己，便把之前自己起卦遭受重创的事儿讲了一遍。 “古怪。” “师父，你受伤了么？” “受伤？开什么玩笑。不过这次太消耗精力，我得去眉山吃几天苕粉好好补一补。” 陈勇又和师父聊了几句，挂断电话。 罗浩真心是越来越强了，连师父给他祈福都遇到了问题。 不过还是小爷我眼睛亮，陈勇心里得意洋洋的想到。 在东莲市就进了医疗组，以后分家的话家产也有小爷我一半！ 陈勇吹着口哨离开消防通道，迎面看见穿着病号服的陈娇。 “做完检查了？” “嗯，做完了陈老师。”陈娇客客气气的说道。 她一米八二、八三的身高，好像住院治疗的这段时间又长个了，陈勇平视陈娇的眼睛。 这回有师父给祈福，罗浩的气运肯定好，说不定陈娇也会运气好起来，陈勇和陈娇聊了几句，在医生办公室门口分开。 回到办公室，小护士已经去忙了，陈勇坐下，打开影像系统找到陈娇的片子。 几秒钟后，陈勇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他严肃的拿起手机，拨打罗浩的电话，“罗浩，回来。” “怎么了？对了，财神祖庙你师父那面有消息么？” 陈勇皱眉，罗浩怎么知道的？古怪。 这要比师父给罗浩祈福大耗精力还要离奇。 “有，我师父刚打电话骂了你一顿，现在估计下山去吃苕粉了。”陈勇不动声色的回答道。 “为什么吃苕粉，不吃点好的？” “钱都特么补仓去了！”陈勇有些焦躁，“说正经事儿，你赶紧回来，陈娇的片子不对劲儿。” “嗯？！”罗浩一愣，不对劲儿？ 不是刚加完幸运值么？还是陈勇的师父，财神祖庙后山的老神仙给祈的福。 自己还有系统的【庇佑】技能，按说应该越来越好才是，陈娇怎么就出事儿了？ “赶紧回来，我看不太懂影像，看着有问题。” “好，稍等，马上。”罗浩挂断电话，甩开大步直接回科。 他甚至都不等电梯，十几层楼直接一路跑上去。 孟良人根本跟不上罗浩的脚步，被累成了狗。 回到科里，罗浩表情严肃，和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 “来了，这里，你看是什么？”陈勇指着上腹部增强ct的影像问。 “！！！” 罗浩眯起眼睛，仔细看着影像。 陈勇站起来，把位置让给罗浩，但罗浩没坐下，而是猫着腰，一动不动的看着电脑屏幕，宛如一尊雕像。 “罗教授这是怎么了？”住院老总问道。 陈勇摇了摇头。 “勇哥……陈医生，奶茶喝么？我们要订奶茶。”另外一名小护士进来后问道。 “不了。”陈勇眼睛死死盯着罗浩，但习惯性的开始闲聊，“你爸去印度了么，回来了没？” “害，别提了。之前不是听你说印度有多恐怖么，我回家跟我爸说，他就把我训了一顿。爹味儿真重！” “我攒了小半年的钱，给我爸订了一个八天九夜的印度旅游团。回来后我听我妈说，我爸不信邪，新德里下飞机就用机场的热水泡茶，结果在大巴车上就拉了。” “老头子根本没脸，说是裤子都是不说，还弄的大巴车都脏了……唉。” “你这也叫小棉袄？哪有这么坑爹的？我看不是爹味儿重，是你这小棉袄漏风。”陈勇死死盯着罗浩，嘴里说什么仿佛和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根本没关系。 和姑娘们聊天，是陈勇的一种本能。 “漏什么风，他非要说印度好，不就是欺负我没去过么。这回让他去一趟，回来就老实了。” “后来呢？” “吃什么药都不好用，每天蹲在马桶上，拉脱水了都。印度的卫生间还没手纸，有个水管子，说大便完之后就用水管子呲。” “总之后来我妈见根本上不了飞机，去了一次医院，还没输液就把老两口给吓懵了。平时总说咱国内的医院多多不好，去印度一次，他们就长见识了。” “怎么回来的？”陈勇信口问道。 “我当然不漏风，给我爸带了蒙脱石散、易蒙停、复方苯乙哌啶。我妈一狠心，把几样药联合用，都超量一倍，就这，才勉强能回来。” 陈勇死死的盯着罗浩，似乎并不在意小护士说什么。 至于用药量有没有超标，身体能不能承受，陈勇更是没管。 他的注意力都在影像资料和罗浩身上。 影像上在胰头位置有一个虚影，看得不是很清楚，至少以陈勇的水平是无法区分那到底是残影还是肿瘤转移。 胰腺一旦转移，意味着陈娇的生命可能就要正式进入倒计时的阶段。 看罗浩的姿势、表情，陈勇清楚应该是转移。 好端端的怎么就转移了呢？ 虽然接手的时候陈娇就是癌症晚期，有骨转移，但不都好转了么。 陈勇皱着眉，心里琢磨着。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罗浩才直起腰。 “我去趟ct室，做三维重建，你们忙着。” 说完，罗浩大步离开。 “勇哥，怎么回事？”庄嫣问道。 “陈娇胰头部分好像有转移。”陈勇一边说，右手一边掐算。 最后化作一声叹息，陈勇沉默了下去。 “……”庄嫣沉默。 “干活，干活。”孟良人把影像系统关闭，很平和的坐下去。 “老孟……”庄嫣有点难过。 “当医生的，不能把自己代入进去。”孟良人很认真的开始说教，爹味儿十足，但庄嫣却没有像在家不愿听自家老爷子絮叨，而是严肃的点了点头。 陈勇叹了口气，他有些奇怪，明明师父已经给罗浩祈福了，而且还消耗了大量的精力。 在陈勇看来，至少最近半年罗浩气运会特备好，甚至连青千能剩一个名额，最后没人要落在罗浩脑袋上这种不可能的事儿都有可能发生。 可现实是罗浩最重视的患者在病情看起来有所好转的时候忽然恶化。 虽然每一个患者在医生的眼中都一样，但陈娇毕竟是罗浩的学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罗浩那个狗东西的表情、动作也让陈勇感知到有些不对。 陈勇拿起手机，开始询问他师父究竟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小庄，这份病历你写，我要给你挑毛病的。”孟良人给庄嫣安排任务。 “好。”庄嫣虽然有些郁闷，但并不影响工作。 “老孟，这个位置有转移，怎么办？”庄嫣问。 孟良人摇摇头，他不知道。 “勇哥？” “没办法做内放射治疗，罗浩最近好像还说想要引入ai算法，术前进行计算，达到内放射治疗的最好效果。”陈勇语气有些低落，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手速。 “勇哥，科幻片看多了吧，ai没这么快进入临床的。”庄嫣嘲笑了陈勇一句后觉得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难怪网上那么多人愿意抬杠，这还是在医疗组里，实在不行自己也上网去抬杠，找人骂一顿，改善一下情绪，不再内耗。 至于找什么理由，那都无所谓，看见路虎车就说说是印度产的，一身大便味儿，排气管子有没有被人通过都不知道。 诸如此类。 “别扯淡，ai已经能用了，就是因为你们脑子固化，所以一直没人敢琢磨。” “为啥？”庄嫣不服，开启了抬杠模式。 陈勇想到了用ai计算的雷击木的活木模式。 从前，这种活木的雷击木需要无数次的雷劈，最后幸运的树木变成活木雷击木。 所以产量极小，有一点点也变成了宗门的传世之宝。 就老白之前拎的那把桃木剑都像宝贝似的，可现在呢？过几天老白回来，有成吨的雷击木供他祸祸。 但这种事儿不能说，陈勇想了想，想到网上的一个段子。 “野猪，知道吧。从前是国家三级保护动物。” “知道，我爸有一个老患者，家在山区，虎林那面，每年过年前都要坐绿皮火车来看我爸。”庄嫣道。 “咦？你爸当年给他做手术了？” “是啊，患者没钱，发着高烧弯着腰准备走。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没问过，估计是胆囊炎、阑尾炎什么的。我爸把他留下来，做了手术。” “还和麻醉科打了招呼，说是村子里的五保户，帮忙省点钱。” “术后用的是科里配置雾化液的庆大霉素，全程下来，用了不到一千块钱。患者还是没有，我爸就拿了一部分，再找其他人凑了点，给患者交了住院费。” “按说庄院长这种人当不上院长啊。” “嘎！”庄嫣对陈勇的话表示愤怒。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遗骸。”陈勇扬眉道。 “哪有，我爸可好了！”庄嫣挥舞着小拳头，奶凶奶凶的，“患者每年都给我家送野猪肉，不好吃，但他那面好像到处都是野猪，踩庄稼，伤人。所以打了也就打了，没人管。三级保护动物，我都没听说过。” “21年林草局征求意见，23年才从保护动物中剔除。野猪，太特么能生了。大熊猫但凡有野猪一半的繁育能力，也不至于濒临灭绝。” 陈勇牢骚了一句，随后回到正题。 “当时想了无数种办法，每年光猎犬就死上千只。但野猪真是皮糙肉厚，没辙。” “甚至当地开始补贴，10元一斤野猪肉收购。” “至于么？”庄嫣疑惑。 “泛滥的时候野猪在金陵满街跑，还在长江游泳。” “！！！” “又不能平推，见什么杀什么，跟古代似的，把山上所有动物都灭绝掉。要是那样的话，别说是野猪，耗子都得少一大半。” “是啊，野猪皮糙肉厚，攻击力还强，还有超强的繁育能力，怎么办？”孟良人忽然问道。 “宙斯盾，你知道吧。” “知道啊，大名鼎鼎的宙斯盾谁不知道，好像前些年卖给本子两套，一套10亿美元。”孟良人道。 “对，就是那个破玩意！” “破玩意？” “后来杀野猪用的就是宙斯盾啊，对了，罗浩给柴老板买的钓鱼的小玩意，有雷达的，内核其实也是宙斯盾的那套。” “！！！” “！！！” “勇哥，不懂别瞎说啊。”庄嫣看不过去了，小声说道。 她也看出来陈勇的情绪有些不好，想要岔开话题，陪着陈勇聊聊天。 都说不能把自己带入进去。 都说做医生的不能太有同理心。 但那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刚刚，师兄弯腰看片子，盯着片子看了半个小时，哪有从前潇洒的样子。 庄嫣都懂。 372 液态金属 “谁说我瞎说呢。”陈勇撇嘴，“相控阵雷达这么贵的原因是因为这东西是由一大堆tr组件构成的，而tr组件的核心材料硅基氮化镓。” “就是前几年禁止卖给老美的那个氮化镓？” “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买钓鱼车的时候听罗浩说了几句。”陈勇道，“17、19年技术突破，再往后就被国内厂商卷成了白菜价。” “现在多钱了？” “搜索野猪的，大概6万人民币，现在……” 陈勇拿手机开始找。 “现在不用了，3万多点，还给配驱赶野猪的无人机。网上就有卖。” “好贵啊，不说卷成白菜价了么。”庄嫣问。 “还不是因为大毛、二毛打起来了，国内各个网购平台的类似东西的价钱都被炒起来了，咸鱼儿上更离谱。” “！！！” “对了，咱们最开始说什么来着？” “ai，计算肿瘤内放射治疗粒子应该怎么放效果才最好。”孟良人提醒道。 “对。”陈勇吁了口气，“本来接下来要到这步，可这个破位置，针进不去啊，前面有胰头挡着，从后面进？那不是开玩笑么。” 孟良人微微一怔，的确，如果判定是转移瘤的话，前后左右都有重要的脏器，穿刺根本没有可能。 “勇哥，要是用达芬奇机器人呢？手臂可以弯曲，腔镜开腹过程，打开后……” “罗浩也说过，能不开刀就不开刀。”陈勇皱着眉，“癌晚的患者，手术治疗本身就是禁忌。谁知道哪个动作就会带来种植转移。” “而且全麻对身体也有影响，看着陈娇现在能跑能跳的，或许一个全麻下来，免疫力降低，身体里不知道会多多少转移灶。” “达芬奇机器人罗浩应该也会用，听他说过在协和和钱主任两人一起用达芬奇机器人做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不到俩点。 但虽然时间短，损伤轻，可那也是动手术。” 孟良人听到这个手术时间直咂舌。 省内能开达芬奇机器人的医院只有5家，医大四家医院，还有省院。 地市级医院有的的确是买了设备，但开机太贵，还要学，很难磨出来。 再赶上现在医疗反腐，所以也就放那当摆设。 “最好不用，要是没辙，需要手术的话，我估计罗浩现在已经在联系协和了。”陈勇了解罗浩，如反掌观纹。 …… “钱主任，我这有个患者，可能需要外科手术。” 罗浩正坐在ct里打电话，语气严肃，脸上的笑容已经荡然无存。 他手速极快，操作娴熟，仿佛浸淫一生都在做三维重建的老影像人一样。 身边的ct副主任看得直咋舌。 “什么患者？”钱主任问。 罗浩详细讲述了一遍陈娇的病情以及治疗经过。 “哦，这种啊。”钱主任没有打断罗浩的叙述，直到罗浩讲完，这才说道，“来吧，提前告诉我，咱俩一起上，说你最近外科手术技巧有极大的长进，我看看。” “钱上，您帮忙。” “害，小事，来吧。我给你留个高间，还是你自己去找？” “您帮我留，手术……适应症……”罗浩有些犹豫。 钱主任当然能听得出来。 “小罗博士，我很严肃的跟你说，当医生就是尽力而已，天底下没有不死的人。你入戏太深，这样不好。” 罗浩仿佛已经看见钱主任那张凶巴巴的脸，表情狰狞。 钱主任是天生的坏人脸，和孟良人天生正派的五官形成鲜明对比。 “那行，我不纠结了，等回咱协和，您帮我找几位老师，咱们坐下来商量一下术后该怎么办。” “干细胞吧，已经4期临床了，说是糖尿病都治愈了300名。”钱主任建议到。 “行，那就到了再说。” 罗浩挂断电话。 “小罗，干细胞治愈糖尿病？真的假的？”ct室副主任隐约听到这句话，惊讶的问罗浩。 “真的，也没多贵，十几万一针。虽然是3、4期临床试验，但还是得花钱的。不过我估计按照这个速度进展的话，很快就能在临床应用。” “我艹！真的？！我这种老糖也有不用打胰岛素的那天？”ct室副主任整个人都差点没跳起来。 这对他来讲，属于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从前医生、患者对糖尿病的认知是——属于残疾的一种，虽然看护的好的话并不致命，但每天都要打针吃药，和残疾人没什么区别。 “应该是，但治疗糖尿病只是顺手，不是所有糖尿病患者的血糖都能得到控制。” 要是平时，罗浩肯定要给ct室副主任讲一些干细胞的相关内容，做最简单的科普。 但今天罗浩没心情。 他见ct室副主任一脸错愕，还没问自己什么，便站起身，“牛主任，那我先走了。” “小罗，协和4期临床试验要是有结果，你一定告诉我啊……不对，我现在能参加4期临床试验么？” “能，您要是需要跟我联系。这样，您现在情绪激动，先等一下，晚上冷静了考虑考虑。毕竟打胰岛素没什么事儿，而干细胞还在临床试验，谁都不知道是不是有副作用、有什么副作用。” 罗浩劝阻道。 ct室副主任连连点头，脑子都要顺着七窍甩飞出去。 罗浩没多说什么，低着头离开ct室，心里盘算着手术的风险与收益。 直到回到科室门口，罗浩依旧没辙。 算了，做吧，钱主任是国内这个领域的第一刀，真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陈娇命不好。 走进办公室，庄嫣回头，“师兄，刚刚勇哥说用雷达找野猪，是这样么？” “嗯？”罗浩的思绪被打断，怔了一下，“是啊，怎么了？” “那么高端么？” “找个野猪有什么高端的。”罗浩随意说道，“三年前我收了个十四所的老人家，正好有人来拜访老人家，说是做交通控制项目的。” “？？？” “？？？” “十四所的军民融合项目，微型载具探测平板阵，一个顶四个摄像头，恶劣天气基本没影响，而且目标识别和跟踪全都是配套。” “几公里外，能探测到车辆变道，用途严重溢出。” “我靠，那以后是不是会有更多车震被探测到？”陈勇惊讶。 罗浩瞥了他一眼，“就你？能开车么？” “光雷一体，十四所的东西用在这个项目上有些浪费。但是吧，十四所已经把这东西的成本价压到了极致。” “十四所是什么所？” “十四所是国内雷达的……用你们的话讲，叫祖庭。”罗浩严肃的说了一个笑话，没了平时的温和笑容。 “是么？有多极致？”陈勇问道。 罗浩想了想，“据说现在义乌干不过北河，我就是听说，不知道真假。” “为啥？义乌那面出货量多大？成本多低？！” “义乌是正经公司啊，要有职业经理人，要有几十名员工。北河那面的农村，自家小作坊，其他成本都省了。其实我也怀疑是真是假，小作坊一般都要被取代的。” 罗浩说了几句闲话，但心头依旧千钧重，沉甸甸的。 见罗浩心情不好，陈勇也不再烦罗浩，而是和庄嫣闲聊、显摆。 “我跟你讲，小庄，我看北面打仗都傻眼了，他们这么落后么？巷战，以后谁还打巷战。咱连野猪都能杀，巷战就是前有机器狗，上有无人机，还带雷达的。” “要说老毛子就是笨重，我是从来不相信他们是什么战斗民族，跪舔西方舔了几十年，结果人家还不肯收，丢不丢人。” “小点声，吹什么吹。”罗浩皱眉看着陈勇。 “嗯？！”陈勇一愣，按说罗浩不该说这话。 从前的罗浩很温和，从巴尔的摩回来的罗浩比自己还要激进。 今天这是怎么了？ 脾气怎么这么差！ “尚未一统、偏安一隅、交趾琉球于外、北海安西他国，不过稍强于季汉南宋。季汉南宋还有北伐，就这，还有脸吹？”罗浩斥道。 “！！！” 淦。 陈勇这回真的确定罗浩心情不好，以至于说话都尖酸刻薄到了极点。 这时候的罗浩还是别招惹他为好。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罗浩的手机响起。 陈勇扬了扬眉，难道说自己心想事成的技能开启了？ “喂，青青啊，怎么了？” “来省城，你去哈动找大妮子玩，我下班过去找你们。” “哦，已经在哈动了，那还给我打什么电话。” 问完这句，罗浩沉默，手机里传来叶青青的声音。 过了良久，罗浩沉声道，“大黑是我的，有收养证，在哈动的熊猫馆看门挺好，不能给你。” 电话那面叶青青还试图说服罗浩。 “大黑受过重伤，收养只能一次，要不然会对大黑造成严重的心理创伤，不行。大黑就是不会说话，它是懂事的，送给你对它来讲相当于弃养，别说了，不行。” 罗浩坚定的像是一块石头。 陈勇、庄嫣、孟良人咂舌。 这么坚定的罗浩可是很少见，他今天的心情的确太差了。 也没人敢在这时候触罗浩的霉头，包括陈勇在内的所有人都低头有实物表演，假装自己很忙。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研三的课题做了么。” 罗浩已经开始抓住叶青青的软肋进行攻击。 “师兄，我就是来找齐教授做课题的。” “哦，那行，你忙着，我下班带你撸猫。”罗浩说完，刚要挂断电话，随口问了一句，“做什么课题呢？” “液态机器人的医疗应用，你接不接？不接的话我回协和找人。”叶青青笑吟吟的说道，“不过要是接，大黑得给我。” “！！！” 罗浩一怔。 液态机器人？！ 前几年间断有工大液态机器人的论文出现，要是可以的话…… 罗浩眼前一亮。 原来幸运值体现在这里！ “你等我，这就过去！” “大黑，我要大黑。” “要大黑干什么，死丑死丑的，换个条件。” “改进版的巴雷特。” “也不行，你爸知道得打死我，再换一个。”罗浩的言语轻松了少许。 “师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不是飘了？合作项目，不是只有找你才行，协和我未必不如你熟悉。”叶青青拿捏住罗浩的软肋。 “青青，我跟齐教授关系还不错，他爸的手术是我做的。你猜我可不可以绕过你，直接找齐教授？” “！！！” 过了几秒，叶青青无奈的说道，“最烦你们这些医生，好像天底下所有人都和你们有关系，谁都是你们的患者家属。” “挂了，我一会过去。” 陈勇注意到罗浩的说法有改变，从马上到一会，似乎和叶青青拌嘴的过程中罗浩想明白了什么东西。 挂断电话，罗浩坐下拿着手机开始搜索论文。 “罗浩，怎么了？你找什么呢？” “液态金属机器人，可以完成穿刺，而且穿刺后自动变成针筒状，把沾有肿瘤细胞的针卷起来，避免种植转移。” “？？？” “！！！” “工大和香江中文大学一起搞的技术。前些年的，不知道最近有什么进展。”罗浩一边飞速的寻找相关论文，一边解释，“要是合适的话，可以找陈娇试一试。 不需要金属机器人在腹腔内做什么复杂的动作，只要有个弧线，配合上我的手法，就能把粒子种植在胰头后面转移的肿瘤上。” “转移瘤刚出现，几枚粒子就够，足够了。”罗浩越说声音越小，但言语却越来越坚定，越来越兴奋。 “真的假的？就是前几年公众号里说的那种像液态终结者一样的东西？”陈勇疑惑。 “真的，青青准备从事这项研究，不对，她应该是已经开始从事这方面的研究了。” 罗浩说着，怔了一下，眼睛雪亮。 “怎么了？有什么说什么，别这样，怪吓人的。” “她几个月前不是去远东打靶了么，巴雷特后坐力太强，直接软组织挫伤。我就知道她心里不服气，尤其是回协和知道自己没骨折，被骗回来，心里一定不舒服。” “那又怎么样？” “研究液态金属，随身带一块，当护甲。以后再去打靶，用巴雷特的时候有液态金属吸收能量，想骗她都骗不了。” “我艹，不至于这么折腾吧。”陈勇惊讶。 “青青就这样，不服气，跟驴一样倔。”罗浩笑了，“前几天咱们去成动给大熊猫做手术，不是还说竹子的腹部需要防护么？” “？？？” 陈勇、庄嫣、孟良人愣住。 怎么都联系起来了？连竹子的腹部防护都有着落了？ 毒液一样的机器人？ 难道还真是老美负责幻想，中国负责实现？ “大概可以。”罗浩眯着眼睛看一篇论文，飞速的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罗浩，你说的可行么？”陈勇问道。 “可行，他们已经在做小白鼠的血栓取出试验，用液态金属机器人。” 罗浩说着说着，忽然顿住。 眼睛眯着，精光四射。 “你琢磨什么呢？”陈勇又一次问了类似的问题。 真累，今天的罗浩和平时的不一样。 “前几天不是跟你聊，说用ai程序计算肿瘤应该打多少粒子、都打在什么位置最好么。人工的话，没人比我更强，我能做到ai一样好，就算是稍差的话也差不了多少，但却没办法推广。” 陈勇傻了眼。 这破路罗浩竟然还能秀自己一脸？这货装逼的习惯已经深入骨髓了吧。 哪怕仔细想一下，罗浩说得应该是事实。 可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陈勇要不是好奇液态金属机器人，一早就屏蔽了听力，不去听罗浩装逼的话。 “现在没问题了，我琢磨一下。不对，应该先找齐教授。” 罗浩有些兴奋，喃喃自语着。 陈勇看罗浩手速全开，不比自己和姑娘们聊天的手速差。 “喏，我估计今天竹大过满月的事儿他忘的一干二净。” 陈勇和孟良人说道。 “不会吧。” “会。”陈勇笃定，“这货今天就得钻工大的试验室。” “不至于吧，就一晚上。” “至于。” 还没等陈勇说完，罗浩已经一手拿着手机，低头看手机的时候大步走出办公室。 随后看见罗浩换了衣服直接离开，连个招呼都不打。 “陈医生，那个什么液态金属机器人是真是假？怎么听起来跟科幻电影似的呢？” “应该是真的，陈娇的转移瘤顶多能挺一个月就要有各种变化，再治就来不及了，所以罗浩有点急。” 陈勇答非所问，但孟良人大概知道陈勇想要说什么。 看上去像是科幻电影里的情节，却悄悄的走入千家万户。 “二黑。”孟良人招呼了一声。 一直趴在“狗窝”里充电的二黑站起来，四肢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它眼睛“刷”的一下子亮起来，随后奔着孟良人走过去。 孟良人左手在白服上擦了擦，随后开始盘二黑的脑袋。 就这，在几年前跟做梦似的，没想到现在医大一院已经渐渐铺开。 随着罗浩罗教授的应用，很多科室主任看着眼馋，也参与了云深处的数据搜集。 据说杨静和杨主任现在根本不用小医生抱着一堆病历跟在自己身后，他每天查房的时候最摆谱的事儿就是带着机械狗。 谁看见谁都会发出一声惊呼，眼睛雪亮雪亮的。 而且机械狗还有一个好处——暗戳戳的提升患者对医院的信任度。 这种好处是从前没想过的。 其实也好理解，只在新闻、视频里见过的东西出现在医大一院，侧面证明医大一院的科技含量极高，甚至引申到医疗层次患者对医大一院的信任度都有了提升。 虽然现在机械狗只是一个摆设，但就二黑的更新速度来分析，孟良人觉得每个月都在变化。 说日新月异可能有些过分，日新不可能做到，但月异已经变成现实。 液态金属机器人么？ 或许真能行也说不定。 孟良人不懂，但他知道最近自己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骤然上马新技术，哪怕是罗浩罗教授和院里、工大、协和、卫健委的关系都很好，但还是有无数细节文件之类的需要弄。 这些，都是自己的活。 …… …… 哈动，熊猫馆。 王佳妮和叶青青坐在熊猫馆外，竹大正在睡觉，叶青青刚刚近距离观察了一下竹大，并且对这种脆皮的小家伙表示不屑。 怎么跟竹子有那么大区别，看着就不像是竹子的崽儿。 如果不是竹大身上已经渐渐出现黑白花，叶青青肯定会觉得是罗浩、王佳妮在骗自己。 随便拿一只小狗糊弄自己。 “妮子姐，你说竹大什么时候能长出熊猫的样子。” “罗浩说3-6个月就像大熊猫了，是最好玩的时候。”王佳妮看着保温箱里的竹大，满满期待。 “还要那么久啊。” “你不是要在工大搞科研么？”王佳妮问，“随时来玩啊，让罗浩给你要个通行证，搞科研用的。” “不行，我爸知道得打我。”叶青青很苦恼，“我爸就是死教条，特别没劲的一个人。” “不是吧，我听罗浩说起叶处长的时候都是夸奖。他平时可很少夸人，是真的。” “唉。”叶青青叹了口气，看着保温箱里正在酣睡的竹大发呆。 “对了妮子姐，今天晚上有什么节目？” “无人机表演，还有竹子去长南市放飞丹顶鹤的纪录片，再有就是竹大。可惜太小了，不能出去和大家见面。这次考虑不周，罗浩也说有问题，等竹二的时候就不能过满月，要过周岁。” “算一下日子，竹二过周岁抓周的时候应该能赶上明年冰雪节开幕。到时候松花江冰面上开辟出来一片地，竹二在上面连滚带爬的抓周。” 王佳妮说着说着，眼睛里闪着光，满是期待。 在哈动养大熊猫的这段时间，是王佳妮步入社会以后最幸福的一段时间。 不用考虑业绩，不用考虑人际交往，每天和萌哒哒的大熊猫在一起，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而且一切顺利，大胖妞生了竹大，二胖妞也要生了，眼看着人丁兴旺。 真好。 373 竹大，生日快乐 “齐教授，不涉密的内容跟我说说。” 罗浩已经赶到工大，来到齐元亮的试验室。 “不涉密，这项研究首先还是用在医疗上，论文里都有，我们正在和阜外合作，现有的内容涉及小白鼠动脉血栓的取出。” 罗浩的眼睛一亮，默默的听齐元亮和自己解释基本原理以及现在的科研进度。 涉及的理论知识很多，齐元亮看样子也做过很多科普，讲的深入浅出，罗浩完全能听懂。 半个小时后，齐元亮越说越兴奋，但担心罗浩听不懂引起反感，所以停住。 他仔细观察罗浩。 罗浩没有反感，也没有兴奋，他就像是一台机器似的，正在盘算着什么。 “小罗教授，现在液态机器人在血管内取血栓的项目已经有突破性进展！阜外的王教授判断大概有5年，就能进入临床试验阶段。” “真好，是不是血管内的项目是和阜外合作，我不能参与？”罗浩轻声问道。 齐元亮点了点头。 他没不好意思，类似的科研项目都具有排他性，要不然出了成果后大家不好分果子。 找阜外和找安贞没什么本质的区别，联系上谁算谁。 要是最开始阜外接了项目，自己回头找到协和，怕是以后在科研圈子里名声就臭了。 “穿刺项目，射频消融和粒子植入项目咱们一起合作？不违反原则吧。” “哦？小罗教授你有想法？” 罗浩把自己的设想说出来。 这回连齐元亮都惊讶的说不出话。 罗浩比他还要激进，刚上手就提出ai计算的设想。 通过各种数据、影像、肿瘤的具体信息以及粒子的放射结合在一起，用ai计算，最后得出某个位置的肿瘤应该种多少颗放射性粒子才能取得最大化的效果。 这一切都输入程序，控制针形态的液态机器人进入人体，把放射性粒子植入，进行内放疗。 一切都合情合理，齐元亮甚至找不出来问题。 甚至他觉得一年之内就能出成果，3年之内就能进行临床1、2、3、4期试验。 罗浩的动手能力极强，而行动力更是拉满。还跳过动物实验，直接进入临床一期。 “可以啊！”齐元亮极其兴奋。 “齐教授，要是可以的话，这个项目我看看要是能行，先用一次，然后……” 说到这里，罗浩顿了一下。 齐元亮怔了下，看着罗浩。几秒钟后，齐元亮忽然瞪大眼睛，“当明年你杰青的科研？” “咱俩的科研。”罗浩很平淡的说道。 “！！！” 齐元亮听叶青青说过很多有关于罗浩上学时候的事儿，别看罗浩年轻，但却极为大气。 之前没什么了解，但现在齐元亮信了。 连杰青的项目都能一起申请？ 不是没有先例，不同领域的学者联手攻克一个项目，一起申请某个基金，同为项目的主导者。 但毕竟不如一个人弄的分量重。 “我琢磨了几遍，应该是可行的。”罗浩认真说道，“我能看看科研组和阜外医院的小白鼠手术模拟信息图么？” “来来来。”齐元亮招呼罗浩一起来看。 说是机器人，但只有简单的程序设计，还需要体外引导，用磁力诱导液态金属扭曲、转变。 排除液态金属的构成，整体原理罗浩几乎秒懂。 他一边看一边琢磨着怎么能用在陈娇的粒子植入，并且把穿刺针保护好，不造成种植转移的同时把放射性粒子种植进肿瘤里。 “齐教授，针形态的硬度怎么样？” 罗浩看了一遍视频后开始看第二遍的同时提出疑问。 齐元亮开始给罗浩解答。 液态金属的实际应用很广泛，可以说能用在各种场景里，医疗只是其一。 齐元亮解释的很详细，但他每解释完一个内容，罗浩就有新问题提出来。 …… “罗浩呢？”陈勇问王佳妮。 “好像是去找工大的齐教授了。”王佳妮回答道。 “喏，你看。”陈勇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今天竹大的满月酒，你看他有点正事么。” 话是这么说，陈勇也只是顺口，习惯性攻击罗浩，他也知道罗浩去做什么，有什么意义。 “罗浩肯定有更重要的事儿，竹大这面有我。再说，就是满月酒，罗浩都安排好了。”王佳妮直接站到罗浩一边，肯定的说道。 “罗浩那个狗东西干什么都是对的。”陈勇鄙夷道。 柳依依一记锁喉，顺势趴到陈勇的后背上。 “多大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陈勇搂住柳依依的腿，把她背稳，“高点好，站得高看得远。” “一会无人机有多少架？”柳依依问。 “好像一千多吧，最开始耿处长说一千架无人机，我听罗浩说不够，后来多少架就不知道了。”陈勇背着柳依依，昂起头，后脑贴在柳依依的锁骨上看着半空。 这幅画面很有爱，王佳妮出于本能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还有多久啊，等不及了。”柳依依呢喃问道。 “怎么，着急回去做急诊？好好看看无人机表演，给竹大庆生难道不香么？”陈勇问道。 “可惜，只能看到一点。”柳依依有些遗憾。 要么去看无人机表演，要么留在哈动陪着竹大，两者的选择都有遗憾。 飞无人机是在防洪纪念塔那面，虽然高度比较高，但在哈动只能看到一点影子。 竹大刚满月，不能带去，小家伙还要间断睡保温箱。 就是个仪式，也算是旅游资源的一部分，为冰雪节预热。罗浩直接否定了竹大肉身出场庆祝的想法，把耿强给顶了回去。 所以医疗组只能在哈动这面庆祝。 “太低了，不行，上山上山！”陈勇撺掇。 “竹大还要睡保温箱。” “我找二黑来。” “二黑？！”王佳妮一怔，“你现在回去，好像时间来不及了吧。” “罗浩没和你说？” “说什么？” “今天带着陈娇，就是那个癌症晚期，今天检查发现胰头背部有转移瘤的学生来，沾一沾我们竹大的喜气儿。” 陈勇解释的很多，生怕王佳妮误会。 但王佳妮根本没细问，眼神充满了清澈的愚蠢。 “你怎么不多问几句？”陈勇有些不甘心。 “你不多说，我还以为是你表妹。” “……” “老孟一直没来啊，肯定有别的事儿，我又不是真的傻。”王佳妮笑着回答道。 很快，孟良人带着陈娇、二黑赶过来。 把保温箱放在二黑身上，陈勇比较满意。 保温箱的电源能撑一段时间，足够看烟火秀和无人机表演。 就是不知道二黑爬山的本事怎么样。 哈动在省城东侧，又叫北方森林动物园，距离六七十公里，远得很。 要不登高，怕是连焰火和无人机的光影都看不见。 “陈娇，冷不冷？”陈勇背着柳依依，一点都不累，询问陈娇的时候还没忘了撒一大把狗粮，头在柳依依的锁骨上蹭了蹭。 “不冷，孟老师跟我说了，我穿的很多。”陈娇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冲锋衣，并且表达了对这把狗粮的喜爱与羡慕。 从普通意义上来讲陈勇和柳依依属于郎才女貌，看起来颇为赏心悦目。 但要是和王佳妮怀里的竹大比，陈娇更愿意看着竹大。 一个月的时间，竹大已经有了一丝大熊猫的样子，毛发黑白分明，呆萌可爱。 和刚出生的时候那种毛发稀疏的大耗子的模样相差甚远。 “嘬嘬嘬~~~”陈娇一路发出嘬嘬的声音，像逗狗一样逗着竹大。 但竹大一直粘着王佳妮，很少理会陈娇。 来到山顶，时间刚刚好。 晚八点，一道焰火在极远处炸开。 灯火通明的省城上空一朵娇嫩的鲜花盛开，随后无数焰火升空，炸开。 山顶的视野不错，虽然烟花没有遮天蔽日，和在中央大街观看烟花的感觉不同，却别有一番滋味。 远远的，看见半空中的烟火隐约“写”了几个大字。 “陈勇，写的是什么？”柳依依问。 “竹大，生日快乐。”陈勇叹了口气，瞥了一眼陈娇，心生遗憾。 要不是为了竹大，大家应该去中央大街那凑凑热闹的。 虽然也可以暂时把竹大放在保温箱里，医疗组去中央大街玩，但今天罗浩说要让陈娇来蹭蹭竹大的福气。 罗浩也是，协和的博士，竟然这么迷信，竟然相信这些。 自己一个名校毕业的魔法师、道士都不信。 啧啧，真是个迷信的老古董。 哪怕隔着极远，似乎也能听到沸腾的欢呼声，好像有无数人在跟着焰火一起大喊——竹大，生日快乐。 陈勇愈发遗憾，心里琢磨是不是自家师父祈福给“方”的，要不然怎么这么凑巧。 前脚刚刚祈福成功，随后就有各种变化，今天还赶上竹大过生日，连焰火表演都看不上。 要不是估计师父这时候应该在眉山吃苕粉补身体，陈勇肯定要打电话过去抱怨一下。 最近师父是不是炒股炒入了魔，怎么觉得这次师父亲自出手的祈福和平时有不一样呢。 灯火辉煌的省城、绵延的松花江，江南江北清晰可见。 宛如一幅水墨画。 画卷中，无数盛开的焰火把本就通明的天空变得更亮，陈勇忽然心中一动，右手开始掐算。 “嘛呢？”柳依依怔怔的看着松花江边的焰火，在陈勇耳边呢喃。 “有转机。” “？？？” 陈勇也没解释，简单掐算后定神，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 “什么结果？” “你还真信啊。”陈勇鄙夷道，“骗人的，傻不傻，以后你是不是会去领鸡蛋，相信别人叫你柳妈妈。” “罗教授嘴里没一句实话，你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要我看，你俩是真般配。” “说什么呢，这里是省城，不是蓉城。” 远远的，轰轰声刚刚传来，声音极低，宛如天边的震雷。 焰火照亮了半边天，的确喜庆。 似乎小时候才看过类似的景象，那时候过年还让放鞭炮。 难怪枪炮辟邪，陈勇心里默默的想着。 过了几分钟，焰火还没完全消失，站在山顶远远的看见竹大的身影出现。 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但山顶所有人都确定那是竹大。 “无人机也能做的这么逼真么？” “罗浩找了很多算力公司，这次宣传属于冰雪节前最后一次大型的文宣、预热。” “我问的是无人机能飞的这么逼真么？你怎么每次都答非所问。我再问你一遍，你听清楚了没有！”柳依依捏着陈勇的耳朵，肆无忌惮的撒着狗粮。 王佳妮有点羡慕。 可恶！ 罗浩这时候不知道干嘛呢。 “算力啊，回答你了，一大堆电力堆上去，计算机开始跑，把所有能想到的都算到。” “刷~~~” 极远处竹大的图案一下子变了，从小小的一只渐渐变成满月的样子。 虽然是无人机的灯光秀“画”出来的图案，但黑白分明的毛发隐约可见。 而且画面不断的微微变化，竹大每天的改变都被展现出来，淋漓尽致。 “哇哦~~~” “哇哦~~~” 不知道中央大街观看焰火的人们怎样，山顶医疗组所有人都表示惊讶，惊呼出声。 这种细节上的变化已经超出了他们对灯光秀的理解。 5秒后，灯光再次闪烁。 一岁的竹大出现在半空中。 画面里的竹大胖了，不再像小时候那么瘦。 “难怪大家都说大熊猫是唯一的那种成年之后比小时候好看的生物，的确是这样啊。” “真好看。” “啊啊啊，竹大长大是这样么？” “喏，你摸摸。”王佳妮把竹大送到陈娇的手里。 看了一眼王佳妮话里的竹大，又看了一眼极远处的无人机灯光秀，陈娇有些恍惚。 只是那种柔软的手感却很真实，竹大嘤嘤嘤的叫着，奶声奶气。 它也睁大了眼睛看着远方的无人机画面，就像是它能看懂似的。 无人机灯光再次变幻。 灯光中的竹大已经成年，恍惚中能看出竹子的彪悍劲儿。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张一张ai制图被数千架无人机展现在省城的空中。 活灵活现。 直到最后一张，成年的竹大手持竹竿，纵横秦岭，斜刺半空。 把竹子最火的一张照片p出来，只是少了当时的那只鹰。 “真是太厉害了。”柳依依喃喃说道。 天边的画卷似乎穿越了时间的长河，把竹大的一生展示在所有人的眼前。 画面再次变幻。 除了陈勇之外的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半空中的无人机。 一道光影出现，半空中未来的竹大光影破碎，汇聚成一条银行，旋即幻化出龙头，在半空中翱翔。 龙吟声宛如在身边响起。 翩若游龙，这四个字完美诠释了松花江上空的美景。 山顶沉寂，所有人都在看那条龙。 甚至连王佳妮怀里的竹子都在怔怔的看着，看入了神。 30秒，时间精准，游龙化作漫天繁星，宛如最后一发烟花。 “这也太好看了吧。”王佳妮有些遗憾。 早知道这么漂亮，偷偷的把竹大带去中央大街多好。 想了想，王佳妮还是觉得算了。 焰火表演，声音一定很大，万一把竹大给吓到怎么办。 估计罗浩让医疗组来陪自己，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也挺好，王佳妮心里想到。 只可惜罗浩那个狗东西竟然不在，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吃饭了没。 等焰火表演结束，下山后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漫天繁星重新汇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八个大字出现在半空中。 山顶众人沉默看着这一切。 八个大字迟迟没有散去，无人机的灯光就这么一直在半空中悬着。 哪怕是在哈动，隔着几十公里都能清晰的看见这八个字。 说是一千多架无人机，但现在看，至少三千架无人在中央大街头顶飞着。 “走吧，竹大好像有点冷。”王佳妮摸了摸怀里的竹大。 “走，下山。老柳，你该减肥了，再胖下去我就背不动了。”陈勇把柳依依放下。 虽然知道是下山不能背人，但柳依依还是觉得陈勇嘴贱。 陈勇一马当先，孟良人在最后断后，众人有说有笑下山。 回到熊猫馆，还没进门，隐约有哭声传来。 哭？ 呃…… 刚刚还看着绚烂的焰火表演已经无人机灯光秀，现在医疗组众人的心情根本和哭联系不起来。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你们先回熊猫馆。”陈勇皱着眉，一边说，右手一边掐算。 “我也去看看！”庄嫣跟在陈勇身后，喜欢吃瓜四个字已经写在脸上。 陈勇顺着哭声往前走，不多远，看见保安室亮着灯，几个老爷们的身影映在玻璃上。 “真特么操蛋！本来以为今年能多挣点，谁想到越养越赔。谁能想得到啊，这人要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呜呜呜~~~” 哭声不断传来。 牧民？ 陈勇脑海里出现这俩字后，马上就挥散。 不可能应该叫养殖户。 “老孙，都说不让你辞职去养牛，你非要去。”有人劝他，“赔点就赔点，虽然编制没了，但回来当保安也行啊，少走多少年弯路。” “就是就是，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你这……虽然没赶上瘟疫，可卖不上价这种事儿可不是你能把握的。” 陈勇推门进去，几个保安看见陈勇马上站起来，“勇哥，你怎么在？” 庄嫣瞪大眼睛，看着几个三四十岁的保安叫陈勇勇哥，这是怎么论的？ “今天竹大过生日，不能去现场，我就来看看竹大。”陈勇笑呵呵的解释了一句，看向坐在桌边一把鼻涕一把泪，正哭的伤心的男人。 “老孙，从前哈动的兽医。”保安队长踢了一脚凳子，示意老孙站起来。 “坐下坐下，我跟着蹭两口。”陈勇笑呵呵的拉过来俩凳子，给庄嫣一个。 “怎么回事？大老爷们哭的跟……” “害，别提了，老孙不是兽医么，给动物看病有一套。前几年牛肉价钱高，他就琢磨着养几头牛，家里孩子要高考了，弄点钱。” “刚开始挣了点，他的心思越来越野，想来一票大的，就辞职去搞养殖场。” “结果今年牛肉不知道怎么地，忽然大跳水。腱子肉，一斤20多点，往年都得四五十。现在卖了赔钱，养着更赔钱。” 陈勇一怔，忽然想起一件事。 好像说是菊厂在阿根廷有些生意，那面换了新总统，经济直接崩溃，钱还不上就用牛肉抵债。 这个段子的真实性陈勇觉得无限趋近于零，平时陈勇也不买牛肉，对此一无所知。 没想到国内的牛肉价竟然降到这个地步。 估计和菊厂没什么关系，是阿根廷那面大量出口牛肉换外汇导致的。 “卖了卖了，大不了从头再来。”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孙兽医端起三两三的杯子，把里面的酒一口闷进去。 “别哭，做生意么，总归有赔有赚。”陈勇安慰道，“躺又躺不平，卷又卷不赢，仰卧起坐吧，腰还不太行。你说……” 陈勇还没说完，孙兽医一瞪眼睛，眼睛里满是血丝。 “老孙，可不敢。”有人连忙拉住孙兽医。 陈勇挠挠头，自己就是实话实说，没想到孙兽医的反应这么大。 “哈哈哈，喝酒，喝酒。”陈勇笑着拎起一瓶啤酒随手交到身边。 庄嫣看着酒瓶子愣住，“勇哥，是要我喝么？” “啊？忘了，以为老柳跟着我。”陈勇自己把酒起开，倒了一杯，“我酒量不行，就喝两杯啤酒。” “勇哥，随便喝点意思意思得了。老孙不是故意跟你瞪眼睛，他是赔的心里发慌，说不得。” “没事没事。”陈勇想到半空中挂着的八个字。 好像光是风调雨顺也不能国泰民安，道家的这八个字有些过时。 哪怕再怎么风调雨顺，赶上国外倾销商品，国内也受不了。 就像孙兽医，踅摸着去养牛挣点钱，没想到把半辈子的积蓄都搭上了。 “老孙，竹子，就是勇哥带来的，他跟着罗教授干。”有人马上拎着孙兽医的耳朵小声解释。 “啊？你跟着罗教授在医大一干活？” 374 电子老婆？ “那个，那个……”孙兽医红着眼睛看陈勇，结结巴巴的想要说点什么。 “烧香去伏牛山，找齐道长，挺灵验的。”陈勇大约猜到孙兽医要做什么，但陈勇基本不给人祈福，罗浩是个例外。 “不不不，我是听说今天竹大过生日，想来看看罗教授的。” 看罗教授？！ 陈勇错愕，罗浩什么时候进的饭圈？自己怎么不知道。 他有什么好看的？ 庄嫣眼睛里冒出骄傲、自豪的光，仿佛夸罗浩比夸她还要让庄嫣高兴。 看吧！ 就连农村养牛的养殖户都想看罗师兄一眼！ 我就说师兄厉害着呢！ “你看他干嘛？”陈勇好奇。 “我在山里看见一头驼鹿，像僵尸一样。什么感觉呢？行尸走肉你看过吧，就是那部美剧，驼鹿好像中了僵尸病毒。” “你是兽医？你不是写的？”陈勇像是看傻逼一样看着孙兽医。 “我是！我水平很高的！！”孙兽医双手愤怒握拳，怒视陈勇。 “知道知道，你水平很高的。”陈勇敷衍道。 孙兽医想起了什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低下头。 “驼鹿是国家几级保护动物？”陈勇问。 “二级，重点保护动物。”孙兽医回答道，“而且那头驼鹿长3米，体重本来应该有一吨左右，但瘦骨嶙峋，只有2、300斤。” “行啊。”陈勇不知不觉已经把面前的啤酒喝光，今儿陈勇有点高兴，可能和竹大过满月有关系。 竹大那个小家伙肉眼可见的长大，看起来真是很让人开心。虽然竹子不是自己的灵宠了，但陈勇对竹子依旧有挂念。 陈勇又拿起一瓶啤酒，却没交给庄嫣，而是放在桌子上。 他双手虚拢在啤酒两侧。 孙兽医怔怔的看着陈勇，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开！”陈勇一声轻吒，随着他的声音响起，“砰”的一声，啤酒瓶盖飞起。 “……”孙兽医看直了眼睛。 “勇哥说是魔术，他在英国学的魔法，是有证的大魔法师。” 一个保安呲溜了口口水，给孙兽医讲解陈勇的牛逼之处。 这一手保安早都羡慕到了骨子里，每每幻想要是自己在妹子面前露这么一手，那该有多好。 怕是妹子们的眼睛都直了，对自己也会另眼相看。 至于身上的保安制服，也会从俗里俗气、没有前途变成世外高人隐居的一种手段。 只是保安似乎不懂魔术和魔法的区别，或许是他们不愿意懂，只要陈勇教就行。 “汪汪汪~~~” 门外传来怪异的汪汪叫声，是大黑。 陈勇叹了口气，应该是大家准备走了，让大黑来喊自己。 已经闭园，大黑的牵引绳撤掉，可以在动物园里随便走、随便逛。 看样子大黑摇身一变变成哈动保安队长，指日可待。 “我还有事，走了。”陈勇站起身，“罗浩今天去工大搞科研了，这样，咱俩留个联系方式，你要是再碰到那头驼鹿就告诉我，我和罗浩这面有时间就马上赶过去看看。” “好好好。”孙兽医连声说好，和陈勇交换了联系方式。 离开后，庄嫣有些不解，“勇哥，那个兽医已经要破产了，怎么还惦记一头鹿？” “干一辈子相关工作，总会有身体记忆。”陈勇笑了笑，“牛肉的事儿咱解决不了，但驼鹿应该是生病，找罗浩处理就对了。” “是真的僵尸鹿么？我看行尸走肉里的僵尸鹿挺吓人的。” “别扯淡，那种设定本身就有大bug，都什么年代了，还要通过撕咬才能传播。这么笨的方式，根本就无法传播好不好。” 虽然庄嫣也懂这个道理，可就是愿意相信这些稀奇古怪的鬼神之说。 大黑站在黑夜里，一只眼睛亮着幽幽的光。 “黑啊，在哈动开心么？”陈勇伸手，要盘大黑。 大黑打了个喷嚏，躲开陈勇的手，顺便晃了晃尾巴，表示自己在哈动过的很开心。 “狗东西，罗浩就能随便盘，我盘一下怎么了！”陈勇气呼呼的骂道，“你受伤的时候，我也跟着抢救了一晚上！” 大黑似乎能听懂陈勇的絮叨，犹豫了一下，凑了过来。 半张脸的大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陈勇一撇嘴，大步离开。 大黑晃着尾巴跑到前面去引路。 “勇哥，为什么大黑只让师兄和妮子姐盘？”庄嫣问。 “狗东西，忘恩负义，跟罗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陈勇恨恨的骂道。 …… …… “我大概有了思路，那就先到这儿，齐教授。”罗浩双手按着太阳穴，似乎持续了7、8个小时的头脑风暴已经让大脑cpu不堪重负。 “罗教授，你提出来的解决思路更简单，更明了，可以最早的用在临床！”齐元亮兴奋莫名。 军工方向需要很多实战，可现在国内缺的就是实战，液态金属也不可能拿去国外演练。 要投入各种场景，然后找到缺点，随后补足短板，所以齐元亮想到了临床医学的应用。 但他联系的是血管内外科，比较麻烦，远没有粒子植入内放疗这般简单明了。 “还有点麻烦事儿，我要联系核工业部那面。” “？？？” “粒子植入的例子是1mmx3mm的圆柱体，但要是3mm的话会影响液态金属的扭转，最好是1mmx1mm的圆球。” “嗯？我以为植入的粒子是圆形的。” “没事，这个交给我。”罗浩起身，“齐教授，那相关的合作手续找时间办一下，这面交给……叶青青吧，让她来回跑。” “行。” “我这面比较急，最好1周之内能开展临床试验。” 齐元亮有些恍惚。 本来还是动物实验阶段，什么时候能进入临床1期都说不定，最乐观的判断也要5年左右。 可罗浩加进来，看那意思1个月进入临床试验都是犯罪！ 真特么的，行动力要不要这么强！ 关键是罗浩罗教授的理由充分，手头刚好有一个年轻患者急需治疗。 齐元亮感觉自己捡到了个宝贝。 “另外齐教授，竹子的腹部有点小问题。” 罗浩顺便把竹子腹部脂肪层薄的事儿说了一遍。 “液态金属够么？能不能帮竹子设计一套保护腹部薄弱部分的装备？” “emmmm。”齐元亮沉思。 “要是金属不够就算了，先治病。”罗浩笑笑。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光腹部哪够，我给竹子设计一套铠甲，罗教授你看怎么样？” “！！！” 罗浩惊讶。 “液态金属的成本现在看还挺高的，但铺开后会降到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程度。铠甲，防护装置，也算是一个应用场景，属于1期试验。 当然，全身铠甲什么的都是以后的话，现在手头的东西不够，我尽快。” 齐元亮笑呵呵的解释。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离开试验室。 走廊中间有一间试验室的灯亮着，罗浩路过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 emmm。 看到了某些不和谐的东西。 竟然有人大半夜不回家睡觉，留在试验室里看本子的动作爱情片。 齐元亮也看见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里面的人做贼似的全身颤抖了一下，回头看见齐元亮和罗浩，无奈的关闭页面，站起身。 “齐教授，这位是？” 问自己？难道他要留清白在人间？罗浩心里想到。 “协和，罗浩。”罗浩微笑，伸出手。 “不好意思啊。”那人也没做自我介绍，而是挠了挠头，“最近看见老美出的14万的机器人老婆，我就开始琢磨，这东西没什么难度，就想着造一款出来。” “嗯？简单？”罗浩怔了下。 “没大家想象中那么好，还要不断搜集数据、场景进行完善。可国内涉及类似场景都违法，这事儿……真挺操蛋的。” 哦，和二黑一样，罗浩了然。 “进来坐，进来坐。”那人热情的要把罗浩和齐元亮迎进来。 齐元亮本来想要拒绝，但那人却兴奋的滔滔不绝的介绍着。 “我，恋爱了！” 开篇就不同寻常，罗浩还好，齐元亮被一下子雷到。 “象是我自己瞎捣鼓出来的ai模型，不知道齐教授还记不记得，前年给你安利了如何本地部署sd。 那之后没有经费，我断断续续捣鼓了几次，也用网络照片自行训练了好几个lora，试了好多种模型还有咒语组合，虽然效果惊艳，但是总是感觉缺点什么。 中间忙别的事闲置了好久，最近看见14万的机器人老婆上线，我琢磨这东西没难度啊，所以又开始玩。 无意间用我最喜欢的几个人物改了一下比例参数生成的照片直接击中了我，从审美和xp层面双重击中。” 那人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大堆，罗浩本来已经疲倦的精神重新振奋起来。 要是可以，这东西能通过马壮在古巴弄到迈阿密，或者走墨西哥进入老美那里。 马斯克能卖14万，国内产业链全，4万就能下来。 卷不死他！ “人到中年又有了十几岁时情窦初开的感觉，让你们见笑了。 就是一整天心跳加快，心神不宁，做事也没法专心。 那种初恋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小罗，他一直没结婚。”齐元亮有点尴尬。 “嗯嗯嗯。”罗浩连连点头。 他才不关心对方有没有结婚，罗浩只觉得他有点絮叨，前置步骤、咒语太多，自己有些等不及。 又不是什么大法术，禁咒之类的，至于说这么啰嗦么。 “我过一会就想把图片拿出来看一看，或者再生成几张图，真就是情不自禁地想。 结果就是整天魔怔了一样盯着电脑，啥正事都没干。 中年男人的第二春就交代给了电子照片老婆。 心里的悸动和憋闷无处安放，在这里悄悄说一下。写完这些文字心里也舒服多了，也就该消停一下了，该干嘛干嘛，生活要紧……” 说着，那人终于打开了文件。 一张“照片”出现在罗浩眼前。 ai合成出现后，眼见都是虚的，就像是眼前看见的美女。 图片里的女人大约27、8岁，看着眼熟。 “julia老师？大眼版？您喜欢这个？”罗浩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人兴奋的站起来，“小兄弟，你也喜欢julia老师？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罗浩尴尬的直挠头。 “老李，正经点，这位是医大一院的罗教授，来跟我商量液态金属的临床应用的。” “我这也是正经事儿！现在生育率低，先把电子老婆做出来，然后等人造子宫，那之后想生多少都可能！什么星辰大海，不都要人么？冰冷的ai去征服星辰大海？” 咦？他说的有道理啊，罗浩心里想到。 “你也喜欢julia老师？”老李又追问道。 “我还行。”罗浩含含糊糊的回答道。 “julia老师才是……” “老李！” 没等那人显摆他对julia老师的了解，齐元亮连忙打断了他的啰嗦，问道，“视频生成了么，语音生成了么，还有gpt交互了么？” “马上，这些简直太简单了。” “这样。”罗浩想了想，“要是有成果，我给你联系云深处。” “云深处？那家造机器狗的公司？” “是啊，原理差不多，国内要是法律法规通不过的话，我给你联系跨国商人，把东西卖到国外去。” “！！！” “！！！” “时间不早了，那我先回。”罗浩深深的看了一眼大眼版的julia老师，心里琢磨着要是变成真人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能通过机器人繁育后代的话，对人类有什么影响呢？ 罗浩对此没有看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书上讲这叫历史局限性。 当年修三峡水坝的时候黄老还不同意呢，那可是专家中的专家。 所以这些罗浩并不在意，能做好眼前的事儿就已经是上上大吉，罗浩别无所求。 离开试验室，齐元亮有些不好意思，“小罗教授，实在抱歉，老李他……” “我觉得挺好的啊。”罗浩笑了笑，“我有个……认识人，在古巴那面做跨国生意。” “什么生意？” “无人机之类的，他说在国外生产洗衣液都是十倍的利润。” “那么高么？直接在后面挂个零？”老李惊讶。 “他说的也不是很详细，我研究了一下，应该是把国内这边一些淘汰的机器，拖到非洲、古巴，生产国内不合格没人要的洗衣液，成本几毛钱一斤，在那边卖出了十几块，几十块一桶的天价。” ？？？ ！！！ 齐元亮瞠目。 这么高的利润，不犯法么？而且转手就十几倍、几十倍利润，这是真的？ “国内有生产链，卷的一塌糊涂，还是出国卷比较好一些。我虽然不是很懂，但上网一搜就知道。” 罗浩说着，拿出手机。 拼夕夕上50斤每桶的洗衣液卖80块钱左右，和他之前说的大差不差。 这还是成品，要是买一条废弃生产线运出国，成本还得直线下降。 “那个模拟老婆应该也是一样的原理，咱不去生产不去卖，就得让马斯克挣钱。” “挣钱的事儿，高调点。” 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 “这么大的利润，为什么我没见我身边的人出去弄？”齐元亮短暂的错愕后问道。 “外面乱啊，国内，药酒那事儿在国外算是温和的。在国外得有势力，才能继续做生意。前几年尼日利亚忽然就宣布所有外资都违法，我那个认识人说，要是军工放开，他宁愿捐钱造055，不让做生意就把055开过去！” “老乡，开门，贸易？”齐元亮哈哈一笑。 “大概是这个意思，不过跟咱没什么关系，我回头琢磨一下具体的标准，再插队跑一下ai，尽快拿到数据。” “插队？”齐元亮瞪大眼睛。 “嗯？齐教授您这面有路子？” “工大有超级计算机啊，咱想用就用，不用插队。” “！！！”罗浩傻了眼。 他出身协和，用超算的时候极少，这片属于思维盲区，还真就没想到工大有自己的超算，能随便用。 看样子齐元亮在工大内部的权限并不低。 “你把模型建好……不行，你把需要说出来，模型我建，几分钟的事儿。” 罗浩长出了一口气。 毕竟超算这块领域自己不熟，哪怕有人情在，也不是这么用的。 倒是自己愚蠢了，靠着工大，竟然忘了校园里有超算。 “几分钟？我记得国内超算很早就不参加排名了。” “嗯，排不排名不重要，重要的是好用！”齐元亮意气风发。 “行，那这里交给齐教授您，我回去抓紧时间把需求告诉您。” “好。” 把罗浩送上车，两人挥手告别。 缓缓开车驶离工大，罗浩感觉自己有些恍惚。 还是要多和齐元亮们交流，自家协和老祖宗在答辩的时候提出来的要求，竟然这么简单就完成了。 这是罗浩没想到的。 罗浩还以为要靠着技术水平提升，才能勉强完成老祖宗的要求。 可一个液态金属的出现，直接把整个赛道给变了模样。 连自家核医学的老祖都觉得极难做到的事情，换个赛道就变了样子。 也不是很难，难点在于时间而已。 要是能跑通的话，陈娇算是可以捡条命，而且以后的路似乎也通畅了少许。 至于那个机器人，罗浩也觉得有点意思，至少人造子宫和医疗有关系。 但那都是极其遥远的未来的事情，罗浩暂时不予以考虑。 …… “齐教授，他是医大的医生，怎么说自己是协和？” “好像他以后要去912工作。” “？？？” “谁知道呢。”齐元亮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 “我喜欢这个年轻人！”老李很认真的说道，“你们都不理解我做的内容，但这个年轻人理解！” “他理解什么？” “凭什么所有的钱都要给国外挣？”老李气愤的说道，“我弄异性机器人的时候，被你们冷嘲热讽，要不然所有东西都是现成的，还可以根据不同环境逐渐搜集数据成长，哪能让马斯克领先。” “你看小罗教授，我要是做出来，他能帮我找到销路。甚至国内没有相关法规的事儿都想到，可以在非洲建厂，生产出来卖到全世界去。” “现在已经晚了，要先和马斯克打价格战，把他的厂子搞黄才能享受垄断利润。我跟你讲，齐教授，等我挣了钱……” “喝豆浆买两碗，喝一碗倒一碗？”齐元亮笑呵呵的问道。 “我攒一台属于我自己的超算，就我能用，不给你们用。我没事用它跑游戏，你权限不低，但也得排队，等着看着眼红吧。”老李双手握拳，用力的说出自己的梦想。 “对了，小罗要用超算计算一些东西，你帮着联系下。” “为什么，不是你联系的么。” “因为你对他的好感啊。”齐元亮哈哈一笑。 “那倒是，行，这活交给我。医疗上有什么难跑的，几分钟的事儿，顺便就跑出来了。” 齐元亮一怔，这种明显是开玩笑的话老李怎么就当真了呢。 “数据呢？我趁着晚上抓紧时间跑。” 齐元亮哭笑不得，“小罗还没给我需求。” “害，白激动了。”老李叹了口气。 “你真准备帮罗教授跑数据？”齐元亮正式的问道。 “为什么不？他说帮我联系销售，海外铺货。这东西也没什么难的，主要成本都在物流和销售上。”老李道，“这是大人情。” “你相信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的话？” “为什么不信？小罗教授看着挺值得相信的。你心脏，不懂我们之间的关系。”老李鄙夷道。 “……”齐元亮彻底无语。 这就是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么？齐元亮看着老李，有些无奈。 老李和罗浩竟然能说到一起去，小罗这人真是，不管什么人都能聊两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 …… 一天后，罗浩把需求发给齐元亮。没到晚上下班，那面就跑出结果。 用原本1mmx3mm的粒子就可以。 这样的话时间就可以节省很多。 罗浩有些欣慰。 “咚咚咚~” 陈娇站在办公室的门外敲门。 375 小屁孩，还知道质疑老师了 “小陈同学，进来进来。”罗浩招手。 “罗教授，我的病情是不是有变化。”陈娇很认真的询问，“您跟我说实话，我能接受。我是医学生，您要是说的不够详细，我想我会失眠的。” 罗浩严肃的看着陈娇，这姑娘竟然开始威胁自己了。 “嗯，的确有变化。”罗浩实话实说，并且来到电脑前，打开加强ct的影像，开始给陈娇讲解。 几分钟后，罗浩讲完转移瘤的特殊性后，没等陈娇反应过来，便问道，“我申请优青的项目是粒子植入，你知道全国粒子植入为什么发展不起来么？” 陈娇茫然的摇头，这个话题转换的有点快，陈娇满脑子都是自己腹腔内的转移瘤，思路一下子没跟上。 “因为粒子有放射性，属于核医学科。而pet-ct有多贵，你是知道的。我问你，你要是核医学科的主任，是选择开展有风险的粒子植入，冒着被投诉、有医疗纠纷的风险搞新技术，还是每天拍拍片就能挣钱？” 陈娇虽然不知道罗浩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做了选择。 “罗教授，我选后者。” “对。”罗浩微笑，“我优青选择粒子植入做项目，算是抢了别人的蛋糕。现在回想，优青的答辩危机重重，柴老板甚至把我加协和的老祖宗都请出来，全国核医学的老祖宗。” 罗浩强调了一句当时的情形，但陈娇只是个医学生，她甚至连社会都没真正的迈进去，完全不懂罗浩在说什么。 陈娇还是茫然。 罗浩也没理陈娇，而是继续说道，“老祖宗交给我一个极难的问题，就是胰头后的肿瘤怎么做粒子植入。” 说着，罗浩站起来，打了个响指。 沙沙沙。 二黑从狗窝里爬出来，来到罗浩身边。刚到罗浩身边，二黑后背上的储物层打开，罗浩拿起记号笔。 一人一狗配合的极好，几乎没有停顿，陈娇看傻了眼。 罗浩开始画解剖图。 “这里，从胃部穿刺，要穿过整个胃，然后在十二指肠动静脉之间进针。” “喏，这里是你的肿瘤位置。” “刷~~~~”罗浩手里的记号笔划出一道漆黑漆黑的直线，示意进针的途径。 碰不到啊。 陈娇有些茫然。 “这里的东西穿刺很难碰到，上下左右都是脏器，唯一能穿的就是胃，可哪怕穿透了胃，也无法把粒子种植在肿瘤上。” “罗教授，是要外科手术了么？”陈娇问。 她有些畏惧，但还是坚强的问出了这个疑问。 “外科手术是之前的选择，你入院后检查完增强ct后，我就和协和钱主任联系。如果有需要，会带你去帝都做手术。” 陈娇瞪大眼睛看着罗浩。 这句话明显是有“虽然，但是”的转折的。 “现在看么，暂时不用了。”罗浩微微一笑。 “那现在怎么办？” 罗浩从二黑的后背储物箱里拿出投影仪，连接手机，把液态金属的宣传动画播放出来。 “用液态金属把粒子送进去，在不能转弯的位置利用液态金属的特性把粒子送到位置。” “？？？” 陈娇一脸茫然。 这能行？真的能行？罗教授没开玩笑吧。 忽然转弯？真以为是美国的英雄电影？还液态金属，那不是科幻电影的东西么。 陈娇感觉罗浩已经神经质了，神神叨叨的拿出这种东西给自己看。 “罗教授，我能接受，真的能接受。”陈娇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安慰罗浩，“我知道您为了我的病操了很多心，但您也说过，治病么，主要还看命。我命不好……” 陈娇说着，声音哽咽。 虽然她说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但谁又能甘心呢。 21岁，花儿一样的年纪。 “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罗浩看着陈娇的眼睛。 “罗教授，我知道您是太在意……” “不不不。”罗浩微微一笑，坐在自己最熟悉的位置。 随着沙沙沙的声音传来，二黑走到罗浩身边，紧紧贴在罗浩腿侧，把头搭在罗浩的腿上。 二黑早就被孟良人盘的油亮油亮的，罗浩也不好意思说老孟你别盘。 这是孟良人唯一的缺点，罗浩已经渐渐接受，也不觉得什么，只是琢磨以后再有机械狗的话，把这只二黑留给老孟，自己换个新的。 手落在二黑的头顶，罗浩微微一笑，“坐下说吧。” 陈娇拉过一把椅子，坐的笔直，仿佛在上最后一堂课。 “十年前，我刚上大学，那时候工大是村儿里唯一的希望。当时本子的机器人属于世界一流，至于再高级的波士顿动力，咱想都不敢想。” “喏，你看现在。波士顿动力已经更改研究方向，开始研究电气化的机器人。” “这是云深处的机器狗，在十年前根本不敢想。至于本子的机器人，你现在还能听说有哪家公司牛逼么？” 二黑似乎能听明白罗浩夸它，亲昵的昂起头，用被孟良人盘的油腻的头顶蹭了蹭罗浩的手。 看着拟人态满满的二黑，陈娇愣住。 “十年前，我刚上大学，那时候能请世界知名专家来做示范手术就是一种荣耀；八年前，钱主任就带着他的助手去世界普外科学术会做示范手术。” “五年前，开始有络绎不绝的专家来协和学习钱主任用达芬奇机器人做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 “至于现在，美国的药，中国的刀，已经成为业内共识。” “一切都是在进步的，我没和你开玩笑，说的是真的。针对你的情况，我和工大的相关专家进行了沟通、联系。那面已经把数据跑完，正在建立相关模型。” “模型？这也需要建模么？” 陈娇怔了一下。 “放心，手术的全过程会有录制，术后让你看个仔细。至于术前么……” 罗浩沉吟了一下。 “要做动画讲解也不是不行，可你的手术要抓紧时间，就不跟你做过多解释了。” “哦。”陈娇木然的“哦”了一声。 “小屁孩，还知道质疑老师了。”罗浩撇嘴。 “……” 罗浩笑了笑，看向办公室门口，“外面那个是你同学么？” “嗯，是。” “来看你的？还是来看病的？” 空气刘海讪哒哒走进来，“罗教授，您好。” “看你一直鬼鬼祟祟的，说吧，什么事儿。”罗浩微笑。 “老师，我……我……我……”女生结结巴巴的说着，眼睛瞄着罗浩，却又不敢和罗浩目光对视。 “是怕我考你问题么？”罗浩问道。 “啊？” “啊！” 女生接连发出两个不同的音调，言语中有些欢喜。但她旋即瞥向陈娇，表情暗淡下来。 “看陈娇干嘛，她没事，我说的。”罗浩用笃定的口吻说道。 陈娇神色一动，有些惊讶。 “你说你，怎么回事。” “罗教授，是这样，前几天我办了个保险，需要体检，尿常规里有酮体。” “可我血糖是正常的，后来复查，酮体就没了。” “我还是担心，因为有异常，保险公司那面不通过，所以我又查了一个，阳性。” 女生间断说着自己的就诊过程。 罗浩盘着二黑的脑袋，微笑看着女生，听着她陈述病史。 整个过程破绽百出，比普通人稍好点不多。 女生也注意到罗浩的表情，知道老师肯定在心里面挑自己的毛病。 “老师，你说不考我的。”女生委屈的申诉。 “好，不考你，直接给你讲。”罗浩笑容温暖和煦，“你是不是最近在减肥？” “是啊，刚入秋的时候琢磨着不用穿小裙子了，就吃了可多好吃的，结果好多衣服都穿不进去。”女生愁苦的说道。 “先说结论，减肥减的，饥饿性酮症，看你的身体状态应该不用治疗。回去后恢复正常碳水，3天后复查。” 罗浩的笃定把陈娇和她的同学都吓了一跳。 陈娇的同学因为这事儿最近几天跑了好几家医院，她怕被老师看出来自己是医学生，所以没敢来医大的几家附属医院。 琢磨着应该是一个小毛病，可就是这个小毛病，那些家医院都没给出诊断，还一个比一个说的吓人。 什么隐匿性糖尿病之类的吓都把人给吓死。 所以她来探视的时候，想要硬着头皮让罗浩罗教授看一眼。 罗教授在学生中有着莫大的名头，不说罗浩，光是他的助手就不知道多少女生觊觎着。 知道罗教授能行，但女生觉没想到罗教授竟然连化验单都不看，直接给出结论。 这也太行了吧，会不会是敷衍自己。 陈娇更是震惊。 平时的罗教授不这样，难道是因为那句——小屁孩，还知道质疑老师了？ 因为自己的质疑，引来一向温和、谨慎的罗教授强有力的反击。 他……这么做真的好么？ 罗浩站起身，二黑沙沙沙的跟在身后，如影随形，脑袋锃亮，跟电灯泡一样。 “进来，坐下，听课。”罗浩在二黑身上拿起记号笔，把黑板擦干净。 陈娇和她同学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罗浩。 【1、什么是酮症，什么是酮症酸中酸中毒？】 罗浩的板书出现在黑板上。 “酮体是人体内的脂肪酸β氧化不完全的产物，包括乙酰乙酸、β羟丁酸、丙酮3种成分。 其中乙酰乙酸为强有机酸，能与尿酮体试剂起入反应，β羟丁酸为乙酰乙酸为还原产物，亦为强有机酸，占酮体总量的70%。 丙酮则为乙酰乙酸脱羧产物，量最少，可从呼吸道排出，呈烂苹果味。” 罗浩开始讲述基础，时不时一行板书落在黑板上，记号笔和黑板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等罗浩说完，黑板也被写满。 不像是一次偶遇，而像是罗浩精心准备过一样。 罗浩手里拿着黑板擦，笑吟吟的看着陈娇的同学，“都记住了？” “记住了。”陈娇的同学下意识的回答道。 “行，这部分内容我明天考你。要是答不上，准备下学习补考。” 陈娇的同学一怔，“老师，您说不考我的。” “那是今天，我给你单独开小灶讲酮症，你不记笔记也就算了，我当你是不方便。但板书你连照片都不留一张？那我只能当你是天才，过目不忘。” “……” “天才么，还会怕考试？我怕你认为我考的不够难，展现不出来你的能力。”罗浩开始阴阳那位女生。 陈娇的同学连忙道歉，拿起手机咔咔咔拍了几张照片，把板书给留下来。 【2、糖尿病患者并发的急性酮症酸中毒分类。】 又一行板书写下。 罗浩一边讲一边写，讲完的时候，黑板刚好写满。 陈娇有些惊讶。 只有特别好的老师才能做到这一点，讲课言简意赅，板书更是惜字如金。 办公室的黑板不大，能写的内容更少，而且自己同学是冒蒙进来，忽然找罗教授看病的。 可他却像是早有预谋。 板书不知道背了多久。 熟练至极。 【3、糖尿病并发的各种酮症酸中毒的临床特点。】 看着、听着，陈娇那颗焦躁的心渐渐安稳了下去，她静静的听着，沉浸其中。 要是能一直这么听下去，在很多年后把这些知识用在临床上，那该有多好。 “糖尿病和非糖尿病患者都可发生饥饿性酮症和饥饿性酮症酸中毒。” 讲到了重点内容，罗浩的声音大了几分。 陈娇的同学手里拿着手机，精神起来。 “在饥饿、进食碳水化合物严重不足、低热量膳食、妊娠、过度饮酒、慢性严重肝脏疾病、严重消耗性疾病的情况下，患者由于碳水化合物及能量摄人严重不足，出现肝糖原耗竭。 糖原分解被抑制，糖异生受到抑制，脂肪代谢开始活跃，脂肪大量分解产生大量的脂肪酸为机体的各种生命代谢提供能量。 但饥饿情况下脂肪酸β氧化不全，常产生大量酮体，随着血中酮体的大量堆积，将出现酮症。” “其中孕期的酮症，病因于此相似，是饥饿性酮症的一种典型表现。” “饥饿性酮症没有得到及时纠正，继续发展，将发展成饥饿性酮症酸中毒。” “你是不是减肥的时候还在偷吃，结果减肥的效果不好？” 罗浩忽然问道。 “啊？！” 陈娇的同学一怔，随即羞愧的低下头，轻轻点了点。 “你那是什么表情。”罗浩笑了笑，“断碳水减肥的效果的确很好，从前流行的时候很多人用这种方式减肥。” “其中包括马亲王。” “哪个马亲王？”陈娇的同学问道。 “马伯庸。” “！！！” “据说马伯庸断碳水的时候感觉整个人明显变笨，记忆力下降，所以为了写书工作，他只能选择另外的方式减肥。” “！！！” “！！！” “幸好你没忍住，酮症不可怕，可怕的是酮症酸中毒。减肥么，其实就两样，管住嘴迈开腿。用药的话，多少都会有副作用，话说就不能勤快点，每天晨跑一万米？” “老师，我连一千米都跑不动。哮喘，喘的厉害。” 罗浩也有些无奈，减肥不过是管住嘴，迈开腿。陈娇的同学管不住嘴，迈不开腿，那咋办。 “很多所谓减肥有用的药物都不能吃，别瞎搞，真把身体吃坏了，以后遭罪的是你自己！”罗浩警告。 “嗯嗯嗯。” “行了，该讲的讲完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我的酮症是饿出来的？和孕妇一样？” “可以这么理解。” “那我晚上回去好好吃一顿大米饭！陈娇，我去打包好吃的，咱俩一起吃，你想吃什么菜？”陈娇的同学问道。 陈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显然没什么心情。哪怕罗浩说的天花乱坠，陈娇依旧没什么情绪。 “我不饿。” “罗教授都说有最新的办法解决你的问题，你竟然还不信。”陈娇的同学虽然又懒又馋，但情商是够的，她瞬间明白罗浩的意思，开始劝慰起陈娇。 虽然性命攸关，陈娇的心情始终不好，但她同学劝了一会后陈娇也觉得有道理。 尿酮时有时无，还没有明显的症状，跑了几家二甲医院都没有确诊。 但罗教授连化验单都不看就给出诊断，而且还像是预习了好几天似的，连板书都完美无瑕。 自己应该相信罗教授，陈娇心里想到。 但很多事儿不是说说就行的，罗浩也没给陈娇做更多的心理辅导，罗浩甚至觉得这时候派陈勇出马给陈娇算命，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 把陈娇送走，罗浩觉得有点累。 心累。 如果是普通的患者，罗浩应该不会这么操心，但陈娇还是略有不同。 “罗浩，你紧张了？”陈勇笑呵呵的凑过来问道。 “你怎么知道？”罗浩并没反驳。 “我多了解你呀。”陈勇道，“我倒是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也不难，只要拐个弯就行，算是新技术，可完全在可以想象的范围之内。” “害。”罗浩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罗浩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行。 而且术前还要有各种申请，尤其是立项，要不然算是非法行医。 这种破事罗浩觉得头疼，甚至觉得在印度下飞机迎面而来的热浪里裹挟着香料和粪便的味道都不是不能接受。 还是印度好啊，随便怎么弄。 一面是小白鼠，小白鼠，小白鼠，灵长类，人体1-4期。 一面是人体，人体，人体，人体……直到能用在临床。 印度是有先进性的，罗浩心里想到。 虽然这么想着，但有些工作还是要抓紧时间办。 罗浩联系老板，视频，说明情况。 视频那面的柴老板听的一愣一愣的。 他是普外科大佬，胰头肿瘤有多重，柴老板当然知道。 本身陈娇的情况属于手术禁忌，可没想到罗浩竟然这么能折腾，要弄什么液态金属。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 视频完毕后，柴老板皱着眉想了许久。 随后他站起身，背着手走了半天，最后决定跟罗浩胡闹，叫车去医院。 “柴老板，您最近很少来啊。”秦晨迎面看见柴老板，躬身打招呼。 “嗯，来医院看看。秦主任，你这头发越来越亮了。”柴老板打了个哈哈。 “嘿，那是。”秦晨双手放在大背头上，用力的捋了一下，“柴老板，前一阵子您去姑苏骑着竹子去找失踪的大熊猫了？” “嗯？你怎么知道？”柴老板笑吟吟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 秦晨看着柴老板，心生无力。 柴老板回来的第一天就把自己骑着竹子满山跑的照片让钱主任打印出来，裱好挂在科室里。 不说医生护士，连患者都能看见。 谁看了谁都要问这是谁，什么时候拍的，到底是不是p的。 全院谁还不知道。 您老人家就差抱着照片挨个科室走一遍了，秦晨心中腹诽。 但秦晨胆子再大，也不敢和柴老板斗嘴，捋顺了大背头，笑眯眯的问道，“柴老板，有机会带我也去玩玩呗。” “你？不行。”柴老板背着手，缓缓走向电梯。 “今年我们内镜的年会定在罗浩那面开，您一起去？” “不去。” 秦晨一怔，柴老板这是怎么了？ 按说自己主动招呼，满脸笑容，柴老板不应该对自己这样才是。 “柴老板，我哪惹您生气了么？您要是不高兴就直接说，我自己回家闭门思过去。” “还不是罗浩，瞎弄！”柴老板气呼呼的骂道。 “？？？” 秦晨怔住。 前段时间魔都的事情秦晨渐渐听到了风声，没人敢做的手术，柴老板带着罗浩上台给做了，用的还是内镜。 郑思远那货竟然根本不敢上手，简直丢人现眼，真恨不得把他踢出消化内科。 丢人败兴！ 可柴老板……罗浩……秦晨心中一动，跟着柴老板上了电梯。 “柴老板，罗浩怎么了？我正要去找他，说说年底开年会的事儿呢。” “您有什么不高兴的跟我说，我帮您教训他。” “秦主任，你说要教训罗浩？我帮您！”柴老板冷冷的扫了秦晨一眼。 电梯里，寒霜密布。 376 我代表工程院去看看 “嘿。”秦晨捋着大背头，“我就是那么一说，我和小罗博士的关系好得很，就是开个玩笑，您老怎么还当真了呢。” 柴老板也就是做个姿态，秦晨随即问道，“柴老板，到底什么事儿？小罗博士脑子活，水平进步的也快。” 他断断续续的问着，可柴老板却板着脸，一言不发。 越是这样，秦晨就越是好奇，他舔着脸问，“柴老板，到底什么事儿啊。” “罗浩要穿胰头后的转移瘤。” “哦哦，粒子植入啊，那……”秦晨随口说了两句，马上怔住，“胰头后？得先穿胃，然后过动静脉？那不是老人家留给罗浩的任务么？这么快就开展了？” “肿瘤被胰头挡的严严实实，没有角度。” “我艹！”秦晨骂了一句国粹，他意识到了柴老在说什么。 难怪柴老板一脸严肃，罗浩竟然要做这种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柴老板，罗浩想怎么做？把达芬奇机器人的机器臂下进去么？”秦晨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低声问。 柴老板横了秦晨一眼，没回答。 秦晨虽然平时拽的一逼，但也分人，在柴老板面前他像是梳着大背头的小白兔一样乖巧温顺。 柴老板不说话，总不至于撵自己走，秦晨心里清楚，跟着柴老板下了电梯。 来到肝胆外科，进了钱主任的办公室，秦晨尽量让自己变成小透明，竖起耳朵听柴老板和钱主任交代的事儿。 “罗浩那面有个癌晚的患者，他说跟你交流过？”柴老板坐在椅子上，两位主任一前一后跟实习生似的。 “是，老板，罗博士跟我说过，是一个医科大的学生，癌晚。本来控制的不错，骨转移瘤已经缩小，不再引发疼痛。可最近一次复查发现胰头部有转移瘤，1.3cm左右。” 钱主任一五一十的汇报。 秦晨听的瞠目结舌。 癌晚都有骨转移了，还有什么搞头，让患者回家喜欢吃什么吃点什么，终末期少遭点罪就是了，小螺号难不成还想把她治愈？ “罗博士跟我联系过，问我能不能手术，我觉得可以，准备给他留床。” “小螺号刚跟我说，治疗方式改了。”柴老表情平淡，看不出情绪。 钱主任马上闭上嘴，侧耳倾听。 “他和工大联系，用液态金属，把粒子送到转移瘤的位置。” 字越少，事儿越大。 液态金属？ 钱主任想了半天都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 “手术还要审批，毕竟是新技术，要不然不合规。瞎胡弄！搞什么搞！想搞新技术也没有火烧眉毛再弄的！竟然还他妈给老子限定了时间！”柴老板发了脾气，抓起面前的一沓子纸砸了出去。 秦晨低下头，连大背头都黯然失色。 他从来没见过已经退休、每天钓鱼为乐的柴老板发这么大的脾气。 柴老板甚至开始飚脏话。 院里面老主任之间传说，柴老板青年、中年时期脾气并不如何好。但秦晨见过的柴老板从来没有暴躁过，总是笑眯眯的。 今天可见柴老板年轻时候暴脾气的一斑。 几分钟后，柴老板终于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稳。 年纪大了，生气容易导致心脑血管疾病，还会让血压难以控制。 这些柴老板都懂，但他就是生气。 科研是这么搞的么？从立项到动物实验要走多少年，小螺号他心里没数么？！ 怎么就非逼着自己给他弄许可证，非要做这台手术！ 虽然柴老板知道小螺号在想什么，但不耽误他骂罗浩。 “老板，您消消气，消消气。资料呢？我去办。您看项目送哪审批？”钱主任太了解自家老板，骂归骂，事儿还是要办的。 “他说随便，那就随便。” “？？？”钱主任一怔，随后笑了笑，但却没说话。 “小螺号说这几天做了一个效果图，发给你了，你打开看看。” “好的，老板。”钱主任从柜子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邮箱，看见罗浩发给自己的邮件。 下载视频，视频不长，1分钟左右。 秦晨看得眼睛干涩，但他连眨都不眨一眼。 罗浩干事儿没谱？别人信，秦晨是一点都不信。 本来以为这小子没出息，在众多老板的压力下选择逃避，直接回了老家，算是自暴自弃。 但2年时间，罗浩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非但没有荒废，反而隐隐有超越自己的架势。 至于什么液态金属之类的秦晨不懂，但他懂罗浩。 秦晨凑过去，站在柴老板身后，仔细看电脑屏幕。 柴老板点击开始。 精美的动画，让人难辨真假。 “咦？”柴老板一怔，点击暂停。 “怎么了老板？” “看着怎么和大妮子做的纪录片很像呢？是电影级别的动画么？” “我感觉比电影级别稍微差了点，也没必要花那么多钱。”钱主任沉吟，“可能是天工的常松和小罗合作多了，知道他要什么，沟通起来也容易。” “难道那些东西罗浩是为了今天做准备？”柴老沉吟。 几秒钟后，柴老点击播放。 一块黑黝黝的“水滴”在无菌器皿里，秦晨觉得奇怪，自己竟然会用“块”来形容“水滴”。 但这个形容很贴切，很完美。 周围的仪器亮起来，隐约能听到嗡名声，与磁共振的线圈转动的声音类似。 水滴随后开始自行移动，一根雪亮的、中空的针出现。 消毒等等过程一闪即逝，随后一只手指修长的手捻起针，把粒子用镊子装填进去。 因为时间有限，所以只是表达了一个概念，随即来到手术室。 “这能行么？这不是科幻片么。”钱主任喃喃的说道。 会变形的金属，在磁力的作用下变形，变成一根针。 这不是医疗，这是大圣的七十二变！ “咔哒~” 柴老板点击暂停，他似乎并不着急看完全过程，而是看着那根针开始沉思。 “老板，这个项目我好像听说过，是工大和阜外正在搞的一个项目。” “液态金属机器人在血管里取血栓的项目？”秦晨问。 “应该是。” “那个项目还没影了，最多动物实验3期。” 柴老板不置可否，点击继续。 这一段是纯动画，手术室里，已经铺好了无菌单，一名穿着手术服的医生站在术者位置上，气定神闲。 动画做的极好，一眼就能认出来那人是罗浩。 光是这个建模就不简单！ 而且就这个细节里，表露出天工竟然有罗浩的建模。接下来的不能多想了，想多了头疼。 ct扫描，罗浩看着对面的ct影像，随后开始进针。 再次扫描，穿刺针已经穿过胃，在十二指肠动静脉之间间不容发的缝隙穿透，刚好停在肿瘤旁。 就这一手，能看懂的人几乎击节惊叹，术者手法妙到毫巅。 牛！ 可无论是柴老板还是钱主任、秦晨都没在意这一点。 罗浩能做到，那不是应该的么。 下一步呢？ 画面穿透皮肤、皮下组织，虚拟的赛博朋克风满满的溢了出来。 画面聚焦在针上。 针尖点点寒芒，锐利无比。 下一帧画面，穿刺针开始变形。 变形？ 变形！ 科幻感满满的开始变形。 锐利的针尖以及针体部“溶解”，并且迅速蔓延。 这和柴老、钱主任他们想的不一样。 在他们之前的想象中，应该是针尖扭转，扎在肿瘤上，留下放射性粒子。 可动画里，穿刺针在磁场的影响下变成了半液体，开始蔓延、包裹住肿瘤。 这个过程一闪即逝。 随后液态金属又变成针，没有进行包裹动作的液态金属也有改变，变成套管，把穿刺针收起来。 竟然还考虑到避免种植转移？ 柴老板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发呆。 随后套管针被抽出来，手术宣布结束。 全程只用了不到1分钟的时间，速度快的令人发指。 哪怕只是一个宣传动画，有些步骤肯定做了缩减，但这个动画里带来的震撼却让在场三人都沉默了下去。 过了不知多久，钱主任呢喃道，“老板，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你想说什么？” “……”钱主任根本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该怎么详细描述。 “这不是我小时候看得终结者2里的液态金属机器人么？罗浩是玩真的还是随便搞个噱头。”秦晨补充。 但罗浩他们都知道是什么人。 只是眼前这一幕的确很难让人相信。 从前终结者2里的那个来自未来的液态金属机器人是多少少年的噩梦，没人会想到杀死不的大反派会以这么一种形式走到面前。 它不再是杀人利器，而是救人的宝贝，是孙大圣手里的金箍棒。 “老板，我给小螺号打个电话问问情况。”钱主任说完，拿出手机走出办公室。 “秦主任，你觉得呢？”柴老悠悠问道。 “我觉得不太可能。”秦晨很明了的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哪怕这个项目是罗浩搞的。 “为什么？” “……”秦晨面对柴老的一句——为什么，直接哑语。 为什么？ 光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提问就已经证明了柴老板心里的想法。 从护犊子的角度来讲，柴老哪怕费再大的事也要把罗浩的这个项目继续下去。 “我倒是觉得有点意思。”柴老平静下来，静静的看着屏幕里最后一帧定格画面。 “柴老，您怎么看。”秦晨可不想惹麻烦，讨好的凑到柴老板身边问道。 “我能怎么看，用眼睛看。” “……” 过了几秒钟，柴老悠悠的说道，“我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一件事，就是腹腔镜的应用。” “上世纪八十年代，郎主任开始用腹腔镜试探着手术。当时我去看了一眼，觉得手术做的太慢，简直就是为了用耗材而用耗材。” “当时的外汇很金贵，我更是看不起腹腔镜，觉得各有国情所在，这项技术或许会有用，但肯定不适合国内的情况。 手术做到相当好，创口未必会比腹腔镜大，损伤也未必多。” 说到这里，秦晨已经知道最后的结局。 “后来的事儿你也知道，因为我的存在，影响了腹腔镜在国内的推广。直到老主任们陆陆续续退休，腹腔镜才大面积铺开。当然，也和国家加入世贸组织，渐渐有钱了有关系。” 柴老想了想，伸出右手，五根手指明晃晃的在秦晨眼前晃了下。 “五年，至少五年！” “从那之后，我对新技术都有敬畏的心态。 达芬奇开机那么贵，我也没阻止小钱去弄。现在whipple手术小钱俩小时就能拿下来，而且已经5年了，没有患者送icu的，术后第一天患者就要下地做康复训练。” “开机是贵了点，但以后国产能替代了呢？你说是吧。” 秦晨皱着眉，下意识的抬手拢了拢自己的大背头。 “小螺号搞出来的这个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我不予以评价。” “他想弄，我帮他。” “至于成功还是失败，要看小螺号的本事。” 秦晨心里有些茫然，柴老板肯定是一早就想好了要帮罗浩那厮，可为什么柴老在看视频前要骂人呢？ 难道视频里有什么是自己没注意到的么？ “柴老，我想再看一遍。” “看吧。”柴老往后躺，坐在钱主任的椅子上，有些逍遥。 秦晨又看了一遍视频，还是没看出来重点所在。 “柴老，您给我讲讲，我没看懂。”秦晨实话实说。 “我也没看懂，但是呢，就是觉得厉害。以我对小螺号的了解，他不会大言不惭的骗人。要骗也是项目基金，骗我个老头子干嘛，你说呢？”柴老悠悠来了一句。 一句话，秦晨的大背头都黯淡了少许。 这是啥啊。 没看懂，就要支持罗浩瞎胡闹？科研虽然要有一定的人格存在，但没说要像罗浩这么不靠谱的瞎胡闹的。 门推开，钱主任表情凝重的走进来。 “怎么说？”柴老问道。 “小罗博士说正在建模，让您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这么有信心？”柴老沉吟。 “老板，我觉得太科幻。从前不管是腹腔镜还是达芬奇机器人，我都能理解，剩下的是操作。但这次小罗博士拿出来的东西，我理解不上去。” “嗯。”柴老点了点头，“你去给他申请项目，术前两天，我去小螺号那。代表……代表工程院。” “！！！” “！！！” 钱主任和秦晨同时瞠目。 代表工程院？！ 柴老板是工程院副院长，的确有资格代表工程院。 可罗浩他配么？！ 秦晨相当吃惊，他一时间有些恍惚，搞不懂到底柴老是于公还是于私。 以秦晨对柴老的了解，他绝对做不出这种事儿。 能帮罗浩申请一个科研项目，给个名头，以免手术失败后别人拿这说事儿就已经足够了。 可柴老板竟然以工程院的名义要去支持罗浩。 秦晨默然无语。 这力度…… 要是老部长能以这种力度支持自己的话，怕现在郑思远根本没法和自己竞争。 但仔细一想，秦晨叹了口气，自己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让老部长全力以赴的支持自己。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得有干货。 “老板，不至于吧。”钱主任劝道。 “我一会打个电话，然后你去一趟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 杰青！ 柴老板竟然隐隐带着让罗浩申请杰青的想法。 这回钱主任和秦晨都不说话了，两人沉默，各有所想。 …… 离开后，秦晨心神不宁。 他犹豫了半天，联系阜外，去咨询有关于液态金属机器人的项目。 项目已经做到动物实验的3期，说有用，的确有用；可说没用，现在是一点用处都看不到。 哪怕已经取得突破性进展，但液态金属在医疗上的应用也才刚刚起步。 距离人体试验遥遥无期，至于成熟后进入临床，秦晨感觉自己退休也不可能。 或许再熬20年，这个项目能成功？但最好的也就是或许。 秦晨为此想了很久，在内镜技术上的应用倒是想了很多，要是真有这种东西的话，内镜技术也能突破。 很多现在根本无法做的手术都会被推翻，术式更改。 这是一项颠覆性的科技。 想了足足一天，秦晨下班后回到家，他把电话直接打给罗浩。 电话那面乱糟糟的，不时有欢声笑语。 听起来和秦晨想象中不一样。 类似重大的科研项目要投入临床，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压力山大，谁又有心思笑呢。 “罗浩，你干什么呢？” “秦主任，我在给竹子做一个护甲。” “？？？”秦晨愣住。 罗浩说自己的研究取得突破性进展他都信，可罗浩在用什么见了鬼的液态金属治疗肿瘤的关键时期在给竹子做护甲。 这特么不是扯淡么！ 秦晨有些愤怒，闪亮的大背头散发出幽幽的光，额角青筋暴起。 “你在瞎搞什么！” “秦主任，没瞎搞，这是我青长的研究课题。” 一句话把秦晨所有想说的都给堵了回去。 秦晨被憋的够呛。 “罗浩！” “啊？” 电话那面的罗浩像是一只无辜的小白兔，声音简单、单纯、淳朴、朴实、实在。 “我听说你要给一个胰头转移癌的患者做粒子植入？” “秦主任您知道了啊。”罗浩笑着说道，“是啊，这不是正在研究呢么。” “你在给竹子做护甲！”秦晨拿起罗浩刚说的话，毫不犹豫抽了回去。 看你面对回旋镖还有什么好说的！ 秦晨心里恶狠狠的想到。 “秦主任，方便视频么？”罗浩问道。 “方……你等我两分钟。” 秦晨挂断电话，也没去想罗浩为什么要视频，而是简单整理了一下仪表，用发蜡再次把大背头梳理的锃光瓦亮。 拨通视频，罗浩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秦晨的面前。 “秦主任好。” 视频里，罗浩轻松的一批，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紧张，也没有一名科研工作者的严谨、认真。 “你说、我听。”秦晨懒得跟罗浩废话。 “液态金属护甲，终结者2看过吧秦主任，虽然达不到他们电影里的程度，但还是初步复刻了一定的功能。” “！！！” 幸亏秦晨的头发打满了发蜡，要不然所有头发都得因为静电反应站起来。 “喏，秦主任，您看一眼，帮我想想还有什么能改进的。” 罗浩让开一个角度，一个竹子的模拟玩偶出现在眼前。 这个玩偶的腹部有黑漆漆的一层金属，像是个肚兜。 这是毛玩意？ 秦晨一愣。 他仔细打量，发现竹子玩偶的后背上背着一个背包，像是从前的那种电台，累赘的很。 罗浩拿起一根铁棒，挥手抽向竹子的玩偶。 下一秒！ 秦晨瞪大眼睛，看见原本在腹部的那层黑色金属瞬间移动到罗浩手里金属棍击打的位置，形成保护“铠甲”。 “砰~” 一声闷响。 金铁交鸣。 “变形的速度还行，秦主任您觉得呢？” “这……和要做的手术有什么关系？”秦晨怔怔的问道。 “感应，电脑系统瞬间做出判断，然后形成防护。和手术的原理类似，细节上有差别。”罗浩笑着回答道，“秦主任，手术您来看一眼不。” “什么时候做？” “后天。” “好，我请假，陪柴老去看一眼。罗浩，你是认真的么？” “我？很认真啊。”罗浩回答道，“动画您看了吧。” “看了。” “实际情况和动画还是有点区别，您懂的。毕竟时间紧迫，我想做的太严谨也做不到。” 罗浩说得含糊其辞，但秦晨并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秦晨一撇嘴，抬起双手拢了拢大背头。 就知道动画里是夸张的表现方式，罗浩这个小家伙真是越来越虚浮、越来越夸张。 手术完不成，看他怎么和柴老交代！ 这次柴老可是刷足了脸，以工程院副院长的身份莅临江北省医大一院进行工作指导。 柴老越重视，罗浩的压力就越大。 真不知道这一老一小两人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你那面当心。” 秦晨没有讥讽罗浩，而是心事重重的叮嘱。 377 自己要有这种老主治管床该多好 “罗浩。”陈勇见罗浩关闭了视频，凑上来问道，“柴老板能帮这个忙么？” “肯定帮啊，那是我家老板。”罗浩回答的话语笃定，不容置疑，甚至他根本没有怀疑过，自然而然。 陈勇有些羡慕。 自己一个师父在搞什么竖屏短剧，一个师父在眉山吃苕粉治疗买股票造成的心理创伤。 就没一个正经的。 裴晴芷规规矩矩地对着风晚歌福了福身子，随即兴高采烈地出了相府，背影看起来特别欢脱。 “这就不知道了。”黄俊杰摇头，游戏只通知了014，实际上他们的回程票后还有几个数字。 但是竹岁寒偏偏就是这种好运的常态化选手，偶尔还要给你来个幸运暴击。 徐获拨了下衣服，没找到任何类似药剂药物的东西，但却在她的肩膀后面发现了一个红色编号纹身：e33586。 看它毫无痛感地将脸上融化的皮肉撕下来，胸口炸开的地方甚至没流出多少血，徐获脚一沾地便拉上沈毅和谷雨往前跑。 眼见人脸一个接一个地被张蕊蕊轰散，尼克的面色越来越白。又斗了百招上下，尼克一口黑血吐出，地狱之镰收回木杖。而被收回之前，那些人脸仅仅剩下了四个均自愁眉苦脸。 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她们岂能肆无忌惮到和主子在一个饭桌上坐着。 众多假药被烧毁的当天，瑶光月的脑海中，再次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全心全意的从人渣堆里翻真爱，将希望都放在一个男人身上，最终摔得七零八落。 话音刚落，余光直接起身，抡起凳子砸在身后准备偷袭的家丁头上。 心里嘀咕一句，罗西又与蒋敬、艾琳对视一眼，见他们也点头同意，于是便从背包内取出密室邀请函。 两人也见过很多次，在丁敏的印象里祝红妍应该是一位很好的师叔，辈分实际上有些乱了，不过祝红妍表示自己没问题，林风也不会多说。 商量不出来什么好结果，林风当即让三人回来，自己要出去走走。 看见这两个男人，陆毅似乎知道了为什么这个村落如此寂静无人了。 道观里似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众兄弟全都扒着卧房的窗户看着天空中不断落下的雷电,而就在众人纷纷议论着每一道闪电像什么的时候。 照美冥眼皮一跳，转身就是一记豪水腕，虽然不是很擅长这种忍术，不过楚歌已经逼近到这个地步了，也由不得她挑三拣四了。 不过这也是他不够了解楚歌的原因，了解楚歌的话，萨奇斯就会知道，不光是贝拉米，就算是换个海军大将过来，也是一样的结果。 声音不断的在山脉中回响，慕然间，楚歌脚下的大地一片震动，无数的异兽自山脉中涌出。 不日咱家药房就要建好了，得派不少人上山采药、炮制药材什么的，还得教大丫他们本事，家里头还要开荒，事儿多，我打算留在家里头帮忙了。 宋大人怕黄紫苏姐妹不识路又怕别人冲撞了黄紫苏姐妹，便派了两个下人跟着她们姐妹三人。 孙世宁真心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奇景，也不知道沈念一到底从哪里看出的端倪，就是一转眼的功夫，整间的布店被他拆得一塌糊涂，地上到处滚的布匹，架子更是摔得零零碎碎。 随后几秒，林星辰身边十米，二十米，五十米，八十米的百米之地。 378 慕了慕了 当方晓看到庄嫣摇头晃脑正在修改的病历内容的时候，一下子怔住。 标题——【第十七次会诊记录。】 第17次！我的老天奶，竟然会这么多！！ 方晓是二十多年的老临床，却从来没遇到过需要会诊十七次的患者。 这也太夸张了吧。 icu里偶尔的确会有需要多次会诊的患者，但绝对没人把每一 “叶大哥我们舒服多了，这是怎么回事？连御医都看不好的病，叶大哥仅是如此一抓，就好了？”刺头公主，还有些奇怪的道。 “放心放心，只要是酒，老子就没有喝不惯的撒！”杜康家铭拍了拍胸脯，看样子就像是在炫耀。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吓了一跳，手机上居然有三四十个未接来电，还有无数条短信。 可是，只要刘万程不在身边，她心里的那些委屈就会涌上来，恨不得立马就和他摊牌。 手中晶莹神剑轻轻一划，万千游离细碎剑气闪烁，将身上的缠绕蔓延的死亡之气斩灭，长生帝君面上的威严之色慢慢退去，手指长剑站在了苍龙龙首之上，看向了正被苍龙龙爪握住，气息奄奄的天归道君。 他浑身都散发着无法散发的冰冷气息，似乎是能将周围三尺方向的人和物都全部凝固出一般，天生的王者气质，更是让人不敢靠近。 在城里工作的那位姑姑，也不是什么善茬，整日地堵在弟弟门口骂街，丝毫不顾及影响，也不顾及弟弟的生意。 “惩戒术之六，冰锥！”一根锋利的冰锥从身后飞来，擦着西门金波的头发飞过，直奔抽烟的拾荒老人。 虽然林寒还不知道，京都那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毫无疑问，他和郭锡凯之间的恩怨，在年节这个节骨眼上便要彻底解决。 何敬才看到林寒束手就擒，脸上闪过一抹讥讽之色，手刚想伸将过来。林寒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凌厉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 望着一地的死尸，张天养颇为感慨。在端木无极五十岁生日的时候，却也是他的祭日。成王败寇，自古不变的道理，如今同样适用。 游罗大叫着跳起，在花儿波脑袋碰到地面时，又及时伸出手拖住他的脑袋。 日复一日的训练赛虽然艰苦，可是我们都还得咬牙坚持，因为这是一条不能够有丝毫松懈的路。 接着就是经济的认同。这就很容易理解了，各种手段掠夺殖民地的财富。 夏敏惶恐地看了一眼刚刚从砖瓦堆里跳出来的刘青龙。接着二话不说转身拔‘腿’就跑。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她很清楚在刘青龙面前以她现在的武功，恐怕不到十招就会被刘青龙生擒活捉。 中午收盘的时候，赵广亮再次被莲姐她们包围，搞得狼狈不堪，吵着要把钱投回来。好不容易杀出重围，鼎爷又盛邀请客。一日之间，赵广亮在宝岛股市成为一个神话。 下一刻一根细长的金色藤蔓通天而起，无数荒人被这突然出现的藤蔓甩飞出去。 短信内容就这么一句话，没有署名，我也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号码是谁，可是看到这段话，我的直觉就告诉我这是顾姐给我发来的，所以我下意识的就回拨了这个号码，但是是呈现关机的状态。 虽然他已经有多次控制体内力量暴涨的经历，但这一次，情况还是有些不一样，首先是蕾切尔的斗气并不同于他的日月真气，另外，蕾切尔体内的斗气力量实在太大，远远大于他任何一次暴涨的真气。 379 装逼的新方式 方晓愣住。 指鼻试验阳性，眼前这位看着基本正常的人真特么有轻微的共济失调？！ 关键是无论患者本人还是自己、沈主任都是医生，都没察觉到这一点。 沈自在的同学有些慌张，可他越是慌张，手指就越是指不到鼻尖。 手就像不是他自己的一样，颤抖着，慌张着，有一下差点没戳到眼睛上。 “ 看到这一幕，海妖一族的指挥官哪怕再傻，也应该知道了胡岳等人是准备下死手了。 人家打情骂俏的，弄得刘茯苓好不尴尬，他挠了挠头不知找什么理由遁走，眼一撇看见了水盆立刻端起水盆道：“我把水倒了。”没等陆珏应答就灰溜溜得走了。 “怎么打！”骷髅马看向骷髅狼，骷髅狼生前可是战术大师，就算变成骷髅了，可是各种各样的战术已经深深的刻印在它的骨头中。 就在禁军接管城门的空档，有一驾简易马车由城外驶来。这架马车全然不顾赶来阻拦的禁军，一路狂奔一直奔到了重兵包围的周家才勒马停止。 之城的广场上，一队队骷髅兵、骷髅马、骷髅狼从时空之门中走出来。 因为此时此刻晋国的部队就驻扎在距离要塞差不多十几公里的地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攻向要塞这边。 “她呀，设计师工作早就不干了，她现在是长生集团的办公室主任，你不知道？”黄琦也有些吃惊。 刘明所篡改的计算机程序，可以有目的的增加电子回路的电流，进而产生强烈的电弧，即便那些导弹有物理按钮，以及电门锁的安全保护，在刘明的操作下，各电子回路在电弧的影响下依然是打开的。 “对不起，我只是怕你会想不开。”一边解释，一边伸手要扶周年若水出来。 第二只翼魔霎时飞起，向着后面的钢铁洪流冲去。那些军人这回也学聪明了，顾不上保留弹药，三辆坦克齐齐发出怒吼。铁血翼魔还未扑到，就被撕扯成了碎片，如同骨架的躯体顿时掉落在地，彻底失去了生机。 其实和妖月夜组建队伍的人才知道，妖月夜别看风骚的很，其实很难接近，而且实力强，在战场上，她的命令，没有人敢违抗，否则直接动手弄你。 就这样，西门宇和阮芜搭乘仙器，用了五六天时间就到了百花门，他们先去了百花门老婆婆的住处那。 看着自信飞扬的唐慕晴，梁振宇倒是没有叶欣表现的那么紧张，甚至是……有些欣慰。 他可不敢把杨凡捏着自己把柄的这件事情告诉对方，一旦让对方知道了，为了自保，他很有可能对自己出手。 财神爷清楚的知道，杨凡是在担心，老实说，这种担心是很有必要的。 杨凡没有追上去看好戏，等到俩人一出别墅，杨凡便迅的将别墅的大门锁了上。 “生意？”许凡的嘴角划过一丝弧度，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他略一思索，便打开了房门。 “可不就是我么。看，我多有爱心，一次帮你付账，一次把你救回家。”许凡闻言，挺了挺胸，显得很是自得。 “不行吗？”唐慕晴此刻，颇有些豁出去了的意思，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陆廷赫眼底已经燃烧起了火焰。 邪影正感慨间，脑际忽然响起系统洪亮的提示音，而且是一连三遍，竟然还是区系统公告。 380 订制的粉色 普外科的传奇，教科书的主编，普外手术图谱的编纂者。 无数名号出现在方晓的心里面，每一个称号都带着传奇性和神圣性。 面对传奇的时候，方晓的心开始紧张起来。 咚咚咚~~~ 方晓耳朵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心在跳。 想上去打个招呼，可方晓的腿有点软，根本迈不动步。 “庄院长，您 听到大哥作下的决定，老二郑鳞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对大哥做下的这个决定十分满意。 “稍等！”凯伊一边走着，看见了放在一旁的腮粉盒，赶紧拿起来对着镜子稍微涂抹一下，今天的凯伊，打扮的相当的漂亮，虽然已经有了肖恩这么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但她依旧显得风韵犹存。 街道十分宽敞，就算并排行走十辆马车都不嫌拥挤，街道两旁是一排排门店，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偶尔之间还能看到一队队士兵在城内巡逻。 一来是世界可不是寻常之物，就好比当初盘古开辟世界引得三千魔神围攻，就是因为开辟的世界会破坏混沌，从而引来了劫难。 “不！前辈不会死的！我不会让前辈死的！”高飞表情坚定的说道：“我一定会治好前辈的！”说到这里，高飞弯腰背起了白帝至尊。 所以，这冲过来的几个家丁，认清了事实，转身就跑，加入了逃生的队伍。 “不错。”耗费无数的时间，终于得偿所愿，王蛇忍不住畅所欲言，尽情的享受起了胜利者的果实，所以面对叶雏的询问，简直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让我的人去查了。”老帕顿的弟弟无奈的摊了摊手，他虽然身份特殊，但在整个组织当中的地位并不高，能够动用的人手也不多。对于老帕顿交代下来的事情，其他人是否全力支持，他也不是很肯定。 几乎是杨飞刚刚和战士们说完，驻地之外的树林之中，就传来了机枪声。 其实仔细想一想也正常，也只有如此神奇又恐怖的事物，才能够酝酿出后天成就的先天来。 通过阵盘传来的信息，萧龙这才知道，此阵叫做九九水杀阵，共有九九八十一种用水攻击的方式。 而国家技术部门更是派人来问过，老板发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才要劝说叶韶华。 “你要梅佳敏？”听到了叶韶华的话，金策划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梅佳敏是谁，他有急着去找薛锦心，根本就没有多想就将梅佳敏分到了叶韶华所在的那一组。 所以说，最重要的还是实力，于其担心它，不如多给它做点灵食吃还比较实用一点。 那时候谁都知道要救他几乎就是搭上自己的一条命，可对方想都没想，直接扑了过来。 他将她圈在怀中，同时也顾虑到了她的伤口，在他的唇上久久流连。不像从前那般心急，总是长驱直入。 黑暗之中，赢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播过来，根本无法让血色夕阳分辨出来赢天在这里。 强大的声波，犹如海浪一般一波波的冲击过来，龙在天被冲击的七窍流血。 温乔是不想搭理温家人的，上次放进来一个温婧，进门就跟个狗似的，逮谁咬谁，还惹的谢臻想起旧事不高兴。 随着北荒湮灭，北冥海的海水疯狂的向北荒之地灌注而来，漆黑的海水将北荒废墟淹没，形成黑暗无边的海域。 381 损伤，约等于零 “啊？”庄院长看见这一幕后愣了下，他弯下腰，“柴老，怎么没打麻药？是小罗忘了么？” “庄院长，1ml注射器针头直径多少？”柴老板问了一句“不相关”的问题。 “？？？”庄永强根本不知道，满头问号。 不光是院长不知道，如果拿这个问题考临床上的医生，一大半人也都不知道。 但柴老板并 但是皇上再怎么说，她也不能放皇上进去，自来产房都被视为不吉之地，皇上万金之躯不容有失，万一真沾染了晦气怎么办？ “淇儿，架子那么高，你爬上去，摔下来，怎么办？你石头哥哥救了你，你不谢谢你石头哥哥，还打石头哥哥，不是个好孩子，坏坏的，娘不喜欢了。”姚心萝板着脸道。 青莲看都不堪白荣一眼，笑着对夏阿美道：“昨天是我的失误，忘记给你邀请帖了，现在你来了就好了。”说着向叶休合眨眨眼，模样俏皮的很。 昭帝点头，“看完了，都是一些江湖上的龌龊事。”这些信对他没有用处，他已经让枫五通过渠道给北堂凝悦送过去了。 夫妻俩上了画舫的二楼，姚心萝临窗而坐，托着下巴欣赏夜景，河面上，不时有花灯飘过来。 在百花镇首屈一指的祥泰酒楼，竟然没人会做擎鱼，如果传扬出去，会对酒楼造成巨大损失。但是王程远说的好听，意思也就是银货两讫各不相欠，此番揭过了便再无关系。 “哈哈哈哈！”随着夏衍的话音落下，再次想起了一片大笑的声音。 江淮天见到吴倬的动作并没有制止，只要能知道一鸣现在的身体情况，几根头发又算的了什么呢？ 一个凄惨的笑容出现在了厄哈德娜的脸上，她并没有回答古特拉奇的问题。 “老师，这个支持，是指的什么？是指因琴艺而获得的支持，还是说别的？”祈远也问出了自己比较关心的问题。 “放心，阿姨没事，我已经给她换了了vip病房，里面有看护照顾她。明天可以手术。”他摸了摸海灿的头发，安抚着海灿的情绪。 令梅记得明霞介绍过，这个男人名叫「郑皓」，是本市卫生局局长的公子。 所以除非危险情况的话，我们其实也都是不可能会打扰他们的，不会让他们知道。 顾嘉嘉瞬间气急败坏，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毕竟不能坏了她平时在这个校园里积累的形象。 可是在他们打着周悬蜂注意时，周悬蜂也打着他们的注意，毕竟这次算是损失严重，他正想挽回些损失。 李蓉拉住她阻止着，而赵兰也只是那么瞪着她，最后直接用力把她推倒在地。 江南的疑惑很正确，因为我压根就不是狗，为什么要傻傻的舔自己的主人。 至今容栖也不明白，云舒执着于这段感情什么，以至于，郁郁而终。 日向结弦说完后，三代便露出笑容，并非讥笑，而是真诚的，平和的笑容。 “寒哥，怎么办？”欧里急了，火男阵亡，盲僧的血量也是蹭蹭的掉着。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入千疮百孔的翡翠峡时，云空中的诸位尊者，已经退去。同时消失的，还有一些灵境修士。称不上是仓惶而逃，却也是狼狈不已。 魔神的口中，爆发出了巨大的嘶吼声，用的是魔界的语言，但凌霄却听得很清楚。 382 颠覆的时代 有人惊呼出声。 传说中、只有影视剧里才能出现的一幕活生生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是那么的突然。 在大家的想象中，或许会“猜”到机械臂都做了什么。 可那不是亲眼看见。 眼前这一幕，记录的是当时手术穿刺后的真实全过程。 难以置信。 针尖开始变形，它迅速变成液体，开始向 陀叶大袖一挥，一片闪动着深奥符号的光芒‘射’向了那些玄天神器。 魔王见九王子低头认错，便也不想多做追究，毕竟是自己的骨肉。 仙鼠唧唧的长啸两声，震动着光翼朝灵界的虚空飞去，同时展开了一个力量罩把己身和王贤罩在其中。 虽然如此，他还是不甘心，他积极的安排着各项防务，为了克制近卫军那恐怕的火器，他广挖壕沟，安化城周围几乎是壕沟密布，他相信近卫军要想打下安化城一定是靠人命堆出来的。 怎奈胳膊却被魔狱生生拽住，魔狱发出冷冷的笑声，似腊月的彻骨寒风般阴冷。 此时的我已经可以装备那白银器长剑‘风暴之刃’了，近战的伤害输出也是大大的提升。 “不！”那远处的紫衣人还没有从刚才的那悲痛中回过神来，这自己的另一个兄弟就又死了。这让他愤怒的咆哮道。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林枫觉得要是把陈子生的泡妞基金给赢来了，他估计也就没办法这样约苏雪出来了，那林枫可就解放了。 然而他刚避过一击，等他重新想冲出去时，却发现，自己已被三个老头给围了起来，而且这三个老头的实力都不弱，一名剑帝颠峰，两名剑帝高阶。 乌绝带领天辰宫的远征队被秦阳一举歼灭的事情，林震和血鬼老祖也已经知道了。 “哎哟哎哟，疼疼。”激动之下，韩月几乎要挂在郭荣的身上，把他刚包扎好的伤口又给崩出血来。 见到柳玉芙光着身体倒在血泊中，方舟嫌她肮脏，不愿意过去。还是方羽从床上扯了一块布为她披在身上，轻轻将她扶起。 毕竟这些经过改装的汽车，适合作为一个移动堡垒使用，再者车上还装载着全部物资。汽车无法上岛，就说明不但那些随身行李要自己背着，那些物资也得一点点搬到落脚点。 偷偷在一旁凝聚起血矛来，王靳足足将血矛的颜色凝聚到由红变黑，这个足以解决黑角精怪了。 “不，虽然看起来这是一个古代的铠甲，但它却是凝聚了魔法技术革命四百年来的技术结晶，是众多的研究人员几十年心血的成果，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兵器。”那个中年男人对暗魔虎王这句话有些不满，大声说道。 电子竞技这个领域基本可以说是吃的青春饭，很多职业选手年纪轻轻退役之后会选择留在战队担任其他职务，另外一部分则会选择转行成为游戏主播，madman就属于后者。 如果不是阿雷斯，刚巧有超越这个世界常理，简直就是摆明了在犯规的禁术天歌之力，能够非常非常巧合地克制了巢。 一直以来对叶檀非常信任的李丽质竟然相信了，或许她强迫自己相信了，因为再过一段时间，叶檀就要回去了。 然后，他就从系统里取出几根火把，点燃了之后，整个山洞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了。 “好了，你们两个都不要争了，全都留下来，又不是让你们留下来面对那个家伙，而是有其他事情呀。”麻麻地一拳一脚弄开了这两个徒弟，全都是怕死鬼，没一点担当。不过他也不想想这俩徒弟都跟谁学的。 383 误诊了一辈子 “老孟，辛苦，还没下班。”罗浩笑呵呵的同孟良人打了个招呼。 “罗教授，回来了，我就说您得回来看一眼患者。” “肯定，强迫症+重度被迫害妄想症又严重了，不看眼患者都睡不着觉。” “方主任没走，一直在等您。” “？？？”罗浩这才想起方晓来了。 倒不是方晓没什么存在感，罗浩对 那熟悉的笑声在我耳朵边上炸开,让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一回头,心里就毛了。 打开箱子的侍卫们不由齐齐松了一口气，拉开那罩住鸡血石原石上面的红色布帘子。 王红跟阎六傻眼了,之前还说不会害我呢,这老鬼一下来就开枪,打的王红脸啪啪响。 莫琼颜暗暗想，随即一个想法闪过，难不成，是莫琼舞受到什么打击了？要她安慰？ 不过她可不怕，刚才清漪不知道给她吃了什么东西，清香的药丸，就是到了现在身上都是暖融融的，十分的舒服，据说是万金难买的暖宫丸一颗。 所以咯，至少在南宫玄没死，南宫耀没登上皇位前，南宫煜是暂时离不开这里的，不过待在这里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南宫玄这家伙最多还有三个月，当然，这还得是在他的那些儿子有耐心等的前提下。 “我等是枫木宗弟子，所护货物也只是兽皮与矿石，你们劫去也是没有什么大用处的。”此时，己方灵力修炼最高的那位灵师，对对方六人喊道。 门旁锁上的开关被萧鱼淼伸手轻轻一拧，然后只得“啪”一声细微的脆响，竹楼的木门就这样向内开了。 一时间，只见子鱼在前面跳起脚狂奔，脚下四面八方无数的绿色蝎子毒蜘蛛跟在她身后狂追。 解决了老李头的事情后，韩清漪带着冷哥儿他们去镇上买食材，毕竟说好了要包人家的伙食的。 这次的肉干，也是青芝想起前几次在路上的经历，苏龄玉一决定要跟着走，她立刻就着手开始制作。 将每一款首饰轻轻地装在黑绒的盒子里面，想着这个时间夏初禾应该知道得奖的消息了，拿出电话想要拨打，又缩了回来。 三声清脆的声响在屋子里响起，苏龄玉放下手，脸颊上已经浮现出了不浅的红印。 由于，眼睛的原因，一般情况下，沈少白在的房间外面，有专门守夜的……寻常时，沈少白晚上无事，但是一有事情，多数都是拾妹在身边。 他应该也会喊着温雪慧的爸爸妈妈为爸爸妈妈，也会和温雪慧一样，为长辈倒茶添菜。 沈仲崖微微点头，“仲崖已经想明白了，两情相悦才是情字的真谛，既然她已经放手，仲崖也没有必要追寻。 三年不见了，苏蓉蓉觉得霍庭衍的脾气又变大了很多，而且还朝着古怪，不受她控制的方向发展。 “我们晚点再过来。”陆行止捏了捏江瑶的掌心，示意她把围巾围好，这院子里可没有暖气，晚上的风凉的很。 那些个孤寂的夜晚，她陪着他一起，是这一辈子，最宝贵的记忆。 那是真把嫌弃写在脸上的老人家，好像就第一眼见到陆行止的时候高兴了一秒钟，一秒钟以后，就处处看陆行止不顺眼。 那时杨氏毕竟才只有五岁，到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又被人打了，放声大哭了起来，到是静香安慰了她，在杨家同有找到杨氏的时候，是静香收留了杨氏，甚至去讨饭分了杨氏一半。 384 克苏鲁么？不，是工业共产主义 “您女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方晓问道。 “之前是南方微创的销售，后来~~~毕竟不方便么，我建议她去动物园养大熊猫。”罗浩微笑。 这跳跃，真大！ 方晓想了想，罗教授也不能免俗。 同学、护士、销售、学生这条线是医生能接触的社会范围。 当然，还有各种相亲。估计罗教授是被直接拿 想到这里，宁浩的脸上也不由一片苦兮兮了起来，不过哪怕是回家会被自家老爸收拾，他也是要回去的。 他现在算是武官，所以之前朝廷封赏下来的时候送的是一柄玉剑。 众人将脚步放得很轻，偌大的空间，连一根针掉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几次尝试失败，狙击手不再追逐林峥的身影，将狙击枪准星移到中央，在他看来，无论几次变向，身影都会出现在中央，只要守株待兔就好。 “你到底是谁？”石磊握紧拳头直接问道，看样子是没心情和对方耗下去了。 但真正见到林峥的时候，巨大的惊喜立刻将他包围，还有一点紧张。 要是这伏妖阵单单制造出范围电场所产生的麻痹效果，那就不足为惧。 后面紧追而来的特种军用车和三辆警车，也及时赶到了现场，进行着争分夺秒的救援。 胡天的目光，落在洛神千雪的身上，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动容。 孤叶说完便带着肩上的毒蔷薇，从一旁的通道口离开了，亞希逹愣愣地看着孤叶离开，再回过头看着已经陷入迷茫的西司，叹了口气，也只能先离开了。 “不错，正是炼制法宝时才会使用的月华石，用在法器上根本就是一种奢侈，所以我能施展剑光分化根本不值得吃惊。”萧凌松笑着回答道。 “尊老爱幼是我们千百年来的传统美德，这是影月应该做的。”影月跟老夫人两人笑语晏晏。 “馨儿！”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的心就跟打鼓一般，敲的那叫个震耳欲聋。 我试图说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目光对上他樱红的眼眸我变得没种起来，最终干咽了咽口水，讨好似地冲他笑了笑。 身形暴起，气势大涨，眼神之中满是一股杀意，浓郁的魔气从他的身上不断的四散而出。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莫天跃清楚的知道一个副国级的官员究竟拥有怎样的能量，特别是在夏国。 相较于第一次的绚丽，第二次的金光熠熠玫瑰花儿，这一次的则是下起了晶莹剔透的雨点。 “元老，既然魔王如此厉害，那我师弟怎么可能会杀死他。难道你这次来这里，就是为了处理这魔王么？”莫天痕突然问道。 此时run歌舞厅二层八号包厢里面，唐莎和方云卷缩在沙发上，后者脸上的害怕神色显而易见。 原本这一次，他已经不打算追问洛颜为什么离开他。只要她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他可以做到什么都不问。 楼延连续挂断了次，这个号码还是锲而不舍地给他拨打电话，每次间隔时间都没到一秒钟。楼延定定看了通话页面几秒，最终手指下移，按下了接通。 太医们束手无策，只能给她开些止疼的方子拿去煎药，但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昨儿听说，宫里有专门驯兽的公公，驯兽这行当，岂不是专业对口了？ 洛渊在风白墨来之前，是打算布置好东陵岛的阵法，就离开，把薛纤雪和秦枫他们接来。 385 细节可以揣测，但完全没办法模仿 穿刺术中彩超看到腹膜后及腹腔均有出血，且肝周、脾周也有积液，考虑出血。 罗浩很清楚等不了。 至于冯子轩的问题其实并不算问题，只是罗浩认为现在液态金属机器人比较昂贵，暂时没办法大范围开展。 罗浩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从前神经外科做手术之前都要走一遍电脑程序，寻找最佳入路。 当然，这 剧辛有些诧异地问道：“难道你们荒国又要与其他势力开战吗？”虽然他知道荒国好战，可是现在看来荒国比他想象得更加好战。 “……”逆煞静默无语，他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把他当孩子看，他已经将近两百岁了，难道还分不清亲情和爱情吗？就因为她把他当孩子，所以才不肯相信一个孩子的爱情。 我测过头，轻吻她的太阳穴，没有香水味，只有头发上淡淡的洗头膏味道，以及她洗完澡摸在脸上的晚霜气味。 “萨满，赶紧把状态都加上。弓箭手散射，法师给我一个劲的扔技能，药剂我给你。”萧强紧张的部署着战斗人员的配合。 颜如玉抱着课件和胥宁儿走在石卵道上，面如寒霜，仿佛气得不轻。 只是她有些犯愁，螃蟹腿都斩断，也比他们家的锅更大，看来只能找个有大锅的地方弄了。那个龙虾虽然个头也特别大，但是完全可以将里面的肉弄出来，然后再烹饪，要不螃蟹也砍碎了煮？ 唐雅脸上尴尬的通红，直想低头权当没听见，但这可能吗，只好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倒是那个莲台宝座，邱明觉得好像也是那童子的，据龟丞相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宝贝。龟丞相在龙宫见惯了宝贝，他能说这个不错，那就肯定是好宝贝。 因此，对伊芙蕾雅他们这些被查尔斯教授安全带到‘变种人学院’，在经过一系列学习后，能够重新恢复正常生活的变种人来说，查尔斯教授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等于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 宁珊看到上面写着顾临岸的名字，劈手抢过来，撕开信封取出信展开一看，蓦然愣在原地。 她就知道铁柱他们根本舍不得把饭菜扔了，用铁柱的话说，这伙食都比过年的时候要好了，顿顿都有肉。 黑衣人能感觉到凌青云渐渐被怒火与仇恨支配，煞气毕露甚至到了凶戾的地步，他的确感觉到了魔性，这令他心悸，这少年只是石魄境就能对他产生威胁，如果真正成魔并成长起来将会是怎样的灾难？ 周围满是仪器，老人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因为常年卧床，躺在那里好像被子都没有起伏，看起来仿佛已经没了生机。 这家伙，是庄周在来到魔界之后遇到的第一个npc，而且还是高级npc，如果可以的话，如果能把这家伙干掉，必然有不错的收获。 但合他熟悉的人才知道，这家伙是个典型的闷骚型分裂人格，简而言之，就是特会装，跟不熟的人，他会保持老子就是低调就是成熟就是不爱说话的风格，除了颜值上不过关，其它方面表现得就跟个高冷男神差不多。 伴随着系统提示的出现，庄周便感觉，自己的所看到的东西，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罗煦城说：你说的有道理，我这就下令，你就留在王旅驻地，帮他们把把关。 赵安索道：我昨夜让人算出来了，一开始有三千四百万两白银，加上这段时间的花销，只剩两千多万两了。 386 八分熟的牛排 冯子轩很清楚临床医生的性格。 病房里堆满了患者，不让加床，也没扩建，干脆就把3人间的病房变成5人间。 这种虽然不违规，但住院患者却是最后承担所有后果的人。 要是换冯子轩自己，肯定不愿意在狭窄的屋子里挤着，宁愿住走廊。 现在是深秋，还好一些。赶上大夏天，屋子里温度得有40摄氏度 如果她当时没有管，如果她当时一走了之，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可能参加的就是这个老爷子的追悼会了，而不管她有多么的不喜欢陆老爷子，最后她还是出手救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没事操那么多心？讨论了一会就没继续了，都知道分寸。 虽应了下来，但这面是不能拿回家的，所以她只能抽空在师父家做了。 我决定再试最后一次，也是这块区域里最后一个电器，一台老式的收音机，上面漆掉了不少，有些斑驳，就连天线都断掉了。 这是一座非常古老的城市，路净带着众人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守城的守卫看到路净散发的强横的修为也不敢阻挠，赶紧上报给城主大人。 张浪听了老头的话，也知道再问也不能从老头嘴里问出什么来，又听到了老头儿下了逐客令，于是就默然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是吗？”陆逸还不知道，这一行难不成还真有这样的规矩来着。 萧谷宇连忙接住她，冷月寒轻轻摇头，刚刚醒来，又说了很多，难免头昏、失神。 院里的灯盏，映照着奔忙的吏役，南监里面犯人的惨叫声，隐隐约约传入耳中。 张军变大之后，跳进去把泰坦拍回来，配合身后的安妮和希维尔直接秒掉。 自从叶青新婚那夜，说中品丹师就有机会解开她体内的禁锢，丽丽做梦都在等待叶青晋升中品丹师。 没有想到对面杰斯会瞬间爆发直接闪现上来补伤害，所以连带着队友都跑不掉了。 可惜这些血水如同遭遇克星，在瞬间之间就被无名的力量吞噬一空。 他笑了一下，把手里剩下的面包一口气塞进嘴里，然后开始洗漱。 若不是制高点被叶青掌控在指尖之中，否则丽丽已激动到坐起来了。 在中魇后又过度受到惊吓，过度恐慌，造成了精神症状，比如幻视，过度焦虑，抑郁等等情绪。 三个通道六人分成三组，沙通天与杨鸣云一组，进人字号通道，徐天若与黄燕飞一组，时地字号通道，崔明成与董亦悠一组，进天字号通道。 他在等，既是等自己的技能转好，也是在等uzi再次上来输出。 “这都是干什么呢？还无法无天，敢在我们龙东集团的地盘上打人”随着一个声音，从一辆面包车上跳下来的十多个全副武装的保安。 “好了，你跟我说这些有意义吗？我劝你现在最好从我面前消失，否则你们的下场和曾天宿不会有任何区别，不要认为他死了你们就能继续逍遥下去，你们那些怪异的手段当真令人作呕！”李江淡淡的说道。 “不用这么急，平都市目前没什么新项目，我还是在这边帮你做点什么吧！“王琳说着，有点深情的看了夏建一眼。这次她来，和夏建几乎没时间单独相处过。 一时间场中阴风大作，鬼哭狼嚎，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至尊玄武一方除去柳飞雪外，其余人尽数被杀。 387 统称为上火 “灼口综合征是什么病？”冯子轩下意识问道。 耿主任也愣了下，她也没听说过这个病。 “灼口综合征不难诊断，只是不多见，怕是口腔科周主任也没想到。但耿主任这个比较典型，能给学生上课了。”罗浩开了个玩笑。 “灼口综合征到底是什么？”耿主任追问。 隔行如隔山，耿主任对口腔科的疾病不熟 霍一林一直绷紧的神经，也微微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变得自然了许多。 郑昊听到这里，十分生气，心说人家老爷子把这个秦怀彬拉扯大了，他不但没有报答恩情，在老爷子死后，却回来分家产。这等人实在可恶。 但是，苏辛又不想进去，因为一旦他进去了，再想出来就难了，这头妖兽攻击力很强，一旦它守住水晶塔，那他在里面孤立无援就完犊子了。 艾儿看准时间，跳跃起来施展：“光影扣杀重力球！”6个含分身的球把对方的场地砸出六个大窟窿，可奈儿和依丽丝想要去接球，两人被球震开甩落到地面上，完全无法抵挡。 他又往谢老师的床上看了看，看到谢老师已经出院了，留下一张空空的病床。看到之后，郑昊又是一阵悲凉。 “陈真，你放学了。”王思聪与陈真打招呼。对于不远处成双成对出没的学生可谓见怪不怪。若说怪的话，那便是只恨自己早毕业几年。 是不是故事敖兴风当然知道，只不过地精们的巢穴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奇遇。 孙大晨见郑昊这么能喝，很出乎他的意外。刚才自己张罗的酒人家郑昊喝了，轮到郑昊张罗，自己也得喝。 话自地下湖的大龟口出，然而声音却是隆隆地在化成神龟的岛屿空响起。 有些莫名其妙，像是一个吻引发的如履薄冰，谁也不搭理谁了，又像一场可笑的拉锯战。 我可以看见朱玲的身体开始慢慢变淡，但我也是身体一软，上官虫连忙抓住我，然后扛着我往外面跑，送我去了医院。 高晨把见到涛功和季通海的情况详详细细的和两个长官做了一个汇报，一句话都没落下。 温心凭借着充分的准备，以及自身的一些关系，让温馨家园成为第一批通过审核并拿到专属注册通道的公会。一拿到注册通道，温心立即着手组织大家进入yy，指导公会成员注册，光这事情就忙到现在。 犹豫了很久，最后经过自己抓阄，连城雅致确定吧事情告诉容颜。 江乘风没有搭话，只是“哼”了一声，双眼瞄了一下不停躲避的何梦娇，随即又死死盯着徐至和薛阿檀不放。 而从宋室开国以来，一百多年间，不知道多少亡命之徒把这里当成了逃避官府追捕、窝藏同党的乐土。 老猫就是依靠这四个强大的盾牌能力击杀了刚才那个头目，第一下后退是为盾牌冲锋准备，之后盾牌冲锋的停滞为老猫赢得一瞬的时间，也就这一瞬的时间使用出了致命猛击准确的命中了头目的手肘。 黑影定睛一看，正是了因，他不敢冒险射出暗器，否则自己双手将要被了因劈断，只好双手内缩，身体微蹲，伸出右腿，就是一招“秋风扫落叶”，向了因的双腿袭来。 可给已有的歌曲填词，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可比重新创作更麻烦了，毕竟原版就在这里，歌词已经深入人心。 388 医院里的奇怪事儿 患儿后背上的刺猬是那么明显，看起来活灵活现，就像是有人一笔一笔描上去的。 尤其是刺猬的棘刺，密密麻麻，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一眼都见不得。 冯子轩皱眉，说是刺猬，没想到竟然不是比喻，还真是刺猬。 刺猬在东北古老传说中有特殊的地位，看了两眼，冯子轩觉得后背有点凉。 他甚至已经开始 赛琳娜笑盈盈地摸了摸嘴唇，背靠着跑车剪刀门，以深邃的目光打量着索兰，看得对方一连串白眼连翻。 大宋使者神色凝重。他们当然知道里面的风险，如果占领塞浦路斯，那就与岛上的势力为敌。而且还得罪了更遥远的敌人。不过使者却没有反对，而是询问东正教这边到底能提供给什么帮助。 不管怎么说，反正我觉得就算陆雨馨什么都能容忍，但绝对不可能容忍我跟有关系。 可问题是，已经没有其他解释了呀！周泰把确定的结果拿回来，反而限制了孙权的联想，孙权不得不按照这固定的结论去反推可能性。 若剑无双没有底牌，凌尘还可以与之一战，拼到最后一刻，但是剑无双亮出了最后的底牌，那么这一战的悬念，也自然而然地被掐断了。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管亥会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张宁突然问道。 “附近没有修水管的师傅吗？”郭末的眉峰皱了皱，这什么时候爆水管不好，偏偏选择今天，这里有这么多的客人，到时候湿漉漉的，怎么去招待别人。 山脉之中，赫然是矗立着密密麻麻的墓碑，这些墓碑，都是一些强大的太古大妖。 五十余位帝尊同时催动阵法，瞬间将这座大帝级的阵法催动到极致，化作一道道的耀眼的阵墙，阻挡在他们的身前，同时也完完全全地挡住了那些魔帝的攻击。 经过这么多的波澜，凌尘的底牌和救兵都已经出现，这下由神王府的府主天辰子出手，堂堂真神境六重天的绝世强者，难道还能出什么差池吗？ 分别有针对不同的战术的，比如说，轻甲弓兵，轻步兵，火力压制，攻城，甚至是追击战和阻击战。 下面的人都不知道这位大咖是要干什么，有的人疑惑，有的人戏谑，后面的老师也不知道阿甘是要怎么做。 他想安慰那个陕西男人，也想替那个伤兵报仇，很古怪的情绪，前所未有的古怪。 等到甘敬把自己的冰淇淋吃完，他摸着金毛的脑袋，另一只手拿过手机给王晶发了条短信。 巨兽所过之处，整个地面如给刮了一遍一般，放眼过去，根本就看不到边，可见神纹兽和凶兽的数量有多么的惊人。 简而言之，公会的成员对于长歌这个会长来说，仅仅只是达成目的的工具罢了。 鑫鑫从鬼门关之中兜了一个圈子有惊无险的回来了，可是现在的甜心海盗团就没有好受了，在云锦和战神殿的夹击之下，几乎每发动一次攻击甜心海盗团都会损失一名成员，双方在输出量方面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从这个角度是瞧不见舞台上的演出的，但是他能看到观众席，整个京剧社满满堂堂，后排架设着摄影机，媒体记者们也时不时的举起照相机拍摄。 林风不假思索，赶紧又运转灵气，想把这道气息镇压住，但是他调集了海量的灵气后才发现，灼热气息好像只减少了一丝。 389 这个家离了我得散伙 “真的假的。”陈勇抻了个懒腰，“要是能随意控制无人机，我这就用雷击木加个小马达做无人机去。” “真的，西工大已经有初步的测试结果。”罗浩认真说道，“这些都和脑部神经元的研究有关系。马普所的专家团队以及他们的研究成果，不是用钱来衡量的。” “钱是什么？就是纸而已。到了一定数之后就没什么意义 “如果在穆辰东死掉之前，你没能找到解药，我就跟你断续父子关系，让你净身出户，一分钱也别想得到。”福原九天瞪着儿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齐炳昊也是吓得脸色惨白，几乎是本能地转身一个箭步冲到教室门口，急忙关上了教室门，以防毒蛇钻进教室里面伤到孩子们。 那中年男子满脸的感激，老泪纵横，斑白的双鬓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极其的刺眼。 在大魏国皇子的皇位争夺之中，也绝然少不了这些顶尖高手的支持，否则即便坐上了大魏国皇帝的位置也坐不稳。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陈腾等人各自会洞府修炼，调整自身状态，准备好应付一年后开始的资源分配战。 在这一刻鲜血染红了紫寒的白裳，仿佛化作了一个血人，此刻那九‘色’的光华不断流转压迫，在碾压着紫寒，鲜血不断渗出，这一幕让人心颤，即便天行看着这一幕皆是不由一颤。 三人原本不知道对方所谓的不对是什么，此刻听到这话，眉头也不禁都皱了起来。 一个转身，两枚硕大的电球划出一道奇怪的弧线向着眼前的四位猎人轰击而来，然后又是一个转身，又是两枚硕大的电球。 无论哪一种都极为罕见，光是要找到都很困难，更别说要将这种天地异火炼化成为自己的丹火。 只不过到了唐明这一任，出现了断层，其爷爷也没详细给唐明讲解，便误打误撞的来到了这里。 道道夺目金光从指尖爆射而出，灿若骄阳，刺得龙囿灵难以睁开眼睛只得闭上，丝毫看不到外界发生了何事。 他正是方士，在经过颇多的周折之后，最终的目标依旧未曾改变。 江长安心中烦躁，所有的事情一时间都像是商量好的一样挤到了一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可比单纯的杀人要难得多。 兰帕德没想到对方同意了，于是就递了过去，他心里还暗暗发疼，“几十镑没了。”别人喝过的饮料，他是肯定不会喝的。 蓝移姑娘说完，然后上前用手指头触了触曲武洲的胳膊，她是想验证一下这眼前的是人还是神？ 可是看着西洋玻璃银镜中头戴紫金冠、身着飞鱼服，英姿而俊秀不凡的贾琮，认真仔细的为她梳理着秀发，宝钗心中流淌出一股股幸福甜蜜的暖意，怎忍拒绝？ 午夜时分，东方云阳与鸣步两人则是交换了一下，之后到天明的这段时间将由鸣步主要负责。 到了金陵后，曹永每日待在宋家的时间，比待在自己家的时间还长。 身为万能的智者，军师，熄灭在遇到完全依照心情行事的母上时总感觉时刻被压制着。 你看现在，老子一位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博学多才的有志青年，被你硬生生的给说成了通缉犯。 静好迷迷糊糊的醒来，听见是新儿的声音，立刻翻身下榻跑到门前，确定是新儿在门外，瞬间泪眼朦胧。 390 92院长？罗浩未来不止于此 女人已经在陈勇给的20秒里用浴巾裹住了身子，并没看见白花花的、不堪入目的内容。 罗浩站在一边观察全场，他认为自己的任务是阻止恶性事件发生，而不是把事情闹大。 把这种事儿限定在捉奸上。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能有生命危险，要是老柳下手狠，罗浩准备把她拉开。 可柳依依闺蜜的尴尬表 其实，沈石更想用天然气，往坑道里一灌，然后一点火。轰的一下，什么都解决了。 那些震惊的、错愕的、仰慕的、嫉妒的、猜疑的……无数目光交汇的尽头处竟然是自己。 但是歧义是现代语言词汇造成的，事实上，他现在已经不能称为一个“人”了，仙脉一开，已然半只脚踏入了仙道修士的行列之中。 就算是一些场中见多识广的虚神境天骄，看到这阵仗，也不由愣了愣。 台下的观众能够非常直观的感受到这种情绪互动，尤其是看了那期国宅纪录片的观众。 那种粘腻的声音，几乎不用一刻钟，就将整个地下室填满，吵吵闹闹的像是有几千只鸭子，同时嘎嘎叫，吵的人心神恍惚。 为首的，乃是一名白衣长衫男子，风度翩翩，冷峻非常，有着一对明亮的眸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却不正是徐无忧是哪个？ 这乌光带着一股腥臭之气，人一闻就只觉头脑发昏，耳目闭塞，难以自控。 刹那间，叶天四周的虚空便是发出了强烈的爆炸，虚空都被撕裂而开。 “扑街了？”林木略微的迟疑了一下，松开燕子，把电话接了过来，问了一句。 “难道就没的商量？大不了我以后不找你的麻烦就是，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我之间老死不相往来，如何？”下一刻，幕天凡尖锐的声音响起，他一脸的坚毅。 所以，男人对着它说我喜欢或者不喜欢，就好像说我喜欢或者不喜欢吃全熟的牛排一样，口味问题，没什么值得说道。 云懿有些尴尬地朝身边的男人看去，郁少寒倒是很淡定，仿佛没听到司徒嫣然的话似的。 “给我杀。”凌冽的声音也随之从杰克的口中响起，那声音之中满是杀意，满是怒火。这还是杰克第一次如此的愤怒，如此的想要杀人。那滔天的怒火，那惊天的杀意，牵动着每一个亲卫队的兄弟。 凌寒雪越想越生气，想到最后，将所有的错都怪罪在凤倾城的身上。 玩笑归玩笑，苏不弃自然不会对宁惜醉动手，只是向來淡漠的眸中也不如以往那般尘杂不染，是担心抑或是不情不愿，谁也说不清楚。 而且如果让郁少漠知道今天宁乔乔和柳莞接触了，他也没法交代。 “这个跟你无关，你只需告诉我，他现在身处在什么地方就行。”r的表情，很是迫不及待，感觉烟孤寂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存在。 司机听从了慕北辰的话，便立刻开车回到了家里，但是很不幸的是，他回到家，也没有得到温心已经回家的消息，也就是说，温心很有可能真的被别人所绑架。 “你说这？这可是我儿子从很远的地方带回来的，叫什么血栗果？我尝了几个，没味道，不好吃，就是汁多。”语气中带着嫌弃。 窃格瓦拉乐的哈哈大笑了起来，目光不时的往秋月身上撇去，年纪不过十八岁左右的秋月早就被两人的谈话内容给羞得将头深深的埋在胸口。 391 机器熊猫？好主意！ 放生，蟑螂，这两个词汇合在一起无比违和。 孟良人有些茫然的看着那个老人，她身边还有几个盒子，有的空着，有的还没打开。 看样子已经“放生”了不知道多久，不知道放了多少个地方。 这不是有病么！ “老孟，报警！”陈勇上前，居高临下看着老太太。 而他向前跑的时候，已经摘掉口罩， “渡劫强者？渡劫期的修真者什么时候也算得上是强者了？”叶晨纳闷了。 傅羲带着敖剑锋落在高墙之上后，直接从怀中取出一颗晶莹翠绿的丹药，塞入了他的口中。 “林半山？”他的眼睛一亮，多出了几分难言的神采。即使危险将临，死亡将至，林半山就在距离他只有五步的地方，博士依旧无动于衷。 殊不知，在附近观战的围观者已经被蓝灵鸟的实力惊骇道了，要知道，皇甫流沙处在地级圆满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灵力异常浑厚，就算是比起一般的地级圆满，也是强上不少。 土屯一边干着扎营的活儿，一边和姜预说着一些零零碎碎自己知道的事。 大战一开始就惨烈异常，到处热血飞洒，尸横遍地，两军各有巨大的伤亡。不过，对于双方武将来说，这只是前戏，都是在拼士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古人早有论断，这正是第一鼓，争的就是士气。 接着，老朱收回踩在龙知白背上的左脚，右脚跟着踢出，一脚把龙知白踢进了红砂河中，溅起无数水花。 在这个时刻，即使复活了，看见一如往常那样美好而辽阔的天空，都无法使他们的心平静下来。更无法，洗刷掉那已经淋上身体，劈头盖脸的耻辱。这些东西，都是对于他们军人生涯上，一道触目惊心的污渍。 白毛老鼠精地涌夫人和捣药兔可都还在，功德佛要是四处晃荡，谁敢保证她们不会缠上来？ 他有一种野性，一种类似于猛兽的野性，也可以说是狼性。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董卓就会暂时压抑下来，表面上臣服，可只要露出一点虚弱，被他看到弱点，那么就会突然扑上来，将你给啃噬殆尽。 “是我让她打你的，全场的人都听见了，有事你冲着我来。”高远看着她说道。 云朵朵微微撇嘴，要回到市内，恐怕还是要借助这些人的力量，介子微那只渣狼，果然就是个渣，竟然把她扔在这里逃走。 顾云梦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谁都知道陈天明的老子是顾老爷子提上来的，周倩儿这么做摆明了不给顾家面子，高远不知道内情，但是她不能不出手阻拦。 “位于市区二十五公里外的海边，地是租用的，还有十年租期。”这机构的哥们也回。 夜枫眉头皱了起来，南天恒要干什么？带了俩个审判者级别的手下，他要在这里干什么，还在这里呆了半年，每隔一月就问一问有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特别的事情又是什么！？ “别那么死气沉沉嘛。”身边响起这样的声音，让银时回头看到了那个穿着盔甲的幽灵。 正是这正侥幸心理欺骗了他自己，才让他死的如此憋屈，连想要做出最后的反抗都没机会。 正是在秦羽骑虎难下的时候，又一道身影从远处飞来，落在了一旁。 阴冷死寂的眸子中，看不到一丝生机和光明，她握紧拳，却感觉不到手心有半点温度。 392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申主任，你怎么来了？周末没休息么？”罗浩起身，二黑跟在罗浩身边，沙沙作响。 申主任看了一眼二黑，深深叹了口气。 “别提了，人要是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申主任垂头丧气的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小师叔，前天群里有人问一个患者的情况。” 罗浩扬了扬眉，想起来沈自在的微信群。 那还等什么，那还要犹豫吗？你难道就想一辈子呆在爱樱城里享受生活吗？难道因为身份的改变让你堕落了吗？ 卡罗和神隐者大惊，脸都变了颜色。卡罗立时在遥控器上嘀嘀嘀按了几个按钮，神叶眼中的红光登时膨胀扩散，渐转渐盛，卡罗和神隐者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孔明冲诸人微微地一笑，说：“好了！各位不必送了！到此为止吧！回去好好地布置防线！我们最重要的敌人是曹操！懂了吗？回去吧！都回去！”孔明如此一说，关羽等人也不好再强求些什么，只好有所不甘地离去了。 易云峰双眼中沁出血來，奔雷掌无端端打出一声响雷，虚空向那黑雾一推。 正朝她走来的那司马殇本就离她不远，此时见了她要滑到地上摔了，便一个箭步上来，在她落地之前，将她接进了怀里。 看到这人出来，苏飞神色并无多大的波动，长枪立起，指着前面的人影。 “谢谢先生，那我先走了。宝哥儿、贝哥儿迟点见。”花上雪说着转身顺着石阶下山，去往山腰景先生住的四合院处，敲响了紧闭的大门。 听到苏彦的话，所有人都来了精神，想看看苏彦这次能不能作出什么惊艳诗篇来，上次苏彦已经震惊了全场一次，所有大家对他非常期待，目光全是看向了这个方向。 猛然间，侯骑来报在我们后方追击的敌军没有那么多，只是以一部伪装主力追击，主力已经是撤退了。 可惜在这期间，三宝将拥有的帝灵丹全部用完，否则修为的进展还能更一些。 一瞬间，耿天猛然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后悔！对，他感觉到了浓浓后悔之意，如果可以，自己肯定不会和他作对的；如果可以，自己无论如何也要避开这次任务。 浓烈的杀气，从他们身散发出来，以至于整个厅堂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稀薄起来，让人感觉呼吸困难。 田丰等人被贬为护卫、田丰被重提长老这点事情从来都没有公开过，所以对门中大部分的管事来说，田丰依然是太上长老。 “咦？这鬼树妖居然也有晶核？”金蛟眯着眼睛，看着晶核，忍不住道。 陆天雨见证了这个世界的奇迹，但也见证了这个世界的黑暗。因为所有学生一到教室，马上被学院逼着签订了一份保密协议：任何人不得对外透露此次事件的任何一点信息。 而且，哪怕现在消散，单纯的丹田根基上也不会有多少损伤，不妨碍重新修炼补回来。 接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颗灵果，在后者呆滞的眼神中抛了过去，等火象果到了跟前，肖振宇才急忙接了下來，还未來得及说什么，却发现那少年的身影已经远去。 然而，森林中的啄木鸦仿佛无穷无尽，杀了一批又来一批，数量早已超过了一万。虽然凯撒军有数千个枯木卫士作为炮灰，但也逐渐感到了压力。 奋斗了这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才有了今天自己的地位，以及云霄宗在江湖上的地位，过往的一切都值了。 393 那种赢定了的感觉真实存在 “呵呵，行啊，我来处理。”冯子轩笑呵呵的应了下来。 “冯处长，辛苦您了。”罗浩叹了口气。 该刷脸还是要刷脸的，罗浩从来都不惮于刷脸、摇人。可这次的事情是患者家属拒绝抢救、治疗，难度不是一般二般的。 从法理上来讲患者家属有着绝对主动权，而投诉医院不作为这事儿还没发生，暂时不能拿出来说 鬼帅宫里面，蟒百灵的手，握着常灵剑，挥动手中剑，脚踏尸骨上，舞动着剑招，向对面鬼帅，一剑的直刺。鬼帅的双手，凝聚着阴气，从双掌打出，一道道黑气，飞向蟒百灵。 无生抱着杨晴石像般挺立着，眸子盯着、戳着烟雄，仿佛要活活将他戳死在关公像前。 听到这里，解沐突然想起来，自己进入梦境的事情，而每次进入那个梦境，外界发生了什么，自己是完全不清楚的。 “天儿，你太冲动了，有些话虽然心里知道，但是不能够说出来，在为师这里说说也就算了，千万不可在其他人面前说”冯远道。 若真要说出个所以然的话，这一刻的心情，大概是这样的：有三分激动，三分希冀，但更多的，却是有些忐忑不安。 进入灵武境，每突破一层，真气就会在原来的基础上，再次扩大三倍，因此姜卓方与先前相比，真气已经达到鬼武者的九倍，所以即便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真气也非常充盈。 轰隆的巨响仿佛吹起了进攻的号角，一瞬间，滚木礌石混杂着无数箭矢从天而降。 杨言练气九层时便能凭此剑打得蛇妖不敢与他正面对战，那他完美筑基之后呢？ 柳销魂凝视着他们的手，他们没有握竹棍的那只手，赫然少了一截无名指。 闻言，解沐舍弃了云劲，全力运转风之意境，从风云变化掌中脱离出来的风之掌法，也准备开始动用。 两山之间相隔大约三四百米的距离，梦长生虽然刚刚突破到炼气境界的，但是体内法力浑厚比起龙楚天那等突破到炼气境界多年的修士都不见得弱，所以这点距离，对于他而言却是不在话下。 那神情怎么觉得那么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我们认识嘛？ 她娇羞的低下头，这个样子更是让李元昊心猿意马。若不是她身子还未完全康复，李元昊此时早已经想要把她拆骨入腹了。 没想到现在连回家都算是出格的事情来了，那她这个皇妃做着还有什么意思，皇子生不出来，虽然一时能得到皇上的宠爱，现在他已经年迈，连神智都不清楚了，以后还不知道自己会受到怎么样的待遇呢。 西南角？丁九溪听见这个方向，心里一个激灵，咯噔一下就不好了，刚才一直萦绕在信件的不详感应验了，这个方向就是兮辰还有玄澈所住的方向，难道真的有人冲着他们而来。 虽然极力的隐忍着，但是那些疼痛也不是说全部能忍受的，纵然不出声，但是最后也是汗流浃背。 “谁知道呢！或许是想见他的未婚妻了呢！”弧羽澈轻笑着，脸上依然挂着温柔的笑意，像个王子一样，吸引着人的视线，似可以把人融化一般。 “朔！”修看到这幅画面，有丝生气，大吼道，他才是沫氏集团未来的接班人，为什么在她的眼里，朔永远都是第一。 “夜焰兄！”就在祁梓轩忧心忡忡地思考着，万一轩辕夜焰真的失踪了他应该去哪里寻找的时候，教学楼的门突然自动开了，一道黑色的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394 魔法对轰 “!!!” “！！！” 周围“旁听”的人都傻了眼，这男人的态度也太嚣张了吧！ 难道是因为看见罗浩温和，是“软柿子”，所以迫不及待想要上来捏一把？ 甚至有些只能自己想的事儿都大咧咧的说出来，丝毫顾忌都没有。 冯子轩眼珠子掉到地上，他捡起来擦也没擦就按了回去。 一瞬间 慕容九城觉得蚩印的名字有点耳熟，慕容九城虽到了神界有段时间了，可生性孤傲如他，对于外界的人和事一向不是很了解。 “你！”君无邪终于清醒，她抬起手想要做些什么，可是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却顺着她抬臂的动作滑落。 “娘娘，这怎么行？”降香第一个不愿意，她摇摇头，一副非常坚定的模样。 况且。每个王朝真正能保持极强进取力的时候，也就很短的几十年时间。错过这个阶段，进取能力就会大大不如。 “喵”黑猫在瞬间幻化为巨大的黑兽，第一时间窜回到了君无邪的身前，挡住了君无邪。 叶凌月既想凌光早点觉醒，又担心凌光觉醒后，也会遭遇类似于凌日的麻烦。 他的这艘轻型巡航舰，拥有三十二门炮，定员二百余人，可造价不过每艘六万银元，现在因为造船厂多起来了，技术提升上来，成本在下降，一艘六级巡航舰，最新的船厂报价更是只有五万银元。 除非彻底驯化了兵王符，否则兵王符一旦反噬，会直接吞噬符主的魂魄。 各式各样的声音交集在一起，看似杂乱无章，偏偏又那么的整齐划一。 几名队长的实力，无疑是四只代表队中最强的，若是出手，死伤只会更严重。 一天结束，墨家的三个弟子上场了。可惜，只赢了一场。不过第一天的比试都是一些试手的，不算太火热。 这位五弟常年流连花街、胸无大志，正是林慕轩的父亲林涵——当今的涵王。 “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沈知秋欲抬脚将她踹开，眉目间却又露出几分矛盾不忍，求助般看向沈时偃。 “赵玉蔷薇。”远处俄然传來几道嘶声地叫喊，有柳梦儿、孙不五、武注册的，也有一些其他实力的巨头。 可是过了午夜秦子恒依然没有回来，陈佑怡站在门口向外张望，天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了秦子恒的劝说，陈佑怡这才点了点头，之后去凉亭那边坐下休息，远远的看着这边的人继续卸货。 化装成服务生的男警员，见吴恩泰居然用同伙威胁警察，举着枪冷笑了一声刚想说话，就见到吴恩泰手里的枪口忽然对向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枪声就响起了。 七个工作室的人被召来了四个，没一会儿负责命令框架的一室，驱动开发的二室，还有负责素材准备的四室，一大票人也都凑到五室看热闹。 “你既然这么好奇，那就赶紧先离开这里吧，”沐辞环顾四周。迷踪仙谷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本来是想借机寻得一片安静，顺便采摘一个五级的药材。倒是没有想到，一进入这里，他们就迷失了方向。 经过她们旁边的时候，黎岁秋耳尖听到了白卜言要被派去国外的消息。 但其实，他根本不完全清楚他眼前这些西餐的菜品成分，他这么说只是想多了解下她。 395 路见不平 上午忙完，庄嫣急匆匆的回家。 庄永强本来在打乒乓球，被庄嫣强硬的拉回家。 看着自家宝贝姑娘一脸猴急的样子，庄永强也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了。 “小嫣，怎么回事？大周末的叫我回来。”庄永强回家后就询问道。 庄嫣连衣服都没换，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给庄永强讲了一遍。 所有细节，一点都 如果皇帝真的暴虐无道，现在早已经人头落地，又如何能收复诸州郡？ 不过，就屋内的摆设来看，虽然简单，但是随处透着温馨，和冷冰冰的客栈截然不同。 “选择权在你，不过只有三天时间了，你要考虑好。”霍微轻轻一笑，更是让人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很可惜，除了那个楚琰的姐姐，带来给她极大的危机感外，其他这次赢得比赛的人，再没有任何人可以引起她的注意力。 周鸢咬唇，眼神中有些不甘，去也知道沐倾言的话是实话。她的身手，去了也只会拖后腿而已。 “我威胁他们什么了？我跟他们说过的话，统共都没超过十句呢！”凤栖玥无言道。 “到底是搜到了什么？”温如旻眼皮跳了跳，年底了，异常的忙碌，温如旻已经差不多一个星期都没回家了。 “谢谢！”天恬恬竟然破天荒的说了一句谢谢，顾钰宴扯出一个凄惨的笑容最后身体竟然也开始一点点的消散。 “王爷，王妃，别折煞老夫了。”周神医虚扶了一下拜礼的两人。 “玠身体略感不适，若陛下无其他吩咐，玠就携陆王府众人先行告退了。”陆玠淡淡的道。 大多人只是单纯的将其视为一个奇异的景象，但是知晓其中的人却大吃一惊，这些人中，有战国、红发海贼团的贝克曼，还有远在战场之外看着直播的雷利，他们都为西蒙的变化感到吃惊。 别看西蒙的性格冷酷，但对于不是海贼的长者却很是尊敬，可能是受前世那个救了自己的老乞丐影响。 我有些意外，虽然听说欣雨离开家庭，但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和家里不和来着，莫非是闹别扭了？ 我顿时醒悟，怪不得我们早早的就露出了败像，原来，我们的近两千盗贼都已经潜行到对方的身后去了！这样一来，整个局势可能又要有大的变化了。 “月恒”两个大字隐隐的出现在天边，下边的战争也接近了尾声。 眼前ld星火遮盖了刘千钧ld四周，如同蛋壳一般紧紧将刘千钧包裹在内，就算强悍如斯此时ld刘千钧脸上也不由得微微变‘色’。 “总有那个几个阿猫阿狗老说这个废物，那个废物的，难道不知道自己也是那路货色吗？”苏彦收回目光，淡淡了回了句，这种脑子缺根筋的蠢货不值得为之生气。 对面的画舫一阵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伴随着两外两艘画舫上的喧闹，岂是一个乱字能够形容。 “打，怎么不打，我们家主就在不远处，我岂能弱了熊家的威风，”熊千二深呼吸一口，这才飞身上台。 只是，神枫来冥界的目的，就是要让语琪带着完整的记忆复活，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语琪的记忆在眼前泯灭？ 而楼下蒋宗峻表面上看起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事实上张北辰的话他已经往心里去了。 所以明熙又搞出一堆事情，导致君无极魂飞魄散，最后置之死地而后生，顺利渡过了那场天劫。 396 鬼畜视频 “温主任说的。” “温主任说的。” “温主任说的。” 鬼畜视频里男人的一份剪辑不断重复，看起来有点好笑。但特殊的情境下，男人重复着这样的一段话，却让看视频的人不寒而栗。 有些事儿只能私下里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一旦出现在视频里，还被人剪成鬼畜视频，意义就完全变了。 难以想象，林风的炼器能力究竟达到了何种高度，才能够令这位顶尖级炼器师心服口服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当然步云帆也提到几种自然生成的异宝可以辅助修炼，不光用法简单，而且也会成倍的提升速度，这玄土珠就是其一。 混混是胸无大志，混混是得过且过，混混披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注定不是过富贵日子的命。 可以说，曹操在最初出仕的时候，杀赛硕的叔父，治理洛阳，惹出那么多祸事，却能平安无事，只是被罢免了官职，调离洛阳。其中若无他祖父曹腾的余荫，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目注着窗外的洁白如棉的云海，叶欢抓着乔木的手，力道有些重。 闻听此言，秦竹檀口微张，最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这种事，只能陆离自己决定，她很难劝说。 头脑比较简单，而且也不太虚心好学，根本就不知道，陈蕃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道，陈蕃在这个时代，有着何等名号。 “别说了!”波旬显然接受不了这件事,愤怒的一掌向色列红莲的天灵拍来。 对刑风位面而言，只过了两天时间，不知当林云知道林风等人如今的实力时，会是什么表情？ 方旭把芳菲给抱了起来，一声惊呼，芳菲下意识的搂着他的脖子，害怕自己掉下去。 这是曹操的真实想法，先下手为强，趁着手中有火焰长枪，先拿袁绍开刀。 忘情岛老执事元幕先生也听到了这些话，眉头冷冷皱了起来，低声开口。 跟随曹操来到淮南的，除了夏侯惇、夏侯渊等将军，还有郭嘉、贾诩。 王越热情地款待了松浦九信等人一行，松浦九信不便在大明耽搁太久，因为幕府对他们这些大名的控制是很严的，因此他只在上海待了一天，就前往上海取货。王越一封电报发给起点城，武器弹药将会提前送往天津。 刚刚喝完拜师茶的冯老板，绝对想不到，他的开山大弟子，已经在脑子里计划着，将来怎么铲除他。要是知道的话，估计当场就会喷出一口老血。 明末众地方巡抚中，相对廉洁，一腔公心，对大明最忠诚的朱之冯、蔡懋德、卫景缓三位巡抚，尽数集中在宣大三镇。 “呵呵，不是赶你走。你也没地方去，这地方你想住就住着吧，等找到去处了也可自行离去。”万晟笑着看她。 方原吃了一惊，急忙施展紫气流云诀遮住了一身气机，与洛飞灵向左边冲去。 现在他们负责卧底的林昆，已经被抓住，对于周星祖来说，他们丧失了利用价值。 秦放这话一说，曹仁、曹洪傻眼了，秦放身边的许褚和司马懿也傻眼了。 两人的能力比较相似，都是释放带有黏性的线，粘到对手身上，达到限制其行动的目的。 随即，白馨和心雪两人同时一掌拍向叶龙的后背，紧接着，一股巨强的势注入叶龙的体内。 并没有如以前在街头混迹时的习惯一样，见到手下人受欺负或者遇到麻烦的事情就由自己这个老大出面解决，哈比只是给了芬奇一个鼓励的眼神，又点了点头示意。 397 机器，熊猫 画面是动画，罗教授的样子活灵活现。 他正在介绍高端棉纺制作的熊猫外表。 我艹！ 周总一怔，自己光想着大熊猫去做代言，没想到还能把机器狗披上大熊猫的外皮搞cosy。 点击开始，周总的心已经动了。 可没等他看，单间里的环境改变，仿佛所有人穿越，来到了异世界。 这 莫悔砚与断肠杯，齐齐飞上魂海空中，无尽的莫悔墨与断肠酒，形成了一片雨。 骨咒神看到时光逆流非常惊慌，但当西海神的量出现后，他再次狂笑，同时开始胡言乱语，已经失去理智。 但却对这少年的身份更坚信了几分，毕竟这少年无论从相貌打扮还是性格脾性都和东倭贵族一般无二。 我想过很多种，替疏影报仇的法子，却没有想到，没有一种能用得上。 “为什么？”张入云怒声道。可一待开口，便觉自己确实蠢的厉害。 “比如呢？”杂鱼眨眨眼，他坐直了，并且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 当天道宗内闹得沸沸扬扬时，四处可见天道宗高中低，各种纹路花边的白衣弟子，长老，以及更多的普通纯白衣弟子，白茫茫一片，煞是好看。 而源于我们的制度，致使了分隔的政治经济势力之间‘哪怕有同样的政治理念‘也一定会有明争冷战。 巴尔泽的投影如果硬拼连三十秒都逃不掉，他只得带着专属神名神器逃回城主府。其余领主根本没有深入追杀的意思，而是开启魔法阵。 隐娘听了他说了这一大段的话，每听得一句，她就头大一分，到了最后听张入云说完，只觉得自己头大无比，眼前一晕，本已是一身的内外伤势简直就要马上发作。只怔怔地看着张入云，脸上已然是呆住了。 “你已经受伤了，这一战，我占据了绝对的上风，继续鏖战，没有任何的意义。”韩萧子冷冷笑道，叶尘不自量力，企图将他击败，真是太狂妄了，一掌，就足以让他受伤，让他知道什么才是残酷的现实。 “谁知道呢？”泰妍怔了怔，也许是因为毛易虽然举止有些粗鲁，但却并没有想要伤害她的意思，又或者眼前的男人给人那种莫名的安全感，泰妍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道：“我们……”泰妍突然间顿住不说了。 有聪明的员工，看着蔡一侬的脸色，将原本要发出的惊呼，生生吞了进去。 虽然家丁对自己表现出很不耐烦的样子，但蜀老头依旧是笑吟吟地面对。 “看来你是都知道了？”miss宁盯着面前的被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没什么起伏，似乎对清欢知道真相这件事，并没有太过于惊讶。 相传在第十层，也就是在九羽凰的巢穴之中，白色雾气已然是转化为液体，汇成一片白色海洋，若是在其中修炼，速度将会是外界的三十倍。 所以这种不满表现出来的情况，就是在拍摄两人的戏份的时候，糖糖并不能代入其中。 兵符的秘密，甚至帝王也不知情，知道的只有历任边境守关的将领。 “你说吧。”陈苑端起阿姨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面色平静地说。 她们现在可是不同的物种，不管是从任何的角度而言，她们是绝对没有成为朋友的可能的。 与李启一番交谈下来，巫山居士对他口中天佛原乡是一句话都不相信，这位冀州唐王的四子，想来嘴炮无敌，信手拈来就是扯淡故事内容。 398 女孩子出门在外要小心 罗浩开车，吹起口哨，心中有些小小得意。 竹子能自己养活自己，还能代言，挣钱，给自己打造一身液态金属的铠甲。 在现在的这个大环境中，难能可贵。 其实罗浩的科研经费倒也不是不够，只是拿出一部分打造铠甲的话，这种行为很难接受审查。 这种事儿，说有事儿就有事儿，说没事儿那就屁事没有。 帝天漓微微退了两步，他长剑上萦绕一圈白光，变得巨大，往水中一劈。 “慕云少爷，您没事真的太好了。”云懿毕恭毕敬的说道，毕竟，云懿是真的为此而高兴。 身子再次移动时，已经俨然来到了慕云的身边，只见他抬起双腿，猛的对着不知意识是否清醒的慕云踹了下去。 听到声音之后，二人回过头，只见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正气喘吁吁的往这边跑过来，不知道是有什么急事，于是二人便给她闪开了道。 今晚不能在让他吃肉了，不，不仅不能让他吃肉，就是喝汤都不行，要让他吃素，吃素，好好吃一段时间的素才行。 酒足饭饱之后慕云打了个嗝，然后慢慢的泛起睡意，而当他看向其他人的时候，除了丹青落之外的三人都是披着衣服躺在地上靠近还没有熄灭的篝火旁边睡着了。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就有了眉目了，我跑到鬼眼塘，这里的地势比较高，但是还是不够高，我想找一处地势高的地方。 清漪不想让别人看着如此脆弱的外公，清漪看着无声流泪的外公，真是失去了妻子就失去了人生最重要的部分，心就缺失了一块，是永远不可摊平的伤口，顾泰盛紧紧的握住了簪子就好似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菲儿是一样的。 “这家伙，有没有搞错，不就是比我厉害那么一点嘛，装什么装？”莫云尘看不惯风凌河的态度，但也不好在他面前直说，因而风范他离开之后才是不满意的抱怨起来。 “我杀了你的孩子，你赐我毒药”清漪声音像是被哽住一般，闭上双眼，不忍再看他，而后垂下长睫，颤声道：“这算不算也扯平了？”倘若如此，他们之间是不是已经互不相欠了？ 一件白色的长褂，很脏，上面有血迹但是已经干涸，有一个弹孔，那是超子打的，这么个东西怎么会掉下来的？ “拿下来，给我，这鸟吃不得。”说完，他就提着那只鸟儿走了一旁，从自己的袋里翻出几瓶草药涂抹在受伤的翅膀上，检查了一下看样子是骨头断了。 他知道，如果今天他不杀了单使者，有可能就是他死了，他下定了决心，以后真心跟着这位神秘的少主了。 其实孙兴派出的援军距离他们还有好几里路，如果这些士兵不慌乱的话还是可以保持阵型安全撤退的。 一旦夏军攻打过来，韩子高带着陈伯宗安然回到建康这个国都，很有可能会将陈顼驱逐而去，这样浮屠教门隐忍多年才等来的转折局面又会毁于一旦，这是浮屠教门所不愿看到的。 法里紧握着鞭子，他按下鞭子上的按钮，无数的刀刃又弹了出来。 老色龙陪伴他多年，虽然真正交流的时间并不多，但老色龙对他的帮助、对他的爱护，却是真切的。 不得不说何伯实在是个天才，何伯只认得自己的名字其他都不认得，但是何伯的农学知识丰富之极，堪称农学大家。 399 竹子的天价代言 挂断电话，罗浩就看见了庄嫣雪亮雪亮，满满八卦的眼神。 “鹅厂也开始产机器狗了，知道云深处在谈竹子的代言，所以第一时间过来。” “鹅厂？机器狗？！”庄嫣惊讶。 “这个比较复杂，属于未来的发展方向，鹅厂要是不想被时代洪流淹没的话肯定要入场。”罗浩笑了笑，“时机选的是真好，刚好在爆发的边 “云霄上神平日低调的很。别看这些人传得厉害，没几个见过上神真容。就收徒来说，这么大的动静不过就是想给大家均等的机会，选拔最优秀的人才。这些事你不会都不知道吧？你来拜师连功课都不做。”乌兰道。 白悦婷心里面欢喜，打开包装伸手捏了一块放在嘴里面，她中午虽然是吃了饭，但是丝毫不影响她吃零食的情绪。 适才的伤势实在太过严重，即便有雪灵丹相助，毕竟时间太短，无法加入战斗。 刚才短暂的一番打斗，除了那个队长绝美男子没有出手之外，李南已经大概的看出众人的实力对比，战国无双队的这几位成员实力都很强，如果双方开始拼命的话，那即便是己方赢了，估计也会减员一两人。 可能是因为刚刚窘迫的一面还没有缓过来，平冢静的脸上还有些许没有褪去的红晕，扭过去的头，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吧。 黎志军也觉得这个家里多一个黎秀秀或者少一个黎秀秀没有什么区别，实在是没有必要把家里弄得要死要活的。 使用血祭之法召唤出来的血魔，完全使用李南的血液和邪神拉赫洛的神力构成，并没有实体，也不算普通的阴邪之物，介乎于两者之间。 就像在这王家宅院内的这些匈奴奴婢，他们穿着最简单的褐衣，吃着最差的食物，做着最辛苦的工作，依然甘之如饴。 敲击门板和墙壁可以听到厚实的回音，看来阳乃是趁着她出差的时机对整个部室进行了改装，这样的话，门和窗户上必然也会有同样的配置。 戚淮南充满磁性的声音不疾不徐的说出自己发现的问题，让林晚秋躁动不安的情绪，稍微得到缓解。 “哪有那么夸张，我不过就是个普通人。”沈飞端起了水喝了一口，淡淡地说。 现在倒好，自己来自己家的酒楼吃饭。搞的好像，去他何威家的酒馆一样。 她穿着面料触感细腻的丝缎长裙，长发挽在脑后，身上清香干爽。 等到沈月娇走远后，绿莹一改刚才的怯弱和谨慎，眼神里多了几分冷冽。 夜晚，贺静买了一大袋食材回去，开始给言寒奚做高级料理，还有承诺过贺随的香芋地瓜丸。 可是殿下却每天都关注沈琉璃，恨不得把一对眼珠子黏在对方身上。 苏均这话一出，不管是唐僧，还是猪八戒与孙悟空，看他的眼神，亲近了不少。 徐颜、杜夕两人看上去才不过18岁，就已经比他还要厉害许多倍，刚才这里所有人都吃过他们做的菜，都被狠狠的折服。 杨剑还想问现在实力划分，通灵境到底是什么样的层次？不过天坛并没有多说，只是说如果杨剑成功被学校录取的话，那么以后自然会知道的。 “兄台不如向右侧瞧上一瞧，那便是走窗子的下场。”骆天前面那人突然发话。 “废了我们丹田，和杀了我们有什么区别？”白老二也呼喝一声。 400 你能爬五楼，我就把竹子的代言给你 “师兄，我爸简直太过分了！”庄嫣抱着竹大，对罗浩刚接到的电话相当痛恨。 已经恨之入骨，咬牙切齿。 竹大小的时候根本不让她抱，一个多月，竹大初见熊型，抱起来软萌软萌的，尤其是肚子那块，手感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甚至无法形容。 工作之余，享受到这种顶级“福利”，却要被自家老爷子一个电话给 临时让端木辉煌知道了许阳的应对之策，但是那时战争就再眼前，要想重新布置却是太难太难。 由拉尔奇率领一支分舰队，自温丝莉空礁对瓦伦丁方向发起佯攻。 余世逸眼睑也没抬，回道：“老样子，精神再好，左不过还是每日汤药不断。”说话的语气中带有哀伤的成份在。 欧萝拉本来也在缩脖子，话出口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浅薄了，居然质疑他们。可见两人这个态度，胆气也上来了。 “年份久远，价值有限？”听到系统提示，慕白忍不住脸色一变，更没有想到，陨石年份越久，价值反而会更低。 张扬直接下了年兽，但是并没有收起它，然后吩咐大家直接将几个战旗相隔一定距离插在地上。 不过经过这次劫匪事件以后，唐王却惊奇的发现，好像唐清亦并不如自己想象的已经有了谋反之心。 我听后神经瞬间绷紧，紧接着，那条巨蛇便是甩了甩尾巴，从嘴里朝着我吐出了一道不知是什么液体，我见状连忙躲了开来。 从昨晚叶薇语精心为他准备生日的惊喜和欢愉，到今天一早起来她素手调羹的感动。 仔细的瞅着福多多看，看她眼睛一片的清澈，并没有一丝害羞的意思在，她在心中叹了口气。 恐怕在被击杀的瞬间，许罗斯就已经埋下了重生的阴谋。否则就凭奎托斯现在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将神通的力量从死者的血魂中剥夺出来。 墨离虽然也吞吃了蛮兽，但精气都在刹那间被分解，成为沉淀进洞天漩涡内的养分，他要积聚力量，冲破桎锢，超越极限，达到传说中的极境。 莽汉的手臂在李峰的胸前两公分停住了，看着无动于衷的李峰，淡淡道。 孟子骏深深的凝视叶清兰一眼，在叶清兰不自在之前，又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目光。 地球上的某个地方，一个皮肤白皙的婴儿突然出现，她的眼神非常漂亮，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色，不哭不闹。 “号码是什么。”我问道，就像第一次她问我号码是什么一样。当位置转变，报出号码的那一刹那，她的心情是怎样的？她还会那样的坚强吗？ tanxsh明明顾熙年并未盯着她，可她为什么会有种被牢牢盯紧了紧张和局促？ 华立点了点头，轻身飘向擂台，身姿轻盈，像一片落叶又像一只蝴蝶，飘忽之间就已经伫立于擂台之上了。 “他们的处境不但没有比我们好到哪儿去，甚至可能比我们更遭。”柳耀溪又说道。 这帮子侍卫刚才的能力，他们的出力，赵祯又不瞎，怎么会没有感觉。 闫法贤完全傻在了原地，难掩心中悄然泛起的恐慌和焦躁。他顿了顿才想起来对号入座，这时候看了眼那两个陌生名字后面的宗族，发现公羊贺没有宗族，而“子嗔”这个名字后面的宗门是“南少林”。 当他来到贡院前的时候，这里已经汇聚了不少的童生，不是所有，人数太多，整个汴京城少说也有几千、上万的童生。都聚在一起也没法考，所以这是已经分流过的，汴京城附近的县城同样有这么多人。 401 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可我~~~”高露还想要强辩，但本身就疲惫到了极点，连正常呼吸都做不到，说了几句话后更是撑不住，直接坐到楼梯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如果闭上眼睛听呼吸声的话，会给人一种错觉——下面坐着的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还有着严重的哮喘病史。 “高总，咱先看病，至于代言的事儿，我建议……我只提个建议 张子安正打算严正教育一下雪狮子，辣子鸡丁不能乱吃，会上火，这时他听到老茶在楼下喊了他一声。 门开了一缝，伸手一只白皙的美手來，拿了就跑，门又碰的一下关上了。 “我的成绩，上次在学校里是年纪前三十，应该还有希望。”一个胖乎乎的男生忽然说道。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远巍宛如燃烧的双眸——决绝、炽热，让她害怕，可也真诚。 在最后的日子里，老酒鬼就连咳嗽都咳不动了，口痰咔在气管里，眼看不行了。 哔哔君王冷哼一声：“灌江口杨家还没这个资格，就是你背后的家族，一个令整个修仙界都敬畏的家族。”言语间对杨家很是忌惮。 杨若风也确实像是亲身经历过的，不然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是不可能得到如此多的信息，也不可能将精卫经历的所有事情解释的如此天衣无缝，总会有漏洞的。 菲儿看到此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她偷偷看了下在旁边的圆圆，她的脸上也露出了羡慕的神色，但是竟没有丝毫惧场，菲儿有点放心了。 故意等了一会儿，等到他的脚步声由一声门响封闭，她也若无其事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众人齐声道好，在杨菲儿的授意下，姑娘们便陪着客人，开始划拳喝酒了。 “一共是五两银子！”陈年遥笑着说道，中年男人直接拿出一锭金子放在了桌子上。 “不好。”暴力熊猫胖达面色真正大变，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他第一时间想到发生了什么。 “你这是歪理，别的我不管，赶紧把我放了，我的祖母跟英国皇室的关系特别好，如果我在华夏出事，到时候你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克里斯丁再次大声喊道。 果然，杀手媚休息过后，又开始伺候周青，这一次她没有在亲吻上耗费激情，是直接摇晃。 每每听到这句话，白俊骥总是很无奈的应战下来，似乎也担心自己被人如此轻易的超过，这办法林柒屡试不爽。 啸天妖尊可是让他们侦察敌情，可是双方不过短暂的接触，就这样回去怎么对啸天妖尊回复？ 不过现在荆州打败，还丢了两个郡。荆州各界人心惶惶。很多家族已经在准备退路，因为谁也不能确定，武陵军什么时候就会再次进攻。 休闲服男子嘴角都是一抹笑容，他肯定，整个别墅都会被狂暴的雷电毁于一旦，估计这里马上就会成为一座废墟。 现在叶家有雷家站在背后，绝对有底气，这个时候自己出头，反而会影响不好。 而一名接近大圣境界的黄泉修若是全力出手，将会有多么可怕？同境界之中怕是没有人能够镇压于他。 因为他背后自然逸散出的护体防御之力，被龙飞这一拳击溃，而他挨打的背心窝处的袍衫，则出现了一个拳头状破洞，背上的肌肤，呈现出一个血色印痕。 “这么说来，你们是铁了心的要助那杨天玑，与我翼阳府作对了？”孙昊阳怒道。 402 这该死的撕裂感（盟主守护每一个可爱的王成发加更） “沈主任。”范东凯打了个招呼。 “听袁主任说，范教授您终于下决心回来了？”沈自在笑着说道。 他有意无意低手，盘着他的机器熊猫，却又做出不经意的样子。 “是。” “我早就说，那面有啥好待的。从前洗个盘子就比这面教授挣得多，但那都是老黄历了。对了，几个月前……” 沈自在神神 “玄仙！坤皇纱！原来如此。”鸿仙目光一扫，心中一明，原来水弗的修为早已达到一漩玄仙之境，因有东宋皇室重宝坤皇纱护体，竟骗过了天下人。 因为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对方却把你掌握的清清楚楚，这不可怕吗？ 所以在发现罗辑竟然进入到这种状态中的时候，罗勇才会那么吃惊。 天地静止了好久，芳草萋萋，丽人无影，膝下碎石渐渐没入地面，陈澈猛地跃起，仰天大吼。怒吼声吼得走黑野里的紫尾狼，却吼不走满心的疑问。 “已经全部就绪，只差你这股东风了。”洛杞暗中运作了大半年，长京城内的安排已经全部到位。 吴忧看着镜子中，自己眼窝深陷，脸颊无肉，棱角分明的脸庞，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走到窗台边，一跃而下。 “格格放心，老奴定会让人盯紧上林苑的一举一动的。”临睡前，安嬷嬷怕云汐不放心，还特地又说了一遍。 周凯脑子里各种想法乱成一团，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结果来，那个姓罗的混蛋简直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康熙的下巴轻蹭着云汐的发顶，心中有种剖析内心情感之后的释然，这些话其实在他心头缭绕了许久，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说。现在这样也不过是恰逢其会，不然就康熙这霸道又闷骚的性格，怕是永远都不会开这个口。 不过很可惜，大部分求助的任务都是要么要求太高，这个时代的技术发展做不出来，要么就是要求高价格低。 安迪现在已经知道了，要是打死飞龙攻势，一定会引来大量的‘飞龙’公会的玩家，到时候就有事做了。 于唐冠年，这不仅是断了他的求生路，也是让多年的枕边人，成了陌路。 可如今，不管她怎么跟大伯母他们解释，都解释不清楚，所以干脆保持沉默了。 “不是燕持找我么，怎么你也过来了！”楚衍手指不停的敲打着键盘，燕殊从不知道网游有这么的魔力。 南老爷子、南新安、南维安，还有一个罗亚忆。全员出动，来了汤家。 “她只说给她一点时间考虑，但是到现在她都没有给我一点消息。”欧阳殇冽表情很是失落。 顾秉谦、崔呈秀还有周应秋等人顿时放了心，都顺手用袖子擦干净脸上的汗如遇大赦。 我回头，看到了一头是汗的老爸。他已经知道徐画一气之下冲出了家门，跟着追了出来。我看他一眼，见他气色还算正常，一咬牙又向前跑去。 千默的父母被通知后来到了医院，随后他们进到了主治千默的医生办公室内。 而南瑜自己在宸帆的办公室，是继承当初裴邦兴的老办公室。没有经费，南瑜什么地方都没有动过。原封不动的保留下来再用。 雷弧的力量虽然被消耗，但还是轰在狼宏翔的身上，依旧是带起漫天血雾，巨大的伤势再次刺激着狼宏翔的神经，要不也是已经失去意识，他都要承受不住了。 403 导致阑尾穿孔的牙齿 离开手术室，换了衣服，罗浩看见庄嫣站在更衣室门口等着自己。 “嘛呢？傻乎乎的。”罗浩问。 “师兄，刚才杰森医生反应为什么那么强烈？”庄嫣问道。 “不知道啊，我就短期出过国，不知道他们那面是怎么个流程。” “你等我，我换衣服马上出来！” 庄嫣不等罗浩同意，直接钻进女更衣室 不得不说能够坐上企业高管的位置对于市场的洞察和执行都十分的高效。 魏雪莹扶着花昭，一边走一边说，语气幽幽的，让花昭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而且天丐宗的行乞对象，都是中底级的宗门和商会，甚至流浪仙人。 这次随皇后东征，效力军中，任中军大将。那三千强大的陵卫战队，就由他统领。 一声怒吼，张齐彻底的爆发了，他打翻了身边的落地灯，把椅子全部踢翻，乒乒乓乓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客厅。 这一局最终被评判成了平局，而让我意外的是，张不凡竟然也同意了这荒唐的结果。 没了那黑影在身，张明宇也没再离开铁疙瘩，一直都在铁疙瘩里面，刘山一直都在熟睡，典型的嘴上说着害怕，心比谁都大。 除了查看赵向明手上在公司跟进的项目以外，他们还发现了他最近在股市上十分关注有关于林业和农业的股票行情。 原本来到这里之前，我其实有想过，看看能不能隐匿身份，在这里面打探黄泉路的下落，但现在看来，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一夜未眠，还是没等来爷爷，我的伤势稍微有了一些好转，可以下床啦，但身子却很是虚弱，走几步都要休息一会。 冰莲趁机伸手朝前推去，那道雪墙犹如排山倒海般撞向长弓男子，长弓男子顿时被撞飞了出去，而那道雪墙已骤然爆炸开来，将长弓男子紧紧地盖在了雪下。 “我笑你呀，你知道这里是什么世界吗？”好不容易止住笑声，老板娘一只手轻抚着胸口，眼光流转着，说不出的美艳动人，不过我此时可一点欣赏的心思也没有。 欧洲离着华夏太远，暂时何振中还不用操心，不过，欧洲越乱，对华夏越有利，特别是德国和俄罗斯称得上是宿敌了，早晚要打起来的，到时候，华夏出兵俄罗斯远东地区就能压力大减了。 “万一有人不自觉，会出手抢夺我的流苏镜呢，先前就遇到过。”我并不会轻易就范，就算是答应也要为自己争取足够的好处。 瞄准中，那个离丽娜最近的家伙整只手掌齐着手腕被撕裂，血淋淋的一片，惨叫声响了起来。 “停车”元宝一声怒吼拍在仪表台上，喊得十分有气势，拍得也十分有气势，唯一一点不足的是，时机没掌握对，贺东风已经将车开到学生借住的农家院里，他不停车也不行了，车里的水果还要放下。 “谁，是谁！”杜枫感觉到这是人为的，他连忙将杨柳儿在自己后。 “真是的，一出来就遇到了一个大买卖。”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办，要说对恶鬼的了解，还不如金明他们多呢。 不得不说，一向理智的仇千剑每次碰到杨柳儿都会失控，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就不救她出宫。 再一扫视，到场的足有几十个警察，其中有十几个都是神剑内部的人员，只是都穿着警服，混在其中。 404 鸡爪流的现实应用 “老孟，拍马屁你也得当着罗浩的面拍。可你这闹的太大，你敢说罗浩都不敢接。”陈勇讥讽。 一般情况下陈勇说什么，孟良人不管同意不同意，最多只会保持沉默，不会和陈勇计较。 但这次孟良人和以往不同。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严肃认真，绝不活泼。 “我说的是真的，罗教授的行为处事方式已经接近 迷糊中，韩冰似乎回到了一万多年前的月神界，韩家，在月神星上，是属一属二的大家族，家族兴旺，门庭若市。 跟自己爱的人隐居在风景优美的庄园，里面有树林，有池塘，有欢乐的事情。 “师叔，亦可正在尝试这些药物，现在师父的毒已经控制下来了，只有时间充足，我一定能找到真正的解毒方法。”罗亦可有些疲惫地说道。 婴儿未生之前，在母体之中，以一根脐带为生命来源，处于先天至柔的状态。 又一个暗示，东北大汉架子黄建良来到姑娘们今夜即将登台的地方。一条用高强度完全透明材质做成的超长t台，从六十米高空一直蔓延到十米之处。 撕拉一下，又是一名东瀛人直接横着砸了出去，而他满脸都是血，那半个脸皮几乎都被撕下来，这种威力让孙长宁看了也是咂舌。 雪凡心停止跟夜九觞交流，继续观察周围的环境，顺便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 直到夜子枫扯他的衣服，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冷气都要把夜紫纯冻醒了。 对于这一记追风箭的杀伤效果，韩冰是不满意的。毒宗阵法的强大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另外一边，荒狼与妮珊战斗得也是越来越激烈，烟雾缭绕中不时还传来荒狼的叫声，韩冰能够感觉到，荒狼独自拖延妮珊不能持续太久。 她对未来有了一定的信心，她甚至不再害怕安安会被抢走，因为怎么抢都是她的。 雷修因为现在也是非常的焦虑，所以很多的细节，他也没有来得及和艾琳说清楚。 李震深深吸了口气，咬牙说道，“钦差大人，我不跟你争辩。还是那句话，末将只是奉命行事，再不让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种手段也算是一种对于弟子门人的保护，因为炽阳氏族这等称霸一方天域的霸主级势力，即使是那些一等势力想要得罪也需好好思量。 张翰这千余人是张翰营最精锐的士卒，要不然，张翰也不会将这些军队带在身边。张翰营中所发生的一切，让他们怒火冲天。 蒙都与齐柯不禁一愣，连霍扎思也皱起了眉头。虽说霍扎思不知道这个公冶赞是谁，但公冶这个姓氏可算是北明皇族宗亲。要论起来，应该是北疆侯澹台罗列母族的姓氏。 香儿揉了揉额头，扯过了这个老头甩到了一边，这人撞到了墙壁上面。这可是刚才那个气势汹汹的跌打医生，可是竟然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眼中全都是光芒。 谭佳佳的身材很好，上身将警幅撑得紧紧地，看上去多了一种别样的诱惑力。 唰！还没等他迈步进入门内，满脸潮红，头发不整的刘珊珊就冲了出来，两手还在匆忙的系着胸前的扣子。 但是如果让云墨生孩子，而且是头三儿子之中的任何一个。很多人眼中云墨变得有威胁了。 这国家的矿产资源丰富，畜牧业发达，绝大多数资源被少数人掌握，贫富差距巨大，社会阶层两极分化十分严重。既有如乌兰珠那样的赤贫家庭，也有霍森这样的占据了许多社会资源的商业巨头级大亨。 405 小罗的博士是在?雅库茨克读的？ 把人送走，庄嫣才问罗浩，“师兄，他是谁？” “省里的，专门负责接待，合规的接待。”罗浩道，“最近政策说法有很大的改变，从前那一套不行，容易被人抓住马脚。哪怕咱普普通通吃顿饭，也可能出问题。” “这种事儿，还是小心点。他们门儿清着呢，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现在政策压力在哪，绝对不犯规矩。” “！！！” 这要比自己问的专业很多，不过庄嫣想了想，好像应该是这样。 毕竟省里更专业，这一点是能想象到的。 不过师兄也太狗了一些吧，肉眼可见他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临床和科研上，竟然还分出一点精神头来操心这些有的没的。 “跟着学就行，不着急。”罗浩却也没训斥庄嫣，而是温和的说道，“年底的学术会，有专门的人来帮着弄。不过现在学会和从前不一样喽。” “我记得从前我最愿意参加的学会是骨科和循环内科的。”庄嫣眯眼笑着说道。 “当然，不管是帝都还是魔都，都一样。安贞、阜外要开学术会，想赞助的厂家得从北营房东里排到大兴去。” “现在呢？” “我不知道啊。”罗浩摊手，“很多年没参与组织学会了，据说现在只有一瓶水，一顿盒饭，有的学会连饭都不管。” 想到这里，罗浩有些愁苦。 年底的时候老板们真要是把学会安排在省城，自己又不能全都扔掉不管。 可只要沾手，就有可能有麻烦。 没事，老板会理解的，绝对不会给自己添麻烦，罗浩最后确定这一点，努力安慰自己。 “陈勇呢？” “陈医生说去做手工。”孟良人回答道。 罗浩想了想，拿起手机，把电话打给陈勇。 “嘛呢？” “忙着呢。” “在哪？” 罗浩和陈勇的对话简洁。 很快罗浩放下电话，走去值班室。 值班室里陈勇正坐在桌前忙碌着。 平时陈勇都是支起笔记本写论文，但这次他却拿着木工工具正在削木头。 从前被视为珍宝的雷击木此时此刻变成了普通的木头，没人在意。 珍贵？ 可以量产，而且成本不高的东西有什么好珍贵的。野外那么多太阳能光板都没联网，电能放在那也是白白浪费，还不如造点雷击木。 这么讲，雷击木也算是一种储能方式。 罗浩对此毫不在意，走过去看了几眼。 “木头做的无人机？” “是啊！我记得西工大可以用脑波仪器和手套操控无人机，用雷击木做无人机试一试。” 罗浩马上想到陈勇要干什么。 “你想偏了。” “夏虫不可语冰。”陈勇鄙夷道。 “不，旁边就是工大，他们会做火箭，还会做导弹。对了，天宫上天，我有个师兄做了一点贡献。” “？？？” “！！！” 陈勇只是怔了一下，马上意识到罗浩在说什么。 “是给老白准备的新装备？”罗浩问。 “对！早说啊，我这就……你帮我联系齐教授，不对，不能操控还是缺点什么。”陈勇已经陷入混乱状态。 “缺？缺什么？根本不需要精密，只要能量产，飞过去，万剑归宗，妖魔鬼怪荡然无存。” “！！！” 陈勇顿时兴奋，左手捏着刚刚雕刻好的无人机外壳上泛起细碎的银蛇。 还别说，罗浩这个门外汉的思路有点意思。 反正现在雷击木不值钱，直接怼脸喷。 …… …… “范，我们能留在这里么？” 咖啡馆里，杰森和范东凯在聊着天。 “能，我正在办理手续。”范东凯回答道，“但你知道入籍困难，我们需要有卓越的贡献。该死，当年没想到还有回来的一天。” 范东凯和杰森说的是两件事，但两人已经习惯了这种聊天方式，杰森并没表示诧异。 只是杰森现在穿着病号服的上衣，外面披着一件大衣，还没出院，看着有点古怪。 “范，我收到了几家医院的邀请函。但我还是想留在医大一院，看罗做手术，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我只看了几天，就感觉自己的水平有了长足的进步。”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罗并没有和我说实话，他用谎言掩饰着他的卓越手段。” 杰森的普通话有些生硬，范东凯想要用英文和他交流，但都被杰森拒绝。 既然已经来到中国，学好普通话是必然的。 “谎言？什么谎言？” “那种导管，简直就是最低劣的工业制品，我这几天想，有可能是罗认为自己的手术水平太高了，很难再进步，所以才会主动选择最低级的导管。” “……”范东凯无语。 杰森一点都不懂中国。 有些在美国看来天经地义的事儿，换到中国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样子。 美帝是提高上限，只要你有钱，无数高新科技为你准备着。 据范东凯所知，很多名人都有克隆人的备份，但这种事儿谁都说不清是真是假。 不过范东凯接触到的临床内容来判断，是有可能的。 逃出绝命镇的剧情正在上演，悄无声息。 而国内则是努力提高下限。 大家都很清楚自己的立国之本，都有光明的未来。 “肯定是！我要留在这面。虽然这里的医院条件一般，但只要能看罗做手术，一切都是值得的。” “其实我还是建议去帝都或者魔都，无论是北医的几家医院还是复旦的几家医院，都会对你很友好。去魔都吧，杰森。” “不，我要留下来！”杰森很坚定的回答道。 正说着，手机响起。 “任，很高兴接到你的电话！”杰森的语气有些小开心。 “对，我在……” “江北省。”范东凯小声提醒。 “江北省省城！我看见了神迹一般的介入手术，魔幻，难以形容。” “欢迎，你的研究怎么样了？听说伱回国是为了一个基金？” “好，我们见面聊。” 挂断电话后杰森看着范东凯，“任打来的，那个搞神经学科的小伙子，他当时想要在血管内释放电流，刺激小白鼠脑神经元的想法，是我帮着落地的。” 范东凯笑了，他记得那個小伙子。 小平头，看着有些老实，可脑海里的奇思妙想却从来不断。 一般做脑神经元的电刺激都采用针刺法，但任非墨却设想了另外一种情况，把特制的导管送到小白鼠的大脑里，然后在血管里进行电刺激。 任非墨最开始找的是范东凯，可惜这么做的话要极高的技术水平，范东凯不是做不到，而是成功率极低，做起来让人烦躁。 后来杰森帮着任非墨做了百十来台小白鼠的脑神经元的电刺激，直到取得阶段性进展。 这是直到杰森来中国了，任非墨想要来拜访，表达感谢，以尽地主之谊。 “范，他回来要拿什么基金？”杰森问道。 “应该是青千，今年的青千一直被推迟，任回来后应该已经要评选了。” 杰森并不知道青千是什么，也对此不感兴趣。 范东凯又劝了很久，但杰森固执的就像是一块石头。 刚排气，只能喝点水，咖啡对杰森来讲都多。 他还不能吃饭，范东凯也不认为能当着杰森的面吃饭，所以最后只能把杰森送回去，又给他买了两碗粥。 小米粥。 可惜的是杰森无论如何都听不懂小米粥为什么养胃。 …… …… 罗浩接了莫里茨团队一行人，还有白帝成、娄老板等人。 省里有自己的接待，清汤寡水，等礼节性吃完并且敲定工大的项目后，娄老板又带着莫里茨团队的人去吃真正的东北特产。 纬度相似，食物也差不多，除了勇闯天涯太过于寡淡，里面放了利尿剂之外，其他的都让莫里茨团队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娄老板找了一家纯正的德国精酿啤酒屋，准备了酸菜炖血肠、东北的卤货、省城商委红肠等等下酒菜。 和德国几乎没有区别，这回莫里茨团队终于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如果硬要说区别的话，这里的酸菜和德国的酸菜不一样，做法也不一样，但同样好吃。 比英国人啃的干巴面包强一万倍。 罗浩只参加了上半场，下半场和他没什么关系。 能把莫里茨团队挖来，罗浩也不想跟踪成果之类的。他们做的事情罗浩不太懂，也并不关注。 因为时间很晚了，罗浩也没去找大妮子，而是回到出租屋。 洗漱，睡觉，罗浩一直琢磨着有关于液态金属的临床应用以及糖尿病的治疗这两个项目。 明年要申请杰青和长江学者，一步一步走。 陈娇也要复查了，罗浩对陈娇的治疗效果抱有极大的信心。 但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罗浩也不着急。 有关于陈娇的治疗，罗浩清楚这只是治标不是治本。 可惜国内的生物基因工程还落后很多，要是能挖来这方面的大佬那就好了。 但罗浩知道挖来也没用，人家能用疫情的机会把二三期试验阶段的rna疫苗直接临床应用，在国内应该做不到。 沉沉的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鸟叫声中罗浩被手机铃声吵醒。 是娄老板打来的。 罗浩皱眉，这个点娄老板给自己打电话干什么？ 难道是昨天晚上和莫里茨团队的人喝多了，正在撒酒疯？ 按说也不能够啊。 虽然不知道娄老板的深浅，但罗浩知道这些年轻的时候下去挖煤的人身体都极好，一般来讲一斤白酒都不成问题。 “喂，娄老板么。”罗浩没有起床气，温和的打招呼。 “嘀嘀嘀~~~” 电话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监护仪和呼吸机！ 罗浩瞬间清醒。 “罗教授，出事了，我在省院。” “别急，怎么了？”罗浩用肩膀和脸颊夹着手机，一边抓紧时间换衣服，一边询问情况。 “和我莫里茨团队的人喝到今天凌晨，把他们送回酒店我就走了。没想到莫里茨团队里的一个专家喝多了，回来的路上看见有烧烤摊，他自己摸下去，又喝了一顿。” “！！！” 罗浩吁了口气。 这还是德国专家，要是换成老毛子的专家，不一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但他没走到烧烤摊，在半路就睡着了。被人送到省院急诊科，现在已经插管了。” “什么？插管？！”罗浩惊讶。 他已经换好衣服，正在穿鞋。 “这面正在组织会诊，说是心电图有问题。” “我马上到！” 罗浩挂断电话后把电话打给冯子轩。 现在不是顾忌冯子轩情绪的时候，莫里茨团队被挖来中国，第一天就有个专家翘辫子…… 罗浩心里大骂。 这都特么什么事儿！ 喝酒，喝酒，一群烂酒鬼！ 幸好现在省城的气温还不是很低，在零度左右，被发现的也算是及时，不至于被冻伤、冻死。 至于心电图异常、会诊，罗浩也没多做猜测，去了之后亲眼看看才行。 但罗浩和省院不熟，所以只能找冯子轩帮忙。 这批专家很重要，虽然罗浩不关心成果什么时候出，但总不能赶来就嘎一个。 联系了冯处长，罗浩开着标志307来到省院。 走进急诊科的走廊，罗浩不断看见有身穿白服的医生走来走去，估计是会诊来的。 娄老板沉着脸站在门口，焦躁不安的张望着。 看见罗浩的一瞬间，娄老板好像看见了救星一样，他一溜小跑过来。 “罗教授！”娄老板并没道歉，现在也不是道歉的时候。 “人怎么样。” “还活着，我看生命体征没什么大问题，监护仪上的数字显示的。”娄老板补充了一句。 “嗯。”罗浩大步走进去，冯子轩已经到了，他家距离省院更近。 “来了，小罗。”冯子轩简单打了个招呼，马上说道，“送到医院后检查，血糖2.2，估计是喝酒导致的低血糖。” “当时闻到了酒气，也按常规给了纳洛酮。 评估患者的昏迷评定量表评分为8分，双侧瞳孔对称缩小，测血压90/60mmhg，心率87次/分、心律绝对不齐。 患者轻度躁动，呼吸费力，血气分析提示血液酸碱度7.05，动脉血二氧化碳分压71mmhg，立刻进行了气管插管，并加大了补液治疗。” 冯子轩不愧是老医务处长，十几秒的时间就把患者的情况简略的介绍了一遍。 罗浩一边听冯子轩汇报的病史与检查，一边打开ai辅助诊断扫了一遍。 哦，是低温导致的，那就没事了。 “心电有些异常，我没看懂，省院急诊内科医生也没看懂，正在请会诊。” “今天的循环内科负责会诊的专家刚看了一眼，正在请示他们主任。” “小罗，这是心电图。” 冯子轩随即把刚拉的心电图交给罗浩。 qrs波终末有相当明显的畸形，哪怕罗浩已经通过ai辅助诊断有了腹案，但当他看见心电图上的图形的时候还是被惊讶的情绪笼罩。 是个什么东西？是变形的st段？还是变形的qrs波？ 一般qrs波波形后没什么太特殊的，可眼前的心电图里，qrs波后一段波形高耸，仿佛是山峰的主峰似的，那么扎眼。 “主任，急诊完善的心电图，rr间期绝对不齐，提示为房颤。 另外qrs波形态异常，终末部分增宽顿挫，好像预激波出现在了qrs波的结尾一样。 这份心电图我没看懂，考虑如果是st段的问题，那需要高度怀疑急性心肌梗死了。 可患者昏迷了这么长时间，这么多导联的st段抬高，要是心梗的话估计早就一命呜呼了。 如果是变形的qrs波，那他的心肌一定存在很严重的异常，qrs波是心室电活动的体现、电活动的基础，是心脏的解剖结构，电活动的异常，常常根源还是在结构的异常。” 罗浩身边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医生正在电话汇报情况。 “当时的体温多少？”罗浩问道。 “……” 冯子轩一怔。 罗浩也苦笑，最近这些年的治安好了，醉酒后躺在外面被冻死的人也少了，很多相关的检查就连急诊科的医生都不知道。 就像是912每年都要派人去非洲、美国学习枪伤的治疗一样。 哪怕是军区医院，对某些疾病也很陌生，为了保证诊断、治疗不断代，只能去进修、学习。 “小罗，患者的手脚、四肢皮肤温度低，但没有坏死，毕竟现在的温度还行。一直在观测，患者的情况现在看还好，如果心脏没问题的话，也不会有四肢的冻伤。” 冯子轩侧面提醒罗浩心脏的问题。 “冯处长，考虑是低温导致的心脏电流损伤波。” “嗯？低温？电流损伤？”身边省院循环内科的值班教授刚打完电话，忽然听到罗浩的话，她怔了一下。 “嗯，刚来的时候体温没测，我估计最多不到27、8度。” “类似的情况俄罗斯比较常见，那面有专家专门写过一本有关于低温下心电图区别的书。” “！！！” “p波消失，rr间期绝对不齐，基础心律是房颤，qrs波终末那个像驼峰一样的j波，或者像是一个反着的预激波，有一个专有名词，叫做osborn波，是低体温患者的一个特征性表现。” 淦！ 小罗的博士是在西伯利亚读的吧，就算是莫斯科，都不会有这么多冻伤的患者给他提供临床经验。 冯子轩沉默。 莫斯科暖和，应该没那么多冻伤，肯定是西伯利亚雅库茨克之类的城市。 osborn波这类陌生的词汇冯子轩根本听不懂，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是从省院专家的表情中能分辨出来她对罗浩说得内容的赞许。 “低体温后，心肌细胞的离子流动减慢，可产生类似于低钾血症样的心电图改变，如qt间期延长和明显的u波。眼前这名患者，上述标志性心电改变无一缺失。” “所以我考虑是低温导致的，再拉个心电图看看，应该不断有改变。” 省院循环内科值班教授并没否认，也没质疑，而是走过去亲手拉了一个心电图出来。 她甚至担心急诊科的小护士粗手粗脚的拉不好。 就像罗浩说得那样，随着患者体温的回升，从未见过的异常心电图也有了改变。 至少看上去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哪怕它看着还不正常，但毕竟能看了。 “见好。”省院的专家拿着新拉的心电图来到罗浩身边，“这位，怎么称呼？” “我们医大一的罗教授。”冯子轩介绍道。 “罗？罗浩罗教授？！”省院的专家眼睛瞪大。 “是，您好。”罗浩微笑。 “罗教授，真的是您！”省院的专家态度极具变化，从平淡到热情，只用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现在都不用说协和罗浩了么？冯子轩心里想到。 “罗教授，患者的情况有好转，您的考虑是对的。” “嗯，等等，生命体征、血气分析恢复正常后查个头ct和颈椎ct，基本就能确定没事。” “低温为什么会导致心电图看起来这么怪？”省院的专家拿着两张心电图问。 罗浩开始解释。 他说的都是医疗术语，冯子轩基本能听懂，但每一个词都是那么的陌生，就像是自己患了脑雾症似的，完全无法理解罗浩的意思。 不过省院循环内科的专家却在听完罗浩的解释后有些明了，却又问了一大堆其他的问题。 冯子轩干脆不听了，专心看着患者。 都说老毛子爱喝酒，没想到德国人也一个熊样，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娄老板，晚上你们吃的什么？” 见没什么事儿了，娄老板脸上的阴沉也烟消云散，他叹了口气，“怪我，怪我，本来只有酸菜炖学唱、商委红肠这类的东西，想着德国人也吃酸菜。” “嗯？德国人吃酸菜？” “吃，据说是当年蒙古人带过去的。不过他们的酸菜不好吃，赶不上咱大缸腌制的。” “……” 这事儿冯子轩还真不知道。 “看他们吃的开心，我又点了一百个大串，就外面路边摊那种，还有腰子什么的。” “德国专家水平怎么样不知道，但一个一个都跟饭桶似的，真能吃啊。” 娄老板感慨。 (本章完) 406 再见平头哥 又过了20分钟，患者状态明显缓解，意识恢复。 他很配合医疗，知道自己的情况，只是气管插管在气道里产生刺激，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见患者间断躁动，急诊科医生检查血气分析，等看见结果后拔除气管插管。 娄老板身边带着翻译，在德国马普所的时候就是翻译进行沟通。 了解了患者的检查结果后，罗浩这才长出一口气。 患者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剩下的只需要静养，休息就可以。生命已无大碍，更不会有严重的并发症。 “120急救车送去医大一吧，这个患者我认识。”冯子轩和省院的医务处长交流，又连续打了几个电话，安排好后继事项。 送去医大一院观察几天，罗浩极少给自己打电话办私事儿，冯子轩准备把这事儿落到实处，踏踏实实让罗浩承自己个人情。 都安排完，几人走出省院。 天色已经大亮，对面的各种早餐店也都开了，络绎不绝的人吃着早餐。 “小罗，你这经验够丰富的。”冯子轩赞道。 “冯处长，按说国内只有咱们东三省，尤其是江北省最有经验才是。”罗浩有些诧异。 “害。”冯子轩一点都不羞愧，哈哈一笑，“这不是那啥么。” “？？？” “从前类似的酒蒙子会很多，每年冬天都听说有冻死的。 最近一次，还是3年前，一个患者喝多了躺在路上，被一辆车压过去。那辆车的司机自己都不知道，结果被送来的时候双侧多发肋骨骨折，并发双手冻伤。” “外伤没事，但患者死了，小罗你说是怎么回事？”冯子轩顺势提出问题。 “冻伤的栓子脱落，造成的肺栓塞。”罗浩毫不犹豫给了诊断。 “嗯。”冯子轩对罗浩可以迅速、正确的诊断一点都不意外，他点了点头，“经济好了，再加上到处都是摄像头，社会治安也好了，酒蒙子也安全了很多。” 这话略有点古怪，可仔细一想，的确是这样。 “我年轻在临床的时候，出过半年120急救，接过不少冻死的酒蒙子。临死前自己把衣服脱下来，脸上带着笑。我当时就想啊，这种死法应该是最幸福的死法了吧。” “！！！”罗浩一怔，哈哈一笑，“冯处长，可别这么说，好好活着。再说，冻死的人可未必就舒服。” “总有面对死亡的那一天。”冯子轩很平淡的回答道。 罗浩沉默。 “其实能在死的时候笑着，也算是不错的一個结局。但就是要脱衣服，有点苦恼。” 罗浩哈哈大笑，原来冯处长纠结在这儿。 “小罗，这些外国人是娄老板挖回来的？以后要做什么？” “马斯克的脑机接口炒的很热，虽然我不是很认可，但这总归是未来的一个方向。马普所在这方面走在世界前列，就联系了娄老板、工大和科学院的两位老板设立了一个试验室。” 冯子轩听的眼皮子直跳。 罗浩在自己眼前完成了这么多事儿，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马普所，冯子轩刚刚已经抽空上网搜索了一下，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机构。 世界顶级的科研所，最近因为动保组织和其他因素被冲击，人心惶惶。 小罗下手真快！ “还有团队被中科院挖去魔都，谁能出成果算谁的，总之肉烂在锅里总比别人家吃肉咱们闻味儿强。” 罗浩平淡的讲述了自己的想法。 “那倒是。”冯子轩看了一眼早餐店，笑道，“走呀，一起吃口饭。” “好。” “小罗，这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还操这个心。” 罗浩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冯子轩见罗浩对此没有兴趣，讳莫如深，知道他有自己不方便说的话，便换了个话题。 “小罗，我有个亲戚家的孩子今年毕业了，你猜她去了哪？”冯子轩笑吟吟的问了句，随后补充道，“我给的建议。” “要是冯处长您给的建议……” 罗浩沉吟，很明显没把这事儿当成是一个玩笑，而是在认真思考。 几秒钟后，罗浩问道，“男生女生？” “女生。” “现在临床一线不好干，男生的话我觉得您会建议当狱医，女生我觉得您会建议当校医。是去咱们医科大学当校医了么？” “哈，猜对了！”冯子轩合掌而笑。 “校医有好处，也有不好的地儿。好处是不上夜班，有双休节假日、寒暑假。 晚上和平时周末学生有事就临时找一下，在学校里是属于后勤人员，主要工作是搞各种材料，其次才是医疗保健，工资是参照全额医疗事业单位给发的。” 冯子轩一怔，他能猜到罗浩对校医有了解，但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了解。 难道自己接下来还没想好要不要说得事儿，小罗也“猜”到了？ 这也太妖孽了吧。 “但不好的地儿是校医晋职称比较难，不过有冯处长您在，我帮着写两篇论文，缺啥来找我，也没什么难的。”罗浩直接点破冯子轩话里面的话。 “！！！” 冯子轩瞠目结舌。 自己问了一个问题，罗浩竟然从头猜到尾，连自己还在犹豫要不要说清楚的事儿罗浩都说了出来并且给了允诺。 “小罗，你……怎么知道的？”老成慎重的冯子轩都开始结结巴巴了起来。 “因为我上学的时候，给三四个校医写过论文啊。”罗浩展颜一笑，“大差不差就是这样，职称的确比较难晋，但不是有我呢么。” “！！！” “只要注意别以为自己职称高看病就厉害，该认怂就认怂，该送医院就送医院。”罗浩叮嘱，“曾经有个学校的校医在医院干了几年去的，自己觉得水平特别高，对校医这个层面属于断崖式碾压。” “传说中的降维打击？”冯子轩补充道。 “是，他以为是降维打击，其实吧也就那么回事。差点没因为误诊死了学生，后来就老实了。” “这种人一般都很少，校医的领导也不愿意承担责任，这得多逞强。” “是呗，要我说想要当校医，临床毕业拿到执业证就过去，别去临床干。” “对。”冯子轩真是觉得和罗浩聊天一点代沟、隔阂都没有，两人观点相似。 要不是罗浩太强，都算是半拉忘年交。 如果是罗浩刚来的时候，冯子轩还会琢磨一点非分之想，现在么，冯子轩但凡没喝多都不会多琢磨那些没用的。 “我跟亲戚家孩子说，医科大校医的编制稳定，工作轻松，没有晚班，周末双休，寒暑假。 关键是医务室学校领导不愿意承担责任，也不想应付各种检查，既不打针又不开药。 只负责每年新生体检，接洽一下社区的体检团队、爱尔眼科的视力筛查、外面牙科诊所的龋齿筛查，保管下结果资料。” “咦？是爱尔眼科啊。”罗浩道。 “嘿。”冯子轩嘿了一声。 这里面的猫腻冯子轩知道，罗浩也知道，不用明说。 罗浩只是感慨于爱尔眼科的业务广泛。 “只要没传染病就不忙，每天搞一搞呼吸道感染发烧、外伤初步处理、消化道疾病，上下午课间偶尔能忙一会。其余时间想干嘛干嘛，真是逍遥自在。” “女孩子要是毕业后能当校医，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冯子轩深深的看了罗浩一眼。 “得考编制吧，不能直接进。” “嗯，考编已经结束了，成绩过了。”冯子轩道，“现在不比从前，要是二十年前，直接塞进去就是了。” “看眼下的环境，医保会逼迫医生做很多事情，还不如换个环境，也是医生，离学生也近，能兼顾专业和生活，真好啊。”罗浩感叹了一句。 没想到罗浩竟然会有这种感叹，冯子轩哈哈一笑。 被医保折磨的可不光是临床医生，包括医院很多科室长都被折磨的够呛。 “就这，孩子还不高兴呢。现在的孩子啊，心高气傲，不管干什么都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冯子轩笑道。 “小孩子，别理她。”罗浩笑笑，“终究太年轻，省会城市三甲临床，四天一个夜班，工作时长十小时起步，每天急诊抢救，一周至少上6天，月收入不到1w。 还要和医保扯皮和患者周旋还要做教学还有科研指标，各种麻烦事儿。在学校里一个月拿7000好好地活着不好吗？” “其实要不是因为这片自留地现在还没多少人注意到，我真想让她去临床被折磨两年，到时候她哭着求我去。 这人呐，要不是有内驱动力的话，长辈提前给安排好，肯定会有各种意见。” “嘿，过几年看看同学都老了，自己却一直年轻，要是正常人的话都会知道怎么回事。” 两人闲聊着走进一家早餐店。 店里吃饭的都是患者、患者家属，冯子轩一般不喜欢来这种地儿，嫌乱。 “临床多乱，咱医大一还是好的，其他地儿哪有拿小医生当人的。”冯子轩点了几样早餐，坐下来说道，“说一套，做一套，往死了pua临床医生，当牛做马都是轻的。” “说实话啊冯处长，我是听说过您的大名才愿意来医大一的。”罗浩微笑，看着冯子轩，“干临床，要是没有个靠谱的医务处长，还不如辞职回家。” “哦？！”冯子轩没想到还跟自己有关系。 “叶处长，协和的那位，你们一起开过会，对你印象深刻。后来金院长问我要不要来的时候，我征求了叶处长的意见，他说建议我来咱医大一，不去二院。” 冯子轩扬眉，那股子锦衣卫指挥使的劲儿毫不掩饰的喷涌出来。 “后来我打听了一下，申主任给我讲了一件事。” “哦？什么事儿？”冯子轩来了兴致。 “阴超对所有女性，必须再三核查，这事儿申主任记忆犹新。他当时说，最开始冯处长您在临床上规定的时候大家都不在意，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他这才觉得您说得对。”冯子轩不知道什么事儿，应该没出医疗纠纷，要不然自己会有印象。 临床上自己规定的事儿多了，一时之间也很难想起来。 “说是有一天申主任的同学生病，他带着去急诊科，正好遇到一个姑娘肚子疼，急诊内科医生给开了阴超，开之前再三确认有没有过x生活史。” “后来没等申主任这面看完病，那姑娘就回来了，急诊科医生被叫出去，急诊b超的值班医生说，做不了阴超。” “嗯？？”冯子轩一怔。 不是患者自己都承认有x生活史了么，怎么做不了？ “那姑娘是个铁t，没被反过，所以还是处。幸好急诊b超的医生做之前再次确定，这才避免了一起医疗纠纷。” “！！！” 连冯子轩都愣住。 这都啥跟啥！自己原本的意思只到急诊科医生的问诊为止，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 难怪自己没印象，原来是自己规定要做到10分，临床医生做到了15分，避免了一起纠纷。 “申主任当时佩服的五体投地，我询问他的时候，他给我讲了这件事。”罗浩笑道，“细微处见功夫，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么。别人不知道，我是特别想要一位靠谱的医务处长管事的。” 这个马屁拍的舒服，冯子轩甚至都没有去打听一下是不是真有这事儿的想法。 小罗说有那就是有，顺便对申主任的印象也好了一点。 两人吃完饭，各自开车回医院。 莫里茨团队醉酒的专家被送到消化内科住院观察，估计有两天能出院。 罗浩趁着还没上班跑去看一眼，确保这货别刚来就死掉。 虽然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但好说不好听么。 而且莫里茨团队的专家都是宝贝疙瘩，不一定保证能有科研成果，但这种专家能补上共和国少走的那段路。 …… …… 庄嫣开开心心的来医院上班。 昨天回家，她又和自家老爷子聊了很久有关于自己在罗浩医疗组定位的事儿。 家里有人给指明道路，的确可以省去极多的困扰、苦恼。 一早庄嫣开心来到医院，迎面却看见了一个很讨厌的人——相亲平头哥。 他怎么来了？！ 难道是从帝都一直追到省城？ 太过分了！庄嫣甩了甩高马尾，恶狠狠的看着平头哥。 “真没想到杰森医生的普通话说的这么好。”平头哥站在办公室里，正在和杰森、范东凯聊天。 而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大熊猫模样的二黑，目光复杂。 “罗教授不喜欢说英文，为了交流方便，我学了普通话。其实也没什么难的，汉语很美。” “我知道伱来中国的消息很吃惊！”平头哥真心实意的说道。 庄嫣怔怔的看着他，难道说他是为了杰森医生来的医大一院？ 这么巧呀。 庄嫣心里有点腻歪，讨厌看见这种爹味儿十足的相亲下头男。爹味儿都不说，这位竟然还像自己导师。 去换了衣服，庄嫣四周看了看，没看见罗浩的身影。 师兄不在，心里没底。 庄嫣拿起手机给罗浩打了个电话。 “师兄，你在哪呢？” “我在消化内科，9号病房，怎么了？” 庄嫣把前一阵子去帝都相亲的那事儿简单讲了下。 相完亲后，庄嫣直接去了蓉城，跟着陈勇去了赵公祖庙拜了财神，还看见那么多的招财猫。 本来是一段相当美好的记忆，回来后庄嫣觉得自己的运气相当好，不是一般的好。 可惜，要是没有平头哥的话会更好。 “哦，就当不认识他好了。”罗浩笑道，“我一会回去，你别怕，只要你不觉得尴尬，就没什么尴尬的。” “哦，好。”庄嫣小声的应道，随后挂断电话。 她整理了一下白服走进医生办公室。 “杰森医生，那简直太好了，我没想到你竟然准备在中国定居！”任非墨右手握拳，奋力一挥，“我可以邀请你……” “不，任，我想要留在这里。”杰森很直白的拒绝了任非墨的邀请，根本不等他说完，“这里有相当科幻的内容等着我去探索。” “科幻？”任非墨一怔。 “罗呢？”杰森医生不再和任非墨说什么，他关注的是今天的手术。 按照范东凯说的时间，罗浩应该已经来了，可杰森却没看见罗浩的身影。 “师兄在消化内科，昨天有个朋友生病，他在陪护。”庄嫣说道。 一想到身后有罗浩，庄嫣的胆子都大了很多。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再说，还有师兄给自己撑腰。眼前这位就算是手眼通天，又能怎么样。 从平头哥脸上的表情，庄嫣验证了这句话。 “消化内科？怎么了？”范东凯疑惑。 “正好我要回病房。”杰森还穿着病号服，他找了个借口偷偷溜掉，但身后跟着范东凯和任非墨，甩都甩不掉。 “小唐，是吧。”任非墨经过庄嫣身边，问道。 面对面都不说话，的确有点尴尬，可已经走到这步了，任非墨打了个招呼。 庄嫣的脸色立马黑了下去。 “小唐，原来你在医大一工作。” “我姓庄。” “……”任非墨的小平头都趴下去，脸上尴尬已经凝聚成实体。 “这谁呀。”陈勇站起来，用肩膀挡住庄嫣半边身子。 “上次去蓉城之前我不是送患者去协和么，我爸让我顺便在帝都相亲，那位‘导师’就是他。” “不好意思啊，我太忙了，忘了。”任非墨解释道。 越描越黑，越黑越描，平头哥开始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陈勇皱眉，挡住庄嫣，上下打量任非墨。 “我真的是太忙，不是找借口，最近正在整理申请青千的项目计划……” 青千？ 陈勇更加仔细的打量任非墨。 一看就是老实人，还是那种情商巨低、一心技术的老实人。 要是换其他时候，陈勇也懒得计较，但这货说话简直太气人，而且还是和组里唯二的女医生庄嫣这么说话。 连名字都叫错了，这比直接抽庄嫣一记耳光还要过分。 任非墨解释了两句，见杰森和范东凯上了电梯，他连忙小跑过去。 陈勇的口罩动了动，也大步追上去。 庄嫣前后看看，心里气不过，也跟着走上电梯。 只是庄嫣有些茫然。 生气是真生气，但总不能像泼妇一样撒泼打滚不是。 “任教授，青千一直没评，该不会等你吧。”陈勇上电梯后，很客气的询问道。 “也不能这么说，但的确有点关系。”任非墨挠了挠小平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在做脑神经的研究，世界范围内算是领先项目，所以青千的评审决定等我回国。” “真是厉害啊，国内肯定是唯一。”陈勇赞道。 “应该是吧。”任非墨见陈勇穿着白服，白服上有医大一院的徽记，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小医生，他也没谦虚，随后闲聊询问道，“你听过我的网络课？” “？？？” “还是对我敬仰已久？” “？？？” “我只是做点小工作，填补国内空白，真的没什么。至于这些荣誉，我觉得是老板、国家给的太多了。我还要更努力，争取尽早的出成果才是啊。” “？？？” 陈勇叹为观止。 见过情商低的，没见过情商这么低的。 研究脑神经的人脑子都有问题，缺什么补什么？要不然怎么马普所的专家昨晚就喝多了，差点没失温冻死在东北的深秋里。 眼前这位从美国回来，说话是真冲，难怪庄嫣上次相亲后就直接气嘟嘟的去了蓉城。 陈勇还以为庄嫣的脾气多少有点特，没想到责任全在平头哥身上。 正好让罗浩收拾他。 陈勇也不啰嗦，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任非墨。 因为他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任非墨说了几句后就不说话了，跟在杰森医生身边，时不时用英语和杰森医生交流。 看样子他已经习惯了面对杰森医生的时候用英语。 但说了几句，杰森医生很认真的说道，“任，我能听懂普通话，你可以用你的母语跟我交流。” (本章完) 407 回家保驾护航 任非墨怔住。 “我最开始也觉得奇怪，第一次和罗医生接触，竟然听到这么奇怪的要求，难道不是么。” “回国后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问题出在哪。” 杰森医生穿着病号服，夹在几个白服中间，看起来像是要上手术的患者。 有些古怪，有些可笑。 但他提到罗浩的时候表情严肃，似乎带着一丝朝圣的气息。 “问题出在哪？”任非墨见杰森医生没继续说下去，便问道。 杰森医生没解释，范东凯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陈勇心想这二货是哪来的，读书读傻了么难道？ 来到消化内科，庄嫣走在最前面，打开病房门后庄嫣就走了进去。 “师兄~~~”庄嫣一脸委屈。 虽然没告状，但却胜似告状。 罗浩微微一笑，抬手想要抓庄嫣的高马尾，但手在半空中凝了一下，却没落下，而是伸出去走到杰森医生面前。 “杰森医生，刚做完手术，虽然创伤小，但还是应该多休息。” “要多运动才能促进肠蠕动，我很弄不明白你们中国的‘坐月子’的科学道理。”杰森医生笑道。 看样子美籍华人的确不少，连杰森医生都知道坐月子。 而且这货连坐月子的普通话都信手拈来，中文过个六级没问题，只要不考文言文应该都能轻易通过。 罗浩看向杰森医生身后。 任非墨瞪大眼睛看着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的“患者”。 “罗维切夫？”任非墨喃喃说道。 “嗯？你知道？” “是马普所的罗维切夫老师么？”任非墨随即无视了所有人，仿佛进入了某种神秘的状态中，怔怔的走向病床。 “师兄，他叫罗维切夫？” “是啊，马普所里来自俄罗斯的专家。”罗浩也叹了口气，“早知道有老毛子，就看着他们喝酒了。一点都不让人省心，真是一群酒蒙子。” 德国人虽然也酗酒，但总要比老毛子差了点。 不醉不归，在中国或许只是一个形容，表达某种意境。但在俄罗斯，却是一种白描。 他们是的确不醉不归。 至于躺在外面会不会被冻死，他们根本不考虑。 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精神，被老毛子发扬光大。 “罗维切夫博士，你好，我是……”任非墨开始激动的语无伦次，他自我介绍后问出了一个问题。 罗维切夫有些奇怪，但还是用英语和任非墨交流起来。 “罗，你怎么不上手术？”杰森医生问。 “马普所的人刚来，昨天他……”罗浩努了努嘴，“喝多了，我们这面酗酒的人少，有些治疗不专业，所以我跟着参加了抢救。” 杰森医生双手摊起，示意无奈。 “老罗，那我走了。”罗浩用普通话和罗维切夫说道。 罗维切夫摆了摆手，示意罗浩离开，屋子里只有任非墨和一個护嫂在。 陈勇怔了一下，见罗浩已经离开，快步走到罗浩身边。 “我还以为你要给小庄出气。” “出气？出了啊。” “嗯？” “老罗是脑神经学科的专家，马普所出来的，必属精品。南面的魔都中科院和北面的工大一家一个马普所出身的脑神经团队，这在业务上来讲……嗯，你可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任非墨一定知道。” “青千没意义了？” “有，他要是能早点放下架子，展开合作，或许会有更好的发展。”罗浩微笑。 “小庄。” “师兄。” “就他？是你相亲对象？” “嗯！在蓉城的时候我跟你们讲过。”庄嫣嘟着嘴，一脸委屈。 “没事，过段时间师兄我打他屁股。”罗浩特别敷衍的安慰了庄嫣。 其他人都觉得敷衍，只有庄嫣开心起来，兴高采烈的。 陈勇心里叹气，只有庄嫣这傻丫头把罗浩的话当了真。罗浩或许真有能力给那位平头哥一个教训，但他绝对懒得折腾。 也就庄嫣信这种糊弄小孩子的话。 交接班，手术，每天的工作都千篇一律。 其实罗浩觉得千篇一律挺好的，临床么，还是别有各种幺蛾子刺激神经，把每一天都弄的惊心动魄的好。 任非墨也没回来，罗浩直接把这人给忘记。 他从老板那面知道青千评审工作一直在等任非墨，脑神经的研究，任非墨算是后起之秀，甚至在国内算是一等一的存在。 只是机缘巧合，从马普所挖来两支世界顶尖的团队，落在一南一北两家大型科研院所。 罗浩有时候甚至认为哪怕是马斯克花了大价钱挖来的从事脑机接口的团队都未必有现在国内技术力量强。 一件事告一段落，罗浩静静的等待青千评审结束，自己好拿系统奖励。 周末，罗浩带着王佳妮回东莲。 一个月要回家一趟，哪怕只是吃口母上大人做的饭也是好的。 …… …… 林语鸣正在查看各科室提交的高龄手术审批单。 这是林语鸣当年在医务处的时候特意定下来的规则。 要不然骨科真是啥手术都敢做，术前检查还不完善，一上手术要么心衰，要么血氧饱和度不够的，都是麻烦。 巅峰时期，骨科的重大医疗事故、纠纷有12起，赔付金额在1000万以上。 为了解决这个大麻烦，林语鸣临危受命。 这里面的门道林语鸣清楚，骨科那面挣的盆满钵满，根本不分手术指征的勉强做手术。 而院里面想要强压的态度也不是很坚决，这是一个不太黑的黑锅。 当时林语鸣愁了很久，直到罗浩提出高龄审批的说法。 刚开始手术患者高龄审批的时候，临床怪话不断。 但三个月后罗浩拿出数据，砸在骨科主任的脸上，他们就不吱声了。 在实行高龄审批制度后，停掉一些手术，骨科患者的死亡率、重症率大幅度下降，这是实打实的。 其他科室也没那么多怪话了，老老实实的把高龄审批持续下去。 其实也没什么，总归不能不让做手术。 就是在术前请相关科室看一眼，多几个人把关，真要是有手术禁忌，能不上就不上。 当了副院长后，林语鸣也愿意每天扫一眼相关的审批系统，看看临床工作情况。 见微知著。 忽然，林语鸣看见了普外科的审批——全麻下行腹腔镜辅助下经肛全直肠系膜切除术。 国华老主任行啊！林语鸣心里赞叹了一句。 虽然已经退休了，但国华老主任的心态不老，积极钻研腹腔镜技术。 喏，现在直肠癌都能用腹腔镜做…… 不对。 林语鸣看着审批单，心里想到一件事。 最近隔壁市最大的医院，省内排名前五的一家医院心胸外科接连出了两件事。 都和女人有关系。 一个是心胸外科的医生被大姐养包，后来那大姐不知道怎么想的，要把养包的十多万块钱要回去。 最后闹起来，那名心胸外科医生失手杀了人。 而另外一个就比较简单，只是单纯和自家医院手术室小护士勾搭在一起。 本来就是俩花边新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笑笑也就过去了。 但林语鸣却知道内有乾坤。 人口三四百万的三线城市最大的医院，心胸外科医生正常来讲不该缺钱。 但他们在十年前故步自封，从来不外请专家。 旁边另外一家医院一直坚持请中科院肿瘤医院的专家飞刀、手术。 坚持了十年，现在请飞刀的那家医院外请专家比例已经降到1:1. 不是他们不请专家做手术了，而是慕名而来却又没钱的患者选择当地主任主刀。 他们不光把当地的患者虹吸干净，甚至影响到了东莲市的患者，乃至于省城都受到了一点影响。 所以心胸外科医生收入直线下降，还在外面找养包，简直丢人现眼，林语鸣心里想到。 小螺号曾经点评过人家外请专家十几年这件事。 虽然腹腔镜看着不是什么新技术了已经，但开展一个新术式最好还是要外请专家带一段时间。 很多临床血淋淋的案例都是临床经验，专家的经验丰富，可以避免走歪路。 这应该是第一例吧，国华老主任…… 林语鸣沉吟，他拿起座机，想了想，又把话筒按下去。 起身，直接去住院部。 来到普外科，林语鸣脸上洋溢的笑容一下子凝固，温友仁身穿便装，站在科室走廊里，正在和王国华说着什么。 回来了？ 林语鸣心中冷笑。 对林语鸣来讲，温友仁就是个二五仔，撺掇患者家属放弃治疗，然后拿人命来要挟医院。 这特么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儿么！ 这特么是一名正经医生能做出来的事儿？ 做人要有底线，这件事情的恶劣程度甚至超出了温友仁实名举报。 院里面最后开委党会，“批准”了温友仁先离岗创业，五年后病退的“要求”。 这是能留给温友仁的最后的体面。林语鸣脸上的笑容消散，他看也没看温友仁，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愿意打。 “国华老主任，忙着呢。”林语鸣走过去说道。 “林院长，伱怎么来了？” “哦，是这样，我看咱普外科提了个高龄审批。” 王国华皱眉看着林语鸣，“各科室都看过了，没有手术禁忌。这个患者是我亲自监督的，应该没问题。” 刚刚正在和温友仁说话，王国华的心情有点不好，他性子比较直，语气里已经带着枪火气。 “是，我看了，的确没问题。”林语鸣笑呵呵的说道，“国华老主任志在千里，这一点是其他科室该学习的。” “多少年轻医生都没有国华老主任的进取心，要是都和国华老主任您一样，咱们医院早都可以拼一拼省院了。” 王国华的脸还是沉的，毕竟身边站在温友仁，他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 “咱们里面说？”林语鸣问道。 王国华瞥了一眼温友仁，“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手术室刚打完电话，要我去上台。” 这话是真是假，已经没必要研究了，林语鸣直截了当的说道，“国华老主任，我看你要做全麻下行腹腔镜辅助下经肛全直肠系膜切除术。” “嗯。” 说起这个，王国华的脸上有了光彩。 “我提个建议，国华老主任你看看行不行。” “怎么？” “毕竟是咱们建院以来第一台全麻下行腹腔镜辅助下经肛全直肠系膜切除术，我想找市里面做个宣传，让东莲的老百姓知道咱们矿总能做！” “行啊，宣传这面我不擅长，也懒得和那些不专业的记者打交道，林院长你看着办。” “再有就是手术比较大，毕竟是第一次做，你看咱们能不能外请专家？” “哼~~~”王国华的脸一下子变得阴沉。 林语鸣很清楚王国华不喜欢找专家，这是他那个时代老主任们的通病。 那时候交通不发达，就算是外请专家的话人家也不愿意来，更别说台上会诊之类的“意外”情况。 关上门，自己吹吹自己是东莲最牛逼的术者也就算了，可现在是十几、二十年前么？ 帝都有飞机直达东莲，虽然班次少，但毕竟有。 飞过来一个半小时，因为航班少，所以绝大多数时候都会提前。 至于省城，更方便了，复兴号g字头的高铁一个多小时就到，比开车上高速还省事儿。 老观念已经不适合现在喽。 想着，林语鸣忽然走了神。 前几天和罗浩视频的时候他看见罗浩身边有一头熊猫机器人。 当时林语鸣就开始训罗浩，不好好的搞业务，竟然在医院里玩上熊猫机器人了。 难道自己也跟不上新时代了？林语鸣心里想到。 见林语鸣愣神，王国华还以为他只是随便说一句，试探一下自己的意见。 “林院长，手术我能做。”王国华笃定的说道，“要是你觉得不行，反正我也是返聘的，我啥都不干，等着到返聘时间我自己老老实实滚蛋。” “国华老主任，你看你说的。”林语鸣面对带着跋扈劲儿的王国华并没生气，这么多年，他早都接受了王国华的脾气。 “我就是提醒一下，你这面能做就好，我找宣传处来准备做宣传。” 温友仁全程没说话，眼睛像是恶狼一样盯着林语鸣。 林语鸣离开，下楼，回头看了一眼，摸出手机。 “小螺号，周末回来？” “能不能提前一天？周五上午回来？” “国华老主任要做一台全麻下行腹腔镜辅助下经肛全直肠系膜切除术，我刚和他联系过，他拒绝外请专家。” “行啊，别开车了，到时候我去接你们。” …… 周五不是罗浩的手术日，科里有孟良人和庄嫣守着，罗浩也不担心。 老孟用实际行动展现了他的能力，开拓进取不足，但守家守业却有富裕。 再说，自己就早走一天，无所谓。 因为姜文明在东莲，陈勇带着老柳一起回。 算是带着女友初步的见家人。 姜文明在陈勇心里的位置极高，柳依依也知道，所以她提前请假，和王佳妮嘀咕了一夜，罗浩也不知道两人在搞什么鬼。 周五交完班，罗浩和沈自在打了个招呼后和陈勇离开。 等见到王佳妮和柳依依的时候，两人都傻了眼。 这还是大妮子和老柳么？ 王佳妮比较肉，稍丰满，但腿长；老柳肌肉线条清晰，那都是锻炼的童子功，但腿略短一点点。 可现在俩人穿着露脐装，王佳妮的腹肌轮廓清晰，腹直肌白线标准。 罗浩看着手有点痒，食指大动。倒不是动了色心，而是罗浩一直眼馋，这么标准的腹直肌白线，术前都不用画切口标志线。 大妮子身材什么时候这么好的？ 而老柳的腿似乎在昨天晚上被打断了重新接上似的，直接长了至少5-8cm！ “你俩变魔术呢？”陈勇惊讶，他上下打量柳依依，伸手在柳依依的肚脐眼上捅咕了一下。 “我靠！”陈勇随即惊呼。 “怎么了？”罗浩没看懂。 “肚脐眼是假的，是拼多多上买的么？” “是啊。”柳依依笑的前仰后合，“怎么样？就这，看着腿长了吧。” 假肚脐眼？显得腿长？ 罗浩对这个逻辑有些陌生，想了又想才搞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视觉错觉。 可大妮子呢？ 王佳妮贝儿贝儿乱蹦，欢快的像是要去吃草的小羊咩咩。 “我自己画的，你看。”王佳妮牵着罗浩的手摸过去。 肉乎乎的，不是腹直肌白线，是画上去造成的视觉误差。 东亚变形术，换头术，罗浩想了无数个词，都无法形容眼前看见的情景。 不过看着胳膊挽在一起，喜笑颜开的大妮子和老柳，罗浩识时务的闭上嘴。 不能扫了人家的兴致。 “你们……” 罗浩拉住陈勇。 “走，开车去车站。” “一会我大舅来接，你俩滴台车去家里。”罗浩说道，“国华老主任今天要做全麻下行腹腔镜辅助下经肛全直肠系膜切除术，我大舅不放心，让我去医院盯着。” 王佳妮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事儿，只是挥挥手，又和柳依依窃窃私语起来。 哪怕以罗浩数字强化过的精神力也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偏偏还能听到一点声音以及随后的笑声。 真是烦人啊，女生在一起就愿意说悄悄话，偏偏自己还想知道，罗浩心里想到。 “王国华要做全麻下行腹腔镜辅助下经肛全直肠系膜切除术？他水平行么？”陈勇问道。 “正常来讲是没问题的。”罗浩笑了笑，“但是吧，主要还是怕有意外。” “什么意外？” “腹腔镜手术有各种意外，尤其是直肠癌，几乎算是普外科最大的手术之一，在协和也是近些年才大范围开展用腹腔镜做的。” “啥？协和都觉得有难度？怎么做？” “我们一般都开达芬奇机器人，最多俩小时能做下来，保肛的距离可以提升0.5-1cm。” 靠，又被秀了一脸。 陈勇决定不理睬罗浩。 “但是吧，达芬奇机器人开机太贵了，万恶的资本家。”罗浩叹了口气。 这事儿陈勇是知道的，开机相当昂贵，但那玩意也是真好用。 就说视野在腹腔内内扭转这一点，便超出腹腔镜无数倍。 “全麻下行腹腔镜辅助下经肛全直肠系膜切除术最好是用达芬奇机器人做，但矿总没有，国华老主任这是瞎弄。”罗浩给了个结论。 “你该不会还对温友仁念念不忘吧，话说你这小人报仇，从早到晚的心态是跟谁学的？” “我就是实话实说，温友仁还用我报复？别开玩笑了。”罗浩笑了笑，开车去高铁站。 高铁迅捷，从去赶车到看见林语鸣不过两个多小时。 林语鸣笑的合不拢嘴，用力的拍着罗浩，看样子心里想的厉害。 “大舅，院里怎么样？” “就那么回事，只要不出医疗事故，凑合着过呗。现在一大半精力都放在医保那面，有点累。” “……”罗浩沉默，随后哈哈一笑。 “我说的是真的，修修补补，补锅匠。” “能当好补锅匠也是本事。”罗浩赞道，“大舅，有什么八卦没？” “能有啥八卦。”林语鸣坚持开车送王佳妮、柳依依先回家，让罗浩和陈勇自己滴车去医院。 虽然想极了罗浩，林语鸣却依旧坚持这么做。 罗浩和陈勇回到矿总，站在院子里左右看着。 那种熟悉的感觉迎面而来。 “师父要是在就好了。”陈勇叹了口气，“谁知道你能把温友仁逼到这种程度。师父要是不走，现在可以琢磨一下主任的位置了。” “你师父已经财务自由了好不好，在临床当牛做马有意思么？再大的主任，也是牛马，哪有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好。” “唉。”陈勇叹了口气，看那样子，是想起了有钱补仓，没钱补牙的那位师父。 这货尊师重道的劲儿还挺足，罗浩没理睬陈勇，只是看着矿总。 才过了不到1年的时间，矿总几乎没有改变，但罗浩总觉得这里带着一股子熟悉的陌生感。 矿总有过辉煌，年收入最多做到全省第四，只比医大一二三院低，比省院都要高。 可惜，好日子一去不回头喽。 (本章完) 408 毫无软肋 陈勇给姜文明打了个电话，他脸上的笑容随即消失，而后悻悻的挂断电话。 “怎么了？”罗浩奇怪。 “我师父出门了。” “不是你要回来么？” “他有个朋友去世，突然走的，说是要参加葬礼。”陈勇叹了口气。 “哦。” 罗浩见过的生死太多，对这种事儿没有八卦之心。 “说是一个挺有钱的小二代，带着女朋友去爬珠峰。在山脚下露营，第二天让当地人给背上去打卡拍照。结果晚上和小女朋友在帐篷里来了一发，人就没了。” “罗浩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我艹！疯了么？！”罗浩惊讶，相当惊讶。 “谁知道呢。”陈勇撇嘴。 能看出他很不高兴，姜文明现在天南海北的走，能遇到一次就算是很不容易的事儿。 本来前几天姜文明和鹅厂的人去找罗浩，没告诉自己，陈勇就有些失落。 后来姜文明跟他说明情况，本来不想做什么，才隐瞒了和陈勇之间的关系。 但这次又碰巧没遇到姜文明。 陈勇都想起卦算一下，到底最近哪里犯冲。 “我以前做保健任务的时候遇到过一位老人家，一年之内做了肺叶切除术和食管癌根治术，术后化疗，痊愈。” 罗浩能看出陈勇的失落，开始转移话题，给陈勇八卦。 “再往后身体一直都很健康，直到我在东莲当科员的时候给他拜年，发现老人家开始有很严重的哮喘。” “年纪大了都会有吧，有什么稀奇的。”陈勇问道。 “不是，说老两口夏天的时候去玉龙雪山打卡，高原反应，下来后老人家就开始有哮喘。我一直没机会见，但看他的朋友圈发的照片，爬了一次玉龙雪山人就老了十几岁。” “话说高原反应真的这么重么？有没有相关的权威论文？”陈勇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询问道。 “高原反应对呼吸、循环系统应该有极重的反应，具体的没有权威研究做佐证，只能猜。”罗浩见陈勇依旧耿耿于怀的样子，便笑了笑，“人家是妈宝男，你不至于是师宝男吧。” “害，你不懂。”陈勇从罗浩的口袋里摸出烟，把罗浩叼的那根抖到一边，拿出一根，点燃。 “说说。” “我主要是为了算命。” “？？？”罗浩一怔。 “一书一世界，你信么？”陈勇忽然问了一个甚至都说不上是玄学的问题。 这個说法诡异到罗浩都没想过。 罗浩摇头。 “我和师父刚认识的时候他才开始写书，也写不火，就是单纯的兴趣、爱好。再加上那时候温友仁把我师父的手术都给停了，我师父心灰意懒，就当自己哄自己开心。” “说正事儿，你师父和温友仁的恩怨我都知道。” “有一天啊，我见我师父在做人物卡，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罗浩来了兴趣。 “我师父把角色的生日写的都极其敷衍，简直太不认真了。”陈勇抽了口烟，一连吐了三个眼圈，大圈套小圈，天然带着一种美。 这货真心是不管做什么都有点飘逸，罗浩对此很是欣赏。 “我觉得不行，跟我师父说明情况后我用抽签的方式决定各种角色的生辰八字。” “？？？” “我师父定人物性格以及一些小习惯，如果他卡文了，就找我算一卦，看看黄历，今天哪些人物会出事儿，结果你猜怎么着。” 结果被美女包围那本书就火了？ 罗浩真心惊叹，竟然这也行。 “但我师父自从财务自由后就不写了，我也很少有卦算。” “每天手术都不在算？” “业精于勤，多算算还是有好处。手术是事件，和算人有挺大不一样的地方。而且我的水平……在省城算是挺好了，可我自己知道只能算是一般般。” “你师父里的世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物路线，连伱师父都控制不了，全靠你算卦、看黄历？” “是啊，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酷的事情么？！”陈勇看着罗浩，吐出了一个烟圈。 “的确很酷啊！简直太酷了！！”罗浩并不吝惜赞美，他夸奖道。 “我师父现在不是在莞东么……” “等等，在莞东干什么？”罗浩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微笑。 “影视剧有横店，现在不是竖屏短剧最火么，所以莞东那面成立了一个竖店，在那面拍短剧。” 淦啊，起个名字都要蹭热度么？罗浩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说给他算算，我师父说他就是去凑个热闹，没怎么上心。你说，师父和徒弟怎么还这么生分、客气。”陈勇鄙夷。 “竖店靠谱么？”罗浩有了兴致。 反正也在等林语鸣，不着急去医院。 罗浩对急诊科、看病这类的事儿也没有执着，绝对不会一分钟看不见患者浑身发痒。 “嘿，现在各行业都不太景气，竖屏短剧那面有好多十八线小明星都去混口饭吃。” 陈勇开始给罗浩讲各种八卦。 每个剧组里的临时夫妻都是一段悲欢的故事。 罗浩对这种男男女女的事情不感兴趣，只要有人的地儿，从古到今都不缺类似的情况。 至于临时夫妻这种，最是常见不过。 甚至家里人也都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聊了一会，罗浩看见林语鸣的车开回来。 招手，林语鸣停车，“办公楼门口等我。” 罗浩刚要上车，手都落在林语鸣车的把手上，只好松开。 林语鸣很随意的把车停在一个显眼的位置，也不熄火，走了下来。 “大舅，没熄火呢。”罗浩有些奇怪，大舅难道老年痴呆了？ 他甚至用ai辅助诊断扫了一下林语鸣，确定没事。 “嘿。”林语鸣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把车钥匙交给门口的保安。 罗浩忽然想起前阵子大舅跟自己说的事儿。 “现在地库没位置，保安帮我一圈圈遛，有位置就停进去，实在没时间。” “……” “……” 罗浩和陈勇都觉得新奇。 “大舅，还有啥事儿，你给我讲讲。”罗浩凑到林语鸣耳边，小声问。 “没别的，真没别的。要是硬说有的话，就是过节的时候农场那面给拿点卤货，都是纯天然的。你说，这算啥。” “别的呢？”罗浩笑嘻嘻的问道。 “现在谁敢伸手，我胆子还小。”林语鸣笑道，“老老实实的等到退休吧。” “嘿，真的？” “对了，前年有个副院长，那谁。” “哪谁？”陈勇也凑过来。 林语鸣嘿嘿一笑，在走廊里没多说什么，一路来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打开门。 进屋后林语鸣开始给罗浩、陈勇沏茶。 他捧着搪瓷缸子坐下，微笑，“华副院长进去了，折腾了好多年终于进去了。前几天开庭，咱们的院领导班子、临床科室长都去听。” “还能这样？”陈勇惊讶。 他不懂这里面的流程。 法庭庭审出席，也是为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但是吧，效果就未必有多少了。 但这个制度一直留下来。 陈勇的级别不够高，所以接触不到。要不是林语鸣说起这事儿，他一辈子都未必能知道。 哪怕他在省城能接触到比林语鸣级别更高的人，可谁没事儿跟他说被抓的那些人，多晦气。 “嗯，华副院长在法庭上慷慨陈词，我都能看见口水喷出来。不是形容，是真的。” “……” “临走的时候，华副院长还高调的和我们挥手致意，最后还比了一个心。你说那老娘们，心咋这么大呢。” 罗浩哭笑不得。 “为啥？”陈勇疑惑的问道。 这种人上庭，不应该哭哭啼啼的么。 “鸭子嘴硬，死撑着呗，人前不倒架。”罗浩点评。 “对，说是在里面哭的晕死过去三次。”林语鸣道，“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不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甚至她和矿区某位去酒店开房的细节都说的很清楚，甚至每次多少时间，跟特么写小作文似的……唉，真是有辱斯文。” “真的？细节还有什么？！”陈勇很开心的追问。 罗浩想起那个垂体瘤的女生，陈勇大半夜把自己叫醒，然后一直给自己描述来着。 这件事已经变成罗浩的心理阴影，久久不能忘记。 “害，我说的是这件事。华副院长当年在矿总可以说是呼风唤雨，嚣张跋扈，你们知道她是怎么出的事儿吧。” “知道。”罗浩点头。 陈勇摇了摇头，“怎么出的事儿？” “呼吸科小何在海珠找了一个带编制的工作，每天出门诊，她准备躺平了。那面给的工资也高，一个月一万多，还有各种补助、奖金什么的，均一下每年二十多万。” “几年前咱还在矿区的时候，一个月就3000块钱。” 林语鸣啰嗦了几句，有些感慨。“小何回来办手续，华副院长脑子进了水，先后为难她，总之就是想出去挣钱，绝对不可能。” “这是何必呢。”罗浩叹气。 “是呗，后来小何就直接拿着各种证据实名举报去了。本身的事儿也没多少，就是小何出门进修，回来报销的时候进修费走的私账。” “这还是小事儿？！”陈勇惊讶。 “嗯，事儿不大。”林语鸣笑了笑，“但架不住华副院长啥都说啊，不堪入目啊。” 陈勇想了想，没追问，估计自己问了林语鸣也不会说。 “不说这个，小螺号你在省城怎么样？我看着好像胖了点呢？” 罗浩开始给林语鸣讲自己在省城的工作，但他没多讲手术，也没讲集采的导管，而是把重点放在机器熊猫身上。 林语鸣听不太懂，罗浩说过几天邮递回来一只的时候，林语鸣只是茫然的点头，看样意思要不是小螺号说送的，他都不想要。 “咚咚咚~~~” 有人敲门。 “进。” “林院长，扶贫的医疗建卡工作里，我发现有点不对劲儿。” 一个中年科室长走进来，弯着腰，满脸堆笑。 看见罗浩，他眼前一亮。 “小罗！你回来了！” “嗯嗯嗯，董主任您忙着。”罗浩起身，和董主任客气了两句。 董主任有事儿，他弯腰拿着扶贫建档的资料来到林语鸣办公桌旁。 “林院长，您看好多人的老婆身份证号都是99，这是咋回事？” “哦，你没听说？”林语鸣瞥了一眼，严肃的问道。 “听说什么？” “都是跑来的外国女人，生了孩子后虽然没有国籍，但都有孩子了，有了事实上的中国国籍。入籍困难，总不能让人家不团圆吧，所以设定了这种户籍政策。也不是设定的，就是临时解决一个问题，民不举官不究。” “呃……” “没事，这块正常办就行，一并入档，要是有需要的话按照贫困人口统一帮扶。” “好。” 董主任拿着资料又躬身，离开。 “大舅，怎么回事？”罗浩好奇。 “就是字面意思啊，那面不是一直在打仗么，有些人摸过来，和咱们这面的老光棍子滚在一起，生了孩子。人家一家三口，你总不能把孩子的亲妈给撵走吧，那也太不人道了。” “这种人多么？” 罗浩刚刚看了一眼董主任手里的资料，名单上大约有三十个多。 “还行，不多不少。”林语鸣笑道，“第一次遇到的时候我也挺惊讶，但这几年越来越多，当时想让你负责这口了，但帮扶贫困人口有点烦，就没让你去做。” “烦？”陈勇问。 “嗯，有的要长期下乡，但咱主要派医联体的人去。就像是，从前的赤脚医生？也说不上，但市里面给的每年帮扶数量增加了。” 罗浩笑了笑。 当年在矿总的时候，遇到没钱的患者就走这条路，的确有用。 只是临床基本不知道，毕竟要是临床知道，可以随便申请，怕是没两天那点名额就得被申请的一干二净。 “没人管么？这属于偷渡了吧。”陈勇问道。 “现在还少，没人管。难免又怎么样，来的人多的很，边境都拉铁丝网，不也管不住么。”林语鸣道，“咱江北省和老毛子的边境线至少有一千公里，要是都拉铁丝网，再派人看着，那得需要多少人力物力。” 罗浩也笑了，“老光棍有家有业了，从光脚的变成穿鞋的，社会也能稳定。” “对啊，最怕的就是上无父母、下无子女、身边没个女人的老光棍。人家是真没软肋，活着也没意思。这种吧，都是定时炸弹，稍有不顺心就炸毛。” “在医务处的时候，一旦遇到类似的人，我都是能多给点就多给点，大家都满意。小陈，以后你遇到类似的患者，一定要小心。” 林语鸣叮嘱道。 “好。”陈勇点头。 没有软肋，这四个字的确强悍，要是再加上烂命一条这四个字，几乎就算是王炸了。 “大舅，国华老主任那面开台了么？” “九点开，现在估计已经做上了。你别去看，就坐在这儿等着。” “嗯。” 罗浩知道大舅是什么意思，自己坐在这儿就行，他肯定派人去跟着看。 要是手术有问题，自己去看一眼。要是没问题，最好还是和王国华不见面的好一些。 不是怕，只是不想有麻烦。 温友仁事件，王国华还是很不满意的，其实罗浩也不满意，但他不想赶尽杀绝。但实在架不住温友仁往枪口上撞，还恶意满满的那种。 “其实国华老主任挺好的。”罗浩给了一个评价，“最起码还能琢磨腹腔镜的各种用法。” “是，就是脾气太倔、胆子太大，自己觉得没问题就敢上。” “省城有家医院的胸科主任做主动脉夹层的介入手术，把蘑菇伞给放反了。” “啥？！”林语鸣错愕。 这也行？ “但人家命好，不知道怎么下了支架后把东西都取出来，患者没啥事，出院还给送了锦旗。” “啧啧。”林语鸣感叹。 “真的没事？” “应该没什么事儿，毕竟那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我做粒子植入的时候听杨主任说的。”罗浩八卦着。 三人悠哉悠哉聊着天。 手术室里，王国华正在做手术。 全麻下行腹腔镜辅助下经肛全直肠系膜切除术本身极难，二十年前，这种手术至少要2组人马，一组在腹部手术，另外一组削肛门，做盆腔手术。 有了腹腔镜后，手术创伤变小，更需要术者手术的精细度。 王国华本身经验丰富，对腹部的局部解剖结构了若指掌。 再加上类似的手术录像只要有心，就能在专业网站搜到。 甚至在小破站上，nucleus医学科普视频系列还有简单的3d手术过程。 王国华并不鲁莽，他反复斟酌了几个月，还和一些老专家进行了交流，最后才敲定自己做一台。 这算是王国华医疗事业的一个里程碑式的手术，他对此相当重视。 至于温友仁，王国华自从这次事件以后，就对他一直很冷淡。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甚至不该做的王国华也都做了，温友仁却反复的试探底线，甚至连撺掇患者家属放弃治疗，把一条命压上去，准备讹钱的破事儿都弄出来。 王国华也是有底线的，再怎么把温友仁当自己儿子一样溺爱也是有底线的。 做了自己该做的，剩下的温友仁自求多福好了。 他专心做着手术，但这次王国华却不是术者，而是一助。 没有温友仁，东莲矿总的普外科几乎跨了一半，这是从前王国华有意设置的局面。 毕竟当时看温友仁还能至少干十年，他再培养也来得及。 没想到等自己退休后事情会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王国华对此也颇为懊悔。 手术事关重大，王国华嘴上和林语鸣顶着牛，但心里却加了十万分小心，盯着所有细节。 患者入室后，开放外周上肢静脉通道，静滴复方乳酸钠，行心电监护，监测spo2，面罩吸氧6l/min。 bp125/80mmhg，spo298%，hr75次/分。 王国华甚至一直看着麻醉师的麻醉。 麻醉诱导很顺利，麻醉医生依次静推舒芬太尼25μg、依托咪酯16mg和顺式阿曲库铵10mg，辅助通气3min后，插入7.5号气管插管。 听诊双肺呼吸音清晰对称，确认气管插管成功。调整呼吸机为机械通气模式，vt550ml，rr12次/分，petco238mmhg。 麻醉维持上，麻醉医生给的丙泊酚100mg/h，瑞芬太尼0.1～1.0μg·kg－1·min－1，同时吸入1.5%～2%七氟醚复合50%no2及50%o2，维持mac于1.0～1.5。 行右颈内静脉穿刺置管、右桡动脉穿刺置管并测压，abp130/85mmhg，cvp6cmh2o。 哪怕做到这一切，王国华还嫌不够，又让麻醉医生做了个血气分析——回报ph7.38，paco237mmhg，pao2105mmhg，k+4.10mmol/l，hco－326.5mmol/l，be1.23mmol/lc＜1.0mmol/l。 看见麻醉平稳，王国华才开始手术。 手术开始后将患者置于头低脚高位，同时经腹部和阴会侧进行手术。 整体过程无惊无险，王国华脑海里不断过着手术过程，他不仅要在肛门位置手术，还要盯着术者的术业，每几秒钟就要看一眼腹腔镜的电视屏幕。 手术顺利，术者是原本温友仁手下的一位副主任。 他是凭着资历熬上来的，一直不显山不露水。但自从王国华开始放手术之后，这位的手术水平忽然迸发出来。 王国华也知道他从前只是在装糊涂，在韬光隐晦，静待时机而已。 外科手术就这样，放十台不会就放一百台，就算是头猪都能做到温友仁的水平。 至于再高，那就说不好了，要看各人的天赋。 只是绝大多数人都到不了拼天赋的程度。 王国华目不转睛的看着术者的手术过程，他在一边做着辅助工作，一丝不苟。 一切顺利。 腹腔内的情况并不复杂，没有那种让人恶心的黏连，相对而言手术很简单。 王国华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一点，这台手术一定不能出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呢。 手术室门楣上挂的表滴滴答答的走着，混杂在呼吸机、监护仪的声音里，让王国华心底踏实。 一切都很顺利，忽然麻醉医生抬头，检查线路，随后和助手沉声说道，“纯氧。” 王国华：！！！ (本章完) 409 不出事是因为手术做的不够多 “怎么了小曾？”王国华问。 “国华老主任，患者的petco2忽然升到58mmhg，没事，您做您的，给两口纯氧就好。” 真是这样么？ 王国华的手渐渐顿了下来。 他努力回忆从患者躺到手术台上之后的每一个细节。 从麻醉到手术，快速过了一遍，但王国华没发现有任何问题，一切都很标准，至少以他的技术水平没发现有什么地儿没照顾到。 患者术前肺功能检测也正常，不应该是老年病导致的。 那到底为什么？ 王国华看着麻醉医生，那面已经改行纯氧吸入，手控辅助通气，加快co2排出。 几分钟后，麻醉医生抽了个动脉血气分析。 ph7.174，paco286mmhg，pao2144mmhg，k+4.03mmol/l，hco－330.9mmol/l，be0.21mmol/lc1.2mmol/l。 现在手术室真心和从前不一样，血气分析这种指标几分钟就有结果，王国华在担心的同时心里感慨着。 自己年轻时候的麻醉医生哪里有这么好的条件。 甚至那时候的全麻连呼吸机都没有，麻醉医生全程捏皮球，那可是个力气活。 一台手术做下来，麻醉医生都累的抽筋。 “国华老主任，要不暂停一下手术，患者的二氧化碳分压还是高。” 王国华没说不，而是遵从麻醉曾医生的建议停止气腹。 “小曾，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可能是一过性的反应，平时也没见过类似的情况。”麻醉医生回答道。 王国华沉默。 他有一点麻醉的经验，那是因为看得太多，不过涉及到深层次的内容，王国华有点懵，开始抓瞎。 等会吧。 王国华从善如流。 反正是一台大手术，不差中间停顿的十几二十分钟时间。 “小曾，平时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王国华问。 “嗯，没遇到过。”麻醉医生回答道。 “要等多久？” 麻醉医生没说话，只是默默的低下头。 王国华也知道这种事儿只能看情况，谁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把时间定在哪一分、哪一秒。 手术室里的气氛有点压抑，王国华开始闲聊。 总不能面对面都不说话吧，等待的时候聊会天，省得一会做手术的时候太过紧张，出现技术变形。 王国华毕竟是老术者，这方面尺度的拿捏已经炉火纯青。 “小曾，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还行，只要不干太重的活就没问题。主任也很照顾我，没给我安排夜班急诊急救。”麻醉医生笑了笑。 他小的时候走在路边，遇到了一辆矿区拉钢管的车。车子一个急刹，一根钢管飞出来撞在曾医生的肚子上，肝破裂。 当时手术就是王国华给做的，切了1/3的肝脏，当时矿区还组织人来献血。 矿区毕竟是国企，遇到这种事儿比私人要痛快、敞亮很多。 承担所有医疗费、输血费以及营养等费用后，领导给了两条建议——一個是等曾医生长大成年后直接去矿区坐办公室，另外一个是给一笔钱。 曾医生家里对他有着很深的期许，所以选择了后者。 当时王国华知道这件事后，有些腹诽。 可没想到后来有一天自己做全麻下行腹腔镜辅助下经肛全直肠系膜切除术的时候，会点将点到自己曾经的“患者”身上。 这也算是一种缘分。 “嗯，急诊的确熬人。你们麻醉医生看着轻松，其实累的要命。最近几年有几个麻醉医生被累死了，你可要当心点。” “唉，上了贼船。”麻醉医生叹气，“我从前做手术的那次，睁眼闭眼都是麻醉医生，国华老主任您知道。那时候年轻，被骗了，谁知道麻醉医生这么累。” 王国华笑笑。 累，那是针对负责任的医生而言的。要是摸鱼的医生，也没多累。 这活就是个良心活。 闲聊是10分钟，麻醉医生说道，“国华老主任，二氧化碳分压降下来了，您再给气吧。” 王国华原本紧张的情绪一下子轻松了很多，心里长出一口气，但却没表现出来。 做手术，尤其是高难度手术，要有定海神针。 自己都慌了，从上到下也都会慌，哪怕平时看起来简单的小操作也会变难。 “我就说没事。”王国华声如洪钟，眼角余光瞥向坐在手术室角落里医务处的人。 王国华知道他是来盯着自己手术的，但人家啥都不说，啥也不做，自己总不能撵人走不是。 况且人家打着要为普外科宣传的旗号过来，自己也不好撵人走。 “嘟嘟嘟~~~” “嘀嘀嘀~~~” 忽然报警声疯狂起来。 “怎么回事！”王国华大惊失色，声音厚重，在术间里嗡嗡作响。 可是他的声音没有遮住监护仪的报警声，报警声凌厉而喧杂，直击人心。 麻醉医生没说话，他一只手拿起一支药，大拇指压上去，把药掰开，另外一只手拿着注射器开始专心抽药。 监测动脉压降至78/47mmhg，中心静脉压升至31cmh2o。 王国华看的脑子嗡的一下。 出血了？ 念头刚起，王国华就否定了这一点。 失血性休克不是这样，肯定是别的问题。 除非碰到腹主动脉这类大动脉，要不然血压下降都是逐渐降的，哪有断崖式下跌的道理。 可这是什么情况？王国华有点懵逼。 他自诩自己腹腔镜手术做的已经极其熟练，包括黏连严重的种种手术都能顺利拿下来。 所以王国华才敢开这种高难度的手术。 但眼前这种情况王国华根本就没见过，这是咋了？！ 之前二氧化碳分压有点高，等了10分钟，恢复正常，麻醉医生也确认了这点。 怎么一打气，动脉血压“呼”的一下子就降下来了呢！ “小曾，你给的什么？”王国华故作镇定，询问麻醉医生。 “麻黄碱。” 可麻醉医生打开三通，推麻黄碱12mg后血压、心率没有明显改变。 “国华主任，我做心肺复苏。”麻醉医生沉声说道。 他把无菌单盖在胸部的部分打开，标准的cpr手型，踩在脚凳上，立即行心肺复苏。 “肾上腺素，1mg！”王国华大声吼道。 护士马上通过中心静脉导管静推1mg肾上腺素。 王国华只是凭借本能在抢救，他不知道病因出自哪里。 不知道原因，就只能头疼医头，脚痛医脚。 肾上腺素、新三联、呼三联，激素，这些药都有用，但到什么程度王国华不清楚，只希望患者八字硬一点。 这时候把希望寄托在患者八字上有些荒谬，可……王国华还能靠谁？ 可事实与王国华希望的截然相反。 不到1分钟，心电图上出现室颤。 看样子患者的八字一般。 “准备除颤仪！”麻醉医生的声儿都抖了起来，紧张到了极点。 “多大能量？”护士一边准备一边问。 “非同步电除颤，双向波200j！”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手术室的气密门打开一条缝隙，罗浩戴着口罩，侧身走进来。 “罗……” “继续胸外按压，我来。” 罗浩完全没理会王国华，和麻醉医生交代了一句后双手拿着除颤仪，涂抹耦合剂后相互擦了擦，罗浩给麻醉医生使了一个眼色。 麻醉医生把手拿开。 “砰~~~” 患者身体一震颤抖。 另外一个身影把麻醉医生挤下去，“曾哥，你去推药，我来按压。” 是陈勇！ 麻醉医生看见罗浩和陈勇进来，差点没哭了。 一种浓浓的安全感萦绕在心中。 “砰~” 第二次除颤结束，室颤消失，陈勇也不多说话，随着罗浩拿走除颤仪，他开始按压。 “尼卡地平1mg，静推。” “肾上腺素，1mg，静推。” “地塞米松，10mg，静推。” 罗浩不断下着医嘱，麻醉医生用最快的速度往管子里推药。 幸好术前王国华准备充足，连中心静脉压都监测着，推药极快。 “体位，调节成左倾卧位。” “冰帽，有么？抓紧给患者戴上。跑起来！快一点！” “尼卡地平1mg，静推！” 罗浩双手拿着除颤仪，站在患者身前，观察着呼吸机、监护仪上的各种数字，不断下着医嘱。 7分钟的时间眨眼即逝。 患者终于恢复自主心率。 但这只是暂时的，说不定什么时候患者又会再次出问题。 “采个血气，给5%碳酸氢钠250ml。” “50ml注射器。” 罗浩一伸手，手落了个空。 哦哦哦，这里不是协和，罗浩有些遗憾。转身，拿了一副八号无菌手套，罗浩直接撕开，戴上手套。 麻醉医生刚好把50ml注射器的外包装撕开，送到罗浩手上。 连接中心静脉导管，罗浩的手停了一下，随后把导管往出抽了1cm。 他要干什么？ 王国华穿着无菌衣，手套上满是血污，怔怔的看着罗浩。 黑红色的血被抽出来，与之一起抽出来的还有大量气泡。 气泡？ 气泡！ 王国华一下子想到患者的经济情况有可能是二氧化碳导致的。 可他做过上千例腹腔镜手术，都没出现过论文里说的因为气腹导致空气栓塞的意外。 毕竟是罕见情况，哪能说平时总能碰到。 要是做腹腔镜手术会经常出现空气栓塞的话，这个术式早就被停掉了。 真特么的倒霉，王国华心里想到。 肯定是医务处来“监督”自己的科员联系的林语鸣，但罗浩和陈勇呢？他俩为什么会一起出现？！ 难道林语鸣猜到今天肯定出事？ 就在王国华恍惚间，罗浩已经用50ml注射器抽出大约150ml血沫子。 “记录，通过中心静脉导管抽取出大约150ml含大量气泡的血液，其中气体约100ml。” 手术室里一片静寂。 “曾哥？”罗浩侧头。 “啊？这是空气栓塞？”麻醉医生问道。 “嗯，建立气腹导致的空气栓塞，把我刚刚说的话记一下。”罗浩的语气没了之前抢救的时候那么焦急，变温和了很多。 “哦哦哦。”麻醉医生连忙记录。 王国华的脸色极其难看。 他认为罗浩的矛头指向了自己。 “国华主任，别在意，只是正常并发症。”罗浩看着王国华，很温和的解释，“我看了电子病历，术前交代里有写。患者没问题，观察30分钟，转开刀。” 罗浩的语气虽然温和，但却充满了上级医生的威严，尤其是最后转开刀这句话不是问句，没和王国华商量，而是……通知。 “小罗……”王国华觉得有些尴尬，想说点什么，但一时之间却不知从何说起。 “没事，国华主任，类似的情况只要手术做多了就会发生。”罗浩微笑，“观察半个小时，没问题的话您去和患者家属做下交代，这块院里就不操心了。” “……”王国华沉默。 可罗浩身后是林语鸣。 “罗浩，你联系你们医务处，我这面发函，术中急会诊。还要什么手续么？”林语鸣问道。 “这就够了，没其他手续。那我和冯处长联系一下，您和冯处长对接一下。” “林院长。”王国华下意识站出来。 “国华老主任，空气栓塞，要命啊。”林语鸣有些埋怨。 “不过幸亏国华老主任准备的精心，预备了中心静脉导管，要不下管子抽空气的话还要耽搁两分钟。”罗浩补充道。 爷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熟练自如，不知道多少时间磨合出来的。 王国华早就知道林语鸣和罗浩这爷俩做事的风格，他在意的不是红脸白脸，而是罗浩说的——耽搁两分钟。 就两分钟么？ 王国华有些迷茫。 “罗浩，真没事了？你确定么？”林语鸣问。 “嗯，后来就抽不出来空气了，大约100ml左右。现在生命体征平稳，观察半个小时，然后开刀就行。”罗浩说的很轻松，“放心，伱看现在患者的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了不是。” “要不，多观察一会？”林语鸣还心有余悸。 刚接到科员电话的时候林语鸣差点没心梗。 矿总已经很久没有患者死在手术台上的经历了，而且林语鸣还是老医务处长的思维，人命最大。 和那些没干过临床的院领导不同频。 “林院长。”罗浩微笑，人前，他和林语鸣说话也正式了一些，“正常来讲建立气腹导致的空气栓塞是有出血，按照国华老主任的术式，我估计可能是静脉出血。 虽然只是静脉，但出血时间长了还有更麻烦的事儿。” 林语鸣点了点头，专业上的事儿交给罗浩，他只是问一问。这些话，更多是说给王国华听的。 王国华沉默。 看着一地狼藉，心中莫名悲伤。 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台手术，本想着给东莲矿总开辟一个新术式，没想到最后却一地鸡毛。 “倪哥，主刀了啊。”罗浩随后和主刀的医生打招呼。 倪医生已经被吓蒙了，直到这时候还魂不守舍。听到罗浩和自己说话，勉强挤出一个笑脸，眼睛眯了起来。 “小罗，你这抢救水平是真高，空气栓塞，那可是空气栓塞啊。”倪医生赞叹道。 “呵呵，碰巧了。” “我记得你当科员的时候偶尔来手术室，帮着处理过一次骨科的意外。” “也是碰巧了。”罗浩第二次说碰巧。 真的么？ 不管是倪医生还是王国华都不这么认为。 一次是碰巧，两次还是？ 事实证明这是因为罗浩的水平高，就像是今天空气栓塞的抢救一样。 要不然根本没办法解释。 倪医生沉默，看向王国华，他有话想说，但现在科里只有王国华一个声音。 “国华老主任，歇歇。”罗浩回身给王国华把绰号“白龙马”的大白凳子给王国华搬过去，像极了普通拍马屁的小医生。 “小问题，类似的情况只要过去就好。这回咱也算是有经验了，以后再遇到也有了经验。” “再？”王国华苦笑，他心里已经出现畏惧情绪，绝对不肯再多事。 自己能做的就做，做不了的让患者去上级医院。都六十多了，何必弄的这么紧张。 万一患者死在手术台上，自己这不是给自己找罪遭么。 “害，不出事是因为手术做的少。只要量够大，总是会出事的，哪都避免不了，哪怕是我家协和也不行。” 陈勇抬头，随后把头扭过去。 “嘿，没习惯，我家912也不行。”罗浩改口，但总归别扭。 “你去912了？”王国华一怔。 “还没，要等竹子的项目做完，得三四年。” 3、4年，听起来时间很长，其实不过弹指一挥间。 至于去那面罗浩会是什么级别的医生，王国华连想都不敢想。 协和正教授，不回协和而去了912，给的条件不好，哪个傻子会去。 罗浩让王国华坐下，自己回到患者头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各项数值。 好在王国华术前的各种监督到位，准备做的极其充分。这种手术，他连中心静脉压都监测了，有点过分。 但却让抢救变得简单了起来。 看样子王国华的水平一般，但运气是真好，罗浩心里想到。 “小罗，你在医大一院已经是教授了？”倪医生问。 罗浩点了点头。 倪医生羡慕，但看见罗浩不说话，他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去年这时候罗浩还在矿总当小干事，今年就变专家了，看样子一会要跟着上台止血、手术。 也不知道小罗的水平怎么样。 “小罗，一会你也上吧。”王国华问出了倪医生心里的问题。 “嗯，我跟着上去看看。”罗浩笑道。 “你估计是哪有问题？” “抽出来100ml的空气，不应该是动脉，考虑是静脉，而且是静脉丛，在剥离的时候出血了。暂时考虑是前列腺附近静脉丛。” 倪医生低下头，一句废话都不敢说。 肛门位置是王国华主任做的，前列腺静脉丛破裂出血，那罗浩的意思不言而喻。 是真的还是故意挑刺？ 倪医生不知道，但他不想参与。 王国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他也没废话。 刚刚患者空气栓塞的抢救都看在眼里，要不是林语鸣安插了个“钉子”在自己身边，怕是现在要想的是怎么和患者家属解释。 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假装”患者还没死，一路按压，去icu抢救一个多小时，给患者家属接受的时间。 而罗浩的出现扭转了这一切。 患者生命体征平稳，虽然手术被暂停，可就当是出了点技术性问题，晚下去一个小时，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王国华正在胡思乱想，罗浩继续安慰道，“国华老主任，没事的，刚开始做总是要有个过程。想象和实际情况总会有出入，绝对不可能一样。” 手术室里安安静静的，显得罗浩的话有点尴尬。 “是。”陈勇的声音传来，“我去英国的时候发现一个特别扯淡的事儿。” “哦？什么事儿？”罗浩熟练的接住陈勇的话头。 “有一个魔法师想要自杀，买了一把洛克17，对着脑袋开了8枪，竟然还没死透。” “啊？！”王国华一怔。 陈勇把画风扭曲的不成样子，从手术直接跳到自杀，还是魔法师，还是洛克17。 王国华不知道洛克17是什么型号的枪支，但8枪打不死一个人，这不是扯淡呢么。 “那时候我才知道国内用枪顶着太阳穴都是扯淡，你看人家老美拍的片子，都是吞枪自尽；要么就是顶着下颌。” “对，按照弹道来讲会直接打到脑干，死的毫无痛苦。要是太阳穴的话……枪的威力小一点，真未必能死。” “对对对，前年咱们医院接了一个患者，被螺纹钢穿透了头，林院长当时还是医务处长，来主持抢救，小罗你也在。”倪医生补充。 “是，那个患者出院后我还有随访过，生活质量得到了保证，自理没问题。”罗浩道。 王国华有些迷糊，还没从空气栓塞的抢救阴影中走出来。 “912从前每年都要派人去美国学习枪伤的治疗，尤其是复杂的枪伤，国内真没经验。所以国华老主任您别在意，尽管做。” 罗浩把话题收回来，安慰着王国华。 他不是在阴阳自己？王国华怔住。 “以后再有复杂的，可以跟我说一声，赶在周末开台，我顺便回来看看我妈和我大舅。”罗浩微笑，“不要专家会诊费，我也不上，站在下面看着。” “！！！” 王国华无语。 (本章完) 410 做事不能踩底线 半个小时过去了，患者生命体征平稳，并没有异常，也就是说空气栓塞的急性期已经过去。 毕竟空气都被罗浩抽出来，看样子应该极少残留。剩下一点，也没什么大碍。 罗浩吁了口气，又谨慎的让麻醉医生抽了个血气分析看完报告后跟王国华说，“国华老主任，您和患者家属说一声？” 王国华闷声闷气的应了句。 这活别人干不了，无论是派管床医生还是倪医生去都不行，还是得自己镇场子。 王国华转身，下台，见罗浩去刷手，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住没有质疑。 虽然他因为温友仁的事儿，每次看见罗浩都觉得心里别扭，但王国华还是比较客观，对今天的事儿心里清楚罗浩帮了自己大忙。 要是没罗浩在，现在估计该研究患者按压下台，在重症监护室“去世”的事儿怎么跟患者家属交代了。 一台手术，竟然弄的这么麻烦，王国华叹了口气。 唉，谁让自己不争气呢？ 王国华很郁闷，但事情就摆在那，不由得他说个“不”字。 说多了只能自讨欺辱。 “国华主任，我先止血，一会您来，我给您搭把手。” “嗯。”王国华沉闷的应了一声。 他心情古怪，无法描述。 和患者家属打了个招呼，说了一声术中更换术式。 因为在东莲市口口相传，王国华本身就是一個传奇，被信任度还是很高的。 签字的过程很顺利，患者家属表示理解，并且再三感谢王国华的辛苦，患者家属并没质疑。 回到手术室里，王国华走在走廊里，他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子遗憾的情绪。 开什么高铁！ 开什么航空！ 要是换三十年前还是绿皮火车的年代，一大半人连江北省都没出过，他们知道什么！ 自己在东莲市，依旧呼风唤雨，依旧是普外科最权威的那个人。 现在可好，不管是高铁还是高速公路，省城到东莲市的路被缩短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 但看时间，都不如三十年前下趟乡繁琐复杂。 要是那样的话，自己也不用六十多岁还要学新技术，更不能术中出现空气栓塞这类的意外，让罗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来救自己的台。 可恶！ 王国华心中愤懑。 可转念之间王国华就意识到自己想的事情有多荒谬。 时代不同喽。 他苦笑了一下，动了动鼻子，让口罩更舒服一点。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口罩始终紧紧勒着，怎么动都不舒服，甚至有点难受。 时代滚滚而来，自己螳臂当车最后被碾压成渣的画面出现在王国华眼前。 要是再年轻二十岁那该有多好，去帝都进修，学更好的技术，回来后也是东莲市让人尊重的存在。 可惜了，王国华轻轻叹了口气。 踢开术间的气密门，一个声音传出来。 “还得是你们年轻人，我是老了。” 声音是林语鸣的。 “从前的时候，只长头发，不长鼻毛。从今年过完年开始，我的鼻毛就像是野草一样疯狂的生长。” “林院长，是这样么？” “不知道你们怎么感觉，反正我觉得是。再早一个月修剪一次鼻毛就行，现在三天就得剪一次，要不然鼻毛就会长出来，整个人都潦草了很多。” 王国华：…… “国华老主任，您回来了。”罗浩看见王国华走进来，热情的打招呼。 “嗯。” 王国华沉闷的应了一声，随后把签字单交给麻醉医生。 “探查发现是前列腺静脉丛有破损，我已经止完血了，您刷手上来掌一眼，要是没问题咱们就继续。” 罗浩说话越是客气，王国华就越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是跟自己客气么？ 这就是在阴阳自己。 但罗浩的表情、语气挑不出任何毛病，身后还有林语鸣坐着，王国华也只能不管什么气都一口咽下去。 重新刷手、换衣服、上台。 王国华审视了一眼，果然就像罗浩说的那样，前列腺静脉丛受损。 而罗浩也侧身站在助手的位置，把下身术者位置让给王国华。 “林院长，我听老板说过，男人变老的标志不是生理性的。” “嗯？” “什么时候男人认命，那就是老了。”罗浩说道。 “！！！”王国华一怔，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么？还是罗浩、林语鸣爷俩术中闲聊不经意说起的？ “老板说，当他开始缅怀过去发光的日子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老了。” “呵呵，好像有点道理！” “还有一套顺口溜么——看书越来越远，撒尿越来越近；躺下睡不着，坐着打瞌睡；以前的事情忘不掉，现在的事情记不起。” 罗浩手里的止血钳子撘开术野，把下一步手术区域暴露在王国华的面前，嘴里还在和林语鸣聊着。 王国华发现跟罗浩搭台是真舒服，哪怕是大开刀，自己擅长的大开刀，罗浩应该做的也要比自己好。 一助是最能体现水平的，这一点王国华心知肚明。 十几分钟的手术，王国华确定罗浩大开刀的水平也超过自己，而不仅仅是腹腔镜。不是应该，而是确定。 罗浩就这么聊着，3个多小时后，手术没有任何波澜的结束。 摘掉手套，下台，罗浩和王国华打了个招呼便和林语鸣离开。 从头到尾，罗浩都对自己表达着尊重，可王国华却总觉得罗浩在阴阳自己。 具体问题出在哪，王国华也不知道。 可能是自己多疑了吧。 一想起术前自己把林语鸣怼回去的爽快，当时间线来到术后，王国华就心生愤懑。 可人家没错，术中出现了空气栓塞并且成功抢救。 自己呢？ 见上级医院做手术前下锁骨下深静脉，而且也模仿了这个步骤。 可人家下深静脉有其他含义，并不只是为了输液用的。 真到用的时候，自己一脸懵，还得罗浩来用自己留的管子把心房里的血沫子、空气给抽出来。 唉。 送患者去了icu，王国华特殊刷脸，说术中有点小情况，要在icu观察一天。 这个举动可以说是相当谨慎，王国华可不想再出什么事儿以至于还要罗浩来救火。 王国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办公室。 他发现自己已经老了，和林语鸣说的鼻毛，和罗浩说的念想没有关系，只是单纯的身体扛不住5个小时的手术术程。 想当年！ 王国华叹了口气。 自己年轻的时候白天做一天手术，下班后还能抱着篮球去球场挥洒汗水。可现在呢？ 5个小时的手术就让自己疲惫不堪。 坐在办公桌前，王国华有些惘然。 “咚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 “进。” 主任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温友仁走了进来。 “师父。”温友仁有些兴奋，眼睛里冒着贼亮贼亮的光。 王国华忽然有些厌烦，说不清为什么。 温友仁关上门，压低声音却又兴奋的说道，“听说手术中出了点小问题？” “嗯，前列腺静脉丛出血，建立气腹的时候二氧化碳进了血管，导致的空气栓塞。” 空气栓塞这四个字有多沉重，王国华心里清楚。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患者安然无恙，王国华依旧心有余悸。 可温友仁完全没注意到这四个字，他兴奋的说道，“我听说罗浩参与了抢救，而且上台了？！” “嗯？”王国华一怔。 他不是惊讶于温友仁是怎么知道的，毕竟温友仁是曾经的普外科大主任，狐朋狗友怎么都有俩仨的。 这点事，他知道并不奇怪。 王国华在意的是温友仁眼睛里冒出来的贼亮贼亮的光。 他要干什么？ 一刹那，王国华心里升出了一股子厌烦和痛恨。 自己手把手教大的徒弟怎么这个鬼样子！ “简直就是找死！就算是有林语鸣那个狗屁的副院长在背后罩着，这次我也要告到……” “啪~~~”王国华安静起身，面无表情的走到温友仁面前，抡圆了一记耳光抽在他的脸颊上。 温友仁手捂着脸，怔怔的看着从小就宠爱自己的师父，他无法置信刚刚是师父抽了自己一个大逼兜。 “你特么是个人么！”王国华平平淡淡的说道。 他的语气很平淡，根本听不出来生气。虽然在骂温友仁，但旁人闭上眼睛听，就像是在闲聊。 温友仁愣住，他了解王国华，知道师父生气了，勃然大怒的那种。 “师……”温友仁想找补一下。 “我不是你师父，你给我滚！”王国华指着办公室的门，厉声吼道。 一声吼出来，和刚刚的平淡截然相反。 温友仁一下子怔住，脸色惨白，仿佛天都塌下来似的。 王国华很清楚温友仁心里想的是什么。 罗浩参与抢救、上手术，手续都是后补的，哪怕有林语鸣、有东莲矿总医务处、医大一院医务处补手续，他参与抢救也多少有些违规。 规则就是这样，不管它合理不合理，它就在那，冷冰冰的。 王国华冷冷的看着温友仁。 “你是要告到巡视组那去么？正好巡视组在东莲。”王国华冷冷询问。 “师父，我……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温友仁手捂着脸涩声说道，说着说着，他的眼圈不知不觉红了起来。 唉，都是自己惯的，王国华心里想到。 那些年承了温友仁父母的人情，自己当上主任后就把刚中专毕业当电工的温友仁调到自己手下，手把手的教他手术。 这本来是一段父业子承的美好故事，没有亏欠，只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世间所有的美好都能在自己身上体现出来。 可没想到惯了这么多年，把温友仁惯的骄傲自大，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能做什么。 三番两次被干，他竟然还不长记性，还要惦记着报复罗浩。 王国华叹了口气，颓然坐下，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友仁啊，坐吧，咱爷俩再好好说点知心话。”王国华敲了敲桌子，像是从前手术后坐下给温友仁讲手术一样。 温友仁怔怔的坐下。 “做医生吧，总要有点底线。挣点钱，不算什么，灰色地带，那是上面特意留下来的。不挣，只会被人笑是傻子。” “？？？”温友仁愣住，他没想到王国华会和自己说这些。 “什么时候上面风头紧了，什么时候收敛一下，这都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天知地知，上知下知就行。” “至于谁有事，谁没事，秋后算账，大家心里也都有数。” “师父？” “你先闭嘴，安静听我说。”王国华的情绪似乎已经安稳下来，他平淡的说道，“友仁，你一生只往上看，认为下面的人都是蝼蚁。我跟伱说过两次，你也不听。” “其实，谁心里没个账本呢？你以为秋后算账只是上面算？上面的人谁在乎你这仨瓜俩枣的。” “呃……”温友仁愣住。 “有些事，你做的过分点，大家都能理解。比如说你把手底下的几个能干的老主治挤走，去急诊的去急诊，去门诊的去门诊，姜文明直接辞职。” “这些事儿，哪个主任没做过？骨科的老隋，当年研究生毕业，仗着自己是医二代，家里有本事，直接当副主任代理主任。” “当上主任后，三个月内，他把骨科能做手术、资历老的人都给撵走，自己带着一堆刚毕业的小医生开始干。” “这些，大家都能理解，换谁上去都这么做。这，就是能做的。” 温友仁迷茫。 换别人，现在已经听懂王国华的意思了，但温友仁有些上头，很迷茫，完全不懂师父在讲什么。 “可有些事儿不能碰。你以为治病救人是洗脑，是说着玩的？”王国华目光炯炯，看着温友仁。 “啊？！” “的确，院长们坐在上面嘴里胡说八道，光戴高帽子，拿人当牛马，只讲治病救人，不讲治病救人的钱从哪来。只讲奉献，不讲风险。” “可咱是医生，哪怕冷漠点，不去共情，也不能用专业知识把患者往火坑里推。这是底线，这次，你踩到了大多数人的底线上。” “患者可以死，可以死在技术水平不够、死在病情严重上。但不能死在你的撺掇上！” “……”温友仁哑然。 “今天这事儿，我承了罗浩的人情。”王国华淡淡说道，“你想去实名举报就去，不过话我放在这儿，你实名举报的第一关就过不去。这事儿，到我这为止。” “！！！” “我王国华刷老脸，请医大一院的专家来坐镇，还不想患者多花钱，你以为规则重要么？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王国华说了一句老掉牙的话。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这话太油腻，哪怕已经四十大多的温友仁听起来都是一样。 “行了，就这样吧。”王国华点了点头，“友仁啊，别折腾了。你以为离岗创业是罗浩的意思？我跟你讲，你在千禾县的所作所为，对任何一家医院来讲都是定时炸弹。” “……”温友仁不服。 “隔壁市，有一家医院，十几年前出过一次很严重的医疗纠纷。严重到什么程度呢？患者家属拎着煤气罐去院长办公室，今天不给个说法，他就要给院长个说法。” “事情后来被压下去，结果发现是一个麻醉医生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后来呢？”温友仁问道。 “当时还没有离岗创业的说法，后来那名医生在3个月后被派去非洲支援。9年，整整9年，50的时候回来病退的。直到退休，他都没晋正高。” “所以吧，有些事儿别做的太过分，大家都认可。”王国华叹了口气，“别不服气，咱爷俩今天说最后一次知心话。” 温友仁这次注意到王国华再次提到最后一次这个说法，他有些慌。 “离岗创业，饿不死。等几年回来办理个病退……话说这些年病退也难了，一般人想病退还病退不了，哈哈哈哈。”王国华像是疯了一样哈哈大笑。 “师父，我……” “别你了，你什么你，你要是有那本事，去医大一院当教授、做手术的人就不是罗浩。”王国华双目炯炯，看着温友仁，“干点什么不吃饭，去私立医院随便拉个双眼皮也行，有手艺，公立医院这点钱还叫钱么？” “去吧，别折腾了。一会我还要去icu看一眼患者，空气栓塞，那可是空气栓塞。”王国华叹了口气。 …… …… 罗浩等林语鸣下班，两人回家，吃饭。 家里没有故事，只有安心。 平淡，仿佛可以无视时间的流逝，把所有波澜都抚平，风平浪静。 罗浩特别喜欢家的感觉，尤其是从美国回来后更是喜欢。 吃完饭，陪自家母上大人看了会电视，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等母上大人休息，罗浩拉着林语鸣、陈勇、王佳妮、柳依依一起去萉垟烧烤。 省城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家，没有萉垟烧烤。 已经十点多了，吃宵夜的人并不多，萉垟烧烤丁老板坐在吧台后面刷着手机。 “丁老板，好久不见。”罗浩进屋后打招呼。 “小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回家看看，顺便看看丁老板。”罗浩笑吟吟的说道，“上串儿，你看着上，够吃就行。对了，也没什么客人，丁老板一起哈。” 都是老主顾，丁老板马上收起手机自顾自的忙碌起来。 几人闲聊着，很快丁老板拿着一捧一捧的串儿上来。 开了几瓶啤酒，丁老板先敬了林语鸣一杯。 “丁老板，怎么这么客气？”罗浩问道。 “前阵子，我侄子生了病，多亏了林院长帮着跑前跑后。” “生病？什么病？”罗浩不知道这事儿。 “别提了。”丁老板叹了口气，“我侄子跑国外贸易，在义乌见了几个印度客户，谈合同谈了3天，然后就忽然奄奄一息。” “？？？” “？？？” 罗浩和陈勇对印度的印象特别深，可见几个印度客户谈生意就谈的奄奄一息了？这也有点夸张了吧。 “当时在附近医院住院，我觉得不行，不放心，就飞过去把他给拉回来。” “结果你猜怎么着？回来后直接去icu，诊断说是细菌感染性的肺炎。” “细菌培养查出来大肠杆菌。”林语鸣道。 “！！！” 连罗浩都被震惊到。 呼吸道的痰培养发现大肠杆菌？罗浩第一个想法就是大埋汰去化粪池游泳，粪便灌到呼吸道里去了。 没想到印度人这么凶，谈个生意都能谈出大叶肺炎，还有大肠杆菌。 “小螺号，你说可能么？我总觉得是实验室误差。”林语鸣皱着眉问道。 “不知道啊。”罗浩有些茫然，“不过那面的确有点问题，冯处长跟我一起去的，我还准备了水和各种吃的，结果冯处长回到住处，就因为洗了个澡，洗澡水迸到嘴里就开始腹泻。” “可大肠杆菌，这也太可怕了。” “的确，想不懂。”罗浩皱眉，无论从什么角度去想，好像都无法理解。 说不通么。 “后来呢？”罗浩下意识问道。 “在icu里住了7天，这才好。按我说，小罗你去印度，能活着回来已经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倒也不是这么说的，那面没说的这么邪乎。” “没有？开什么玩笑，罗浩你又和稀泥。”陈勇撇嘴，鄙夷到，“有个up主，走遍全世界吃美食的，之前都不愠不火，后来一夜爆红因为啥？他去印度敢吃路边的甩饼！” “……”罗浩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后来那个up主消失了一段时间，估计是去养病了。现在看，在印度吃甩饼要比什么直播倒立吃屎这类的还要危险。” 柳依依听陈勇说的恶心，在桌子上踢了踢他。 “实话实说么。”陈勇挠挠头。 萉垟烧烤的串儿的确是香，都是长南市的牛肉，现穿现烤。 吃的差不多，林语鸣的手机响起。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接通电话，“这么晚了，什么事儿？” 411 庄院长的言传身教 “哦，我知道了。”林语鸣淡然说道，“人送来了么？” “行，我给胸科打个电话，你放心，花不了多少钱。” “肯定，就放心吧。” 林语鸣挂断电话后起身，指了指手里的手机，往外走去。 “又是下面乡镇有棘手的患者？”陈勇问。 罗浩点了点头。 柳依依不懂，看着罗浩，眼神里充满了疑问。 “是这样，每年都有扶贫的计划，也就是有少数贫困患者治病可以不花钱、少花钱。” “我怎么不知道？！”柳依依怔住。 身为医疗行业的从业者，柳依依一点都不知道类似的事儿。还有扶贫计划？这种事儿在柳依依那就是一片空白。 “指标少啊，每年就那些指标，要是多的话，你以为那么多机关科室长，他们的家属会不会摇身一变变成贫困户？”罗浩回答道。 还别说，这事儿不只是有可能，而是一定会。 “钱其实不多，在矿总这个体量来看的确不多，就是做类似的事情不宣传而已，你到哪知道去。”罗浩笑了笑。 “你用过？” “用过几次。”罗浩承认。 柳依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她端着酒杯，看着里面的啤酒沫子发呆。 “老柳，想什么呢？”陈勇问道。 “政策要是有的话，不应该让所有人都知道么？” “下面乡镇的党高官知道就行啊，甚至都不需要他们知道，村支书知道就行。谁是真正的五保户，他们心里有数。 五保户看不起病，小病就不说了，真要是大病的话村支书会和医院联系，看看能不能走这种方式。” “可……”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医院总要面对一些事儿，有村支书这个层面帮着解决，医院能少点麻烦。 至于贫困的五保户治病、手术的事儿，和医院打个招呼，只要资料齐备，那就省呗。都是全民所有制医院，还能不给人看病是咋的。” 陈勇对此不以为然，简单的解释。 “主要是名额不多，如果放出去的话，一天都撑不住，等不到真有需要的人。”罗浩笑着解释，“我大舅在这种事儿上一般都和村支书联系。真是麻烦，当了副院长，还要干一部分医务处长的活。” 柳依依不说话，只是凝神思考。 很快，林语鸣打完电话走回来。 “需要你去忙么？”罗浩问。 “不需要，跟胸科、手术室都打了招呼。今年的名额用完了，我跟他们说把费用控制在6000以下。村里面凑一凑，院里面给省一省，也就够做手术的了。” “什么病？” “膈疝，不用胸腔镜，开個10cm的小切口，进去把胃送回去，膈肌带几针就行。”林语鸣不以为意。 可柳依依却被震惊到，她惊讶的看着林语鸣。 费用控制在6000块钱以下？在医大一院，6000块钱连手术室都出不去，这还只是麻醉这一块。 但要是单纯的卖手腕子白干活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不过大半夜的，几组人马平白加班，而且看样子还不是一次两次，常年都有。 柳依依彻底沉默。 “老柳，你那是什么眼神。”罗浩笑着问道。 “钱太少了，我觉得手术做不下来。东莲这面我不知道，换做是医大一院，肯定下不来。” “呵呵，公立医院么，现在喊得凶，这个那个的，但底线总归有。我不是有爹味儿，说什么道德底线，是治政底线。”林语鸣笑了笑，和蔼的解释。 “呃~~~”柳依依愣住。 “最基本的医疗保障还是得有，不一定多好，但总不能给点止疼片糊弄吧。 其实农村花不起这么点钱的人也不多，新农合报销完，也就3000多自费，村子里给筹点，自己花点，大家一凑合，病就治了。 真要是癌症什么的那种无底洞，享受不到这个待遇。” 柳依依大约明白其中的原则了。 “其实6000是我给的杠，一般来讲4000块钱就差不多。这么一算下来，费用更少。”林语鸣道。 “！！！” 4000块钱做个膈疝？柳依依就不知道还有这价。 “差不多，有个心包填塞的患者，前年夏天送来的，从抢救到做手术，再到出院，你猜花了多少钱？”罗浩笑呵呵的问。 “1万？” 那可是心包填塞！ “2200.”罗浩给了一个耸人听闻的数字。 “！！！” “上手术，打开心包把血放出去，回来给用的庆大霉素。患者年轻，身体好，啥反应没有，第三天就出院了。不过这种属于特殊情况，一旦要有问题，那不就傻眼了么。”罗浩解释道。 “所以，要村支书出面，算是一个担保人，一旦有术后感染这类的，别来找医院麻烦就行。” 这里面涉及的问题就多了去了，柳依依大约能想懂。 类似的患者要是正常治疗，医院跟着担责任，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术后只给点庆大霉素。 说几毛钱治好病，大医院都是乱收费的，那都是都市传说。 一分钱，一份货，这话是没错的。 现在各种手术的成功率都想着百分之百，但凡出点事儿医院都如临大敌，开始各种自检。 包括术后，麻烦的很。 柳依依点了点头。 “你们女孩子娇生惯养，对……”林语鸣只说了半句话，就被罗浩打断。 “大舅，话不能这么说。” “哦？”林语鸣来了兴趣，看着罗浩，“伱要说什么？” “我医疗组有个新来的小医生，给她打个电话问问？”罗浩嘴角上扬，满是笃定。 林语鸣相当好奇，类似的事儿如果没有经历过，哪怕是老主治都不懂是什么流程。 罗浩医疗组里新来的小医生？听说是北医毕业的硕士生。那种小医生不食人间烟火，而且大部分还有自以为是的毛病。 林语鸣才不信。 罗浩已经拿出手机，一个电话打给庄嫣。 “睡了吧。” “怎么会这么早，我刚看还在医疗组的群里说话，跟老孟写病历呢。”罗浩道。 这个点还在写病历？林语鸣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家小外甥当起领导，是真拿下面人不当人用。 牲口也没这么用的道理。 这都几点了，下级医生还在写病历，啧啧。 “庄嫣。”林语鸣还想着，手机被罗浩打开免提，对面已经接起电话。 “师兄，怎么了？”庄嫣精精神神的问道，没有一丝怨气。 “考。”罗浩只说了一个字。 林语鸣瞬间听到对面的呼吸声都变了，那个叫庄嫣的小医生似乎马上严肃了起来。 “考你个问题。” “师兄你说。” “假设，现在有一个患者拿着五保户、低保证明来咱们科，说没钱治病，但诊断很明确，是肝部恶性肿瘤，你怎么办？” “害，我以为是什么事儿呢。找我冯叔啊，每年不都有扶贫的医疗指标么？我去求他，怎么都得拨给我一个。钱不多，咱这面省着点花，不该用的不用，大概也就够了。 至于以后，咱也想不了那么多不是。做两次手术，延长一下寿命，尽力而已。师兄，你看见患者了么？什么时候来住院？用我提前说么？” “！！！” “！！！” 除了罗浩和陈勇以外，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 包括林语鸣。 “要是今年的指标用完了呢？”罗浩继续问。 “那也得给人治病不是，联系村里面，找基层干部，找扶贫干部。对对对，是扶贫干部，扶贫又不光是帮着挣钱，看病也是一项。 现在扶贫干部可苦了，我听我爸说的。他们蹲在乡镇，一天得打三次卡，造的没个人样。 这算是业绩，他们也愿意，最起码写年终总结的时候有话说。” 庄嫣对答如流。 “咱们，做一台肝癌介入手术，需要多少钱？”罗浩的问题直击灵魂。 “不好说诶。要是科里面什么都不收，师兄你再去找沈主任，让护士长只收一个术式，再用最便宜的集采耗材，3000多能下来。但是吧，那耗材不好用啊，一旦出事，谁负责？” “行，考核通过，忙去吧。”罗浩挂断电话。 他看着林语鸣，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不错。”林语鸣赞道。 这里面的弯弯绕，的确让罗浩手下的小医生学了个十足十。 不光想到那些高大上的事儿，连出了事儿谁负责任人家一个小姑娘都知道问一句。 有些东西就算是老主治都未必能知道，可人家一个小姑娘门清着呢。 接下来的内容都是比较阴暗的，罗浩没继续问，林语鸣也心有灵犀的假装知道。 …… …… “罗教授的电话？有急诊？”孟良人问道。 “不是，是师兄考了我一个问题，我估计是吃饭的时候说起来了吧。”庄嫣笑呵呵的说道。 “你听谁说的，这么详细。”孟良人也有些惊讶。 “我爸跟我说的，他说江湖不光是打打杀杀，主要还是人情世故。咱是公立医院么，不管怎么考核，都要始终记住一个‘公’字。” “？？？”孟良人不懂为什么庄院长要给庄嫣讲这些。 “啊？”庄嫣见孟良人一脸迷茫，回想了一下自己刚说的话，哈哈一笑。 “我爸的意思是越是对没钱的人，就越是要照顾一下。别觉得人家没钱就不耐烦，要心存善意。” “？？？” 孟良人依旧满头问号。 这都是啥啊。 庄院长那种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怎么想怎么匪夷所思，像一个童话似的。 “因为别把人逼到无路可走啊，我想我爸的意思是医院是公家的，公有制医院么，给五保户、贫困户倾斜一下，非但能带来道德上的优越感，还不违反原则，以后可以站在道德高地上指指点点。” 庄嫣这话说得，把老油条孟良人说的哑口无言。 “但最主要的还是幸福者避让原则。” 孟良人一下子恍然大悟，但他没说话，而是听庄嫣继续讲。 “人家连病都看不起，帮一把不是应该的么。只要拎清楚责任，别没有原则的帮就行。比如说啊，至少要联系当地的扶贫干部。 这种好事，要跟别人分享。” 好事儿？孟良人愣住。 庄嫣看问题的角度，或者说是庄院长看问题的角度的确比自己高。 孟良人可从来不会觉得这事儿算是什么好事情。 “这种，人家扶贫干部也能当成个事儿说。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呢，你说是吧老孟。” “的确是。”孟良人这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看着庄嫣是大小姐，平时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在意。 可人家家学渊源在那。 由此可见庄院长是挺有正事儿的，把女儿安排去一线临床，还跟她叮嘱这些细致而微的小事儿。 这种事情在医大一院几乎一年都看不见一例，可庄院长就讲了，庄嫣几乎倒背如流。 好像应该还有庄嫣自己的理解。 “小庄，你觉得这么做事儿合适么？”孟良人试探着问道。 “什么事儿？给人免费手术么？咱是公立医院啊，大家不都想着要免费医疗么？” “呃……”庄嫣一句话，问的孟良人哑口无言。 “要免费也是从下往上，哪有从上往下的道理。” “icu里躺着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 “这事儿我爸也说过，君子之泽三世而斩。” “好像是五世吧。”孟良人疑惑，拿出手机想要上网搜一下。 “孟子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泽五世而斩。予未得为孔子徒也，予私淑诸人也” “呃……” 孟良人再一次哑口无言。 “我爸说，哪要得了那么久，现在都到了自媒体时代，三世都未必，能二世就不错了。所以我得来临床一线，要不然一旦被保护的太好，不知人间疾苦的话，未来会有大麻烦。” “你爸跟你说这么多？”孟良人惊讶。 “我自己想的啊。”庄嫣的高马尾摇啊摇的。 孟良人知道自己错了，庄嫣可不是看上去的那种小绵羊。 顶级学府，高学历，必然智商不会低，再加上庄院长的言传身教，人家庄嫣心里门清儿着呢。 “好多事儿都这样，老孟，问你件事，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出国么？” “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孟良人开了个玩笑。 “我爸没多少钱，除了必须要拿的之外，能不伸手就不伸手。但你也知道，那个位置，想不拿，第二天就得出事。我说的是别的，你猜。” “……” 孟良人彻底无语，他摇了摇头。 “李玟，知道吧。” “是唱歌的那个么？” “是啊，就是她。” “好像前几年死了，去世的时候还不到50岁。” “你知道为什么死的？”庄嫣问道。 孟良人对这种说话的氛围表示陌生，从前都是自己掌握主动，庄嫣是学生。 而现在，则是庄嫣在教自己。 不过孟良人对这种事儿没什么执念，他方正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摇了摇头。 “她们这种有钱的华裔女，就是美国白男的精准猎杀对象！” “啥？” “或者说好听点，就是补血包。 一般华裔女具备的是经济，而老白男一般用治政或者其他方面的利益交换，然后双方结合。 典型就是福茂的赵家，赵小兰嫁给了龟丞相，换取了进入美国坛政的资格。 福茂的掌舵接班人赵安吉则是嫁给了一个太犹商人，结果过了不久这老头死了，赵安吉改嫁一个叫做吉姆布雷耶的太犹财团掮客。” 孟良人一脸懵，庄嫣说的这些已经超出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后来她们的结局你也看见了，都是生不出来孩子，最后忽然莫名死亡，财产被分割。” 庄嫣甩了甩高马尾，“我才不要呢！再说，我家那点钱人家也看不上。” “我还以为是那面吃不习惯。”孟良人笑道。 “这也是考虑的因素之一，对了！”庄嫣忽然想起什么，神神秘秘一拉桌子，接力滑到孟良人身边。 “老孟，你知道杰森医生家里的事儿吧。” “他儿子变性？”孟良人小声问道。 隔墙有耳，这种事儿还是小点声比较好。 “是啊。” “那是男性变女性，还能女性变男性么。”孟良人笑道。 话说了一半，孟良人看着庄嫣的表情，一下子愣住。 一个特别不好，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念头浮现出来。 “我同寝的同学，她家有两口子出国的，女孩，12岁的时候被告知自己的性别是男性，以后只能上男厕所。” “我艹！” 孟良人大惊。 “后来你也知道，一次一次的流产，父母因为不承认是他，而认为是她，失去了监护权。最后……算了，说这个没意思，总之结局老惨了。” “……” 孟良人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已经不习惯、不适应这个社会。 “所以呢，你说我去那地儿干嘛，真要有一天被人逼着上男厕所……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而且师兄强啊！以后肯定有我的好果子吃。” 庄嫣喜滋滋的说道。 孟良人还沉浸在庄嫣说的女变男的事情里难以自拔。 很多内容都被庄嫣删减掉，但一次又一次的流产证明了一些事儿。 “小庄，你不是一直觉得以后要让你爸以你为荣么？”孟良人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劲儿。 今天庄嫣一口一个我爸，并不符合庄嫣的人设。 “好像没什么不对啊，我以后要让我爸以我为荣，可不影响我认为他的话说得对。”庄嫣故作老气，拍了拍孟良人的肩膀，“老孟，叛逆可要不得。你都多大岁数了，老登一个，还玩叛逆？” “……”孟良人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的确，小庄说的有道理，是自己的问题。 叛逆，自己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会叛逆么？孟良人方正的脸上露出一抹笑。 “老孟，饿不饿，请你吃饭。” “我看圈患者，看看谁还没睡，你想吃什么？” 庄嫣跟着孟良人走出医生办，高马尾晃呀晃的。 …… …… “注意！这个人叫罗浩。” cbd里，灯火通明，一间小小的cbd里有人拿着激光笔点着照片说道。 “今年27岁，协和八年制本硕博毕业，据说上学的时候得到了很多老专家的认可。” “912的文职，相当于校级，现在在江北省省城医大一院工作。” “今年，他申请到了优青、青长等等基金项目，而且破格成为医大一院、协和医院的正教授。” 清冷的声音不断的说着。 激光笔的红点是那么的刺目，闪的人睁不开眼。 罗浩所有个人资料都出现在屏幕上，有些甚至罗浩自己都不记得。 如今被人娓娓道来。 “这是罗浩开的车，外壳是标志307，但判断应该进行过改装。” “这是罗浩青长项目的对象，竹子。” “呀！” 下面传来一声惊呼。 “据说竹子只听罗浩的，我和哈动的工作人员联系过，几个途径给出的结论都一样。” “这是竹子的第一个孩子，叫竹大，罗浩在它出生的那天说动省里给竹大办了一个盛大的典礼，省城的广告牌都被买下来。” “这是罗浩的机器狗，现在可以叫机器熊猫了，估计罗浩应该和鹅厂有着不浅的联系。” 一句话又一句话，把罗浩的特质说的清清楚楚。 …… …… 省城，冯子轩在家沉睡。 门外传来一阵尖锐的喊叫声，听着很不正常。 冯子轩翻了个身，嘴里骂了一句，想要继续睡。 可门外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凌厉，从来没听到过。也不是从来，至少有20年没听到了，这让冯子轩想起20年前自己出急诊的时候有两伙人打架，甚至还来医院追杀，导致一名患者在手术室跳楼逃生，导致更重的外伤。 那时候男人们嘴里骂骂咧咧的话和逃生者的惨叫和门外相似。 冯子轩起身。 “子轩，你干嘛去。” 冯子轩的爱人从另外一个屋出来，看样子也是被吵醒的。 “嘘~”冯子轩蹑手蹑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凑到猫眼前往外看。 门外的声控灯是亮的，看清发生的事情后冯子轩双手冰冷，目光呆滞。 412 书都读哪去了？ 楼道里，靠门坐着一个女人，是冯子轩的邻居，平时电梯里总打招呼。 她低着头，满身血污，坐在那里生死不知。 光是这一幕，就已经足够惊骇。 恶性伤人事件，还发生在眼皮子底下，这得多少年没遇到过了！ 冯子轩已经记不清时间，好像从10多年前第一次扫黑除恶开始就再也没亲眼目睹过类似的事件。 他拿起手机，但下一秒被爱人拉住手，用力压下去。 冯子轩的爱人给他使了个眼色，黑暗中，虽然看不见冯子轩的眼神，但夫妻二人心有灵犀。 悄咪咪的把门上所有的锁都锁上，冯子轩一边拨号一边走进厨房。 拎起一把菜刀，冯子轩感觉心里有了一点底。 压低声音报警，冯子轩强调了该强调的，他感觉接线员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这才挂断电话。 夜色中，冯子轩的爱人给他使了个眼色，冯子轩凑近，“你回屋，锁门，我在外面看着。” 冯子轩的爱人摇头，在厨具架里找了找，找到另外一把刀，握在手里，揽着冯子轩没拿刀的胳膊。 她很坚决，最快的时间做了决定，几乎没有犹豫。 冯子轩老怀甚慰，两口子能死在一起也算好的。 但他很清楚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发生。 二三十年前类似的事情没少发生，那时候鬼火少年们很频繁的约架，社会上的乱事儿也多。 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冯子轩透过猫眼仔细观察，外面已经没了声音，只有一个男人好像没穿衣服，身边有一把刀，但刀落在地上，他也坐在地上，呆若木鸡。 激情杀人？ 冯子轩觉得有可能。 他很清楚这时候不能对那個年轻人有任何的刺激，只要等出警就行。 冯子轩心里甚至对出警时间做了预判，这都是多年社会磨砺得来的。 但事实和冯子轩想象中差了一点。 很快，防火通道的门被用力撞开，一队装备整齐的人员出现在眼前。 他们很警惕，尤其是看见满地血污的时候。 但那个坐在地上的年轻人并没反抗，他老老实实的伸出手，让警察把手铐给自己戴上。 他应该是明白自己的结局，并且早早的就已经接受。 真是奇怪，到底怎么回事，冯子轩心中疑惑。 有荷枪实弹的人来敲门，冯子轩打开门，对方亮出自己的证件后对冯子轩敬了一个礼。 ？？？ 这么礼貌么？冯子轩直挠头，按说亮证件，要自己去做笔录这才是正常流程。 “医大一院的冯处长，是吧。”对方礼貌的问道。 “呃，我是。” “麻烦您换衣服跟我们走一趟，辛苦您做个笔录。” 又是麻烦，又是辛苦，冯子轩感觉像是自己手下唐主任面对投诉的患者家属。 眼前这人的态度有些卑微。 但看他的杠和花，冯子轩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自己和那面很熟悉，但应该没这么熟悉。 冯子轩想起了罗浩抱进手术室的大黑。 难道对方对自己另眼相看是因为这事儿？ “好，我还没打120急救。” “我们这就拨打。” 对方态度特别好。 冯子轩是故意先找警察来控制局面，等局面稳定后再拨打120急救电话。 一般来讲120急救来的要比110早5-10分钟，这是多次事件总结下来的结论。 但冯子轩没先拨打120。 手无寸铁的医生护士、担架工要是先来，万一造成更大的损伤怎么办。 换了一身衣服，冯子轩跟着上了警车。 但他刚迈上一只脚，就被人叫下来。 “冯处长，坐我车去吧，目击证人，您去了之后说说看见的情况，然后签个字就可以了。” 一个面相冷冽的男人在身后说道。 还有这待遇？冯子轩一怔，回身扫了男人一眼。 认识，但只是打过照面，特勤的队长。 “李队长，你好。”冯子轩客客气气的打了个招呼。 “走，冯处长，上我的车。” 坐在副驾上，李队长见冯子轩情绪稳定，也没着急问什么，而是开始和冯子轩闲聊。 就像老友一样。 冯子轩有些诧异，他和这面的关系几乎为零，和附近几家分局倒是很熟。 可没想到这位李队长对自己熟络而亲切。 “冯处长，今天没吓到吧。” “还行，在医院里见血见多了，是入室抢劫么？” “暂时还不知道，等问完的。” 两人简单聊着，来到问询室，李队长还特意给冯子轩端了一杯茶。 “大晚上的打扰你睡觉了，不好意思啊。” 这…… 冯子轩感觉到了春天般的温暖，按说这种温暖不该出现在这帮冷厉的汉子身上。 而问询员也不是糙汉子，一个二十多岁的女警员负责问询，声音温柔，努力不让冯子轩紧张。 有那么一瞬间，冯子轩都觉得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等问完、签字、按手印后，李队长客客气气的把冯子轩送出去。 门口，冯子轩看见了分局的曹政委。 “老曹？你怎么在？”冯子轩一怔。 “我听说你报了警，恶性事件，就赶紧过来看看。冯处长可以走了么？” “当然，目击证人，留在这干什么。”李队长豪爽的笑了，“这件事还没结案，可能还会麻烦冯处长。” “不算麻烦，不算麻烦，都是应该的。”冯子轩连忙说道。 “冯处长很忙，少麻烦点，差不多就行，哪有那么多流程要走。”曹政委瓮声瓮气的说道。 “知道，我那面还有事，你们先忙着。” “走，冯处长，我送你回家。” 曹政委拉着冯子轩离开。 上了车，冯子轩搓了搓手，一根烟随即落在冯子轩的手指中。 呃…… “来，冯处，抽根烟压压惊。真特么见了鬼了，遇到这种事儿。” 火焰升起，就在冯子轩眼前。 冯子轩极少抽烟，但这时候还是来了一根。 “老曹，到底怎么回事？” “大黑，以前在这儿干过一段时间，知道大黑受伤，你们医大一把大黑直接抱进手术室，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肯定有想法。” “……” 冯子轩虽然问的不是这个，但听曹政委这么说，心里有些震撼。 原来还是因为小罗，自己猜对了。 难怪从头到尾李队长都这么客气。 那种客气与从前的客气不一样，从前是相互利用，他们看上自己手里的医疗资源，自己也有看中。 但这次，从上到下看自己的眼神是看自家人。 “前几天李队长还去看了一眼大黑，挺好，在哈动看门，每天没事儿晒晒太阳，直接养老喽。这可比他们在一线刀口舔血强，伱说是吧。” “嘿。”冯子轩嘿了一声，“真是见了鬼，多少年没看见这种事儿了。从前我上小学、初中的时候刀伤多。我一哥们，被人堵楼道里，被捅了三刀，命大，切了半拉肝，最后人活了。” “害，现在遇到一个类似的凶杀案我们眼睛也都红了。你知道，扫黑除恶有指标的，就这指标都快把人逼疯了。” 曹政委唠叨着。 他开车不快，透着一股子稳重劲儿。 “今天这事儿也邪性，话说咱都老了，搞不懂现在这世界。” “嗯？怎么这么说呢？”冯子轩疑惑。 “凶手也是个可怜人，昨天去老丈人家里做客，被下了药，半夜老丈人把他给撅了。” “？？？” “！！！” 冯子轩满身满脸的标点符号。 老曹在说什么！ 每一个字自己都懂，可听完后冯子轩愣是反应了两秒钟，还处于懵逼状态。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被撅了。” “他丈母娘和爱人都在？”冯子轩问道。 “是啊，都在，算是帮凶？”曹政委解释道，“不知道怎么回事，醒了之后还没结束，被他发现了，所以一怒之下就动了手。伤者送去医院了，据说是老丈人和丈母娘都死了，去医院没救回来。” “……”冯子轩沉默。 “据说啊，我听他们八卦的，说是凶手的爱人有挺多男朋友，其中一个还是他们的介绍人。” 虽然冯子轩见多识广，但却也被这种复杂的关系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乱糟糟的，冯处长你说都特么什么事儿。” 把冯子轩送回家，曹政委很正式的伸手握住冯子轩的手，“帮我给罗教授带好。” 回到家，冯子轩和爱人抱了一下，他能感受到爱人身上传来的恐惧、颤抖。 遇到这种事儿谁能不害怕。 倒是小罗。 冯子轩心里想着罗浩，嘴角露出一丝笑。 他回老家了，这时候也该回来了吧。 明天一早去看看罗浩，冯子轩心里想到。 …… 周一，一早，冯子轩换衣服直接去了病房。 在门口，他看见了一个人——陈娇。 这孩子也不知道算命好还是命不好，年纪轻轻就得了癌症，一发现就是晚期，按说现在坟头的草都三尺高了，没想到还活蹦乱跳的。 不对，陈娇的表情有些古怪，看上去情绪低落，手里拿着报告单站在介入科办公室门口，低着头。 难道是上次手术复查的效果不好？ 冯子轩觉得有可能。 虽然罗浩用了液态金属，在不可能中寻求了一丝可能，给陈娇胰头后方的转移瘤种了粒子，但那只是姑息治疗。 治疗效果什么样，谁都说不好。 为了那次手术，医务处和金院长忙了3天，整整3天，72小时。 各种手续、流程繁琐到了极点，现在冯子轩想起来还觉得脑子疼。 “小陈同学，这么早。”冯子轩主动打招呼。 “冯处长好。”陈娇客客气气打了个招呼。 “来复查么？” “不是，冯处长，我同学有点小问题，我……我……” 嗯？ 冯子轩有些疑惑。 但没等他想明白，或是要陈娇手里的化验单看看到底怎么了，罗浩就已经走来。 “早啊冯处长。” “小陈，还没到复查的日子，你怎么来了？” 罗浩和两人招呼了声。 “罗教授，我同寝的同学最近身体不舒服，她去门诊看病，结果发现肝功有问题。” “罗教授……是我传染的么？”陈娇怯生生的问道。 罗浩一怔，皱眉看着陈娇，心里有些不高兴。 “说什么呢，你也算是医学生，进来。”罗浩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冯子轩也没想到陈娇竟然是因为这事儿来找罗浩。 他乐呵呵的跟着进去看热闹。 “说说，肿瘤转移有几个途径？”罗浩坐下，机器熊猫沙沙沙的走到罗浩身边。 陈娇如实回答，这个问题并不难，甚至好多普通人都知道答案。 “那你是什么意思？是你又发现了一种崭新的转移途径？”罗浩坐在椅子上，昂头看着陈娇，表情严肃，一丝笑容都没有。 没了往日的如沐春风，只剩下严谨认真的罗教授，冯子轩也很少见小罗这么认真，他来了兴趣。 按说肝功有问题的话，最常见的是吃了所谓神医给抓的中药。 不怕他们拿面粉糊弄人，就怕他们自以为是，真以为自己能治病，胡乱抓一堆中药，最后把肝肾功能吃衰竭了。 这种事儿医院经常见，尤其是肾内科。 冯子轩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罗教授，是这样。”陈娇没有委屈，她反而有些开心。 “她平时身体健康，没有乙肝、大三阳什么的，肝功能不会平白有问题。而且谷丙转氨酶、谷草转氨酶这类的指标高出十倍。” “我今天有六台手术，大概下午一点完事，叫你同学在导管室门口等我，到时候我看一眼。”罗浩一只手盘着二黑，一边看着陈娇，语重心长的说，“陈娇，你作为一名医学生，连这点最基础的知识都要犯错么？” “我……我……” “你什么你，跟你没关系。我要说的是你的态度，这种古怪的想法怎么会有，书都读哪去了。”罗浩不容置疑的口吻像是一剂良药，治好了陈娇的心病。 “你以为教科书上写的都是开玩笑的么？”罗浩继续说道，“各种转移方式都是千锤百炼总结出来的，再说，肝功能异常有很多原因，滚回去上课，别胡思乱想。” “诶。”陈娇对爆了粗口的罗浩没有反感，而是开开心心的鞠躬，道谢，转身离开。 “现在这帮学生，估计是上课的时候学到哪就觉得自己哪有毛病。”冯子轩笑呵呵的凑过来。 “冯处长，这事儿怨不得陈娇。”罗浩叹了口气，摇摇头，“我在协和接诊过一个老爷子，本身病不重，肺小结节，切完之后算是痊愈了，定期复查就行。但您猜他活了多久？” “十年？” “六个月。” “！！！” 冯子轩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马上想懂了为什么。 “就因为病理是阳性，鳞癌，所以周围平时一起玩的那些老头、老太太都怕传染，离他远远的，故意疏远。” “冯处长您说，这都什么事儿。” “癌症患者的心理因素很重要，人么，活的就是个念想。” 罗浩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堆，冯子轩听得直乐。 他知道罗浩有护犊子的毛病，那次柳依依被神经外科王迪王教授埋怨，罗浩把患者看护好，3天后找自己直接杀上门去给柳依依出气。 这次他虽然对陈娇冷着脸骂，可等陈娇走了之后却又不断给陈娇解释，生怕陈娇受了委屈。 “周末回老家玩的开心么？”冯子轩问道。 “还行，家离的也近，总回去看，也没多想。我妈还年轻，身体不错，不用我操心。” 冯子轩把自己经历的事情八卦了一下，在罗浩面前刷了熟悉度，随后离开。 临走的时候冯子轩留了个心眼，他对罗浩怎么解决陈娇的心病有些好奇。 其实罗浩说的没错，很多癌症患者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吓死的。 心理因素也很重要，只是这世间有几个人能无视这一切呢。 都别说得了癌症，有一种病叫60岁综合征，指领导干部60岁退休，退休前越是强势的领导干部就越是容易得癌症。 这和巨大的心理落差有关系，属于情绪影响导致的疾病。 冯子轩对罗浩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有些兴趣。 治病不仅仅是用药，某些因素在某些特定的时间点里，对患者身心影响巨大。 冯子轩给66号技师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罗浩开始做最后一台手术的时候给自己打个电话。 刚回到办公室，冯子轩就接到庄院长的电话，说是要开会。 周一一早开会，虽然不是常见的事儿，但冯子轩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来到会议室，他看见几名院长和书记全部出席。 庄永强坐在c位，“冯处长，找你来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征求意见？ 自己要提了？ 念头一闪，冯子轩哑然失笑。 不可能。提职有很多步要走，如果真的要提自己的话，之前一定有风声出来，自己绝对不可能不知道。 他点了点头，坐在最后面。 “来自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杰森医生想要留在咱们医大一院，这件事按照省里人才引进的办法来看的话……” 庄永强开始逐一陈述。 有人来投，的确是好事儿，杰森医生和范东凯在介入学科都是世界一流的专业人才，平时医大一院花重金挖都未必能挖到。 不是未必，而是肯定挖不到。 可现在人家直接来投，提出的待遇要求并不高。 所以之前省内、包括国家的各种人才引进措施都有些跟不上局面和形势。 这是开会的目的。 庄院长想借着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做点文章，给院领导班子加点业绩。 今年工作总结的时候，也好有能吹的。 有关于杰森医生的事儿，冯子轩有耳闻。 真实情况他很清楚，人家是慕名而来，但这并不影响庄院长想拿这事儿说事儿。 “冯处长，你说说你的看法，杰森医生不想带组，他只想进罗教授的医疗组。”庄永强最后把问题扔给冯子轩。 “我倒是觉得是间谍的可能性不大。”冯子轩开宗明义，“最近两年，尤其是最近一年，我听很多人说起过，lgbt的宣传人员在机场就开始做宣传，也不知道那面乱成什么样子。 而且杰森医生的大儿子被老师、学校、lgbt组织认定为女性，绕过父母口服了药物变性。” “我觉得留下来没问题，平时多小心点。再说，咱们医大一能有什么秘密。真要是保健工作，把杰森医生排除在外就是了。” “但是……” 冯子轩在确定自己的观点后开始打太极，说些囫囵话，把自己尖锐的看法变得圆润一些。 会议开了很长时间，面对世界知名的一流专家来投，所有人都没经验。 直到后来庄永强说要去工大问问，那面有些国外的专家，会议这才结束。 中午十二点半，66号技师的电话打过来。 罗浩说下午一点，就是下午一点，这让冯子轩有些佩服。 他甚至估计罗浩对每个患者的疾病诊断、治疗、手术都在心里走了好多次的模拟演练。 来到介入导管室，在门口冯子轩看见陈娇和另外一个女同学站在那，等罗浩做完手术出来。 进了手术室，冯子轩和其他人随便打了个招呼，便坐在沙发上等手术结束。 半个小时，手术结束，罗浩一边脱铅衣一边走出来。 “冯处长，您怎么来了？”罗浩有些惊讶。 “听说杰森医生要来你医疗组？” “是，我没什么意见，他能把手续办下来就行。”罗浩把铅衣扔出去，没等铅衣落地，庄嫣就屁颠屁颠接住，眼巴巴的等罗浩卸甲。 冯子轩遮住眼睛，实在是看不得这一幕。 幸好庄院长很少来临床，要是他看见，还不得暴怒。 “冯处长，稍等啊，我去看看陈娇的同学。” 冯子轩跟在罗浩身后，一边说笑着一边走出手术室。 “你就是赵丽丽吧，肝功不正常，谷丙转氨酶438u/l，谷草转氨酶278u/l。” “罗教授，我是。我最近也没做什么，就是觉得嗓子紧，感觉像是发烧，但没吃感冒药，不应该肝功不正常。” “张嘴，我看一眼。” “啊~~~” 叫赵丽丽的女生张嘴，“啊”了一声。 随后罗浩的手搭向赵丽丽的脖子。 413 爹味儿十足 “咽部充血，有白膜，颈部淋巴结有轻微肿大，要抽血化验。”罗浩摸了一下赵丽丽的脖子，淡淡说道。 “罗教授，您考虑我是什么情况？” “母胎单身，最近刚有男朋友？”罗浩忽然问了一个怪异的问题。 “啊~~~”赵丽丽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 肉眼可见的害羞，脖颈都通红通红的，像是煮熟的大虾。 罗浩怎么问这个？冯子轩有些奇怪。 “是不是？”罗浩问道。 “是，罗教授，您怎么知道的？” 陈娇惊讶的看着赵丽丽，“小丽，你有男朋友了？怎么没和我们说？” “我……我……我想等等再说。”赵丽丽满脸羞涩，低下头。 “罗教授，这和肝功异常有关系么？”陈娇随后看着罗浩问道。 她和罗浩联系的比较频繁，大约能猜到男朋友和肝功能异常有关。 难道说恋爱会让肝火上升，肝功能异常？ “你看，这叫什么？”罗浩手指着赵丽丽颈部的皮肤，问道。 那里有一块红呼呼的疹子。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吧。 “这是螨状皮疹？”冯子轩吃不准，小声问道。 “还是冯处长经验老到。”罗浩赞道，“喏，这就是螨状皮疹，陈娇你拍照，回去后你们好好看看。” 陈娇茫然的拿出手机，把赵丽丽脖颈上的皮疹拍照。 “罗教授，会不会最近总是下秋雨，太潮了？”赵丽丽问。 “知道我问什么看见螨状皮疹，摸了一下你颈部淋巴结，就知道你刚有男朋友么？” “？？？” “？？？” “？？？” “你这是典型的吻接病。”罗浩解释道。 “！！！” “！！！” “！！！” 冯子轩和医学生一样，满脸茫然。他能看出螨状皮疹，但却完全不知道什么是吻接病。 “简单讲，初步诊断为传染性单核细胞增多症，你的症状比较典型。” “典型传染性单核细胞增多症的症状包括高热、咽喉痛、淋巴结肿大、全身不适、乏力和感觉疲倦。 患者可能出现螨状皮疹和脾脏肿大。这种类型的传染性单核细胞增多症通常持续2-4周，但有些病例可能会持续更长的时间。” “因为是一种自限性疾病，传播方式主要是吻接，所以又被叫做是吻接病。爱情，上头，浑身酸软，那些里总用的梗，其实都是典型传染性单核细胞增多症。” 罗浩解释道。 呃…… 竟然还有这种病？它正经么？ 连冯子轩的脑海里都浮现出来这么一个念头。 “不过呢，不多见就是了。6岁以下幼儿患本病时大多表现为隐性或轻型发病；15岁以上感染则多呈典型发病。 得了一次病后可获持久免疫。” “有笔么……”罗浩说完，摇摇头，拿出手机，点击陈娇的对话，开始输入。 “去门诊做这些检查，有结果后微信跟我说一声就行。治疗也没什么难得，自限性疾病，但我不希望伱们连这個都不懂。” “是是是，罗教授。”赵丽丽连忙低着头回答道。 其实这事儿……冯子轩不认为是俩医学生的锅。 那个叫赵丽丽的医学生来医院看病，接诊的医生不也没给出正确诊断么。 这些，都是演技，是为了纠正陈娇的心理状态，把一个疑似“歧视”的态度转变为医学问题。 挺好，罗教授的心很细。 冯子轩微笑，心里想到。 “小罗，没事儿的话那我走了。”冯子轩也不多逗留。 目送冯子轩离开，罗浩又和陈娇闲聊了几句，再次确认了复查时间，这才回去换衣服。 下楼罗浩随便吃了一口，回到办公室。 “老孟，小庄，忙不忙。” “不忙，是要组织学习了吧。”孟良人敦厚的脸上露出微笑。 住院老总心生鄙夷，谁能喜欢学习呢。 老孟是真能装，跟真的似的。 “那就开始，陈勇，你坐好了。” 陈勇把手机揣起来，老老实实坐好。 不知道孟良人怎么样，但陈勇是真不愿意学习。可他不蠢，知道这种事儿上最好别忤逆罗浩的意思。 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陈勇心里明白着呢。 机器熊猫沙沙沙的走过来，后背的储物箱打开，罗浩开始讲课。 讲的内容也和介入科的常见病没关系，内容大部分还是吻接病。 一个多小时后，罗浩解释讲课，静悄悄的坐到靠窗对门的位置拿出手机翻看论文。 机器熊猫就这么静静的蹲坐在罗浩身边，乖巧的和竹子一样。 到了下班的时间，罗浩带着查了一圈房，他和陈勇按时下班。 孟良人和庄嫣仿佛压根不知道什么是下班一样，回到电脑前继续写书面工作。 “老孟，罗教授怎么每天都组织你们学习。” “不是每天，偶尔，一周也就两三次。”孟良人如实回答道。 “切，那和每天有什么区别。”住院老总笑呵呵的凑到孟良人身边，“你是不是敢怒不敢言？心里烦的要命，罗教授这也太好为人师了。” “哪有，我是真的挺喜欢罗教授讲课的。”孟良人回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别扯淡，罗教授都走了。”住院老总笑嘻嘻的凑到孟良人身边，“老孟，你说句实话，别整天绷的这么紧。” 孟良人瞥了他一眼，这货还是太年轻，就算是自己有意见，能当人说？ 各人自有心腹事，能与人言无二三。 看来还是研究生毕业就来医大一院这种省内顶级的医院，社会磨砺不够深的原因。 就这种，扔到传染病院，两三年下来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真好，要是没有必要，谁又愿意去传染病院被“历练”呢。 “老总，我是真佩服罗教授，真的，你看我的眼睛。” 住院老总鄙夷的回了个表情。 俩人跟表情包似的，庄嫣哈哈大笑。 “能不能不搞笑。” “我说的是真的！你看我的科研是罗教授给搞的，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但罗教授这也太愿意上课了，上午手术，下午去医科大给学生们上课，没课就给你们上。” “用现在年轻人的说法，这叫爹味儿十足。” “老总，别这么说。”孟良人沉吟，随后认真说道，“爹味儿十足是指画饼，随便说说，摆出一副爹的样子。放在正常人家里，光画饼不办事的父母，现在都叫原生家庭不好。” “对呀对呀。”庄嫣晃着高马尾，“师兄说的可都是干货，我跟你讲，吻接病这事儿你从前知道么？” “咱介入科，也不需要知道啊。”老总有些抵挡不住，终于放弃，“你俩晚上吃啥？今天轮到我订饭了。” 孟良人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儿，看向住院老总。 “老总，3号中间床是你做的手术？” “是啊，手术挺顺利的。”住院老总略有点小得意，患者的肝肿瘤有4根供养动脉，自己都找到了。 这对于他这个级别的医生来讲，实属不易。 老孟可以啊！ 连自己的马屁都要拍，这情绪价值，特么的也太足了吧。 住院老总投来赞许的目光，还别说，这种感觉真好。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飘了起来。 “老孟，怎么知道的？”住院老总笑呵呵的问道，“是不是听小杨说的。” 小杨是今天一起上台的规培生，要离科了，平时勤勉肯干，老总让他一起上台跟着做一次手术。 “emmm。”孟良人沉吟。 住院老总有些不开心，怎么老孟拍罗教授马屁的时候那么顺畅，拍自己马屁就支支吾吾的呢。 还是放不开啊，住院老总心里想到。 “我听患者说的。” “！！！”住院老总吃惊。 患者能知道自己手术做的好？有点不合情理。 “患者说，最开始有点疼，刚才和罗教授一起查房的时候我们听到了，罗教授说让我看着点那个患者。” “呃……” 住院老总怔住。 这患者也太多事儿了吧，怎么告状都告到罗教授那去了，过分。 孟良人也看见住院老总的脸色不对劲儿，他连忙解释道，“我估计是罗教授知道今天小杨出科，考虑平时小杨挺能干的，你肯定放他穿刺，置动脉鞘什么的。导丝送一部分，有个体验。” “是啊，小杨做的挺好，第一次穿股动脉，就失误了一次，第二次就穿刺成功。” 住院老总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神神秘秘的几乎贴到孟良人的耳边，小声嘀咕着，“老孟，是你跟陈医生学算卦，算到了什么么？” “害，这都哪跟哪。”孟良人虽然没有陈勇那么强烈的反应，但也不习惯这么近的说话，他把椅子滑开一点，看着住院老总，“就是小心点，你明白吧。” “明白，明白，话说老孟你算到什么了？”住院老总有点紧张。 “……”孟良人无语。 “我看你问过小陈医生，据说他在玄学界挺有名的。我平时都不敢跟他说话，生怕惹到什么。咱不信，但不能不尊重。” “哈哈哈。”庄嫣哈哈一笑，“哪有那么神神秘秘的。” “是啊，这里是医院啊。”孟良人道。 “我有一天听小陈医生闲聊，有个护士，隔壁科的护士来问他点事儿。” “问什么？”庄嫣好奇。 “说是护士的弟弟要出国，去英国读个水硕。你说英国读水硕怎么这么不靠谱呢，小陈医生说大专，一年，20万就有硕士学位。” “人家愿意去就去呗，出国被饿的半死，就当是减肥了。”孟良人微笑，敦厚的说道。 “他俩聊啥了？”庄嫣盯着主线追问。 “护士……我估计是想跟小陈医生多说说话，就缠着聊天。你说长得好看真是占尽了天时地利，老六就总说他要有小陈一半好看，早都变成人干了。” “变成人干了？” 住院老总看了一眼庄嫣，觉得不好，就没开黄腔。 “护士问，你为什么从英国回来了，不都是皇家授勋的大魔法师了么。” “勇哥馋，说是都馋哭了，死活不在国外。” “哈，当时小陈医生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卦象上讲国内好。还说什么五星出东方，利中国。” “害，还真信谶言啊。”孟良人无奈。 “小陈可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他说当时科考队队长叫齐东方，进古墓的时候觉得胆气不壮，举着国旗进去的。当时发现这句谶言都没敢上报，生怕生面怀疑是什么献祥瑞之类的。 话说克苏鲁献祭祥瑞能得到祝福，是这样么？” 住院老总的思路跳脱的很，说话乱糟糟的。 “没有的事，小陈那都是骗姑娘的，你总不能否认小陈在姑娘面前情商高吧。”孟良人用笃定的语气说道。 “那倒是，我和姑娘说话，都不知道从哪说。可哪个姑娘和小陈聊天都笑的嘎嘎的，一点慢热都看不出来。”住院老总感慨。 “最近不了啊，勇哥最近每天写论文，挺上心的。”庄嫣替陈勇辩解。 住院老总深深看了一眼庄嫣，一脸你看我就说是这样的表情。 “老孟，你给我讲讲，我看小陈上手术前都连掐带算的，我问他就说没有，活动活动手指。可有一次患者利卡过敏，他提前带了脂肪乳。” 住院老总对此坚信不疑。 “那是科学，患者有过敏史，小陈准备的充分点也没什么。”孟良人替陈勇辩解。 “那你说，小罗教授说让你盯着点我的术后患者为什么？”住院老总不服气。 “呃，有一次罗教授讲课，不知道你听没听，就是术后容易出现血栓的各种情况。”孟良人无奈，只好直接说，“魏尔啸三角。” “魏尔啸三角？” 住院老总明显没有记忆。 “由德国病理学家鲁道夫·魏尔啸提出的魏尔啸三联征virchow’striad。是理解血栓形成的基础，包括：血管壁损伤、血流淤滞和血液高凝状态。” 庄嫣跟着补充道。 住院老总不屑，“穿刺本身就是对血管壁的一种损伤，术后沙袋压迫止血也用了好几十年了，我就没见有什么术后血栓。” “其实吧，最好还是盯着点。”孟良人道，“股动脉穿刺及血管内器械操作必然对血管内皮造成损伤，从而激活凝血系统。” “我不是说穿刺两次会导致血栓啊，跟小杨没关系，那孩子我也挺喜欢的。” 住院老总听孟良人叭叭的说着，心里觉得有趣。 老孟就是个传染病院的老主治。 那面的医生都是什么素质，大家心知肚明，结果跟罗教授一组后反过来教训起自己了。 真是倒反天罡，他心里到底有没有点逼数。 不过这半年来老孟以院为家，每天都聊一会，住院老总觉得老孟人也不错。 或许是和罗教授学的，比较啰嗦，爹味儿十足。 “还有呢？”住院老总也没反驳孟良人，而是饶有兴致的询问。 “患者之前有脑梗，术前一直口服抗凝药，我刚看了眼病历，已经停了3天。” “这时候是发生血栓概率比较高，所以要多注意一下。不过……” 孟良人说着，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 “类似的情况我也见过，罗教授没仔细叮嘱，但你那个患者……不对！”孟良人忽然一睁眼睛，“患者一直在睡觉，我们查房的时候患者家属问他话，他翻了个身，但被掰回来了。” 因为股动脉上有沙袋，患者想要翻身被患者家属阻止，这很常见。 掰回来只是一种说法，就是被患者家属按住，保持平卧位。 “老孟，你想太多了，平卧不舒服，大家都这样。”住院老总笑道。 他只敢说孟良人，不敢说罗浩。 毕竟晋级的内容主要都是罗浩帮着弄的，住院老总办不出那么没良心的事儿。 但这个患者会出问题，他也不认可。 “没事，你先订饭，我去看一眼。”孟良人站起身。 “老孟，你吃什么？” “宫保鸡丁吧。”孟良人说着，慢悠悠的走出去。 庄嫣没跟着，她在凝眸沉思，反复在回忆罗浩讲过的魏尔啸三角的有关内容以及眼前患者的情况。 “小庄，你呢？”住院老总问。 “我觉得还是有点问题，老总你说患者的状态是不是可以说是嗜睡？嗯，应该是嗜睡状态。” 嗜睡？ 住院老总一怔。 “不可能。”他旋即笑道，“不过话说回来，既然罗教授都说了，我去看一眼，刚好六个小时，我把沙袋拿下来。” 其实患者家属知道时间，而沙袋只是一种说法，从国内刚有介入手术的时候大家都用沙袋，现在用两个500g的盐袋代替。 老总起身，他有些疑神疑鬼。 罗教授平时可不会这么多事儿，手伸得那么长去管别人组的患者。 反常必有妖，说不定…… 刚想到这儿，住院老总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完了！ 他的心一下子沉到脚后跟。 难不成罗教授金口一说，患者真的出事了？ 快步走出门口，住院老总看见孟良人直奔着病房跑过去。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周身。 大步跑到病房，住院老总看见患者躺在地上，脑袋撞在桌角，汩汩流着血。 “怎么回事！”住院老总颤声问道。 这可操蛋了，患者从床上跌落，万一摔出来个脑出血，自己吃不了得兜着走。 上次类似的情况，住院老总被冯处长一顿骂，最后去医务处的纠纷办干了俩月。 这是啥，这叫发配宁古塔。 自己可别被发配去宁古塔，只要是正常人，就没一个愿意接触医疗纠纷的，住院老总慌乱中心里闪念想了无数的事儿。 “小庄，给罗教授打电话。”孟良人一边给患者安心电监护，一边说道。 而庄嫣的手机已经拨通罗浩的电话。 “患者取下沙袋下地，突发呼吸困难，意识丧失。现在血压90/54mmhg，脉搏115次/分，呼吸频率35次/分，外周血氧饱和度89%。” “双侧瞳孔对光反射灵敏，暂时不考虑脑出血。” 孟良人和庄嫣展现出良好的“摇人”配合，一个检查，一个汇报，很快把患者现在的情况说清楚。 “好好好。” “你重复一遍。”电话里传来罗浩的声音。 住院老总听到熟悉的声音，竟然比听到沈自在的声音还要安稳。 其实这种情况要请示沈自在，给袁小利打电话来急诊急救。 但孟良人和庄嫣的做法似乎也没什么不妥，至少住院老总并不想在这时候看见袁小利或是沈自在。 “检查床旁心电，超声心动，注意肺动脉压，如果肺动脉压低于60hhmg，检查头颅ct，判断有无出血……” 庄嫣开始重复刚刚罗浩说的治疗方案。 这种急诊抢救不像是大出血，一管子一管子的药往里面推。 首先要确定诊断，看是不是肺栓塞，如果是，还要排除脑出血。 因为溶栓治疗和脑出血的止血治疗相悖，要是不管不顾上台摆管溶栓的话很可能导致出血更严重。 有时候治疗就是这样，相互矛盾，能不能把人救回来还要看命。 几样检查很快落实，患者的生命体征也算是平稳。住院老总早都傻了眼，还是孟良人给患者头部做了包扎并且请循环内科值班教授来会诊。 凝血结果中可见d-二聚体显著升高，达到550g/dl，复查的心脏超声可见右心室扩张，肺动脉压从入院时的正常状态升至50mmhg。 在医生护士的看护下送患者检查头部ct，暂时没见出血。 “上台吧。”循环内科教授也觉得棘手，但诊断还是明确的——肺栓塞。 发现的也还算是早，毕竟在医院里，无论做什么检查都方便。 肺栓塞！ 嗜睡！ 住院老总早都懵逼了，他万万没想到罗教授随便看了一眼，让自己当点心，患者还真就出事儿。 这可到哪去说理去。 他哭丧着脸跟着忙叨，只希望患者别有大事，好好出院。 自己年纪轻轻，前途远大，真要是落到冯子轩手里面，不扒层皮都出不来。 和患者家属做交代，患者送入循环导管室，罗浩换衣服走了进来。 414 挖人遇到同行 “师兄~~~”庄嫣看见罗浩走进来，喊了一声。 宛转悠扬，荡气回肠，邻家小妹一般，让人想起青葱少年时。 不过庄嫣却没去和罗浩汇报病史、抢救经过，而是闪到孟良人身后。 “罗教授。”孟良人躬身走到罗浩身边，开始讲述抢救经过以及患者现在的情况。 患者比较棘手的地儿在于ct看没有脑出血，但谁都不知道在溶栓的时候用大量抗凝药物后还会不会有出血。 这也是住院老总比较担心的。 孟良人汇报完，罗浩已经来到操作间。循环导管室的技师是一名女医生，她看见罗浩，眯了下眼睛。 “没事。”罗浩直接拉了把椅子坐下，“发现得早，症状不算重，我蹲这儿看会。” “不好意思啊罗教授。”住院老总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 “没事啊，又不是你的错，这种患者本身就比较棘手，可手术又不能不做，总不能怕呛死就不喝水吧。” 罗浩甚至没说因噎废食。 “我……罗教授，您在忙吧。” “嗯。”罗浩点点头。 住院老总泪流满面，您倒是跟我客气一下啊。 “竹子要回来了，带着三胖妞。核桃坪那面做了b超，三胖妞是双胞胎，说啥都不让其他的野生雌性大熊猫跟着回哈动。” “！！！” “刚才还在视频会里和他们吵架来着，他们这么敝帚自珍，是对大熊猫野生事业的巨大障碍。”罗浩有些愤怒的斥道。 孟良人心里一乐。 罗教授看着年轻，但争夺利益的时候可一点都不手软。 什么对大熊猫野生事业的障碍，人家在秦岭，罗教授要把竹子和其他大熊猫带回哈动。 能这么说，看起来还挺认真的人，脸皮都挺厚的。 但正因为如此，孟良人才觉得罗浩可信。当领导的，不挣不抢，自己吃亏，手下人也吃亏，干着干着人心就散了。 “吵架？” “是啊，又不是请客吃饭的小事儿，当时说好了前4只怀孕的野生雌性大熊猫来哈动，结果他们反悔了。”罗浩一脸鄙夷的说道。 “结果呢？”庄嫣见师兄罗浩满脸笑容，一点都不像是刚跟人吵完架的样子，奇怪问道。 “该骂娘骂娘，该掀桌子掀桌子。emmm，我说的是物理意义上的掀桌子，展现出一个姿态，然后夏老板来当和事佬，第四只怀孕的野生雌性大熊猫可以留在那面，但总要给些好处才行。” “什么好处？” 庄嫣继续追问。 罗浩笑而不语。 住院老总直挠头，自己好像耽搁了罗教授的大事。 但罗浩像是知道住院老总心里想什么似的，笑吟吟说道，“本来就吵累了，刚好这面打电话过来，我就跟他们说去治病救人了。” 见罗浩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住院老总沉默无语。 “老孟，小庄，不错，教你们的能马上就用上。” “嘿。”孟良人和庄嫣开始同步，同时伸出右手挠头。 甚至庄嫣的脸上浮现出孟良人特有的那种敦厚神情。 罗浩看得心中大乐，真是什么人教什么人，小庄学的也真是快。 “罗教授来了。”循环值班三线教授透过铅化玻璃看见罗浩，转身下台，把双手插在身前的口袋里，一脚踢开气密铅门走出来和罗浩商量溶栓药物的剂量。 要是一般人，这时候会打哈哈，说点不重要的，真正重要的内容因为怕担责任，只会顾左右而言他。 但罗浩不是一般人，他有什么说什么，很快和三线教授敲定用药量。 30分钟后，肺栓塞的栓子被融掉，患者呼吸困难等症状缓解，生命体征平稳。 罗浩也不等手术结束，直接转身离开。 孟良人跟在罗浩身后去换衣服。 “罗教授，您还真是临床经验丰富。”孟良人钦佩的说道。 人后，孟良人在大家看来是纯种的舔狗；当着罗浩的面，孟良人更是不客气，虽然不至于阿谀奉承，但该赞美的话全都说出来。 罗浩一边换衣服一边想，当时看见的诊断是“微小血栓凝集”。 这个诊断并不在现在国家发布的诊断目录里，而且微小血栓也不是百分之百会出事，甚至出事的概率也并不高，所以只是叮嘱孟良人一句。 没想到，还真的就出事了。 “老孟，你和小庄不错。”罗浩点了点头，也还了一个赞美。 “对了罗教授。”孟良人溜须拍马的手段当然不止这点，他早就知道该和罗浩说什么。 “怎么？” “前几天您给我们上课，讲了点八卦，就是乙肝、肝硬化并发脂肪肝，应该怎么控脂肪的事儿，没想到很快就用上了。” “哦？”罗浩来了兴趣。 “隔壁科的一个护士长……”孟良人说了個开头，马上意识到自己哪里错了，直接更正。 “放疗科护士长，前几天您去做手术，我回头看患者，和患者聊天的时候看见她，也聊了一会。知道她最近在减肥，之前有轻度脂肪肝。” “但减肥的方式不对，纯素食，看样子决心很大。” “我就跟她说了一下。” “你怎么说的？”罗浩饶有兴致的问道。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眼睛似乎看也没看手机屏幕，就点开了一个app。 “就按照您讲课的时候说的跟她讲的，脂肪肝是因为脂肪排不出去，要排脂肪需要蛋白质。也就是说，单纯的吃素，或许会减肥成功，但轻度脂肪肝会变成中-重度脂肪肝。” “当时她不信，我毕竟就是个老主治么，说话没什么信任度。但是吧，说是昨天她去b超查了一下，就像是我说的那样，轻度脂肪肝变成了中-重度脂肪肝。” 孟良人说到这里，有些小得意，方正的脸上神采飞扬。 住院老总瞠目，“老孟，你行啊。” “老孟？呵呵。”罗浩忽然淡淡一笑。 “啊？”住院老总裤子穿了一半，听到罗浩的笑声里似乎另有所指，一下子顿住。 “现在是在医大一，咱在一口锅里吃饭，叫声老孟天经地义。可能几年后，再见老孟的时候，一句孟教授、孟老师都不够喽。” 罗浩轻描淡写的说道。 住院老总脚后跟升起一股子凉气，他几乎秒懂罗浩的意思。 在医大一院，叫一声老孟没人挑理。等几年后罗浩带着医疗组去了912，再见孟良人肯定是在学术会上。 到时候叫什么？孟老师？孟教授？ 要是真按照辈分算，自己叫一声孟老祖似乎都不够。自己能叫老孟的机会，应该屈指可数。 住院老总心中悲伤逆流成河。 当初罗浩刚来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的空窗期，自己要是提出申请，坚持一下，应该有可能调去罗教授医疗组。 老孟的位置原本应该是属于自己的。 可惜，那个空窗期稍纵即逝，还没等自己想明白，孟良人就已经从传染病院分流来，人家拼死抓住了罗教授这根救命稻草。 谁都没想到一根救命稻草竟然是参天的建木。 住院老总心中感叹，自己经验不够丰富，而且没有高人指点。 你看庄院长眼睛多贼，自家女儿直接塞过来，研究生毕业后连博士都不读。 住院老总凝立，裤子穿了一半，像是一尊雕塑，有些可笑。 罗浩笑了笑，“就是个八卦，当不得真，小事儿。” 孟良人的手机响起，他接通电话，表情渐渐严肃。 “哦，好，我还在医院，在手术室，马上回去，你带着孩子等我。” 说完，孟良人挂断电话，腰弯成90°，“罗教授，我一个老同事，从前传染病院的，孩子今年高三，俩月前检查怀疑是肺结核，一直按照结核治疗的，怎么都不见好。” “哦，那回去看一眼。”罗浩也不在意多看个患者。 住院老总这才穿好衣服，悄咪咪的跟在罗浩身后回去。 还有一大堆的病历要写，然后办理转科手续。人家手术都做完了，病历肯定越早过去越好。 再有就是和患者家属交代病情，取得谅解与共识。 出现意外谁都不想，但眼前这个有点麻烦。 患者摔倒，这事儿患者家属理解，不上称的话二两都不到，只要没有并发症，几天也就好了。 但要是往大了说…… 曾经急诊120出诊，4个人抬着一个200多斤的患者走楼梯，结果担架翻了，患者摔出骨折。 后来听说因为这事儿医院赔了不少钱。 住院老总一脑门子官司，垂头丧气跟在罗浩身后回到病区。 罗浩却没想这么多，患者的肺栓塞解除，对罗浩来讲就算是治愈了，至于剩下的…… 医疗组里，剩下的活儿都是老孟负责的，而且他从进医疗组到现在的大半年时间里一直完成的很好，甚至让罗浩“忘记”了还有后续无数的麻烦。 办公室门口，站着一对夫妻和一个一米八左右的年轻女生。 现在的孩子长得真高，罗浩心想。 打开ai诊断辅助，很快有了诊断。 “罗教授，这是我从前在传染病院的同事老薛，薛河。” “你好。”罗浩和对方握了握手，让进办公室。 “罗教授，孩子几个月前有一次发烧，高热，查了个肺部ct，发现有问题。” 说着，患者父亲把影像资料拿出来。 他似乎有些不情愿，毕竟罗浩年纪轻轻，自己找老孟联系，是想老孟帮着联系医大一院的专家，而不是“随便”找个年轻医生糊弄一下。 可总不能刚见面就对孟良人冷嘲热讽，现在这社会求人办事可真难，患者的父亲把情绪都写在脸上。 罗浩看得清楚，却也不在意。 自己是帮孟良人，至于患者家属高兴不高兴，对罗浩来讲无所谓的。 “在我们医院诊断是肺结核，可只是影像支持，痰涂片没查出有结核杆菌。我又带着孩子来医大几家附属医院，专家说考虑是肺结核或者是寄生虫病。” 的确有点谱，罗浩对他们能考虑到寄生虫病的诊断相当满意。 已经都到这步了，不应该有什么问题。 “可做了很多检查，都没发现粪便里有寄生虫的痕迹。” “……”罗浩猛然意识到这里是省城，不是帝都。 传染病院都已经开始分流了，衰败到了极点。 和912每年都要派人去美国学习枪击伤的治疗一样，国内随着卫生条件的渐渐变好，寄生虫病也渐渐变少。 甚至很多年轻医生都不知道鉴别诊断中排查寄生虫病。 从前的常见病变成了如今的罕见病。 这也算是一个“幸福的”苦恼吧。 现在寄生虫辅助检查比较全的地儿只有帝都的地坛医院和魔都的几家医院。 其他地儿，都差不多，根本没有相关实验室检查的仪器。 原来是这样，罗浩终于知道诊断卡在这儿没有明确诊断和治疗的原因了。 “是这样。”罗浩点了点头，继续询问病史。 原来前后在医大几家附属医院和省院做了7次镜下粪便寄生虫检查，最后都没有结果。 也不是没有结果，是结果为阴性，也就是否定了寄生虫病的诊断。 所以小姑娘一直在按照结核治疗。 毕竟抗结核药对身体有一定的损伤，孩子才高三，吃多了对身体有影响。 具体影响多大，暂时还看不出来。 “我考虑是寄生虫病，留个粪便样本，明天我送去检验科。” 罗浩给了患者家属一个比较明确的答复。 可这个答案让患者家属的脸色彻底难看了起来，不都说了已经做了化验，结果是阴性么？这个年轻的“专家”怎么跟聋了似的。 “那就先这样，留个粪便样本。”罗浩已经看向孟良人。 “好，罗教授，您放心。”孟良人肯定的说道。 他很清楚自己老同事的心路历程，但这没什么，等罗教授走了之后解释一下也就行了。 “那我先走了，竹子的事儿还要敲定，老白那面也找我。” 罗浩起身，换衣服自顾自的离开。 有孟良人真是省心，很多磨嘴皮子的事儿都交给老孟去做，罗浩节省了无数的时间。 这才是医疗组的真谛，整个医疗组也向着罗浩想象中的方向进展。 医疗组就如同一台自动驾驶的汽车，罗浩负责一些重要的工作，其他都有智能系统来搞定。 孟良人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离开医院，罗浩上车后打了几个电话，敲定竹子的事儿，又联系白帝成。 他回来的要比马普所的人晚一点，罗浩也并不在意，毕竟白帝成只属于“客卿”的身份，自己管多了不好。 白帝成已经到了医院，在门口的手擀面店等罗浩。 赶过去，叫了碗手擀面当宵夜。 罗浩并不在乎吃什么，只要能吃饱就行。 “罗医生。”白帝成的表情略有一点小古怪。 “老白，有事儿就说，别遮遮掩掩的。”罗浩笑道，“怎么了这是。” “我从德国去了一次美国，我发现了点异常情况。” “哦？” “我按照伱给我的名单去找人，但好像被人捷足先登了。” “！！！” 罗浩凝眉，“谁？” “都是中国人，我没敢轻举妄动。”白帝成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厉色。 “靠！”罗浩能感知到白帝成的杀气，连忙低声斥道，“只要专家能来中国就行，是不是咱挖的无所谓。自己人，你可千万别动手啊。” “我看他们鬼鬼祟祟的。”白帝成一脸正气。 “害，挖人么，还能光明正大？人家美帝也不是吃干饭的。这几年几万名高端领域科学家来咱国内，挖人的动作肯定少不了。” “老白，能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只要被挖来国内就可以，你别纠结是不是咱们挖过来的。” 罗浩劝了几句，可白帝成看样子还是耿耿于怀。 “呵呵，老白，我给你讲件事儿。”罗浩准备换个角度继续劝。 老白可别凶性大发才好。 “什么？” “福岛核电站不是炸了么，你知道的。” “我怀疑他们在做阴险的祭祀仪式。”白帝成凛然，回答道。 “不不不，不说这些鬼呀神呀的事儿，我要说的是山城那面真有个体老板悍不畏死，当时就去了福岛。” “去干嘛？送死么？”白帝成惊讶。 “他们顺着有辐射的位置，一圈一圈往里走，挨家工厂拜访，只要是有意向的就直接挖去山城。” “？？？”白帝成愕然。 “后来呢，没几年国产机床、精密仪器就有了突破。”罗浩微笑，“我听说都是通用机器板块和电子零件方面的专家。虽然是本子，但现在是和平时期，能用的专家也要挖过来。” “这叫统一战线。” “……”白帝成不懂罗浩的意思。 “我认识一老哥，去ktv只唱红歌，再有就是什么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之类的。在这一波里挣了大钱，现在唱的更带劲儿了。” “……” “人能来国内就行，你可千万别和他们抢。”罗浩讲了个八卦，把话题拉回来，叮嘱白帝成。 “为什么。”白帝成凝眉，有些不高兴。 看那意思，要不是顾忌罗浩的想法回国来问一句，怕是谁敢抢专家都要被他毁尸灭迹。 “本子那面是私企挖人，但涉及到二毛、老美那面，都是国企。也就是说，国家在挖人。” “那又如何！” “这么讲吧，你看见雷击木了吧，国家就是最顶级的宗门，都不用动小手指，看你一眼你就挂了。老白，我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代表国家，咱不惹麻烦。” “可我想……” “没事，真的，你做的事情我特别满意！千万别乱动手！前些年国内首富在国外和国企抢工程，里面还涉及别的事儿，咱就不说了。最后怎么样，老惨了，老白你千万别好心办坏事啊。” 罗浩不断叮嘱。 “行，那我知道了。罗医生，那面……咱们的人特别多，你给我的名单上，是个地儿我神识一扫就能看见。” “一个一个鬼鬼祟祟的。” “哈，挖人么，鬼祟点不寒碜，只要能把各领域的专家挖来就行。”罗浩道。 “行，那我知道了。” “最近我正联系这面的太阳能、风电的公司，他们的电力没办法入网，可以便宜卖我。”罗浩笑道，“各种东西都有。” “罗医生，陈家小哥说他已经开始用雷击木做什么无人机了。” 罗浩摆摆手，对此毫不在意。 陈勇折腾什么，跟自己没关系，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使命，自己要做什么，罗浩心里清楚。 忽然，罗浩想起一件事。 “老白，你和陈勇去救老崔的时候，在南洋发现的蛊王还在么？” “在，我给封印住了。”白帝成面色凝重，“我不知道该怎么弄，也不敢带回来，生怕生灵涂炭。” “所有寄生虫它都能掌控？” “？？？” 道不同不相与谋，罗浩说的话白帝成要费很大事才能明白。 虽然成熟的蛊王可以做到罗浩说的事儿，但那都是极遥远极遥远的未来了，现在根本没办法做到。 罗浩也就是随便一问，留个念想。 把白帝成送走，罗浩去哈动附近的出租屋找大妮子。 …… …… 医院里，孟良人看着薛河，“老薛，罗教授的诊断全省最牛，你怎么就不信呢。” “他有三十没？”薛河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努力压抑住自己烦躁的情绪。 只是无论他怎么压抑情绪，语气都不是很对。 “师兄厉害着呢！”庄嫣不服气，小声嘟囔了一句。 但因为有孟良人在，所以也没敢大声说话，只是小声唠叨着。 “光看年轻啊。”住院老总可不惯着，一撇嘴，鄙夷的说道。 他是沈自在的博士，毕业后留下来，一直都在医大一院，言谈举止里自然少不了上级医院对下级医院的那种难以言明的鄙视。 还别说，薛河就吃这套，听到住院老总说话，他沉默了下去。 “罗教授也是你能说的，找罗教授看病的多了去了，门都摸不到。”住院老总完全无视了孟良人的眼神，直挺挺的把薛河的鄙视给怼了回去。 415 也就是我经验丰富，做了12次终于确诊 薛河临床工作十几年，察言观色的功夫不深，但却也够用。 能清晰的看出来住院老总对罗教授的维护，他知趣的闭上嘴。 只是他对那个年轻的“专家”表示不认可。 孟良人也没太多可说的，让薛河给女儿留个粪便样本，明天送检。 哪怕患者家属再怎么不信任，孟良人依旧坚决执行罗浩的医嘱。 “老孟，已经检查了7次，你还想怎么检查，再查估计也没结果。”薛河很是无奈的和孟良人解释。 这么做是浪费时间，他感觉要是罗教授没别的新鲜诊断，就别在这上面再浪费了。 “罗教授和别人不一样。”孟良人坚持。 “哪里不一样？” “……”孟良人犹豫了一下，方正的脸上忽然露出笑容，“罗教授水平自然是极高的，但你知道他最可贵的一点是什么么？” 薛河没说话，好奇的看着孟良人。 “罗教授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多厉害，并且为了维系这个‘标签’做出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 “就是说，罗教授看不准的情况下，或者是他诊断不出来的情况下，会摇人。不管是协和，还是其他地儿，只要当地精通某种疾病的诊断、治疗，他都会打电话，或者视频会诊。” “摇人？！”薛河的眼睛瞪大。 只有下级医院才会在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摇人”，毕竟上级医院的医生也很忙，稍有点问题就要麻烦人家，信不信人家给你吃个闭门羹。 到时候经常摇人的医生连逢年过节发信息祝福的机会都没有。 一般人听孟良人这么说，会认为罗教授技术水平不够，但薛河知道老孟的意思。 “他人脉深厚？”薛河试探着问。 “深不见底。” “！！！” “这么讲吧，我给你举個例子。”孟良人宽厚的说道，“去年，罗教授还在东莲矿总，他做介入手术，有人实名举报他违规用药。” “造影剂？说明书？”薛河一下子意识到问题。 这可是大事！ 可以说全行业都“违规”用药，一起用的十几二十年。 法不责众是法不责众，专业问题是专业问题，可当这么大一口锅落在一个人的身上，至少是一个取消行医资格。 这种事儿处理不好可不行。 “当时罗教授差点被人从手术台上带走，后来呢？协和普外科的柴老，那位编写教科书的大佬，直接飞来看看情况。” 薛河目瞪口呆。 “912心胸外科的周老板身体不好，不能随便飞，但赶上当时东莲有一个患者要飞刀，人家直接派了一个医疗组、带麻醉师、带重症医生去表明态度。” “！！！” 孟良人说的这一切简直匪夷所思，根本不是一个基层医生能想象的。 “我们医大一院诊断最好的是谁你知道么？” 薛河听孟良人说“我们医大一院”这句话的时候，心情复杂。 但他没反驳，而是心生茫然，“申主任，风湿免疫的那位专家。” “对！”孟良人一拍大腿，“申主任管罗教授叫小师叔，罗教授不让，申主任不干，不叫一声小师叔申主任浑身不舒服。” “！！！” “能不能给出明确诊断，我不知道。但是吧，要是不能的话，我想罗教授会帮你联系帝都，你带着孩子去帝都看看总归是可以的。”孟良人扔出最后的杀手锏。 薛河长出了一口气。 这是最好的结果，他别无所求。 “老孟，谢谢，谢谢。”薛河见孟良人还在干活，得到了允诺后他也没其他要说的，站起来鞠躬，致谢。 …… 第二天罗浩做完手术，带着医疗组看了一圈术后患者。 罗浩并没下针对性医嘱。 老孟把患者管的挺好，自己没必要非得强调自己的存在。 走出最后一间病房，罗浩侧头问孟良人，“老孟，粪便样本送来了么？” “送来了，单子我也开好了。” 罗浩点了点头，却没说话，而是一边走一边沉思。 孟良人没敢打扰，只是跟着罗浩回办公室。 “冯处长，您好。”罗浩拿起手机给冯子轩打电话，“您在办公室么？我有事儿跟您汇报。” “在~~~” 冯子轩的声音有些飘忽，和往常不一样，罗浩注意到这点，心生疑惑。 “我去医务处。” “师兄，你干嘛去？”庄嫣见孟良人看了自己一眼，知道有些事儿孟良人不方便问，便成了老孟的嘴替，问出孟良人的问题。 “做了7次检查，省城各大医院都送了样本，我想亲手做。” 庄嫣咋舌。 亲手做检查无所谓，但便常规，从里面挑虫卵的话……庄嫣可不想。 “那伱忙着，我去写病历。” “罗教授，辛苦。”孟良人老老实实的说了声谢谢。 “emmm，辛苦点没什么，那孩子少吃几天抗结核药才是正经的。她那个岁数，吃抗结核药伤身体。”罗浩也没讥讽谁，只是说了一个事实。 来到医务处，罗浩敲门进冯子轩的办公室。 冯子轩坐在办公桌后，表情古怪。 “冯处？您这是怎么了？”罗浩奇怪的问道。 冯子轩没了以往的灵动，或许也是因为和罗浩太熟了，所以懒得伪装，把一部分心事表露出来。 “没什么，你找我什么事儿，小罗。”冯子轩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罗浩把事儿说了一遍，“省内各家医院都做过检查，没有结论。我想自己动手，试一试。” “你还会做这个？！”冯子轩惊讶。 “嘿，在学校的时候毕竟要做各种试验，动手的活都是我来，师弟师妹们给我打下手。”罗浩说了一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冯子轩正焦头烂额，他没有就罗浩说得科研问点八卦，而是拿起手机把电话打给检验科主任。 说了要做什么，而且是罗浩亲手做之后，冯子轩道，“去吧。” “冯处长，您这是怎么了？遇到了什么难事儿？”罗浩没走，而是坐在冯子轩对面，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害，小事儿，你去忙吧。” 见冯子轩什么都不说，罗浩只能起身，表示感谢，随后离开。 来到检验科，罗浩开始做粪便样本镜下找虫卵的检查。 孟良人和薛河在外面等，薛河早已经麻木了，他也知道抗结核药对未成年人的身体会有一定的影响，要是短期吃的话没事儿，可自己女儿一直没有诊断，他早就慌了神。 两人默不作声，等了1个小时。 孟良人的手机响起。 他拿起手机，打开，看见微信有一条罗浩的留言。 【第一次检查，阴性。】 ？？？ 阴性？ 罗教授的检查结果和之前7次检查结果没有任何区别。 孟良人叹了口气，他还以为罗教授出手，一下子就能解决问题。 来医疗组的大半年里，孟良人早已经习惯了罗浩的“无所不能”。 这次也一样，为了得出确定诊断，罗教授不惜赤膊上阵。 可结局却出乎孟良人的意料，竟然和之前没区别，阴性。 “薛河，罗教授说没看见虫卵。”孟良人也不避讳，直接和薛河说结果。 “唉。”薛河叹了口气，他苦恼的低着头，“老孟，你说罗教授会建议我去哪家医院？” 孟良人摇摇头，站起身准备接罗浩。 可10分钟后，检验科里人来人往，却始终不见罗浩的身影。 去检验科做检查是冯处长打的电话，按照矫情、严格的说法，罗浩去做检查已经算是违规了，所以孟良人没进去讨人厌。 哪怕不说规矩，只说人心，也是如此。 自家的活，别人来做，检验科从上到下估计心里都不高兴。 孟良人甚至想要是带着陈勇来的话，或许会好一些。 检验科以女医生为主，陈勇带着她们聊天，减轻一点罗教授身上的压力。 可罗教授为什么还没出来？ 孟良人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他拿出手机，又看了一遍微信。 【第一次检查，阴性。】 第一次！ 这仨字意味着罗教授还要做更多的检查？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一点却是自己没理解到罗教授的深意。 有可能……不对，不是有可能，是必然的。 孟良人完全不懂，一次做不出来就做下一次，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吧。 再说，患者家属已经在省内做了7次检查，应该是什么极其罕见的病，甚至罗教授都诊断失误。 只是他要强，好胜，不甘心。 孟良人心里猜测到。 只要是人都有缺点，罗教授的软肋在这！ “老孟，罗教授什么时候出来？”薛河问道。 孟良人摇了摇头。 薛河翘首看着检验科的走廊，最后也沉默了下去。 一个多小时后后，孟良人再次接到微信。 【第二次检查，阴性。】 孟良人直接傻了眼。 罗浩给他发来的信息证明了一件事——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罗教授就像是唐吉坷德一样，对着根本不存在的对手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冲锋。 之所以冲锋，是因为他不甘心。 “唉。”孟良人叹了口气。 没想到一向温和的罗教授竟然还有这个缺点，的确让人挺难接受的。 “老孟，罗教授什么时候出来。”薛河也看见了孟良人微信的信息，他询问道。 孟良人摇摇头。 下班，喧嚣的医院渐渐安静下去。 天已经黑了，霓虹把黑夜点亮，只是医院的灯光透着一点点清冷，没有酒吧、夜场、足浴店那么温暖。 每隔一个多小时，罗浩就给孟良人发一条微信，除此之外，没有解释，也没有更多的信息、解释。 晚上21点。 又一条阴性的信息发送到孟良人的手机上。 “老孟！”薛河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罗教授干什么呢？” 孟良人摇头。 这回薛河不再耐心，他有些急躁，“我就说他年轻，不靠谱，你看谁做检查一次又一次的做。不撞南墙不回头么？！这么做就有意义？还是为了自我感动。” 因为还想着要找罗浩“帮忙”联系帝都的医院，无论是协和也好，还是地坛也好，薛河觉得都能接受。 所以他说话还是勉强压抑住心里的焦躁。 不是薛河去帝都看不上病，排队、黄牛，只要肯花钱、肯花时间，都能看上。 但女儿的情况比较特殊，薛河都不知道该看哪科。 胸科？呼吸科？还是传染病？ 就怕去了之后被人像是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最后大家都耸肩、摊手——不是我们科的病。 原本还想着罗教授能直接“摇人”，但事实证明罗教授进检验科后就一直没出来。 真是莫名其妙。 孟良人不断劝着，最后薛河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双眼无光。 又一个多小时后，罗浩的信息发来。 还是没结果。 “……”孟良人无语。 十几分钟后，手机响起，孟良人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这么快，难道是有结果了么？！ 【老孟，嘛呢！】 庄嫣发来的信息。 孟良人给庄嫣回复，很快，高马尾就一甩一甩的出现在眼前。 “老孟，你偷懒！”庄嫣笑吟吟的说道。 “嘿，干完活了？” “嗯，干完了，就等你检查呢。”庄嫣只开了一句玩笑，便言归正传。 “检查病历的话等明天吧，罗教授在里面做检查呢。” “啊？！师兄找虫卵都找不到？！我在病区还琢磨怎么没回来呢。”庄嫣瞪大眼睛。 “？？？”孟良人一怔。 庄嫣的这句话听起来简单，可实际上却一点都不简单。 “罗教授找虫卵水平很高么？”孟良人试探着问道。 “我没见过，就听老板们聊，说是有些镜下的活儿还是要师兄做。别人做，一般的还行，但难度高的师兄做事最好。” “！！！” “夏老板，当时在夏宁那面养军马，我也不知道都这个年代了养军马干嘛，难道还要全频段阻塞么？” “说正事儿。”孟良人竖着耳朵听着。 “据说当时有点小问题，夏老板年纪大了，眼神不好，镜下的活儿他手底下的人水平不够，特意把师兄要过去帮了几个月的忙。” “说是当时师兄要走的时候，夏老板极力挽留，说无论走技术军衔还是管理军衔都行，10年内将级。” “！！！” “！！！” 孟良人和薛河瞠目。 “可师兄没同意，现在还是去了912，才校级。周老板可真小气，你知道么，在有数字编号的医院，科室副主任就是副师级。” 孟良人还真不知道这种事儿。 “这是技术岗，管理岗升的慢，可能是校级。他们那面校级管理将级都很正常。” 庄嫣八卦着不知道在哪听到的八卦。 这都是啥？薛河听懵了。副主任医师就是副师级干部？不至于吧。 那自己要是在军区医院工作，现在待遇不是也变得很高？ 薛河想着想着，有些羡慕。 “行啊，小庄，没事的话你就回家休息吧。”孟良人劝道，“时间也不早了。” “今天不回去了，一会我去机关。” “去机关干什么？”孟良人一怔。 “医院内部有内鬼！”庄嫣神神秘秘的看着薛河，凑到孟良人耳边小声说道。 “啥？” 孟良人傻了眼，医院，内鬼，这俩词八竿子打不着。 “最近1周之内，医务处的座机，你知道吧老孟，用座机给患者家属打电话，内容和电信骗诈差不多。” “！！！” 孟良人头疼。 这是谁啊，怎么这么虎！ 跑得了和尚还能跑了庙么？！ 还敢用医务处的电话去骗诈，这难道不是作死么？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 是自己老了么？孟良人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种事儿孟良人他自己根本想象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都是啥跟啥。 “老孟你不知道，我爸直接拍了桌子，他从来不这样。冯处长可倒霉了，不过拿医务处的座机打的电话，他解释不清。” “不是虚拟号？”孟良人问道。 “狗屁的实名制，就为了管老百姓啊！”庄嫣牢骚了一句，“那么多骗诈电话，怎么就不实名呢！” “可能是技术手段的问题。”孟良人苍白无力的解释了一句。 “我跟你讲老孟，根本不是这事儿！你看着吧，就虚拟号这事儿，以后不送进去三五个大老板才叫怪。”庄嫣道。 孟良人叹了口气。 “没吃饭呢吧，我点外卖，就在这儿对付一口吧。”庄嫣见孟良人心神不宁，便把话题岔开。 又几个小时过去。 庄嫣精神抖擞，不断和人聊着天，一点困意全无。 而孟良人本身就很少睡觉，也不觉得什么，薛河已经开始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凌晨3点半。 “老孟。”罗浩的声音传来，“咦？小庄你怎么也在？” “师兄，做出来了？！”庄嫣跳起来，高马尾轻扬。 “嗯，做了12个切片，终于找到肺吸虫了。”罗浩也没有疲惫，嘴角上扬，略有得意。 这种表情极少出现在罗浩的表情包里。 12个标本！ 孟良人虽然不知道粪便里找虫卵要做什么，但罗教授的话意味着什么他一清二楚。 身边，最应该清醒的患者家属已经沉沉睡去，孟良人啼笑皆非。 “薛河，薛河。”孟良人把薛河摇晃醒。 “啊？怎么了老孟。”薛河睡眼惺忪，好像还在做梦。 “罗教授出来了，在粪便里查找到了肺吸虫的虫卵。确诊了，确诊了！！” 薛河一脸懵。 不是没睡醒，而是薛河根本不知道孟良人在说什么。 隔行如隔山，别说薛河这种专科医院的普通医生，就算是各科室的大专家都不能说对医院的所有细分行业都能搞清楚。 “薛河，是吧。”罗浩走到他面前，“这是打印出来的镜下图像，喏，这里是肺吸虫，很典型的肺吸虫。” “！！！” 薛河懵了，他哪知道镜下肺吸虫是什么样。 “切片明天你来签字借走，我不方便帮你签字。然后你带着切片和孩子去地坛，我让老孟给你留个电话，你去找地坛的专家就行，就说是罗博士的患者。” 罗浩把打印纸交给薛河，志得意满。 “罗教授，既然有，之前为什么没查到？”薛河懵懵的问。 “切片就这么少，要看运气。一般检查，查2-3次没看见就差不多了。”罗浩解释，“我的经验算是比较丰富，选最有可能的位置做切片，还做了12次。比较罕见，差一点就误诊。” “！！！” “都是圈里人，不跟你解释太多，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罗浩温和的与薛河解释，随后回头看庄嫣，“这都三点半了，你怎么还熬着？” “师兄，院里出事了！”庄嫣晃着高马尾八卦道。 “什么事儿。”罗浩对庄嫣说的出事儿并不在意，医院能出什么事儿，了不起就是医疗纠纷、医疗事故。 医大一院有一个比较靠谱的医务处长，所有隐患都被压了一个数量级。 对罗浩来讲，这都不算事儿。 见罗浩一脸不在乎，庄嫣凑过去，“有人用医务处的座机给患者打电话，骗了3个人，总金额将近100万。” “！！！”罗浩一下子怔住。 我艹，这可是大事！ 用医务处的电话？罗浩皱眉沉思，电诈好像没这种手段，难道说是医务处的谁谁谁脑子里进水了么？ “这帮人真缺德！被骗的都是下面乡镇的农民。几十万，他们借遍了整个村子来看病，结果病还没看呢就被骗了。” “确定是医务处的电话？” “是，确定。”庄嫣道，“师兄，还有一个电话是冯处长办公室的。” “？？？” “！！！” 罗浩傻了眼。 难怪今天看见冯子轩的时候，他满脸凝重，表情严肃。 原来真的出事儿了。 “人都被带去问笔录了，已经问完，并且被院里保出来。取保候审，暂时的。”庄嫣一直跟踪着这件事，她小声在罗浩耳边曲古曲古的说着。 “现在呢？” “现在院里正在开会，刚查找完最近的视频，没有陌生人去过冯处长和医务处的办公室。” “最快的时间找到人，要不然估计连我爸的日子都不好过。” 416 内鬼 这事儿也太操蛋了吧，罗浩也有点迷糊。 在电子支付之前，有患者家属揣着全部身家性命带患者去帝都看病，结果钱被偷的事情发生。 这类事情还不是孤例。 被害者走投无路，下场凄惨，惨绝人寰。 但自从有了电子支付，这类事情已经在医院里销声匿迹。 可诈电竟然出现在了医院里，简直匪夷所思，用的还不是虚拟号，而是座机。 真特么见了鬼了。 罗浩对这件事也不懂，但冯子轩有了大麻烦，自己还是要去看一眼。 “师兄，你回家休息么？” “冯处长在办公室么？”罗浩反问。 “好像是，我不知道。” “你的消息从哪来的？” “院办，有个刚毕业的姑娘，我俩平时关系不错。”庄嫣低下头，生怕罗浩对此不满。 “嗯，挺好。”罗浩给了庄嫣一个肯定的答复，随后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机给收了起来。 “还是去一趟机关。”罗浩道。 “师兄，刚才那个患者的肺吸虫，连你都要连切12张切片么？” “我多个啥。”罗浩笑道，“正常来讲每天一大堆涂片，做都做不过来，阳性率的确要看运气。” “我看有的医院是病理科做，有的医院是检验科做，是因为没有好镜子么？”庄嫣跟小话痨一样追着罗浩问。 罗浩却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一边走一边沉吟，右手捻着手机，手机在手掌、手指里不断转动。 “师兄~~~” “嘘，我想事情呢。” “想什么？我帮你！”庄嫣自告奋勇。 “在想怎么摇人，要是查过监控的话，那就肯定不会是有人进来。再说，这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人钻进来，肉身打电话。” “那是怎么回事？我看骗诈分子都是用的各种虚拟号，师兄，你知道是什么原理么？他们简直太嚣张了，也不知道管一管。” “emmmm。” 罗浩干脆不回答庄嫣的问题，而是一边走一边沉思。 走出住院部大楼，罗浩深深吸了口气，精神一振，随后拿起手机在几个群里留言。 庄嫣眼前一亮，这是摇人么？！ 师兄果然还是那脾气，该摇人的时候就摇人，一点都不手软。 “对了师兄！”庄嫣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你刚才怎么不摇人，非要自己做12张切片。” “找谁？找谁不都得一点点弄，一点点看，这工作我在国内算是顶级水准了，找谁都不如自己做。我12次能找到肺吸虫，别人可能要21次，所以就不折腾了。”罗浩回答道。 庄嫣满脸笑容，高马尾似乎都要甩上天。 哪怕是罗浩说自己厉害，听在庄嫣的耳朵里也分外的顺耳。 这一点庄嫣和陈勇有着本质的不同。 罗浩留完言后并没关机，而是打开了一个app，手按在屏幕上，安静的走向机关楼。 庄嫣注意到罗浩的app界面简单，只有一个圆柱体在屏幕上显示。 走了几步，罗浩松手，屏幕上冒起一股子烟。 “师兄，你这app是干嘛的？”庄嫣好奇。 她就像是个好奇宝宝似的。 “赛博抽烟的小程序，点击，就是抽烟，你看还有火星子。松手，一口烟被吐出去。”罗浩给庄嫣解释道。 “……” 庄嫣怔住。 这特么是得有多扯淡的小程序！ 师兄怎么玩这个！ 就在罗浩赛博抽烟的过程中，两人已经来到机关楼。 保安早都进屋睡觉去了，冯子轩办公室的灯亮着。 “咚咚咚~” “谁呀。”冯子轩不耐烦的声音传出来。 “冯处长，是我。”罗浩先说话，等了1秒，推门进去。 冯子轩愁苦的看着罗浩。 虽然只有短短一天时间，冯子轩看起来老了很多，鬓角的头发都花白了。 整个人没有无精打采，而是愈发阴森，坐在那，身上仿佛散发着冷气一样，几乎肉眼可见。 “冯处长，真的出事了？”罗浩也不客气，直接坐下。 “嗯。”冯子轩叹气，点了点头，“无妄之灾。” “监控视频查了？” “查了，没收获。按照患者家属接电话的时间点查的，我的座机打电话的时候，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记得很清楚。” “灵异事件？！”庄嫣瞪大眼睛。 “小嫣，别闹。”冯子轩摇头，耐心低声斥道。 “小庄，好好坐着。”罗浩皱眉，看了一眼庄嫣。 庄嫣把嘴闭上，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 “冯处长，您怎么看？” “警方的意思是……唉，要不是咱们和周围几家分局的关系都不错，而且这件事儿的确有蹊跷……那都不重要。他们也没看法，我有48小时可以自证清白。” 冯子轩乱七八糟的说着。 “真相是什么不重要，要不是你那时候抱着大黑进手术室，我估计我现在在里面蹲着呢。” “不至于吧。”庄嫣哪怕专心闭嘴，这时候都惊呼出来。 “唉。”冯子轩摇摇头。 “你又不差这么点钱，再说，谁能用自己身边的电话弄这些事儿。而且钱去哪的账户不是一目了然么？这事儿还用琢磨？肯定和冯叔你没关系啊。”庄嫣愤怒的辩解。 这都不重要，冯子轩心里知道。 的确，要不是那次罗浩义无反顾的抱着大黑进了手术室，而且还有帝都的专家给一条警犬飞刀，这事儿足够震撼人心，怕是自己要被询问很久，或多或少吃点苦头。 这些事儿冯子轩都清楚。 “小罗，你怎么看？” “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啊，暂时没看法。”罗浩摊手，挠头。 不过转念之间，罗浩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拿起手机，毫不犹豫的拨打电话。 “小帅，在么？” “罗教授，我在。”王小帅瞬间清醒，一丝睡意都没有。 “诈电的事儿你懂不懂？”罗浩问。 “不懂，罗教授，但我可以问。有几个朋友在诈电园区当保安，不过我和他们联系的比较少。” 罗浩松了口气，王小帅这种人还的确是有用。各种鸡鸣狗盗的人他都熟悉，有时候的确能派上用场。 他把事情讲了一遍，最后慎重的叮嘱王小帅尽可能快的问清楚状况。 “罗教授，我这就问，您等我消息。” “我在冯处长的办公室。” “好。” 挂断电话，罗浩看向冯子轩。 “冯处长，像您说的，这真的就是无妄之灾。”罗浩叹了口气，“我也没经历过，但您别上火啊。” “说不上火都是扯淡，嘴里起了一层一层的燎泡。”冯子轩一嘬牙花子，疼的直皱眉。 医大一院锦衣卫指挥使终于露出疲惫的凡人神态，一脸愁苦，身上的冷气都淡了几分。 罗浩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坐在这里，等王小帅的消息。 很快，王小帅赶过来，他面色凝重，和罗浩“汇报”给曾经的佣兵战友打电话询问的结果。 结果就是，没结果。 这种涉及高新技术的东西战场上有专业的人士负责，王小帅他们负责的是另外的领域。 有些事儿不是光看就知道怎么回事的。 罗浩也没辙，让王小帅回去休息，并且说了几句感激的话。 手机响起，罗浩拿起，看了一眼。 一个群里有相关的技术人员给罗浩留信息，他说的比较简单，对这件事也相当好奇，结论明了——有内鬼。 但内鬼不是医务处的人，而是有人把goip设备留在医院里，通过某些途径连接到电话线路上。 然后就可以远程操控，用医院的座机打骗诈电话。（注） “小帅！”罗浩扫了一遍，马上大喊。 “啊？”王小帅还没走远，转身小步跑回来。 看样子王小帅已经进入战备状态，整个人像是一柄出窍的利刃一般。 “你们保安里，有谁最近失踪了么？”罗浩忽然问道。 “最近没有失踪的，但赵晓哲说要辞职，前几天的事儿，人还没走。” 罗浩点了点头，凝神看着冯子轩，看得冯子轩全身不自在。 “小罗？” “小罗？？” “小罗？？？” 冯子轩连着喊了三声，罗浩才微微一笑。 “你们俩在这儿等我，我去接大黑。” “接大黑干什么？”冯子轩问。 “设备应该在医院里，但我不懂，也不确定，不能弄出乌龙。”罗浩解释道，“还是大黑在比较好，要是竹子在就更好了。” 冯子轩眼前都是金星，罗浩竟然准备牵着竹子来医大一院？！ 那得造成多大的麻烦。 可冯子轩能在罗浩的眼神里看出冷厉的血光，看样子罗浩罗教授对骗患者家属的救命钱这事儿也相当痛恨。 想要刀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罗浩也没有刻意隐藏。 “等我，我尽快回来。”罗浩起身，出门。 一路上罗浩想了很多，但毕竟隔行如隔山，到底是怎么回事罗浩也说不清楚。 但专业人士判断设备是被人偷安在医院里的，能在大半夜进出机关楼，只有保安。 其他人的话，不是说不性，但却没那么方便。 罗浩甚至没去查视频监控，他高度怀疑相关摄像头被保安给关掉，然后把设备藏起来。 至于为什么没直接走，而是要辞职，是因为不想引起大家的怀疑，这是一个很谨慎的做法。 罗浩去哈动把大黑带出来。 大黑不坐后座，直接跑到副驾位置。 罗浩想起大黑和竹子掉水里，你先救谁的选择题，心里也有些无奈。 但现在交规严，宠物狗自己坐副驾，那不是等着扣分、罚款么。 和大黑商量了几句，这货终于同意，跳到后座上，笔直的坐着。 看样子大黑也知道要出任务。 虽然已经退役了，但大黑始终都在等着这一天似的。 罗浩并没用无人机大灯，这要是半夜被交警查处，反而耽搁时间。 再说，那东西是跟老板炫耀的，平时罗浩还是相当低调的。 带着大黑回来，天已经蒙蒙亮，早餐店也开了，还能看见早起锻炼的人。 时间刚好。 罗浩不想闹得省事太大，毕竟这事儿自己不理解，算是个外行。 一切都源于群里某人的猜测以及自己的臆想。 还是悄咪咪的做比较好。 真要是查到点什么，大家一起开心；要是查不到，也安安静静的，找个借口算了。 “小帅，走，去你们保安部。”罗浩牵着大黑，笑呵呵的说道。 看见大黑，王小帅的眼睛一亮，接过牵引绳。 emmm，罗浩又犹豫了一下，上楼带着二黑下来。 大黑对二黑这种假冒的竹子一点兴趣都没有，根本不在意。 “罗教授，您这是？”王小帅有些吃惊。 “没事，你帮我把那人叫来，随便找个理由。”罗浩把自己的意思简单说了下。 王小帅在生死之间打过转，情商也不低，和保安们的关系都好，应下来。 半个小时后，一个很普通的身影出现。 “小帅，我过几天才走呢，再说你请我吃饭就早餐啊！”那人远远的和王小帅开玩笑。 “这不是前一阵子我跟你说罗教授救了一条警犬，你不信么，叫你来看看。今天晚上我请客，谁特么不喝多，谁就不是认养的。”王小帅豪气的说道。 那人有些迟疑。 王小帅搂住那人的肩膀，“喏，大黑已经退役了，我是一早看见罗教授带着大黑遛弯，这才想起来叫你开开眼的。赶紧看看吧，再往后估计你一辈子都看不见喽。” 听到退役这个词后，那人的脸色好了一些。 来到大黑面前，王小帅仔细介绍当时大黑咬住凶犯，半边脸都被砍掉也没松嘴。 大黑的半张脸很严肃，鼻子轻轻翕动，记录下那人的气味。 “啧啧，罗教授好兴致，一大早带着二黑和大黑遛弯。”那人赞道。 保安都知道介入科罗教授在办公室有一只机械狗，后来变成机械熊猫。 平时路过的时候也都张望两眼，现在看见二黑，那人觉得很熟悉，也就说笑了几句。 “行，你们忙着。遛弯，还得给大黑准备早饭。要我说就别养狗，每天一早一晚遛弯都累死人，连个懒觉都睡不了。”罗浩一边轻声啰嗦着，一边带着大黑和二黑离开。 “罗教授这是干嘛呢？”那人看着远远离去的罗浩，小声问道。 “你不知道？”王小帅惊讶。 “知道什么？” “二黑现在是鹅厂和罗教授的项目，为了以后无人医院做准备，摄入医院的各种场景信息。我估计吧，过段时间罗教授就要带二黑进手术室了。” “！！！” “你就说，罗教授能缺钱么。”王小帅顺利的转移了那人的注意力，两人开始八卦起来。 罗浩带着大黑、二黑回到机关楼。 冯子轩站在大厅里等着，他对罗浩的“奇思妙想”并不感兴趣。 大黑已经重度残疾了，还能当警犬用么？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大黑没问题，罗浩的思路也太天马行空。 可冯子轩不忍拒绝罗浩的好意。 “冯处长。”罗浩回来，见四周无人，松开大黑。 大黑的鼻子开始翕动，随后缓慢的开始搜索。 冯子轩叹了口气，“小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事儿不是医疗上的事情，你帮不上忙。” “就是试一试，反正我做切片做到凌晨三点半，干脆就不睡了。”罗浩笑着拍了拍身边二黑的头，“冯处长，二黑现在有模有样了吧。” 这倒是。 冯子轩亲眼目睹了罗浩从带着机器狗再到机器熊猫的全过程，现在这个小家伙看起来像模像样的。 甚至，二黑身上透出来一股子可爱、呆萌。 虽然比真正的竹子差了一点，但更亲民。 “小罗，周边卖的好么？”冯子轩强打起精神和罗浩闲聊。 哪怕一肚子的火气和忐忑，但冯子轩知道罗浩出于好意来帮忙。只是帮忙的角度……有点让人看不下去。 “好，还没到冰雪节，已经卖的……这么讲吧，厂房的流水线都冒火星子了。” “哈。”冯子轩被罗浩的比喻逗笑了，但只笑了一声，便神情低落。 罗浩也没过多宽慰冯子轩，而是慢悠悠的跟在大黑身后，一点点的踱步，就像是已经退休的老大爷似的。 大黑上了电梯，里面的气味儿复杂，大黑仿佛遇到了难题，犹豫了很久。 罗浩把所有楼层楼按了一遍，等大黑的选择。 五楼，电梯门打开，大黑走出去。 冯子轩强笑道，“小罗，你该不会真的觉得大黑能找出什么来吧。” “我也不知道。”罗浩耸肩，“平时看大黑和竹子一起玩的时候，它俩有交流，万一嗅觉再上一层楼呢。而且它们都是经过特殊培训的，具体怎么培训我就不知道了。 对了，冯处长，您看过搜爆犬么？脸都和大黑似的，那是被炸的。” “呃……”冯子轩无语。 “而且，大黑的眼睛瞎了一只，按说视力受损，正常来讲作为补充，嗅觉的确会更上一层楼。”罗浩笃定的说道。 小罗还真是唯心啊，冯子轩心里感叹着。 算了，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也是为自己好，冯子轩在心里面宽慰着自己。 很快，冯子轩注意到大黑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来到一扇暗门旁。 医院有天井，里面走的是各种线路。 据说当年医大一院机关楼刚装修好还没通过消防验收，当时的院长就选了个良辰吉日开始搬家。 当天晚上天井就着火了，当时差点没把整个院领导班子吓的心梗爆发。 幸好火势极小，但这也成了医大一院的一个很有名的梗。 看见大黑来到暗门，冯子轩心中一动，难道说罗浩这次又“碰巧”？ 看病能碰巧，那是有临床经验再加上一点点的幸运，可以猜到。 现在呢？ 冯子轩看着大黑，心里微微庆幸。 那天晚上罗浩抱着大黑进手术室，自己没吹毛求疵，现在这就福报不就来了？！ 虽然还没确定问题所在，可冯子轩的心已经开始怦怦乱跳。 大黑来到暗门附近，嗅了10秒钟，回身坐下，眼巴巴的看着罗浩。 虽然只剩下一只眼睛，但大黑的眼神坚毅，目光中带着笃定。不光是罗浩，连冯子轩都有些信了。 “是这儿？”罗浩问。 大黑点了点头。 冯子轩呆住。 大黑那副有灵性的样子，让冯子轩心里升出一股子怪异的情绪——它莫不是成了精吧。 现在就差大黑能说话了，会写字也行，冯子轩感觉自己能和大黑顺畅交流。 “冯处长？信息中心，要干练的，别找他们主任。” “知道。”冯子轩点头，电话直接打给维修员。 冯子轩打完电话后也没动，和大黑一起守在这里。 身上的麻烦虽然可以解释清，但冯子轩还是相当慎重。这种烂事，看着和自己没关系，可依旧要加十二万分小心的去处理。 跟自己没关系？ 呵呵。 冯子轩心中冷笑，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很快，维修员带着工具过来。 “冯处长，怎么了？是线路出问题了么？” “电话线，固定电话的电话线，是从这里走的么？” “是！” “帮我看一眼，这里有没有什么设备，是别人装进去的。”冯子轩慎重说道。 维修员点头，打开暗门，打开安全帽上的电源探头进去。 很快，他便回头。 “冯处长，有！” 冯子轩心中狂跳，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什么东西？” “不清楚，我叫人来。”维修员回答道。 冯子轩略有不满，“你能确定有外来物？” “比wifi盒子大一点，有俩，能确定。” “你随便说下，你猜是什么？” “……”维修员怔了下，仔细想想，“应该是goip设备。” “那是什么？通俗点。” “人机分离、远程操控、异地拨号通话和支持多张电话卡……简单讲，电信骗诈就是用的这东西。”维修员解释道。 “固话也行？” “一般都是移动电话，虚拟号码，固定电话没遇到过，但我估计直接接入线路，应该……应该可以。” “！！！” …… …… 注：看新闻里是这么写的，我不懂，专业人士轻点打脸~~摸摸。 417 满脑子都是应用场景 孟良人在值班室和衣而卧，对付了一夜。 他在科里备了一套洗漱用品，起床时候洗漱完，神清气爽的开始新的一天。 孟良人回想昨天晚上的事儿，还像是做梦一样。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粪便之类的对医生来讲不算啥，恶心不到人，平时说话屎尿屁的梗都特别多，哪怕是吃饭也毫不影响。 可罗教授这次的坚决让孟良人为之动容。 但每次找不到，却又坚定的开始下一次，孟良人知道这其中的难度。 一般人2-3次后会陷入自我怀疑的怪圈中难以自拔，而再来几次，越来越怀疑自己，以至于坚持3、4次都算是多的，可罗教授足足坚持切片12次！ 罗教授真是神人，无论技术水平还是心态，孟良人对罗浩的佩服更上一层楼。 但这都不重要，原本罗教授也强的可怕。 重要的是——罗浩昨天12次切片，硬是在粪便里找到了肺吸虫的虫卵，这事儿在孟良人看来就俩字——义气！ 走去医生办公室，孟良人迎面看见一个假小子，叶青青。 “叶……”孟良人怔了下，他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 “老孟，叫我青青就好。”叶青青干脆爽快的打招呼，“我师兄呢？” 说这个，孟良人可就不困了。 他几乎是用说评书的方式把昨天罗浩切片12次，最后找到肺吸虫虫卵的事情给描述了一遍。 孟良人描述的详略得当，尤其是失败后，模拟的罗浩心理活动，更是活灵活现。 叶青青很礼貌的听完后才哈哈大笑，“老孟，你这是不是有点过了，我师兄是厉害，但绝对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厉害。” “怎么会！”孟良人认真的说道。 但故事已经讲完，孟良人还是又问了一句，“青青，你来找罗教授有什么事儿么？” “别提了，郁闷，找师兄说几句话。”叶青青叹了口气。 “？？？” “隔壁电磁干扰试验室有一姐妹，和我关系比较好，她们的试验属于纯军工项目，不挣钱，我俩商量着可以做套设备给交警用。” “？？？” “有人闯卡，电磁干扰直接上，车就熄火了，多方便。” “等等，电磁干扰不是干扰信号么？像是手机信号之类的，还能干扰开车，直接熄火？”孟良人不懂就问。 他很清楚罗教授和叶青青的关系，眼前这位就是罗教授异父异母的亲妹妹，捧个哏是应该的。 “干扰发动机ecu，给车辆造成一级故障然后迫停。 2000年以后的车基本都有这个设备，所以理论上是可行的，类似现在用电磁脉冲枪打无人机的原理。 因为发射的也是瞬态的，所以能耗上没有那么夸张，搭载警车也是可以应该可以实现。”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啊。”孟良人虽然一句话都没听懂，但他方正的脸上露出一丝笑。 笑容宽厚，但在叶青青看来却不是这样。 “老孟，有话就说，我和师兄一样，直脾气。”叶青青也不啰嗦。 “要是我用，肯定不会选你说的那种。” 孟良人笑眯眯的看着叶青青，她像是假小子一样，但无论外表如何，这帮子年轻人都有一个特质——精力充沛。 “为什么？”叶青青有些不解。 “首先呢，国内都是监控，谁没事儿给自己找麻烦，你说是吧。应用场景小，这是个大问题。就像是罗教授总说ai设备国内肯定比国外强，因为国内应用场景多。” “要用也是国外，卖去美国，什么美式截停可以消失了，用那个什么枪biu的一下，车就停了。” “国内没法用？”叶青青皱眉。 “这是第二点，要是我用，我宁肯选自动阻车钉。青青你想啊，开车狂飙的逃犯或者说是嫌犯，领导肯定重视，而且很大概率要亲临一线指挥作战。” “我手里拿着一个biu，发射的时候没声音，没光电，没效果，天知道是不是我做了什么。” “？？？”叶青青愣住。 “而自动阻车钉呢，我拎着几个大箱子登场，忙碌的设置路障，铺设自动阻车钉，再用锤子duang几下，钉子反射着阳光，领导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叶青青咬着牙，她意识到问题出在哪。 孟良人的话说的虽然不好听，但确实事实。 “而且自动阻车钉便宜，你那东西应该特别贵吧。” “也不是很贵，百十来万。” “现在审批多严啊，每一笔钱都要说明来源与用处。百十来万，不少了，买一个高科技产品，不认同的人会很多。”孟良人没继续说下去，而是深深的看着叶青青。 见叶青青一脸沮丧，孟良人劝道，“青青，是应用场景不对，你可以换一种方式。” “什么方式？” 孟良人招手，可随即愣住。 二黑竟然不在。 “二黑呢？” “我二黑呢？” 孟良人顾不上和叶青青说话，大步走出去，找到值班的护士。 “罗教授刚才带着二黑走了，老孟。” “罗教授？！” “是啊，我看见的，还打了个招呼。” 孟良人愣住，罗教授怎么竟然没回家睡觉，而是带着二黑走了，他在干嘛？ 回到办公室，叶青青追问，“怎么用？” “二黑，就是机器熊猫，现在看就是个壳子，其实还是四足的机器狗。以我对罗教授的了解，他应该更习惯脚多的，平衡性好，能节省各种资源。” “你说的电磁脉冲枪，可以给机器狗或者未来的机器蜘蛛安装一把，用在战士的边境巡逻中。” “害。”叶青青摇头，“我以为是啥好主意呢，军方的订单已经在生产了，但少啊，只能保证试验室不死，要想挣大钱，还是得军转民。” “不涉密？”孟良人惊讶。 “当然不涉密，涉密的话我能坐这儿跟你废话。军方订单少，只能保证我们不饿死，想发财就要卖去前线。可上面不让，管控很严，苦恼。”叶青青笑道。 这回孟良人也没辙了，摊手，看着叶青青。 “我还想着一早来堵我师兄，他竟然忙了一夜，真是。”叶青青有些沮丧。 “再等会，应该不会迟到。” 就像是孟良人预测的那样，几分钟后罗浩带着二黑和沈自在一起上来。 “竟然在机关楼的天井里？！”沈自在惊讶。 “嗯，大黑借出去了，还有个同伙，在隔壁省等他辞职，两人就要跑。” “这回大黑又要三等功了吧。” “应该不会，就是抓住一个诈电团伙的小喽啰。”罗浩微笑。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肉眼可见罗浩的脸上写满了开心与自豪。 “师兄！” “咦？青青怎么来了？” 叶青青简单的把想说的事儿说了一遍。 “哦，攻击性的东西国内用处很少，想要出口的话难度也不小。”罗浩沉吟，“不过以后无人机越来越多，肯定有些违规的，咱总不至于像大毛二毛那样，拿着喷子对着无人机喷不是。” “可以设计成手枪的样子。” “直接集成，装进手机里呢？或者装到无人机上，你给我弄俩，我回头试试。”罗浩问道。 “emmmmm。”叶青青陷入沉思。 “你回去忙吧，我知道了。”罗浩笑着说道，“项目怎么样？” “在改进，稳步推进。” 说到项目，无论是罗浩还是叶青青都含糊其辞，似乎在猜哑谜。 孟良人知道这东西涉密，也没竖着耳朵听，转身去写病历。 和叶青青聊了几句，罗浩把叶青青送走。 “罗教授，怎么都想着军转民？” “挣钱……不对，这是为了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罗浩换了个说法，一下子高大上了许多。 “哈哈哈。”孟良人大笑。 “是真的，喏，二黑经过几次改装，最近的版本已经卖了很多出去。”罗浩抬手，盘了盘二黑的脑袋。 这倒是真的。 本身愿意尝试新鲜事物的人就不少，再加上竹子的外表，虽然还有些笨笨的，可谁又能拒绝在自己家里养一只会走路，随时能盘，只要充电就可以的机器熊猫呢。 “罗教授，青青说的那东西，用处不大吧，我听着太贵了。” “挺大的，贵是因为没有场景，不能量产。不过很快就可以用了。” “用？” “机器蜘蛛，那种小型的，直接洒到前面几万只，都不用动，藏好就行。无人机飞过来，直接电磁脉冲击落，人来找，直接就炸。 什么叫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呃~” “你想象一个场景，比如说咱们区，面积够大吧，几万架类似的无人机飞过来，落在地上，静悄悄的。有人路过就轰的一声，然后后面再补充十架上来。” 孟良人打了个寒颤。 “对手的无人机直接给击落，人员呢，他们能打掉多少，对吧。很快，这面就变成无人区。我刚刚的比喻不恰当，反正大概类似的场景能用。” “哪怕再多的储备物资，带电磁脉冲休眠的机器蜘蛛之类的根本不需要补充，再带上太阳能光板，一落就是三年。” “……” “还没有心理负担，就把这块地暂时忘掉，等几年后来打扫战场就行。” “……” “不过呢，和咱们医生没什么关系，那东西暂时用不到医疗领域。”罗浩拍了拍二黑的脑袋，让它自己去充电。 看着二黑趴到狗窝里，罗浩吁了口气。 那俩蠢贼也算是异想天开，把goip设备接医院天井里的固定电话线。 这种套路以前没有过，自然也没人怀疑，所以成了一两次。 但这东西太固定，一定会暴露，所以没什么应用场景。 现在罗浩满脑子都是应用场景，甚至包括叶青青说的那个电磁脉冲装置。 “小罗。”沈自在走进来，直奔“c”位。 站在竹子的照片与罗浩的那面咿咿呀呀的锦旗下面，沈自在问道，“竹子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罗浩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周末，去伏牛山，带竹子露营。” “！！！”沈自在眼睛里冒着光。 罗浩还真是上路，自己刚提到竹子，他就已经安排好了形成。 沈自在满意的看着罗浩。 但罗浩略有愁苦。 “小罗，你那是什么表情？”沈自在疑惑。 “唉，要年底了，年关难过啊。”罗浩叹了口气。 “年关？” 沈自在更想不懂了。 他知道这是个比喻，但却没办法感知到罗浩在比喻什么。 “年底，国内很多学科要开年会。竹子还在，现在已经有几位老人家联系我，说年会要在省城开。” “！！！”沈自在瞠目，随即想到一件事，“徐院长说今年的介入年会他会出席，是不是和竹子也有关系？” “嗯。”罗浩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各位大佬要撸猫，自己肯定得陪着。 要不然就竹子那操行，一个不对劲儿国内某个医疗分支领域直接团灭，还得发展几十年。 但一想到要应酬，罗浩心里有无数的苦。 临床多好，看看病，做做手术，现在那么多大佬要接待…… 而且最近这几年管得严，还不能把这种事儿直接撇给医药商、耗材商。 罗浩愁的一缕一缕薅头发。 “小罗，这是好事儿啊。”沈自在道。 “唉。”罗浩一边叹气，一边点头。 “害，你看你，这种事儿交给别人去做不就得了。”沈自在无所谓，挥了挥手，“我看上次小庄想承担起接待的活，别的科我不管，介入年会，我带着小庄跑一圈。” “！！！”罗浩惊讶。 见沈自在不是在开玩笑，罗浩马上开心起来。 沈自在见罗浩的表情有趣，心中大乐。年会在省城开，这里面意味很多。虽然大佬们是为了竹子来的，可对省城的相关分支领域影响巨大。 这也就是罗浩，关键是他有猫啊，能近距离合影，还能撸猫，谁不想来省城开年会？ 哪怕是前些年没有监管的时候，厂家把年会地点定在巴黎之类的地儿，也赶不上竹子的一根毛。 “这都是小事儿，我带小庄跑一圈，她明白怎么弄，明白发票怎么开，以后就省心了。而且你又不要开什么假发票，那更简单了。” “谢谢主任。”罗浩诚挚道谢。 这孩子，真容易打发，沈自在心里大乐。 …… …… 泌尿外科。 裴英杰背着手站在一个患者身前，满眼的无奈。 “你爸妈出去了，你跟我说实话。”裴英杰沉声说道。 “叔，我……我……我就是想测一下丁丁的长度。”患者哭丧着脸说道。 患者今年16岁，五天前把usb线塞到尿道里，结果前后1cm的金属接头卡主，导致他无法自行取出。 因为不好意思说，所以他一直隐瞒，直到今天一早大量尿血。 看见红呼呼的血尿，没见过这一幕的患者差点没晕死在卫生间里。 这才由父母送来医大一院。 他父母和裴英杰有点渊源，所以裴英杰没让三线教授出手，自己直接接诊。 但看了片子后裴英杰有些不解，这东西前面有直径1cm的金属接头，裴英杰是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usb线送进去的。 毕竟是泌尿外科的老医生，老主任，老专家，裴英杰经验丰富，也没多诧异。 小患者把整个过程讲了一遍，裴英杰只能感叹他是真“虎”。 而且现在的孩子真是什么都要比一下，更是要精准到毫米级别。 事情很简单，裴英杰却陷入沉思之中。 “主任，得上台吧。”住院老总问道。 “嗯，不急。”裴英杰背着手，还在沉思。 “？？？”住院老总不解，但也没敢追问自家主任。 几分钟后，裴英杰拿出手机。 这个患者病情相对简单，要的是无损取出数据线。 自己没辙，刚好有个借口找小罗教授来会诊。 “小罗，今天手术多么？”裴英杰等罗浩接通电话后直接询问。 “今天不是我手术日，下午医科大那面有课，怎么了裴主任。” “我这儿有个孩子往尿道里塞了一根数据线，你来帮我看一眼，介入有没有办法微创取出来。” “好咧，这就来。”罗浩开心的应下。 很快，罗浩带着陈勇和庄嫣一起过来，身边还跟着二黑。 裴英杰怔住。 只是个普通的会诊，小罗竟然要带这么多人，而且还有一只……机器熊猫。 这大阵仗！ 裴英杰一度以为罗浩未卜先知，预知到自己要跟他说什么。 “小罗，你这是？” “裴主任，写论文啊。”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 惊讶后，裴英杰马上意识到罗浩在说什么。 usb数据线送到尿道里，在罗浩看来，属于论文+1的范畴。 这点小病，罗浩根本不在意。 医疗组的人落位，罗浩开始询问病史，看片子，和裴英杰商量怎么做手术。 无创手术做不到，哪怕罗浩的介入手术水平已经极高，也做不到。 在丸睾与门肛之间的阴会部做个1cm的小切口，进去后剪断数据线，切口取出数据线的头部，剩下的线顺着尿道拉出去就可以。 甚至小患者都不用入院，属于门诊级别的小手术。 因为罗浩那面今天不是手术日，裴英杰马上安排了门诊急诊。 来到手术室，庄嫣没跟着，陈勇和罗浩一起上台，给裴英杰当助手。 切开，逐层剥离。 “小罗，今年你们介入年会在哪开？”裴英杰一边做手术一边问道。 “在省城开。”罗浩回答道，“徐校长和滕院士都来，俩大佬要来撸猫。” “！！！”裴英杰剩下的话说不出口了。 “裴主任，张老板跟我说了，好像泌尿外科的年会也在省城开。” 裴英杰的手一顿。 “先手术，先手术。”罗浩见裴英杰走神了，马上说道。 “嗯。”裴英杰缓了缓神，嘴里泛起一层苦涩。 张老板，912泌尿外科医学部主任，科学院院士，国内泌尿外科的顶级大佬。 emmm，原来自己一个泌尿外科主任，得到的消息都是二手的。 人家各位大老板都奔着竹子来的。 再有，张老板也是要来给罗浩捧个场，毕竟罗浩现在名义上属于912的医生。 逐层钝性分离，看见usb的金属端，它卡在尿道口处。 裴英杰把金属端剪断，从小切口顺出来，夹着给小患者看。 “喏，这东西就是罪魁祸首，你怎么塞进去的？”裴英杰问道。 小患者有些害羞，沉默。 “好奇，我遇到一个患者，从小就认为皮包系带影响了发育，12岁的暑假，有一天闲来无事，在家用剪子把皮包系带给剪断了。” “我靠，这小伙子够虎的。”裴英杰惊叹。 “就是单纯的好奇，没什么。”罗浩安慰道，“不过有什么事儿早点就医，我还见过一个患者把尿道异物足足留了3年，最后剥离的时候术者都要晕死。” “！！！” “呵呵，没事，取出来就好了。”陈勇戴着无菌手套，把usb线取出来，并且测量了长度，把数值告诉小患者。 裴英杰无语。 罗浩和陈勇的行为往好了说算是待患如亲，可这要做多少多余的工作？ 但罗浩似乎并不觉得麻烦，一边缝合，一边讲了各种例子。 年轻人犯错误上帝都会原谅，罗浩也不认为有什么，讲的例子多了，小患者也习以为常。 “以后别了，这种事儿后果很严重。幸亏出血了，引起你的重视。”罗浩叮嘱。 “嗯嗯嗯。” 缝完最后一针，罗浩笑着转身下台。 “裴主任，您这面有谁要发论文，名单给我一下。”陈勇也跟着下台，他留了句话给裴英杰。 “能发表什么刊物？中字头的么？” “对我来讲啊，《泌尿外科病例报告》根本就不适合，他们不认。”陈勇的口罩动了动，似乎正在唾弃《泌尿外科病例报告》的评审们。 “那能发什么。”裴英杰也不是很在意。 《泌尿外科病例报告》这种刊物影响因子很低，根本没必要在意。 “新英格兰吧。” “嘎！” …… …… 注：病例来源于《urologycasereports》。 418 晶粒小鬼伞 “为什么？”裴英杰怔怔的问道。 “因为新英格兰的总编是个老贵族，认我的大魔法师的勋章。妈的，我也是才知道。” 陈勇有些气愤。 “要是早知道还有这层关系，我sci都发到等身高了。” “……”裴英杰傻了眼。 “早知道这么简单，我给老柳写的论文早都发表了。”陈勇还觉得不够，又补充了一句。 “……” “不过我得是通讯作者，要不然那面不好解释。”陈勇最后补充了一句。 通讯作者通常是课题的总负责人，承担课题的经费、设计、文章的书写和把关。 并对论文内容的真实性、数据的可靠性、结论的可信性以及是否符合法律规范、学术规范和道德规范等方面负全责。 简单讲，约定俗成的规矩是通讯作者只有老板才能署名。 裴英杰刚想着自己也蹭一篇《新英格兰》，那毕竟是顶级期刊，裴英杰也缺。 可通讯作者是陈勇，连罗浩都不是…… 裴英杰差点没哭出来。 真的假的？自己要是蹭一篇顶级世界期刊，就要变成罗浩小弟的小弟？ 以后怎么拿出来显摆？ 裴英杰愁苦的琢磨着。 但转念之间裴英杰觉得还是先确定真假吧，别陈勇只是随口吹牛逼，自己却当了真。要是那样的话，自己会变成一个更大的笑话。 “罗教授，真的假的？”裴英杰直接问，“《新英格兰》可是顶级期刊，能这么随意么。” “哦，应该是真的。”罗浩很随意的说道，“最近陈勇连着发了两篇《新英格兰》，都没用排队，过了直接发的。这种，我只在《柳叶刀》见过，你知道我家老板是《柳叶刀》的副主编。” “……” “我问过陈勇，他说《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主编埃里克·鲁宾是一名见习魔法师，级别比他差了很多，陈勇还有英国皇室的授勋。” “……”裴英杰沉默。 “从另外一个层面完全碾压。emmm，而且吧，发表的内容也不是凑数的，这个usb线进尿道的个案报道就很符合《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八卦气质。” 《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八卦气质！ 罗浩的语文是谁教的！ 裴英杰无法接受。 “裴主任，您是不是觉得陈勇当通讯作者无法接受？”罗浩笑呵呵问道。 “……”裴英杰没说话。 罗浩见他不说话，也就没继续问。 “裴主任，年会的事儿您帮着张罗一下？我这面要来开年会的人太多了，实在忙不过来。” “那是自然的，912的张老板来主持，我这面招待。” “注意别超标，差不多就行，要不然张老板那面也不好交代。张老板是来撸猫的，别惹麻烦就行。” 罗浩叮嘱完，带着陈勇离开。 “裴主任竟然还不高兴！罗浩，你说他是不是有病。”陈勇的口罩动了动。 “这也就是在医大一院。”罗浩很平淡的说一声，“要是换家医院，二院的泌尿外科主任过来，看见老孟都得叫一声孟老师。” “你抓点紧，我对那一天很期待。” “平台的事儿，咱在医大一干活，总归不好意思让这些主任见咱们都毕恭毕敬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们敢说，我还觉得麻烦呢。”罗浩耸肩，摊手。 “今天晚上不去行不行？”陈勇问。 “娄老板请吃饭，不去不好吧。” “那是你俩的事儿，我不想去。”陈勇断然拒绝。 罗浩瞥了他一眼，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行，那你跟老柳二人世界去。” “老柳值班，我回去写论文。”陈勇很干脆的说道。 “哦？这么上心？” “当然，竹子要回来了，之后一定很忙。” “行啊。”罗浩一点都没怀疑陈勇今天是不是有别的事儿。 “对了罗浩，你弄的机器熊猫的进度是不是有点慢？”陈勇忽然问道。 “怎么这么说。” “我看老美那面ai女友都进超市了。” “害，别闹，他们是扯淡的。”罗浩很坦然的回答道，“刚在群里看见，那些ai女友背后是沃尔玛的印度员工。” “印度？怎么又是印度！”陈勇拍案惊奇。 “他们人多啊，语言也没障碍。最近这些年为了炒股价，炒概念，老美那面已经快疯了。”罗浩摇摇头，无奈的笑了，“没辙，你就说吧，ai女友看着千娇百媚，可眼睛后面是一水的印度三哥，有可能手里面拿着蜥蜴，或者排气管子。” “……” 画面美不胜收。 “还是那句话，他们没那么快。抓紧是必须的，但没必要太着急，按部就班的走。你想啊，他们快乐教育多少年了，基层的工程师数量根本不够，我一点都不信他们能真的超咱。” “我就喜欢你这自信满满吹牛逼的样子。”陈勇戏谑道。 “维多利亚4，玩过么？那可是12年左右的游戏。玩到最后，不管怎么发展，东方都会升起一股势力，把玩家打的落花流水。” “不是游戏部平衡，而是游戏做的太好了，没有主观倾向，反而更加贴近世界的本质。没那么多底层工程师，他们用爱发电，ai女友能直接进超市啊。” 罗浩的言语比较犀利。 陈勇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一回事，但他很不爽罗浩的态度。 怎么罗浩现在比自己还像个皇汉呢。 “比如说老孟，传染病院分流的老主治，你看换个环境，多能干。我跟你讲，这也就是在医大一院，还能叫一声老孟。过几年，等那些住院老总挑大梁了，开学会看见老孟，都得叫一声孟老师。” “哈哈哈哈。” 陈勇想起了一个段子。 “大概是这样，那你去忙吧，晚上我和娄老板吃饭。对了，你今天回家么？” 自从陈勇和柳依依同居后就极少回出租屋，罗浩也就是随便一问，迎来了陈勇鄙夷的目光。 “知道知道，你忙去吧。” “对了，我听老柳说，你一早去哈动把大黑接来了，你在干嘛？” 罗浩把那俩蠢贼在医院的天井里安装goip的事儿说了一遍。 啧啧，陈勇无语。 还真是什么破事儿都能碰到。 “放大黑咬死他们。”陈勇恨恨的说道。 这种在医院里偷救命钱的人最可恶！只要是三观正常的人，没人不恨之入骨。 “少年，冷静点。”罗浩微微一笑，“好好写论文吧，你的每一分努力，党和人民都会记得的。” “呸~” “我是那种图党和人民记住的人么？我可是社会主义接班人！你知道什么是接班人不！” …… 下班，罗浩直接换衣服离开。 上了娄老板的车后，罗浩笑着问道，“娄老板，怎么这么急要吃饭。” “这不是前几天您忙么。”娄老板笑着从冰箱里取出一根雪茄。 罗浩摆摆手，打开手机，点开app，一根香烟出现在屏幕上。 按住屏幕，香烟在燃烧。 娄老板看傻了眼。 这是啥？ 随着罗浩一松手，缕缕青烟冒气，这种赛博抽烟的方式娄老板还是第一次见。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罗浩，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娄老板，你这是怎么了。” “看罗教授您平时玩的这些东西，我感觉我已经老了。讲真啊，看马壮他们成天成宿和姑娘泡在一起，我都不觉得我老，就觉得他们祸祸自己身体。”娄老板叹了口气。 “哪有，我就是先适应一下，以后给老板们都装上。他们老了，能少抽一根就是一根。”罗浩笑道。 “罗教授，马普所的团队已经在工大安顿好了，工大很支持。” “那就好。” “出了成果的话~~~” “我不要，那部分股权都是你的。”罗浩肯定的回答道。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能不能偷偷运出去卖？” “嗯？！”罗浩皱眉，仔细看着娄老板。 “在国内，您可能不觉得什么，在国外战场上无人机的用处简直太大了。”娄老板解释，“我看团队有一个项目，戴上一个接收器似的帽子，然后就能让指挥无人机飞行简单很多。” “这应该有保密级别，你问问，涉密的东西一定不能碰。”罗浩严肃的“警告”。 娄老板搓搓手，点了点头，略有遗憾。 罗浩这个狗东西只管让自己花钱，把团队挖来，可成果却不让自己碰。 真是穿上秋裤就不认账的渣男。 “其实吧，那面没什么意思。”罗浩笑道，“这笔钱属于快钱，我帮你盯着，3-5年内，去非洲挖矿。” 娄老板听到挖矿这俩字，眼睛“刷”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非洲挖矿，说的简单，而且同样一座矿山国内承包要10个亿，国外只要1个亿。 但这里面的门道多了去了，没有军队，人家说翻脸就翻脸。没有和当地的紧密关系，也根本拿不到矿山的开采权。 钱这种东西有命挣，没命花。 比如说最近的尼日利亚。 但罗浩说得肯定不是这种，而是柬埔寨解放军遛机器狗的背景下的那种矿山。 “老挝的钾矿？” “那是命脉资源，不能给私人，都是国企在挖，别想了。”罗浩直接拒绝。 娄老板当然知道，见罗浩说“不”，他也没惊讶。 “娄老板，你这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有进取心。”罗浩打趣道，“好多年轻人都不行。要是有你这么厚的资本，大多数年轻人都躺平了。” “富贵险中求。”娄老板认认真真的说道，“再说，人生在世，挣钱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他只说到这儿，没有继续往下说。 罗浩也没说，而是开始八卦叶青青今天跟自己聊过的电磁脉冲枪。 娄老板听的直流口水。 这玩意要是拉到二毛那，能卖出天价！ 现在步兵看见无人机都跟看见牛头马面似的，打无人机也只用喷子。真能用枪击落无人机的人少之又少，可以忽略不计。 但娄老板清楚，这是能真正改变战场态势的武器。 可自己不能碰。 不开玩笑的讲，这种钱，真是有命挣，没命花。 “罗教授，别的地儿我不知道，但我感觉工大，咱就说工大。随便拿出点什么，都是了不起的东西呢。” “很正常，但没经过实战检验，总归不行。等等看吧~~~” 罗浩说着，摇了摇头。 娄老板知道这个话题已经无法继续下去，上个话题是罗浩找的，他很知趣的开始寻找话题。 “我今天淘弄了点好东西，当年我下矿井挖煤的时候，靠着这玩意捡了条命。” “哦？什么好东西？”罗浩问。 “我不是承包了远东的一个煤矿么，300米深的地下，木头门上长的蘑菇。” “鬼伞？”罗浩问。 “小罗教授，您就是看着年轻，还真是见多识广啊。”娄老板感慨。 “研究过一点，毕竟在东莲矿总干了两年医务处干事，听大家说起过。”罗浩笑笑。 “是，晶粒小鬼伞，开不久就会变成墨水，把木头门都抹黑。” “那玩意能吃？我听我大舅说，吃了就中毒。”罗浩有些惊讶。 “只要不喝酒，就不会中毒。味道一般，但我年轻的时候被埋过一次，靠着吃晶粒鬼伞活下来的。” 罗浩有些唏嘘，娄老板还真是身经百战，不知多少次脚踏鬼门关却硬生生回来了。 能有现在的身家，都是娄老板闯出来的。 吃晶粒鬼伞活下来，这话他敢说罗浩都不敢听，仿佛吃了白帝成宗门的什么灵丹。 “那东西会化么？”罗浩问道。 “会，其实也不是化，算是降解？我不太懂。最开始有一株我没舍得吃，第二天就变成漆黑一片。”娄老板笑道，“不过那都过去了。” “好吃？”罗浩好奇的追问。 “不好吃，但我每年都要吃一次，300米以下长出来的晶粒鬼伞，算是忆苦思甜了吧。” 娄老板可以啊，竟然还知道忆苦思甜。 罗浩笑吟吟的看了娄老板一眼。 “对了罗教授。”娄老板按下一个按钮，前面和司机之间的挡板落下。 “？”罗浩皱眉。 “跟您打听件事，您随便给我个暗示就行。” “？” “是要打仗了么？”娄老板压低了声音，哪怕罗浩的五官六识被数字化加强，也只是勉强能听到。 “开什么玩笑，我这面没消息。”罗浩笑着回复，他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示意真不知道。 娄老板吁了口气，言语也恢复了正常，“国泰民安的挺好，可别打仗。” “娄老板你怎么会这么想。” “去年不是工业大摸底么，什么顺丰的无人机那种，也就是自媒体公众号瞎嚷嚷，当不得真。我看见的是国家下手摸摸底，真要到那时候，民转军之后还缺啥。” 娄老板这思路。 罗浩笑笑，却没说话。 “生产各种猴版的东西，比如说猫猫车？哈哈哈。”娄老板大笑，“猴版的猫猫车我卖给老毛子不少，用过都说好。其实，就是农村的四轮子。” “多少钱？”罗浩好奇。 “最开始吃紧的时候直接加个零，后来去的人多了，卖不上那么高的价，但我已经占据先机，和采购的人熟了，利润一人一半。” 罗浩有些无奈，但一想到叶青青说的那东西，想来工业摸底已经摸到了，只是现在在国内没什么商业用途。 其实他们要是胆子大，完全可以成立公司，娄老板把货买走，运到外面去卖。 那东西打无人机可是利器。 但罗浩没兴趣居中联系，这种东西一旦现身，对战场态势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而且人家搞科研能研究出来，还能想不到打无人机？之所以不忘外卖，估计还是胆子小，生怕有关部门来查。 “罗教授，您想什么呢？”娄老板见罗浩走神，便询问道。 “在基层干过的都知道，所谓的摸底、起底，大概都是扯淡。娄老板说得对，只能粗略摸一下，看看产业链还有什么缺口。至于细节，我倒不建议你在军工方向多研究。” 娄老板点了点头，“我之所感兴趣，是因为在外面挣钱难。其实也不是挣钱难，而是挣到了钱没办法拿回来。” “就今年，有人问我，他手头有200亿奈拉，问我三折收不收，给人民币、给美元、欧元都行。” “奈拉是哪的货币？” “尼日利亚货币，他们官方有问题……算了，不跟您说这事儿了，挣到手的钱拿不回来，越来越体会到军舰的好处。”娄老板笑道，“真要是能署名，我捐一艘航母。” “娄老板大气，最近几年国内经济一般，可你是真是没少挣啊。” “还行，勉强维系。我家那个不争气的，被我撵去非洲了，现在吃了点苦，也渐渐地有模有样起来。” “那面怎么样？” “挺好~~~”娄老板笑眯眯的说道，“咱们在那面的好多大使馆门口蹲着的都是孕妇。” “害。” “比如说我知道的，一个中建下面某局的外务合同工去非洲，直接就变成老师傅，每天吆五喝六的。有一点手艺，在外面就能变成工头。” “要是年轻人，脑子活一点，我身边的都司机保姆。他们在国内？再混十年都混不出来。结果出去后，后混的人模狗样的。” 罗浩吁了口气，能这样，也挺好。 “讲真啊罗教授，要是咱们的军舰能停在那面，合成旅也拉过去三五个，生意更好做！” 到了吃饭的地儿，罗浩看见了晶粒鬼伞。 但罗浩对菌子没什么概念，也不喜欢吃什么见手青之类的。 所以罗浩连碰都没碰。 吃着，罗浩的手机响起。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您好。” “小罗么，我是云台的爱人。” “嫂子，您好。”罗浩的神情微微严肃。 云台爱人的电话打到自己这儿来了？ “云台失踪了。” “啊？！”罗浩一怔。 “手机最开始没人接听，后来就直接关机了。我没办法，该联系的人都联系过了，只能问问罗教授你知道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先别慌，什么时候的事儿？！”罗浩问道。 “昨天晚上就没联系上，今天我有点慌，就把云台经常说的人的电话挨个打一遍。云……该不会是被拐去缅北嘎了腰子吧。” 说着，云台的爱人已经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缅北？”娄老板耳朵尖，听到了这个词，“罗教授。” 娄老板做了个嘴型。 “嗯？” “要真是那面，我有点小门路，可以交钱赎人。” 罗浩点点头，问道，“嫂子，您先别急，应该不会的。云教授去哪了？” “三亚，有一个学术会。要真是别的地儿我也不敢让他去，可去了之后就没动静了。” “好，嫂子，你别急，现在去洗个澡，睡一觉。”罗浩沉稳的说道，“剩下的交给我，我挖地三尺也得把云教授找出来。” 挂断电话，罗浩却没着急联系人，而是低头沉思。 “罗教授，谁失踪了？” “每个月来飞刀，做幼儿颌面部血管瘤的云台云教授，去三亚开学术会，就失踪了。” 娄老板见罗浩并不着急，表情有些古怪，知道罗浩应该心里有数，也没说话。 “唉。”罗浩叹了口气，手里捻着手机在琢磨。 过了半晌，罗浩才开始拨打电话。 “冯处长，我听说三亚有咱省城的派出所，是这样么？” “哦哦哦，那就好，我有件事想麻烦一下。” “云教授，去三亚开会，人失踪了。我估计是被扫进去了，拘留十五天，您帮我打听一下，要真是的话……看看能不能让他给家里打个电话，就说喝多了醉驾，拘留。” 娄老板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忍俊不止。 的确，只有这么一个可能。 罗浩挂断电话，牙齿咬着嘴唇，恶狠狠的。 “罗教授，您觉得可能性大么？” “大。”罗浩叹了口气。 “云教授可是协和的教授！” “唉，当年全国最年轻的院士，在秦皇岛也被扫进去了，最后两口子离了婚。人家是基层民警，根本不认识什么院士不院士的。妈的，没事惹事。”罗浩低声斥道。 419 断了嘴的丹顶鹤 “那我先去忙，娄老板咱们回见。”罗浩拎着衣服起身。 虽然还没吃完饭，但罗浩有急事，娄老板示意去送罗浩，被他拒绝。 离开饭店，罗浩深深的吸了一口夜风里的冷气，觉得整个人精神了些。 冯处长能帮忙找人问问就行，罗浩现在一想到云台……心里有点腻歪，但更多的是觉得好笑而且无奈。 出门开会，竟然还不忘这些事儿，都什么啊。 虽然说食色性也，各个圈子里类似的事情层出不穷，甚至银行那面还有父亲撬儿子女朋友的事情发生，但……发生在自己身边，罗浩肯定觉得不开心。 在帝都啊，有的是地方，安全稳妥。 出门开会，云教授这是干嘛呢！ 书生气十足的云台被抓进去，会是什么样？罗浩心里琢磨着。 竹子要回来了，这回不让云台撸，哪怕他每个月都飞来两次做手术，哪怕答辩是云台帮自己过的也不让他撸。 罗浩心里恶狠狠的想着。 十几分钟后，冯子轩的电话打过来。 “小罗，没有。”冯子轩的话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嗯？！”罗浩惊讶。 “我问了一下，那面最近没什么动作，行政拘留的人里面也没有云台。” “！！！”罗浩忽然紧张起来。 “什么时候失踪的？” “说是昨天。”罗浩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主观情绪掌控，竟然连具体的细节都没询问。 “这样，先别着急，我问问那面医院的急诊科。” 车祸！ 对，车祸！ 罗浩挂断电话，联系周老板。 912在三亚有一家分院，主要是为了老主任们退休后找一个轻巧的疗养院，顺便干干活，带带新生代。 联系完，罗浩坐在车里，静静的等着。 30分钟后，罗浩打开手机app，开始赛博抽烟。 1个小时后。 罗浩接到几个信息，那面各大医院的急诊科最近48小时内没接到无名氏的车祸患者。 哔了狗了真是，罗浩心里暗骂。 难道说和老崔一样，被海外的团伙给骗走了？！ 罗浩恶向胆边生，甚至想要寻找云台手机芯片的方式进行定位。 还真就不信了，大活人能就这么丢了。 赛博抽烟抽到最后一口，罗浩下定决心去刷脸。 可就在罗浩要打电话的时候，云台的电话拨打进来。 “？？？”罗浩一怔。 “云教授？！”接通电话后，罗浩试探着询问。 要是和老崔一样的话，那可真的操蛋。 但下一秒，罗浩听到了熟悉而虚弱的声音。 “小罗，我醒了。” “醒了？！”罗浩一怔，“云教授，您也不喝酒啊。这是被谁灌多了？” “这不是去你们那做手术，跟着吃了几次见手青么，觉得好吃，我在这面也看见一家店。” 云台的声音虚弱，但罗浩没有阻止他，而是静静的听云台讲。 理由，略有点荒谬。 要说云台被扫进去，罗浩还能相信，可云台是吃蘑菇吃中毒了，罗浩感觉很魔幻。 “吃完后……唉。”云台叹了口气，“我就看见你进来，带着竹子，说竹子学会了说话，带来让我看看。我当时觉得是你吃多了见手青出事了，没想到竟然是我中毒了。” “云教授，您这……”罗浩无语。 “我还打趣说，要是竹子成精会说话，也应该是带去给柴老板、周老板看，啥时候能轮到我。” “哈。” “后来我还怕是蘑菇中毒，用力掐了自己一下，疼的厉害。” “我和竹子坐在海滩上说了好久的话，它给我讲了在秦岭里的生活。” “云教授，竹子怎么说的？”罗浩心中一动。 “忘了，我现在只能记得这么多。还是没经验，我记得南云那面只要看见动物会说话，都自己去医院。” “……”罗浩无语。 云台这跟做了一场梦似的。 “后来呢？”罗浩问。 “应该是晕倒了，被路人叫120急救车送到医院。我的手机是密码的，每天都换密码，指纹解锁不了，所以等自己没电他们也没联系上家里人。” “我去！云教授，您手机里到底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罗浩惊讶。 云台虚弱无力的说道，“别闹了，我撑着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知道我爱人找到你，就跟你联系，报个平安。” “那就好，我以为你被扫进去了呢，还联系省城在那面的派出所。” “小罗，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么。”云台虽然虚弱疲惫，但精神头看起来还是不错，“那是所有男人都犯的错误。” “别扯淡了，好好休息，可别没事吃什么见手青。云教授，您要是再晚打一会电话，我都要找相关部门定位你手机芯片。” “谢了。”云台沉默了几秒钟，憋出了俩字。 “在哪家医院？我联系南云滇城的娄师兄看一眼你的治疗方案。” “醒了，不用那么麻烦。” “赶紧的，醒了不代表好了，对自己的身体要负责！”罗浩这时候极其强势，根本不容拒绝。 云台把定位发给罗浩。 联系滇城的娄师兄。 经过上次协和求助的事儿之后，娄师兄很顺利的成了科室副主任，现在只等着老主任退休。 接到罗浩的电话，通过912在那面的分院联系，做好所有对接工作，罗浩这才松了口气。 叮嘱娄师兄看完治疗方案后给自己留言，罗浩把手机关上，摇下车窗，凝视夜幕中的省城。 真特么哔了狗了！罗浩心里骂道。 见手青有什么好吃的？emmmm，说起来，自己要不要也试试？ 念头及此，罗浩没忍住也笑出了声。 好在虚惊一场，既不是被骗诈团伙给拐去国外，又不是被扫进去拘留十五天，只是吃蘑菇中毒。 挺好。 罗浩放松了一会，习惯性打开手机，把所有信息都看一遍。 有些群上挂着999的标志，不知道是谁在水群。 罗浩也不看，只是习惯性的把红点消除，要不然浑身难受的厉害。 私聊有几个，罗浩挨个点开，却没回复。 陈勇给自己发的链接，估计是《新英格兰》的主编写邮件。 那面等级分明，在罗浩看来，落后的一逼。 还记得陈勇说过一个“谬论”——为什么工业革命没发生在当时的中国。 因为英国人是天生的奴隶，都被饿到羊吃人的地步、爱尔兰那面更是面对了好几次大饥荒，宁肯跑路去北美大陆也没什么有效的反抗。 而换做国人，早就揭竿而起，满街踏尽公卿骨了。 想起陈勇的这些“皇汉”的说法，罗浩嘴角上扬。 接着点小红点，忽然罗浩看见“陌生”人的信息。 备注里写着——长南鹤乡李长明。 是当时带着竹子去长南放飞丹顶鹤的时候，有一个兽医加了自己的微信，说要是有关于丹顶鹤生病的事儿，和罗浩请教。 点开，刚准备关闭，罗浩看见一张图片。 一只丹顶鹤可怜巴巴的躺在地上，周围有几个人影，丹顶鹤的下喙几乎齐根断裂。 【罗教授，有只丹顶鹤打架，下喙断裂，情况比较严重，您有办法么？】 李长明很客气的给罗浩留言。 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内容。 看样子他是怕打扰罗浩，讨人厌。 罗浩下载照片，点击放大，仔细观察丹顶鹤的下喙。 这东西…… 罗浩没有马上回复，而是给叶青青打了个电话。 “青青，是这样，你那面3d打印怎么样？” “师兄，液态金属多贵你又不是不知道，给竹子做一个肚兜已经是极限了！一年……不，两年之内，你要的全幅铠甲肯定不会有。”叶青青很直白的回答。 “不用，钛合金什么的就行，主要是结实，耐用。有一只丹顶鹤跟人打架打输了，下喙断裂，看样子原装的装不回去。要是拖几天，估计就饿死了。” “这样啊，那没问题，什么材料都有，也不贵。”叶青青回答道。 “青青，你现在怎么张嘴闭嘴都是钱。” “师兄，你是大老板，经费多，不觉得什么。我是试验室最底层的小吗喽，多用一次试剂、材料都得和齐教授备案。” 罗浩哈哈大笑，叶青青这也太夸大其词了，齐元亮怎么会管叶青青这么多。 女生外向，才去齐元亮的组做试验，自己要点东西就这么费事。也不贵么，几千万的东西她竟然这么小气。 “行啊。”罗浩也不絮叨，直接回答道，“材料学方面我不懂，你帮我琢磨，要轻便、耐用，最好是一辈子都不磨损，省心。” “把上喙也敲断了，安装全金属的？这样的话，能用一辈子。死了之后不管是埋还是烧，都能留下个念想。”叶青青问。 这根机械飞升有什么区别？罗浩瞬间走神。 “师兄？” “还是算了，我怕全金属长喙的丹顶鹤太凶，成了扎龙一霸。”罗浩笑道。 “那行，随时来，我看看下喙的结构、重量，但安装的话你来，我不会啊。” “当然。” 罗浩挂断电话后开始和长南的李长明联系。 知道能3d打印下喙并且安装的消息后，李长明表示马上和领导请示，带着那只受伤的丹顶鹤来省城。 至于经费什么的，一定数额下都能接受。 几乎走成本价，罗浩也不觉得长南那面付不起这个钱。 针对下喙安装的问题，罗浩又请教了夏老板，这方面夏老板才是真·专家。 难度不大，罗浩敲定。 耿强拉了个新群，罗浩也没看具体内容，关闭群信息静音后直接划过。 刚刚惊魂未定，歇歇再说。 和大妮子联系，罗浩来到大妮子在哈动附近的出租屋。 因为本世纪初哈动搬家，这里比较偏僻，罗浩对此相当腹诽。 回到出租屋，王佳妮穿着一身家居服，戴着大大的眼镜，头上一缕小呆毛，正愁眉苦脸的想着什么。 “大妮子，想什么呢？” “周爷跟我说的事儿啊，我一直想不出来好办法，你说交给你。罗浩，这都多久了，你说都多久了！”王佳妮奶凶奶凶的看着罗浩。 “害，不着急，老板就是随便一说。”罗浩安慰道。 “可我答应了周爷，罗浩~~~”王佳妮的声音忽然夹了起来，并且抱着罗浩的胳膊开始摇晃。 罗浩抱了一下王佳妮，哈哈一笑，“还有事儿，要忙，稍等。” “你！故意的！！” “是真有事，你看。”罗浩点开微信，找到那个群，“强哥建了一个群。” “为什么？” “现在骗子太多，直接推名片的话极有可能是假的。所以中间人建群，然后群里的两个陌生人之间相互加微信，再私聊。” “哦，是谁？”王佳妮的小呆毛晃悠晃悠的，撩拨着罗浩的鼻子。 “我看一眼啊。”罗浩低头，把大妮子的小呆毛压在下巴下面，“好像是文宣部门的。” 【耿处长，不好意思啊，刚刚经常来做手术的云教授失踪，我忙着找人来着。】 【找到了么？】 耿强回复。 【找到了，吃见手青中毒，已经醒了。】 【小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省文宣的马处长，他想看看有没有机会给咱们省做下宣传。】 每个部门有每个部门的kpi，罗浩也没在意，和耿强客气了几句，主动添加了马处长的微信。 聊了会，罗浩知道马处长的意思。 主要还是想通过旅游拉动一下省内经济，宣传口这几年的任务都很重。 冰雪节的项目由耿强负责，其他人的压力更大。 马处长很客气，给罗浩发了几个视频，想问问罗浩的意见。 点开视频，是无人机拍摄的一望无际的水稻田。 东北的黑土地、大农业是南方想象不到的，这也算是一个特色。 水稻田里，靠近路边的位置有各色的水稻做得画、写的标语。 人站在路边都看不见，只有居高临下的无人机能一览全貌。 军民共建，保障国家粮食安全等等口号看起来有些震撼。 罗浩忽然心中一动。 【马处长，现在水稻都收割了吧。】 【嗯，现在已经空了。】 【麻烦您明天飞下无人机，我看一眼现在的路面。】 【罗教授，您？】 【竹子这几天回来，要是可以，我看看联系林业部和鹅厂，一起在空旷的黑土地上做个宣传。】 【！！！】 马处长被罗浩天马行空的想法震惊到，林业部好理解，竹子的顶级领导，罗浩要带竹子来做文宣，必须得到林业部的批准。 但鹅厂是做什么的？ 来黑土地上玩王者农药么？ 但罗浩也没解释，马处长更不好多问。 “罗浩，你想干什么？” “具体还不知道。”罗浩伸手抓住王佳妮的小呆毛，嘿嘿一笑，“我看看能不能顺便让周老板出镜，帮忙宣传下。” “？？？” “要不我家大妮子都不贝儿贝儿乱蹦，不习惯。” “这么喜欢小呆毛？”王佳妮忽然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她的脸小，眼睛大，看起来跟动画片里的人物似的。 “是啊。”罗浩用手指转着王佳妮的小呆毛，笑吟吟说道。 “等会。”大妮子起身，rua了rua罗浩的小平头，回屋。 罗浩打开app，一边赛博抽烟，一边琢磨耿强给自己联系的“活儿”。 十几分钟后，大妮子换了一身格子jk，甩着双马尾，每一条马尾上还有一撮小呆毛蹦蹦跳跳的出来。 罗浩看傻了眼。 王佳妮看起来本来就不大，换了一身jk，像是高中生一样。 “喏。”王佳妮双手玩着双马尾，“喜欢就给你rua，两根，rua起来手感更好。” “呃……”罗浩愣住。 什么竹子，什么3d打印的下喙，什么宣传，甚至连周老板都忘到脑后。 “来呀，别客气。” 王佳妮憨憨的说道。 “……” 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 …… 第二天下午，李长明把受伤的丹顶鹤送来，罗浩叫着柳依依和陈勇去哈动。 先给丹顶鹤做了基础麻醉，罗浩把断裂的下喙小心翼翼的剪断，带着去工大找叶青青。 今天竹子回来，罗浩这面有事儿，让陈勇和柳依依去接。 找到叶青青，看着从前的小家伙像模像样的测量丹顶鹤下喙的质量，计算，寻找合适的合金，罗浩很是欣慰。 一眨眼，自己都快28了，叶青青也变成了她小时候幻想中的军工科学家。 看她很专业的给丹顶鹤订制下喙，像模像样的，不再是小时候满胡同乱跑的帝都大妞的模样。 “师兄，搞定。” “什么材料？” “说了你也不懂。”叶青青鄙夷道，“擎好吧您呐。” “好吧。”罗浩笑笑，“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今天晚上，你可以联系医大的大动物净化室，找合适的骨科耗材。” “好。” 罗浩把下喙留在叶青青这儿，开车回医院。 找到骨科主任，罗浩描述了一下自己想要的设备。 骨科是做木匠活的，设备齐全。骨科主任给罗浩找了他想象中趁手的东西，又小心的给罗浩准备了一套备用的。 东西在手术室消毒，骨科主任拉着罗浩去手术室，让他自己看。 换衣服，进手术室，罗浩选了趁手的东西，道谢后准备离开。 “小罗，你怎么来了？台上会诊么？”陈岩捻着护心毛出现在走廊里。 “陈主任，手术下来了。” “嗯。”陈岩笑呵呵的说道，“你干嘛来了？” “有一只丹顶鹤打架打输了，下喙断裂，扎龙那面问我有没有办法。我这不是来求骨科给我找套东西，把下喙给那货安回去么。” 陈岩惊讶，络腮胡子已经从口罩里探出了头。 “小罗，你这业务是真杂啊。丹顶鹤，接下喙，这活你都能做？”陈岩感慨。 “还好，还好。” 罗浩走到陈岩身边，看了一眼手术室里面。 住院老总正在往下抬人，罗浩忽然心血来潮，打开ai辅助看了一眼。 下一秒，罗浩的眉头皱起来。 “小罗，竹子回来了？” “嗯，陈勇去接的，我这面来给那只丹顶鹤琢磨手术用的东西。”罗浩说着，皱眉问道，“陈主任患者做的什么手术？” “腹腔镜下胆囊切除。” 在陈岩看来，这就是个屁大的小手术。 要不是患者家属托了十八层关系找到他，他完全懒得上。 但既然找到自己，陈岩肯定要把情分做踏实，所以他没做完就走，而是等着患者苏醒，自己带患者出门。 这样才好给患者家属一个交代，把人情落在实处。虽然后面的步骤完全没必要，但江湖么，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技术上讲，完全没必要，但人情世故上讲，必要性十足。 陈岩看上去豪爽，其实心细如发。 “我家老板当年就不愿意做腹腔镜，陈主任您知道怕什么么？”罗浩紧锁的眉头打开，笑呵呵的问。 “怕什么？” “最开始大家什么都不懂，出了很多事儿。新东西进临床，肯定有很多问题。对了，前几天我回老家，我们那的主任做直肠癌，建立气腹，剥离的时候把前列腺静脉丛给弄破了。” “我艹，空气栓塞？！”陈岩问道。 这可是大事！ 可小罗跟自己说这个干嘛？ 陈岩的眼珠子滴流滴流乱转。 “是啊，幸好他为人谨慎，提前下了中心静脉导管，我把气体都抽出来了。”罗浩笑了笑。 “那还真是危险。”陈岩干巴巴的回复了一句。 他已经意识到罗浩似乎发现了问题。 “老板当年做的前十台手术，就遇到了大雷。按说这种小手术术后第二天患者就张罗着回家，可患者肚子疼的越来越厉害。” “？？？”陈岩怔住。 “建立气腹的时候压力给高了，其实是按照正产给的，但患者自身条件有限，也就是说老板运气不好，遇到雷了。” “后来呢？” “开腹切了一段肠道。”罗浩说到这里，扬了扬手里的设备，“陈主任，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今天事儿多。一会还要去医大的大动物净化室做手术。” 陈岩点头，目送罗浩离开。 当罗浩正准备进更衣室走廊的时候忽然回身，“随时联系！” 420 因为瘦所以才出的事 陈岩心里翻江倒海的开始忐忑了起来。 罗浩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见面，随便八卦几句，这都是正常的。可陈岩就是觉得今天的罗浩哪里不对劲儿，难道自己手术有问题？ 难道小罗是在阴阳自己？没理由啊。 陈岩皱眉沉思，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有什么纰漏。 把患者送出去，陈岩和患者家属交代，卖足了人情，换衣服回到办公室。 他盘腿坐在椅子上，手捻着护心毛开始看病历。 第六感告诉陈岩，罗浩今天多说了很多话，一定有所指！ 他了解罗浩，那小子狗的很。 加上手术水平高，诊断水平更高，这几句话不能忽略。 可患者能出什么事儿呢？陈岩薅着护心毛，一点点琢磨。 60岁男性，急性上腹绞痛2天，伴背部放射痛，伴中度恶心，间断发热，就诊时体温37.8c，无寒战。 既往类似症状轻度发作，外院冠脉ct提示轻度心肌缺血，小剂量阿司匹林口服治疗。 术前检查，血常规：白细胞17.8x109/l，胆红素、肝酶、脂质水平正常。血清乳酸脱氢酶（ldh）820u/l，余心肌酶正常。腹部b超示胆囊结石，胆管未显影。 一切都正常的不要再正常，只是一个很常见的胆囊炎的患者。 手术呢？ 设置腹腔co2压力为12mmhg，手术过程平稳，血流动力学稳定，维持呼气末co2分压35mmhg。 术中探查见胃肠道正常，胆囊炎症，术中胆道造影未见明显异常。 没问题，陈岩可以肯定。 虽然把该想的都想了一遍，但陈岩依旧小心。 术后3小时，他去病房看患者。 果然，不出意外的话意外真的来了。 术后患者的切口疼痛是应该的，但不会有多疼，这一点陈岩心里清楚。 可是！ 患者自诉疼痛剧烈。 他的问题在于腹部疼痛，中腹部压痛明显，伴有反跳痛甚至陈岩还能摸到一点点肌紧张。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陈岩的胡子、护心毛都竖了起来。 【建立气腹的时候压力给高了，其实是按照正产给的，但患者自身条件有限，也就是说老板运气不好，遇到雷了。】 罗浩“闲聊”的时候说得话出现在陈岩耳边，一个字都不曾忘记。 真是乌鸦嘴啊，陈岩心里感叹。虽然这么想，但陈岩还是拿起手机给罗浩拨打电话。 “小罗！” “陈主任，您好。” “患者术后腹部疼痛，你有什么看法？”陈岩开门见山的问。 “要是手术过程确定的话，有可能是建立气腹压迫肠系膜动静脉导致的缺血。” “！！！” 陈岩的头发炸起来。 这种事儿极其罕见，尤其是自己确定术中腹腔co2压力为12mmhg，并且和麻醉医生、住院老总反复确认。 腹腔co2压力为12mmhg都能肠系膜动静脉缺血？ 开玩笑吧。 “小罗。”虽然心里这么想，但陈岩还是很谨慎的询问，“你觉得该怎么办？” “造影吧，看一看情况。要是真的缺血的话，介入手术或许有办法。” 陈岩沉默。 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很陌生，相当陌生。 不过陈岩在论文、个案报道里看见过类似的案例，没吃过猪肉，他见过猪跑。 只是这次的猪来的太突然，猝不及防，陈岩差点没被拱一个跟头。 “小罗，真的么？”陈岩哆哆嗦嗦的问道。 “不知道啊。” “靠！”陈岩一句话脱口而出。 “是真的，陈主任，我没看见患者。但要是按照您描述的，没道理术后腹部疼痛。术后造影都有，是吧。” 陈岩叹了口气，的确。 自己小心谨慎，如履薄冰，没想到也会有问题。 “没事，陈主任。不出事儿就是手术做得少，只要手术做多了都一样，谁还不出事呢。”罗浩安慰道。 “那我找沈自在会诊。”陈岩道。 “行。” “小罗啊，一旦有事儿，你得回来做手术啊。”陈岩央求着，“虽然沈自在的手术挺好，但这不是有你么。你能抽出时间来吧。” “能，我这面安排完，马上开车回去。术前交代……您和患者家属把事情说明白，我们科的，您找老孟去说。” “好。” 把事情谈妥，陈岩长出了一口气。 不管是不是，小心点总归是好的。如果做个胆囊切除手术要二进宫，切一段肠子的话，以后的事情就会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小心点总归没错，陈岩先给沈自在打了个电话，随后去再次查体，然后和患者家属做交代。 这种事儿陈岩不放心让手下的带组教授或者住院老总去做，他把患者家属叫到办公室，仔细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讲清楚“自己”的猜测。 很快，沈自在来会诊。 他还想说什么，但一听是小罗的建议，沈自在啥都不说，直接给介入导管室打电话准备手术。 主任们全力推动，没有一丝延迟，ping值良好。 等患者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孟良人已经做完术前交代，拿着交代单来到手术室，夹到空荡荡的病历里。 陈岩羞的老脸通红，自己这面急诊手术都做完了，并且患者已经“二进宫”，病历还空空荡荡的。 哪次看小罗医疗组的病历不都是无可挑剔？这一点还真的是没法比。 真是太过分了，陈岩心里的邪火发向自家的小医生，准备这事儿结束后强调一下病历书写。 总不能每个患者都要等出院前才潦草粘贴病历吧。 实在不行，找小罗带着机器熊猫来教育他们一遍。 话说机器熊猫好是好，就是太萌了，不如那条机器狗看着威武霸气。 陈岩脑海里开始胡思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陈主任，你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么？”沈自在有点懵，上台之前问陈岩。 “没遇到过。”陈岩摇头，“不过看论文的个案报道里有描述。属于偶发案例……有多偶发呢？你看我做了几千台类似的手术，这是第一次遇到。” “这也太罕见了，我刚才查体，患者的确腹部疼痛。话说你挺机警啊，这也注意到了。我还以为这么轻的患者送回去，你们直接给止疼针就完事了呢。” 沈自在赞道。 类似的患者，误诊是大概率的情况。 术后疼痛，很正常。 要是腹部疼痛的话，也考虑是牵拉痛，不会考虑肠系膜动静脉血流的问题。 这么小个手术，陈岩竟然术后会亲自去查体，还能发现问题，不能不说陈岩很机警。 陈岩闻言汗颜。 要不是出手术室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小罗，他还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自己肯定不会重视。 还亲自去查体？不训患者两句“矫情”都是好的。 “那要是发现有血管问题怎么办？”沈自在问道。 “我哪知道，这是你们的事儿。”陈岩开始甩锅。 沈自在很不满，但转念一想，“小罗说他来？” “嗯，他把那面的事情忙完就过来。” “他接到竹子了？”沈自在心头一热。 “陈勇去接的竹子，小罗去工大用3d打印给一只断了下喙的丹顶鹤做了下喙，准备手术给安上。” “……” 沈自在一怔。 小罗弄的事儿简直太高端了，3d打印丹顶鹤的下喙？这玩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安上了之后，是不是像刀锋战士一样，那只丹顶鹤从此嚣张霸道。 不过沈自在知道时间紧迫，自己这面先做检查再说。一旦小罗考虑的事儿是对的，晚一点都有可能肠道坏死。 他也没闲聊，转身去刷手、上台、造影。 十几分钟后，造影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果然，肠系膜动脉十二指肠水平段有不全闭塞。 沈自在看见后凝神想了想，侧头，看见罗浩已经站在操作间里。 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种情况沈自在虽然第一次遇到，但心里大概还是有数的，知道怎么治疗。 可要说上手，沈自在这么鸡贼，普通的手术没什么问题，别人的黑锅，他肯定能不上就不上。 在临床摸爬滚打几十年，帮人擦屁股的事儿尽量少做，这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式。 如果没有罗浩在的话，那沈自在被赶鸭子上架，必须要上。 可现在么。 沈自在也不等和罗浩说，转身撕掉一次性无菌服扔到医疗废弃物桶里，一脚踢开气密铅门，大步走出来。 “小罗，真的有问题。” “嗯，成年男性，或者说是老年男性，体重在50kg以下，女性在45kg以下的，都要注意会有肠系膜动脉闭塞的风险。” “啊？！” 沈自在和陈岩一起怔住。 “因为太瘦了，体内脂肪少，脊柱前凸胸腰段的位置没有缓冲垫。 虽然陈主任给的压力不高，但毕竟有压力。建立气腹的时候肠系膜动脉靠近十二指肠水平段的位置被压在脊柱上，出现断血。” “！！！” “！！！” “类似的情况还没有过成熟的讨论结果，但是钱主任探究过几百份全国各地相关的病历，找到了一个共同点——患者太瘦。” 淦！ 这也行！！ 沈自在有点懵。 解封前后就有人说要胖一点，胖子进icu是拿脂肪抗，瘦子进icu是拿命抗。 就因为这句话，沈自在那段时间特意增肥了10斤，准备有个万一，自己好用一身脂肪扛过去。 这话说得有点过分，不过现在看，似乎也有点道理。 太瘦了也不好，这不就出问题了么。 “行，那我去做。”罗浩见沈自在已经脱了衣服，知道他的意思，也不客气直接去刷手。 “沈主任，你这……”陈岩捻着护心毛，瞥了沈自在一眼。 “我没做过，小罗肯定没问题。”沈自在也没羞愧，坦然回答道。 这么多年的历练，让沈自在绝对不会和年轻人一样动辄害羞，他的脸皮比城墙都要厚。 至于理由，那还不是现成的，了不起认怂，派小罗出马就是。 “陈主任，瘦的患者容易出现这种情况，你不知道？”沈自在马上反问。 陈岩的手一抖，胸口传来一阵疼痛。 妈的，太用力了，薅断了一根护心毛。 陈岩摇摇头，有些茫然。 自己一年的手术量的确不少，但赶不上协和，更别说协和一期一期的校友遍布全国各地。 要是把这些能量都算上的话，手术量是一个让人惊讶的天文数字。 可群里面从来没人说过类似的事情，哪怕陈岩隐约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也不会在术前特殊理会。 唉。 连陈岩都有点心灰意懒。 看上去自己和协和没什么区别，可罗浩一个八年制本硕博毕业的博士就这么牛。 啧啧。 屏幕里，罗浩已经开始操作。 在说话的功夫，导丝已经进入不全梗阻段，一头插进刚刚凝聚而成的血栓里。 因为血栓刚形成不到3个小时，所以导丝毫不费力的钻进去。 随后罗浩下了溶栓导管。 随着尿激酶的冲刷，小小血栓被溶开。 但罗浩并没有直接再造影，而是换了粟罂碱缓慢静推，做扩血管用。 他退药的速度极慢，很有耐心。 不到20分钟，再造影，不全梗阻的肠系膜动脉十二指肠水平段前方已经完全被通开。 罗浩抽出导丝、导管，侧身做了一个结束的动作。 “罗教授的水平是真高，这手术做的叫个麻利。”66号技师感慨道。 他完全没注意自己这句话有指桑骂槐的嫌疑。 要不说66号技师不讨喜，这人的情商的确不够，孟良人站在后面叹了口气。 他见手术做完，便走去导管室，“顺便”假装被66号技师的椅子绊了一下，踢了一脚椅子。 踢开气密铅门，孟良人戴上无菌手套开始按压止血。庄嫣则跟在罗浩屁股后面接铅衣、铅裙。 “做完了，主任。”罗浩出来，乖巧的和沈自在汇报。 “这手术……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沈自在还在沉吟。 “股骨头坏死啊，原理类似。”罗浩道。 “！！！” “原理和股骨头坏死的复通手术一样，只不过这个患者有小血栓，我中间加了一个溶栓的过程。” “懂了！”沈自在略有点小兴奋。 罗浩要是说一堆技术术语，沈自在也不是不能沟通，但绝对没有现在这么明了。 陈岩看见这一幕，叹了口气。 介入科罗教授倒反天罡，现在看起来他像是主任，沈自在反而像是罗浩手底下的住院老总。 也挺好，沈自在真有福气，从天而降这么一个强悍的帮手，陈岩转念之间就开始羡慕起来。 要是当时小罗空降到自己科室，现在牛逼轰轰的是自己，而不是他沈自在。 “陈主任，患者术后给两天的低分子肝素就没事了。”罗浩和陈岩交代术后的治疗。 “好。” “别的没事儿了，我去给丹顶鹤做手术。” “！！！” “！！！” “小罗，丹顶鹤的手术你有把握么？”沈自在问道。 “骨科都是木匠活，我略懂一点。” “哈哈哈。”沈自在现在特别喜欢听罗浩这么说。 只是罗浩做的事儿都不像是医生做的，包括在手术室看一眼，就让陈岩谨慎小心的那几句话。 具体那句话是什么，沈自在不知道，但他心里早就猜到陈岩这个毛猴子肯定不会因为一台腔镜下胆囊切除术就谨小慎微的，最后发现躲过了一场大祸。 一定是小罗看见不对劲儿，就顺口提醒一句。 没想到一句话，救了患者一段肠道，也阻止了一起医疗事故。 真是越看罗浩越顺眼，沈自在拍了拍罗浩的肩膀，“去忙吧，丹顶鹤做完手术，给我看看它的嘴。” “好嘞！主任。”罗浩干脆的应了一声，随后离开。 沈自在腆胸迭肚，骄傲满满。 “陈主任，你看我介入科后继有人吧。” ￥#@&*￥# 陈岩心里大骂，脸上却温和而笑。 沈自在家里的祖坟真是着了大火，好端端在科里坐着，竟然从天而降一个罗浩。 这种好运气自己怎么没有。 陈岩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去跟患者家属说一声，没啥事儿，快去。”沈自在推了一把陈岩，“晚上别走，我请客吃饭。” “啥？” “好久没一起坐坐了，吃口饭，这么大的祸被你躲过去，老陈你运气是越来越好了。”沈自在大声赞道。 这话说得，说到了陈岩的心尖尖里。 的确是运气好，尤其是陈岩想到最近隔壁医院发生的一件事儿之后，愈发确定如此。 “好，我一会去找你。”陈岩把护心毛送到隔离服里，迈着社会步走出介入导管室。 光是从步伐上，就能看出来陈岩心中已经从忐忑、焦躁、不安转变为得意。 “主任，牛。”孟良人竖起拇指，轻声赞道。 “实话实说。”沈自在看了一眼孟良人，“老孟。” “主任。”孟良人打了个哆嗦，连忙弯下腰，“您可别吓唬我。” “害，就一称呼，叫你一声老孟怎么了。我就这么叫，你应一声就得，又不会少块肉。一会一起去吃饭，叫着庄嫣。” 孟良人犹豫了一下，面带难色。 “主任，要不您和陈主任俩人去，怎么样？” “嗯？”沈自在一怔。 大主任，出门吃饭，叫着手下的小医生，不说三生有幸，最起码也得满脸谄媚，前后拎包不是。 怎么会有孟良人这种。 平时老孟拍罗浩马屁拍的要多顺畅有多顺畅，怎么换自己就不行了？ 不过沈自在虽然这么想，他却没给孟良人甩脸子，微微一笑，“怎么呢，老孟。” “主任，我不是传染病院分流来的么。” 沈自在忽然想起一件事，表情尴尬。 传染病院现任的大院长，这几天被通报批评。 因为中午出去吃饭，3人，被人举报，最后通报批评。 3人以上算是聚餐，要向上级请示。 这种破事，谁还请示！向谁请示！！ 沈自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但也说不得别的，只能说孟良人小心谨慎。 风口浪尖，别添麻烦。 想起来，似乎也是为了自己好。 “行，那你们自己吃吧。”沈自在拍了拍孟良人的肩膀，想起他年初的时候给自己送礼的时候的谨小慎微的样子。 白驹过隙，不到一年的时间，孟良人竟然有了几分大教授的气势。 就连那种狗里狗气的气质都和罗浩有点像。 等陈岩来找自己，沈自在把孟良人的意思说了下，又把陈岩身边的人都给撵走，就他和陈岩两人去吃饭。 有点冷清，陈岩不太习惯。 吃饭么，尤其是出去吃饭，还是得觥筹交错比较好。 就俩人，有些冷清，但陈岩知道这是大势所趋，自己比吗喽大点不多，说怪话也没意义。 来到饭店，两人点了仨菜，起开啤酒，陈岩也不客气，直接闷了一个。 “老陈，你这是？” “害，别提了，我这几天就心神恍惚的，总觉得要出大事。”陈岩擦了一把嘴，用手，啤酒沾在络腮胡子上，亮晶晶的。 沈自在哈哈一笑，“怎么，你拜小陈为师了？” “陈家小哥？最近有人跟我打听，说挺牛逼的，真心很难和罗教授医疗组的二老板联系起来。” “人家当的有模有样，现在自己打通了《新英格兰》的发表途径，最近好像要给泌尿外科发一篇论文，小陈当通讯作者。” 陈岩一怔，这事儿他第一次听说，通讯作者么？ 他沉默了一会，竖起拇指。 “老陈，你说说怎么回事。” “是这样啊，前天我学生，一个博士生，毕业没留下来回老家了。县级市的三乙医院，普外科主任，也算不错。” 沈自在静静的听着。 “他前天半夜给我打电话，整个人都吓懵了。一台阑尾切除术，患者没钱，他给开大刀，5cm的切口。” “逐层分离，我那学生开大刀也有一套，一直没扔下。” 陈岩说的乱糟糟的。 但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 “你猜，打开腹膜后看见了什么？” “哈哈哈，老陈，你给我讲鬼故事呢？看见了啥，还能看见鬼娃娃啊。” “对！”陈岩一拍桌子，“看见了一个10cm已经机化的胎儿。” 421 是不是太锋利了 “嘎！”沈自在怔住。 庄嫣的口头禅像是带着某种魔力，已经蔓延出医疗组，被沈自在学会，熟练应用。 “别提了，他妈的。”陈岩骂了一句，“我当时看见照片，整个人都傻了，这是啥啊。别的不说，我这辈子切的阑尾至少几万根，啥时候见过这种情况。” “术前没做检查么？”沈自在问道。 “做了，都做了。” “啊？”沈自在的眼睛都直了，看样子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 “患者女，22岁，因间断性右下腹痛2天，再发加重2小时入院。 入院时患者诉右下腹疼痛，伴腹胀，低热，平素经月不规律，周期30-37天不等，上次月经至今已有35天。” “你记得这么清楚？” “我还怕啊。”陈岩叹了口气，“有的人是越当医生越大胆，我是越来胆子越小。”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这是应该的，挺好。”沈自在拿起啤酒瓶子，给陈岩倒了一杯，“慢点喝，我年纪大了，这几年眼睛都花了，酒要少喝。咱肝脏代谢能力可不比从前，痛快痛快嘴就得了，可别喝多。” “嗯。”陈岩点点头，“患者的辅助检查回报，彩超提示腹腔少量积液，子宫附件及双肾输尿管膀胱未见明显异常。血象也提示有感染，比较典型的急性阑尾炎。” “我那学生也狗的很，一直以来都小心翼翼的。 这病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急性阑尾炎，再结合彩超也排除宫外孕，卵巢囊肿蒂扭转，尿路梗阻等疾病。 为了安全起见，他急诊请了妇产科大夫会诊，会诊意见就是暂不考虑妇产科方面的疾病。” “呃……”沈自在无语。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无懈可击了，就算是自己接诊这么个患者，怕是也做不到更好。 “后来呢？打开看见宫外孕……艹，这特么要是大半夜做手术，还不得被吓的魂飞魄散啊。”沈自在开口骂道。 手术室里，冷气森森，口鼻之间弥散着一股子消毒水和紫外线灯照射过后的味道。 术者在雪亮的无影灯下做着手术，切开腹膜，阑尾并没弹出来，出来的却是一个孩子。 忽然，10cm已经机化的胎儿忽然变成大头娃娃，张嘴咬在手术刀上。 咯吱咯吱~~~ 再伴随着狞笑声，手术室的灯光开始闪烁，沈自在隐约看见了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妈的！ 太吓人了。 “唉。”陈岩又叹了口气，“这种破事，我总结了几点。” “你说。” “第一，女性下腹部疼痛，一定要考虑到妇产科的疾病，从几岁的孩子再到七八十岁的老人，都不能放过！” “第二，一个优秀的超声医生相当重要，但谁能保证每天急诊都遇到优秀的超声医生。” “可宫外孕都看不出来，那也太扯淡了吧。这水平，忒次。”沈自在吐了一口老槽。 “那怎么办，我还琢磨以后急诊阑尾炎的女性患者是不是都要查ct，然后找影像科专家来我们这儿教一下。”陈岩有些犹豫。 “所有女性患者，考虑急性阑尾炎，你都要给做ct？我艹，老陈，你疯了吧。现在老百姓可都说什么乱用检查，你顶风伤？” 陈岩捋了一把络腮胡子，表情生冷，看样子已经做出决定。 “感情他们又不担责任。” “那也不行，你别这么极端么。”沈自在劝到。 “咱们年轻的时候，有的患者来了之后忽然就死了，你还记得吧。” “记得，我事后想，好多都是急性心梗。”沈自在自然明白陈岩要说什么，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当时不懂啊，别说给患者做，心电图拿到我眼前来我都看不懂那是个啥玩意。” “真弱。”陈岩鄙夷道，“我也看不懂，哈哈哈哈。” 两人就能看明白st段抬高，也叫拉小旗，这是老一辈人的说法。 剩下的，肯定要找循环科会诊啊。 “后来呢，你看看像现在，患者不管什么病，只要送到急诊科，别管三七二十一先拉个心电图再说。” “为这事儿，医务处每年多接几十上百个投诉，但冯处长就是梗着脖子不吱声。” “少死多少人，每年得有20个吧。”沈自在笑呵呵的说道，“投诉乱收费，医务处从临床借调俩医生去接待投诉，磨磨洋工就足够足够的。但每年莫名其妙多20个死亡患者，医务处得忙飞边子喽。” “冯处长精着呢，哪多哪少他心里清楚的很。”陈岩说到这里，已经拿定主意。 “找小罗，别找我。”沈自在马上推荐罗浩。 “你个老鬼，就特么知道躲。”陈岩鄙夷，“你是不是现在啥活都不干，就等着退休了？” “是啊。”沈自在回答的理直气壮，陈岩一时语塞。 “手下四大金刚，还有袁小利个海归，这都不够，现在有小罗在，我还有啥好干的。” “小罗组织关系在912，在咱医大一算是支边。人家，早晚得走，你得意什么。”陈岩妒火中烧，直接把沈自在的话给怼回去。 “4年，我问我小罗了。4年后，我55，直接退二线，把主任交给袁小利，清闲自在。” “你真这么想？”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干外科么？”沈自在问道。 这事儿陈岩还真就不知道。 在他们刚来医大一的时候，连执业证的规则都没有，上班几年后，走老人老办法，直接下的主治证。 “20多年前实习的时候我做过的一个手术——妇科接诊的一个孕妇，因为上厕所时头晕摔倒后被家里人送来医院。 入院收住妇科，失血性休克，抢救时床头b超检查报宫内孕。 妇科认为不是宫外孕，不是妇科病腹腔出血，不排除摔倒致内脏损伤出血，急转到普外科准备后急诊手术。” 陈岩的脸上流露出不屑的笑容。 这种甩锅的破事陈岩见得多了，要是现在陈岩穿越回那个年代，妇产科想转患者？做梦去吧。 “开腹，逐层到腹腔，打开腹膜后血就喷出来了。 腹腔大量积血，吸引器吸不了血块，下手捞血块。我一个实习生，能让我上台就不错了，这种活儿我得抢着干，你说是吧，老陈。 一下手，捞上来一个小孩，比这个还大一点，男孩，已经发育的能看出来了。” “！！！” “你说，这特么不是扯淡么！！b超医生扯淡，妇产科更扯淡，这都是啥啊！”沈自在抱怨道，“所以我老老实实的当影像科医生，每天出个报告也是好的，总归不用在一片血里面捞出个孩子。” “没想到。”陈岩摇摇头。 “害，后来去盛京读研，遇到了徐老板，机缘巧合干了介入。”沈自在笑吟吟的说道，“所以说b超医生挺重要的，那么大的一个孩子都看不见，瞎啊。” 陈岩知道沈自在是在岔开话题，不让自己提起找他来教看ct片子的事儿。 菜上来，两人边吃边聊。 本来陈岩也没准备找沈自在，罗浩就在那放着，用起来不是更顺手？ 今天这事儿陈岩是有所感的，聊起来也心有戚戚。 主要是临床上的雷太多，哪怕本领通天，早晚也要踩上一两个。 真正的大佬，不是手术做的有多好，也不是诊断有多牛逼，而是从来不出事，即便出事谈笑之间也能摆平。 陈岩不是这种意义上的大佬，所以他很焦虑。 今天学了个乖，瘦的人做腹腔镜要小心建立气腹的时候出现肠缺血、坏死。 这事儿从前可没人和陈岩说过。 两人越聊兴致越高，陈岩和沈自在的关系一般，但毕竟抬头不见不低头见这么多年了，总有一些战斗情谊。 再加上罗浩这根若隐若现的暗线，两人的关系不断升温。 手机响起，两人的手机几乎一同响了下。 沈自在拿起手机，见是罗浩发来的信息，微微一笑。 “小罗说是给丹顶鹤安装下喙，这种事儿我都没听说过。对了老陈，前段时间小罗带着竹子去扎龙放飞丹顶鹤，你看视频了吧。” “看了，竹子是真彪悍，那些丹顶鹤也听话，跟指挥千军万马一样。竹子跑上小山坡的那个瞬间，我都有点泪目了。” 几张图片出现在沈自在眼中。 他点开第一张。 丹顶鹤“死”在手术台上。 应该是基础麻醉，但一只鸟被麻醉，沈自在没见过，感觉跟死了一样。 丹顶鹤身边站着罗浩，罗浩手里拿着一个灰突突的长物，看上去像是下喙。 第二张图片。 罗浩已经开始给丹顶鹤装上下喙，各种工具，打孔的，上螺丝的，一应俱全。 第三张图片。 丹顶鹤站在地上，一条腿，金鸡独立，上下喙在试探着，只是它好像有点不习惯。 尤其是第三张图片让沈自在感觉自己穿越了，下喙和之前的完全没区别，一模一样。 现在的科技都这么先进了么？沈自在觉得自己老了，真心看不懂罗浩“玩”的这些东西。 “自在，这就是小罗说的3d打印出来的下喙？怎么一模一样呢？！这也太逼真了吧。”陈岩也在惊讶。 “肯定一模一样啊！”沈自在虽然心里感叹，但他有男人最大的优点——嘴硬。 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闹传染病的时候，咱们国内控制住了，你看国外，最开始呼吸机不够用，俩小哥用3d打印打出来几个零件，解决燃眉之急，你还记得这事儿吧。” 陈岩微微颔首。 “后来厂家告侵权的破事不说，咱就说呼吸机属于精密仪器，3d打印都能打出来零件。丹顶鹤的下喙，打出来肯定一模一样。至于颜色什么的，以小罗的心细程度，也不是问题。” 这…… 哪能一样么？陈岩知道沈自在在强词夺理，但懒得理他。 仔细看丹顶鹤，跟没受过伤一样。 真是巧夺天工！ “也不知道3d打印的脏器什么时候能上，现在那些见不得人的破事真是他么的越来越多了。”沈自在抱怨了一句。 “我一直不开脏器移植，就是因为这事儿。”陈岩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这里面的龌龊事儿多了去了，国内的都是小事儿。国外在战场上，在各种地方，脏器已经变成流水线。 甚至有人传说吃人什么的，马斯克大儿子的蛋蛋被无害化处理，不知道出现在谁的餐桌上。 这些事儿乱糟糟的，一般正常人连听都不想听。 恶心。 至于手术，看不上就不碰，至于那些见了鬼的思辨，谁愿意辨就谁辨。 “小罗不错，丹顶鹤看样子是活了。”沈自在把话题拉回来。 “没了嘴，哈哈哈。”陈岩像是想起了什么段子，捻须哈哈一笑。 俩人吃饭有好处，有些话能随便说，但要捧哏的时候却一脚落空。 他们俩都是常年逗哏的主。 看了半晌，沈自在被稀罕的不行。 也不知道竹子来没来，在不在，他十分想看竹子一眼。 又过了十多分钟，下一个视频发过来。 罗浩在和丹顶鹤说悄悄话，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丹顶鹤也像是下了决心，用新喙啄向面前的一块……木板。 它张开嘴，下喙就像是一柄锋利的长剑，刺穿木板。木板对丹顶鹤的下喙来讲，就像是一块豆腐，一点强度都没有。 软绵无力，一戳就破。 我艹！ 沈自在和陈岩都怔住。 这以后会不会闹出大麻烦？不知道，两人都不知道，只是看上去似乎哪里不对劲儿。 丹顶鹤也愣住，但随即展翅表达自己的喜悦。 它算是因祸得福，下喙断裂，换上合金制作的喙，以后还不得在野生自然保护区里杀的鲜血滚滚？ 两人对视一眼。 …… “罗浩，它会不会太凶？”陈勇问道。 罗浩沉思。 丹顶鹤却兴奋异常，在罗浩身边快速踱步，偶尔扇动翅膀，表达着自己对罗浩的感激与喜悦。 甚至丹顶鹤见罗浩没有表示，还贴过来用头去蹭罗浩的胳膊，表达自己的感谢。 “罗教授，谢谢，谢谢。”李长明鞠躬致谢。 在他看来应该没问题了，丹顶鹤安装上了下喙，至少能吃饭，饿不死。 那就行。 可在罗浩心里，这事儿简直哔了狗了。 当时找叶青青3d打印下喙的时候没考虑那么周全，也是不想叶青青太费事，所以对这点没要求。 现在看，这只丹顶鹤可能会成为保护区的一霸。 “不客气。” “那我带它回去，感谢罗教授，也没什么好谢的，等我……” “不，稍等一下。”罗浩道。 “？？？”李长明怔住。 “我让竹子给它上个课。” “啥？”李长明觉得自己耳朵不好用了，让竹子给丹顶鹤上课是什么意思？ “去哈动，今晚丹顶鹤在哈动借宿一夜，明天去伏牛山。”罗浩道，“竹子有足够的野生经验。” “为什么……”李长明还没搞懂。 罗浩嘴角上扬，“竹子野生半年的时间，血脉繁衍是一回事，但这半年的时间里，解决了秦岭豺狼泛滥的问题。” “而且在杀了一定数量后，竹子就对豺狼的态度有所转变。” 李长明愕然，怎么罗教授说起竹子的时候像是谈论一个人呢？ “之前担心竹子猎杀其他保护动物，现在看吧，基本还好，尤其是后期，竹子专心游玩，对各种动物都不在意。对了，它还救了一头秦岭虎，现在已经在观测范围内了。” “！！！” “让竹子给它上一课，试试看吧，要不……这下喙不行，太锋利。”罗浩叹了口气，“李老师，您也不想竹子把扎龙保护区的丹顶鹤杀个十只八只的吧。” 李长明无语。 罗浩也不絮叨，带着丹顶鹤去哈动。 好久没见竹子了，罗浩很想念。 他拎着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着给竹子打造的液态金属护具。 东西不大，可太贵重，连罗浩都很谨慎。 如果不是竹子，罗浩是绝对不会碰这种东西的，至少在当上院士前绝对不会碰。 可谁让它是竹子呢。 给自己灵宠打造一身装备，总归要承担点风险的。 来到哈动，罗浩径直奔着大熊猫馆走去。 竹子手里捧着竹大，上下打量，好像在奇怪——这是自己的仔？ 远远的看见罗浩，竹子把竹大含在嘴里，四肢落地，狂奔而去。 动作一气呵成，身边的王佳妮甚至都来不及阻止，被吓的惊呼出声。 竹子来到罗浩身前，一屁股坐在地上，把竹大吐出来，捧在手里，交给罗浩。 emmm。 就像是家族有了新的成员，需要罗浩这个族长来认定一下。 看见这一幕的人好不怀疑罗浩要是看不上竹大，竹子会直接把竹大扔到一边。 但罗浩怎么会看不上竹大呢。 陈勇妒火中烧，这种对待族长的待遇本来应该属于自己！ 可恶的竹子！ 罗浩哈哈一笑，伸手rua了下竹子，接过竹大。 竹大已经出具熊猫形状，不再像一只大耗子。抱在怀里，软绵绵的，特别好rua。 “竹子，轻着点。”罗浩叮嘱。 竹子憨憨厚厚的不断点头，嘴角上扬，和罗浩一样，咧出一个笑脸，像是在跟罗浩说——俺知道了。 王佳妮跑过来，抱起竹大仔细查看。见竹大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大妮子，你带竹大和大胖妞先去里屋，我给竹子试一试液态金属。” “嗯呢。”王佳妮也不好奇，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等她们都离开，罗浩打开箱子。 竹子像是猜到了什么，小眼睛滴流滴流乱转，好奇的很。 里面是一根腰带。 罗浩拿出腰带，给竹子扎上。 腰带的外形是3d打印出来的，和竹子契合度100%，一点都不累赘，而且黑白两色吻合，要是不仔细看，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 罗浩对此相当满意。 “竹子，站起来吼一声。”罗浩道。 竹子闻言起身，一脸凶相，獠牙露出，杀气四溅。 可没等它吼，腰带里有黑白两色的液体溢出。液体像是根据某种程序在走，贴合在竹子薄弱的腹部，形成护甲。 竹子低声吼了下，意思意思，随后开始好奇的用爪子拍了拍护甲。 硬度足够，重量不大，竹子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这东西的意义。 “吼~~~”竹子獠牙呲出，满脸凶相，熊猫馆的外场地腥风大作。 “这么简陋么？”陈勇却不满意。 妒火中烧是妒火中烧，但陈勇依旧希望把一切好东西都堆在竹子身上。 “还行，你没注意到这是ai与液态金属的巅峰之作了么？”罗浩解释道，“只要竹子有站立的动作，液态金属就会在磁力的作用下出来，形成护具。” “简陋，不好看。” “那你想怎样？” “大圣的金甲。”陈勇简单明了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罗浩笑了笑，一边试探着竹子新护甲的硬度，一边说道，“要时间磨合。ai和竹子大脑连接的技术，马普所那面有点进展，是他们带来的技术，但还不成熟，需要完善。” “很多东西都要时间的，不着急。” “喂，你就拿着糊弄竹子？竹子好糊弄，你别想糊弄我！”陈勇一脸鄙夷。 “哪有。”罗浩微笑，“饭从要一口一口的吃，全身甲胄，黄金圣斗士战衣那都不是终极形态。” “终极形态是什么？” “一件衣服，看上去和普通衣服没什么区别，液态金属能模拟出来。今天去取下喙的时候，青青跟我说齐教授已经用超算跑通了，知道这条路是对的。” 衣服。 陈勇有些恍惚。 这，难道说的是宗门里的那些法器？ 听起来有点像。 罗浩对液态金属的“简陋”防护功能表示满意，开始和竹子坐下闲聊起来。 …… 沈自在一夜没睡好，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竹子，明天能rua竹子了！沈自在心心念念的想的就是这事儿。 第二天一早，沈自在开车去接陈岩，两人直奔伏牛山。 上山后陈勇在等他们。 “走啊，走啊。”沈自在下车后就催促道。 “还要等耿处长。”陈勇见沈自在着急，便劝说道。 耿处长？！ 对对对，人家负责的是冰雪大世界项目，竹子是代言熊。 自己只是来凑热闹的，还是别说话了，沈自在心里无奈。 422 指松花江发誓 沈自在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转圈，愁眉苦脸的，焦躁不安。 “自在，你干嘛呢。”陈岩捻须问道。 “着急啊，耿处长真是，怎么来这么晚。” “……” 陈岩用看傻逼一样的目光看着沈自在。 人家耿强耿处长是他沈自在能埋怨的？整个省里面，也就有一个人能不用客客气气的称呼耿强一声耿处长。 不对，是两个人，还有一个是罗浩。 游客络绎不绝，虽然还没到冰雪节，但旅游项目的开发成果已经初见端倪。 齐道长已经开工，虽然他愁眉苦脸的，但还是端坐，给游客解签。 哪怕齐道长再怎么不愿意，觉得解签打扰了自己的清修，但沈自在靠近听齐道长的解释，心中大乐。 都是些吉利话，哪怕是下下签之类的，齐道长也能说得天花乱坠，让人觉得那只是人生的一个小坎坷，过了之后就是通天大道。 而且沈自在还注意到了一点——解签不花钱。 要不是知道陈勇祈福一次的价格，沈自在很难理解为什么这里和庙宇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区别。 半个小时后，耿强和几个穿着行政夹克的人上山。 陈勇和耿强也很熟悉，给耿强介绍罗浩在做什么。 “竹子在上课？” “是啊，这不是长南的扎龙自然保护区有一只丹顶鹤受伤了么，下喙断裂，以后吃不了东西。” 陈勇把事情经过简单讲了一遍。 只是。 他说的类似于上古神话，其中夹杂了很多道家的术语。 不光是沈自在、陈岩不懂，耿强也不懂。 不懂无所谓，陈勇也只是随便说说，一会带着他们去看看竹子估计也就懂了。 “陈医生，罗教授也在？” “嗯，他在一边看着，要不怕竹子把那只丹顶鹤给打死。虽然都是一级保护动物，但最后的锅还是得落在罗浩身上，他狗着呢。” “……” 这种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之间的互殴结果是什么，所有人都很茫然。 “竹子肯定是要告诉丹顶鹤，给你脸，你得接着。要不然我一定要给你个说法。” “？？？” “这么有人性么？” “差不多吧，其实大差不差都这样。昨天我看竹子和丹顶鹤谈心来着，说的差不多了。” “！！！” 所有人都很好奇，竹子到底是怎么给丹顶鹤上课的。 穿山越岭，走了半个多小时，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林间越来越静逸。 秋蝉叫的有气无力，树叶也五彩斑斓。 阳光穿过树叶，斑驳的落在众人身上，仿佛去朝圣。 “可惜了，大小兴安岭是岭不是山。要是大兴安岭能再高1000米，挡住西伯利亚的寒流，咱东北也不至于这么冷。” 沈自在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小声嘟囔着。 “没事，这不是进入全球变暖期了么，以后长江以南都跟印度似的，出门就50度。咱东北，才是宜居的地方。再把西伯利亚拿回来，连北冰洋出海口都有了。”陈岩笑道。 “印度人是真牛逼，我很服气。欧洲那对旅游博主夫妻在印度被轮，我看了一眼天气，50多度。今年夏天，30多度我就离不开空调房，50多度我估计我已经变成三体脱水人干了。” “你是人干，他们也是人干。”陈岩道，“前几天一个印度女医生被轮，大腿骨都被掰断了，我看新闻后研究了一下，这帮人是不是有病。” “啥？股骨骨折？咋掰的？这么牲口么？难怪小罗说就算是汽车排气管子在印度都不安全，还真是这样。”沈自在错愕。 “是往下掰断的，按说那姿势抬起来更方便。谁知道呢，也许印度人喜欢虐杀吧。” “150ml，我都不敢想。难怪小罗回来说，那面连汽车的排气管子都不安全。我记得很多年前高大嘴还说那面平和，真想让他去印度被撅150ml。” “害，那人有病，就是个二流子……” 陈岩登上山岭，他的脖子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了似的，说的话都憋了回去。 山下是一片平地，竹子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竹笋在大口的吃着。 而它的面前…… “咯咯咯~~~” 众人的喉头发出无意义的咯咯声。 竹子面前是一只丹顶鹤，盘腿坐着，好像在认真的坎竹子吃竹笋。 丹顶鹤的身后，是几百只——猫头鹰。 怕是附近的猫头鹰都赶过来，一起听竹子“上课”。 猫头鹰也盘腿坐着，俩大眼睛滴流滴流乱转。 淦！ 猫头鹰的腿这么长么？竟然能盘腿坐着？！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 丹顶鹤可以盘腿坐，大家都理解，可猫头鹰竟然也行，而且按照身材比例来看，猫头鹰的腿比丹顶鹤还要长。 这超出了大家日常认知。 “嘘~~~”陈勇见怪不怪，右手伸到口罩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竹子在上课，要脸的，咱们先别下去。” 上课？ 吃竹笋？ 这叫什么狗屁的上课！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丹顶鹤与几百只猫头鹰的身上。 而罗浩和王佳妮坐在不远处，竹大在王佳妮的怀里，喊着她的手指嘤嘤嘤的在说什么。 竹子吃完竹笋，似乎很满意，它四脚落地，绕着群鸟走了一圈。 所有鸟，包括丹顶鹤在内，一个一个都像是小学课堂上的学生一样，默不作声，静悄悄的目视前方，一动都不敢动。 课堂纪律好得很。 竹子最后回到丹顶鹤身边，抬起熊掌学着罗浩rua了一下丹顶鹤的头。 肉眼可见丹顶鹤全身开始颤抖，开始翻白眼，已经有濒死的征兆，可即便如此，它也一动不敢动。 竹子对此相当满意，回身，一声低吼。 一只鹅厂的机器狗出现，它身上的cos和竹子一样，但和真竹子放在一起对比，显得很是粗糙，而且小了至少3个型号。 竹子叫来机器熊猫，领到丹顶鹤面前，低吼。 丹顶鹤修长的脖颈低垂，仿佛在和竹子交流。 “啪啪~”罗浩拍了拍手，“行了，就这样吧。” 竹子听到罗浩的招呼，猛然人立而起，一声怒吼，仿佛在最后一次警告丹顶鹤。 与此同时，众人看见竹子身上有黑白两色在蔓延。 但距离很远，他们感觉自己眼睛花了。可仔细看，却能看见竹子的肚子“厚”了一圈。 “那是什么？”耿强喃喃的问道。 “是罗浩给竹子准备的液态金属肚兜，叫护甲吧，肚兜太难听了。” “你管那东西叫肚兜？”耿强惊讶。 “他说是铠甲，我不这么认为，一点都不惊艳。不过开始护甲好一些，好一些。”陈勇对齐元亮的科研组设计的铠甲相当不满意。 “……” 这种科幻的东西出现在眼前，耿强表示很难接受。 “陈医生，这……靠谱么？” “哪里不靠谱？丹顶鹤的下喙？3d打印都多少年了，现在工厂都已经快普及，巴不得以后什么东西都3d打印出来，省时省力。” “机器熊猫不靠谱？机器狗都被带去柬埔寨了，就是cos一下竹子，换个皮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液态金属，手术不都做了么？那个叫陈娇的学生。讲真，变成铠甲，除了用的液态金属比较多以外，难度和做手术没法比。” “……” “……” 众皆哑然。 “做手术之前，罗浩霸占了工大的计算机，生生跑了12个小时的数据，这才得出结论。当时工大的老教授们都怒了，说要是罗浩再不让出计算机，就把他千刀万剐！” “呃，这么严重？” “人家要用计算机跑空间站数据，咱争不过人家。罗浩找了好多老板，好说歹说才要了12个小时。” “！！！” “！！！” “咱们北江省赶紧建数据中心啊，到时候想跑什么就跑什么，我给竹子跑一套圣斗士的铠甲出来！到时候竹子想穿什么圣衣就有什么圣衣。” 上一秒，陈勇还在很正经的说罗浩跟工大的老教授们抢超算设备。 下一秒，陈勇就开始说起液态金属变形成黄金战衣的事儿。 竹子，黄金战衣，变身。 这特么已经不是科幻了，耿强甚至能隐约看见竹子站在中央大街街头给游客表演圣斗士变身的戏码。 要是罗浩舍得，今年冰雪节必爆。 眼前那只小了三个型号的机器熊猫被罗浩送给李长明，竹子就站在身后，小眼睛死死盯着丹顶鹤。 这一幕却又似乎在佐证着什么。 机器熊猫，这东西几年前完全想象不到。 那时候工大拿出一款机器人去参加世界大赛，对手都还是本子和波士顿动力。 这才几年的时间，本子已经彻底没了声音，波士顿动力也直接认怂，从头修改了技术路线，跟着国内的技术路线走。 可不是开不开源那么简单。 这一幕一幕极具科幻气息的画面出现在众人眼前，所有人都哑然。 罗浩把那只沾染了竹子味道的机器熊猫送给李长明，很正式的握了握手，伸手要去rua一下丹顶鹤。 可丹顶鹤下意识躲避了一下，没等它侧头，嘴就被罗浩身后的竹子掰开，握着下喙，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丹顶鹤撕碎。 远远的，罗浩rua了下丹顶鹤，随后拍了拍竹子。 竹子松开丹顶鹤的下喙，吼了一声。 丹顶鹤全身酸软，别说飞，连站都站不起来。 李长明抱着丹顶鹤，他有点畏惧竹子，和罗浩道谢，匆匆离开。 凶兽，竹子此时此刻才是真正的凶兽，印证了秦岭豺被杀的几乎绝迹并不是谣言。 丹顶鹤虽然走了，可竹子身后几百只盘腿而坐的猫头鹰却一动不动，好像是鹅厂新出的小玩具木偶似的。 “那些，也都是机器……无人机？还是机器鸟？”沈自在看不懂，小声问陈勇。 “不造啊。”陈勇摊手。 眼看着罗浩牵着王佳妮的手走过来，竹子四肢落地，扭着屁股跟在罗浩身边，时不时的用头试图去蹭罗浩的另外一只手。 王佳妮怀里抱着竹大，竹大不断地嘤嘤嘤着。 这一幕好有爱。 竹子也没了面对丹顶鹤时的那种凶悍，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家养的宠物似的。 直到走到近前，陈勇笑着迎上去。 “少了大黑，总觉得缺点什么。”陈勇笑道。 “大黑去执行任务了。”罗浩平淡回答道，“警犬虽然退役了，但它们一直想要执行任务。” “警犬知道自己是狗么？” “它们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狗，它们是警犬。”罗浩用生涩的语言解释了一句。 来到众人面前，罗浩松开王佳妮的手，伸向耿强。 “强哥，来了。” “那些……”耿强没和罗浩握手，而是指向几百只猫头鹰。 “是真的猫头鹰，估计是被竹子吓的不敢动。”罗浩笑了笑，“没事，这是它们的习惯，等咱们走了之后，过段时间就自己飞走了。” “它们怎么来的？” “被竹子吓出来的。” “吓？”耿强一怔。 “竹子在秦岭学会的，主要是找会飞的鸟帮自己找竹笋，省得自己麻烦。竹子，你咋这么懒呢！”罗浩说到最后，已经回头看着竹子训斥道。 “嘤嘤嘤~~~” 竹子没了之前的凶悍，趴在地上，脖颈昂起，看着罗浩，嘴里嘤嘤着。 “吁~~~”耿强长长的吁了口气。 罗浩也没继续训斥，而是伸手rua着竹子的头。 而竹子顺势躺在地上，四脚朝天，把肚皮露出来。 “强哥，宣传片的团队找好了吧。”罗浩没时间陪着竹子玩，开始询问耿强正经事。 “嗯，已经找好了。” “我的意见，您觉得怎么样？” “可以试试，反正时间还有，要是不行的话，可以再来一条。” 两人随口说着，带着竹子回去。 沈自在听的满头露水，竹子要拍宣传片么？ “周老板明天到，我带着一起去虎林那面的农场。周老板联系了那面的一个农业连，都是当年垦荒留下来的部队番号，现在虽然连民兵都算不上了，总归更亲切。” “你看着办，只是需要的机器熊猫太多了……” “没事，鹅厂那面出资。前几天世界机器人大赛上，鹅厂的机器狗大出风头，要不说鹅厂copy什么像什么呢。”罗浩哈哈一笑。 “签合同了么？” “没有，我和鹅厂在松花江前面说的，算是指着松花江发誓了吧。一般这种都很严肃的，不会放我鸽子。” “！！！” 耿强的目光无奈。 “合同不着急，我们先说着，尹经理已经和鹅厂在签合同了。”罗浩淡淡说道。 “小罗！要注意契约精神！”耿强的语气有些严厉。 “害，强哥，我看鹅厂的那个大佬还行，知道厉害。” “指着渭水发誓，最后还不是当街弑君。”耿强鄙夷。 “可司马家也没落好啊，从前司马家可是大族，司马懿都活了73，司马懿的弟弟司马孚更是活了92，洛水誓约之后司马师48就死了，司马炎活了55，可是后代司马衷48，司马炽30，司马邺只有18。” “……” “咱不说这些，前些年有个电视剧给司马懿洗白，那谁直接出事儿。这都是指着洛水发誓的后继影响，他们不信，我信的。 而且吧，圈子里的人基本都信，您放心好了。” 罗浩认真说道。 “长江大河自有灵气，说过的话要算数，没事，强哥，您放心，不会有纰漏。” 这简直就是儿戏，耿强心里有些堵。 “放心啦，尹经理在签合同，说是一切顺利，而且鹅厂那面还有一些让步。” “哦？！鹅厂可不好说话，南山胜必客，开玩笑呢。” “明年远东地区要种大豆了，您知道的。” 罗浩说了一句稀奇古怪的话。 耿强听到后没笑，反而表情肃然。 “谁知道大毛会怎么样，但现在看这是国家意志。鹅厂知道轻重缓急，也知道能欺负谁不能欺负谁。” “……” “放心，这回找周老板来拍宣传片以后，和鹅厂的合作还可以再深入一些，绝对没问题。” 耿强又和罗浩聊了几句，忽然看见身边的人停住，他回头看了一眼，也一下子愣住。 身后，几百只盘腿坐在山野之间的猫头鹰开始有“站”起来的。 它们像是缓过神了似的，但却没有飞，而是直接“站”起来。 那腿！ 脖子以下都是，甚至有些畸形。 只是它们的腿似乎晃荡着，远远的看去，有些古怪。 “小罗，那是？” “猫头鹰，我也不知道竹子在哪学会的，喊一声猫头鹰和其他鸟都飞过来。”罗浩也很无奈。 “……” 耿强无语。 “强哥，您是问猫头鹰的腿为什么那么长吧。”罗浩笑了笑。 “是啊，平时看不出来，刚刚看见他们盘腿坐着，我还以为是鹅厂新出的手办、玩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从猫头鹰的生理解剖模型来看，它们的腿极长。 看上去又胖又肥的猫头鹰，实属是假胖，因为它们进化出了具有微纳结构的羽毛，其身体呈流线型，全身被覆羽毛达90%。 它们的羽毛非常稠密柔软又蓬松，连它们翅膀上的羽毛，都具有天鹅绒般密生的羽绒。 这种羽毛的功能除了保暖，最重要的作用是和消音器一样，因而猫头鹰飞行时产生的声波频率小于1千赫，确保了猫头鹰飞行悄然无声。 当把它们的羽毛掀起来，咱们就可以看到一双与其外表反差很大的长腿。” “盘腿坐着对猫头鹰来讲是很正常的，甚至按照比例来讲的话，猫头鹰的腿要比丹顶鹤还要长。” 罗浩给耿强讲解道。 耿强沉默。 “这个是意外，我没想到竹子在秦岭学会了新技能，可能是身上有杀气？不懂。”罗浩坦言。 “好吧。”耿强无可奈何，罗浩说了一大堆，自己最想知道的却一句都没说。 “纪录片、宣传片我只是有个腹案，因为时间太赶，来不及做。不过强哥放心，我只拍2次，顶多3天时间，下周末我去虎林那面。” “建三江也可以考虑，毕竟大老板当时考察的是建三江。” “正因为如此，我和周老板商量了一下才不考虑建三江。我知道您的意思，但这次周老板要来，还是要避嫌。” 罗浩坚持着。 无所谓，只要是省内的粮食种植基地就行，虎林的农业连和建三江有什么区别？对于耿强来讲，毫无区别，一模一样的。 耿强回身，看着一只又一只的猫头鹰飞起来，战战颤颤的离开。 的确都是活物。 但正因为如此，刚刚看见几百只猫头鹰在看竹子训丹顶鹤就更让人无法理解。 或许罗浩有自己的魔力吧，耿强心里想到。 至于那个宣传片，耿强也不是很在意，和冰雪节项目没什么关系，都交给罗浩去做好了。 他全部注意力都在冰雪节上。 前几天，冰雪节预热的一个项目开启——省城马拉松。 除了要办出特色之外，为冰雪节预热也是一大看点。 但有几个数据让耿强惊讶——竹子周边销售的非常火爆，再有就是哈动的参观人数。 还没到真正的冰雪节，哈动熊猫馆就要排队3小时。 由此，耿强看见了希望，今年的冰雪节会比往年更上一层楼！ 这可是实打实的能力！ 虽然自己借了罗浩的势，可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难道不是么。 “强哥，你喜欢猫头鹰？”罗浩问道。 “没，我就是觉得奇怪，小家伙们看着好怪。”耿强收敛心思，和罗浩闲聊。 “呵呵。”罗浩也就呵呵一笑，他也不知道竹子怎么能招来这么多猫头鹰盘腿坐着看它训丹顶鹤。 “那只丹顶鹤能进食了吧。” “不光能进食，打仗也特别猛。青青3d打印出来的下喙太结实、太锋利，所以让竹子训训它，给它找个天敌。然后送李长明一个有竹子气息的机器熊猫，要还是不行，那只丹顶鹤只能送……” “烧烤店？” “动物园。” “哈哈哈，不至于，不至于。”耿强大笑，他觉得罗浩小题大做，刚刚那只丹顶鹤被吓成什么样，自己可是亲眼看见的。 423 老孟这头老牛原来有了嫩草 孟良人正坐在办公室里写病历。 住院老总闲的没事，在一边打趣问道，“老孟，罗教授和主任都去看竹子了，你怎么不去。” “病房要看啊，这么多患者，不看怎么能行。”孟良人认真的说道，“我不看着，罗教授就得多少分点心思。你不知道，罗教授有强迫症，他不放心。” “哈，你这真是……”住院老总想了半天，最后也没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他看向另外一边，庄嫣正在用腔镜钳子叠千纸鹤。 “不着急，今天人多，耿处长他们都去，去了也不好rua竹子。哪天下班，我和老孟直接去哈动，找大妮子去撸猫。” 庄嫣一边叠千纸鹤，一边解释。 “嘎嘎嘎~~~”住院老总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老孟真狗啊！ 难怪他不想去撸猫，原来能随便就去。 “带我一个呗，老孟。” “不带。”庄嫣奶凶奶凶的瞪了住院老总一眼，“刚才你想说老孟什么坏话？” “……” “自己去找我师兄撸猫，别跟着我俩。” 这话说得，略有点暧昧。 但住院老总想了想，心中一笑，不可能啦。 庄嫣可是庄永强庄院长的千金，top2毕业的硕士，前途无限。 颜值中等偏上，家境优渥，怎么也不可能看上孟良人这个二婚油腻男。 就算是庄嫣被骗，庄院长那关都过不去。到时候老孟被庄院长从家里撵出去，这事儿就变得古怪而且麻烦。 就是这么一说，自己想错了，想多了。 到吃中午饭的时间，孟良人放下手里的工作，“小庄，一起去查房。” “好咧，稍等我一分钟，马上叠好。” “查完房我去社区医院看个同事，下午晚点回来。” “老孟，周末诶，你不用这么正式好不好。”庄嫣麻利的把手头的千纸鹤叠完，收拾好东西，“我跟你一起去，中午你想吃什么？” “emmm。”孟良人犹豫了一下。 “你没主意的话，那咱俩就去吃海底捞。”庄嫣帮孟良人做了决定。 两人查了圈房。 孟良人查房的速度特别慢，主要是和患者、患者家属闲聊，从细节中掌握患者的动态。 有些隐匿的情绪波动都被孟良人消弭于无形之中。 这些工作是日常看不到的，现在都是问题导向，不出问题那就是没问题。 患者、患者家属都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医生态度端正、认真，极少有人来找麻烦。 哪怕遇到存心找麻烦的，看见孟良人这么认真负责，大概率也会换一家。 孟良人也很庆幸，罗教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且相当认可。 换做是在传染病院，主任只会觉得是自己的运气好，所以患者才从来都没有情绪波动，愁眉苦脸的来，笑呵呵的走。 庄嫣也多少摸清了孟良人和患者家属聊天的目的，一直没说话，只是用心记着老孟的聊天套路。 虽然按照陈勇哔哔的那套理论，这部分内容和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庄嫣还是在学。 她就像是一块海绵，吸收着各种不同的临床内容。 查完房，孟良人和庄嫣换了衣服走出医院。 “老孟！别叫车！”庄嫣兴奋的直蹦。 “嗯？” “我买车了，宋pro。” “一早开来的？”孟良人问道。 “是啊是啊，早晚都得有车，方便么。电车，回家充电，贼省。你怎么不买一辆？”庄嫣问孟良人。 “我总觉得还早，再磨三五年，电池的技术成熟以后就能买了。现在？还早。再说我觉得打车比自己开车方便。” “走走走，让你看看我的座驾。”庄嫣有点小兴奋，“我跟你讲，老孟，西游记里有座驾的都是大妖，没坐骑的都是小喽啰！” “……” 这比喻，孟良人实在无法苟同。 不过看庄嫣开心，他也没反驳。扫人兴的事儿，都是陈勇做，自己可玩玩做不得。 “老孟，你这不吃不喝不花钱，攒钱是为了娶媳妇么？”庄嫣笑吟吟问道。 “害，早都不想了，自己一个人过挺好的。”孟良人平淡回答，“我就是攒点棺材本，期待着我病在床上的时候，你们能帮我找个护工，每天看着护工别欺负我就行。” “都说现在网文作者写穷的时候活灵活现的，一旦写到有钱就傻眼了。” “是啊，就像是我这种人没见过陈医生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女生有多主动一样。”孟良人感慨了一句。 “我见过有钱人。”庄嫣带着孟良人去地下停车场，一边走一边说，“山中一附院，住院部，23、24、25三层楼都是刘銮雄特需医疗中心。” “我艹！三层楼都是？！”孟良人被惊讶到。 山中一附院，国内前十的医院，三层楼的特需中心，都是刘銮雄建的？ 从前光听说他和无数的女明星有绯闻，没想到人家是真有钱，真的。 盖医院不算什么，建好了也挖不来大牛术者；挖来大牛术者也没那么多患者。 美国西北大学医院移植中心主任回国去了一家私立医院，据说也没多少活干。 但人家挣钱是真的。 而这位，在顶级三甲医院有三层楼的专属病区，这就太牛逼了，牛逼到嚣张的程度。 “钱不钱的，我觉得师兄的做法是对的。到了一定层次，钱就不重要了。你看人马斯克，我虽然觉得他在吹牛，但人家是真有东西。”庄嫣兴高采烈的来到一台崭新的宋pro前。 “老孟！”庄嫣拍着机顶盖子，砰砰作响，“我的！” “嘿嘿。”孟良人上下打量这台车，据说这车连续降价，现在已经变成网约车的主力车型。 倒是罗教授的标志307，与众不同。 “是不是想像网约车？我爸说，这叫不出众，泯若常人。” 庄嫣打开副驾的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孟良人上车。 随后她坐在主驾位置上，问了孟良人地址，把手机开了导航，固定在支架上。 导航声音出现，孟良人皱了皱眉，“小庄，这是你的声音？” “是啊，现在能用自己的声音当导航，你不知道？” 孟良人摊手，现在各种新鲜事儿可真多啊，目不暇接。 “老孟，你老啦！”庄嫣哈哈笑吟吟的调侃道，“去吃海底捞的时候，我给你做指甲。” “……” 虽然知道庄嫣是在开玩笑，但孟良人依旧被吓出一身冷汗。 要是被庄嫣做了指甲，自己还能做人么。 扎好安全带，庄嫣坐的笔直，一看就是新手司机，虽然她已经努力的表现得轻松自在，但依旧紧张到了极点。 庄嫣抿着嘴，小心翼翼的把车从地库开出去。尤其是几个转弯的位置，庄嫣紧张的高马尾都差点竖起来。 开出地库的一瞬间，孟良人隐约听到庄嫣松了口气的声音。 孟良人都没敢说话，生怕庄嫣分心。 一路沉默，庄嫣专心开车。 她的车品要比陈勇好上无数倍，虽然紧张，但却绝对不骂人，只是抿着嘴，嘴唇勾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靠背上有一个很好看的小枕头，但庄嫣用不上，她一直直着腰左看右看，还前前后后躲避a柱遮挡的视线，认真无比。 哪怕附近的司机着急用力滴滴她，她也不为所动。 后面有硕大的新手标，庄嫣不觉得自己耽误了其他人的事儿。 原本半个小时的车程，庄嫣开了将近五十分钟才到。 侧后方停车，虽然慢，但却很标准，这让孟良人刮目相看。 他有很多同事，都是当年宽松的时候买的驾照，直到现在为止还不会侧后方停车。 但庄嫣会。 “累么？”孟良人笑吟吟看着庄嫣问道。 “累，腿都软了。”庄嫣也不嘴硬，直接承认，“不过一个月就好。” “你在车上等我？还是一起去？”孟良人问道。 “一起去吧。” 庄嫣跳下车，活动了身体，“全身有些酸，估计是乳酸堆积的原因。” “这么紧张啊。” “老孟，有时间你开开车试试。”庄嫣道，“勇哥开车就骂人，我握着方向盘就紧张。不过我爸说了1个月就好！” 孟良人微笑，进了社区医院。 “老孟，谁啊。”庄嫣问。 “害，原来病区的护士长，当时对我挺照顾的。最近一直给我介绍对象，我都拒绝了，结果她生病非说是惦记我惦记的。” 庄嫣笑道，“老孟你很抢手啊。” “还行吧，实话实说，我这个年纪不算老，还在医大一院工作。其实吧，主要是医大一院，医生，这俩关键词在相亲市场上太值钱了。” 孟良人的话的确是实话。 尤其是28、9岁想明白的姑娘，早就不想着有霸道总裁从天而降，想要找个老实人过日子。 孟良人几乎符合所有条件。 “咱们护士长好像也给你介绍对象来着。” “嗯，没意思，我觉得一个人过挺好的。” “真的假的？”庄嫣表示不信。 “真的，我跟你讲啊，我现在就是没家，能一天18个小时以上熬在医院里。有家，谁家老婆愿意这样。我不熬着，你看见66号技师了么？” “怎么？” “他是情商比较低，但还有重要的一点是他拈轻怕重，说是在印度的时候罗教授没说什么，但回来就不再跟66号技师谈医疗组的事儿了。” 庄嫣若有所思。 “自己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处，我现在就想着跟罗教授去帝都之后怎么住。应该是租房子，现在的房子降价降的厉害，租金也不知道降没降。” 孟良人唠叨着。 “我同学是帝都人，家里有一套房子，要买760万，买房子的来看了一眼，说给360万。我同学说，首付360也行，人家说那是全款。”庄嫣补充道。 “啊？都这么砍价么？”孟良人有点惊讶，不过帝都的房子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哪怕是360万，也不是孟良人能承受的。 来到输液间，孟良人走向躺在病床上的中年女人。 “刘姐，来看你了。”孟良人笑呵呵的从怀里取出一个红包，塞到女人的枕头下面。 “你这是干什么。”女人生气的要取出红包。 “我那面忙，也不知道买点啥。琢磨着买个花篮，但我记得好多年前咱们有一个病房里患者就是花粉过敏，所以干脆就偷个懒。” 孟良人压住护士长的手，笑呵呵的转移话题，“刘姐，咋不在咱医院点滴呢。” “别提了。”中年女人悻悻的挥了挥手，无可奈何的说道，“咱们医院现在黄的差不多了，你算是分流到了一个好地儿，其他人去的地儿都不行。”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庄嫣。 护士长越看越惊讶，庄嫣一看就是刚出校门的学生，眼神里满满都是年轻人特有的清澈。 颜值在线，活力满满。 难怪自己给老孟介绍对象他看都不看，原来早就有人了啊。 “这位是？”护士长试探着问道。 “我是老孟的徒弟。”庄嫣笑吟吟的走到孟良人身边，故意靠近孟良人的身子，“护士长好，我叫庄嫣，今年北医毕业的硕士。” 女人瞪大了眼睛。 庄嫣和孟良人之间有些亲昵，是不是暧昧，她分辨不出来，但那种亲昵肉眼可见。 老孟可以啊！ 旧时代的枪，新时代的靶，没想到去了医大一院真有好处。 自己介绍的对象孟良人肯定都看不上，这头老牛找到了嫩草。 “别听她瞎说，刘姐。”孟良人笑笑，“小庄是医疗组的成员，就比我晚来了几个月。本来是想要读博的，后来她爸说刚好罗教授在医大一有医疗组，就让她来了。” “她爸？” “医大一的庄院长。” “！！！”护士长瞠目。 孟良人介绍完，和女人闲聊了几句，“血象多少，刘姐？” “不知道，他们要给我查，我没让。” “为什么？” “多花那冤枉钱干嘛，你说是吧。”女人说道。 孟良人皱起眉，聊天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护士长有些不对劲儿。 抬手，孟良人的手指落在护士长的桡动脉上。 “刘姐，你的心率太快了。” “没事。”护士长根本不在乎。 她神情有些倦怠，可还是强打起精神陪着孟良人聊天。 “做个心电图。”孟良人回头看庄嫣。 “好。” 庄嫣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完全不管自己和老孟不是社区医院的医生，也不是患者家属。 “老孟，不用，真不用。” “刘姐，听我的，我现在强迫症特别严重，就你这心率……哈哈哈。”孟良人自嘲的笑了笑，“你不知道刘姐，我就是看着风光，其实每天累的跟狗似的。” “哦？”护士长惊讶，她的注意力已经被孟良人成功从心电图转移到累得跟狗一样。 本来看见孟良人后，护士长觉得孟良人过的可真好，随身带着医大一庄院长家的千金当小碎催。 但孟良人竟然在叫苦。 “我每天干活干到凌晨，回家的时候路上都没车。” “我艹，这么晚！”护士长惊讶，“你们有那么多活？” “有啊，患者周转快，罗教授手术做的多，然后他对病历的要求还严格。” 孟良人开始八卦起来。 从他还没到医院的时候，罗浩在泌尿外科的一次会诊讲起，会诊记录就是讨贼檄文。 孟良人随身携带，这时候拿出来，折叠处已经开裂的a4纸上仿佛写满了情绪。 护士长看了一遍，也被惊讶到。 那位小罗教授病历写的真好，可这会诊记录也太锋利了吧，光是看几眼护士长就觉得自己受到了切割伤。 还能这么组织语言？看样子那位罗教授不好伺候，脾气挺大。 “喏，刘姐你也看见了，真心是焦虑。罗教授平时不说什么，但他一脚把人踢走的时候也不说话。” “真的假的，一个年轻人，办事能这么果断？” 孟良人又给护士长讲起66号技师的故事。 说到一半，医生推着床旁心电来给护士长做心电图。 孟良人避讳，转身离开。 “老孟，什么病？”庄嫣追着孟良人出去，小声问道。 “害，我哪知道，我又不是罗教授。” “……” “不过冯处长要求所有患者，急诊的所有患者必须做心电，不做的要签字，这事儿你知道吧。”孟良人问道。 庄嫣点了点头。 现在，在医大一院里这事儿已经变成临床常规，也是老百姓腹诽的一点。 收费多，收费贵，收费杂。 但冯子轩就是硬顶着各方面的压力把心电图这项给贯彻下去，谁说什么都不闻不问。 别说急诊的医生，连孟良人都下意识的遇到心率加快的患者就要拉个心电。 “先做个，没事比有事好。”孟良人道。 “害。”庄嫣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老孟不是师兄，没有师兄的本事。 她晃了晃头，高马尾甩啊甩的。 眼看着做完心电，医生拿着心电图发呆，孟良人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大步走了进去。 拉出来的心电图上，st段压低，肉眼可见不对劲儿。 孟良人一下子紧张起来，下意识的摸出手机。 “咦？st段压低？”庄嫣惊讶。 “小庄，st段压低代表什么？”孟良人已经摸出手机，习惯性的要给罗浩打电话。 “心电图如果出现st段压低，一般与心肌缺血，以及心肌梗死、心肌炎等有关.” 庄嫣毕竟是top2的硕士生，基础扎实，信手拈来，不是孟良人这种临床摔打出来的老主治能比的。 孟良人点了点头，也不犹豫，直接拨通罗浩的电话。 “罗教授，我这面有个前同事，在社区医院。” “3天前无明显诱因下出现发热，无咳嗽、咳痰，无鼻塞、流涕，伴随有恶心呕吐，无腹泻，无腹痛，无尿频尿急。 曾在小诊所治疗，未见好转。 神清，气平，精神萎靡，自诉咽部充血，血压110/50mmhg，双肺呼吸音粗，未闻及干湿性罗音，心率120次/分左右。 心电图全导联st段压低。” “哦，首先考虑心肌炎。抓紧时间送医大的几家附属医院，查肌钙蛋白这类的心脏指标全套，要是全导联的话，估计得u。” “！！！”孟良人惊讶。 他原本想听罗浩说什么大事，对症治疗就行。 可罗教授说的很严肃。 孟良人清楚后面的那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潜台词是告诉自己——别耽误了。 “还有别的事儿么？” “没了，罗教授，我这就办。”孟良人挂断电话，严肃的回头。 他一眼就看见庄嫣在“偷听”自己说话。 “师兄说是急性心肌炎？”庄嫣问道。 “嗯，随时有可能u。我去交代，马上去医大一。”孟良人坚定的说道。 他方正的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变了样子，不再随和。 “刘姐，你做其他检查了么？”孟良人走回来，严肃的问道。 “没做。”护士长愣了下。 “家里人呢？”孟良人看了一眼，只有护士长一个人来点滴。 看样子她真的把急性心肌炎当成是感冒发烧来治的，家里人都没跟着。 “我和姐夫联系。” “不用，你……” 孟良人只是通知护士长，而不是跟她商量。 而且见护士长还一脸不在乎，孟良人也不惮于当着她的面打电话。 几乎是在孟良人的独断下，又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护士长怔怔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在自己眼前。 她甚至开始怀疑孟良人到底是真的还是别人伪装的。 从前的孟良人和善，胆小，说话都不敢大声，被他前妻欺负到了骨子里都不敢还嘴。 可眼前的孟良人充满了自信，甚至可以说是自负。 他甚至没问自己的意见，直接叫120，还说附近的医院不行，并且录音，威胁120接线员说不给派去医大一的救护车，出现一切后果他会告到省卫健委。 护士长也老老实实的不敢说话。 无论是急性心肌炎还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孟良人，她都不敢碰。 很快，120急救车把护士长抬上车，一路直奔医大一。 急查心肌酶等，看见触目惊心的数值后，急诊科的医生直接推着人，狂奔u。 424 土豆丝？在你那叫薯条 直到把人送u，办理完入院手续后孟良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老孟，厉害！”庄嫣赞道，“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当时我觉得没什么事儿，要不是你，估计病情严重的时候人就完了。” “我？”孟良人一怔。 “是啊，发烧，心率快是很正常的。可你聊着天就要看心电图，肯定有临床经验啊。” 庄嫣对各种临床经验都求知若渴。 “emmmm。”孟良人沉吟，“就是有一种活着很费事的感觉。” “活着很费事？那是什么感觉？”庄嫣愣住。 她努力回忆刚刚孟良人和护士长对话的画面，护士长神清语明，的确有点蔫，但和老孟说话的时候自己并不觉得什么。 “你不认识她，她从前很跳的。”孟良人解释道，“尤其是看见你说是我徒弟之后，她还能保持冷静，就不太对劲儿。” “！！！”庄嫣愣住，这是个什么理由。 “我说你是医大一院沈院长的女儿，她虽然表现的很惊讶，但绝对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庄嫣吁了口气。 “不过小庄，这次来看你的基础真扎实啊。”孟良人感叹道，“平时都看什么书？” “我给你找！”庄嫣笑着说道，“我们有心电图的秘籍。” “秘籍？”孟良人微笑，年轻人什么东西都要闹出点新花样。 “老师把工作几十年保存下来的典型或是不典型的心电图装订成册，印刷出来。我最开始的时候越看越迷糊，但后来能看懂了，我抱着啃了一个月，真是太有意思了！” 孟良人心中叹息。 和庄嫣相比，自己前半辈子都喂了狗。 top2就是top2. 虽然北医和华西、华山之类的大型三甲医院谁是top2还有争议，但孟良人又怎么会想这么细致。 要是人生能重来，他一定会在高中头悬梁、锥刺股，说啥都得考上个好学校。 …… …… “老孟找你？”陈勇坐在罗浩身边，rua着竹子问道。 “嗯，一个急性心肌炎当成感冒发烧点滴的患者。” “好像传染病放开的时候有好多急性心肌炎的患者，一个不小心就去icu了。” 罗浩只是点了点头。 自己已经说的很重了，老孟应该不会掉链子。 “出来撸个猫都要接电话会诊，你咋就这么忙呢。”陈勇撸着竹子，心满意足。 只可惜这个狗东西跟罗浩更亲近。 “医生么，就这样，得习惯。我家协和……” 罗浩说到这里的时候，深深的看了陈勇一眼，“我家协和，好多带组教授平时都不太忙，该钓鱼钓鱼，该打牌打牌，该打高尔夫打高尔夫。 但那是他们看见了天花板，知道再怎么卷都卷不出结果，只能乐天知命。” “罗浩，你平时爹味儿没这种浓啊，最近是怎么了。”陈勇不屑，一边撸着竹子，一边鄙夷道。 竹子昂头，对着陈勇一呲牙。 “狗东西！”陈勇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不是爹味儿。”罗浩微微一笑，“几年前，有个阿里的p7发微博，说自己年薪200多万，还有股票期权，大概几千万，这个收入应该比同龄的协和主治高很多。” “这么嚣张？”陈勇一撇嘴。 “嗯，当时阿里的人就是这么嚣张。指名道姓说协和，但没人搭理他。” “真是，现实和不一样啊，要是我师父写的话，这里会有故事了。”陈勇把竹子的头按下去，继续撸。 “哪有，谁会和一个少年得志的人计较。命好，人家能一辈子这样；命不好，他很快就会跌落。年少得志随后陨落在泥坑里的人老板们这辈子见的多了，况且只是一句话而已，怎么会当真。” “后来呢？” “前段时间，他开始后悔，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兴趣打听。或者是35岁被优化，之前挣的钱在临安买了大平层，欠一屁股债，被优化后的收入根本填不平。” “又或许因为股价下跌，人事变动，他的期权也不值钱了。” “他怎么说？”陈勇好奇的追问。 “他说，还不如学个中医，每天不用值夜班，号号脉，病好不好都无所谓，也没有医闹。我感觉，他肯定有个医生朋友，要不然哪能知道中医有这么多好处。”罗浩抻了个懒腰。 陈勇这时候才注意到话题又被罗浩带的稍微偏了一点。 不过无所谓，只是闲聊而已，又不要聊出个什么结果。 “周老板身体不好，你要带他去虎林那面的农业连，别累坏了。”陈勇叮嘱。 “你算过了？”罗浩有点紧张。 “没，就是随便唠叨一嘴。跟你学的，爹味儿重了很多，你看讨厌不讨厌？” “靠！” …… …… 范东凯和杰森坐在一家小餐馆里，杰森医生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时间可以抹平一切伤痕，一年不行就再来一年，总归要回归生活。 “杰森，该办的都办了，你随时可以去……他们叫上班，有人管医院叫单位。” “单位？一个又一个的细胞？” “大概是这样吧，因为从前都是国企，国企组成……”范东凯给杰森医生讲了几句，见杰森很难听懂，也知道这种特色的内容要真正融进来才知道。 “吃了几天肯德基，你腻不腻？”范东凯问道。 “我不太敢吃中餐，除了早餐之外。”杰森医生道，“说你们这面连动物内脏都吃，我的天！真是不敢想象。” “酸辣土豆丝！”老板送菜上来。 这是一家老店，范东凯出国前就经常来，饭点要排队。 现在还好，毕竟不是正经饭点，不过看样子老板准备打烊休息，态度……态度和从前有了本质的改变。 要是从前，范东凯见过老板撵人走的情况，老板板着脸，根本不在乎客人是不是吃完了，到点就撵人，老一派作风满满。 可现在？ 老板脸上洋溢着僵硬的笑容，笑得比哭还难看。 天知道这几年发生了什么，范东凯掰开一副筷子递给杰森。 “杰森，尝尝，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便宜，好吃，下饭。” “这是什么？” “土豆丝。”范东凯想了想，“就是你在美国吃的薯条，一样的原材料。” 杰森医生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一口菜，一口酒，杰森医生表情诡异，“薯条竟然能这么好吃？！范，我从来没想过薯条竟然能不用沾番茄酱。” “还行。”范东凯对杰森的表情很满意，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塞嘴里。 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范东凯心中大赞。 “就是酒难喝，这也叫啤酒？你们管这叫啤酒？！”杰森医生吐槽。 “说国内的啤酒都加了利尿剂，我不知道真假。但国内的啤酒的确不太好喝，我估计和百威变成……”范东凯解释，他说了一半，低头干饭，百威变成lgbt公司的话没敢说出口。 这是范东凯自己的感受。 自从百威中上层换了一堆lgbt高管后，啤酒也跟着不好喝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错觉。 几口菜吃下去，杰森也顾不上喝酒了，吃的开心。 “这几天我带你转转。” “我要去南湖省。” “去那面干什么？”范东凯惊讶，“你要知道北江省省城到南湖省省城距离2600多公里，相当于你在东海岸的约翰·霍普金斯到中西部塔尔萨那么远。” “去看一个老朋友，罗尼退役后定居在中国。” 罗尼？ 范东凯摇摇头。 杰森医生见范东凯不知道，继续解释，“奥沙利文。” “！！！”范东凯惊讶。 “他不是英国人么？” “我是剑桥毕业的，后来去了约翰·霍普金斯，你忘了么，范。” “奥沙利文在中国？我怎么不知道？”范东凯有些惊讶。 “是啊，他从前来这面打球，喜欢这面的饮食……比如说这么好吃的薯条。”杰森的筷子用的不好，很生涩，努力的和一盘子酸辣土豆丝较劲。 “从前他说要定居在长安，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去了南湖省。可能在你们这儿所有地方的饭菜都一样好吃？” “没有，我们每个地方的饭菜都不一样味道。”范东凯笑眯眯的说道，“我最喜欢的是蓉城的饭菜，重油重盐，和东北菜差不多，虽然不健康，但是好吃啊。” 范东凯开始给杰森医生科普，但说了几句就停住。 他的口才不好，范东凯认为自己再怎么描述的天花乱坠，都是对各地美食的不尊重。 还是有时间的花让杰森自己去试试吧。 前几天带着杰森去办事，喝茶的时候杰森对好茶不屑一顾，只愿意喝茉莉花茶。 这总品位，范东凯不加以评价。 但喝茶的时候把茶馆预备的饼干、旺旺仙贝吃了个底儿朝天。 范东凯记不起来巴尔的摩那面的超市里到底有没有旺旺仙贝了，总之就很怪。 在美国的时候范东凯没注意到这点，来到中国，杰森的“怪癖”就特别显眼。 “奥沙利文在南湖省干什么呢？”范东凯一边吃一边聊。 但随着后面的菜端上来，杰森医生已经开始专心致志和筷子较劲，没时间说话。 奥沙利文竟然在中国，自己都不知道。 范东凯爱打台球，他决定跟着杰森一起去看看。 …… …… 三天后。 罗浩和陈勇带着竹子回来。 周老板身体不太好，但回来的时候表情有些怪，看样子不知道拍出来的东西到底怎样。 安顿好竹子，周老板休息了一夜，乘坐第二天的高铁卧铺回帝都。 罗浩和王佳妮去送周老板。 “老板，怎么看你不是很兴奋呢？我一直准备的都是您要太兴奋就泼几盆冷水，没想到您这么冷静。” “小螺号，怎么看着那么潦草？”周老板问道。 “害，老板，您是没拍过类似的宣传片？” 周老板摇头，“我不喜欢出风头，从来没有过。” “没事老板，前期制作大妮子在和天工弄，已经半个多月了，稍微糙一点的马上就能出。后面还有剪辑，一定让您满意。” 周老板没什么说话，而是弓着腰往车站里走。 王佳妮搀着周老板，慢声细语的和老人家低声聊着，渐渐的，周老板的神情好了一些。 罗浩笑眯眯的看着周老板和王佳妮，像极了爷孙二人。 后期剪辑之类的有省里宣传口的人与专业公司配合，应该问题不大。 把周老板送进站，罗浩挥手告别。 大妮子送老板回去，罗浩这面事儿太多，分身乏术。 离开车站，罗浩开车回医院。 自己不在家的日子竟然也不觉得什么，罗浩很清楚这都是孟良人靠谱的原因。 回去后带着医疗组查房，孟良人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当，罗浩相当满意。 “老孟，不错。”罗浩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孟良人方正的脸上露出笑容。 “罗教授，前几天给您打电话问的那个患者，说是明天就能u。好险，进去后不到2个小时，家里还在质疑有没有必要的时候，就出现了一次心跳骤停。” “要不是u里，估计一次人就没了。社区医院的话，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慌手慌脚的。” 罗浩摆摆手，这类小事情他不是很在意。 问到自己就给个答案，那么多患者，自己也不可能全都照顾到。 “小罗，来。”沈自在站在门口冲罗浩招手。 “主任，怎么了？”罗浩笑吟吟走出去。 “纪录片里有我么？” “没有。” 听到罗浩的回答，沈自在语塞。 “主任，这份纪录片是给老板准备的，我也没出镜。”罗浩笑道，“不着急，不着急，竹子要住几个月，机会有的是。” 沈自在努力的笑了笑，表达出自己向往的情绪。 竹子好不容易回来，在沈自在的想象中不是这样的。结果竹子好像比自己还要忙，回来就马不停蹄的去虎林的农业连，给省里拍宣传片。 到现在都没好好撸撸竹子。 沈自在越想越气，恶狠狠的瞪了罗浩一眼。 罗浩知道沈自在生气，嘿嘿笑了笑，“主任，您要干嘛去？” “做手术，做完后去神经内看一眼患者。” “什么患者？” “医嘱护士的儿子病毒性脑炎。”沈自在叹了口气，“好好的不生病，怎么就这么难呢。” “买果篮了么？我去准备。”沈自在瞥了罗浩一眼，转身离开。 等手术做完，已经中午。 沈自在看着准备好的果篮、鲜花、一盒子千纸鹤，心里觉得好笑。 从来没想过为了练习手术叠的千纸鹤还有这么多的用处。 探视患者，果篮什么的人家记不住，但千纸鹤不一样，而且还有一大盒子。 “小罗，这么多千纸鹤，你的患者明显跟不上啊。” “主任，我这儿事儿多。青千马上就开始评审了，年底还有十几个年会要招待。等都忙完，我努力提高手术量。” 罗浩没等沈自在把话题展开就开始告饶。 沈自在很是不懂罗浩明明和青千没关系，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不过沈自在现在懒得多问罗浩，这小子脑子活，做的事情自己的确想不到。 两人换了衣服，罗浩拎着果篮、鲜花，沈自在捧着千纸鹤。 “小罗，你说病毒性脑炎和前一阵子全国各地都发现有人放蟑螂，这之间有关系么？”沈自在问道。 他现在越来越相信某些阴谋论。 因为用正常人的逻辑，有些事儿无法解释。 还是阴谋论更合理。 “应该没关系，人类大约90%的单纯疱疹病毒性脑炎是1型。” “蟑螂身上携带的是其他细菌，和病毒关系不大。” 沈自在没有追问，以他对罗浩的了解，罗浩那么狗，自己就算是追问也问不出什么。 “唉。医嘱小邓哭的不行，你说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脑炎了呢。这玩意有后遗症，我年轻的时候见过得了病毒性脑炎的患者，有智力发育迟缓的。” “的确比较麻烦，癫痫、肢体不自主颤抖、瘫痪、智力发育迟缓等等。不过现在医疗手段比从前好了很多，后遗症的可能性也不大。” 罗浩解释道。 沈自在点了点头，类似的疾病自己跟着着急也没用，人各有命。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沈自在也越来越信命。 他见过钢筋贯穿脑子，但人没啥事的；他见过心脏停跳半个小时，最后活蹦乱跳活过来，连个植物人症状都没有的。 他也见过打个喷嚏人就没了的。 这人呐，都是命。 “刚开始以为是胃肠炎，有腹泻，恶心，呕吐。在社区医院点滴点了两天，就开始有神经症状。小罗，我对神经内科的病了解的不多，病毒性脑炎有这么发病的么？” “有，但是不多。”罗浩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沈自在叹了口气。 虽然一切都要看命，可他还是希望医嘱护士的儿子没什么事儿。哪怕只是一个误诊，虚惊一场呢。 但罗浩给了肯定的答复，这让沈自在很不自在。 狗东西，竟然连句安慰自己的话都不说。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沈自在没多说什么，带着千纸鹤来到病房。 医嘱护士穿着便装，坐在床旁，眼圈通红。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四肢偶尔会抽搐两下。 很典型的神经症状，诊断应该没任何问题。 而且他闭着眼睛在别人看来是休息，但罗浩看应该是视物旋转，眼睛根本睁不开。 “邓姐。”罗浩小声打了个招呼。 “主任，小罗教授，你们来了。”医嘱护士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连忙搬凳子给沈自在、罗浩。 “不坐了，刚下手术，来看一眼。”沈自在沉声说道，“孩子怎么样？” “核磁做了，没什么事儿。”医嘱护士先说最好的检查结果。 “用什么药呢？” 沈自在闲聊着，但罗浩却注意到患者身上有一些红色的疙瘩。 看起来像疥疮，疥疮上还涂着药膏。 罗浩想到了一件事，在搜索协和病历库的同时打开了ai诊断辅助系统。 两者直接对上，答案一模一样，没有超出罗浩对之的猜测。 原来是这样！ 扫了一眼周围，罗浩没看见物品，他侧身从沈自在身后走过去，来到病床的床头柜前，打开抽屉。 沈自在正在和医嘱护士聊着，忽然看见罗浩很“没礼貌”的乱翻乱动，皱起眉。 但皱起的眉毛瞬间打开，面露喜色。 大半年的接触，沈自在多少了解罗浩的一些行为特征，这个狗东西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不过沈自在没问，而是中断了和医嘱护士的话，走到罗浩身后，看他翻抽屉。 抽屉里东西不多，一目了然。 抗病毒的口服药、一兜子水果，还有一个软膏。 罗浩伸手拿起软膏，仔细看。 沈自在的目光也移过去，落在软膏上。 虽然罗浩的行为举动很古怪，而且沈自在想不懂软膏和病毒性脑炎什么关系，但还是看了一眼名字。 林旦软膏。 这是毛线？怎么名字听起来这么古怪。 哪怕沈自在是老医生，也不是什么药都懂，什么药都通，眼前的林旦软膏他就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这个名字好像是几十年前的那种风格，难道问题出在林旦软膏上？ “小邓，这是什么？”沈自在慎重的问道。 “我大儿有皮肤病，抹的。”医嘱护士回答道。 哦，那应该和病毒性脑炎没关系。 哪怕有副作用，也不会是神经症状，沈自在第一个念头就是否定了陌生的林旦软膏和病毒性脑炎之间的关系。 “邓姐，林旦软膏抹多久了？”罗浩拿着林旦软膏问道。 “十天左右。”医嘱护士虽然有些不高兴，心中烦躁，但还是如实回答。 罗浩早就在医院里被传的神乎其神，或许他发现了什么。 但林旦软膏是治疗疥疮的…… 医嘱护士和沈自在的想法一样，这东西与病毒性脑炎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邓姐，没什么事儿，诊断有误。先把林旦软膏停掉，用点对症的药，很快就好。” “……” “……” 面对罗浩的笃定，沈自在和医嘱护士都愣住。 那个治疗皮肤病的软膏会导致病毒性脑炎？ 425 这种病啊，我家协和病历库里多的是 “小罗，怎么回事？你还没看报告呢。”沈自在谨慎的提醒罗浩。 “哦，是这样，主任，林旦软膏小概率会诱发有机磷中毒。” “？？？” “！！！” 说着，罗浩把林旦软膏的说明书拿出来，“喏，这里写着主要成分是六氯环己烷。” “这东西是杀灭疥虫的药物，临床主要用于治疗疥疮和阴虱病。六氯环己烷与疥虫和虱体体表直接接触后，透过体壁进入体腔和血液，引起疥虫和虱体神经系统麻痹而致死。 这玩意吧，效果是真好，可是副作用也是真大。” “……” 沈自在静静的听着罗浩给自己讲药理学。 讲真，沈自在临床这么多年，早就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 和介入科无关的药物、疾病，沈自在了解的真心不多。 这叫隔行如隔山。 像罗浩这么熟练、流利的说出一种市面上罕见的药物作用原理，沈自在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做不到。 “喏，这上面的不良反应写了——擦药后偶有头晕，1～2日后消失。长期大量使用后，也可能由于药物经皮肤吸收后，对中枢神经系统产生较大的毒性作用，如癫痫发作等。” “可是没有长期，也没有大量啊。”医嘱护士看见了希望，但她还是习惯性的挑刺。 这是工作习惯，下意识的。 “总会有特殊案例。”罗浩微笑，“比如说啊，邓姐你爱干净，有轻微的洁癖，是吧。” “有关系？” 沈自在和医嘱护士同时问道。 “那我就直接问了，涂抹林旦软膏之前，是不是擦身子了？把之前残留的软膏都擦掉，干干净净的，然后再涂抹新的软膏。” “是啊，有什么不对么？换药前总要擦的干干净净的才好。要不然……”医嘱护士愣了。 这是换药的基本流程，怎么在罗浩那就变成了罪魁祸首呢。 “药物说明书上写的很明白，擦药前勿用热水和肥皂洗澡，以免增加吸收。”罗浩手指按在一行小字上，把药物说明书放在医嘱护士面前。 “！！！” “！！！” 沈自在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要求！ 说明书……一般哪有人会仔细看，看也只是看用法、用量，其他的都一略而过。 而且自己眼睛花了，这是很无奈的事儿。现在要看清楚说明书，得用放大镜。 那么小的字儿，简直就是反人类设计。 对老花眼极其不友好。 “爱干净的人习惯性用热水擦身体，干干净净的再抹药。但是呢，就是这个步骤增加了六氯环己烷的吸收。所以普通的副作用被加大，出现问题也是正常的。” 医嘱护士傻了眼。 她从来没想过一个好习惯竟然会导致中毒，是元凶。 “小罗啊，你用过这药？还是研究过？”沈自在疑惑的追问。 “我家协和病历库里有类似的病历，考虑病毒性脑炎的同时有一些鉴别诊断，其中之一就是看患者有没有皮肤病，用没用过林旦软膏。” 罗浩微笑，解释。 干净利落。 协和病历库……沈自在无数次听到这个词，可此时此刻心里涌出一股子异样的情绪。 浩如烟海，汗牛充栋，信手拈来，举重若轻。 种种词汇在沈自在的脑海里激荡，四处纷飞。 “林旦中毒的机制可能与其作用于中枢神经及副交感神经、抑制胆碱酯酶，造成乙酰胆碱堆积有关系。 引起恶心、呕吐、腹泻、多汗等毒蕈碱样症状和全身紧束感，肌纤维颤动致全身抽搐等烟碱样症状，以及头晕、头痛、乏力等症状。” “最开始就被误诊了，认为是病毒性胃肠炎。随着时间推移，病情越来越严重，这也在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不过没事，这不是有诊断了么。 再说，林旦软膏本身就很少用，当年也算是个冷门的药物，现在好像只有个别厂家生产，都快变保护动物了。” 罗浩掰着手指头开始讲。 但他说的并不是很仔细，几分钟后讲完，“邓姐，你去找管床医生，把我说的说一遍。” “怎么治？”医嘱护士追问。 “阿托品、山莨菪碱及氯解磷定等治疗。” 老三样。 医嘱护士连忙点头，转身往出走。 罗浩看了一眼沈自在。 沈自在沉吟，最后说道，“小罗，你留下和这面的医生说清楚。小邓她现在已经慌了神，肯定讲不清。” “好。” 等罗浩忙完，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沈自在没听罗浩给神经内科医生做鉴别诊断，也没去神经内科主任的办公室闲聊，而是站在病区外面拿着手机查找有关于林旦软膏的信息。 但相关的论文极少，这让沈自在有一种论文+1的感觉。 没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沈自在就已经被罗浩给带坏了，开始琢磨起论文。 沈自在不缺论文，他这个年纪，赶上最开始混乱的时代，论文都有版面费，只要花钱，基本都能上。 而且单位还给报销版面费。 那个年代很短，但沈自在把握住了。 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陈勇天天做手术的时候聊的都是科研、论文之类的事情。 很快，罗浩走出来，和身后神经内科医生告辞。 “主任。” “小罗，我看林旦软膏的论文好像很少啊。”沈自在提醒罗浩。 “哦，这个不能写。” “为什么？” “我不是搞皮肤科的，接触的比较少，只知道好像21年的时候有厂家注销了自己得到的批号，当时是一批34个，其中就包括林旦软膏。” “哦？” “可能是不挣钱，要么是别的什么原因。当然，只是某个厂家注销，现在医院没有了，但网上还能买到。”罗浩笑了笑，“这药挺好用，尤其是您那个年代的人。” “我就不知道。”沈自在喃喃说道，他没意识到罗浩回答的问题和自己问的不一样。 “不知道是好事儿，这病传染，属于传染性皮肤病，得了痒的要命。”罗浩解释道，“林旦软膏+硫磺皂，热水烫衣服，几天的事儿。” “但要是不知道，可遭罪。我在协和读书的时候有个同学，学到这里听老师说起治疗方式，他就痛哭流涕。” “以前得过？”沈自在问。 “嗯，他家有个亲戚，得了皮肤病还到处溜达，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就被传染了，结果浑身痒的厉害，每天都睡不好觉，去医院看开的药也不对症，折腾了大半年的时候才用一种外用的中药给治愈了。” “什么中药？” “不知道，说是祖传秘方。据说涂抹上之后全身马上就不痒了，2天后揭下一层硬壳，跟蜕皮似的。” “！！！” 沈自在有些惊讶，但也只是有一点而已。 “没事，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用上老三样很快就能好。” “走，出去我请你吃手擀面。”沈自在一挥手。 “好。”罗浩看向沈自在。 “不回去换衣服了，脱了白服吃口就回来。” 罗浩接过沈自在的白服，跟着出了医院，在对门的手擀面店叫了两碗手擀面。 “这家店可有年头了，也是走运。”沈自在一边吃面一边给罗浩八卦，“中间换了一任老板，从前的老板觉得钱挣够了，就退休了。” 钱，挣够了？ 罗浩笑而不语。 一般这么想的，大多都得重出江湖。 “当时我们以为这家店完了，没想到做出来的面条比从前还劲道。” “后来传染病那三年这家店的生意一落千丈，但也熬着没倒。当时医院周围多少家超市、饭店都黄了，现在想起来还跟做梦似的。” “都过去了。”罗浩轻轻说道。 “小罗，我前几天看自媒体，说微软的比尔·盖茨养蚊子，是真是假？” “做蚊子的研究，这事儿是真的，但自媒体上接下来说的基本都是假的。”罗浩道。 “谁家好人研究蚊子？他不是要传播疾病研究蚊子干他麻痹。”沈自在忽然愤怒的骂道。 “？？？” 罗浩一怔。 “唉，我家南方有个亲戚，我叔，前几天就因为蟑螂生病了。”沈自在叹了口气，“老爷子还想着今年底冰雪节的时候把兄弟姐妹都叫到省城聚一下，他们那个年纪，聚一次少一次喽。” “什么病？”罗浩问道。 “不知道。”沈自在摇头，“跟我说的时候就是讣告，我也是和你前段时间发现有人放生蟑螂联系起来，问了一下，说是他们附近也有人放生蟑螂。” “你说这不是扯淡么，放生，蟑螂，这俩词能联系起来？” “嗯。”罗浩点点头，默默吃面。 这事儿罗浩没法说。 沈自在知道那事儿之后罗浩失踪了几天，也没跟自己请假，应该是执行任务去了。 他不接自己的话，应该是有些话不好说。 “蚊子，你研究过么小罗？”沈自在问道。 “没有。”罗浩叹了口气，“咱们想的是星辰大海，想的是过好日子，他们想的是另外一个极端，成天琢磨怎么做人口清除。” “你觉得养那么多蚊子，该有变种，后继是什么？” “不造啊。”罗浩直接拒绝回答。 “切。” “主任，周末带你去撸猫。”罗浩转移话题，很生硬，“竹子现在学会了一点野外生存的新技能，跟您显摆一下。” “比如说呢？召唤鸟类？”沈自在开玩笑的回答道。 想起那天盘腿坐在竹子面前的几百只猫头鹰，沈自在现在还觉得跟做梦一样。 “差不多吧，还有好玩的。这次带着竹子去虎林下属的农业连，做出来的宣传视频应该挺好看。” “什么时候能出？”沈自在食指大动，至于刚刚说的话题，也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本来就是联想，阴谋论，迁怒，沈自在自己都没走心。一听到竹子两个字，他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过来。 “两三天？应该有小样了。”罗浩回答道。 “就在医生办放！”沈自在拍板。 他对竹子的喜爱并不比陈勇、罗浩差，或许每个人对竹子的喜爱都一样。 这也是日子过好了，有闲心。 人都吃不饱的时候大熊猫要是不躲进深山老林，也根本活不下来。真要是饿了，看谁都是一坨肉，哪怕是大熊猫。 罗浩虽然吃的看起来慢，但却要比沈自在早撂筷。 侧头，罗浩看向窗外。 机关楼门前，冯子轩拎着俩大袋子，远远的罗浩也能感觉到冯子轩身上传来的那种不悦的情绪。 顺着罗浩的目光看过去，沈自在用筷子敲了敲碗。 “小罗，好好吃饭，别瞎看。” “嗯。”罗浩把头转过来，笑眯眯的看着沈自在。 “别管闲事。话说啊，陈岩病区里，前天差点没闹出人命。”沈自在转移话题。 罗浩会心一笑，他也不想管闲事，追问道，“主任，怎么回事？” “他们病区有个护士，开房开多了变成金卡，酒店打电话回访金卡客户有什么需求么。结果打电话那天她在家，她老公接的。” “害，这事儿闹的。”罗浩摇头，微笑。 “她老公肯定不甘心么，家里闹，又来医院闹。你说说，这破事有啥好闹的，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 罗浩笑呵呵的看着沈自在，他对沈自在的开放式三观表示惊讶。 “说的是真的，别说是现在了，刚改开的时候怎么样，那时候我还小，83打严的时候我看热闹，就有地下的黑舞厅。跳贴面舞，据说蓉城那面特别多。现在都不让，你说83年的时候得啥样。” “这叫啥，这叫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 “！！！”罗浩瞪大眼睛，“主任，咱可不敢胡说八道。” “你要当两院院士，谨言慎行，我一干巴老头，想到哪说到哪。不贪污、不腐败，说点事儿还有罪了。”沈自在不屑，把碗里面的面条呼噜呼噜扒拉到嘴里。 手机响起。 沈自在瞥了一眼，没等面条都咽下去，连忙接起电话。 “老师，你好，你好~~~” 沈自在含含糊糊的先打招呼，一个不小心，差点没把自己给噎死。 罗浩也做好了海姆立克的准备，但没用上。 “混蛋玩意，您别生气，我马上过去。” “是是是，您别生气，我一定多管教。” 沈自在卑微的跟三孙子似的，手里拿着电话，脸上全都是谄媚的笑，仿佛电话对面的人就在眼前，能看见他的笑容一般。 刚刚还无欲则刚的人眨眼之间就变了模样，就连全身上下的气质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罗浩渐渐听出了端倪，应该是沈自在的儿子犯了什么错误。 他笑呵呵的看着沈自在，等挂断电话，问道，“主任，怎么了？” “唉，别提了。你忙去吧，我去趟学校。” 沈自在起身，罗浩快步去付款，两人出来。 “主任，我送您去吧。”罗浩道，“要不然您心神不宁，开车再出事儿。” 沈自在想了想，点头，“行，那你送我。” 上了罗浩的307，沈自在的脸色黑乎乎的，自己生着闷气。 “主任，别生气，对肝脏不好，咱平时见的患者可都肝郁气滞。” “号儿练废了，送你怎么样？我建个新号。”沈自在恨恨的说道。 “哈哈哈哈，别闹，主任，怎么了到底。”罗浩哈哈一笑，把话题扯回来。 “我儿子，高三，明年就高考了，最近迷上玩游戏。”沈自在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手机没收，你猜怎么地。” “没收也没用啊，在哪不能买。二手平台，几百块一台，这还是平台价。要是在南方，八成新的华为折叠机就300.”罗浩很坦然的说道。 “是呗，臭小子去二手平台买了三四部手机，没收一台就新买一台。” “这的确很麻烦，高三叛逆，时间点不好。”罗浩叹了口气。 “关键是明明管住了，手机被我……”沈自在顿了一下，没说办法，罗浩估计应该挺见不得人的。 但这种私事儿罗浩也懒得问，就像是刚刚自己看见冯子轩冯处长拿着东西出门一样，沈自在应该知道些什么，但他不让看，也不让问。 “好了，主任，别郁闷。”罗浩安慰道，“在哪家高中，高二期末考试怎么样？” “育才中学，年级排300。” 育才中学是省城最大的私立中学，300名已经能进211，还算是不错的排名。 而且江北省教育资源丰富，各类院校一应俱全，分数也不是很高。 “主任，您想让孩子考咱医科大？” “当然。”沈自在很自然的说道，“我这么多年积累的经验、人脉都在医疗口里，不学医，那不是一点积累都没有。” 罗浩笑了笑，对此不予评价。 “小罗，其实我是想看看高三能不能冲一下，考协和多好。讲真，从前我不认为协和与咱省城医科大有多大的区别，人员素质肯定不一样，高考650分以上和高考550，那能一样么。” “但……最开始听你说我家协和之类的，我还有些不屑。咱就说那个软膏，叫啥来着？” “林旦软膏。” “对，林旦软膏，我从前就没听说过，可你说协和病历库有很多相关的病历。这叫啥？这就是特么的门槛啊！多1分，就有可能接触到这么牛逼的东西，你说这孩子怎么就不懂事呢。” 罗浩笑而不语。 自己可以说我家协和，但眼前就别给沈自在火上浇油了。 “要说当年总设计师把四点变成三点，真是英明！”沈自在赞道。 这事儿罗浩也知道，他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唯一一次公平的比拼，虽然和我那时候农村一穷小子不一样，但总归协和与咱医科大还是有区别。”沈自在叹了口气。 “多少会有点区别。”罗浩笑了笑。 “小罗，你说说区别。”沈自在气愤的说道，“别总是躲着我的话题。” “也没什么，比如说秦主任带的一个博士，消化内科的，毕业后留不在协和，就去了南云省。后来有次协和接吃菌子中毒的患者，给他视频，直接定诊。” “！！！” 这事儿沈自在略有耳闻。 “本来就是个主治，在院长面前刷了脸，据说那事儿之后，协和的院长给南云省卫健委、娄师兄所在的医院写了一封感谢信。 现在，娄师兄已经是副主任了，等着老主任退休呢。而且和协和的联系建立起来了，他们的消化内科医生来协和进修，相互交流。” “！！！” 沈自在泪流满面。 我就让你随便说说，你特么说的这是什么！ 小崽子不好好学习，老子恁死他！ “主任，别急，没事的。”罗浩笑了笑，“小孩子不懂事，我教他。” “你？！” “是啊，玩游戏我还是擅长的。” 沈自在一撇嘴，别带着自己儿子一起玩上游戏。 “您放心，我当年去战队的训练营玩过，原本要进职业联赛，但被柴老板拧着耳朵给薅回来了。” “那顿揍，我爸去世后就没人打我打的那么狠。” 沈自在一哆嗦，说起打孩子，自己可下不去手。 罗浩难道要打自己家孩子？！ 那可不行。 “其实吧，也就是嘴硬。”罗浩笑了笑，“说起嘴硬，我见过一位。女人，据说是被抓捕的时候怀孕，对着缉毒警露出大肚子，缉毒警一愣，她抬手就是一枪。” “！！！” “后来捉捕，等她生完孩子执行死刑之前还叫嚣着有本事给她穿红衣服，她做鬼也饶不了所有人。但是呢，这面很冷漠的给她一身红，压根没人在意，上了刑场人就颓了。” 这段话信息量极大，哪怕沈自在心急如焚、怒其不争的情绪满溢，却也被罗浩把注意力吸引过去。 来到育才中学，学校不让社会车辆进，罗浩把沈自在送到大门口。 等罗浩刚要掉头，门卫一溜小跑过来。 沈自在一怔。 他对着罗浩的车敬了个礼，“长首好！” 说完，左臂一挥，沈自在从来没见打开过的大门咯吱咯吱打开。 “……” 沈自在怔住。 长首好？ 啥意思。 426 十几岁的孩子，浑身上下就嘴硬 罗浩也怔了下，连忙下车，回礼。 “我不进，不好意思。”罗浩给门卫道歉。 沈自在这才注意到罗浩307的挡风玻璃上有通行证，一张是委省的，一张是……还有几个沈自在竟然也不认识。 门卫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如此客气，他愣了下，琢磨应该是不想声张，便把大门关上。 “主任，我在外面等您。”罗浩跟沈自在说了一声，停好车。 摸了摸口袋，去后备箱取了一盒烟，找门卫聊天。 沈自在心中感触，这大门据说谁来都不给开，家长都在外面等着。就算是教育局的领导来，也是在外面下车。 育才中学的口碑就是这么一点点打造起来的，无论去哪挖复读生，一起挖学生的学校就没赢过。 当然，仅限于省内。 可罗浩…… 沈自在叹了口气，心里对协和的执念更盛，对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心里愈发“痛恨”。 不行就让罗浩揍他一顿！ 沈自在心里想到，咬牙切齿。 找到老师，看见儿子梗着脖站在角落里，沈自在心底没来由的升起无名怒火。 “沈一飞爸爸，这是沈一飞最新的玩具。”老师冷着脸和沈自在说道。 声音冰寒，像是三九天的西北风一样。 沈自在看见桌上放着一块老旧的电子手表。 他不认识是什么牌子的，但这东西看着老旧，根本不像是能玩游戏的样子。 “老师，这？” “对，沈一飞没有手机，就用这东西打游戏！沈一飞爸爸，你能不能好好管管你家沈一飞！”老师愤怒的一拍桌子，砰的一声。 沈自在开启三孙子模式，任凭老师说什么他都不还嘴。 儿子的老师，谁敢顶着说？ 这里已经是省城最好的、升学率最高的学校，换一家的话不说师资力量，怕是儿子水土不服，成绩一落千丈。 再说，老师虽然脸色不好看，但说的都在道理上。 赔不是，鞠躬，老师说啥是啥。 二十分钟后，沈自在领着儿子走出育才中学。 他额头的青筋鼓起，怕是血压已经升到180，再高的话就得从囟门呲出来。 罗浩远远的看见沈自在的表情，被吓了一跳，打开ai辅助看了一眼，可别把冠心病给气犯了。 “主任，出来了。”罗浩掐灭手里的烟，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跑过去接沈自在。 临上车的时候，罗浩和门卫寒暄了几句。 要不是知道他们之前不认识，沈自在还以为这是多年未见的忘年交。 上了车，沈自在咬牙切齿的说，“小罗，这是我儿子沈一飞，今天交给你，只要不打死，怎么都行！” “害，主任，您还真当真啊。”罗浩笑笑，推了下沈自在，“主任，您去后面坐，我和一飞聊会。” “他用这个打游戏！没有手机就用手表，有这样的么！这破玩意竟然能打游戏，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沈自在愤怒的吼道。 “主任，我和一飞聊天呢。”罗浩认真的回头，看着沈自在，目光深深。 沈自在一怔。 罗浩还真准备帮自己教育孩子？ 叛逆期的小男生就像是一头小兽似的，完全无法交流。 沈自在冷静下来，闭上嘴，静静的听着罗浩和沈一飞“闲聊”。 他们在说游戏。 罗浩给沈一飞讲了自己当年参加一家职业战队训练营的事儿，但沈一飞表示不信。 “手眼协调，这是一个高手最基本的素质。你爸爸很厉害，特别厉害，我相信在这一点上你有他的遗传。” “我爸？” 说起沈自在，沈一飞的态度顿时不端正起来，言语中带着戏谑与毫不掩饰的质疑。 “呵呵，你们几个人想要进训练营？”罗浩换了个角度。 “是啊，我们的水平很高！”沈一飞满脸坚定，双手握拳，要不是有安全带绑着，怕是他下一秒就要做点什么。 “水平高啊，这样吧，我和你们较量一下。不过我有几年没玩游戏了，你们玩的我几年前接触过，恢复两三把，让你见见训练营的实力。” “你要是输了呢？”沈一飞冷笑。 “输了的话，等你高考结束我带你去帝都，参加训练营。”罗浩很认真的说道。 “真的？” “嗯，每一个字都是真的，高考结束，我带你去帝都参加训练营。你可以录下来，到时候我要是失言，你去医院追着我骂。” “！！！” 沈一飞略有小兴奋，却没叫喊出声。 “要是你输了呢？”罗浩冷静问道。 “我们不可能输！” “万一嗯。我这个年纪在职业选手面前已经是老人家了，你们要是连我这个老人家都打不过的话……该不会已经认输了吧，才显得这么自信。” 沈自在低下头，脑袋差点没插进裤裆里。 罗浩对自己儿子玩激将法，沈自在想在背后揍罗浩一拳头。 那是自己儿子，罗浩竟然敢这么耍他。 儿子果然上当，罗浩温言细语的把沈一飞引入一条死胡同里。 沈自在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该答应的不该答应的都答应了，真想拎着他的耳朵好好教他什么是人心险恶。 但…… 不能。 沈自在还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 罗浩把车停到一处停车位，拿出手机。 软件还得下载，沈一飞看见这一幕后唯一的担心也烟消云散。 试了两把，沈一飞脸上不屑的表情越来越浓郁，他还回头看沈自在，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沈自在不懂游戏，但他了解罗浩，了解什么是职业选手。 职业选手之间的水平也判若云泥。 不说别的，自己算是医疗圈子里的老炮，省级名医，叫得响的专家，一生活人无数，可林旦软膏那事儿自己就完全不知道。 而罗浩比自己年轻将近一半，职业生涯更短，可他却如数家珍一般讲述林旦软膏的优缺点，甚至连批号被销毁都知道。 沈自在可以确定自己儿子已经落入了陷阱中。 “一飞，你们战队有录像么？”罗浩问道。 “怎么？想要打听情报？” “没有，我不知道你们的水平，放水的话……因为太久没玩了，怕放过了，一旦输了不好看。要是认真打的话，我担心把你们给打哭了。”罗浩清淡说道。 “！！！” 激将法，一定是激将法，沈自在心中疑惑，罗浩难道真想凭借自己实力把沈一飞他们降服？ 不可能。 围棋有二十之后无国手的说法。 电子竞技又何尝不是。 罗浩在医疗界里算是年轻新锐，年轻到大家都觉得虚幻、不真实的地步。 可在电竞圈里，罗浩属于早就该退役的那种人。就算是还留在竞技圈，也打不出来什么名堂。 不说别的，仅仅是手速，罗浩就比不上沈一飞，这一点沈自在确认。 罗浩用腹腔镜设备叠千纸鹤的确很惊艳，但沈自在见过沈一飞玩游戏。 鼠标键盘能擦出火花，一溜火星带闪电。 手速比罗浩快了不知多少倍。 虽然用倍数来讲比较不公平，但沈自在确定在这点上罗浩不如沈一飞。 果然，沈一飞还是中了激将法，把视频找出来给罗浩看。 十几分钟后，罗浩沉吟。 “怕了吧！”沈一飞得意。 “原来是这水平啊。”罗浩淡淡说道。 “怕了就算了，我从最开始就知道你一直对我用激将法，也没准备兑现承诺。” “哪有，你们的水平简直太菜了，我……真的怕把你们给打哭了。” “！！！” “！！！” 沈自在和沈一飞都猛的坐直身子，父子俩同时表示愤怒。 “这样，我用你的手表玩吧，要不差距太大，我还手生，不知道该怎么让你们。” “你！！！”沈一飞愤怒。 见过侮辱人的，没见过这么侮辱人的！ 手表是沈一飞的，他当然清楚那玩意根本不好用。十成的水平能发挥出三四成都算多的。 “再有就是你们战队一伙，我自己。”罗浩微笑。 “你别装了，这样的话输了还有说的，是这个意思么？”沈一飞冷静下来，鄙夷道。 “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今年肯定不能带你们去训练营，但等你们高考结束，家长同意，我会带你们去的。我叫罗浩，协和毕业的，帝都那面我都熟悉。”罗浩很认真的说道。 “那你不许耍赖！” “我唯一要担心的是——别把你们打哭了。不过已经用上手表了，还1vs5，你们再输，我也没办法。”罗浩耸了耸肩，扎好安全带，启动307。 “你要干嘛？”沈一飞问。 “去医院啊，给你看点新鲜的。”罗浩微笑，“一飞，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真正的高手有多高。” “有多高？” “三四层楼那么高。” 沈自在也不知道罗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静静的看着。 来到医院，车停进地下车库，罗浩带着沈一飞直接去了病理科。 已经将近下班，病理科没那么忙，罗浩和病理科的人打了招呼，借显微镜用。 看着高端，但沈自在心里相当无语。 罗浩这是搞毛啊！ 他可不信显微镜+电子手表玩游戏能打得过几个17岁的孩子。 罗浩把自己的手机给了沈一飞，出于公平，把沈一飞撵去病理科医生办公室。 “小罗，你想怎么办？” 直到沈一飞走了，沈自在才压低声音问道。他绝对不相信罗浩能凭真本事打败沈一飞，况且对面还是一个团队，罗浩连手机都没有，也没有电脑，只有一块破烂手表。 “打败他们啊。” “！！！” “他们水平很差的，就是一帮自以为是的小屁孩。主任，你该不会以为我打不过你儿子吧。”罗浩的笑容第一次在沈自在看来这么可恶。 沈自在彻底无语。 小罗自以为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么？！ 如果说是手机对战，条件公平，沈自在还认为罗浩有可能赢自己儿子。 但罗浩又是手表，又是显微镜…… 谁打游戏要显微镜！ 不过沈自在理智尚存，并没接话，只是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态度。 罗浩也没多解释，他拿着手表，连入无线网，进入房间。 沈自在不懂游戏，他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罗浩手里拿着一块5cmx5cm的手表，手表上出现游戏画面。 一飞就用这东西玩游戏啊，沈自在有点心疼，鼻子有些酸。 哪怕知道孩子不务正业，哪怕只有一块破手表也要打游戏，但沈自在就是控制不住的心酸。 进入游戏，加载的有点慢，但罗浩进入场景后双手拇指在手表屏幕上一顿划拉。 对，就是划拉。 从沈自在的视角里看是这样的。 罗浩占据了一个位置，把手表放到显微镜下，调整焦距看了一眼。 “主任，一个二级头在前面趴着呢，您看见了么？”罗浩问道。 沈自在一脸懵逼。 手表屏幕的分辨率极低，跟打马赛克似的，什么二级头沈自在大约明白，但罗浩是怎么看见的？！ “这孩子大概有一米九，给他一梭子。” 罗浩把手表屏幕调整，一个瞄准镜的十字星出现在眼前。 随后！ 沈自在看见了神。 罗浩左手拇指下滑，瞄准镜里的视距急速变化。在沈自在看，罗浩的手指已经在瞬间滑出残影，甚至速度越来越快。 沈自在感觉那块手表要让罗浩摩擦出闪电、火花。 罗浩手持……一块手表，一路火花带闪电，杀穿了整个尖沙咀。 刷刷刷~~~ 手表的音效配合着罗浩的手速暴躁的传到沈自在的耳朵里。 而沈自在什么都没看清楚，罗浩已经把视野再次调了回来，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隔壁，传来一声吼叫，“我怎么挂了，怎么挂了！” 沈自在：“……” 罗浩干什么了？ 用显微镜看了一眼，然后手指在手表上一顿划拉，就拿到一杀？ “底下来人了？年轻人反应真快，这就顺着枪声摸上来了。”罗浩嘴里啰嗦着，一点都看不出来紧张。 沈自在想去看看儿子，安慰他一下，但又不想错过罗浩的“表演”。 他愣愣的看着罗浩，见罗浩从白服口袋里摸出听诊器。 听诊器！ 他竟然拿出听诊器！！ “我听一下，是高手还是菜鸟。”罗浩还有时间和沈自在说笑。 听诊器压在手表上，不到2秒的时间，罗浩收回听诊器。 “反应速度挺快，但脚步有问题，菜鸟一枚。” 那架势，就像是罗浩给患者做了听诊，然后很自然的给出诊断一样。 就像是医嘱护士的儿子用林旦软膏出现类似病毒性脑炎的临床症状，罗浩翻了一下抽屉，看见林旦软膏后直接给出诊断一样。 就像是这大半年来经历的所有诊、治疗一样，自信满满。 沈自在的念头在脑海里翻滚，可虽然心念电闪，但在这时候却似乎没有罗浩的操作快。 手表上的显示中，罗浩一个翻滚，双手拇指飞速“挠”着屏幕。 此时此刻甚至连残影都消失了，因为速度太快，罗浩双手拇指固定成型，仿佛一动不动。 乱糟糟的声音里，沈自在完全无法辨认罗浩做了什么。 直到几秒钟后罗浩的动作停止，隐约之间，沈自在看见手表屏幕上开始冒烟。 视触叩听、望闻问切算是让罗浩给玩明白了，一会显微镜，一会听诊器，沈自在看的头昏眼花。 “主任，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们太菜，比我想象中还菜。早知道是这样，根本不用来病理科，我找神外借个10倍镜就能应付。” 罗浩一边“玩”，一边还说着垃圾话。 虽然对手听不到，但沈自在感觉这是罗浩的肌肉记忆。此时此刻不说点垃圾话就不对，“比赛”少了一个环节。 可这话也太损了吧！ 但对手毕竟人多势众，罗浩干掉了俩之后开始逃跑。 屏幕上的人影行动太过于迅速，导致不断地马赛克出现，偶尔还有卡顿。 沈自在茫然的看着罗浩打游戏，早就超出了他对游戏的想象。 网上有人说孩子要是想进入职业联赛，可以让他们一天训练16小时，还要写总结，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 一般的孩子哪有这种精力，他们只是贪玩，绝对吃不了职业选手的苦。 顶多3天，就让所有的孩子叫苦连天，哭着喊着也要回学校学习。 学校，和社会相比简直就是世外桃源，沈自在心里想到。 伴随着手表发出古怪的声音，罗浩再一起把听诊器扣上去。 随后双手拇指又开始“挠”手表屏幕，然后带着马赛克和卡顿的小人走到一具“尸体”旁开始摸尸。 “……” “就这水平，训练营前面的选拔赛都过不了第一轮。” “谁给他们的自信，怎么就觉得自己能和职业选手对战呢。真以为看几场比赛录像就是高手了？人家高手的细节他们是一点都没学到，就学了个寂寞。” “操作太烂了，虽然是手机操作，但总不能这么差。完蛋了，失误，这要是把他们打哭了怎么办。十几岁的孩子，什么都不会，就知道犟嘴。” 罗浩一边喷着垃圾话，一边在五分钟内结束战斗。 “主任，结束了。一飞，第一个是你吧，哈哈哈哈。”罗浩手里拿着手表，在半空中晃荡着。 “你……” “手表太热，降降温。你没看到后来游戏里我的身影已经开始卡顿了么，这玩意承受不住。”罗浩很随意的说道。 “再来！刚才我们没小心。” 罗浩叹了口气，“一飞啊，这样……” 说着，罗浩扬了扬手里的手表。 n手的电子手表在半空中晃荡着，似乎在冒着烟。只几分钟的时间，这块电子手表像是老了十几岁一样，又像是刚从火场里抢救出来似的，冒着烟，眼看下一秒就要碎掉。 “它撑不住了，而且吧，我也没时间陪你们胡闹了。” 沈一飞眼皮子跳了跳，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上嘴，低下头。 “我不是职业选手，算是前电竞训练营的选手，就这。” 罗浩又晃荡了一下手里的电子手表。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沈一飞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对方没开挂，只有一块手表。 那块电子手表的敏感度什么样，沈一飞自己心里清楚，大约能让自己的操作水平降低两个数量级。 “那就这样？”罗浩站起身，把手表交给沈一飞，“好好学，你就是没有职业选手的训练方式。你要是考上咱医科大，我给你要整套的训练方式。” “啊？！” “考上协和，我找现役职业选手陪你练，练到你想回去打基础位置。” “？？？” 沈一飞愣住。 “是真的，我从来不开玩笑。”罗浩笑眯眯的看着沈一飞，“我这手速，在职业选手看就是最基本的操作。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手速还要更快一点，但不稳。” 沈一飞接过手表，可随着皮肤碰到手表，他“呀”的一声，手表差点没掉地上。 “烫手？手表的上限就那样了，本来游戏还能更快结束的。没办法，只能用显微镜和听诊器，不算外挂~”罗浩搂住沈一飞的肩膀，开始和他有说有笑。 沈自在默默的看着罗浩搂着自己儿子的肩膀，很快，沈一飞也开始说笑起来。 他很认真的问了几个问题，罗浩都给了回答。 这些回答和罗浩与患者、患者家属说话不一样，都很简单干脆。 小罗…… 沈自在有些迷茫。 “主任，您自己开车和一飞回家吧。晚上回去，你们爷俩吃点好的，别喝酒，交交心。”罗浩一路把沈一飞送出住院部。 “哦。”沈自在还在迷茫中。 他眼前全是罗浩双手拇指飞速“挠”电子手表的画面，挥之不去。 职业选手那么厉害么？ 直到和罗浩说完话，沈自在才哑然失笑。 自己早就知道职业选手厉害，和罗浩相比，自己的水平和沈一飞差距并不大。 罗浩甚至连专业设备都不用，一块手表，一台显微镜，一个听诊器就完成了1vs5。 自己呢？ 在罗浩看来会不会像一台人机？ 沈自在把这些念头挥散，带着沈一飞上车。 放下车窗，沈自在和罗浩挥手告别。 427 咳嗽，去耳鼻喉科看一眼吧 小破孩。 罗浩笑呵呵的转身回病区，给沈自在和沈一飞父子留了空间。 有些话罗浩不好听，沈自在当着他的面也不好说。 在罗浩看来，沈一飞就是个叛逆期的小破孩，这种孩子对付起来很简单，绝对的实力碾压也就够了。 至于沈一飞会不会哭唧唧的，跟罗浩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回到介入科医生办公室，很罕见的孟良人正在聊天。 见罗浩进来，孟良人一下子站起来，“罗教授，您回来了。” “坐坐坐，聊什么呢？”罗浩问。 “给老总和小庄讲我当年在传染病院怎么干活。” “继续。”罗浩走到自己的位置，打了个指响，二黑从孟良人的身边走到罗浩的身边。 罗浩摸了一下二黑的脑袋，湿漉漉的，都是孟良人手心里的汗。 虽然有点不舒服，但罗浩还是继续盘着二黑，不动声色。 是时候给老孟准备一只机器熊猫了，罗浩心里想到。 见罗浩没在意，孟良人方正的脸上露出一瞬感激的神情。 “什么都听领导的，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我都不掰扯；领导怎么说，我就怎么做；领导说一下，我就动一下；领导没说清，我就停在那不动；领导说我不行，我就认不行。” “老孟，这么被动的么？和你现在不一样啊。”庄嫣晃着高马尾问。 “害，那时候一个月挣几个钱。传染病院亏空的厉害，濒临倒闭，据说院里面有大坑。对了，前几天我在那面的护士长生病，你知道为什么不在传染病院点滴么？” “为啥？”庄嫣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因为欠款太多，供货商不给供货。一家公立医院，能亏空成这样，你敢信？”罗浩回答道。 “是。”孟良人叹了口气，“医院连药都没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市里面没有补助的么？” “有，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大坑。院长都被抓起来仨了，基本去一个被抓一个。哪怕去了什么都不干，上面来审计一查，继续顺藤摸瓜，也能摸出来点什么。 当领导的，哪有干干净净的。要是一点破绽都没有，也很难上去。” 孟良人无可奈何的讲述着。 “领导问我意见，我就说没意见；领导非让我说，我就照实说两句。 领导要是不爱听，我就说我错了，您说。 领导要死给我上课，我也不辩论，领导英明，领导全对，我最服领导了。 领导冲我发火，我就一声不吭，领导使劲骂我，我也不往心里去，锅不背，雷不扛，有坑我就绕一旁。 上班我就来，到点我就走，周末谁也别找我，我得管家里，什么我都不怕，谁也吓唬不了我，这单位里没谁能把我怎么着。” 这种社会的老油条，本事是真有，但要说摸鱼，00的摸法跟人压根没法比。 孟良人经过无数次被按在地上摩擦的经历，就像是刚刚被罗浩“挠”到温度升高，差点宕机的手表一样。 在这种磨练下，孙猴子都知道浑水摸鱼，孟良人啥也不会，怎么能不琢磨明白。 没弄明白的早都被淘汰了，变成了沉在水底的枯骨。 但老孟属于命好的那种，有点感悟，厚着脸皮凑上来，机缘巧合+祖坟冒青烟，就留在了医疗组。 孟良人展颜一笑，刚要说点什么找补一下，罗浩的手机响起。 “小罗。” 沈自在有些为难。 罗浩哈哈一笑，他也知道光凭着一场游戏很难让沈一飞心服口服。 至于什么赌约，当年司马懿指着渭水发誓，还不是当街弑君？ 但这事儿副作用是真大，千年后搬上电视，把司马懿正面一点，转头主演就出事儿。 罗浩是相信这只是渭水发誓的余波。 就吴秀波那点小身子骨，连千年余波都扛不住，震一下就粉身碎骨。 emmm，沈一飞肯定不服就是，罗浩有预料。 “主任，是一飞还要打一局？”罗浩问道。 “呃……”沈自在说不出口，没想到罗浩竟然早就料到了这一点。 “行啊，稍等我一下，我前几天去工大的试验室看青青用的笔不错，我去借一下。” “笔？” “害，就是青青弄的小玩意。”罗浩笑道，“没事，您等我就行。对了，电脑有么？” “没有。” “那我让陈勇把他的4090带着。”罗浩挽袖子，今天要把沈一飞打服气。 “罗教授，您还玩游戏呢？”孟良人惊讶。 “偶尔玩玩，年轻的时候。”罗浩老气横秋的回答道。 看着罗浩阳光灿烂的脸庞，孟良人心中吐槽，您老人家要是老了，我是不是土已经埋到了眉毛？ 住院老总哈哈一笑，“罗教授，我以为您每天科研、手术忙的脚打脑后勺，根本没时间玩呢。” “还行，忙不忙的是一回事，时间总归是有的。” 罗浩拿起手机，给叶青青、陈勇打了电话。还没等罗浩放下手机，门口传来“咳咳咳”的声音。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站在门口，好奇的看着办公室里的人。 “老大，你来的刚好！”住院老总站起来，拉住男人的胳膊，“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罗教授，本来想着你先来转转，没想到刚好遇到罗教授在。” “罗教授，他叫施恩，是我大学寝室的老大，最近准备来进修。” “你好。”罗浩客客气气的招呼了一声。 “咳咳咳。”施恩好像有些惊讶于罗浩的年轻，下意识的用手挠了挠左侧脸颊，“罗教授，您好，您好。” 下一秒，二黑抬头“看”施恩，把他吓了一跳。 医大一院办公室里养大熊猫了？！ 不对，听说过，这是机器熊猫，是自己想错了。 哪怕施恩知道，第一次看见机器熊猫的瞬间也有些恍惚，它趴在那的确就是一头大熊猫。 恍神中，施恩还以为大熊猫变成国家分的，每家每户都有一头。 “施医生在哪家医院？” “我在林业局医院，下面地市级的小医院。准备进修半年，学习介入手术的基本操作，回去后……咳咳咳，也好参加一些急诊急救。”施恩回答道。 一边说着，他一边挠了挠左侧脸颊。 emmm，罗浩虽然大约明白施恩施医生为什么会一边咳嗽一边挠脸颊，但他还是谨慎的打开ai辅助看了一眼。 “咳嗽多久了？”罗浩问道。 “啊？”施恩一愣，他没想到罗浩罗教授竟然上来就问诊。 “问你话呢。”住院老总虽然也不理解，但还是下意识的催促到。 “两三年了。”施恩本来想简单回答一下，可他看见罗浩认真的看着自己，一股子上级医生的压迫感从心底荡漾而出。 “咳嗽两年余，无发热、盗汗，无心慌、呼吸困难，咳嗽以干咳为主，偶有少许白黏痰，无痰中带血，活动和体位改变时咳嗽加重。” “多次在外院就诊，考虑咳嗽变异性哮喘，给予多种抗生素、止咳解痉药物治疗。治疗效果一般，仍然有咳嗽，症状时轻时重。” “无吸烟史……” 施恩下意识的开始汇报自己的病程，说的倒也有模有样。 “施医生，不用这么严肃，都是自己人。”罗浩笑了，“咳嗽这么久，最高去哪家医院看的。” “呃，胸片和肺部ct没事，我以前也不咳嗽，没当真，就在我们当地看了一眼。”施恩解释道。 “哦，行。”罗浩站起身，“走，我带你去看一眼。” “……” “……” 施恩、住院老总错愕。 孟良人微微一笑，庄嫣已经跃跃欲试。 “很快。”罗浩说着，看向住院老总，“耳鼻喉的老总你熟悉吧。” “不太熟，但可以打个招呼。” “行，你打个电话，我去看一眼，很快回来。”罗浩起身往出走。 抓紧时间搞定，然后还要去沈自在家里，给沈一飞一个好看。 “罗教授。”施恩有些为难，他搞不懂传说中神乎其神的罗教授在搞什么。 “怎么了？” “我就是咳嗽，咱去耳鼻喉科干什么？”施恩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生硬，连忙让语气柔和了一下，“我的意思是，这都是小事儿，东北人么，气管炎、支气管炎不罕见。” “施医生，你这么年轻，还不至于。”罗浩微笑。 “师兄，你觉得施医生是怎么回事？”庄嫣晃着高马尾追问罗浩。 “我考你，视诊，你看见施医生之后，有什么想法。”罗浩一边走向电梯，一边问庄嫣。 “emmm。”庄嫣想了想，“还没看见人就听到咳嗽，没用听诊器，但能听到少许痰的声音。不是很粘稠，考虑应该是白色泡沫样痰。师兄，我没看见，就是猜啊。” “继续。”罗浩对庄嫣的判断还是很满意的。 “继续？还有什么？该说的都说了啊。”庄嫣怔了一下。 但处于对罗浩的信任，庄嫣还是自己想了一遍施恩施医生进来后的所有动作。 “他总挠脸？是蚁走感？神经系统的问题？” 施恩大汗。 省内最好的三级甲等医院真可怕，自己刚来，还没报道，就被判定成神经系统疾病。 也就是神经不是精神，要是被判定为精神类疾病，是不是自己要被扔去精神病院。 想到这儿，施恩心里已经萌生退意。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施恩不信罗浩看自己两眼就能有明确诊断。 影像资料和采血结果他都没看，片子上干干净净的，啥都没有，说是气管炎、支气管炎都勉强。 只要不是肿瘤，施恩也不是很在意。 东北人哪有不咳嗽的，这么冷的天从小打到，谁的气管都不是铁打的。 哪怕大毛病没有，气管炎支气管炎这类小毛病也肯定有。 要不然三亚也不会有省城的派出所，主要是方便管理。 罗教授这是？施恩心里在疑惑，怎么想都想不懂罗教授在做什么。 “我想起来了！”庄嫣忽然大声说道。 “小点声，在医院呢，穿着白服，有点沉稳劲儿。”罗浩爹味儿十足的斥道。 “嘿嘿，好。”庄嫣压低了声音，“师兄，施医生挠脸的位置靠近脸颊侧后方，其实不是挠脸，而是耳朵痒痒？” 罗浩微笑。 施恩愣住。 耳朵？！耳鼻喉科？ 他还是不懂。 “外耳道耵聍栓塞，经常性、间断性刺激，导致慢性咳嗽，虽然不常见，但也不罕见，我实习的时候见过！”庄嫣想通了之后笑着和罗浩说道。 “大概是这样，你说对了，看一眼就知道。”罗浩颔首，对庄嫣的表现表示满意。 “？？？”施恩还是没听懂。 庄嫣迈着轻快的脚步来到耳鼻喉科。 耳鼻喉科住院老总已经准备好了处置室，听到施恩咳嗽，他好奇的问道，“罗教授，是耵聍栓塞导致的刺激性干咳？” “考虑是，施医生说胸部平片和肺部ct都没什么事儿，只能一点点排查。” “要没有呢？”耳鼻喉科住院老总问道。 罗浩看了他一眼，把耳鼻喉科住院老总看得有点尴尬。 自己刚刚的话好像有点挑衅的意味。 “庄嫣，你说。”罗浩道。 “不是外耳道，那就查胃，查心包。外耳道、胸膜、胃走的是迷走神经；心包、膈肌走的是膈神经。这些都和慢性咳嗽有关，要是还没有问题，可以看看鼻和鼻窦，它们和三叉神经有关。” 庄嫣开始讲述自己的判断。 耳鼻喉科住院老总沉默。 罗教授都懒得亲自说，就让庄嫣回答自己的问题。 在耳鼻喉科住院老总的认知中，庄嫣就是个普通的研究生，要不是仗着庄院长铺路…… 现在看，自己孟浪了，人家是有真本事的。 刚刚那一套，只要不是干耳鼻喉科的都很难流利的说出来。可见庄嫣基本功扎实，信手拈来，毫不费力。 罗浩没理会这种小插曲，让施恩坐下，调整好光距，“喏，小庄，你看多大一块耵聍。” 庄嫣凑过去看了一眼，“这都算是耳结石了吧。” “不算，就是耵聍。你知道取的时候注意什么么？”罗浩问道。 “会有刺激性干咳？” “嗯，换做小孩子的话会乱动，要小心别造成鼓膜的继发性损伤。”罗浩说完，和蔼的看着施恩，“施医生，我给你把耵聍取出来，你的咳嗽就好了。” “……” “想要咳嗽，你就抬手，咱们不着急，几分钟的事儿。千万别强忍着，好不好。” 施恩点了点头。 罗浩的声音温暖，听起来让自己的心暖洋洋的。 就这么简单？ 施恩意识到了差距，他坐稳，一动不动。 罗浩开始操作，施恩猛然感觉到仿佛有一只手在自己胸腔里“攥”了一下。 强烈的咳嗽感觉喷涌而出。 之前施恩还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忍住，没想到罗教授刚动手自己就要咳嗽。 他连忙举起手。 “咳咳咳咳咳~~~”施恩咳嗽的肺叶都差点没咳出来。 “喏，神经刺激的咳嗽是很严重的。”罗浩给庄嫣讲解，“以后遇到，一定要小心。很多患者在取耵聍的时候都有鼓膜穿孔的副损伤，损伤虽然不大，却也不好。” “嗯。”庄嫣点头，高马尾晃了晃，似乎也在记录这一刻。 几次之后，罗浩把耵聍取出来。 “施医生，因为时间太久了，今晚你还有习惯性的想咳嗽。但那不重要，刺激因素被解决了，一两天就好。”罗浩把耵聍放到无菌盘里，交给施恩看。 辣么大一个耵聍，施恩眼睛都直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咳嗽竟然是一块耳屎导致的。 “算门诊收费吧，一会你去交下费用，要不然明天一早护士长来点数，还得老总刷脸。”罗浩笑吟吟说道。 “哦哦哦，我这就去。” “罗教授，不用客气。”耳鼻喉科住院老总愁眉苦脸的解释。 罗教授这么说，分明是一种见外的表现。 可自己的确和罗教授不熟悉……怎么能刷脸呢？耳鼻喉科住院老总陷入沉思。 “也没几个钱，犯不着和护士长解释。”罗浩笑了笑，“那就这样，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施恩晃荡了一下脑袋，觉得整个人都轻快了一些。 “你怎么不抠耳朵呢？”耳鼻喉科住院老总把罗浩送走，回头问施恩，“一般耵聍栓塞常见于老年人。” “上学的时候我们有个同学被抠破了鼓膜，我有点心理阴影。不影响听力，也就没在意过。”施恩解释，“谁知道还能引起咳嗽。” “老总，您说这是个什么原理呢？”施恩有意套近乎，询问道。 “耳石症的眩晕你知道吧。”耳鼻喉的老总随口敷衍。 施恩点了点头。 “差不多的道理。”耳鼻喉科住院老总用电脑打印出来收费单，交给施恩，门诊缴费，把底联给我拿回来就行。 施恩看了一眼，不到10块钱。 “罗教授做的，我不好意思收处置费。都是自己人，你把无菌包的钱交一下就行。” …… 罗浩换了衣服，走出医生值班室。 庄嫣站在门口，早就换完了衣服，正在等罗浩。 “你一起去？” “我去看看。” 罗浩想想，“老孟！” “罗教授，怎么了？”孟良人走出医生办公室。 “一起去，完事去吃宵夜，好久没请大家吃宵夜了。”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好咧！” 这种类似的团建活动罗浩不感兴趣，的确是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孟良人屁颠屁颠换了衣服，跟罗浩下楼。 “活都干完了吧。” “患者病情平稳，就是6号床的陪护有点矫情，总和护士吵架。不过没事，我已经安抚过护士了，让她们别和6号床家里多说，凡事我来沟通。” 罗浩很满意。 其实6号床的患者家属倒也不是矫情，就是认死理。无所谓，他们信孟良人就行，省得自己浪费口舌。 有孟良人在，罗浩很省心。 既然老孟这么说了，罗浩也没质疑，上车带着孟良人和庄嫣来到沈自在家楼下。 一路上，庄嫣已经把罗浩今天“教育”沈一飞的事儿问了个底儿掉。 “师兄，你当年还去过训练营？！” “年少无知么，总觉得自己能站在最高处，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但去了之后我才知道，想要登顶的话……也不是没可能，需要长年累月的训练，而且我那时候年纪已经大了。”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哈，现在呢？” “现在反而不着急了，路要慢慢走才好。” 孟良人沉默，一年拿了三青，明年要走杰青和长江学者，这叫不着急？ 这叫慢慢走？ 别人跑起来都没罗教授快好不好。 “为什么？” “前几年有个年轻的院士出事了，就是年轻的时候走的太快、太顺，以至于他把拿物理诺奖当成事必然的。结果失败，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对劲儿。” “谁呀。”庄嫣问。 罗浩没回答，只是微笑着在沈自在家楼下找停车位。 刚溜车溜了不到20米，一辆车就开出去，罗浩直接停进停车位。 庄嫣对罗浩的“好运气”早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诧异，她追着罗浩问道，“师兄，高三的小屁孩脾气都可倔了。” “是啊，我用手表1v5，他还在那倔呢，真是。”罗浩撇嘴。 庄嫣见罗浩一点都不慌，也不急，好奇的问道，“师兄，你准备怎么说服他？批判的武器不如武器的批判？沈主任能干么？” “我啥时候说要用武器批判他了。”罗浩哈哈一笑，“就是再打败他几次就可以了。” 远远的，看见陈勇和柳依依站在门口，另外一台车也开过来。 叶青青走下来，冲着罗浩的车挥手。 “这么晚了，不好意思啊。”罗浩笑了笑。 “天还没全黑呢，不晚，忙完准备请我吃什么？”叶青青问道。 “随便。” “你咋就这么敷衍！话说这管笔你会用么？”叶青青对吃什么也不感兴趣，随口问道。 “看你用过，我琢磨了一下。你们工大就像是007的后勤补给部门，好东西是真多，这不手痒，就想要试试么。” 428 用笔就把他们给写死了 “走走走。”罗浩招呼众人。 来到沈自在家门口，罗浩按响门铃。 沈自在打开门，他也没想到竟然会来这么多人。 “小罗，这是？”沈自在一边给众人找拖鞋，一边小声问。 “打完了我请大家去吃饭。”罗浩笑呵呵说道，“就别在下面等了，上来看看热闹。” 不过沈自在家很明显很少来客人，预备的拖鞋都不多。 见沈自在有些尴尬，罗浩和陈勇干脆光着脚，罗浩直接走进书房。 沈一飞低着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又或者是不服气，正在憋一口气准备赢罗浩。 小孩子还真是烦，罗浩心里想到。 难道是自己刚刚赢的不明显？不至于啊，可能是沈一飞的水平太差，根本感知不到他和自己之间的差距，所以才这样。 “一飞，怎么了？”罗浩笑吟吟走进去，熟稔的拍了拍沈一飞的肩膀，“是你和你的伙伴们输的还不服气？” “我们……没准备好！能不能，能不能再来一次？”沈一飞鼓起勇气，昂起头。 只是一句话说完，沈一飞的脸涨的通红，很不好意思。 “那要准备输的更惨哦。”罗浩微笑。 “……”沈一飞愣住。 罗浩没有不高兴，脸上带着温暖和煦的笑容。 这种笑容陈勇熟悉，一旦在罗浩脸上看见这种笑的话，那就意味着这个狗东西要做点什么。 沈主任的儿子真是，自讨苦吃啊，陈勇站在门口，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 “来吧。”罗浩招了招手，“既然你们不服气的话，那就打到你们服气。哪怕是你们找了高手！” “……”沈一飞怔住。 他怎么知道的！ 见沈一飞的表情不藏事儿，罗浩哈哈大笑，这也太简单了吧。 诈唬一下就诈出来了，小孩子还是好骗。 “找的是职业选手么？”罗浩问道。 “……”沈一飞虽然年少无知，但也明白说错话了，紧紧的闭上嘴。 “没事，职业选手也行，晚上我带装备来的。” “装备？”沈一飞怔住。 “科技改变社会，科技改变生活，科技决定未来。” “？？？” 陈勇默默的看着罗浩装逼。 “少对多，还是职业选手，我用台式机。”罗浩笑了笑，“没事，来看我怎么赢的。” 沈一飞茫然站起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罗浩，不知道究竟是谁给他的信心。 职业选手，那可是职业选手！ 虽然是退役的，但也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战胜的存在。 “少年，你还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喂喂喂，人家是职业选手。” “害，他们能联系上什么职业选手代打，估计也就是训练营水平。”罗浩不屑的说道，“虽然几年没玩，但打个训练营以下的选手还是不吃力的。” “！！！” “我让青青带了数位板和她平时工作用的笔，调试一下，让你也见识一下。” “？？？” 陈勇也不懂，摘掉口罩，深深的看着罗浩。 “看我怎么把对方写死。” “我就喜欢你嚣张跋扈的样子，说实话，平时你那种谨小慎微的嘴脸一点年轻人的蓬勃朝气都没有。” “呵呵，江湖不是打打杀杀，但年轻人的世界总归要豪迈一点。年轻人眼睛里不揉沙子，强就是强，你说是吧，一飞。” 陈勇见罗浩绕了个圈又把沈一飞给架起来，心里也好奇，便开始架设电脑。 弄好一切后陈勇开始研究起数位板和那只笔。 笔上有鼠标左键、右键、滚轮，甚至笔在数位板上的力度配合键位，都有不同的指令。 这套设备和平时用鼠标、键盘打游戏是两个概念。 就像是——罗浩的眼中没有游戏画面，只是枯燥的0和1。 沈一飞对数位板与笔也很好奇，但不知道怎么用。 罗浩也不啰嗦，坐在桌子前，面前没有鼠标键盘，只有数位板和笔。 连接游戏，进入房间，罗浩操控的人物做出一个古怪的动作。 沈一飞一下子怔住，他的手做出一个古怪的姿势。 “你在干什么，一飞？”沈自在问。 “那个动作，我偶尔才能做出来，一般是躲枪的时候用，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做。” “力量，角度，速度。”罗浩一边操控任务往前跑，一边解释，“点击数位板的力度不一样，能输出不同的指令。跟你说的科技，不是开玩笑。” “……” “……” 对方水平如何一点都没看出来，罗浩用一管笔在数位板上划拉着，像是之前说的那样，毫无波澜的就把对方5个人都给划拉死了。 沈自在愕然看着这一切。 如果说下午下班后罗浩用显微镜、听诊器还有点神乎其技的架势，现在…… 简直太特么的简单轻松了，肉眼可见罗浩只是在那个叫数位板的装备上用笔划拉几下，对方就接二连三的倒下去。 硬生生的把游戏里的人给“写”死？ 不是亲眼所见的话，沈自在绝对不信。 陈勇虽然惊讶，但却第一个接受了这件事，甚至比叶青青都快。 “老柳，看见了吧，我跟你说罗浩贪玩，不是开玩笑的。” “emmmm。”柳依依皱眉看着罗浩手里的动作，罗浩像是在做手术，对力量的控制妙到毫巅。 “就这手速，得单身多少年……” 陈勇一句话没说完，手机响起。 “喂。” “罗教授在忙着，正事。” “你家怎么总遇到这么稀奇古怪的破事。” “知道了，等罗教授忙完的。对了，上次我跟你说的大型鹦鹉就算了，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我想起来丘吉尔养过一只大型鹦鹉。他1965年去世的，大型鹦鹉活到了2014年。” “是啊，你这不是坑我呢么，那东西是通人性，可活的时间也忒长了吧。我死的时候还要琢磨以后谁照顾它，这不是开玩笑么。” “挂了，等罗教授忙完的。” 陈勇挂断电话。 罗浩正轻点手里的笔，人物不断地跳跃着，仿佛庆祝对战的胜利。 “怎么了陈勇。” “我宠我爱，就是上次大红龙的手术，你记得吧。” “记得。”罗浩道。 “有一只小宠物龟，好像是巴西龟，100多天，误服了水晶宝宝，取不出来。你说这帮养宠物的，宠物稀奇古怪不说，还看不好。这么粗心，也不知道他们干嘛吃的。” “哦。”罗浩笑笑，“那玩意不是已经不让卖了么？” “你取过？”陈勇问道。 “在协和的时候一个孩子误服了水晶宝宝，跟着秦主任上台，见过怎么取。”罗浩说着，转头看向沈一飞，“一飞，再来，我那面还有事儿，你问问他们几局能服气。” 沈一飞叹了口气，“我把视频发给他们了，他们在吵架。” “吵架？因为被我写死吵架？” 沈一飞摇摇头，“爸，我去学习了。” 沈自在眼睛瞪大，好像第一次见沈一飞似的。 “没劲，都打不过个大叔，学习，学习。”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柳依依瞪了沈一飞一眼，但罗浩却不在意，伸手rua了rua他的头，“约定照旧，不过我不建议你去训练营。那里面都是天赋异禀的存在，去了之后伤自尊。” “……” “游戏是游戏，有的是时间玩。去学习吧，总不能游戏打这么差，学习还不行，对吧。” 沈自在真想把罗浩的嘴给缝上，他说什么呢！ 谁差！ 你才差！！ 我儿子聪明着呢！！！ 把罗浩等人送走，沈自在回来，见爱人切了水果正在书房门口张望。 “学习呢？” “嗯。” 沈自在换鞋，直接走进去。他爱人拉了他一把，但沈一飞转过头，“爸，放心吧，我好好学。” “想懂了？” “没想懂，就是觉得打游戏没意思。他们找了说是职业的选手，结果被人……竟然能被写死。不玩了，不玩了。” 沈自在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果，他怔怔的看着沈一飞。 那块手表被沈一飞扔过来，沈自在接住。 “我说的是真的！”沈一飞看着沈自在，一字一句的说道。 …… …… “罗浩，你把主任家孩子打的跟狗一样，没问题吧。” “没问题。”罗浩一边开车，一边悠闲的说道，“年轻人，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强的那个人，其实吧。” “其实什么？啥也不是？”陈勇笑着补上了下一句。 “我可没说，好好学习，高考是国家给的红利，这都把握不住，要去跟人拼天赋，那不是扯淡么。”罗浩淡淡说道，“为了这条上升通道，死过多少人。” “我听说唐朝的安史之乱也和阶级固化有关系。” “比较复杂吧，安禄山、史思明死了之后依旧内战，我听一位史学大家聊过这件事，说了些颇为感慨的话。” “说什么了？”陈勇问道。 罗浩却没说，安心的开车。 “老柳，看见了吧，罗浩就这样，说到重点的时候就不说了。”陈勇鄙夷。 “还说丘吉尔的鹦鹉是真是假？” “应该是真的，我在那面上学的时候有老师见过，说大型鹦鹉真能活，一百多岁没问题。”陈勇感叹，“罗浩……” 他还没说完，就听罗浩问道，“陈勇，你说我是不是老了，有点油腻了？” “嗯？” “嗯？” 陈勇和柳依依异口同声的“嗯”了一声。 “人类是一种很有意思的生物。有些时候，他们是真的很愿意为着精神世界狂热的，谁还没个奇观梦呢，谁还没个中二期呢。 相反，没人喜欢死气沉沉的油腻中年。” “我怎么觉得我劝沈一飞的时候自己已经油腻了呢。” “开什么玩笑，现在给我一个重回过去的机会，我一定要考协和！”陈勇叫嚣着。 “为什么？” “每次看你装逼我都很不爽啊！”陈勇义愤填膺，“比如说巴西龟吞了水晶宝宝，我估计我宠我爱的兽医尝试用胃镜取了，但是取不出来。” “哦，那东西圆滚滚、滑腻腻的，的确很难取出来。” “你看，就你这种态度，是最讨厌的！”陈勇道，“一切都见过，一切都胜券在握。” “难道不好么？” “所以我说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考协和。” 罗浩微笑，唇角上扬。 “沈主任家的儿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的高考。”陈勇还是有些怀疑。 “我也不知道，但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告诉他成年人世界的恐怖，他以为的天赋在真正天赋选手面前，不值一提。”罗浩也不知道。 叛逆期的小男生，特别棘手。 罗浩只能揭开一个又一个崭新的世界，让沈一飞看见里面的一抹光，引起他的好奇，让他知道光是一个玩游戏就可以千奇百怪，光怪陆离。 “话说罗浩，你会不会以后给沈一飞辅导攻克？”陈勇问。 这话问的，罗浩多忙，哪有时间给沈自在的儿子辅导功课。 哪怕以后和大妮子有了孩子，也未必有时间自己亲自辅导。 “不会，高考变化太大，我要去辅导的话，至少要沉下心研究几个月才行。不是开玩笑啊，我一个师兄，有次吃饭的时候听他抱怨。” “抱怨什么？” “新世纪的四大工程，南水北调、西气东输、西电东送、青藏铁路。当时老师在课堂上划重点，说这几样是百年工程，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高考都要提到，让他们好好学，掌握精髓。” “呃~~~” “结果当他念到高三的时候，这几样就不再是知识点了。”罗浩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专心开车，随口八卦，“当时老师有些遗憾，该干的都干完了，这个世纪剩下90年要干点啥呢。” “哈哈哈哈。” 罗浩用似是而非把话题转移走。 至于沈一飞，希望他的运气足够好，能把握住高考这个机会。 哪怕他只上三本或是大专，有沈自在这个父亲在，也比世界上大部分人幸福，可这不是还有高考呢么。 错过了，总归很可惜。 …… …… “石主任，您歇歇。”一名兽医给石硕石主任端了杯茶。 石硕叹气，“找外科吧，还得要磨钻，我摸着巴西龟的腹部也有鳞片，挺硬的。手术倒是不难，切开，取出，缝合就行。” “再等等，再等等。”兽医挠着头，笑了笑。 “等什么？”石硕皱眉。 其实他也知道我宠我爱在等什么——找人来救台。 但石硕不信省城还有人能来给巴西龟做胃肠镜取异物的手术。 不是因为石硕自信水平天下第一，而是因为能把脸放在家里，很坦然的来宠物医院给宠物看病、做手术的医疗专家屈指可数。 但就算是其他人也能“不要脸”的来给宠物看病，他们也做不到。 这一点石硕确信。 那圆球在胃里遇水后就饱满，胃镜钳子根本夹不住，一夹一滑，一夹一滑，堪称滑不留手。 用筷子夹玻璃球的难度，完全没办法和眼前的手术比。 而且吞了异物的乌龟还小，不是那种大海龟，手术的难度进一步被加大。 只能做外科手术。 石硕不屑的瞥了一眼宠物医生。 他以为只要是个医生就能做？真以为自己的专家名号是大马路上捡来的？ 开什么玩笑。 但石硕没动气，他只是在惋惜手术自己没完成，1万的手术费是拿不到了。 折腾了几个小时，却没拿到钱，有点可惜。 人家即便给，自己也不能要。那人钱财，与人消灾。这点道理石主任是懂的。 石硕满脑子想的都是钱。 他很珍惜在宠物界打开的局面，现在医疗界挣钱简直是大逆不道，被人人喊打。自己怎么办？想要生活好一点，给孩子留点，手头宽裕点，只能出来用业余时间给宠物做手术。 【医疗界的过度医疗让人触目惊心~~~】 宠物医生给石硕倒了杯茶后开始自顾自的刷手机。 一个尖利的诡异声音传到石硕的耳朵里。 “那个小齐啊，你看什么呢？”石硕问道。 “刘主任，最近有个北大的专家仗义执言，说医疗界过度医疗的事儿，还推崇免费医疗。” 宠物医生解释道。 不过下一秒，他就看见石硕的脸色不好看，马上知趣的闭上嘴。 “我看眼。”石硕接过手机，看见一个瘦削、满脸尖酸像的女人正在侃侃而谈。 她的口才还是很好的，说话连贯，思路清晰，极有蛊惑力。 只是她说的事儿只是听起来有道理，但却根本无法细想。 尤其是说到全国只要8000多亿就能实现免费医疗的时候，石硕差点没乐出来。 这也太扯了吧，就这点钱，都不够给全国医生护士开工资的。 “石主任，您肯定觉得不对，但……” “石主任，您在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便传来，石硕打了个哆嗦。 罗浩！ 竟然是罗浩！！ 我艹，现在经济下行、消费降级都这样了么？ 罗浩这种拿到三青、眼看着十年之内就能当选院士的年少俊杰竟然也来给宠物做手术？！ 石硕一怔，手里的一次性纸杯晃了晃，直接脱手。 一只手伸过来，稳稳的握住一次性纸杯。 在间不容发的瞬间，石硕隐约看见那只手做了几个细微的动作，抵消掉里面茶水的荡漾，让一切都像是没发生似的。 电光石火间，一次性纸杯里的茶水竟然半点都没洒出来。 “小罗，怎么是你？”石硕瞠目。 “我也不知道，平时我和这里没什么联系。”罗浩挠挠头，“陈勇偶尔来。” 原来是这样，石硕长出了一口气，心里一松。 他很清楚什么人才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为了来我宠我爱这种全国连锁、省内顶级的宠物医院做手术，石硕还特意找到林大的教授，“考”了一个兽医证。 就算是其他医院和自己级别一样、技术水平差不多的专家想要进军宠物医疗，也得考虑一下证件齐不齐的事儿。 但罗浩…… 人家师从兽医界的泰山北斗夏老先生，兽医证不要太简单。 水平、资历，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罗浩都比自己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而且罗浩还有精力拿到7个执业证。 一刹那，石硕万念俱灰。 一年能挣百十来万的活儿竟然这么没了，他沮丧到了极点。 “咦？石主任您看这个呢，别看，有毒。” “罗教授，我觉得她说的对啊。”宠物医生反驳道。 “害，耶伦，那个老太太来中国，组织的饭局，把一堆接受美国基金会资助的钉子叫来一起吃饭。其中就有她，然后她就出来跳，说什么过度医疗。” 罗浩笑了笑，“一个物理学学士学位、美国匹兹堡大学经济学硕士和博士学位的人，说医疗？你竟然还信？信不信把咱们道里区每个人380的医保交给她，一个月内，她就能让脏器移植大面积铺开？” “……”宠物医生无语。 但他只是不说话，表情上来看根本不服气。 免费的最贵，这道理没人不懂。 可真落到自己身上，谁还不想贪个小便宜呢。 人之常情，罗浩也没觉得宠物医生有什么不对。 “石主任，您上的手啊，难做么？”罗浩微微躬身，对石硕的尊重溢于言表。 “难做，你也小心点。”石硕对罗浩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 “我试试，巴西龟还麻醉呢么？” “嗯，我建议外科手术，他们说请了专家，没想到是小罗你。”石硕干巴巴的笑道，“害，我哪有时间，就是偶尔来玩玩。” 玩。 这话说得有点轻佻，但却像是一颗定心丸，让石硕放了心。 “叔儿。”罗浩弯腰，凑到石硕耳边轻声叫道。 石硕一怔，旋即心头温暖，仿佛回到了去年自己接受林语鸣的邀请，去东莲矿总飞刀，并且准备“顺便”提携一下林语鸣外甥的请求的那一刻。 “我就是来看看，以后您有要会诊的，直接给我打电话。”罗浩弯着腰，像是和一个排面极大的老专家汇报病史一样。 “您别客气。” 罗浩简单说完，脸上的笑容温暖和煦，不管里子面子都给的十足。 “……”石硕点了点头。 429 别听他们瞎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骗局 “石主任，看眼小乌龟？”罗浩直起腰，微笑说道。 “走。”石主任笑了，站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罗浩，用力拍了拍罗浩的肩膀。 “那个球球进了消化道，吸收水分膨胀，有一个已经堵在十二指肠位置，卡的死死的。有3个在胃里面，我尝试着取出来，但做不到。” “太滑了，本身水晶宝宝就光滑，吸收水分膨胀后更滑，再加上表面有胃液附着，钳子根本夹不住。”罗浩道。 话说到这一步，似乎根本不用胃肠镜再试试了，直接开刀就好。 无论是石主任还是宠物医生都这么认为的。 可罗浩却跟着石主任直接去了手术室。 外面有人守着，他们看见罗浩的时候表情有点怪。 石主任和宠物医生也没解释，罗浩进手术室换衣服。 宠物医院的手术室也就是说说，无菌环境，其实要比医大一院差了无数个数量级，类似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医院，甚至还有不足。 但对于一家宠物医院来讲，已经足够了。 罗浩一边穿衣服一边和宠物医生说道，“那种视频别看，直接拉黑就行了。” “我觉得她说的挺对啊。” “害，骗人的。我今年去大熊猫养殖基地，就是竹子，你知道。那时候竹子被当时的领导直接撵出基地，说是要野生。这不扯淡么，从小在基地生活，饭来张口，哪会什么野生。” “我就觉得那人不对劲儿，后来就失踪了。” “前几天刚看见，他被抓了，说是贪污什么的，我搜了一下他过去的经历，估计和你看视频里的那个女的一样，拿了美国基金会的钱。 换句话说，那人就是某种意义上的间谍，只不过在国内充当意见领袖。你说吧，她们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么？” “！！！” “！！！” 石主任和宠物医生都愣住。 “石主任，在您年轻的时候，这叫什么来着？” “资本主义的狗崽子挖社会主义墙角。”石主任哈哈一笑。 “差不多吧，你听她说的好像有道理，那特么是共产主义。”罗浩笑骂道，“私立医疗产业经济要想在中国快速发展，指望着资本瓜分公立医院在中国是行不通的，府政和民间的阻力太大！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刚入世的时候有些地方把能卖的都卖了，卖了之后呢？没见有多好吧。上网可查，战绩都在，只是没人提，总提的人会被封号。” “现在他们又开始采取迂回路线。” “迂回？”宠物医生皱眉，他没听懂罗浩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免费医疗啊，想要医保报销就去公立医院。咱不说别的，香江那面，做个核磁排队3个月。基本上属于小病已好，大病已凉的水平。” “……” “公立医院去不了了，接下来呢，肯定是私立医院么。那女的，是一家私立医院集团的董事，人家有股份的。” “！！！” “！！！” “罗教授，真的假的，哪家医疗集团？”宠物医生不服，反问。 “复星和京东医疗。”罗浩笑了笑，“你要是好信儿就搜一下复星的资本构成，不过没什么意义。至于东子都不在了的京东，早都变味儿了。” “教育产业化就是这么起来的，没有一个明确的人攻击公立教育的不好，也没有鼓吹瓜分公立教育，而是鼓吹素质教育这种人人都喜欢，理论上确实应该的概念。” “家长一听，素质教育？快乐教育？那不是应该的么？再对比眼前自己跟着孩子一起吃苦，马上心生不满。很多事儿都是这样。” “！！！” “其实呢，大家都暗戳戳的期待着别人家的娃去素质教育，自家的当然只要学不死，就要往死学。当然，这是大部分人的状态，至于少部分人……” “少部分人怎么样？”宠物医生好信儿的问。 “我考高的时候全省前十，另外一哥们考了清华，我俩很熟。他入学一问，一个寝室4个人，就他自己参加了高考，其他人都是走强基之类的5月份就拿到了录取通知书。” “……” “从前一般都是去藤校读高中，实在不行走交流生回来直接读清华北大。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算了，不说这个，看看小乌龟。” 罗浩已经换上衣服，走到手术台前。 一只小乌龟嘴里插着气管插管，看上去有点好笑。 罗浩心里叹了口气，这一套下来，至少三五万，家里人是真有钱。 能当个宠物医生，其实挺好。 宠物生病，可以吃一把土霉素解决，也可以来我宠我爱这样的大店。 挣钱，是真挣钱，连罗浩都有点感叹。 不过罗浩没有思辨，思辨也没意义。 罗浩换上无菌手套，并没有先看小乌龟，而是询问情况，查看小型专用的呼吸机。 小乌龟才100g。 宠物医院有能人，类似的麻醉全省能做的人不超过20个。 麻醉医生站在角落里低着头，看样子应该也是出自省城大型三甲医院的牛人。 一般人，可不敢给100g的小乌龟麻醉。 就算是敢，他也做不到。 “3mm软镜。”罗浩检查完后，伸手。 石主任凝神，第一时间把罗浩要的镜子递了过去。 “最讨厌这些似是而非的说法，比如说咱宠物医院，能报销么？还不是有钱的来我宠我爱，没钱的在家吃点药，实在不行就等死。” “像这只小乌龟，一套下来得点钱，基本相当于普通中产家庭里一个劳力的大半年收入。” “到时候真要免费医疗，嘿，我是不在乎，石主任也不在乎。我们光是刷脸就能有中等偏上的医疗待遇。其他人呢？” 罗浩一边唠叨着，一边把镜子下进去。 “导丝。” 罗浩伸手。 石主任一愣，但还是让宠物医生给打了一根给宠物做ercp用的导丝。 罗浩把导丝温和的下进去。 “屁股决定脑袋，我们医生是被治病救人这四个字洗脑过的，属于很罕见的不用屁股决定脑袋的一伙人。” “其实哪用8300亿还是9000亿实现免费医疗，给我100亿就够。” “啊？100亿？！” “是啊，场地费，人员工资，都要最低的，然后来的人给止痛片吃。有钱的人自然而然要去私立医院，自然而然要参加商业保险。” “人家嘴上都是主义，心里全都是生意。跟你说都是为了你好，你还真信啊。免费才是最贵的，你不知道？” 罗浩专心看着胃镜的屏幕，宠物医生听到这里愣了下，刚要说点什么。 可下一秒，导丝直接穿透水晶宝宝。 啥？ 宠物医生怔住。 水晶宝宝韧性极高，别说是胃镜下，就算是自己拿在手里用导丝穿，估计也得尝试个三四次。 但术中罗浩罗教授竟然一蹴而就，嘴里还跟自己聊着天。 石主任也愣住，罗浩竟然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做手术？ 擦！ 人家那不是简单粗暴，而是心里有数，石主任第一次见罗浩用出自己难以理解的手术方式。 而且看样子罗浩还行有余力。 “胃镜钳子。”罗浩伸手。 “什么叫过度医疗？这个定义是谁给的？她牛逼怎么不去举报北医的几个院长？” 这话说得，庄嫣小脸通红，但却又无法反驳。 “回去查查看人家的身世……石主任，听说长南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大院长被规双了？” “好像是，我也才看见新闻。”石主任回答道。 罗浩一边聊着，一边把胃镜钳子下进去。 屏幕上，只看见罗浩操控的胃镜钳子在水晶宝宝后方抓住导丝，拧了个花，固定好，随后一点点把水晶宝宝给拉出来。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混不费力。 “380的新农合，很多农村老人都觉得贵。你让他们交一年一万打底，上不封顶的商保？别开玩笑了。国家的基本盘在哪，心里没数啊。” 罗浩把钢丝捋直，摆弄了一下水晶宝宝，“这东西不是说不让卖了么？怎么家里还有。” 但罗浩也就是啰嗦了一句，没想着会有什么回答，继续把导丝下进去，重复之前的步骤。 3枚水晶宝宝被取出来，无惊亦无险，罗浩就跟闹着玩似的。 宠物医生和石主任凝神，这3个水晶宝宝还算是简单的，卡在巴西龟十二指肠里的那个几乎无解。 罗浩罗教授别把那个水晶宝宝给捅下去。 但罗浩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依旧把导丝下进去。 “人家是大声为穷人说话，闷头为富人办事。闷头给穷人看病的，被说是贪得无厌。你说这世道，啧啧。” 罗浩啧了两声，导丝已经顺着胃来到十二指肠处。 “不过这都是必然阶段，等十几二十年后，无人医院上线，整体的医疗环境应该能好很多。” “无人医院？”石主任和宠物医生同时问。 “我就是那么一说，属于美好的愿景。”罗浩笑了笑，手里导丝已经从水晶宝宝和十二指肠壁之间穿过去。 也没见罗浩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卡在十二指肠里的水晶宝宝就被“蹭”出来。 接着罗浩继续重复之前的步骤。 最后一枚水晶宝宝也被取出来。 “打完，收工。”罗浩直接转身，摘掉无菌手套，“石主任，麻烦您跟患者家属沟通吧。” 石主任点了点头。 罗浩把头凑过去，小声说道，“咱爷俩别客气，您以后来做什么，遇到要商量的直接给我打电话，我要是不在医院忙，一定过来。” 石主任感激的点头。 至于费用，罗浩没提，石主任也没提。 我宠我爱要是连这点钱都弄不明白，也不会干到这么大。 人家是有规矩的。 “石主任，那我先走了。”罗浩恭恭敬敬的鞠躬，把场面给石主任撑足。 自己在微末的时候石主任愿意帮自己一把，罗浩记得这份恩情。 “石主任，您忙着。对了，周末有空么？我可能要回趟东莲。上次回去的时候我大舅就说想您嘞。” 罗浩加了一句。 石主任知道罗浩的意思，笑了笑，“一起回，你叫我一声，我也想你大舅了。” “好咧！那咱们电话联系。” 罗浩撕掉无菌服，刚要扔进垃圾桶，一只手伸过来。 石主任眼皮子砰砰砰直跳。 庄院长家的千金眼巴巴的接过罗浩的无菌服，扔进垃圾桶里。 就这么一步，还要有人“服侍”？ 而且还是庄嫣，看那样子，庄嫣早都习惯了这个步骤，罗浩和她都没觉查出来哪里不对劲儿。 甚至罗浩医疗组里的所有人都没有觉察。 一切都顺理成章，一切都顺其自然。 石主任叹了口气，开始做接下来的步骤。 “石主任，您认识罗教授？”宠物医生等罗浩走了后问道。 “我和他大舅，是上大学时候一个寝室的。小罗去年是我带来医大一院的。” 这话刚说出口，石主任的脸有点红。 但他没有丝毫担心，哪怕是庄永强去问，罗浩也能给自己站台。 这孩子，仁义！ 宠物医生不说话了，他似乎觉察出来了什么。 “石主任，罗教授的观点好像有点偏激。” “偏激？”石主任瞬间不高兴了，“你看视频的那个北大教授自己就是医疗集团的独立非执行董事，免费医疗，从她入股的公司开始，你看看行不行。” “……”宠物医生无语。 “小齐，免费才是最贵的，你要总是这种心思，估计过几年就得被电信骗诈骗光了所有积蓄。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骗局，你别觉得你就不会被骗。” …… …… 出了我宠我爱，罗浩抻了个懒腰。 这一天天的，真忙。 “吃饭，饿了。”陈勇坚定的说道。 罗浩笑笑，估计是柳依依饿了。 “走，吃烤肉去，我听沈主任说过一家店，用的是新鲜的长南和牛。” 上车，去烤肉店。 “罗浩，宠物医院的钱是好挣。在医大一，做一台一样的手术，科室能分到百十来块钱，可你看在我宠我爱，你要是伸手，它家老板巴不得给你拿几万，还不用分。”陈勇上车，摘掉口罩，笑眯眯的说道。 “没意义，那点钱，我干到老也没办法给竹子打造一身装备。”罗浩道，“往上走，你会发现很多风景。” “比如说呢？” “我宠我爱的大老板有一天拿着档案袋来找你，什么都不用干，就用你一个名头，给你10%的干股，每年分红就行。” “罗教授，那得每年几千万、上亿吧。”柳依依问道。 “少说这个数。” “！！！” “有上升途径的时候就不着急挣钱，什么时候碰到天花板了，那时候再挣钱也来得及。”罗浩微笑。 品咂着罗浩的这句话，柳依依沉默。大家都知道这话有道理，可哪有几个人看不见自己的天花板。 在遇到罗教授前，柳依依早就看见了自己的天花板，顶多带组，再多的话柳依依做梦都不敢想。 罗浩专心开车，很快来到烤肉店门口。 正是高峰期的尾巴，很多人走，不时有停车位，罗浩毫无意外的“赶上”停车位，把车倒进去。 “走走走，饿了。”罗浩拿起手机，但又放回去。 “想打给大妮子？”柳依依笑着问道。 “大妮子在剪辑视频，和天工那面每天忙到很晚。”罗浩耸了耸肩，“等吃完，我给大妮子打包就好。” 坐下，孟良人、庄嫣也过来，陈勇看着罗浩，很严肃的说道，“罗浩，最近《英国医学杂志》的一篇论文你看过么？” 罗浩一怔。 陈勇写论文写疯魔了？竟然会问自己这种问题。 可转念一想，罗浩马上意识到陈勇的意思。 他挠头，笑了笑，有点尴尬。 “勇哥，什么论文？”庄嫣问。 “针对美国医疗工作者婚姻状况的横断面调查，里面的数字有些难以想象：医疗工作者的离婚率为24.3%，相当于每4个医生就有1人会离婚。” “那是美国，不是中国，美国的医生都是医疗集团的一员，属于既得利益者。和咱们这面当牛做马，顶多几个大前浪吃到时代红利不一样。”陈勇解释道。 庄嫣瞪大眼睛，“这也能上顶级期刊？！” “是啊，咱觉得不可能，但人家还真就上了。”陈勇笑呵呵的解释。 “不光是这篇论文，有一个叫daily的心内科医生，在美国阿肯色州儿童医院心内科担任主治医师。”罗浩轻声说道。 “他自认为是好医生，好丈夫，好父亲。直到有一天他的妻子提出离婚诉讼。” “咦？还有这个？我没注意到。”陈勇道。 “经过百般反思后，daily医生选择将自己的离婚经历写成了一篇论文，并发表在著名心脏学高分期刊《美国心脏学会杂志》上。” “！！！” “！！！” “这篇论文提出，导致医生婚姻质量差的原因主要是2个——与伴侣非睡眠共处时间的减少与夜班频率的增加；医生的职业倦怠感，即个体在工作重压下产生的身心疲劳与耗竭的状态。” “咱们，别说非睡眠时间，就算是在家睡着又怎么样？一个电话打过来就得去医院。” 说到这里，罗浩的情绪明显不高，应该是想起来好几次在兴头上接到电话，只能扫兴去医院忙碌。 是真扫兴啊。 “喂，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你别当真啊。”陈勇安抚罗浩。 “的确是事实么，我这还好点，倒是你俩得注意。”罗浩看了一眼陈勇，又看了一眼柳依依。 “？？？” “《美国医学会杂志》上也有一篇论文，医学博urenferrante经过研究发现：医生同行结婚，面临的压力可能更高，其核心矛盾来自工作与育儿。” “呃~~~” 陈勇愣住。 育儿这种事儿陈勇没想过，从来都没想过。 人世间的小神仙，怎么会考虑这种俗事儿。 但今天说到这个话题，谁都没法回避。 “沈主任为什么对儿子不敢打，不敢骂？还不是因为年轻时候每天在医院里熬着，根本没时间管孩子。现在扪心自问，对儿子有亏欠。” “石主任为什么放下身段去宠物医院？还不是想多挣点钱，多点执业，然后给孩子存点，以后好更从容。” “年轻时候……我听老板们说，他们年轻时候每年工作都在5000小时以上。” 这是一个耸人听闻的数字，但在做的人除了庄嫣以外，没人表示惊讶。 别说老板们，柳依依之所以三十还没找男朋友，不就是因为没时间么。 没时间找男朋友，听起来有些可笑，但的确是真的。 时间都用来加班了。 “大多数医生夫妇，都是在学生时代相识、相知，甚至相爱的。 但考虑到医生职业培养周期长，参加工作后，两个人的生活节奏就可能开始出现偏差。 比如：如果二人各自的理想职位不在一个地方，是有一个人要牺牲，还是相互不迁就？如果两个人工作都非常忙，是否会出现被动分手的结果。” “不过这种暂时不在咱们医疗组的考虑范围之内。” 罗浩似乎对此有过思考，他看着烤盘，好像上面放着嘶嘶冒油的长南烤肉。 “医生的事业上升期，正好与女性生育高峰期完美相交。 但生了孩子后，最大的问题是：谁来带？ 偏偏医生工作还是夜班+值班的模式，那就势必有一方要为家庭做出一点妥协。此时妥协的，一般是女性。” “咱们还行，最起码医疗组肉眼可见不缺钱。有那么多科研经费，按照国家标准下发，几个项目叠加，大家的收入至少不比沈主任少。” 罗浩说着，微微一笑，“大约就是这样，说再多的也没意义。我会注意，你们也要注意。” 陈勇撇撇嘴，见有俩女生不断回头看自己，往柳依依身边靠了靠，表现出亲昵的情绪并且戴上口罩。 柳依依觉察到陈勇的举动，习惯性的搂住陈勇的胳膊，仿佛母狮在宣示自己的主权。 罗浩哈哈一笑，“那都是未来的苦恼，而且这种苦恼用钱可以结局。” 430 神经性厌食症与恶性心律失常 几天后。 一早罗浩来到医院，看见沈自在穿着白服冲自己招手。 “主任，这么早啊。”罗浩招呼道。 “昨天晚上被叫来参加抢救，其实就是看看热闹，表示一下重视。”沈自在道，“小罗，谢谢啊。” 谢？ 罗浩想到了沈自在的儿子沈一飞，随后微微一笑。 看样子沈一飞是意识到了差距，放弃了成为职业选手的“妄想”，好好学习了。 也是，连自己这种训练营水平都打不过，他的确太高估了他自己。 “一飞怎么样？” “看样子是真的开始学习了，老师昨天跟我表扬了他。”沈自在嘿嘿一笑，“狗东西，不教训他一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罗浩笑了笑。 “来，进屋说。” 罗浩本来想着先看一圈患者，但却没有拒绝沈自在，进了主任办公室。 坐下后罗浩问道，“主任，什么患者？” “一个癌晚的，昨天晚上上吊自杀了。” 上吊？！ 这死法，还真是惨烈。 “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凉了，冯处长把相关科室主任都叫来参加了会诊、抢救。你知道的~~~”沈自在拉长了尾音。 “哦哦，懂。” 类似的情况院方要做足姿态。 抢救么，该抢救抢救，不该抢救也得抢救，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现在的事儿啊，是真不好说。”沈自在叹了口气，“小罗，你遇到过类似的事儿么？” “遇到过，读博的时候在隔壁医院，我和顾主任、那家医院心胸外科主任去专家诊，刚上扶梯，一个黑影就从上面掉下来。” “有心理阴影么？”沈自在问。 “还行，没敢仔细看。后来听那家医院的主任说，患者检查发现已经是癌晚了，只有3个月左右的生命，跟当时陈娇类似，所以直接从门诊最顶层跳下来。” “医院赔了多少？” “好像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赔了几万块钱吧，后来吃饭的时候听人说起过。” 沈自在微微一笑，“现在，不是这价喽。” 罗浩扬眉。 “这个患者，至少要赔几十万，是冯处长说的。” “为什么？” “我哪知道，我就是提醒你一下，陈娇是学生，学生气重，不会给你添麻烦。但你遇到匪气重的那种人，还真未必能全身而退。” 沈自在爹味儿十足的叮嘱罗浩。 “是是是。”罗浩连声应道。 沈自在对罗浩的态度却很不满意。 “小罗，你外科水平高，我考你一道题。” “主任，您说。” “比如说啊，今天咱们u会诊，有患者收拾东西和医生握手准备出院。半条腿迈u病房的时候，忽然倒下了，没了呼吸，你怎么考虑。” 罗浩琢磨了一下，认真回答道，“考虑心脏破裂之类的疾病，我不会上手。急性期，尤其u那种地儿的患者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上台也缝不上，多少心胸的前辈都证实了这一点。” 沈自在有些惊讶，深深看了罗浩一眼。 “主任，您放心，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水平高。不对，应该是我的水平客观来讲算是高的，但绝对不是那种无所不能的神。我不会被治病救人这四个字架起来，导致下不去台的。” 沈自在想说的话都被罗浩说了，他微微颔首。 俗话说春风得意马蹄疾，小罗正是春风得意嚣张跋扈的年纪，可他没有妄自菲薄，也没有高看自己，他对自己的评价中规中矩。 “这种患者，我见过很多，尤其是在912顾主任那。有一次我见顾主任和患者家属交代，说自己水平不够，建议去协和看看，患者家属欣然同意。” “？！”沈自在愣住。 “我当时很奇怪，就问顾主任。顾主任说患者是要换瓣的，但术前评估患者基础条件不够，希望还大，所以就不接了。他隐晦的拒绝了两次，患者家属都没听懂。” “就推去协和了？”沈自在愕然问道。 “谁让协和号称国内患者最后一站呢。”罗浩叹了口气，“也不怨顾主任，他说患者的心脏条件就跟一块破布似的，怎么缝怎么漏，哪怕他有20岁的身体条件再加上周老板的经验，这种手术也拿不下来。 而且和患者说安贞、阜外，患者都未必能接受，毕竟我家协和号称是国内患者最后一站。 虚名，虚名累人啊。” 还真是心里有数，沈自在想到。 “主任，您放心，不过现在的医患纠纷都已经到这种程度了么？”罗浩惊讶。 “昨天下午开会，我一会要说，你知道医保要倒查什么内容么？” 罗浩摇头。 “糖化血红蛋白的检查，没有糖尿病的患者做了该项检查，一律算违规。倒查5年，谁开的单子谁赔，上缴的钱直接进医保。” “！！！” 沈自在的话比鬼故事还要鬼故事，让罗浩不寒而栗。 “而且他们说——常规的血糖测定通常反映的是瞬时血糖水平，而糖化血红蛋白反映了患者在抽血检验前2个月到3个月的平均血糖水平。 因为红细胞的平均生命周期是120天。因此糖化血红蛋白能更加稳定，更准确地反映患者一段时间的血糖控制情况。” “短时间内重复查没有意义，一切都按照最严苛的条件来。哪怕是医生怀疑有实验室误差，再做一个糖化血红蛋白校对都不行。” “医保已经缺成这样了么？”罗浩涩声问道。 “嗯，所以以后你做事情小心点。”沈自在叮嘱道，“这点钱对你来讲不算什么，但好说不好听，尤其是落在别有用心的人眼睛里。” 沈自在就差没把温友仁的名字说出来。 “懂，主任。”罗浩微笑，颔首，示意自己明白，接受了沈自在的好意。 “有空去医务处汇报一下工作，冯处长最近心情应该不好。” 要是一般人，遇到冯子轩心情不好的时候肯定能躲多远躲多远，绝对不会往上凑。 但罗浩不一样，主打一个患难与共。 交班，沈自在把昨天开会的内容说了一遍。 介入科查糖化血红蛋白的患者极少，不涉及这方面，但沈自在还是加重语气啰嗦了几分钟，打了一支又一支的预防针。 随后上手术，下来后罗浩换了衣服带孟良人、庄嫣看了一眼患者，就去医务处找冯子轩汇报工作。 敲门。 “进。”冯子轩的声音传出来。 罗浩推开门，冯子轩正戴着花镜翻手机，手边放着茶。 咦？和想象中不一样啊。 “冯处长。” “小罗啊，坐，坐，你来找我有事儿？” “没什么事儿，这不是很久没来找您汇报工作了，心里想得慌。” “哈哈哈。”冯子轩摘掉眼镜，眼珠子一转，就已经知道了罗浩的目的。 “是沈自在那老鬼跟你说什么了吧。” 冯子轩直接把话挑明。 “昨天有个癌晚的患者上吊，沈主任说的是这个。” “嗯，的确，这种屁事，沈自在看不清。”冯子轩鄙夷道，“他以为我会焦头烂额，其实反倒是这种事儿根本不用慌。” “哦？”罗浩来了兴致。 “咱是啥？全民所有制！小罗，考你马原，你给我解释一下全民所有制。”冯子轩笑眯眯的看着罗浩。 “是指社会主义社会全体劳动人民共同占有生产资料的一种公有制形式。” “对么，咱们公立医院的生产资料是全体劳动人民共同占有的，上吊去世的癌晚患者，也属于全体劳动人民的一部分，你说我着什么急？” “！！！”罗浩虽然懂冯子轩说的意思，但还是有些惊叹。 “这种事儿上面怎么说就怎么办，医务处只负责安抚一下患者家属情绪。而且类似的事情也不少见，只是最近几年赔的越来越多了而已。” “我有什么办法，赔呗，现在不是流行按闹分配么。” “我就这么看着，看看回旋镖什么时候砸在看客的后背上。” 罗浩沉默，冯子轩嘴上说的是一套，语气里表达出来的却是另外一套。 冯子轩的手机闪了一下，他拿起手机，表情忽然严肃起来。 罗浩正襟危坐，认真看着冯子轩。 “没事，小罗，你忙去吧，不用安慰我。”冯子轩咧出一个笑脸。 罗浩心念一动，想要给冯子轩来一发“有一说一”。但这么做不好，罗浩只是想一想而已。 “那我先走了，冯处长，周末有空去撸猫么？”罗浩发起邀请。 冯子轩有些兴奋，但旋即摇摇头，“周末要忙，没时间，改天改天。” “好，冯处长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候叫我。” 罗浩礼貌客气的和冯子轩打了个招呼，随后离开。 下午有课，等罗浩讲完课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下班了。叫着孟良人、庄嫣去转了圈病房，罗浩对孟良人管患者的水平毫无挑剔。 用东北的长难句来展现的话就是——孟良人把所有患者都管的板板正正、规规矩矩的。 能给自己省很多心，罗浩对孟良人相当满意。 只是罗浩心里一直在想着冯子轩，最近看见冯子轩几个诡异的画面，虽然没办法探究，但罗浩依旧保持着好奇。 “罗浩，宣传片……” 陈勇还没问完，罗浩的手机就响起来。 “罗浩，急诊科！”冯子轩的声音在罗浩接通电话后直接传来。 “好！” 罗浩站起身，大步走出办公室。 不出意料，小尾巴庄嫣跟在身后，一脸好奇，陈勇也跟着。 “宣传片什么时候能剪完？”陈勇问。 “怎么这么着急？” “我想看竹子到底被他们剪成什么样了。”陈勇跃跃欲试，“要是做的好，我估计能有终结者的效果。一想到竹子变成终结者里的大boss，我就开心。” “别闹，怎么可能做出终结者。”罗浩一边快步走向防火通道，一边回答道，“人民史观，不是英雄史观，你三观不对。” 他一边说着一边大步迈下去，声音在防火通道里回荡，宛如空谷回音。 庄嫣迈着小碎步努力跟住罗浩的脚步，陈勇却没跟着跑过去看热闹。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跑下去的罗浩和庄嫣，看见庄嫣打了个趔趄，陈勇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咦？”陈勇有些奇怪，他似乎对自己掐算的结果表示不满，再次掐算。 …… 罗浩跑下楼，大步走在走廊中。 他人高腿长，庄嫣得一溜小跑才能追得上。 “师兄，师兄！” 罗浩没搭理庄嫣，而是快步来到急诊科，直奔抢救室。 冯子轩极少给自己打电话去参加急诊急救，这应该是为数不多的一次。 来到急诊抢救室，一个瘦骨嶙峋的女生躺在抢救床上，急诊科医生正在涂抹耦合剂，准备电除颤。 冯子轩见罗浩进来，也没说话，直接把旁边循环内科正在看心电图的教授手里的心电图一把抓过来，递给罗浩。 室上速伴差异性传导！ 罗浩打开ai辅助诊断，和心电展示出来的情况类似，没有什么差别。 这种心电图罗浩倒背如流。 罗浩做了一个手势，阻止了急诊科医生电除颤的做法。 他来到患者身边，予迷走神经刺激方法。 颈动脉窦按摩和valsalva动作罗浩做的相当标准，“6mg腺苷。”罗浩道。 急诊科护士马上抽腺苷推进患者的静脉。 随着迷走神经刺激，患者的心率出现了一定的改变。 可罗浩没有放松下来，迷走神经刺激只是对症治疗，自己现在还不知道患者恶性心律失常的原因。 大约半个小时后，患者的心率恢复到可以接受的程度，罗浩这才转身离开。 “冯处长？”罗浩小声询问。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个1-2个月都会出现一次。”冯子轩严肃的说道，“你看出什么问题了没有。” 罗浩摇摇头。 冯子轩叹了口气，罗浩属于“秘密武器”，一般情况下一些罕见病、疑难杂症罗浩都会在协和病历库里找到相对应的情况。 可这次连罗浩都摇头。 “没有基础疾病？不应该啊，我看看化验单。” 患者的血常规、生化、心肌酶等化验，以及心脏超声等检查，均未见明显异常。 奇了怪了，罗浩有些疑惑。 几乎所有检查都正常，恶性心律失常是怎么来的？ “患者家属呢？”罗浩问道。 “这儿，我同学。”冯子轩带着罗浩走出急诊抢救室，带着他来到一个瘦高的男人面前，“刘沛恩，罗浩。” 简单的介绍后，冯子轩皱着眉不说话。 罗浩也没心思调侃，询问了相关的病史。 刘沛恩是女患者的父亲，患者从16岁开始间断出现心律失常，越来越严重。 刚开始还能用药物维持，但后来已经不是药物能起作用的了，需要来医院除颤。 患者家属也带着女孩儿去了帝都、魔都，但运气不好，去的时候她的心率都正常，做了很多遍检查，也没发现问题。 总不能一直在帝都住吧，再加上阜外、安贞的几乎所有专家号都挂过，家里也无可奈何，只能带着女孩儿回来。 回家后依旧是这样，间断出现心律失常，严重的必须立即送到医院除颤，就像刚刚看见的情况。 面对着正常的化验报告，面对着ai辅助诊断也没有给出来罕见病的诊断，罗浩感觉相当棘手。 “不行的话，植入icd吧。”罗浩只能说句废话。 冯子轩点了点头，就像是罗浩说的那样，只能植入icd。 icd是集起搏和电复律两项功能为一体的植入式心律失常治疗装置，具有体积小、转复心律安全可靠的特点。 总这么心律失常也不是回事。 罗浩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那个念头就在眼前飞舞，但却无论如何都捕捉不到。 问题出在哪了？罗浩皱着眉站在急诊抢救室外面凝神思考。 “师兄，你想什么呢？刚才看你迷走神经刺激的手法真的好纯熟！” “害，没什么纯熟的，你练多了你也熟。”罗浩淡淡说道，眼睛却有些空洞。 庄嫣抬手，在罗浩眼前晃了晃，“师兄？师兄？？” “别闹，患者检查都正常，却有恶性心律失常，你说为什么？”罗浩想看看庄嫣能不能提供一些思路。 毕竟罗浩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神，也不认为ai辅助诊断能解决所有问题。 毕竟系统给ai一个“辅助诊断”的称呼，已经标明了辅助。 “恶性心律失常指在短时间内引起血流动力学障碍，导致患者晕厥甚至猝死的心律失常。”庄嫣开始背书。 罗浩叹了口气，这时候和庄嫣聊这些完全没意义。 患者去安贞、阜外、北大、912、协和都看过，可以说帝都的专家都搂了一遍，硬是没看出问题。 怪了。 罗浩有用系统能力把协和病历库过了一遍，找到几个类似的病历，但那些患者都是罕见病，诊断明确。 眼前这位呢？ 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导致的。 “小罗。”冯子轩走过来，拍了拍罗浩，“辛苦了，要是没有诊断就算了。” “不，冯处长，我觉得不光是这样。”罗浩笃定的说道，“您同学呢？” “刘沛恩！” “诶。”患者的父亲阴沉着脸走过来，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短短的一段路，像是布满了荆棘一般，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您好，我是罗浩。”罗浩伸手，和对方握了一下。 “您好……”患者家属垂头丧气的打招呼。 “您能给我说一下整个病史么？越详细越好。” 患者家属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冯子轩。 “让你说你就说，小罗的诊断水平在我们医大一院是首屈一指的。之前的申主任，你见过，叫小罗师叔。” 听冯子轩这么说，患者家属强打起点精神头。 他伸手捋了捋头发。 罗浩猛地一怔，患者家属的这个动作似乎和患者本人联系起来。 那个虚无缥缈的想法忽然变得真实，清晰。 “你等一下！”罗浩忽然大声打断了患者家属的话。 “？？？” “？？？” “请问您是一直都这么瘦么？” “？？？” “！！！” 冯子轩惊讶的看着罗浩，而患者家属的眼神中有些迷茫，迷茫中带着些许愤怒。 庄嫣没说话，往罗浩身后站了站。 “我的意思是，患者本人看着很瘦，是有厌食症么？” “厌食症也不会导致恶性心律失常，小罗。”冯子轩提醒了一句，随即想起一件事。 但离子紊乱似乎又不可能。 不是说离子紊乱不会导致恶性心律失常，而是患者绝大多数的化验单都是正常的，如果厌食症导致离子紊乱的话，该有的早都有了。 “我俩是有神经性厌食症，但这个好像不遗传吧。”患者家属艰难的说道。 “那您是怎么治疗的？”罗浩没等他的话音落地，直接追问。 “啊？没治疗啊。”患者家属愣住，随后抬手，“我也有类似的毛病，医院让吃的药物都带着各种副损伤，我感觉吃了还不如不吃。再说，我年轻的时候就治疗过，没什么用，所以也没让孩子吃。” “没治疗过？没治疗过~~”罗浩手托着腮，陷入沉思。 患者家属刚要说话，冯子轩的脚踩在他的脚上，让他别打断罗浩的思考。 几秒钟后，罗浩皱着眉，“既然是冯处长的同学，那我直接问您一个问题。” “罗教授，您说。”患者家属的态度好多了。 “您爱人呢？” “在上班，我送孩子过来的，她……估计也快了。” 罗浩的眉头越皱越紧，而冯子轩却感觉眼前的一层窗户纸就要被捅破。 这次小罗教授并没有看一眼就给出诊断，而是犯了难。 但就因为是这样，冯子轩对罗浩的信心又增加了一些。 很明显小罗教授已经想到了什么！ 见罗浩拿出手机在翻找什么，冯子轩好奇的凑过去。到底恶性心律失常与神经性厌食症有什么关系，冯子轩完全摸不到头绪。 “患者的饮食……不对啊。”罗浩拿出手机，“您看一眼，这东西在您家里见过没有。” 还没等罗浩把手机递过去，抢救室里的监护仪发出尖锐的报警声。 声音凄厉，宛如哀嚎。 431 紫衫惹的祸 室颤！ 室颤！！ 刚刚平稳了一小会，还没等罗浩询问完病史，患者又一次开始室颤！！！ 患者四肢不断抽搐，无意义的抽搐。 她很瘦，身高170左右，体重估计不到90斤。手脚瘦的皮包骨，无意义抽搐的时候皮下静脉清晰可见。 与此同时患者憋住一口气，说什么都吐不出来，脸涨的通红，红的发黑。 “准备电除颤！” 罗浩箭步冲进急诊抢救室，床旁超声心动还没离开，罗浩拦住医生，在电除颤的间歇期给患者勉强做了一个超声心动。 和罗浩预料中一样，超声提示——左室运动弥漫性降低。 但预计中最好的结局没有出现，无论是胸外心脏按压还是电除颤，患者的心脏跳动都没有马上恢复，和刚刚罗浩只做了迷走神经按摩的结局完全不同。 “准备ecmo。”罗浩看着正在急诊急救的医生和脸色已经由黑红转苍白的患者，沉声说道。 “……” 冯子轩顿了一下，他看了眼患者家属，随后又看向罗浩，等待罗浩的解释。 可罗浩却没注意到冯子轩的表情，他犹豫了一下，拉住罗浩。 “小罗，患者家属的意见是……别遭罪了。恶性心律失常越来越频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下子人没了。ecmo，要不就算了？” “冯处长，我大概能猜到是怎么来的。”罗浩虽然说的是大概、猜，但他的语气坚定，仿佛已经找到了问题所在。 冯子轩听罗浩这么说，也不犹豫，和急诊科主任交代了一句，马上打电话，让icu的ecmo小组做准备。 急诊科推人去icu，罗浩跟着一溜小跑，消失在拐角。 “沛恩，你跟我来。”冯子轩招呼已经失神的同学。 “老四，人是已经死了么？我听说医院里心跳骤停的患者都要按压半个小时，很多去世的患者肋骨都骨折了。” 刘沛恩越说情绪越激动，冯子轩在他情绪暴走前马上喊停。 虽然这一幕在刘沛恩的脑海里早都想过很多年，可一旦到来的时候，他依旧无法接受。 “等，沛恩！人还在，你冷静一下。”冯子轩一拳砸在刘沛恩的肩膀上，“老逼，冷静一点。” 沛恩说快了就是“pen”，所以上学的时候刘沛恩有“老逼”这么个诨号。 多少年没听到了，乍一听，刘沛恩恍惚了一下。 “人还在，而且罗教授说应该已经知道是怎么来的。”冯子轩没有带刘沛恩直接去icu，那面他已经打过电话，ecmo小组整装待命。 冯子轩拉着刘沛恩走出急诊科大门，找了个角落。 “老逼，你抽根烟，冷静一下。” 刘沛恩手抖的连烟都拿不起来。 “你跟我说不想看着孩子这么遭罪了，本来就有厌食症，而且要是加上随时随地都会出现的恶性心律失常，孩子的精神状态已经有了问题，活着，太遭罪。” 冯子轩开始解释。 刘沛恩的眼神茫然，怔怔的看着冯子轩。 估计他脑海一片空白，冯子轩叹了口气，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不说了，你信我。”冯子轩道，“冷静一下，等ecmo上了，我叫小罗来问仔细。如果能治，咱就治；如果不能治，到时候放弃也没什么遗憾。” 刘沛恩听到放弃，没了之前和冯子轩讲这俩字时候的勇气，腿发抖，不住筛糠，靠着墙缓缓蹲下。 “你爱人没来，我知道你俩商量已经准备放弃了，看不得孩子受苦。” 冯子轩叹了口气，手按在刘沛恩的肩膀上。 他没继续说话，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过了不知道多久，刘沛恩的眼泪流出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用颤抖的手把烟点燃，却没吸，而是看着缭绕的烟雾发呆。 唉。 冯子轩心里叹了口气。 这事儿真是够糟心的。 平时医院里医生之间开玩笑，说能用一个人的名字来命名一种病。 可一旦这种情况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却让人心里滋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医生不能共情，这是大忌。 冯子轩把自己从情绪的漩涡中拉出来，努力让自己情绪平稳。这时候刘沛恩已经懵了，自己不能懵。 直到那根烟熄灭，冯子轩这才拉起刘沛恩。 “走，去icu。” 刘沛恩茫然的点了点头，似乎已经失去了什么。 冯子轩懂。 去帝都、魔都，把阜外、安贞、中山、瑞金的专家号都挂过一遍。 国内，应该已经没有再解决的可能。 如果想知道为什么，孩子去世之后送去尸检，做病理诊断以及其他各种化验，可能真的有一种崭新的病被医生发现。 但那对于刘沛恩来讲，没有任何意义。 只希望罗浩是真的知道点什么，而不是他判断患者上ecmo能活，着急抢救说的囫囵话。 类似的情况冯子轩偶尔会遇到。 出于对罗浩的信任，冯子轩带着刘沛恩来到icu门口。只是这一路上，冯子轩的信心在衰减。 衰减的速度极快。 等来到icu门口的时候，冯子轩已经做好了罗浩一无所知，用ecmo抢救一段时间，最后拔管宣布患者临床死亡的准备。 让刘沛恩坐下，冯子轩拿出手机打电话，询问里面的情况。 这时候冯子轩一秒都不敢离开，生怕刘沛恩一个想不开打开窗户跳出去。 又不是没发生过这类事情。 很快，罗浩穿着icu的制式隔离服走出来。 “冯处长，上了ecmo，患者状态还行。”罗浩首先汇报，“看样子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应该能活。” 冯子轩没说话，而是凝视着罗浩。 目光深沉，无声的询问。 罗浩点了点头，再次拿出手机，找到一张图片。 “刘先生，您看一眼，家里有没有这种东西。” 冯子轩好奇，也凑过去。 是一种植物，叶片肥大，看起来和家里种的花花草草没什么区别。但画面边缘，有一个内凹的鲜红果实，红的鲜艳，红的刺眼。 果实看着特别陌生，应该不是平时能见到的那种。 这是什么？ 冯子轩有些不明白，抬头看罗浩的眼睛，随后死死盯着刘沛恩。 刘沛恩看了一眼，一下子愣住。冯子轩敏锐的捕捉到“老逼”的动作细节，罗浩好像真的“猜”对了！ “小罗，这是什么植物？”冯子轩问。 “紫衫。” 紫衫？！ 这个熟悉的名字让冯子轩直接愣住。 临床上从世纪初就开始用紫杉醇进行化疗，算是临床常用药。 用过或是听过几十年，冯子轩第一次看见提取紫杉醇的紫衫竟然长这个样子。 鲜红艳丽的果实格外醒目，难道颜色鲜艳的东西都有毒么？一个古怪的念头出现在冯子轩的脑海里。 冯子轩不解，“老逼，你家里有？给孩子吃了？” “啊？啊！”刘沛恩应了一声。 “吃这东西干什么？”冯子轩追问。 “为了治疗神经性厌食症。”罗浩很平淡的解释。 “！！！” 冯子轩沉默。 真是有够扯淡的，吃紫衫治疗神经性厌食症，这到底是哪路大神给的偏方？！ 不过紫杉有毒，这事儿冯子轩是知道的，但刘沛恩的女儿表现出来的这种棘手的情况却是冯子轩想象不到的。 “小罗，紫衫和恶性心律失常有关系？” 问题刚刚问出来，冯子轩自己都笑了。 将近5年前，所有化疗患者必须上心电监护，这个规定是冯子轩亲自下的。 因为有患者在化疗的过程中猝死，最后医院赔了一大笔钱。 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冯子轩向院长汇报后做了决定。哪怕有患者、患者家属投诉乱收费，冯子轩依旧硬顶着不改。 和所有急诊患者来医院都要拉个心电图一样。 稍微冷静一下，冯子轩仔细回忆，猝死的患者好像、大概、差不多用的就是紫杉醇。 “有关系。”罗浩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表情和语气也轻松了很多，他微笑，“紫杉内提取出来的化疗药物紫杉醇临床常用，哪怕不是医疗工作者也知道。 而紫杉的叶子内，除了紫杉醇之外，还能提取出两种有毒物质——紫杉碱a和紫杉碱b，两者均具有心脏毒性，紫杉碱b的心脏毒性更加显著。” “紫杉碱的心脏毒性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na通道阻滞作用和ca通道阻滞作用，类似于i类抗心律失常药物和iv类抗心律失常药物。” “电生理学特征为0相除极速度减慢和房室传导时间延长，心电图上表现为二度、三度房室传导阻滞，qrs波增宽，甚至恶化为室速和室颤。 刘先生的女儿出现了室颤。 而由于明显的钙通道阻滞作用，严重的心肌收缩力减低也是常见表现之一。最后一次恶性心律失常，左心室也出现了这种情况。” 罗浩简单讲解了一下，冯子轩恍然大悟。 他听不太懂药理学、病生学的内容，但罗浩言之咄咄，合情合理，符合最基本的逻辑。 一般能用这种口吻说话的专家都是心里有数的那种，而且粗略一听还没问题，找的图片也确定了患者家属的确给患者口服了紫衫。 这不扯淡么！ 哪有给孩子吃紫衫的道理。 冯子轩心里骂了四五个东北长难句的脏话，把老逼骂的体无完肤。 给孩子口服紫衫，为了治疗神经性厌食症！ 他特么也算是医生！ 当年的大学还没扩招，素质堪比现在的硕士研究生。 怎么能做出这么愚昧的事情！ 脑子里进水了，一定是进水了，而且还没少进，估计连脑仁都泡化了。 “冯处长，的确有人在做试验，说紫衫可以治疗神经性厌食症，尤其是对重度神经性厌食症有一定的效果。”罗浩帮着刘沛恩解释。 “？？？” “只是疗效不确定，暂时还不能说一定有效果。” 罗浩说了一句很绕的话。 “老逼，你怎么不说？”冯子轩责备道。 理由肯定有很多，刘沛恩恍惚的解释着。 罗浩看着也不像是家里父母有意下毒，杀死生病的女儿这种狗血倒灶的事儿。 他解释完后，回icu里看护患者。 几个小时后，患者复苏。 急查离子的回报已经出来，纠正了离子紊乱后患者的心率恢复窦性。 罗浩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应该就是紫衫导致的，类似的病历在协和病历库中有，但数量极少，再加上患者家属没有说类似的既往史，所以罗浩一时之间也没给出诊断。 因为看见患者、患者家属骨瘦嶙峋，所以罗浩才“猜”可能和紫衫有关系。 离开icu，罗浩看见夫妻二人坐在外面，他也没和刘沛恩夫妻两人交代什么。 说起交代病情，那都是icu医生的事儿。 罗浩也不想看见刘沛恩对自己感激涕零的样子，干脆走防火通道离开。 给冯子轩打了个电话，冯子轩还在办公室等自己。 罗浩换了衣服赶去医务处。 看见刘沛恩两口子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口，印证了罗浩一个猜测——他们俩早都不想给孩子治了。 至于是遭罪还是别的什么，罗浩没继续想下去。人心如海，想那么多自己也跟着郁闷，没必要。 “小罗，今天辛苦你了。”冯子轩笑呵呵的说道。 “不辛苦，就是病情有点绕，理顺就好了。”罗浩微笑回答道。 “没想到竟然口服的紫衫，等大侄女病好了，我好好的训他们两口子。” “神经性厌食症的确很难治疗……” 罗浩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 “冯处长，前段时间马普所有个神经团队去工大，您知道么？” “知道，好像是娄老板挖来的，是莫里茨团队吧。” 罗浩点了点头，很难得冯子轩竟然记得莫里茨这个名字。 莫里茨团队和齐元亮、叶青青合作，正在搞什么东西。 罗浩对此并不感兴趣，但此时此刻想起来，罗浩心念一动。 做了个手势，罗浩把电话打给叶青青。 “青青。”罗浩把这面的事情简单讲了一下，“神经性厌食症应该和脑神经有关系，莫里茨团队对这种疾病有没有研究？” “咦？你怎么知道有研究的？”叶青青奇怪的问道。 罗浩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 “那你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有针对性的治疗。神经性厌食症的确很头疼。” “喂喂喂，我这面很忙的。” “青青，这我就要说两句了。”罗浩摆出长兄为父的架势，开始隔着电话教训叶青青。 冯子轩看的好笑。 罗浩少年老成，很少见他像是小孩子一样说笑。 几分钟后，叶青青答应下来，罗浩挂断电话。 “冯处长，莫里茨团队那面有过研究，但研究的不够深入。马普所也难，他们做的研究都遭到动保组织的抵制。” “然后，就抽空做了神经性厌食症的研究？” “大概是这样，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罗浩耸了耸肩，哈哈一笑，“赶巧了这不是么。” “行，我和齐元亮齐教授联系。对了，叶青青的联系方式也给我。” 罗浩把叶青青的电话、微信给了冯子轩，并且和叶青青说了一声。 这件事到此结束，冯子轩很是满意。 不光解决了燃眉之急，而且对神经性厌食症也能做一定的治疗，还是马普所这种世界顶级的科研机构出来的团队。 虽然不一定能治愈，但这已经足够了。 “走，小罗，一起去吃口饭。” “方便么？”罗浩问道。 冯子轩粘上毛比猴都精，他马上会意，笑了笑，“俩人，不算聚餐，不用上报。” 也就俩人，再多都不行，罗浩也没喊着医疗组的人，自己和冯子轩去吃口饭。 罗浩不喝酒，冯子轩也没劝。 但今天冯子轩的心情明显很不错，看来大学同学的情谊还是很重，罗浩搬开了一块大石头，还能找到马普所的大佬尝试治疗神经性厌食症，这让冯子轩略有失态。 他甚至要了几瓶啤酒。 对于罗浩不喝酒这事儿，冯子轩并没多说什么。 不劝，愿意喝酒就喝两口，不喝就不喝。 冯子轩两瓶啤酒下肚，脸色潮红，开始说起大学时候的一些琐碎事情。 事情散碎，是冯子轩的回忆，罗浩也没扫兴，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说点自己身上发生的类似的事情。 罗浩不喜欢社交，但并不意味着他不擅长。 把冯子轩哄开心，罗浩也觉得是一件蛮不错的事情。医院里谁能给临床医生最大的帮助，罗浩一清二楚。 县官不如现管，有些事哪怕是院长点头，也得经冯子轩的手去办。 罗浩曾经听人说起过一件事，一名护士35岁，倒不动班了，她爱人是当地的一个正处干部，和院长打了个招呼，想去体检中心。 大院长点了头，亲自打了电话，本以为能顺顺当当的。 没想到护理部主任嫌那名护士没跟自己说，对自己不够尊重，便把护士调去门诊采血处。 那里要比清闲点的倒班科室还恶心。 罗浩一直记得这事儿，所以他来医大一院后对冯子轩的态度尊敬。 晚上九点多，冯子轩微醺。 两人走出小酒馆，冯子轩打了个酒嗝。 “小罗，你回去吧，我叫台车。” “别呀，冯处长，我直接开车送你回家就是了。”罗浩笑道。 冯子轩怔了一下，但略一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开车来到冯子轩家小区门口，冯子轩下车，和罗浩招了招手，消失在夜色之中。 罗浩把车停到一边，先给叶青青打了个电话，询问莫里茨团队对神经性厌食症的研究到了哪一步。 叶青青对医疗也有基础的了解，聊起来并不困难。 对这事儿有一定的认知后，罗浩在医疗组的群里说了两句话，老孟确定患者没事，罗浩的强迫症得到了暂时的治愈。 随后罗浩和大妮子联系，两人刚聊到一会去吃什么宵夜，顺便看看剪辑出来一半的视频，罗浩猛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的从小区里出来。 冯子轩！ 他压根就没回家！ 估计是进了小区，不知道躲在哪抽了根烟，然后悄咪咪的出来滴车。 冯子轩像是特务一样四周扫了一圈，下意识的，并不是主观意识到有人跟踪自己。 当他看见熟悉的车，熟悉的人，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冯子轩也愣住。 好尴尬。 罗浩想要装作看不见都不行，他无奈的看着冯子轩。 两人隔着车窗就这么相互看着，足足10秒后，罗浩打开车门。 “冯处长，我在和大妮子联系吃点啥。”罗浩尴尬的解释了一句。 现在这种解释肯定不是最优解，但罗浩尬癌都犯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四目相对，又不能不说话。 妈的！ 没想到冯处长竟然也有金屋藏娇的癖好。 罗浩尴尬的直用脚蹭地面。 冯子轩面无表情，想了想后，径直来到罗浩身边。 “正好你没走，那就送我一段路。” “冯处长您去哪？” 冯子轩说了一个地址。 江北，比较偏僻的小区。 和大妮子的位置刚好相反，几乎一个在省城的东面，一个在省城的西面。 罗浩没辙，只好给大妮子留言，然后扎好安全带，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开车。 真是。 罗浩从来没遇到过类似的破事，本来以为说笑两句，自己落荒而逃就是。 没想到冯子轩竟然走过来，直接上了车。 “小罗，你想什么呢？感觉你情绪不对呢。”冯子轩平淡的问道。 情绪要是对才见了鬼，罗浩心里腹诽了一句。 “是不是以为我在外面有女人？” “……”罗浩继续保持沉默。 “我跟你说件事啊。”冯子轩的表情凝重，“是这样，我在外面没有女人。” “嗯，我相信冯处长您。”罗浩顺杆往上爬，哪怕没有杆子，罗浩也要生造出来一个。 虽然他也知道现在说这话似乎有点不合时宜，但不说这些说什么？ 难道要喝冯子轩聊聊打玻尿酸导致肺栓塞，之后又吃了一大堆补药导致横纹肌溶解的马壮？ 别扯淡了。 这时候说的越少，对自己越有利，罗浩说完话后尴尬的开着车。 “我其实是为了一个男人。” 432 你相信光么？ 罗浩默然。 冯子轩现在说什么，罗浩都不会往好处猜。 这就是最基本的自黑手段而已。 “小罗，你觉得我是什么人。”冯子轩问完，觉得描述的不对，“你觉得我为人怎么样。” “标准的好医务处长，要是医院没有冯处长这种骨干，临床会更难干。”罗浩给了一个相当正面的评价。 但罗浩不经意间绕过了冯子轩问的问题本意，轻飘飘的拍了冯子轩一记马屁。 “锦衣卫大统领？”冯子轩讪笑。 “应该的。”罗浩笑了笑，“无论是我大舅林语鸣还是叶处长，我和医务处接触的比较多。要是医务处上心的话，医院能安稳发展一段时间。要是医务处不务正业，临床垮塌的速度极快。” “我问的不是业务上的事儿，而是平时的为人。”冯子轩把话题拉回来。 省里数一数二的医务处长，又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 罗浩沉默。 这种破事，自己怎么回答？ 往好了说叫拍马屁，还是那种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拍的情况；往坏了说？ 那叫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罗浩甚至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就应该直接开车走人，甚至在小酒馆吃完饭就不该送冯子轩。 也省得看见如此尴尬的一幕。 “人么，脱去皮囊，无非二百零六骨；穿上衣服，却有一万八千相。死后观白骨，活着猜人心。” “累哦。” 冯子轩说着说着，深深的叹了口气。 罗浩依旧不说话，专心开车。 “走走走，我带你去看件事儿。”冯子轩似乎做出了重大的决定，一拍车门扶手，“老夫我四十有八，也算是肆意妄为一次。” 唉。 罗浩心里叹了口气。 他知道无论南北，好多地方都有一样的习俗——带着三儿去见自己最好的朋友，以示亲密无间。 可冯处长和自己，这合适么？ “想什么呢！”冯子轩伸手，一巴掌拍在罗浩的后脑上。 “开车呢，别闹。”罗浩认真说道，“冯处长，您这是？多大？护士还是医生？要不是厂家的？我跟您讲，厂家的可不行，护士呢，年纪大的不行，年纪小的能考虑。 年纪大，人家吃过见过，要的多，远远不如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好糊弄。” “靠！”冯子轩骂了一句，“我不觉得这种事儿有什么不堪的，但我不行了，高血压十几年，吃降压药把自己早都吃异地了。” “！！！” 这是自污，罗浩清楚。 偶尔和冯子轩闲聊的时候路过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冯子轩的眼神就特么不像是异地。 虽然他掩饰的极好，可罗浩依旧能感受到。 没等罗浩想完，冯子轩问道，“小罗，atp7a基因缺陷，门克斯综合症你有了解么？” “啊？！”罗浩一怔，“大约知道一点，虽然没办法根治，但注射组氨酸铜可以缓解，尽量不影响孩子发育为主。虽然不是什么要命的病，但却很棘手。” 冯子轩点了点头。 罗浩怔了怔，“冯处长，你是去看患者？” “呵呵，算是，也不是，我跟你说你别坏了事儿啊，这话先说。” 罗浩一脑门子问号。 “俩月前，儿科收了一个患者，诊断atp7a基因缺陷，门克斯综合症。治疗方式你也说了，没辙，只能缓解。关键是家里还挺穷，我已经帮了忙，还是不行。” “这病可以从患病的群友那里获得过期药。但药应该不太多，毕竟有保质期，时间也不长。机缘巧合有人手里有对症的药，估计也只能用个把月。” 罗浩顺着冯子轩的话继续说下去。 从女人身上说到疾病、治疗，罗浩的话语明显通顺了许多。 冯子轩知道罗浩看着七窍玲珑，其实算是业务上的人才，真涉及到隐私问题，他还是略有木讷。 他笑了笑，“然后呢？” “再有就是联系国内的药企单独订制。”罗浩说着，皱起眉，“组氨酸铜的制取虽然难度不大，但单开生产线只为了一个人制药，估计这条路行不通。” “还有么？” “很难，除非是有试验室刚好做相关的试验，但这种试验室生产出来的组氨酸铜没办法当药物使用。”罗浩认真想了想，“死路一条。” “是，患者家属当时表示想要自己做组氨酸铜。患儿的父亲是通下水道的，咱本地人，学历高中毕业。” 冯子轩只是描述一个事实，并没有鄙视的意思，罗浩清楚。 “然后呢，冯处长？” “我给联系了一个共享实验室，场地人工各项费用租一天14000余元，两天便可以合成组氨酸铜，56天保质期。他自己制造，自己给孩子用，我甚至都没抛头露面，只是让唐主任隐晦的跟他说的。” “！！！” 罗浩这回真的动了心。 冯子轩冯处长，医生口里锦衣卫指挥使，东西厂的督公，竟然会做这种擦边的事儿。 这已经不是擦边了，类似于台球厅里单间、美腿、丝袜的陪打。 类似于电影院里滑溜溜的大腿、jk、兔子耳朵的陪看。 边都让冯子轩给擦没了，难怪他之前会说老夫任性一次之类的话。 这种事儿麻烦不说，一旦办不好惹一身骚。 很难想象冯子轩这种阴寒冷厉的存在还会有一颗少年心。 “冯处长，牛！”罗浩真心实意的赞道。 “呵呵，有啥牛的，咱是医务工作者，自保的同时总要琢磨一下患者。”冯子轩道。 “后来呢？一万多的租金，对实验室来讲是一回事，但对普通人来讲，太贵了，而且保质期还短。”罗浩开始分析利弊，“我估计他家能做了一两次，之后就不行了。” “小罗，要是你，会怎么办？” “要是我？我是谁？”罗浩问了一句奇怪的话。 “你站在我的位置。” 罗浩想了想，假设自己是医务处长，看见了一个诊断atp7a基因缺陷，门克斯综合症的患者。 患者6个月还不会爬，连爸爸妈妈都不会叫。 一看孩子就有先天性疾病，而且治疗的话要花费巨资。 这都是命。 没辙。 自己哪怕是省城医大一院医务处长，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冯处长，要是我的话，甚至试验室都不能帮着联系。您知道，要是打完组氨酸铜患儿的状态缓解的话，大家都乐呵呵的，可能会收获一些感激的话。” “要是患儿注射完组氨酸铜就出现副作用去世的话，整个试验室都会被嘎掉，甚至有可能导致科研界的大地震。” “您想啊，自媒体一个大标题——……” 罗浩没说完，冯子轩就笑道，“震惊！工大试验室私自生产药物，为挣钱不择手段，导致患儿死亡。” “大概是这样。”罗浩有些丧气，“前几天，有个老农干农活的时候心脏起搏器蹦出来了。” “啥？”冯子轩一愣。 心脏起搏器，就是今天自己同学的女儿要安装的那种东西。 蹦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 “我当时看新闻标题也很惊讶，后来查找了一下，发现是术后23年。您算一下，23年前，全国能做起搏器植入的医院也没多少。而且做完手术后，是禁止剧烈运动的。” “患者带着心脏起搏器干了23年重体力活，可以说当时的手术做的相当成功。但下面的评论有很多都是质疑医院、质疑医生的。真正看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人，属于沉默的大多数，绝对不表达意见和人争执。 而和人争执的那种人都是情绪化的，血一上头只看标题，根本不看内容。 要不然最近uc体的标题这么火爆呢。” “而且吧，这还只是23年前的一个术后患者，要是联系试验室生产组氨酸铜的话，还不得闹的沸沸扬扬，全国人尽皆知。” “呵呵，我知道。”冯子轩笑着安慰罗浩。 罗浩回过神，自己入戏太深，这事儿是冯子轩碰倒的，又不是自己碰倒的。 他妈的！ 自己在这儿悲春伤秋的，有什么意义。 “冯处长，您给讲一下接下来的事儿。”罗浩马上从死胡同里出来。 这种事儿自己无论怎么做都不对，所以躲的远远的比较好。 “患者的父亲后来问了一些内容，我猜他是想要自己配药。” “！！！” 自己制药？！天方夜谭？聊斋？西游记？ 玄幻……玄幻会这么写，但现实中…… 罗浩的大脑回路被冲击的很严重，略有宕机。 “被逼急了呗，我琢磨不是这么回事。就调查了一下患者家，然后在他隔壁租了房子。我跟他说，我是和媳妇吵架，被撵出门的，和男人喝了两次酒，了解了一下进度，还参观了实验室。” “我艹，你牛逼，冯处长！” 罗浩惊讶。 这种破事自己都怕人一旦死了迸自己一身血，而冯子轩却上赶着凑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冯子轩的所作所为已经不能用医者仁心来形容，简直就是一个好事儿的事逼。 这和罗浩心里锦衣卫指挥使、东西厂的督公的阴狠、算无遗策的形象相差太远。 冷静的冯子轩怎么能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 他图点啥？罗浩心想。 但转念之间罗浩就笑了。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就是您说的放纵一下？” “当然，美女，就是一副臭皮囊，有什么意思。”冯子轩鄙夷道，“想不开，才会自寻死路。隔壁医院，前几年有个强势的院长，强势到什么程度呢？” 冯子轩想了想，没有好比喻的，便实话实说。 “当时医院没有书记，只有他和另外一个副院长。市里面想要塞过来俩副院长，蹭蹭级别，当时非医疗行业的人还能进医院。你猜怎么着？他都拒绝了。” “不符合流程吧，这是作死啊。院里面的事儿连书记都没有，就他和另外一个副院长做主，这不是闹呢么。就这，不出事则以，出事就是大事，得让人搞死。”罗浩笃定的说道。 “对啊，但这位大院长就觉得自己行得正，坐得端，绝对没问题。前年出事了，起因就是当时他手下的那个副院长出事，把他牵扯出来的。” “女的副院长，直接把他推倒，你就说，这何必呢。”冯子轩冷笑，“男人，都特么一个熊样。当时我还有点花花肠子，可看那位的下场，以后看见女同事、女患者、女患者家属，我都躲的远远的。” “呃……”罗浩无语。 “没意义，你找一23的我认可，结果被43的强推，最后惹了一身骚，想同情他都没地儿同情去。”冯子轩道。 “话说回来，这次算是我任性，主要是那家人真是太可怜了。”冯子轩叹了口气，拎了拎手里打包的东西，“现在回去，我跟那家的男人还能吃口饭，他最近已经做出组氨酸铜，每天半夜23点的时候注射。” 23点，血脑屏障渗透率最好，连这都知道？看样子真是没少学临床内容，罗浩吁了口气。 的确是离奇的经历，也的确值得冒一次险。 “冯处长，他直接上人体实验？” “肯定不能啊，他最开始用的兔子，打完就死，抱着兔子在门口哭。” “哭？因为药么？” “你知道普通人买一只兔子药多少钱么，打了组氨酸铜兔子就死了，他嘴馋却又不敢吃。” 嘴馋，却又不敢吃。 罗浩叹了口气。 和顾主任、钱主任去扶贫支援，罗浩见过穷人。 但打了组氨酸铜的兔子不扔掉，抱着在门口哭……这事儿简直太有画面感了。 罗浩抿着嘴唇，安静开车。 “小罗，你相信奇迹么？” “冯处长，我不相信光。” “害~”冯子轩笑道，“你们这帮年轻人，都是看奥特曼长大的。” “我说的奇迹是，才死了不到10只兔子，那男人做的组氨酸铜就已经不会把兔子给药死了。” “厉害。”罗浩心服口服，“要是做试验的博士都有这素质的话，咱们国家的科研早就超越老美了，毫无悬念的那种超越，碾压式的超越。” “到时候老毕登都得穿着尿不湿来参加春晚，还得载歌载舞的那种。可惜了，这只是奇迹。” 冯子轩侧头看罗浩，罗浩的表情不像是在揶揄。这年轻人什么时候这么皇汉的？冯子轩不懂。 但罗浩没在说反话、没阴阳自己就行。 “我……” “等等，冯处长，您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我心里有点不忍，却又做不了什么，就琢磨着租了个房子在他家隔壁。” 罗浩没有表情变化，只是默默的听着。 “主要是怕出事，万一打了组氨酸铜要急诊急救呢，我也能帮一把不是。话说啊，我也觉得我这事儿做的不像是个医务处长。” “咱不是自己吹牛，这辈子我啥事儿没见过？不说远的，小罗你来医院后，咱俩见过多少事儿。” 罗浩点点头，冯子轩还真不是吹牛。 “但自己做药，还是组氨酸铜这种普通人都没听说过的药，我的确第一次见。”冯子轩颇为感慨，他看着霓虹闪烁，叹了口气，“发展才是硬道理，总设计师诚不我欺。” “后来呢？下一步人体试验他在自己身上做的？” “嗯。”冯子轩点了点头。 “当年乙肝疫苗，咱们都研究的七七八八了，国外的药厂直接从试验室的大猩猩开始禁运。”罗浩忽然把话题扯走。 冯子轩一怔，想了想，“当年不是默……什么来着，支援的乙肝疫苗么。” “害，咱们要是研究不出来，他们支援个屁，资本家会有那么好心？冯处长您见的阴损事儿多了去了，怎么能有这么幼稚的想法。”罗浩斥了一句。 也是，冯子轩心里想到。 “当时的科研人员在自己身上做的试验，等马上要成熟可以量产了，默沙东以‘仅仅’700万美元的价钱转让了专利。” “到现在，这事儿还总被默沙东提起来。周老板的爱人不是管进口药物审批核准的么，有一次默沙东的执行官又拿这事儿要人情，被苗老骂了一顿。” 罗浩开始八卦更远的事儿。 几分钟后，冯子轩心情好了一点，罗浩笑道，“冯处长，您接着说。” “呵呵，我早都百毒不侵了。用现在的话讲，我油腻的蚊子叮一下都满嘴的嘌呤。” “我倒是觉得油腻点好，要不然就咱临床这破工作，谁能抗的下去。”罗浩开始吐槽。 “三天前是第一次尝试组氨酸铜注射，我知道这事儿，就在一边看着。要是有个万一，打120急救我也在行不是。但没啥事儿，这几天我一直在看着。” “他自己做药的地儿达标了？！牛逼啊！”罗浩惊讶。 “嗯，基本达标吧，我当热闹看了一眼。”冯子轩解释，“空间用过氧乙酸灭菌，制剂也通过了0.22um的过滤灭菌，所有原料都采用的是药用级。” “牛逼！”罗浩赞道。 他做过试验，也见过无数人做试验。好多研究生、博士生连准备妥当的试验室都不会用。 “我见他用0.1345克二水氯化铜，0.245克l-组氨酸，0.2克氢氧化钠，放在万分之一的电子天平上精确称好，每样加水40毫升。 一次性丁腈手套外又套上一层外科手术手套，一切都在超净工作台有条不紊地进行。 组氨酸溶液与氯化铜粉末碰撞出一瓶宝蓝色液体，放在磁力搅拌仪上，在转子引流下形成一个蓝色漩涡。 氢氧化钠用于调节酸碱度，当ph值为7.4时，组氨酸铜会以稳定的形态保存下来。如果一切操作得当，并通过无菌检验。” 罗浩一句废话都说不出来。 在这一刻，罗浩真的相信有光。 高中文化程度的父亲为了治儿子的病，竟然能自制出这么一套设备。 罗浩忽然想到一件事，“冯处长，这些设备都下来，要多少钱？” “没多少钱，一共一万都不到。” “！！！” 罗浩也没想到。 他从前做试验的时候在试验室里不管钱，只管做试验，要什么有什么，相关的内容几乎没有涉及。 这是老板要求的，罗浩尽量少碰钱。 没想到一套药用级别的设备全下来竟然不到一万块钱！ 哪怕冯子轩说的有水分，以那家人拮据的生活状态来讲，2万块钱顶天了。 就这生产能力，工业能力，罗浩哪怕身在其中也感觉到了一丝恐怖。 但冯子轩却没意识到罗浩心里在想什么，他笑着说道，“人体试验已经做了，虽然数量不够，但他也给孩子用了。效果么，还不错！” 罗浩想起前段时间冯子轩往车上拎的东西，他笑了笑，却没问冯子轩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去看一眼。” “冯处长，要是院里提申请，走卫健委，我给联系一家试验室呢？全都走公家程序，催着点，似乎也行。”罗浩沉吟。 冯子轩的右侧脸颊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但左面、面对罗浩的脸颊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小罗你真能做到？” “试验室不难，成本也好控制，主要就怕一旦出事儿。您那面要是有个担保，试验室这面问我可以联系。大药厂的实验室，捎带脚就产出来。” “不为难吧。”冯子轩的阴阳脸格外分明。 他目视前方，仿佛在为罗浩的行为担忧。 “应该不为难，和苗老商量一下，她手下就有类似的试验室。对了，先做宣传，大家都知道这事儿，然后苗老派个博士来医科大，总之越多的机构参加就越好，一旦出事，责任会少一点。” 冯子轩心里感慨，罗浩罗教授可是真狗啊。 国内药学界顶级大佬牵头做一件好事，罗浩竟然还觉得让老人家背锅了，准备拉进来更多的机构。 这已经超出冯子轩的掌控范围，他的阴阳脸消失，慎重的问道，“小罗，这样真的可以么？” “当然可以，出问题的概率不高，大约只有1%不到，可一旦出了事儿，能把事儿摆平才最重要。” 罗浩坚定的说着。 …… …… “你倒是脱裤子啊。”范东凯看着杰森医生，无可奈何的说道。 433 拎着尿袋去搓澡 “范，这样不好吧。”杰森医生有点不好意思。 但他放眼看去，都是不穿衣服的男人走来走去，只能低下头，手紧紧握着裤腰带。 “别瞎想，哪有你们那那么多毛病。”范东凯笑着斥道，“我跟你讲啊，今天带你来搓澡，你试过之后就知道自己有多脏了。” “脏？我不脏！每天都有洗澡。”杰森医生的汉语水平还是很一般，没听懂范东凯的意思。 “我跟你讲，我们国家里南方人也不搓澡，这是北方的一种习惯。”范东凯想了半天，找到差不多的词汇勉强给杰森讲解。 “北方？南方？” “哈，和你们南北战争不一样，我们南北方的差异特别大，大到像是两个不同的国家。”范东凯一挑眉，眉毛变成“√”形状。 “粽子，南方是咸的，北方是甜的；月饼，南方是咸的，北方是甜的。” 咸党和甜党之争永无止境。 “对了，里面不让自带饮料，你的保温杯放到柜子里。”范东凯提醒道。 “why！”杰森医生惊讶，但随即用汉语说道，“为什么！” “里面有的是东西。”范东凯已经跃跃欲试。 因为要照顾杰森医生，让他循序渐进，所以范东凯一直没来洗浴中心，生怕冲击太大，让杰森医生不适应。 而且毕竟杰森医生刚做了手术，得休养一段时间。 这几天杰森已经适应了一部分这面的习惯，比如说……一个大红保温杯，杯里面泡着枸杞。 范东凯感觉要不了多久杰森的保温杯里会泡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自己都不认识。 杰森的适应能力简直太强了！就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范东凯都不知道杰森是在哪看见的，关键是他真的敢泡水喝进去。 “范，我能不去么。” 范东凯摇了摇头，拿出手机，“喏，这是搓澡的基本流程，你看前面的就行，后面是女浴室搓澡的过程。” 杰森接过手机，在惊愕中把视频看完。 视频里一个搞笑博主虚拟东北洗浴中心的搓澡过程，尤其是拎起来擦干净的细节，让杰森为之瞠目。 范东凯觉得还是带杰森来早了，看样子杰森无法接受。 别说是杰森，就算是南方人来东北的澡堂子一时半会也无法接受这种粗犷豪迈的做法。 杰森瞪大眼睛，抬头看范东凯。 可他的手一下子顿住，手指颤抖，手机直接在手里滑落。范东凯吓了一跳，拼命接住手机。 “杰森，你要是无法适应……” “不不不，范，你看。” 杰森指着范东凯身后。 刹那，范东凯感觉身后飘起一股子冷风，好像有一双红色绣花鞋在自己身后飘荡。 身边传来欢声笑语。 是熟悉的东北老爷们吹牛逼的声音，它们暗示着范东凯自己在东北的澡堂子里，没什么诡异存在。 范东凯稳了稳心神，回头顺着杰森的手指方向看过去。 一眼，只一眼，范东凯都傻了。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手里拎着尿袋，晃悠悠的走进来。 这一幕已经很违和了，但老爷子手里的尿袋更加违和，里面竟然是紫色的尿液。 范东凯手里的手机又一次差点没掉地上。 “范，你们都这么……这么……这么……豪放么？” 杰森无论怎么想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眼前这一幕，最后只能用豪放来形容。 无论是中文还是英文，都没有与之相互对照的词汇。 范东凯怔了一下，随后走过去，“老爷子，您这是？” “啊？我这个啊，不知道怎么回事。没事没事，我不泡澡，冲一下去搓澡。”老爷子扬了扬手里的尿袋，“最多一周，不搓澡的话觉得浑身都是皴，浑身难受。” “皴是什么？”杰森看着老爷子手里拎着紫色的尿袋，小声稳范东凯。 他能接受医大一院的机器熊猫，能接受满大街跑的无人驾驶汽车，但却接受不了尿液变成紫色的老人若无其事的在澡堂子里。 “放心，不会脏的。”老爷子解释了一句，“我就冲一下，去搓个澡就走，不脏不脏。” 他很和善的解释着，甚至有些卑微，一看就知道他早都做了心理预期，准备来跟人赔一万八千个不是。 可即便如此，他也坚持要来搓澡。 范东凯的眉毛变成“八”字。 那是脏不脏的事儿么，尿液都特么变成紫色了，怎么还在意脏不脏！ “老爷子，是这样，您这尿液的颜色不对。我是医生，要不我帮您打个120？”范东凯试探着解释。 他也担心眼前这个老爷子是神经病。 最近经济下行，大家戾气都很重，社会治安也没前几年那么好了，范东凯担心自己没死在美国的枪战中，回国却出了事儿。 那不是成笑话了么。 这也是在美国养成的好习惯，身边那些光着身子吹牛逼的东北老爷们就没这种危机意识。 “我？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爷子呲牙笑了一下，很和善，“前几天忽然变成紫色，把我给吓屁了，结果可倒好，刚要去医院，我老伴把尿液倒出来，再出来的就是黄色的。” “啥？”范东凯瞪大眼睛，眉毛展翅欲飞。 “真的，不信我现在倒给你看。”老爷子只是随便一说，却没想到碰倒了范东凯。 “来来来，去卫生间，您倒给我看。” “你……有病吧。小伙子，有病早点去医院。”老爷子关切的看着范东凯。 淦！ 被明显有前列腺肥大、增生的老爷子说有病，范东凯心里不服。 他解释了1分钟，老爷子才将信将疑。 本着在外不惹事的原则，老爷子带着范东凯和杰森来到卫生间。 “真是黄色的，很正常，一点都不上火。”老爷子解释着，“换个尿袋就行，你说现在的尿袋，一个五块九，还是京东买的，怎么质量这么差。” “也没见哪儿是紫色，就往下刷刷掉色（sai）。” “下次去拼多多买，大家质量都不好，还不如买便宜的。” 杰森怔住。 他拉了拉范东凯，“范，尿袋，五块九？这种质量的？” 杰森的脑海里已经把人民币换算成美元，不到一美元，就能买到这种尿袋？ 简直不可思议。 “对啊，掉色的尿袋，什么狗屁玩意，质量一点都不好。” 范东凯无语。 老爷子拿的尿袋是1500ml防逆流引流袋，在约翰·霍普金斯……范东凯没注意过多少钱，但少于20美元下不来，绝对下不来。 “好像是，五块九，人民币。”范东凯小声解释，说出来的话他自己都不信。 这也太便宜了！ “老爷子，您自己来的？” “我腿脚利索着呢，就是排队等着做前列腺栓塞手术，又尿不出来，我又不是残疾，没必要找人盯着。”老爷子说着，把尿袋放到小便池上，打开下面的阀门。 果然，从尿袋里出来的竟然真的是黄色的尿液。 范东凯和杰森不知道该怎么说。 “您的尿袋什么时候换的？” “要不说质量不好呢，前天换的。你说我也没看见有紫色，怎么就掉色呢？真特么的。”老爷子很生气，他把尿袋拧上，随后去洗手。 但已经脱了衣服，没地儿挂尿袋，他左看右看，最后还是范东凯帮他拎着，仔细端详，抽空洗了手。 看着没问题，应该不是尿袋质量的事儿。 而且倒出来的尿液是黄色的，看着和正常尿袋里的尿液一个颜色。 这么神奇么？ 老爷子拎着尿袋去冲了个澡，然后晃悠悠搓澡去了。 范东凯也没心思撺掇杰森进去，而是回到换衣服的地儿，拿起手机，在群里打字，描述今天见到的事情。 连发了几个群，范东凯这才吁了口气。 “范，那是魔术么？”杰森问道。 “应该不是。” “那你怎么解释紫色的尿袋，黄色的尿液？而且尿袋是制式的，我仔细看过。” 范东凯看了一眼，群里没人回复自己。 他也心痒难忍，便打开手机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 “小……罗教授，你好。”范东凯还是规规矩矩的打招呼。 “你说，老范。”罗浩的声音有些飘忽。 范东凯也没注意到，他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罗教授，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就这啊。”罗浩疑惑的口吻几乎凝成实质，“老范，你们学校的基础教育这么差么？” 一股子火气从心底升起，直冲脑门，血压高到几乎要呲出去。 “紫色尿袋综合征，英文简写是pubs。” “？？？”范东凯一怔，杰森医生在一边竖着耳朵听，当他听到紫色尿袋综合征的时候，就开始上网搜索。 “是指留置导尿管患者的导尿管、尿袋出现深浅不同的紫色色素沉淀的现象，但在临床实践中并不都是紫色，也有呈现如蓝色、玫红等深浅不一的颜色变化。” “临床虽然不常见，但每年都能看见一两次，老范你是不是从来都不看患者？作为一名医生，还是临床一线的医生，不看患者不行啊。”罗浩问完，直接给范东凯定性，用上级医生的口吻轻轻训斥了两句。 “……”范东凯结语。 “患者导尿管留置一段时间后，尿管及尿袋色素沉着，颜色从淡紫色或蓝色变成深蓝色或深紫色。 紫色尿产生的原因是饮食中色氨酸代谢产物吲哚硫酸盐降解所致，患有慢性便秘及胃肠道功能障碍的患者，因肠蠕动及消化差，食物在肠道内停留时间长，食物腐败产生吲哚物质。 在大肠快速被吸收，经由肝门循环之肝脏转变成氧靛基质硫酸盐，经尿液排出后转变成氧靛基质。 刚刚说的过程经大肠杆菌、绿脓杆菌、奇异变性杆菌、摩根式杆菌等及碱性尿液的条件下，氧靛基质转变成蓝色靛蓝和红色的靛玉红，这些颜色混合后呈现蓝紫色，成为紫色尿袋综合征。” “那位老人家应该是排队做手术，心里面焦虑，所以导致便秘的症状加重。在术前，患者出现便秘的情况很多见的。所以呢，尿液变色也可以解释。” “我这么说，你能听懂吧。” 罗浩最后关切的问了一句。 他的关心，就像是鄙视一样，让范东凯感到不适。 “……” “……” 范东凯和杰森同时沉默。 “带着尿袋也要去搓澡，证明患者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可能再也没办法搓澡了。也意味着他内心深处极度焦虑，所以出现紫色尿液也很正常。” 罗浩听对面范东凯没回答， “这东西不用管，基本都是良性的。用咱们的话讲，叫上火了，败败火就好。要不就是术后他发现自己没感觉到疼，也就好了。” “类似的患者术后要多问，最好早点给灌肠液。便秘么，很难受。” “小罗，什么紫色尿液？你看这过程可以么？”另外一个声音传来。 “可以，简直太厉害了，自己做出来符合卫生标准的试验室，自己做组氨酸铜，佩服！”罗浩和那面的人说着。 范东凯更有些懵逼，自己做组氨酸铜？ 这不是扯淡么。 不过话说回来，组氨酸铜到底是做什么的？罗浩在干什么？ “老范，你这……要不你回去和孟良人聊聊？不应该啊，你不是在美国那面工作很长时间了么？类似的情况应该见过。” “……” “……” 无论是紫色尿袋综合征，还是罗浩判断的老爷子心里焦虑、便秘导致的，还是组氨酸铜，都让范东凯无言以对。 他的眉毛耷拉下来，成“八”字。 “老范，没事我就挂了啊，我这边忙着呢。”罗浩说完，停顿了几秒钟，随后挂断电话。 “找到了！”杰森找到了有关于紫色尿袋综合征的相关论文，范东凯把脑袋凑过去仔细看。 果然，就和罗浩说的一样。 只是论文里写的不是那么详细。 范东凯心里不服，“我去问问那个老爷子。” “你要问什么？” “便秘！”范东凯咬着牙说道。 罗浩竟然鄙视自己的基础知识，紫色尿袋综合征算是很冷门的一个疾病诊断，怎么能说是自己的问题么！ 再说，他连患者都没看见，就说会有便秘？ 扯淡。 范东凯起身，一只手握着手机，大步往里面走。 这家洗浴的男浴中间是两个几百平的澡池子，有孩子在里面戏耍，略有吵闹。 旁边有茶几，这时候已经坐满了人。 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在一边喝茶一边刷手机，有的几个人围在一起吹着牛逼。 澡堂子里氤氲的蒸汽中，所有人都悠闲自得。 范东凯不断地张望，最后在东北角搓澡的地方看见那个拎着尿袋的老爷子。 “老爷贼！”范东凯熟络的走过去，眉毛竖起来。 “嗯？你找我有事？”老人家有些谨慎。 “您最近大便正常么。” “……”老人家一怔，“小伙子，你没毛病吧。” 在澡堂子里偶遇，追在任屁股后面问大便有没有问题，这个行为简直要比老爷子拎着尿袋来搓澡还离谱。 不过好在范东凯脸皮厚，再加上天生的自来熟，他也不在乎这些。 软磨硬泡下，老人家见他没什么恶意，仔细回想，说是三四天没便了。 还说是尿管刺激的，想要排便的时候就觉得胀的不舒服，要是做了手术，肯定没问题。 范东凯这回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叹了口气。 “范，咱们走吧。”杰森看着搓澡处有十几个搓澡师傅正在挨个搓泥，觉得脏。 “你躺上去，搓下来的东西比这多。你们平时都用去角质层的工业用品，最后导致什么？” “导致什么？” “脱发！”范东凯笃定的说道，“看见我了没有，我一个月才用一次洗发水，看看我的头发。” 范东凯低下头，和杰森显摆着他一头茂密的头发。 “……” “我平时都用肥皂，一样洗的干净。”范东凯道，“在美国这些年，找不到个搓澡师傅，回来你还不陪我。算了算了，你还真是不愿意尝试新鲜事物。” 杰森回头看了一眼白花花的搓澡处，咽了口口水。 “范，你说那些搓澡师傅里会不会有g。” “！！！” 这个问题范东凯第一次听人提到，自己从小就搓澡，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g不g的。 “杰森，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范东凯觉得有点烦躁，便训斥道。 “我就这么一说。”杰森也觉得这个话题不好聊。 但东北洗浴简直太奔放了，让他不得不有那种想法。 逃也似的离开洗浴，回头看，杰森感慨，“范，这里和卢浮宫真的很像。” “是么？我怎么不觉得。”范东凯对这里被叫做小凡尔赛还是有些抵触。 风光的时候这里每年产值十几亿。 “去哪？” “随便。” 两人已经很熟了，随便说着没有意义的对话。 “去医院看看吧。”杰森和范东凯说道，“我对机器熊猫还是比较感兴趣的。你知道么，它们看起来简直太未来，太科幻了。” 医院。 提起这个地儿范东凯就觉得头疼。 国内的医院和国外的医院完全不一样，医生地位低到令人发指。 想想自己在国外每周能有一天坐着游艇出海的日子，范东凯无比怀念。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再留下去范东凯都怕自己下一秒就遇到泥头车。 可惜。 滴了台车，回到医院，杰森神清气爽。 “虎骨的密度是4.0以上，比大理石的密度还要高，没想到吧。每次有朋友来，我带他们去东北虎园，我说这个他们都不信。”住院老总在闲聊。 范东凯和杰森在门外听的一清二楚。 东北虎的骨头密度这么高么？范东凯表示不知道。 他走进去，迎面看见孟良人正在一只手盘着机器熊猫，另外一只手放在鼠标上，正在检查病历。 而庄嫣拿着手机，正在搜索。 “东北虎的确是王者，我记得我姥爷家有虎骨泡的药酒。” “不对。”庄嫣拿着手机，“哥，你是不是公众号看多了？” “嘎~”住院老总也学会了嘎，惊讶的看着庄嫣。 “刚用ai搜索了一下，虎骨密度4.04来源有三处，一篇百度文库，两篇搜狐营销号，可信度甚至不如某红薯。你这看什么都觉得是真的，是不是太好骗了。” “！！！” “哥，你说的是霸天虎吧。”庄嫣哈哈一笑，“搜了一下，我怀疑原初版本是虎骨硬度按莫氏硬度有4，刚好理石的莫氏硬度最低是2.5。 而大理石密度是2.56-2.86g/cm。虎骨比大理石硬传来传去就被谣传成了虎骨比大理石密度大。” “小庄，3号床患者，明天手术，可能有点紧张，你去问问大便怎么样。要是一直没便的话，给他开点开塞露。告诉他是肛塞的，不能口服，更不能把包装一起塞进去。” “哦哦哦，我知道了老孟。”庄嫣应道。 孟良人说话有些啰嗦，很明显他是想给住院老总留面子，而不是真的要叮嘱患者这么多事儿。 “范老师，杰森老师，你们怎么来了？”庄嫣看见范东凯后打招呼。 范东凯心中一动，“小庄啊，我考你一件事。” “范老师，您说。” 孟良人松开鼠标，但他盘着二黑的手紧了紧，转过身盯着范东凯。 “你说临床发现一个术后患者尿袋里的尿是紫色，你考虑是什么病。” “紫色啊，首先排查是紫色尿袋综合征，安抚患者家属情绪。虽然指南里说不用换尿管，但我感觉还是连尿管带尿袋一起换，抗生素倒是不用。” “还要观察患者大便情况。术后便秘，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患者家属总来找也不是回事。真要是严重了，还得给药，不如提早解决。” “！！！” “！！！” 范东凯和杰森很惊讶。 “哪个学科的指南里讲的？”范东凯谨慎问道。 庄嫣一怔，随后嫣然笑道，“师兄跟我说的，凡事称指南，就没问题，显得自己比较专业。” “咯~~~”范东凯被噎的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 434 人死了，患者家属反而送锦旗 “你们……你们怎么还不下班？” “没干完活呢。”庄嫣笑呵呵的说道，“再说，回家也是刷手机，在医院也一样。” 范东凯对此一点都不认同。 庄嫣走出办公室，范东凯直接来到孟良人身边，“老孟。” “……”孟良人叹了口气，觉得大家都跟罗教授一样叫自己老孟，连沈自在沈主任和范东凯都这么叫，早晚得把自己叫老喽。 “机器熊猫好盘么？”范东凯好奇的问道。 孟良人的机器狗被他盘的头顶锃亮，跟秃顶似的。手心里有汗，汗水很多，和别人盘起来不一样。 “还行。”孟良人简短回答。 “还有别的用处么？就是机器电子宠物？” “罗教授把需要的场景做了反馈，厂家那面说是已经进行了修改，明天有新的机器熊猫送过来。” “哦？！”杰森特别好奇，“新的有什么用处？” 孟良人摇头，“杰森医生，我不知道，这方面的沟通全部都是罗教授做的。” 范东凯和杰森表示很遗憾。 “最开始来的时候，机器狗活动度还不够，只能做一点简单的搬运工作。但几次更新换代，好像也没太多功能，罗教授说正在做场景资料搜集，不能着急。” 孟良人给范东凯解释着。 范东凯不觉得什么，但杰森医生对机器熊猫爱不释手。 “老孟，18号床要不行了。”庄嫣回来后和孟良人汇报。 “哦，我去看看。”孟良人起身，在白服上蹭了蹭手，把手心里的汗擦干净。 不行了？ 范东凯一怔，但他也没多想。 介入科主要治疗肝癌，国内和国外不一样，治疗的次数多了，患者肝癌全身转移，终末期，也习惯性的去经常做手术的医院。 再大的医院全都是手术患者，根本没床，收不进来。 医大一院也是这种情况，但不排除管床医生和患者的关系实在是融洽，最后送患者一程的可能。 这也算是国内“奇特”的人文关怀之一。 毕竟国内幅员辽阔，民俗不同。有的地方老人离世不能在家里，有的地儿必须在家里；有的地儿孕妇不能在家里产子，有的地儿则认为产妇在出租屋住都不好，哪怕是在医院生产。 “真是好东西啊。”杰森对机器熊猫的热爱远超范东凯，“我从前有一个助手，是葡萄牙人。你知道么范，他们国内竟然提议让中国全资收购葡萄牙。” “而他，是这项提议的拥趸之一。” “！！！” 住院老总傻了眼，中国全资收购葡萄牙，那是什么鬼！ “为什么要收购他们？缺爹啊。一个比一个懒，要是光要土地不要葡萄牙的那帮懒鬼还行。”范东凯不屑。 “他跟我讲，从前他也认为中国落后，可有一年三峡，好像是叫三峡电力，有么？”杰森医生说着，看向住院老总。 “有。”住院老总那个也不知道三峡电力这家公司。但他知道三峡大坝，想来那么大的一个大坝成立一家公司也是应该的。 “三峡电力收购了葡萄牙电网，所有葡萄牙人都处于被三峡电力支配的恐惧之中。也是从这件事开始，我的助手认为中国应该把葡萄牙全资收购。” “切，有什么意义。”范东凯鄙夷，“又懒又馋，让他们干活，得哄着。” 虽然范东凯表现的很随意，但住院老总却相当感兴趣，收购葡萄牙？ 一个老牌资本主义国家？ 没开玩笑吧。 再说三峡电力收购了葡萄牙电网，这么大的事儿自己怎么不知道。 打开手机，住院老总赫然看见从2012年开始，三峡集团就成为葡电的最大股东。 在那之后，还在不断地收购，收购，收购。 好像到2021年为止，已经将近全资了。 住院老总惊讶。 国内怕是除了股民和电力系统的一部分人之外，没人知道这事儿。 “签个字，然后让老人家安安静静的走吧。家里已经尽力了，没办法。”孟良人的声音传进来。 他身后跟着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年纪都在五六十岁，有一个甚至看起来至少有70岁。 孟良人回来坐下，拿出早已经打印好的沟通书，让四个患者家属签字、按手印。 等他们按完手印，庄嫣马上把湿纸巾递过去，无缝衔接，就连患者家属都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范东凯惊讶的看着这一幕。 患者家属说了好多感谢地话，随后离开。 几分钟后，年纪最大的患者家属重新回来，手里拎着一兜子水果，硬塞到孟良人的手里。 随后他又拿了两条烟。 烟，孟良人没要，追出去还给患者家属。 杰森医生看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 “我们国内就这样，患者家属是为了表达感激。”范东凯解释。 杰森医生直挠头，这已经不在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范畴之内。 过了会，外面乱糟糟的，有先生唱喏的声音传来。 随后孟良人也进来，满脸严肃。 “老孟，家里没意见吧。”庄嫣小声的问道。 孟良人摇了摇头。 “医疗事故？”范东凯来了兴趣。 孟良人看了范东凯一眼，方正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范东凯辨识到这种情绪，但却不知道孟良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范教授，您帮我掌一眼患者的化验单？看看我的诊断有没有失误。” 范东凯的眉毛直接竖了起来。 他感受到了来自孟良人的挑衅，而且范东凯很清楚是因为自己进来就要考庄嫣的举动让孟良人不高兴了。 老孟看着老实憨厚，其实也有锋芒啊。 嘿，考自己？开玩笑，范东凯心里鄙夷。 一个是世界顶级医院的终身教授，一个一年前还是省城要倒闭的医院的分流医生。 两者之间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别，根本没得比。 “来，我看一眼化验单。”范东凯接下了孟良人的挑战。 不过在看化验单之前，范东凯先看了一遍主诉和现病史。 这不算违规，毕竟没有看诊断。 【患者女，93岁，因“咳嗽咳痰、乏力、全身黄染3天”入院】 这么大岁数了，也算是老喜丧，范东凯心里想到。 看了一眼病史，没有什么收获，范东凯考虑是肝胆管的恶性肿瘤导致的黄疸。 对于介入科而言，这里需要做个引流，改善黄疸，提升终末期的生存质量。 到现在，范东凯还没看出什么。 翻看化验单，院前的抽血化验中感染指标稍高，肌酐375umol/l，转氨酶高。 入院后完善项关检查，做术前准备。 这都是常规流程。 病历里的化验单都是按时间摆放整齐的，范东凯顺着看下来。 但当他看见入院检查直接报危急值后，范东凯的眼皮子直跳。 瞬间就出问题了么？ 这也太快了，或许是因为患者的年纪比较大，所以才会这么快？ 所有指标转瞬恶化，患者转去icu上了呼吸机。 但4天后，患者又转出来。 一直到今天晚上，患者去世。 患者各种指标异常主要以肝功指标和白细胞异常为主。 肾功能不全也考虑肾前性。 又有黄疸，但转氨酶指标升高得又没想象中应该高的那么高。 范东凯不由得想起来了胆酶分离这个名词解释，感染指标那么重，但胰腺胆囊胆管貌似也没问题。 重症肝炎？肿瘤？ 他还是比较倾向于肿瘤。 “有ct、核磁么？”范东凯问道。 “没有，患者家属不同意做。毕竟人已经要走了，花这个钱不值当。” “辅助检查不全，初步诊断是肝内胆管恶性肿瘤。”范东凯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但凡晚说一秒，范东凯都觉得掉价。 孟良人方正的脸上露出一抹笑，笑的范东凯后背有些冷。 他忽然意识到可能自己的诊断是错误的。 “你……” “当时我们都这么认为，但罗教授看了一眼后，让我去和患者、患者家属聊天，问有没有喝农药。” 农药！！ 我艹！ 难怪有胆酶分离！ 一句话，仿佛划过天边的流星，把范东凯的脑海直接点亮。 “中毒？还真是，罗教授怎么想到这里了呢？”杰森医生有些惊讶。 “罗教授说——这个病例很特别，从病情和检查结果上真的没有考虑中毒。但有一句话仿佛是这样说的：一切不能解释的病情，都要考虑中毒的可能。” “！！！” “！！！” 要是从中毒的角度去想，一切豁然开朗。 喝完药在当地做检查，指标有升高，但却没有那么明显。入院后抽血，回报的是危急值。 患者送去icu，度过急性期，但毕竟九十多岁了，身体一下子垮掉。 这要是在美国，按照流程走，院方、医生毫无问题。可这是国内！范东凯的眉毛都竖了起来，他已经感觉到危机临近。 可下一秒，范东凯就愣住。 患者家属的态度不要太好，又是送水果，又是送烟，来签字、按手印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不配合。 这意味着什么、中间做了多少工作，范东凯大约能猜到。 看着一切都顺理成章，但那只是看起来。 虽然面对孟良人的挑衅自己是输了，可范东凯已经不在意这点，他更想知道罗浩是怎么诊断的，孟良人是怎么做的患者家属思想工作。 “老孟，当时是怎么诊断的？”范东凯一边看着病程记录，这代表着他已经认输，一边询问。 “当时我不觉得患者有什么问题，是沈主任出门诊收上来的，当时考虑是恶性肿瘤，准备做检查后再说。” “罗教授第二天一早看了患者，看见了化验单，就跟我说要我问问。” “罗教授没说要治疗？”范东凯惊讶。 “有办法治，但治疗后患者的生存状态也不好，而且年纪已经大了……”孟良人说着，犹豫了一下，“这都是我自己想的，治疗的价值不大，尤其是对患者自己而言，与其全身都是毛病，在痛苦中苟延残喘几个月，还不如好好的走。” 不光是杰森，连范东凯都有些没想明白。 不过90+的老人，喝了农药，所有指标爆棚，光是这几样就似乎说明了什么。 “后来呢？” “后来我就去问，老太太是在二儿子家住，和儿媳妇拌嘴。六十多岁的人和九十多岁的人吵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当我问出患者喝了农药后家里的表情就都不对劲儿。” “没辙，罗教授交代下来的任务得完成。” “你做了什么工作？” 孟良人笑了笑，没继续解释。 “因地制宜，看人下菜碟，没法说。”庄嫣道，“不过这个患者的沟通我和老孟学了很多。” 范东凯无语。 他以为以自己和杰森医生的水平、资历在罗浩医疗组里肯定能有一席之地。 但现在看…… 刹那间，范东凯有些心悸。 患者提供病史不真实，罗浩一眼看穿，这种几乎极限的诊断水平让人叹为观止。 而还有一样厉害的——孟良人和患者家属沟通的水平。 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沟通，反正最后患者去世，患者家属来送东西，就差没敲锣打鼓送一面锦旗给孟良人。 拥有这么强悍的沟通能力的医生，哪个带组的专家不想要。 扪心自问，范东凯知道自己和杰森医生在罗浩的心里面的位置反而不如孟良人。 手术比不上罗浩，沟通、写病历比不上孟良人，甚至自己好像连庄嫣都比不过。 情绪略有点失落，范东凯也没心思在医院里多逗留，和杰森回附近租的房子休息。 第二天一早，范东凯和杰森来到医院。 办公室里，罗浩正在组装一台新的机器狗。 就像是在做一台骨科手术一样，庄嫣并排站在罗浩身边，孟良人不断调整地灯的角度。 罗浩手里拿着工具，在组装。 “还要自己组装？”范东凯没看懂，不是有工程师么。 他估计是新的机器狗，或是机器熊猫。 要是送来需要自己组装的话，范东凯都不会买。 “老范啊，工程师让我撵回去了，组装没多难，自己来。”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杰森医生的眼睛里冒出了贼光，范东凯对这种事儿不感兴趣，杰森不一样，他相当感兴趣。 凑到罗浩身后，杰森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杰森，你竟然还喜欢这些？” “我小时候就想当工程师，机器简直太酷了，是男人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那为什么没当，成了医生呢？”范东凯随口问道。 “医生挣钱啊，我父母没什么钱，我助学金就十多万刀，不当医生还不起。至于工程师，收入没有医生高，这真是太遗憾了。” “啊？要那么多钱？！”庄嫣一愣。 “是啊，奥巴马当上总统后才还了所有的助学金的。”杰森眼巴巴的看着罗浩组装，手指不断地动着，看那样子仿佛要上去帮一把。 很快，罗浩把机器狗组装好，但没披上外衣cos熊猫，一身钢铁的光芒四溅。 “老孟，这条机器狗就是你的了，随便盘。”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谢谢罗教授。” 孟良人说完，看着另外一个大箱子。 “不着急，马上交班了。”罗浩对新的机器狗很感兴趣，打了个响指。 那条狗本来趴在桌子上，听到响指的声音后双眼的灯光亮起，熟悉的沙沙声传来。 好像一切都没变化，尤其是灯光和沙沙声，跟孟良人盘的二黑一模一样。 然而下一秒，机器狗的前腿搭在桌子上，后腿落下来。 它像是一条真正的狗似的，自己从桌子上下去，动作熟练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我的天！范，你看见它做什么了么！它竟然自己跳下去了，自己跳的，你看见了么！！”杰森医生惊讶，不断重复着类似的话。 罗浩抬手盘了盘金属脑袋，有些遗憾，“我就说别在乎别人是怎么看的，直接做蜘蛛或者蚯蚓样的多好，可他们说那样不好卖。” “……” “商业领域真是很烦人啊，要是不用考虑那么多该有多好。”罗浩依旧在感慨着，“还要凑合绝大多数人的想法，可这种模式适应的场景太少了。” “罗教授，这样挺好。”范东凯连忙劝道。 要是科室里常年能见一只抱脸虫的话，怕是下班回去得做噩梦。 “范教授和杰森教授来了。” 沈自在的声音传来。 “庄院长还说下午要开会，全院医护人员大会，隆重介绍二位。” 范东凯一昂头，眉毛竖起来。 这才是对世界顶级专家应有的待遇。讲真，来医大一院完全是因为罗浩，和医大一院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罗浩只是盘着新的机器狗，肉眼可见的喜欢，对范东凯和杰森医生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咚咚咚~~~” 有人敲门。 是昨天晚上去世老人的家属。 范东凯和杰森医生惊讶的看着，患者家属手里拿着一面锦旗，前前后后十几个人，呜呜泱泱的。 “孟医生，谢谢您。”最年长的患者家属手里拿着锦旗走进来，真挚的看着孟良人。 孟良人好尴尬。 “老孟，人家跟你说话呢，快点去客气几句。”罗浩推了孟良人一把。 孟良人连忙走过去，微微弯腰，和患者家属客气的说了几句话。 “我们拉着老妈回老家，祖坟在那面。住院期间多谢孟医生的照顾，谢谢，谢谢。” 说着，患者家属把锦旗打开。 上面的字基本都差不多，大同小异。 只是前面赠与的名字只有孟良人三个字。 孟良人觉得手发麻，浑身不自在。 这事儿闹的…… 但罗浩却不在乎，只是自顾自的调试着机器狗。 “老孟，客气啥啊，罗浩还能在乎你收个锦旗啊。”陈勇抬脚踢在孟良人腿肚子上，让他去接锦旗。 接过锦旗，孟良人一边客气，一边把人给送走。 回来后，孟良人早都把锦旗卷起来，藏在身后。 “老孟，别小气，挂起来啊。”陈勇开着玩笑。 “算了，不是啥好事儿。”罗浩淡淡说道。 孟良人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还是罗教授懂自己。 陈勇见孟良人的表情有点夸张，回头看了一眼罗浩，也恍然大悟。 “为什么不挂？”庄嫣替孟良人出头。 “害，这事儿涉及患者家属的矛盾。”孟良人挠了挠头，无奈的说道，“虽然说患者哪怕是抢救回来生活质量也不会很高，而且会花费巨大，可能性也不大，但毕竟是有机会的。” 他说了一句相当绕的话。 庄嫣还是有些迷糊。 “这事儿，往好了说是把人治死患者家属来送锦旗，但还是不说的好。”罗浩也没在意，轻声给庄嫣解释，“里面的弯弯绕，你回家仔细想。” “哦。”庄嫣见不是老孟被欺负了，也就安下心。 交班，上手术。 范东凯和杰森医生暂时还不算是医疗组的成员，但毕竟就等着上会公布了，所以沈自在直接给俩人安排了更衣柜。 换了衣服，俩人进去看罗浩做手术。 对于罗浩的手术，杰森医生看的如醉如痴。 放弃南方各省顶级三甲医院的邀请，各种丰厚的福利，来到江北省，肯定全是因为罗浩。 66号技师和范东凯闲聊，杰森医生全神贯注的看着手术。 dsa机器还算是新，赶在禁止购买前不久买的，杰森医生用起来也习惯。 他看了一会觉得不过瘾，直接把66号技师给挤走，自己当起了技师。 一台手术顺利做完，接着连台手术。 把患者送上平车，孟良人站在走廊里压迫止血。 5台手术，赶在中午12点前全部做完。 罗浩转身下台，一脚踢开气密铅门，走了出来。 刺啦~~~ 铅帽被罗浩撕下来，庄嫣像往常一样去接铅帽。 可与此同时，一个黑影沙沙沙的走过来，好像什么东西成精了，紧紧跟在罗浩身后。 随之而来的是一条机械手臂。 庄嫣一怔。 罗浩把铅帽一扔，新组装的机器狗人立而起，它像是人形机器一样双手接住铅帽。 动作很稳，相当稳。 杰森医生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罗浩身后的机器狗，眼睛贼亮，仿佛小时候工程师的梦想近在咫尺。 435 胸主动脉瘤破裂的患者还有阳寿？ 铅帽，铅衣，铅裙，被成了精的机器狗全都接过去，动作流畅，没有一丝一毫的迟钝。 就动作的流畅度而言，并不比庄嫣差。 “嘎！”庄嫣愣住，上下打量这个更新过后的机器狗。 “怎么样？会变形的。”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杰森医生的眼睛都直了，直勾勾的看着机器狗，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猛然直立而起的机器狗把他吓了一跳，杰森感觉自己进入了终结者的世界。 虽然趴下是狗，站起来是“人”的机器狗还有些粗糙，可它接铅衣的动作很稳，看样子已经熟练“阅读”了类似的场景。 而且罗浩并不在意生物的体型，他在意的始终只有好不好用，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者。 所以机器狗伸出两个机械臂变的奇奇怪怪的也在理解之中。 沙沙沙~~~ 机器狗走去挂铅衣的房间。 一般这活儿都是庄嫣干的，现在手上空空，庄嫣感觉自己心里也空空荡荡的。 这就被机器狗取代了？怕不是自己属于第一批被ai机器取代工作的人类？ 庄嫣心里调侃着自己。 她刚要去看看机器狗能不能把铅衣稳稳的挂上去，杰森医生已经一个箭步冲过去。 机器狗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挂铅衣的房间，它的脖颈处发出沙沙的响声，四周看了看，找到合适的空衣架，迈步走了过去。 一点都没错！ 整个过程流畅无比。 庄嫣和杰森医生怔怔的看着。 机器狗找到挂铅衣的位置后，先是把铅衣挂起来，随后是铅裙，接下来是铅帽和铅围脖等小件。 每一步都很丝滑、平稳，动作细腻，甚至要比比一般毛手毛脚的实习生干得好多了。 做完这一切后，机器人趴下去，沙沙声响起，几个部分有些改变，变成了一条机器狗。 庄嫣怔怔的看着趴在地上的机器狗发呆。 这要是套上cos装，和竹子一模一样的话，还真就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估计是因为手术室消毒的缘故，所以师兄才没把它cos成机器熊猫。 “我的天！” 杰森医生的惊呼中，机器狗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去找罗浩。 它甚至还知道绕开庄嫣和杰森，过程丝滑柔顺，仿佛是一个刚来手术室的实习生，胆怯却极有眼力见。 庄嫣心中百味陈杂。 她不需要做这些杂活也能在医疗组立足，而不是靠着自己家的老爷子。 可帮师兄挂铅衣这活儿已经干了小半年，忽然被机器狗接手，庄嫣还是不习惯。 看样子，自己要抓紧时间了，再往后机器狗很可能站起来当导管室的器械护士。 然后是助手，术者。 整个过程应该要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但庄嫣心里清楚师兄绝对有这个耐心，也有这个执行力。 站起来上台，需要什么技术么？ 应该是所有的技术难点根本不存在，就像是机器狗站起来帮着师兄挂铅衣一样。 术者倒还有些难度，可是么~~~ 有师兄在，这点难度算得了什么。 自己要是再不努力，就要被一条狗超越了！一种危机感升上心头。 庄嫣跟在机器狗的身后，“师兄，怎么觉得它走路怪怪的。” “原本是按照cos竹子设计的，披上外衣，cos竹子看起来就顺眼多了。”罗浩等机器狗回来后，又带着它去看了一眼挂铅衣的结果。 罗浩对此相当满意。 “它算是机器狗还是机器人？” “人或者是狗并不重要。”罗浩相当开心，记录下几个还要改进的点，算是吹毛求疵，然后喜滋滋的去换衣服。 机器狗涉及的场景有了突破性进展，下一步机器狗要适应压迫止血，把老孟在介入导管室的活儿给取代了。 至于搬运患者，罗浩还是相当谨慎。 一旦机器狗出现故障，不慎把患者掉到地上，那就是一起医疗事故。 类似的事情人工情况下每年在全国范围内也不少出现，无论是东莲矿总还是医大一院，都有过类似的事情发生。 可那是人工，大家都理解什么是忙中出错。哪怕不理解，医院也能接受。 一旦换成机器人的话，各种质疑铺天盖地，肯定是要上热搜的。至于院方么，庄永强倒未必能说自己什么，可以后的工作开展就要凭空多了几分难度。 罗浩对此相当谨慎。 不过再怎么说今天也算是迈出了新的一步，机器狗能变形，还能帮着做点小活。 看起来不重要，但其实却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罗教授。”范东凯见罗浩在换衣服，走过来结结巴巴的问道。 “怎么了老范？” “机器狗，它真实么？” “真实啊，你……”罗浩想了想，忽然展颜一笑，身上肌肉线条清晰，“是这样啊，你能想到的是终结者吧。” 范东凯和杰森医生同时点头。 “终结者电影当中显示，天网的算力是60tflop/s，也就是每秒60万亿次浮点运算。” “但rtx4090在3.15ghz频率下算力可以达到100tflop。” “这已经有几年了，我知道国内几家公司正在跑这方面的数据，好像有突破。” “啥？超4090？” “五年之内超不了吧，而且那家公司的名字有点不靠谱。” “什么公司？” “深圳不怕影子斜但能力有限责任公司。” “……” “……” 一个公司名，谐音梗直接把范东凯和杰森的脑子给灌满了。 罗浩开了个小玩笑，回头说道，“终结者是当年的科幻猜想，每秒60万亿次浮点运算已经是相当大胆了，但你看几十年过去，现在天网的计算速度连跑黑猴开光锥都做不到。” 杰森对罗浩的谐音梗表示听不懂，但范东凯表示对每秒60万亿次浮点运算的数字听不懂。 “机器狗还在进化，下一步呢，能做更多的事情。” “比如说，写病历？”范东凯问道。 “？？？”罗浩倒没想过这件事，他怔了一下，忽然一拍大腿，“我错了！” “？？？” “就不该先用在手术室，写病历啊，我把协和病历库的病历输入，写病历、看心电图、阅片，水平比你都高，老范。” 淦！ 范东凯瞪大眼睛看着罗浩。 自己还没进医疗组，就要被淘汰了么？ 罗浩说水平比自己都高，范东凯还真就相信。 说起做手术什么的，机器狗应该要进化个几代、十几代。可要是说诊断，以罗浩出身协和的诊断水平来讲…… 范东凯想到了孟良人“挑衅”自己的那个病历。 罗浩就知道九十多岁的患者是喝了农药，要是自己的话，怕是直到最后都找不到原因。 “好好好，就这么做。”罗浩有些兴奋，上半身被晚秋的暖阳光芒笼罩，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是要用机器人替代医生么？”杰森问范东凯。 “是。”范东凯心情沉重，但还是如实回答。 “简直太疯狂了！”杰森医生也愣住。 可刚刚看见“帮忙”挂铅衣的机器狗还历历在目，杰森医生也知道罗浩是有可能完成这种事情的。 ai诊断早就上线了，还在跑各种场景，现在应用的人不是很多，但以后肯定越来越多。 从这个角度来看，罗浩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但却是步子迈的最大的那个人。 杰森医生忽然感觉自己来中国也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想到这儿，他脑海里闪过大儿子的身影。 心情一下子低落。 罗浩看见杰森医生的情绪变化，“杰森，过两天去哈动找竹子玩啊。” “啊？” “来自马普所的莫里茨团队有一名专家对大熊猫有特别的喜好，跟我说两次了，周末他去。” 大熊猫？ 杰森努力把不开心的事情忘记。 其实忘是忘不掉的，最好的结局就是深深埋在心底。 虽然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出现，时不时的扎自己一针，让自己痛不欲生，但总好过一辈子活在痛苦里。 “好。” “去吧。”罗浩拍了拍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机器狗的头，轻声说道。 机器狗转身，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更衣室。 “它干什么去了？”杰森问道。 “自己去充电，进入休眠状态，直到我下次把它唤醒。” 说起机器狗，罗浩就兴高采烈，开始啰嗦什么上面装把枪那种只是初级形态，应该根本用不到实战中。真正的实战形态，罗浩有自己的想法。 罗浩可不是人形技术路线的拥趸，他更倾向于蜘蛛、章鱼、蜈蚣等生物形态。 至于在医院，那是没办法，得一步步来。 要不然患者看见俩章鱼医生给自己做手术，以目前的状态来讲，患者得被吓晕死过去。 那可是要比恐怖医院更恐怖的事情，罗浩也没准备把步子迈太大，毕竟扯到蛋就不好了。 回到病区，罗浩带着孟良人去查了一圈房。 二黑的确已经黑了，被孟良人盘的。 罗浩回去后把另外一只机器狗组装起来，cos竹子，崭新的机器熊猫出现。 这只机器熊猫唤醒的口令罗浩并没说，只有他和陈勇知道。 陈勇对机器熊猫没有特殊的偏爱，不会像孟良人一样，动不动就盘两下。 等三点开会，罗浩悠闲自得的盘着自己的机器熊猫，时不时的编辑一条信息，也不知道在和谁交流。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小罗，台上急会诊，你陪我去。”沈自在招呼道。 他脚步很急，但表情却轻松。 罗浩也知道台上急会诊找到介入科，一般是找去看一眼，写一笔会诊记录。 外科手术，很少在杂交术间做，患者根本没机会做介入治疗。 “好咧。”罗浩打了个指响，二黑自己趴窝里充电。 “什么患者，主任。”陈勇凑过去，询问道。 “胸主动脉瘤破裂，说是上台的时候已经不行了，但家里人不接受，冯处长压阵开刀。” “哦，咱们去看一眼就行啊。”陈勇略有失望。 “你这是？” “我想看看外科手术，刚动的念头，还没跟罗浩说。我琢磨着罗浩去了912之后肯定要做点什么。”陈勇含含糊糊的说着。 “呵呵，挺上进啊。”沈自在笑道。 陈勇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来到手术室的更衣室，陈岩正在换衣服。 台上会诊，还是已经死亡的患者，大家都来看看，算是“集体决策”。 也没什么不懂的，大家含蓄的相互点了点头，连笑都没笑，毕竟患者死亡，场合严肃，嬉嬉笑笑的不好。 换好衣服后陆续进术间。 徐主任穿着无菌服站在术者的位置上，正在和先一步来会诊的医生讲病情。 “13：46，120急诊送患者至急诊抢救室，当时判断患者胸主动脉瘤破裂……” 罗浩侧身来到角落里冯子轩身边，竖着耳朵听病情汇报。 患者的病情很清晰，送到医院之后人就已经不行了，但患者家属不认可，总觉得不抢救一下缺点什么。 家里找到金荣灿，金院长安排下，急诊抢救，进了手术室。 术程只有17分钟，判定患者已经临床死亡。 毕竟有金院长打招呼，所以还是谨慎一点，找个台上会诊，“集体决策”。 遇到这种事儿谁都没办法，算是实物表演，让患者家属的情绪从无法接受到可以接受。 类似的事情谁都遇到过。 “小罗，一会的医护大会你要发言。” “啊？我还要发言？” “世界顶级医院的专家来投，你不发言说点什么？这事儿要是放在十年前，你的报告能做到帝都去。也就是这几年世界级的专家来的太多了，也不太起眼。但在咱们医院，还是第一次。” 冯子轩对罗浩的觉悟有些无语。 人前显贵的大事，怎么都得上去说两句吧。可看罗浩的样子，这个狗东西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怪尴尬的，算了。”罗浩笑了笑，“一会我去参加，把老范和杰森医生带走就是了。” 这……也太潦草了吧，冯子轩心里想到。 不过罗浩这么说，自己也没必要强求。 事情安排的还是有纰漏，竟然没人跟小罗说要发言。冯子轩知道这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但这也太潦草了一些。 凡事自己不跟着就不行，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冯子轩有些无奈。 “没救了，关胸吧。”有人给了定论，“不过别着急我们先出去和患者家属说，一点点来。半个小时吧，老徐你再去和患者家属说。” 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过程应该如此，没人诧异。 “走吧，小罗，我去和患者家属说一声，然后咱们开会去。”冯子轩转身离开。 罗浩看了一眼心电监护和呼吸机上的数值，又看了一眼术区，也转身离开。 忽然。 一只手拉住罗浩的手腕。 罗浩回头，见是陈勇。 “怎么了？”罗浩有些奇怪。 陈勇这货是打心眼里拒绝和男人接触，他今天转性子了么？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据说美国猴痘在国内传播，一半以上的患者都有艾滋和男男病史。 罗浩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儿。 “罗浩，我觉得不对劲儿。”陈勇皱眉，他似乎表情有变化，连口罩都跟着抽动了起来。 “嗯？哪里不对劲儿？”罗浩低头，看见陈勇的手指正在习惯性的动着。 自从这货开始做手术以后，他每次开台之前都要掐算。 说有用吧，罗浩是真没看出有什么大用处，但要说没用的话，还避免了几个小事件，比如说利卡过敏等等。 只是这样会不会太过于唯心？罗浩不知道。 “你算到什么了？”罗浩凑到陈勇耳边小声问道。 陈勇下意识的远离罗浩。 狗东西！罗浩心里骂道，但与此同时也放了心。 陈勇意识到有些话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他随即凑到罗浩耳边，“我掐算，患者还有阳寿。” “！！！” 罗浩瞠目。 陈勇一直都算是比较靠谱，无论是手术还是写论文。 平时罗浩都很少管陈勇，这货在医疗领域里自己就长得笔直笔直的，眼看着已经成材。 可……罗浩真想薅着陈勇的耳朵跟他说——大哥，胸主动脉瘤破裂，那可是胸主动脉瘤破裂！ 还有一线生机？ 自己的确做过类似的手术，可那是什么情况？ 这种患者，能救回来需要机缘巧合，得有大气运才行。甚至和术者、医疗条件之类的关系都不大，得看命。 而眼前这个患者，心胸外科手术做了17分钟，患者血管都瘪了，应该是循环系统已经没有血液供给。 “是真的，我算了三次，患者阳寿未尽。”陈勇笃定的说道。 “！！！” 冯子轩听到陈勇的最后一句，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小陈啊，你这算是走火入魔么？” 听到冯子轩这么问，陈勇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能压抑住自己的负面情绪，毕竟他没有手握方向盘。 “那就等一下。”罗浩感知到陈勇情绪变化，眯了下眼睛，和冯子轩说道。 他可真是太宠他了，冯子轩也有些无奈。 这要是换个人，冯子轩大嘴巴子早就抽上去了。你特么还是不是医生，患者的血都流干净了，所谓上台抢救，也就是给患者家属一段适应的时间。 仅此而已，绝对没有活过来的可能。 但陈勇竟然跟自己说他算到患者阳寿未尽，而罗浩竟然还说等等看。 有够离谱。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冯子轩没说别的，转身回去，站在角落里。 “小罗，以后你们医疗组人员越来越多，你的工作也能轻松一点。” “希望吧，其实老范和杰森医生暂时不能当正常人用。” “哦？为什么？” “我给您举个例子吧，冯处长。他们大家大业的做手术惯了，无论什么操作都要换一副无菌手套。一台手术下来，光是无菌手套就要用十副八副的。” “就这，得被手术室的护士长骂死。” “……”冯子轩无语。 “再有，他们沟通也不行。在美国，只要在保险和医疗的规定流程内，谁敢闹事？人家砰砰砰清空弹夹。咱们呢？要考虑到人民内部矛盾的事儿。” “没事，我先带着。杰森医生还好，我就怕老范自己觉得自己是中国人，其实他的行为习惯早都变成美国式的了，最后办坏了事儿，被人投诉。” “我争取不出事。” 冯子轩沉默，连罗浩都说“争取”不出事？ 他侧头扫了一眼，心胸外科徐主任正在用简短的间歇期给手下的医生讲胸主动脉瘤的解剖。 毕竟现在动脉瘤手术很少开刀，简单的都介入下大架子了，落到心胸外科手里的都是极难的。 很多医生都只是在书本上见过，实际的解剖却极少见。 抓紧一切时间让下属医生更了解这个疾病，洗浴徐还是很称职的。 其他科室主任有的事不关己，有的和徐主任关系比较好，去给患者家属打预防针。 而陈勇那个不靠谱的家伙竟然凑到手术台外侧，踮着脚尖看术区。 死而复生？罗浩心中一动，看向陈勇。 还是胸主动脉瘤破裂，这有可能么？ 冯子轩心里有些不高兴，小罗真是，宠着手底下的医生竟然宠到这种程度。 不过想来也差不多，当年他被人实名举报的时候，周老板直接在912派了一个团队过来，甚至还包括重症的医生。 而柴老板更是肉身下凡，去东莲那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给罗浩背书。 看样子小罗早就习惯了这么做事儿，冯子轩嘴上和罗浩说着话，心里已经捋顺了一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十分钟后，冯子轩看了眼罗浩，“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和患者家属交代一下，咱们准备去开会。” 罗浩点点头，“好。” 他凑过去看了一眼术区，又看了一眼心电监护，转身跟着冯子轩离开。 前脚刚刚踏出手术室，身后忽然传来陈勇的喊声，“罗浩！” “啊？” “你来看，阻断钳子上面的血管是不是有搏动！”陈勇大声喊道。 罗浩脚步一顿，阻断钳子？刚才自己看了，好像一动不动，患者的血早都流干了吧，怎么可能还有搏动。 436 死而复生 嘎！ 罗浩心里冒出一个声音。 阻断钳子上面的血管有搏动？！真的假的？怎么会有搏动！ 难道说患者真的死而复生了？！ 类似的情况虽然不多见，可绝对有可能，罗浩并没迟疑，也没质疑。 罗浩转身，胳膊撞在冯子轩肩膀上，把冯子轩撞的打了个趔趄。 “连接心电监护，麻醉，100%纯氧。”罗浩看了一眼，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开始下医嘱。 “肾上腺素，1mg，静脉。” “新三联，给一组。” 一边下医嘱，罗浩一边打开ai辅助，有诊断！！ 妈的，真的出现了拉撒路综合征。 “徐主任，继续手术！”罗浩见护士重新安装心电监护后心率显示是窦性心律，90次/分，声音更加急促。 “啊？”洗浴徐怔住。 “人活了。” 罗浩转身去刷手。 遇到这种见鬼的情况，罗浩担心徐主任能不能搞得定。他干脆直接刷手上台，既然遇到了拉撒路综合征的话，就一定要患者活过来。 这种罕见的情况，罗浩还是第一次遇到。 手术室里安安静静的，刚刚还在讲解局部解剖的徐主任怔怔的看着心电监护发呆。 虽然情况属于见了鬼的都市传说，但徐主任依旧展现出一名专业术者的基本素质。 在罗浩下了几条医嘱后，徐主任接手继续主持抢救。 冯子轩眼睛直勾勾的，他没看患者，而是死死的盯着陈勇的背影。 都说这位江湖诨号叫陈家小哥，自己的身份地位根本请不动陈勇的地步。 但平时见他对自己尊重，对罗浩言听计从，哪怕有开玩笑的时候也知道分寸。陈勇表现的太过于普通，只算是普通的优秀级别，以至于自己竟然忽视了传说。 他是怎么知道的？！ 冯子轩的眼睛已经眯起来，死死的盯着陈勇在看。 可陈勇已经不再掐算，而是静悄悄的站在徐主任身后看手术。 现在看陈勇，就像是一名普通的临床小医生似的，根本没有任何神奇的点。 罗浩刷完手直接上台。 没人提出质疑，一助甚至还把自己的位置让给罗浩。 罗浩也没客气，上来后开始配合徐主任切胸主动脉瘤。 “麻醉，血气怎么样？”罗浩问。 “测不出来。”跟台的麻醉医生已经傻了眼，一切都凭借着本能在做。 “陈勇，你去抽动脉血，随时测血气。”罗浩沉声说道，“觉得已经脑死亡就告诉我一声。” “现在还有意义。”陈勇给了罗浩一个肯定的答复。 罗浩综合陈勇和ai辅助的意见，也是这么想的。 手术继续。 20分钟后，患者的血气分析开始出现数值。 “估计神经系统和脑组织不会有太大的损伤。”陈勇和罗浩说自己的想法。 罗浩根本没质疑陈勇的说法，更没说出一大堆理论反驳，而是面露喜色。 随后冯子轩看见手术的速度加快。 他从来没见罗浩用这么快的速度做手术，术者已经不知不觉的从徐主任变成罗浩，而徐主任想当一助都有点勉强。 罗浩也没催，提速后缓缓降速，适应着徐主任的手速。 等人工主动脉吻合后，罗浩才松了口气，抬头看陈勇。 “应该没事。”陈勇给了罗浩一个肯定的答复。 “小罗，怎么回事？闹鬼么？”徐主任苦笑，“我见过心脏按压半个小时没有自主心跳，回头正跟患者家属说话，患者直接醒过来的事儿。可这……” “哦，徐主任，我考虑是拉撒路综合征。”罗浩平静回答道。 “我好想看过这个名字，是出自《圣经》吧。”徐主任开始查找出血点，他切了一块心包，准备缝合在主动脉吻合处。 “嗯，的确是出自《圣经·约翰福音》。” “经常发生么？” “很少，世界各地只有断断续续的几个偶发案例。” “比如说最近的几个案例——2014年，波兰一名91岁的老妇雅尼娜被宣布死亡后，在停尸间的冷藏室苏醒。 美国密西西比州一名78岁男子在临终关怀机构被护士发现脉搏停止，临床评估后宣布死亡。结果第二天他从太平间的尸袋中爬了出来。 24岁肯尼亚男子口服农药自杀身亡，但大约20小时后他却转醒并敲打太平间呼救，还吓晕了好几个医院的护工。” “拉撒路是怎么回事？”徐主任一边感叹着，一边问道。 “为了证明自己的神迹，预言死掉的拉撒路将会复活。 而在死后四天，拉撒路果然从埋葬的山洞中走出来。 因此拉撒路便与死而复生的概念联系了起来。 「拉撒路综合征」首次报道于1982年，截至目前，有综述统计了111372篇文献，其中有53篇文献中共有63例患者曾出现过此现象。” “这里面我认为可信的只有23篇文献……现在，应该是24篇文献了。”罗浩回答道。 眼前这位患者，也属于拉萨路综合征的患者。 “为什么？人明明已经死了啊。刚刚我们都看见了，这可是胸主动脉瘤破裂！当时的情况，我觉得开胸都没必要。”身后一名医生诧异问道。 “这种情况的机理机制没研究明白，业内对拉撒路综合征有很多猜测，但也就只是猜测而已，毕竟绝大多数人都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对了，陈勇，把所有数据都带回去。” “正在记。”陈勇闷头忙着，顺口回答道。 “被提及最多的一种理论是：过度充气导致了高水平的peepi，使肺泡内压和胸腔压力升高，在一定程度上压迫肺循环血管床、大血管及心脏。 而这种情况有概率导致静脉回流受阻，甚至让患者心脏骤停，造成拉撒路现象。 而停止心肺复苏后，这些累积的压力会逐渐释放让自体循环恢复，心脏也会重新搏动。” “第二种理论认为是药物的堆积迟滞作用。 研究人员认为，拉撒路现象的出现是因为患者静脉回流受阻，抢救用的药物如肾上腺素经过外周静脉注射后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随血液循环到达靶器官。 当静脉回流恢复以后，药物开始起效，人也就被救了回来。” “第三种情况是一些出现拉撒路现象的患者同时患有高钾血症。 在血钾恢复正常后，细胞内液高钾仍需一段时间才能得到纠正，细胞内液高钾可使心肌收缩性、自律性降低，进而引起心脏骤停。” “但我们遇到的患者很明显和这些都没关系。” 罗浩一边低头做手术，一边解释着。 数据、理论信手拈来，毫不费力。 冯子轩默默的看着罗浩，默默的看着陈勇，心里一片白茫茫。 陈勇已经不再看手术，而是去找麻醉医生整理数据资料。 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柳依依都进来了，她负责麻醉相关的资料搜集。 都没用罗浩指挥，陈勇就知道罗浩需要什么。 罗浩的医疗组已经在自己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开始运转起来，它仿佛是一个有机体，充满了活力。 拉撒路综合征什么的，冯子轩并不在意。 临床罕见病，只要不把患者推出去，当着患者家属的面“复活”就都没关系。 一辈子遇到一次这种事儿就顶天了。 冯子轩注意的是罗浩的医疗组就像是他的二黑一样，甚至连沙沙声都没有，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已经开始运转。 论文+1？ 或许吧。 但冯子轩认为这件事不止如此。 不过随着小罗来医大一院，冯子轩也算是有了见识的那种人，他不是很在乎论文数量这种事儿。 还不到一年，罗浩手下的医疗组就已经开始“自我觉醒”，有了自我意识，可以自行运转。 冯子轩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心中百味陈杂。要是所有医疗组都能像罗浩医疗组一样，那该有多好。 没多久，手机响起。 冯子轩看了一眼，是金院长打来的电话。 他拿着手机离开手术室，接通电话后直接奔着更衣室走去。 “金院长，患者……” “准备开会了，小罗呢？”金院长直接问道。 “是这样，您说的那个患者有点小情况。” 冯子轩开始给金院长解释拉撒路综合症，患者“死而复生”，现在正在做手术。 虽然看不见对面的表情，但冯子轩很清楚自己把金院长说的一愣一愣的。 死而复生这种事儿医院里有很多相关的传闻，但大多属于都市传说。 今天，冯子轩自己亲眼目睹了一个病人“死而复生”。 他轻声描述着当时的情况。 “这不是胡闹呢！”金院长斥道，“患者都失血多长时间了，就算是救回来也是脑死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搞什么，说什么都不死在手术台上么？” “小罗、小陈说应该不会有神经症状。” “没有神经症状？！冯子轩！你是不是医疗出身的！”金院长愤怒。 “手术正在做，患者生命体征平稳。”冯子轩强调了一句。 其实他已经说的太多了，要是往日，冯子轩只会安静的听金院长骂自己，绝对不会犟嘴。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地，他忽然多冒出来两句话。 “那行，我去看一眼。”金院长挂断电话。 冯子轩呆呆的从玻璃窗看着对面的天，脑海里乱糟糟的。 …… “小罗，确定没有脑死亡？”徐主任一针一线的做着手术。 “不确定，但总要试一试。活着下去和死在手术台上，肯定不一样。而且，万一呢。咔哒~~~”罗浩的止血钳子扣死。 徐主任马上用一号线结扎。 两人虽然是第一次配合手术，但默契的很，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配合过十几年。 “这种真的不常见，我第一次遇到。从前，都是听人当故事讲。”徐主任心有余悸，“小罗，你在协和的时候遇到过么？” “也没遇到过，协和还是以慢诊为主。对了，我记得零几年开始，当时的卫生部要求胸外心脏按压要至少20-30分钟，当时好多医生有意见来着。” “嗯，当时我也有意见，但的确有患者被按回来了。”徐主任闷声闷气的说道，“现在，慢慢也就接受了。可这种情况，总感觉像闹鬼，现在我还只是凭着本能在做手术，脑子里空空荡荡的。” “临床干多了，越来越迷信。”徐主任叹了口气。 “还行，我也是觉得特别不可思议，等把所有资料搜集齐全，在各个群里问问临床的老师们，看看大家怎么看。” “会有结论么？” “不知道啊，有可能有吧，毕竟大家的经历不一样，有可能会有老师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提出建设性意见。” 罗浩说着，顿了一下。 “但这种，应该没希望有定论，只能当一个个案来说。” “小罗，你心胸手术做的不错啊，我看你吻合人工血管的时候针脚有点说法。”徐主任赞道。 “912顾主任带的，当时教我的时候是买的黄喉做的。我做了大概12000块钱的黄喉吧，现在看见黄喉都恶心。吃火锅的时候，我的手指会动，想把黄喉都穿起来。” “！！！” 徐主任愣住，训练手术的范围、程度竟然能用12000块钱黄喉，这个度量单位……怕是嬴先生的棺材板都压不住。 但12000块钱的黄喉，这训练强度的确是高，难怪小罗的血管吻合会这么熟练。 “用了多久？” “一个多月吧，黄喉基本都被我缝碎了，才找到周老板说的那种庖丁解牛的感觉。” “……” 罗浩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徐主任都懂，他泪流满面。 自己以为自己挺努力的，足够卷，没想到人家协和竟然已经卷到了天际。 不对，是912。 徐主任有些恍惚。 “徐主任，罗教授。” 金院长的声音传来。 “金院长。” 两人打了个招呼。 “人怎么样？” 徐主任不说话，罗浩也不说话，手术室里的气氛格外尴尬。 “嗯？” 罗浩低头手术，一句废话都没有。 不光是罗浩，罗浩医疗组里的其他人，柳依依本来正在忙碌着，但自从金院长进来，柳依依就跟瞬移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勇更是不见踪影。 冯子轩是专业的，没笑场。 罗浩带出来的人一个比一个狗，轮到背锅的时候谁都不说话，能闪就闪，能躲就躲，坚决不当出头鸟。 “徐主任！”金院长有些生气了。 “现在看应该能活，再多的我就不好说了。”徐主任硬着头皮说道。 “患者脑缺血的时间多多长？” “……”徐主任无语。 他大概知道，可患者现在生命体征平稳，总不能开着膛就推出去吧。 徐主任属于比较和善、木讷的技术型人才，平时也是这样，要不然不会大家都拿洗浴徐这种谐音梗和他开玩笑。 情况有些不对，徐主任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用求救的目光看向罗浩。 罗浩会意，抬头看着金院长，“金院，时间应该刚好卡在水肿坏死和没坏死之间。” “！！” “我觉得吧，老人家有这个命，应该没事。” “什么命。”金院长沉声问道。 “不说大富大贵，那种命不算什么。真要是有大福气，看着看着电视，和儿孙说着说着笑话，眨眼人就没了，这才是大福气。” “今天遇到了极其罕见的拉撒路综合症，老人家死而复生，或许是下面算错了日子，回来再延寿十年夜说不定。” “用医学理论讲，我觉得脑死亡的概率是五五开，但总感性的角度来讲我觉得肯定没问题。连拉撒路综合症都能遇到，要真是脑死亡那就说不过去了。” 金院长深深的看了一眼罗浩。 “嗯，大难不死，福荫子孙。”陈勇忽然闪现在金院长身后，笃定的说道。 “哦？”罗浩惊喜。 这时候用科学理论只能敷衍，说个大概，陈勇能盖棺定论，那是最好的。 “先敷衍着，24小时估计也就有结果了。人都活了，总不能现在把呼吸机掐断了吧。”罗浩一边缝合，一边闷声闷气的说道。 “行。”金院长也不知道有什么压力，跑手术室里来问这些。 “小罗，一会去开会。” “金院，我……没时间啊。” “！！！”金院长皱眉，恶狠狠的瞪了罗浩一眼，“什么没时间，不是完事了么。” “患者受到创伤极大，还是尽快结束手术的好。我和徐主任配合默契，估计有俩点患者就能躺在icu里。”罗浩也很无奈。 “电视台来。”金院长沉声道。 “有主任在，我就不献丑了。人一多我就不会说话，手脚发抖，想上卫生间。不怕您笑话，您见我现在说话还行，但人一多我嘴就瓢，说点什么不该说的，反而给院里面添麻烦。” 罗浩说啥都不去。 “……” 金院长深深叹了口气。 罗浩这个狗东西，想要抓住他还真难，滑不留手。 “你们做着，时间来得及就去开会。”金院长不愿意跟罗浩说重话，轻飘飘的说完，轻飘飘的走。 冯子轩回头看了罗浩一眼，也跟着离开。 “小罗，真有这事儿么？”徐主任老实巴交的问道。 “哈，怎么可能。”罗浩笑道，“徐主任，后手稍微高点，我看不见了。” 徐主任把钳子的后手抬高。 “我就是那么一说，说点好听的，以后要是有后遗症，老人家的家属们看见老人家也不会太过于嫌弃。” 人心大约如此，徐主任通透，却没想罗浩竟然也通透。 “还说我同学的姥姥还真是这么死的。”徐主任感叹了一句，“中午看着看着电视，说自己差不多到日子了，起来绕着老房子走了一圈，回来和儿女们道别，然后洗澡，换衣服，干干净净的就走了。” “好福气！”罗浩赞道。 “是呗，有时候真心是想学学养生，但又怕被骗。小陈啊，你会不会啊。” “徐主任，我不会。” “害，我就想学养生，你那么谨慎干什么。”徐主任微微一笑。 “徐主任，他不会，过几天我去伏牛山，跟齐道长学点回来跟您探讨。”罗浩把话头接过来。 徐主任点了点头，开始专心手术，不再闲聊。 那股子劲儿过去了，徐主任也渐渐地缓过神，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拉撒路综合症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玩意说起来还真是近似于玄学。 而且罗浩举的例子里有人是在冷柜里活过来的。 的确不可思议，像是童话。 1小时42分钟后，缝完最后一针，罗浩右手小指钩的线剪子剪断线。 “小罗，现在年轻人都不会开胸了，可你这大开胸的手法是真纯熟啊。”徐主任感慨着，“跟你一起做手术，有时候我都有些恍惚。” “我再912学的心胸，那面毕竟是部队医院，总要保留简单有效的治疗方式。战地医院，可没那么多的微创。而且912每年都要派人去美国，去学习枪伤的治疗。”罗浩笑着回答道，“徐主任，那我就下了，一助，就不写手术记录了。” “行，你忙去吧，有什么事儿我跟你汇报。” “徐主任，可不能这么开玩笑，我会去icu看，有什么问题跟您汇报。”罗浩微微鞠躬，说话的语气分外温和。 徐主任笑了笑。 罗浩这个小家伙的确有点意思，难怪沈自在现在去小灶食堂吃饭的时候都昂着头。 从前，沈自在可不是这样，他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小科室主任说话都没人听。 但现在么，完全不一样喽。 沈自在说话的时候底气十足，红光满面，不像从前一脸衰像。 有时间的确得和小罗多亲多近，好像当时发现患者“活”的过来的是小罗的助手陈勇。 徐主任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跟着把患者送去icu。 出于谨慎，没有让患者有自主呼吸，准备等12小时，明天一早再说。 毕竟出了那么多血，术后dic什么的也是要小心预防的。 …… 罗浩换衣服，陈勇等在更衣室里。 “老范他们俩被主任领回去了。”陈勇笑呵呵的说道，“你还真不去接啊。” “人多了烦。”罗浩深深的看了一眼陈勇，“给我讲讲，你怎么算的。” 437 如椽大笔，绝美画卷 陈勇的嘴唇翕动，仿佛下一秒讥讽的话语就要喷薄而出。 但他最后神色一变，哈哈一笑，“罗浩，你还真信啊。” “信啊。”罗浩认真的看着陈勇，有些奇怪，“我为什么不信？” “封建迷信，不提也罢。你愿意信就信你的，真是奇怪，你这种人怎么会信这种事儿呢？”陈勇眯起眼睛看着罗浩。 “钱老的同寝同学，一起研究火箭的人里，还有一位黑魔法师。”罗浩认真的说道，“陈勇，你们要是不接触最新的前沿科技，最后肯定打不过黑魔法师的群体。” “？？？”陈勇惊讶。 他还真不知道和钱老一起创立nasa的那几个人里面竟然有黑魔法师！ 陈勇脸上戏谑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罗浩说自己打不过黑魔法师，陈勇深以为然。 科技，生产力，就是战斗力！ 无穷无尽的雷击木就是佐证。 而那群黑魔法师已经进化到什么程度了？陈勇表情愈发严肃。 “白帝成的师门为什么断代了？我猜一半是斗法，另外一半，是斗法的时候鬼子用了枪。” “我艹，你这……”陈勇忍不住了，刚要喷罗浩，忽然闭上嘴。 罗浩也没说话，他更不着急回去看范东凯和杰森医生。 “给你看个好玩的。”陈勇忽然换了个话题。 “哦？什么？” “雷击木做的无人机。其实没什么难的，在1688上买的小电机，能用塑料的地方尽量用塑料，飞行翼就是雷击木。黑魔法师在进化，我也在进化。” 陈勇拿出手机，找到一张照片，把手机交给罗浩。 “别乱翻，看见不该看的跟你翻脸。” “……”罗浩不知道陈勇和老柳到底有没有和年轻人一样的习惯，拍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照片。 “为什么做这玩意。” 罗浩看了一眼陈勇的无人机，大约明白里面的金属含量低到令人发指，便把手机还给陈勇。 如果陈勇不说还好，他一说不让自己翻看手机相册，罗浩就特别想看。 手指甚至已经开始有不听大脑指挥的想法准备滑动相册。 还是抓紧时间还回去比较好，真要是看见什么，罗浩都觉得尴尬。 “越是简单的，就越是简单。” “？？？”罗浩瞥了眼陈勇，“你说啥呢。” “害，我就是自己瞎琢磨。”陈勇笑眯眯的凑到罗浩身边，“搞你的那些老阴比，你想不想搞回去？” “想。”罗浩很诚实，点头，“所以我现在很努力，哈工大在空间站的项目有参与，而且周老板跟我说某个所，我觉得我也应该去。” “你那是以后，属于把车轮子放平，高过车轮的都杀掉，然后把祖坟刨了，再把棺材板烧成灰，再把所有文字资料全都抹杀的做法。” “那你呢？” “雷击木的无人机辟邪……不说这个，叶青青说她同学有人做人脸识别，这东西上面安装一个人脸识别的系统，找到你仇家，无人机就直接飞过去，人脸识别，一击致命。” “！！！”罗浩微微一怔，要是雷达探测不出来的话，这东西有搞头。 “正常情况上面要携带少量火药，但咱不是有无限量的雷击木么，这玩意对吸血鬼的伤害要比十字架什么的高多了。” “你听谁说的？” “我师父，他说是书上写的，当年国内有大量的昆仑奴来着，你知道吧。” “……” “那些昆仑奴都是阉割掉的，当年的文化交流可不少，书上也有类似斗法的记载。要是人，无人机+人脸识别+少量火药就能搞定；要是吸血鬼或者别的什么，雷击木足够了。” “你能不能把心思用在医疗上，多做两台手术也行啊。”罗浩忍不住开始训两句。 爹味儿十足。 “你别管了，又不耽误手术。”陈勇随意的挥了挥手，“我每天和老柳一起做的手工，增进感情。你个直男，懂屁吃。” 罗浩手机响起。 打开看了一眼，罗浩露出笑容，“视频剪辑完了。” “什么视频？” “前几天去虎林农业连的视频。” “我靠！走走走，去看。” “先不着急，我联系个影院的。” “？？？”陈勇一怔，看着罗浩，看个视频而已，了不起叫纪录片，还只是十几二十分钟的那种，至于影院包场么？ 罗浩像是读懂了陈勇的心思一样，微微一笑，“至于，这是周老板出镜的第一个纪录片。老板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心心念念的可都是生前身后名这些劳什子。” “喂喂喂，周老板可回帝都了。” 罗浩不再搭理陈勇，开始联系。 应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虽然没定日子，但娄老板已经和万达影城说好，就等纪录片的视频小样问世。 “我去找娄老板，你去叫着能叫的所有人，五点，开始。”罗浩跟陈勇交代。 “最低什么人？” “裴主任。” “好。” …… 帝都，顾主任开开心心的打开网页，农业部的专用网页，下载纪录片。 “还有多久？”周老板问道。 “十几分钟，老板，这次拍的内容不少啊，剪辑之后竟然还这么大。” “好像不光是剪辑的、拍摄的，主要的内容还有天工制作的动画。”周老板含蓄的笑了笑，甚是得意。 “哦哦哦。” 顾主任很是好奇。 本来前不久老板去拍什么纪录片的事儿顾主任是极其不愿意的，他还请了假要陪着。 但自家老板兴致盎然，并且拒绝了他要陪同的要求。 舟车劳顿，可别累坏了，顾主任一直担心。 毕竟老板从前在前线受过伤，身体一直不好，最近几年更是连帝都都不出，安心在家颐养天年。 就罗浩这狗东西鬼点子多。 一周多，老板回来，看着精神头相当好，一点劳累都不见。 不管怎么问，老板都不说，可是他的笑容却掩饰不住的欢喜。 问罗浩，那个狗东西也不说，一脸老谋深算，却怎么算都算不明白的表情。 至少在顾主任看来，罗浩瞒着自己，他的表情就是怎么算都算不明白。 一个小屁孩，懂啥。 可现在下载着纪录片，以科室里的网速，竟然都要十几分钟，内容是一定有的。 老板像是少年郎一样抓耳挠腮，不断的询问还有多少。 几分钟后，下载完毕，顾主任连接投影仪，把窗帘拉上，灯关上。 小小办公室里，投影仪发出沙沙的声音，感觉有些微妙。 鸟叫声传出来。 不是一般的鸟叫，顾主任没听过。 屏幕黑漆漆的，只有鸟叫声在耳边回荡。 忽然，屏幕一亮，以第一视角睁开眼睛，竹子黑白二色的憨厚表情出现在眼前。 但随后又闭上眼睛，竹子消失在黑暗之中。 看见了竹子，顾主任脸上露出亲切的姨母笑。 竹子么，团宠，老板喜欢，顾主任也喜欢。 看见竹子的一瞬间，顾主任心中腹诽，罗浩那个狗东西早点回来，竹子也住在北动，那该有多好。 念头未落，画面中的“眼睛”再次睁开。 随着视野渐渐拉开，自家老板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屏幕上。 老板身边，竹子趴在一边，正在用头拱着老板的胳膊。另外一边，一只只有半张脸的黑色大狗蹲坐，似乎在警戒。 天空中，一只……丹顶鹤在翱翔。 我艹！ 顾主任眼巴巴的看着老板背靠着一株大树，身后朝霞斑斓，身边有竹子，有那只半张脸的大狗，还有丹顶鹤。 远处背景是一望无际的稻田。 宛如梦境。 美轮美奂。 “那条狗是？”顾主任问。 “小螺号回来后遇到一件事，警犬被砍伤，砍掉半张脸。他抱着受伤的警犬去了手术室，还请了小毛去救台，把它给救回来了。现在退休了，去哈动看门。”周老板看着这一幕，也有些迷茫，真是太美了。 画面里，周老板抬手盘着竹子，竹子顺势一倒，躺在周老板身边。 看见这一幕，顾主任猛的心悬起来，竹子那三百多斤的大体格子可别压在老板身上。 但很明显担心是多余的，竹子比峨媚山的猴子都精，它只是躺在老板身边卖萌，一点都没压到老板。 一声鸟叫，丹顶鹤张开双臂落在老板身后的大树上。 它的喙很长，朝阳下反射着光芒，看着很是有些古怪。 “老板，那只丹顶鹤是什么品种？”顾主任小声问道。 “哈，那是一只打架打输了的丹顶鹤，下喙断裂，饲养员没辙去找小螺号。小螺号给丹顶鹤用3d打印制作了下喙，安装回去的。” “！！！”顾主任惊叹。 “怎么样，看着挺锋利吧。” “没伤到您就是好的。” “那只丹顶鹤怕竹子怕的要命，竹子好像天生就是它的克星，没事。” 顾主任怔怔的看着屏幕，表情复杂。有些羡慕，有些期待，还有些担心。 画面继续缓慢的上移，漫山遍野的绿色映入眼帘。 那是水稻，东北的水稻。 叶片肥嫩，一看就知道今年的收成肯定不错。 画面移动的不快，自家老板悠闲的背靠着大树小憩，手轻轻盘着竹子，大黑像是警卫员一样守护着。 安静，温馨，自带一股子田园风。 顾主任想到了陶渊明。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个中意境都在不言之中。 画面再抬高，一点一点的出现了其他的颜色。 本来水稻田里也不会只有绿色，顾主任心里清楚。要是纯粹的绿色，看起来倒是假的。 可随着视野不断升高，顾主任发现不对的地方了。 那是一幅画！ 用水稻做的画！！ 蓝天，白云，老板，竹子，大黑，还有一只翱翔的丹顶鹤。 他们后面，一副连接天地的画作冉冉出现在眼前。 军民共建四个大字出现在视野里，还有镰刀和锤子，后面标记着时间。 麦浪滚滚，生机盎然。 画面有些粗糙，但在天地之间，不知哪的如椽大笔绘出绝美画卷。 以天地为纸，以千顷良田为墨，以万民生计为笔。 一股恢弘的气势跃然而出。 磅礴！ 顾主任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他没想到开宗明义，小螺号竟然拍出这般气势的内容。 其实顾主任知道老板看见柴老唱定军山的那一幕心中羡慕。 他们这个年纪的老人家想要的东西少了，可剩下的都是精华。 要帮他们实现的难度极高，哪怕顾主任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可以呼风唤雨，可以高朋满座，但要像柴老那般机缘巧合下拍出传世的内容，他却是万万做不到。 万没想到小螺号手笔真大，开宗明义，如椽大笔描绘出喷薄的一幕绝美画卷。 忽然，他想到一件事。 “老板，这是实拍的么？那面还这么绿？” “剪辑的。”周老对此很满意，他微微一笑，“前面后面都是实拍，但时间点不一样。虎林农业局也想做点宣传，但公众号、抖音号没流量。” 原来是这样，难怪，可这剪辑的也太像是真的了。 “他们找到省里，本来是想看看有没有可能蹭一下冰雪大世界的热度。那面，有兴凯湖，大小兴凯湖要是在夏天也算是旅游、避暑的圣地。” “省里觉得没必要宣传，也不好宣传，但这不是被小螺号看见了么。” “怎么样，不错吧。” 周老兴致极高，目光炯炯，盯着屏幕看。 虽然简单的投影仪无法全部展现出画质，但这一幕要的不是逼真的画质，而是那种战天斗地的气势。 …… 万达影城里。 静寂无声。 没人想到虎林那么偏远的农场竟然能拍出这么一副美妙绝伦的画面。 朝阳的金色光芒落在稻田上，山河为画，金灿灿的。 那只丹顶鹤展翅飞翔，美轮美奂。 “罗浩，是不是有点喧宾夺主了。”陈勇小声抱怨。 在他看来，主角只能有一个——竹子。 连周老板都是背景。 现在无人机从高空掠过，只有天地画卷的出现，山河唯美。 可那只可恶的丹顶鹤竟然能占据一点点视野，竹子却变成了一个小黑点，这是陈勇无法忍受的。 “不急，后面还有。” “那只丹顶鹤要是以后在扎龙惹事，我去搞它。”陈勇恶狠狠的说道。 “接着看么，着什么急。”罗浩笑了笑，“这段是让你看麦浪的。” “麦浪有竹子好看？” 罗浩沉默，陈勇已经不可理喻，说什么都没用。 哒哒哒~~~ 屏幕的右侧开始像是敲电报一样，有字迹出现。 农垦建设兵团的前世今生，用简短的字叙述清楚。 解放、剿匪、建设、抗美援朝，最后凝聚为短短几十个字。 汉字在天地之间， 顶天， 立地。 随后等字迹出现，消失，画面刚好重新落到周老盘珠子的干枯的右手上。 竹子咧着嘴，伸出半拉舌头，开心的要命。 周老拍了拍竹子，示意它起来干活。 竹子也通人性，站起来后拎着周老板的保温杯，对着半空招了招手。 丹顶鹤飞下来，竹子把保温杯挂在丹顶鹤的脖颈上。 我艹！ 陈勇是经历了拍摄的，但他没想到当时竹子开玩笑的一帧画面竟然也被剪了进来。 丹顶鹤细长的脖颈上挂了个保温杯，看起来有些搞笑。 周老板背着手、弓着腰，腿有些跛，行走在麦浪边缘。 一人，一熊，一狗，一鸟，麦浪滚滚，画面之中竟然有了些孤舟蓑笠翁的写实感。 只是没有那种寒冷孤寂，四周生机盎然。 一排联合收割机出现在视野里。 周老板走过联合收割机，收割机前端的金属反射朝阳的光。 刚刚还是古典的山水水墨风，旋即蒸汽朋克的风格扑面而来。 可这一切的转换却都犹如行云流水一般，并不让人感觉突兀。 反而在画风切换之间周老板仿佛迈过了一个时代，他变成了一个符号，行走在两种不同的风格之间，宛如孤独的行者。 “罗浩，现在天工的动画做的这么好么？”陈勇小声问道。 眼前这一幕看起来天成一般，就像是有无人机在半空中拍摄出来的真实画面。 其实陈勇知道因为时间的原因，稻田都已经收割完了，周老板带着竹子和大黑行走是真的，背景的天地画卷也是真的。 但把这两者合起来，难度却是不低。 中间除了剪辑之外，还有一些都是电影级别的动画进行填充。 想象中应该有些粗糙，但实际看起来却浑然天成，尤其是风格切换，根本没有滞涩、突兀，反而给人一种原本就该如此的感觉。 “天工很配合，这回欠了常总一个人情。” “你没给钱？” “给了，但赶工什么的总归是人情。看样子，常总是把所有工作都暂时停下来，全力制作出来的。” 陈勇沉默，看着天地画卷画风突变，有些发呆。 修道讲究的是天人合一，师父在青城山隐居，算是一种天人合一。 可那种隐居、修行却是没法和眼前的画卷比。 战天斗地的天人合一激发起陈勇内心深处沉寂已久的东西，他隐隐开始热血沸腾。 …… “老板，牛啊。”顾主任看见画风交织的这一幕后，惊骇了几秒钟，由衷赞道。 联合收割机列队整齐，钢铁反射朝阳的柔光，蒸汽朋克的氛围感直接顶格。 而自家老板代表的符号却不显得突兀，一个孤单的老者背着手，跛着脚走在钢铁如林的联合收割机旁，强烈的反差感把画卷的生动拉到最满。 “不错，不错，我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效果。” 周老板吁了口气，但腰身挺的笔直，目光炯炯盯着屏幕。 他已经把“自己”给忘掉。 那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只是一个符号，是农工，是愚公，是什么都无所谓，他仿佛徜徉在岁月长河之中。 他坚定、执着，脚步虽然缓慢但却百邪辟易，一往无前。 从生机盎然走到赛博朋克，那个符号没有丝毫改变，不动声色。 大黑紧紧的跟着，警惕性极高。 只有竹子扭着屁股，仿佛是画面里的点缀，给钢铁如林的肃穆增加了一抹柔和的颜色。 “老板，小螺号竟然有这种艺术细胞，这是我没想到的。” “他有个屁的艺术细胞，是大妮子带着团队做出来的。当然，概念是小螺号想出来的，拍摄他也有参加，但剩下的他没时间弄。” “陪着我这个老头子玩了一周，已经是极限了。” 周老板嘴里这么说着，但唇角的笑容却遮掩不住，就跟高考状元的家长嘴里说着——我家孩子很一般，这次没考好一样。 顾主任看着画面，嘴角也扬了起来。 罗浩这个狗东西是真会拍马屁啊，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让人不适的马屁。 他把老板们拍的舒舒服服的。 去协和，郎老板现在看见自己就问小螺号什么时候回来。至于柴老板，他不问自己，但据说对罗浩选择了912很是不满意，大发雷霆。 自家老板…… 不说别的，如果纪录片到此为止，也堪称神作。 放到短视频平台上，点赞至少百万级别。 但顾主任知道，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开篇，真正的内容还没开始呢。 就这，便足以碾压自己的认知。 小螺号还真是厉害，顾主任心中喟叹的同时开始琢磨今年杰青的事情。 不能让老板挥鞭子赶自己干活，找时间琢磨一下，顾主任心里想到。 可他的念头忽然被打断。 画面里，视线转动，顾主任的眼睛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过去了似的，目不转睛的看着。 一排竹子趴在地上。 “这是……” “机器熊猫啊，你没见过么？”周老板反问。 见过，顾主任肯定见过。 但一只机器熊猫只是宠物，电子宠物，甚至可以说是电子废物。 除了好看、好玩之外，顾主任觉得一无是处。 但眼前千百只机器熊猫趴在地上，应该是在充电。 这一幕远远超出蒸汽朋克的那种颓废、虚幻的感觉，顾主任知道，这是中国人特有的风格。 刹那间，dna的某一个片段颤抖了，顾主任耳边仿佛响起了冲锋号，那些机器熊猫一跃而起，为祖国再打下来百年和平安生。 438 天地为画，山河作书 不管什么物件，只要数量足够多，放在那无边无际的，一眼望去总会让人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 刚刚时空穿梭，从天地为画，山河作书的中式水墨山水变幻成蒸汽朋克，转瞬便无缝衔。 可这只是一个开篇，旋即视野中出现了数不清的机器熊猫。 中式科幻，熊猫海。 “老板，这么多！这是真的还是p上去的？！”顾主任被惊的有些结巴。 “这倒是真的。”周老板虽然亲身经历，但此刻看见也有些惊讶。 当时他在虎林下属的农业连是放眼望去都是机器熊猫，并没从无人机的角度看。 现在居高临下，看见漫山遍野的机器熊猫整装待发，连周老板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仿佛当时面对这些机器熊猫的人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 画面里周老板踏前一步，抬手。 办公室里，周老板下意识的抬起手，仿佛梦回虎林农业连。 一声清脆的指响。 沙沙沙的声音整齐划一。 漫山遍野、一望无际的机器熊猫站起身。 它们的动作应该是一个软件驱动，整齐，干净，就连沙沙声也一般无二。 微弱的沙沙声合而为一，宛如平地惊雷，轰鸣而来。 那一刻，画面里的周老板面色潮红，却又严肃万分，像是回到了几十年前的沙场。 最前一排的机器熊猫站起身，敬礼，随后和竹子一样，扭着屁股走向联合收割机。 如果没有熊猫装的cos，机器狗的步伐显得六亲不认，看起来有点二。 可是有了cos后，一切都变了，颜值决定一切无论在哪个位面、哪个时空都没错。 萌哒哒的机器熊猫随着数量上升，让整个气氛都出现了改变。 随着一只又一只的机器熊猫上了联合收割机，它们开始启动庞大的机器。 突突突~~~ 柴油机被发动，巨大的机器冒出黑烟，声音响彻云霄。 顾主任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惊讶莫名。 “老板，现在的机器狗这么牛了么？”顾主任诧异询问。 “后期制作的，只到机器熊猫和竹子一起去联合收割机那一段。”周老板不情不愿的解释道。 看样子，他特别想这一段是真的。 竹子带着机器熊猫？！ 顾主任一怔，他完全没注意到竹子是什么时候带着机器熊猫一起上的联合收割机。 “不过小螺号说，过几年联合收割机就能变成无人的，场景识别起来比较简单，难度极低。 唯一困难的事儿是——联合收割机是民企提供的，每年8、9月份，大车拉着联合收割机从南到北开始收割。要都是无人的话，得和这些公司取得联系，要不然阻力太大。 动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技术上反倒是简单的。” 这都是小事儿，顾怀明茫然的看着坐在联合收割机上的机器熊猫。 诚然，要是按照老板的描述，这些机器熊猫只是“点缀”而已。 但只要想想千里阔野上奔驰着数不清的无人联合收割机，这不是老板年轻时候的梦想么？ “吼~~~” 一只机器熊猫人立而起，大声吼着。 顾怀明第一时间发现它不是机器熊猫，而是竹子！ 竹子就像是首领一样，一声令下，坐在联合收割机上的机器熊猫熟练的启动联合收割机，开向一望无际的田野。 轰鸣声宛如雷鸣，联合收割机像是经过无数次预演，整齐的像阅兵式。 甚至割水稻的那种清香味儿都凝聚成实质，溢出屏幕，在口鼻之间萦绕。 “老……”顾怀明侧头，看见自家老板泪流满面。 …… …… “我艹，天工真的给做出来这么牛逼的东西！”陈勇惊讶。 “我也没想到，尤其是转场的时候很丝滑，看不出任何问题。”罗浩也有些惊讶。 不过他断断续续看过大妮子给发来的内容，心里有数，所以还能保持平静。 联合收割机的轰鸣中，整个电影院在段时间的沉寂后开始沸腾了起来。 熟悉的机器熊猫，罗教授平时总带着的那只，化身万千，就跟竹子抓了一把猫毛，吹口气变成无数竹子一般。 化身万千，万千化身。 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竟然会看见这么大的场面，上一次看见类似的画面还是魔都美术电影制片厂做的大闹天宫。 议论声此起彼伏，大多是一些无意义的感慨。 罗浩也没在意，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罗浩，你说要是有同等数量的无人机怎么样？”陈勇问道。 “要给我出气？” “是啊，牛不牛？你说有没有搞头？”陈勇心心念念的问道。 罗浩没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这种事儿不着急。 随着无人机开始爬升，开启了宏大叙事节奏。 周围的机器熊猫越来越小，变成无数的黑点，只有大型农用机械在沃野之中忙碌收割。 人们看见了一副叫做壮美的画卷。 画卷中，谁开的联合收割机已经不重要了，曾经需要千百壮劳力没日没夜抢收的千里沃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收割。 天地为画，山河作书这八个字在此时此刻显得如此真切。 在场虽然大多都是北江省人，都是本地的，但没几个真正见过这般气势恢宏的大场面的。 喧闹声响起，但很快消失，大家都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看着从前传说中无人港口出现在东北的千里沃野上。 剪辑人员似乎知道观众的情绪，画面并没有迅速切换，而是以无人机悬浮的视角静静的看着。 巨大的联合收割机在移动，之前的画面开始慢慢出现了改变。 这种改变很慢，慢的需要仔细观察。 这种改变很快，稍微一愣神，画面就完全变了模样。 大约一分钟后，视野又一次往下压。 随着无人机的视角压低，每一帧画面都有不同，都很新鲜，都很奇特。 可随着画面降低，周老再次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全场哑然。 周老骑在竹子的身上，身后是呜呜泱泱的机器熊猫，左手是半张脸的大黑，右臂弯曲抬起，丹顶鹤落在周老右侧的肩膀上。 哒哒哒~~~ 画面随着哒哒声响起，瞬间变成黑白二色，浓郁的法新社风扑面而来。 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岗。 熟悉的画风，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诗词，熟悉的内核。 黑白二色中，一道光线落在周老板的脸上，阳光一侧，慈祥和蔼，伸出的右臂正落在丹顶鹤的腿上，似乎在帮着它纠正位置，又像是在和儿孙嬉闹。 光影之中，周老板脸上洋溢出来的慈祥淳朴肉眼可见。 而另外一侧，可视度变低，一样和蔼、慈祥的面容换了一个滤镜变得严肃、认真，站在黑暗中远眺光明，周老板身上隐隐透着一股子铁血的气息。 大黑跟在竹子身边，抬头凝视无人机，在黑色的大背景中，大黑凶狠可怖，略显狰狞。 只有半张脸的大黑唇角微微抬起，獠牙露出来，凶悍狠戾凝聚成实质，骤然砸在所有人的心头。 随着视野不断下降，这一幕渐渐清晰。 越是清晰真切，画面中的一切就越是凝重。 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周老板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能清楚的看见。 沟壑纵横，宛如岁月史书。 周老板身后千百只机器熊猫也没了萌哒哒的模样，法新社的滤镜中它们像是战士，等待号令，随时冲锋。 磅礴的气势压的人喘不过气，偌大的电影院里一片死寂。 …… 顾怀明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他毫不怀疑自家老板的心情是否激动。 联合收割机已经和黑色的背景融为一体，仿佛是什么凶狠的猛兽，随时随地会暴起一击。 老板身后有密密麻麻的机器熊猫，黑白分明。 而老板的慈祥与杀气混在一起，变成一种莫名的情绪萦绕心头。 或许自己刚刚看见老板的时候，他留给自己的记忆就像是自己眼前看见的这一幕？顾怀明心里想着。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顾怀明本以为自己早都忘了这件事，但内心深处一旦遇到类似的景象，那些泛着尘土的回忆马上被勾起。 这才是自己记忆中的老板。 罗浩，竟然把岁月史书的那种劲儿真的拍了出来。 画面似乎定格，时间似乎停止流逝，包括顾怀明在内的所有人都无视了背景里正在移动的联合收割机。 这幅画面留在他们心里，将成为永恒。 不知过了几秒钟，亦或是一分钟，随着竹子抖头，画面从法新社滤镜中缓缓退出。 退出的过程很丝滑，没有让人觉得突兀、生硬。 随着滤镜变化，周老变得温暖了起来，眼角眉梢看着愈发慈祥。 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岗的字体也渐渐变淡，仿佛时间如水，把一切冲淡，把从前的那个满身杀气的少年郎变成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只是身后一望无际的机器熊猫还在，那种让密集恐惧症瞬间发作的压迫感还在。 那种宛如实质的杀气还在。 画面里，周老拍了拍丹顶鹤，竹子吼了一声，丹顶鹤似乎会意，展翅高飞。 周老对竹子相当满意，俯下身抱住竹子肥墩墩的脖子，贴着耳朵好像说了句什么。 “老板，你和竹子说话了？”顾怀明问道。 “夸它一句，竹子通人性，说什么它都懂。”周老满脸惬意的神情，轻声说道。 此时此刻，顾怀明也心生羡慕。 他羡慕到了骨子里面。 “老板，骑熊猫安全么。” “他老柴骑得，我凭什么骑不得？年轻时候，我骑过烈马，他老柴干什么了。要不是小螺号，他一辈子也别想知道驰骋的感觉。”周老不满的斥道。 “柴老板真的骑过竹子？”顾怀明怔住。 “说是去姑苏的时候骑的，小螺号这个狗东西着实会拍马屁。”周老冷哼一声，但看表情，他也舒服的很。 那是竹子，骑国宝大熊猫纵横驰骋的感觉能和骑马一样么。 哪怕是秦王的六骏也不行。 顾怀明心中羡慕，但没等他说话，就听自家老板说，“当时林业连的领导提出也要骑竹子，小螺号直接冷着脸拒绝，犹豫都没犹豫。” “啊？”顾怀明啊了声，随后脸上露出笑容。 “他说，连他都舍不得骑，就我和老柴骑过，他们算个屁，也想着骑竹子？” “……” 顾怀明叹了口气，把心底的奢望彻底压了下去。 他了解罗浩，已经猜到这种好事儿只有自家老板和柴老板能享受，就连罗浩自己都舍不得。 竹子是真听话啊，顾怀明眼睛都红了，看着画面里的竹子在和自家老板撒娇。 坐着撒娇、躺着撒娇、打滚撒娇，竹子只要在老板的视野里，除了撒娇卖萌就没别的事儿。 啧啧。 而竹子身后还有无穷无尽的机器竹子，那样子看起来的确跟孙大圣拔下一撮毛，吹口气一模一样。 周老骑着竹子越走越远，身影渐渐朦胧、模糊。 画面在不知不觉中切换，在周老身影消失之前，农场周围的植物泛黄，秋风瑟瑟。 漫天白雪挥挥洒洒落下，鹅毛大雪扑秫秫的落在田野之间。 哒哒哒~ 瑞雪兆丰年。 五个大字出现。 无人机的视角再度拉升，提升到极高处，视野顿时开阔。 天地一色，白茫茫的，目力所尽之处杳无人烟，却又似乎孕育着明年的希望。 延迟摄影，白驹过隙，斗转星移。 摄像的画面渐渐下移，深入皑皑白雪中，深入下面捏一把直冒油的黑土地中。 人们仿佛进入了宇宙视角、地球视角。 不知多久后，一颗种子开始生长，生根、发芽。 春暖，花开。 等枝芽冒出地面，满屏幕的绿色，生机盎然。 一团黑色出现在刚刚生长出来的枝芽旁，距离太近，看不清楚。 但那团黑色似乎在动。 视野继续变化，很快大家都看清楚那是一只机器熊猫。 身穿便装的周老和竹子站在地头，一把竹椅，一壶茶。 周老悠闲的喝着茶，左面是竹子，右面是半张脸的大黑，那只丹顶鹤不见了踪影。 地里的机器熊猫在巡视，时不时的弯腰把野草拔掉。 “罗浩，这好像还不够机器成本的。”陈勇小声说道。 “自家的口粮田，当然不计成本。”罗浩回答道，“大面积的种地，是用别的办法。” “小农经济？” “算不上，就是一个寓意。再说，谁说这种模式不能推广。快了，有五十年就差不多了。或许，用不上。”罗浩悠悠说道。 五十年？可控核聚变永远五十年么？陈勇嘴角上扬，露出不屑的笑。 但他的笑容随即欢愉，屏幕上的竹子是那么的可爱，什么都不用做，就往那一趴就行。 不管竹子趴在哪，哪就是“c”位。 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段似乎是静止的画面，似乎只有一张图片，无论周老还是竹子，亦或是大黑都一动不动。 只有田间地头正在除草的机器熊猫在辛勤劳作着。 它们不知疲倦，身上隐约可见太阳能光伏板，一边干活一边充电，像极了在cbd里给自己买咖啡提神的牛马们。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陈勇嘿嘿一笑，“看周老板的样子，一点倍儿忙的感觉都没有呢。” “科技进步，总不能把所有技能点都用在毁灭人类的病毒、细菌、新病毒的编辑上，咱不是那种反人类的民族。” 陈勇作势，无声哈哈一笑。 自从从美国回来，罗浩“皇汉”的趋势越来越明显，根本不加掩饰。 不过陈勇喜欢。 “机器代替人类工作，物质极大丰富，人类可以专心于探索、艺术，这不就是共产主义的一部分么。” 那个目标远的似乎让人早都忘记了，可不经意之间，罗浩用周老和竹子拍了个宣传片，在宣传东北农业的同时似乎揭开了远景的一层纱。 可以么？ 不可以么？ 真的不可以么？ 陈勇不愿意想这么多。 画面继续用延迟摄像，天空中风云际会，已是中午时分。 周老抬手拍了拍竹子，竹子站起身吼了一嗓子，地里的机器熊猫似乎听到了号令，一声又一声的召唤连绵不绝。 绿油油的麦田里，数不清的黑影忽然出现，奔跑回周老的面前。 那种生机，已经喷出了屏幕。 画面渐渐地，不知不觉中又变成了法新社滤镜。 只是无论怎么遮掩，那种万物竞发的生机盎然都遮掩不住。 随着一只又一只的机器熊猫出现在周老面前，画面渐渐淡去。 江北省文旅宣，几个字出现在屏幕上。 整个纪录片的时间并不是很长，至少比照电影还是差了许多。 但其中的内容却满满溢出，尤其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机器熊猫，和广袤的黑土地，像是重拳一般砸在所有人的心头。 回味悠长。 不知过了多久，灯光亮起。 周老板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顾怀明心神荡漾，走到老板身边。 “老板，小螺号的确用心了。”顾怀明沉声道。 “小顾，你说这一幕我能真正的看见么？”周老淡淡问道。 “能。”顾怀明用笃定的口吻回答道，“虽然除草之类的现在还不行，但那么多机器熊猫不是难事，无人驾驶的联合收割机只要想做，不担心抢了人饭碗，一两年就能变成现实。” 周老微微颔首，脸上露出笑容。 本来当时只是看柴老板的定军山眼馋，凭什么他老柴摸得，我老周就摸不得。 没想到小螺号拿出这么一个宣传片出来，让自己无话可说，喜从心生。 虽然略有瑕疵，但回想当时拍摄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罗浩陪着自己，带着竹子和大黑在农业连连部瞎溜达。 结果却让自己有幸看见了这一幕。 周老心情有些澎湃。 小螺号做的内容的确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不光是争一时长短，内核之中隐隐契合了自己毕生的追求。 这孩子，不错，相当不错。 顾怀明看着自家老板的表情，老板心里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 小罗这孩子真是擅长拍马屁，虽然现在叫做提供情绪价值，但你看人家提供的情绪价值，能让老板从现在开始就品咂，一直品咂进棺材里。 真是厉害，难怪老人家们都宠着他，就这！顾主任已经在琢磨怎么跟小螺号的关系再近一点。 这孩子是有大气运的。 “老板，这个什么时候放？” “不重要了。”周老微微一笑，“我听说小螺号找人挖了马普所的脑神经研究团队？” “嗯，后继估计还是和ai、人工智能有关，我甚至怀疑小螺号在弄有关于无人医院的各种前置工作。” “这类工作总归要有人做，你不做，我不做，都去相信后人的智慧么？” “呵呵，我知道了老板。小螺号那面我跟着，有什么困难我看看帮一把。”顾怀明认认真真的说道，“要是我也解决不了的话，会及时跟您汇报。” 周老颔首，若有所思。 …… 电影院里，掌声稀稀拉拉的响了起来。 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到场的主任、院领导们虽然惊讶，新奇，却没有必要做的太过。 毕竟罗浩还不到三十岁，太舔的话……大家脸上都过不去。 “小罗，牛！”冯子轩走过来，热情的说道。 “还好，还好。”罗浩笑了，“老板有需求，主要是文旅部门也给了很大的支持。” “听说你周末要带马普所的专家看竹子去？”冯子轩问道。 “嗯，隔着笼子看看就行，他说马尔堡那面没有大熊猫，要看的话，最近的地儿是柏林。” “不近距离接触一下？” “跟他们又不熟悉，隔着笼子看看，再看一眼竹大，也就可以了。”罗浩很平淡的回答道。 冯子轩笑了，小罗这是对马普所的专家有不满？还是心里分亲疏远近？ 不过他没问，有些事儿自己当不知道的好。 “小罗！”陈岩捻着络腮胡子凑过来，“宣传片拍的真好，有机会给我也拍个？出个镜就行，当群演。” “害，就是赶巧了，走走走，咱去吃口饭。”罗浩毫不留情的婉拒。 439 美食街捕鼠办狸主任 冯子轩对罗浩的认知进一步加深。 小罗做的东西有意思，却又太有意思了，冯子轩甚至感觉自己跟不上。 周末邀请马普所的专家去参观大熊猫，冯子轩对这事儿很上心。 他对撸猫没有什么执念，但总觉得应该和小罗走的更近一点。据说外国人也喜欢大熊猫，看马普所那些人的眼神，冯子轩就能体会一二。 小罗是真能干，不光是那些大老板们喜欢他，陌生的外国人也对罗浩近亲异常。 在冯子轩的眼中，罗浩已经不仅仅是医疗界冉冉升起的明星，而是一个有趣的朋友。 生活无趣，每天接触来投诉的患者、患者家属，让人血压暴增，冯子轩需要一个解压的阀门。 周五。 冯子轩先翻看了医科大的课表，罗浩下午没有课，他3点的时候悠闲的去找罗浩。 来到介入科医生办公室，罗浩正在一只手盘着机器熊猫，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应该是在看论文。 阳光从罗浩身后落下，他整个人沐浴在暖阳中，耀的冯子轩睁不开眼。 “小罗，嘛呢？”冯子轩眯着眼睛问道。 “冯处长。”罗浩起身，打了个响指，二黑瞪着绿油油的眼睛看了冯子轩一眼，转身回到自己的狗窝里充电。 俩狗窝，看起来家族狗丁兴旺。 “你这~~~”冯子轩看着罗浩的二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搜集医院的场景资料，最开始怕患者害怕，在办公室里摆放着，很少出门，除了早查房的时候沈主任带着显摆一下。” “总有新来的患者。”冯子轩道。 “我们病区以老患者为主，他们住院后聊天，总会聊起一些新鲜事儿，尤其是二黑。”罗浩微笑，“这也算是一种老带新，很快就能让它满病房跑了。” 罗浩说的似乎有点道理，冯子轩心里想到。 “冯处长，坐，坐。” “不了，我来临床转转，顺便问一下明天几点集合。” 罗浩想了想，“您吃早餐么？” “一起？” “我要去哈工大接米哈乌，就在工大门口吃，要不您明天别开车了，我去接您好了。” “行。” 定下来明天的形成，冯子轩饶有兴致的去盘了盘正在充电的二黑。 二黑磨砂的外皮已经摸不到了，cos竹子的外表盘起来特别有手感，联想到看宣传片里的那一排一排的机器熊猫，冯子轩努力让自己接受新生事物。 其实也没多难，机器狗网上就有卖，估计是小罗的女朋友王佳妮从前玩cos，所以想到把二黑给cos成……不对，是鹅厂的那个大佬要做广告。 冯子轩忽然心神一动，“小罗，等冰雪节的时候，上街的是不是都是机器企鹅？” “咦？冯处长牛啊！”罗浩赞道，“您竟然猜到了。不过说是企鹅要等到跨年夜，和机器熊猫一起走花车。” 冯子轩哈哈一笑，颇为得意。 一想到中央大街上到处都是行走的企鹅，现在还有点笨拙的底色让这一幕变得有些和谐。 不错，真心不错。 “那我走了，明天早晨我早点起，等你。” …… 第二天一早，冯子轩五点半起床，洗漱后就接到罗浩的信息。 罗浩坐在车里，凝神想着事情。 今天青千评选，拖了几个月的青千终于开了。那个长期主线任务也终于要完成了！ 等等吧，罗浩对此还是有期待的。 只是自从系统商城开启后系统就基本不给自己颁布任务，这一点让罗浩有些苦恼。 “小罗，想女朋友呢？”冯子轩开门上车，扎好安全带。 “嘿。” “你这每天都要飞到城市的另一边，也算是两地分居了？”冯子轩打趣道。 “冯处长还听歌？这首歌可有年头了。” “这话说得，我当然听歌，而且蛮喜欢现在各种网红单曲的。简单，我也不是什么高级的人，听这个挺好。” 罗浩微微一笑，启动307，直奔工大外的小吃街开去。 “小罗，宣传片什么时候上线？” “有些内容还要审核，应该快了，我也说不准具体时间。” “这也要审核？！”冯子轩有些吃惊。 “总归还是要审一下的，走流程，不好犯规。”罗浩笑眯眯的说道，“老板现在每天乐滋滋的，逢人就说，哈哈哈。” 冯子轩侧头，看着得意的罗浩，这个年轻人终于流露出来一些真情。 平时罗浩藏的太严实了，除了和竹子在一起之外，只有此时此刻才展现出一丝少年的朝气。 一路淡淡聊着，两人在相互有意接触下，关系已经很熟了，哪怕说话不多，也都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停好车，罗浩拿出手机搜索一个店。 “你找的么？” “不是，是米哈乌博士找的。”罗浩回答道，“来了不到一个月，米哈乌博士他们对周围已经熟悉了，还各自找了自己喜欢的东西。” “哦，我看你对米哈乌博士好像不太友善呢。” “没，这货藏着掖着，让进度慢了一些，有点烦而已。”罗浩平淡说道。 “这位米哈乌博士是哪的人？” “波兰人，天生就这样，真想揍他一顿啊。” 冯子轩哈哈一笑。 可没等笑完，冯子轩忽然愣住，身子迅速后退，差点没摔在地上。 早餐街，人来人往，看样子都是附近居住的学生、老师和住户。 其他店面还算是正常，可迎面的一家店门口……门口…… 摆放着一个京观！ 十几个老鼠头面目狰狞的堆在那。 而周围来来去去的人们似乎没看见一样，冯子轩甚至觉得只有自己才能看见，那一堆老鼠头已经近似于诡异。 晚秋，清晨，蒙蒙亮，老鼠头堆起来的京观。 只有自己才能看见！ 冯子轩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整个人变得极其不好。 难道说自己惹到谁了？最近自己也没干坏事啊。 东北地方的各种传说一下子涌进冯子轩的脑海里。 “冯处长，您……是看见老鼠头了么？”罗浩问道。 “你也看见了？” “呃，那么大一堆，肯定看见了啊。”罗浩回答道，“那面还有一只大狸花，应该是它抓的。” “？？？”冯子轩一怔。 “我听米哈乌博士说，这条街有个街道主任，美食街捕鼠办狸主任。” “……” “应该是这家伙。” “狸主任？”冯子轩惊讶的看着不远处的那只大狸花，这家伙竟然还有编制，是主任，也不知道是不是科级干部。 “米哈乌博士是这么说的，据说每天它都在抓老鼠，一天换一家店，主厨动手，用最新鲜的食材给狸主任做顿饭。” “……” “米哈乌博士挺喜欢这个小家伙，说是在马普所的时候他也养了一只猫，后来有一次动保组织冲马普所，那只猫就被带走了一直都没回来。” “现在米哈乌博士每天都要跟狸主任喝点酒，聊聊天。他说狸主任和他养的猫像，但狸花猫，那可是狸花猫啊，我才不信他在德国的猫能和狸主任一样。 狸主任酒量还不小。” “啥？”冯子轩惊讶。 “有下酒菜，就要喝点酒么。喝着喝着，酒量也就大了。”罗浩笑了，他看着不远处。 一只硕大的狸花猫蹲在店门口，它没进早餐店，老板正在收拾门口堆叠的京观。 “估计是附近的人都习惯了。” “这老鼠也太多了吧。” “没辙，现在老鼠越来越狡诈，从前我们试验室……” 罗浩刚要开始八卦，看见一个黄色卷毛的老外手里拎着勇闯天涯走出来，直接大咧咧的坐到门口的台阶上。 他拿了俩一次性纸杯，用牙咬开啤酒，倒了两杯。 一杯推到狸花猫面前，自己扬脖，把另外一杯喝的干干净净。 而狸花猫似乎也习惯了，而且生怕自己喝慢了，快速的舔舐着一次性纸杯里的啤酒。 虽然酒杯很轻，但狸主任舔舐的熟练度极高，一次性纸杯稳稳的摆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大早，米哈乌博士和狸花猫像是俩酒蒙子似的就开始喝酒。 冯子轩看的目瞪口呆。 这……有点小离谱了。 他感觉米哈乌博士比自己还像是本地人。 “说是从前这面有老鼠，想尽一切办法也没清除干净，后来狸主任就来了。” “怎么还这么多老鼠。” “不是这条街的。”罗浩道，“这条街已经干干净净了，不光是店主们知道，周围的学生、业主也都知道，所以愿意来这条街吃饭。 这面没老鼠，干净。而且不是各家轮流给狸主任做饭吃么，有添加剂的狸主任不吃。” 我艹，还有这事儿！冯子轩惊讶，一瞬间，连他都想在这儿吃东西了。 没想到狸主任竟然还带着旺财的属性！ 冯子轩真想把狸主任给带回家。 “为此其他地儿的老板们也养了狸花猫，但新来的都被狸主任给打跑了。” “呃，那不是短视频里的丧彪么？” “差不多是这意思吧，狸主任很凶，周围有几十个小弟。附近的狗子被它欺负的见了就哆嗦，还有见面就哭的。” “……” “有一只大橘，尾巴被咬断了。” “……”冯子轩无语，“小罗，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米哈乌博士说的？” “不是，青青没事的时候跟我八卦的。”罗浩道，“狸主任可是这里的名猫，青青跟它关系也好。” 冯子轩好奇的上下打量着“狸主任”，这家伙体态均匀，身上隐隐可见腱子肉，跟吃了蛋白粉、打了针的肌肉男一样。 就这身肉，很难相信狸主任是野生的。 “小罗，你说它这身肉是怎么养出来的？” “它每天把抓来的老鼠摆在一家店门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店里的主厨一定要亲自下厨，做一份好菜给狸主任吃。” “再有就是水产那面，每天要给狸主任挑一条活鱼。” “靠，这算是交保护费？”冯子轩斥了一句。 “不算，应该算是除鼠费用吧。几年了，狸主任保一方平安，应得的。”罗浩笑眯眯的看着狸主任，“对了，前几年刚有纷争的时候……” “什么纷争？” “狸主任的地盘啊，没打下来的地盘狸主任是不会捉老鼠的，每天带着十几只夜猫去打架，没日没夜的。嗷嗷嗷的叫，渗人。” “！！！” “结果就美食街没有鼠患，其他地儿都不行，生意也差了很多。您想啊，刚出锅的大馒头打开一看，里面有老鼠屎，那是啥感觉。” “然后隔壁的商户就开始动歪脑筋，想要把狸主任给药死。” “死了么？”冯子轩不知不觉有些紧张，这话刚问出来，自己都笑了。 “狸主任精着呢，一会我和它聊聊，问问它是怎么知道的。” “总之呢，狸主任没死，过了一段时间，它把老鼠撵去那人家里，没多久那家的生意就黄了。” “厉害！”冯子轩喃喃说道。 “是挺厉害的，就是不知道狸主任已经六七岁了，每天一早喝一杯啤酒身体能不能撑住。”罗浩道。 冯子轩看着狸主任一身的腱子肉，比网上看见的那些用铁链子锁着的丧彪壮实了很多，心想一杯啤酒也不算什么。 果然，一杯啤酒很快被狸主任舔光，米哈乌博士又给它倒了一杯。 一人一猫，把一瓶勇闯天涯喝的干干净净。 米哈乌博士随后拿出来一块刚煮熟的肉，撕碎交给狸主任。 狸主任吃完之后很是满意，对着米哈乌博士喵了一声。 “小罗，狸主任说什么？”冯子轩好奇的问道。 “它说今天米哈乌博士的表现它很满意。” “……”冯子轩无语，果然是这样！ 在狸主任看来，米哈乌博士只是供养自己的一粒尘埃。或许狸主任还会认为米哈乌博士是自己的宠物，而不是相反。 这事儿闹的。 米哈乌博士试探着伸手，想要rua一下狸主任。 但下一秒他的手就被狸主任一巴掌拍到一边，和穿上秋裤就不认账的渣男一样一样的。 狸主任也没追打米哈乌博士，毕竟吃了人家的，但狸主任也没心虚，抓了老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 “喵~~~” 一声冷凝的猫叫传来。 是罗浩！ 冯子轩看见狸主任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好斗的狸主任直接变身。 那架势，冯子轩毫不怀疑要是狸主任的目标是自己的话，自己今儿会被挠个满脸花。 可下一秒罗浩又叫了一声，狸主任满腹狐疑的看了过来。 弓着的腰、炸起来的毛似乎温顺了一些。 罗浩走上前，和狸主任沟通。 他也没在意，直接坐在台阶上。很快，狸主任不再警惕，眼睛也眯起来，随后跳到罗浩的腿上，把脑袋搭在罗浩的手心里。 米哈乌博士愣住。 那是自己每天一起喝酒的酒友，自己想摸一下都不行，米哈乌博士已经做了规划，估计等一个半月后，狸主任会让自己rua。 可是！ 可是！！ 高冷的狸主任只是在自己面前高冷，在罗浩面前就变成了另外一副鬼样子。 黏人的小妖精！ 还有天理么！ 还有王法么！ 还有法律么！！ 自己每天陪它喝酒，它对自己那么冷漠！ 罗浩只是刚来，喵喵叫了两声，狸主任竟然直接趴在罗浩的腿上，看那意思下一秒就要在罗浩的腿上睡着。 “你俩聊啥了？”冯子轩并不觉得罗浩和狸主任没法沟通，他好奇的是聊了些什么。 “随便聊聊家常，再强大的丧彪也有空虚的一面。” 淦！ 冯子轩无语，凝视罗浩和狸主任。 “米哈乌博士，每天一早喝啤酒？”罗浩和米哈乌博士攀谈起来。 但米哈乌博士已经对罗浩产生了几乎无限的敌意。 就像是自己最心爱的小情人被人抢走了似的，让他心里妒火中烧。 该死的狸主任，自己每天陪它喝酒都不行？！ 米哈乌博士心生愤怒。 罗浩瞥了眼米哈乌博士，并不在乎他的嫉妒。这人虽然来到中国，但心内深处却对这面充满了抵触。 我们家的狸主任也是你能随便rua的？扯淡。 你养的猫能有狸主任好？开玩笑。 不过罗浩虽然心里这么想，却没撩拨米哈乌博士。 “米哈乌博士，你身上的皮疹多久了？”罗浩上下打量米哈乌博士后问道。 冯子轩一怔，随后注意到米哈乌博士手臂上有一块皮疹。 “没多久，老毛病，间断会有。从前在德国的时候就有，小问题。”米哈乌博士用生疏的普通话回答道。 “有什么特征么？” 米哈乌博士眼睛里冒着火，死死的盯着罗浩和狸主任看，根本不回答罗浩的问话。 “米哈乌博士，有什么症状么？”罗浩迎着他的怒火，随口聊到。 “运动后加重，喂喂喂，它是我的酒友！”米哈乌博士见罗浩似乎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强调道。 “哦，狸主任是属丧彪的，你的贡品它收到了，并且对你表示满意。” “丧彪是什么？”米哈乌博士磕磕巴巴的问道。 “真是很麻烦啊。”罗浩看了一眼米哈乌博士身上的皮疹，叹了口气。 “是食物依赖性运动诱发过敏反应，我在德国的时候医生给过我诊断。”米哈乌博士强调道，“只要不吃小麦和海鲜，问题就不大。该死的病，竟然……” “那你还喝啤酒？”罗浩问道。 “我的天，这里面根本就是工业制剂，一点小麦芽都没有！我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淡的啤酒！”米哈乌博士愤怒，不知道是对省城没有好啤酒而愤怒，还是因为罗浩与狸主任的亲密而愤怒。 “少喝，对你身体有好处。”罗浩微笑，“另外，吃点牛排，别吃我们这儿的特色。” 米哈乌博士一句话都不想听，狸主任已经把头深深的埋在罗浩的手里，一身的腱子肉，猛男卖萌。 这让米哈乌博士泪流满面。 罗浩说得话变成了耳边风。 如果不是要去看大熊猫的话，米哈乌博士真想给这个年轻人两记老拳。 罗浩rua了几下狸主任，把它放到地上，挥了挥手。 狸主任也是江湖儿女，并不依恋，喵了一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 背影中，狸主任一身的腱子肉彰显着彪悍的力量。 它像是王者一般巡视着自己的领地，罗浩目送狸主任离开，远远的看见一只宠物狗被吓的夹着尾巴坐在地上，而狸主任根本没搭理那只宠物狗，大摇大摆的走过去。 “这家伙，挺有意思。”冯子轩笑道。 “走走走，吃饭。”罗浩招呼冯子轩和米哈乌博士。 吃过早饭，罗浩开车去哈动的熊猫馆。 米哈乌博士虽然对罗浩有意见，但一路上却忍不住问东问西。 很明显他对罗浩能和狸主任沟通相当感兴趣。 狸主任能和米哈乌博士喝杯酒，已经让人刮目相看，米哈乌博士每每以此为傲。 可万没想到罗浩来了之后，狸主任竟然猛男变身。 到哪说理去。 来到哈动，竹子在熊猫馆里坐着，身前放着一条机器狗，竹子正在尝试则呢么把它拆开。 但竹子虽然通人性，是灵宠，却总归不是工程师，尝试了几次后每每失败，于是开始暴躁起来。 罗浩走进熊猫馆的时候，竹子正要暴走，想把机器狗砸碎。 当它看见罗浩的一瞬间，所有的火气都消失，一溜小跑来到熊猫馆的玻璃外墙处，人立而起，脸上露出笑。 罗浩拍了拍玻璃，钢化玻璃，竹子要是不暴走的话应该能抗住。 “它为什么要系腰带？”米哈乌博士看见竹子腰上扎着腰带，惊讶的问道。 罗浩笑笑，这种事儿没必要和米哈乌博士说。 “是我们的传统，保护腰，保护肾。” “对对对，我看有的教授拿着保温杯，杯里面泡着……一种叫做枸杞的植物果实。” 罗浩对米哈乌博士的这种形容表示不满。 “而且那种植物果实明显经过工业加工，里面含有各种致癌物。真是很难理解，为什么要常年喝这东西。” “！！！” 一瞬间，罗浩感觉米哈乌博士在阴阳自己。 440 被墨汁染色的肠道 不过这件事儿是央视报导的，罗浩也说不出来个不是。 米哈乌博士见罗浩不说话了，哈哈大笑。 罗浩也不是很在意，打开熊猫馆的门，走了进去。 骤一见大熊猫，还是身高两米左右的那种，米哈乌博士也很紧张。 一般大熊猫身高在1.5米左右，竹子格外壮硕，几近两米，铁塔一般。 它已经不像是普通的大熊猫，而像是一头更加凶悍的棕熊。 如果是熟人还好，竹子会露出呆萌的表情，但有陌生人，竹子的凶悍劲儿就会冒出来。 竹子看见罗浩后，一个熊抱，把米哈乌博士吓了一跳。 可当他看见竹子和罗浩亲切拥抱，随后趴在地上开始打滚，米哈乌博士又开始妒火中烧。 “米哈乌博士，来盘两下。”罗浩笑眯眯的说道，“我在的时候可以盘，平时不行。” “为什么。”米哈乌博士不解中带着杠精的语气。 罗浩只是笑了笑，米哈乌博士已经嫉妒的面目扭曲，自己就别有事没事撩拨他了。 来了就是自己人，犯不上因为一点事闹的大家都不痛快。 话是那么说，但罗浩还是让米哈乌博士来rua几下竹子。 竹子似乎觉察到了罗浩心底的情绪，对米哈乌博士有些不友好，呲了呲牙。 哪怕是竹子呲牙的时候凶相毕露，但米哈乌博士依旧觉得竹子可爱的要命。 他蹲在竹子身边罗里吧嗦的说着波兰语，表情友善到了谄媚的程度。 罗浩觉得这人也挺有意思，早餐和狸主任一起喝啤酒，你一杯我一杯，亲密无间。 狸主任似乎也觉察到米哈乌博士没有恶意，接受了他的好处。 见到竹子，虽然竹子不够友善，有些抗拒，但米哈乌博士却用热脸贴冷屁股，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罗浩坐在竹子身边看着这一幕，有红色的斑丘疹在无菌服的下面若隐若现。 只是过敏？ 罗浩看见了ai辅助给的诊断。 可以说只是过敏，罗浩也没太在意。 “米哈乌博士，在我们这面吃饭你要多注意。”罗浩和米哈乌博士说道。 米哈乌博士全神贯注的和竹子交流，罗浩说什么他都当成是耳边风。 在他看来竹子要比罗浩可爱十五万零两倍。 见场面尴尬，冯子轩“帮”米哈乌博士接住了罗浩的话头，“注意什么？小罗。” “注意一下别吃猪肉，如果想吃的话，比如说酸菜猪肉血肠之类的事物，再有就是早晨就别跟狸主任喝酒了。” 米哈乌博士满脸不屑的瞥了罗浩一眼，冯子轩心中疑惑，这二者之间有关系么？ “小罗，这之间有关系？”冯子轩不懂就问。 无数次的实践经验表明罗浩说得话哪怕听起来再怎么不靠谱，也要认真的想一想，要不然肯定会吃亏。 “关系啊，肯定……” “罗，你也是专家，医疗行业的专家，我知道。”米哈乌博士一边跟竹子玩，一边说道，“但请你不要用这么荒谬的……荒谬的……” 米哈乌博士顿住，他的普通话说的并不好。 接下来是一句波兰语的国骂。 “其实还是有关系的，最好别大意。”罗浩rua了下竹子，忽然手机响起。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石主任，您好。”罗浩拿起手机，“周末还在医院做胃肠镜啊。” “哦哦，好，那我去看一眼，您稍等我一下。” 罗浩说完，挂断电话，看向冯子轩，“冯处长，石硕石主任那面遇到了一个黑便两年，肠镜发现肠道呈黑色的患者，我去瞄一眼。” 冯子轩有些不开心。 米哈乌博士rua了竹子，自己还没rua呢。 “一会你去找大妮子，抱一抱竹大。”罗浩笑吟吟的和冯子轩说道，“大熊猫小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rua一下，感觉不一样。” “！！！” “竹大和刚出生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候毛有点扎手，现在就好多了，也舒服了一点。” “软多了？” “更扎手了，但竹大会嘤嘤嘤，rua起来肯定更有意思。” “……” “你抱着竹大，竹二，一起拍张照片。”罗浩起身，拍了拍米哈乌博士的肩膀，“走了。” “还不到半个小时！”米哈乌博士抗议。 “我那面有事儿，你自己在里面的话，我怕你只能活十分钟。” 米哈乌博士虽然不高兴，但他也知道罗浩说的是真的。 来之前米哈乌博士做足了功课，知道竹子是秦岭之王，手里一根竹竿，杀遍秦岭。 据说现在秦岭豺已经被杀到了一个濒危线，要是竹子在秦岭继续住一年的话，怕是秦岭豺也会被列为濒危动物。 很难想象憨态可掬的小家伙怎么会如此凶悍，它可以说手上沾满了秦岭豺的血。 “我那面有患者，要回去会个诊。”罗浩随口说道，“米哈乌博士你和冯处长一起玩，一会看看大熊猫的幼崽。” 听到这儿，米哈乌博士开心了起来。 他完全没注意到竹子对着他呲牙，牙齿上隐隐有血色。 罗浩拍了一下竹子的头，示意它安静些、友善些。 鱼贯走出熊猫馆，罗浩的腿忽然像是被水泥浇灌了一样，变成一根柱子，一动不动。 竹子趴在地上，双手抱着罗浩的腿，眼巴巴的看着罗浩。 “松手。” “嘤嘤嘤~~~”二米高、三百多斤的竹子用嘤嘤声回答罗浩。 “我那面有事儿，晚上我来陪你。” “嘤嘤嘤~~~” “小孩子要听话，这都是为了你好。” “……” 冯子轩无语。 自己和自家孩子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孩子已经上小学了，竹子难道也要上学？ 一个诡异的念头在冯子轩的脑海里闪过。 “老子数到三！” “三！” “二！” 竹子松开手，委屈吧啦的。 罗浩蹲下，和竹子贴了贴脸，“乖，我还有事儿，不能每天陪你。” “嘤嘤嘤~~~” “走了，晚上见。”罗浩用力的rua了一下竹子的头，顺手揪了一下竹子的小耳朵，笑吟吟起身。 “简直不是人类！”米哈乌博士张开双臂，高高举起，惊讶的说道，“没有任何一个人类能拒绝这么可爱的小家伙！” 罗浩笑笑，关上熊猫馆的门。 “你……”米哈乌博士一句话没说完，身后传来山摇地动的声音。 轰鸣声让米哈乌博士下意识以为发生了地震。 回头，眼教余光看见竹子人立而起，沙包大的拳头用力锤在钢化玻璃上。 砰砰砰的声音似乎在敲击着米哈乌博士的心脏，竹子狰狞的表情让他恍惚中升出一种濒死感。 冯子轩看得也变了脸色。 这也太吓人了，竹子看着憨态可掬，可一旦暴走起来，钢化玻璃都摇摇欲坠。 很难想象竹子的铁拳砸在身上的感觉是怎样。 “小罗……”冯子轩勉强咧出一个笑。 “竹子有点不高兴，我最近来的少了。” “我是说，它能出来么？” “想出就出了，钢化玻璃拦不住竹子，外面的栅栏也拦不住。”罗浩耸肩，回头，和竹子打了个招呼。 冯子轩感觉哈动的熊猫馆似乎也没那么安全。 “大妮子！”罗浩和王佳妮交代了一下接下来的内容，随后和冯子轩说了一声，转身离开。 “对了冯处长。”罗浩想到了什么，“一会麻烦您带着米哈乌博士去吃口饭，注意有没有猪肉。” “猪肉？他还有什么忌口？” 冯子轩说的比较隐晦。 在他看来，罗浩之前说要么不吃猪肉，要么不和狸主任喝酒纯属给米哈乌博士找不痛快。 “这是一种病，撸猫和吃猪肉之间只能二选一，米哈乌博士已经有红色斑丘疹了，一定要注意。但也没太多别的问题，注意别吃猪肉就行。” 罗浩说完，大步离开，远远的，冯子轩看见罗浩抬起手，挥了挥。 这不是开玩笑么，冯子轩哪怕再怎么信罗浩，也不会相信这么无稽的话。 扯淡，完全扯淡，冯子轩心里想到。 看样子小罗对米哈乌博士是真的有意见，也不知道米哈乌博士哪得罪了小罗。 …… …… 石硕石主任看着电视机里黑漆漆的肠道有些为难。 这么多年了，胃肠镜检查做过几万例，石硕可以说是见多识广。 但这种颜色的肠道石硕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讲呢，石硕高度怀疑患者昨天灌肠用的是一得阁墨汁，把肠道全都染成了黑色。 患者男性，67岁，主因“腹痛、腹胀、恶心无呕吐，并伴肛门停止排气、排便4天”入院。 现病史很普通，但既往史里有排黑便2年。 曾经做过胃肠镜，在隔壁医院做的，报告单找不到了，根据患者自己描述，应该说是没事。 消化内科也考虑没事，要是肿瘤出血导致的黑便，2年时间，患者指不定怎么样了。 要是那样的话，现在估计患者的坟头草都一丈左右高。 出于谨慎，消化内科的管床医生给患者查了一个全腹ct，没看见肿瘤。 因为还有黑便，周末石硕加了个班，给患者看看胃肠道。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还是发生了。 肠镜进去后看见黑乎乎的肠道，把石硕吓了一跳。他以为是设备故障，又检查了一遍，设备没问题。 石硕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遍肠道，结肠部分的确像是被淡淡的墨汁染过一遍，然后用力搓洗，颜色却没完全搓掉一样。 “石主任，这是什么？我没见过呢。肠道，不应该是这种颜色啊。”助手问道。 石硕摇了摇头，留了影像后把管道抽出来，“醒吧。” 麻醉医生怔了一下，他还以为石硕刘主任要做点什么，可他竟然什么都没做。 就这？ 看一眼，让患者回去？ 石硕看出来麻醉医生的不解，“让患者先躺会，我找个会诊。” “咦？刘主任，你都看不懂，找谁啊。” “罗浩。” “？？？” “？？？” 大家都知道石硕和罗浩之间的关系，最开始罗浩罗教授来到医大一院，石硕还经常提起这个年轻人。 科室里的医生护士知道b超的刘海森刘主任和罗教授的大舅是同班、同寝、上下铺的同学，石硕和刘海森关系好，爱屋及乌，所以也都理解。 要是那个年轻人在介入科干不下去了，可以调到这面来。 或许在介入科也只是一个落脚点，毕竟胃肠镜室属于热门科室，没有急诊，单纯的检查，还有私立医院聘请，每周末出去挣点钱。 在医疗系统里，胃肠镜医生属于比较高端的。 虽然钱挣不了多少，比什么德国骨科差很多，但石硕挣的钱是要交税的，德国骨科敢交税么？ 可随后没多久，罗浩罗教授就变成了省里体检的执镜医生，那之后石硕才很少提起罗浩。 今儿这是怎么了？ “石主任，你这是想提携晚辈？” “晚辈？不敢想喽。”石硕哈哈一笑，并没因为那句话里若隐若现的阴阳劲儿而难堪，“前几天我去我宠我爱。” “你在我宠我爱做手术，每年不少挣，真是羡慕。”麻醉医生连忙接茬，这个话题他等了好久。 “石主任，有机会叫着我呗。”麻醉医生要不是在给药，怕是已经要头拱地的求石硕。 宠物医院挣钱是真简单，而且医疗事故少。 “害，我在那面活儿也不多。”石硕根本不接话，轻飘飘的把这事儿揭过去，“有一只巴西龟肠梗阻，我取不出来梗阻物，人家直接把罗浩给叫来。” “结果呢？”麻醉医生虽然失望，但却没有恼羞成怒得罪石硕。 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有机会能出去给宠物治病了。 现在医院不挣钱，对麻醉医生来讲最好的两个点在——医美和宠物医疗。 医美风险还是高，尤其是一些涉及到颜面部的大手术。医美医院是真敢，啥都没有，就愣上。 活该人家挣钱。 可不说省城，魔都每年死于麻醉的医美患者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这里面基本都是麻醉的锅，毕竟医美的设备要比三甲医院差很多。 但人家偏偏就没舆情，和公立医院不一样。 没舆情是没舆情，麻醉医生都是公立医院出身，打心眼里害怕出事，别钱没挣到反而背一身的麻烦。 宠物医疗是最安全的，至少麻醉医生这么想。而且给的也多，给人看病和给宠物看病不一样。 “小罗的水平是真高，比我高多了。我没取出来的异物，小罗进去咔嚓咔嚓就给弄出来，一点都不含糊。”石硕很认真的说道，“什么提携晚辈，这话可别说了，我哪有脸去接。” “真的假的？石主任。”麻醉医生有些向往。 要是罗教授的话，人家有自己的麻醉医生，老柳的运气可真好，麻醉医生心里羡慕嫉妒着。 “咱当医生的。”石硕说着，也没换衣服，找了个凳子坐下，“心里要有逼数。为什么媒体会歌功颂德，说咱们治病救人，劳苦功高？” “还不是不给钱，就算是有钱，也是灰色地带的，什么时候看你不顺眼了就拎出来踹两脚。至于谁被踹了，那属于倒霉，别埋怨别人。” “石主任，你这也太阴暗了吧，哈哈哈。” “我这叫心里有数，罗教授的确是我的晚辈，曾经我也想提携一下。可人家协和八年制本硕博毕业的博士，需要我提携？帝都那么多老专家想提携罗教授都不干。” “……” “我说的是真的，今儿这个患者我第一次看见，那颜色像是喝了墨汁一样。对了，你们见过墨汁么？” 助手和护士纷纷摇头。 年纪稍微小一点的医生护士压根都没见过墨汁。 “我小的时候生活条件是不好，但那时候讲陶冶情操，养花、养鱼、写字都属于陶冶情操。” 石硕见患者已经醒了，罗浩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所以他也不着急，悠闲的聊着。 “我那时候还小，也学着大人每天写毛笔字。但是吧，好多东西都讲天赋，我写的纸等身高，可你看我的字还是跟狗爬的一样。” “哈哈哈，石主任你谦虚了。” “实话实说，不算谦虚。”石硕道，“那时候舔毛笔头舔多了，嘴里就是刚刚看见的颜色。” 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才绕回来，麻醉医生这才知道石硕的意思。 “但胃肠镜我做过几万例，没见过。” “石主任，几万例，牛！” “还好了，我估计我退休前能做十万例，也算是一个记录？”石硕自矜道。 患者已经清醒，石硕不再闲聊，让麻醉医生和护士看好患者，他穿着衣服走出大门，和患者家属交代病情。 讲明实际情况后，石硕说要找专家会诊，患者家属也表示同意。 回来后石硕和医生护士闲聊，加上半梦半醒的患者，气氛倒也融洽。 石硕询问了一会，没问出来有什么问题。 管床医生的现病史、既往史例也没见有什么特殊的。 今天只加台做一例手术，石硕虽然在私立医院有检查，但他也不着急，打了个电话让那面等着。 身为省城排名前五的专家，石硕有这个排面。 想要挂他的号，要排队很久，私立医院那面且先等着，石硕比较好奇罗浩来了之后会给患者一个什么诊断。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罗浩大步进来。 “石主任，石主任，不好意思啊。”罗浩微微躬身，满脸的歉意。 要不是知道实际情况，众人还以为罗浩做了什么对不起石硕的事儿，所以才这么低三下四的道歉。 小螺号真是……石硕心里叹了口气，和他大舅年轻的时候一毛一样。 低调，绝对不出风头。 记得刘海森说林语鸣上学的时候曾经说过出头的椽子先烂，那时候刘海森还年轻，不懂老大为什么这么说。 现在看罗浩眉眼之间有些年轻时候林语鸣的样子，却又比林语鸣牛逼多了。 石硕吁了口气，站起身，“罗教授，是这样。” 有患者在，石硕称呼罗浩为罗教授，罗浩也没拒绝。 听了石硕的介绍，罗浩又看了一眼当时留下来的图片，微微一笑，“行，我看一眼。” “来，顺着我的劲儿躺下。”罗浩左臂拢住患者的脖颈，微笑说道。 患者顺着罗浩的劲儿往下躺。 “您这气管可是不好。”罗浩闲聊着。 “东北人的老毛病。” “去看过医生么？”罗浩和患者聊着闲天。 “看了，中医西医都看了，没什么用。西医开了几样药，治标不治本。说是让我退休后去海南就行，下飞机就没事儿了。” “中医呢？” “也开了药，说是肺火旺，吃了就好，但不吃就又这样。咱东北真心不是人呆的地儿，难怪清朝的时候流放宁古塔呢。就这，比南方人少活十年。” “宁古塔啊，我大舅当年就是在宁古塔读的大学。” 罗浩一边说笑，一边把患者的体位摆好。 因为有了一次胃肠镜检查，有了一次麻醉，罗浩并没让麻醉医生上手，而是一边和患者闲聊一边准备下镜子。 “前几天一名医生去那面开会，吃了菌子送去医院，人失踪了，我们找了半天。后来我还找咱省城在那面的派出所民警，想要看看情况。” “每振兴一次东北，海南的房价都涨一波，难怪老毛子不开发远东呢。死冷寒天的，正常人谁愿意住这儿。年轻人但凡有点本事的都走了，也怨不得他们。”患者也颇为善谈，和罗浩闲聊着。 “中医给你开的什么药？” “不知道啊，一大堆药，煎着吃，挺麻烦的。” “说起这个，有个师兄，有次遇到一个患者，说从前找过一个神医，手动壮阳。” “？？？” “？？？” 众人反应了几秒钟，管床医生“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小护士也哈哈大笑，转身无实物表演，假装自己很忙碌。 倒是石硕和患者年纪有点大，想了半天才大约想到答案。 “刘主任，麻烦您去问一下患者平时吃的中药是什么，在哪家看的。” 中药？！ 石硕皱眉，难道说是中药的锅？又或者是中药里的成分不纯，有科技与狠活，把肠道都给染色了？ 441 肠子都悔青了，是真的青，黑青黑青的 和中药有关系？ 石主任不是很理解，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出门和患者家属交流。 “应该不是中药的事儿。”患者说道，“我的病西药也治不了，倒是中药吃了之后效果还不错，怎么可能吃中药把肠子都吃黑了呢。” “哦，的确啊，中药对很多病的效果都很好。对了，您试过针灸么？”罗浩顺着患者的话往下说，并没和患者争辩。 “你会？”患者惊讶。 “不会，我没学。”罗浩有些遗憾，“我第一次接触中医针灸，去的是广安门中医院，看见一位老师用直径0.5cm的银针贯穿患者的脖颈，正在针灸。” “！！！” “！！！” “当时就把我给吓跑了，看不得，看不得。”罗浩连连摆手，一脸惶恐。 “真的假的？”患者怔怔问道。 “真的，后来老师给我针灸，用普通的银针，贯穿了我手腕……”罗浩想起当时的情形还是有些畏惧。 少年意气风发的时候的确很难畏惧什么，但罗浩是的确怕。 “现在想起来，怪可惜的。” “罗教授，听说您有7本执业证，有中医的么？” “没有。”罗浩摇了摇头，“当时给我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了，就没学。现在想起来，倒是蛮可惜的。” “罗教授，您连兽医都学了，怎么不学中医？就是被吓的？” “碰巧，其实去那面是做科研，研究一个人畜共患的疾病，所以跟着夏老板忙了一段时间。” 罗浩闲聊着，已经把肠镜下了进去。 看见如泼墨一般的结肠，罗浩没有惊讶。 “就是这个，刘主任说像是他小时候的墨汁。” “应该是吃了栀子。” “栀子花开？何老师唱的那个？”麻醉医生笑道。 他以为罗浩在八卦，所以跟着捧了个场。 “不是，应该是吃了栀子，茜草科栀子属植物栀子的干燥成熟果实。 功效为泻火除烦，清热利湿，凉血解毒，作用为主治热病心烦、湿热黄疸、血淋涩痛、血热吐衄、目赤肿痛、火毒疮疡等病症。” “肺热，也属于栀子的功效之一，但这药的药效太猛了一些，君臣佐辅很难调，一般的中医调不好，得水平相当高才行。” “罗教授，您……”麻醉医生看着罗浩，一时之间分辨不出来罗浩是在开玩笑还是再说真的。 “咱们这面不常见，毕竟冷么。”罗浩拿着肠镜左看右看，一边聊着，“南方多见，栀子茶，喝过么？” 麻醉医生摇头。 “清热解毒、泻火除烦。越往南喝的人越多，我见过一个喝了十几年栀子茶的患者，肠道比这还黑。” 患者有点紧张，很明显罗浩说对了，至少他最近吃过栀子类的中成药。 罗浩感受到患者的紧张情绪，微笑，“别着急，我看病历里写您黑便两年。” “是啊，医生您说不会有事儿吧。” “不会的，很轻的，放心。”罗浩温和笑着安抚患者。 “栀子茶属于花茶的一种，很多袋装的花茶里也有栀子花。” “……” 麻醉医生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喝茶了。 “花茶种类有很多，这些都属于药食同源的，既是花，在药物里面也是有的。 像茉莉花，玫瑰花，枸杞，茯苓，佛手这些都可以作为茶。 但是这些一定要根据不同体质，像玫瑰花茶是疏肝理气的，对于有压抑，生活压力非常大的人，可以喝一段时间玫瑰花茶，但也不适合长期服用。 对于脾胃不好的人喝玫瑰花茶，可能还有泻肚。” “什么东西脱离剂量说药效、说毒性，都是扯淡。”罗浩看明白了，“准备取病理。” 罗浩这句话的声音很小，他不想给患者更大的心理压力。 这面正准备着，石主任回来。 “罗教授，你看一眼，这是家里手机的照片。” 罗浩扫了一眼，麻醉医生和助手都好奇，围上来看。 “你们怎么这么好奇。”石主任不解。 “罗教授说应该是栀子的事儿，我看看……咦，真的有栀子！”麻醉医生看见药方里有硕大的栀子两个字，惊叹。 “？？？”石主任一怔，深深的看了罗浩一眼。 他知道？ 自己是做了几万例肠镜检查顶级胃肠镜医生，自己都没见过，罗浩一个小屁孩怎么会知道。 “哦，那就没事了。”罗浩笑了笑，“刘主任，我取一块病理送检。” “怎么回事？”石主任先点头应下罗浩说的事儿，随后小声问麻醉医生。 麻醉医生把刚刚罗浩说得话又重复了一遍。 原来南方大量喝茶，花茶里有栀子的果实，属于常见病啊。 石主任如梦方醒。 妈的！ 难怪自己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北方病，而是属于南方的一种疾病。 算是有地域特色的疾病。 “小罗，良性恶性？” “一般都是良性的，虽然反应不可逆，但回去把栀子停了，对症治疗就行。”罗浩回答道。 “病理？” “要是没猜测的话，应该是——静脉壁纤维化增厚伴钙化，小血管壁浆膜下层见泡沫状巨噬细胞，肠黏膜纤维化、玻璃样变、钙化，淋巴细胞浆细胞浸润，组织纤维化以静脉为中心。这是主要病理特征。” “！！！” 石主任听到罗浩说了一大堆专业的病理描述，秒懂罗浩肯定是见过不止一例类似的患者。 反正石主任也对罗浩没有争雄的心思，他只是暗自记下来。 取了病理，肠镜做完，罗浩脱掉手术衣。 看管床医生把患者送走，石主任终于有机会问出心里话。 “小螺号，怎么回事？栀子引起肠道发黑？”石主任不解。 因为自己亲眼见的那种颜色和小时候嘴里沾了墨汁一样一样的。 罗浩说的和自己的认知有着区别，之前当着患者的面不好问，石主任已经憋的不行了。 “一起去换衣服？” “好。”石主任知道罗浩不想当着别人的面给自己讲东西。 两人来到更衣室，石主任看着罗浩。 “很多年前……” 罗浩开口就是这四个字，石主任有些恍惚，好像自己在跟一个老头子说话，人家开口就用岁月的沧桑碾压自己。 “有一个浙医的师兄在协和读博，每次说起肠子都悔青了，他的表情就很奇怪。” “啊？” “因为他在浙医读的研究生，被选调面试来协和读博。” 石主任隐约知道协和医学院的专家每年都会去国内一等一的医科大学选人来协和读博。 罗浩说的应该是这种。 协和把全国的人才都搜刮一空，能不强么。 “师兄跟我讲，有次他接诊了一个患者，跟老师一起看的。” “患者有长期服用栀子茶的习惯，说是养生。 栀子茶里含栀子苷成分，大量摄入会引发结肠炎，该院近年已接诊十余例类似患者，大量、长期饮用中草药茶还是需要谨慎的。” “很多中草药茶里都一些东西。”罗浩想了想，嘿嘿一笑，“不多说了，话说回来啊，最后的诊断应该是特发性肠系膜静脉硬化性结肠炎。” “特发性肠系膜静脉硬化性结肠炎？” “嗯，一般是肠梗阻才会有诊断，刚刚的患者症状不重，估计愈后还是能不错的。” 石主任沉默。 “书上说特发性肠系膜静脉硬化性结肠炎是一种罕见的慢性缺血性肠病，以结肠壁增厚、非血栓性、非炎症性肠系膜静脉狭窄或闭塞为主要特征。” “说是罕见，那是编纂教科书的时候。最近这些年随着大家能吃饱喝足了，养生的需求是越来越高。所以栀子茶、栀子导致的结肠炎也越来越多。” “咱东北少一些，南方，尤其是羊城附近，已经算是常见病了。” 罗浩清淡的解释着。 肠子都悔青了，这个形容还真是很贴切，石主任心里想到。 黑青黑青的，青色这个颜色……石主任的思路一下子散开，到处都是。 至于罗浩说的特发性肠系膜静脉硬化性结肠炎，石主任一点想法都没有。 自己就遇到过这么一例，琢磨太多没什么意义。 罗浩不是说了么，这病在东北算是罕见病。 石主任想着想着，吁了口气，“小罗啊，前段时间……算了。” “怎么了？” “有空总往我们内镜室跑一跑，别总不来，只赶上给领导做检查的时候才出现。”石主任用玩笑的口气说道。 “您这面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随叫随到。”罗浩笑道。 石主任没什么不满意的，只是感慨罗浩的强悍与博学。要说还得是协和，别的不说，每年春末的时候，协和专家组全国飞，找各大医科大学的尖子。 估计其他医科大学眼睛都红了，但谁让人家是协和呢。 保健组、保健局里协和的人占多数。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干嘛呢？”石主任问道。 “我呀，正在哈动陪着一个专家看大熊猫呢。”罗浩笑笑。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 “哪有哪有。”罗浩和石主任客气了几句，看上去有口无心的说了之后的治疗，石主任知道这是说给自己听的。 但罗浩没摆专家的姿态，而是在闲聊中讲清楚，对石主任恭敬有加。 …… …… 几个小时过去了。 米哈乌博士还是不想走，他站在熊猫馆外，眼巴巴的看着里面的竹子。 竹子正坐在地上，吃着竹笋，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甚至连龇牙咧嘴米哈乌博士都看得如醉如痴。 怎么看都看不够。 “米哈乌博士？”冯子轩招呼道。 米哈乌博士怔怔的看着竹子，口水差点没流出来，对冯子轩的招呼置若罔闻。 冯子轩耸了耸肩，罗浩把米哈乌博士交给他，冯子轩也不好走。 “大妮子，想吃什么？”冯子轩想和王佳妮套套近乎。 王佳妮看着和竹子一样，老实憨厚，平时就像不存在一样，有透明的体质。 但冯子轩很清楚要是王佳妮不在的话，竹子怕是都不会搭理米哈乌博士。 甚至攻击这位，把他撕碎的可能都有。 “冯处长，您太客气了，您吃什么我去买。”王佳妮连忙说道。 “我去我去。”冯子轩挥挥手，“你喜欢吃什么？” “都行。” 两人客气了几句，冯子轩转身离开，拿着手机搜索周围的奶茶、水果店。 选了一家最近的，冯子轩特意挑了冰冻榴莲。 他不吃这种水果，但科室里的女科员都吃，据说可以美容等等。 想来王佳妮也愿意吃，而且冰冻的没那么大的臭味，哪怕受不了的话，也可以当冰淇淋一样吃。 这些散碎的知识冯子轩积累了很久，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值得他出手买。 至于米哈乌博士，冯子轩却不是很在意。 二十多分钟，冯子轩在门口接过外卖小哥手里的冰冻榴莲。 闻着没什么味儿，看着也新鲜，冯子轩拎着榴莲回到熊猫馆。 王佳妮正在给米哈乌博士介绍竹子。 竹子最近小一年的时间里有很多经历，王佳妮挑有趣的讲给米哈乌博士。 “大妮子，吃榴莲。” “谢谢，谢谢。”王佳妮连忙接过榴莲，但冯子轩却注意到王佳妮并没拿出来吃。 应该不是客气，而是她不喜欢，甚至有些说不清的厌恶。 也不是厌恶，王佳妮的表情很古怪，冯子轩也没办法形容。 冯子轩有些遗憾，但却没表露出来，也没催王佳妮吃。 一盒榴莲200多，削了皮，冰冻好的，人情、意思已经到了，王佳妮不喜欢吃自己也没办法。 还是准备工作不充分，冯子轩心里想到。找时间透透小罗的话，看看王佳妮到底喜欢吃什么。 “米哈乌博士，来吃榴莲。”冯子轩把榴莲递给米哈乌博士。 “嗯？”米哈乌博士一楞。 “榴莲，一种热带水果，一般来讲你们那很少见，也不太喜欢吃，其实挺好吃的。”冯子轩介绍道。 世界上80%的榴莲都是中国人吃掉的，米哈乌博士不知道也正常。 但下一秒，冯子轩在米哈乌博士的眼睛里看见了一种无法理解的情绪。 三分茫然，三分愤怒，三分不可理解，一分惊讶。 这是啥意思？冯子轩愣住。 “冯处长……”王佳妮看见这一幕小心翼翼的凑到冯子轩身边，解释道，“竹子正在大便。” “嗯？” 冯子轩抬头，看见竹子坐在地上，两条腿分开，手里拿着竹笋正在啃。 大便？ 不该有大便的姿势么？小狗大便的时候都是弓着腰的，竹子怎么做坐在那就大便呢。 可念头刚刚出现，冯子轩就看见一截“冰冻榴莲”从竹子肛门里滑出来。 那般丝滑，一点便秘的感觉都没有，就活脱脱的出来一截，跟冰冻榴莲一模一样。 看着那截大便，冯子轩羡慕的差点没哭出来。 这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大便，干干爽爽，却又丝滑柔顺，甚至连屁股都可以不擦的那种。 自己的大便要是能这样该有多好！ 但念头只是一闪，冯子轩就明白米哈乌博士为什么会有那么古怪的表情。 妈的！ 这点榴莲买的，真是巧了，冯子轩无可奈何的拿着冰冻榴莲和竹子的青团做比对。 别说，还真像。 不说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我自从来哈动陪着竹子以后，就不吃榴莲了。”王佳妮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其实青团没味道，竹子吃的是粗纤维的竹笋，但主要还是因为偏见……” “哈哈哈。”冯子轩大笑，自己闹了个乌龙。 “本子那面说是有青团刺身？”冯子轩也觉得尴尬，连忙换了一个方向问道。 王佳妮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听罗浩说起来过，我总觉得太变态了。” 冯子轩摇头，跟米哈乌博士解释了几句。米哈乌博士也知道只是误会，可冰冻榴莲和青团一模一样，很难相信冯子轩不是故意的。 “走了，去吃饭。”冯子轩拍了拍米哈乌博士的肩膀，“你来之后都吃过什么？” 私下里，冯子轩也懒得和米哈乌博士太客气。 “要吃杀猪菜。”米哈乌博士径直说道。 “不行，罗浩说了，你暂时不能吃猪肉。” 米哈乌博士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凭什么？就因为我一早和那只猫喝了酒？简直可笑！你到底是不是医生，你要是跟我说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我可以不去。” 冯子轩也不知道为什么。 罗浩好像说过是什么猫猪综合征，冯子轩在网上也没找到类似的内容，估计是罗浩对米哈乌博士不太友善，随口说的？ 可出于谨慎，冯子轩并没有大意，他坚持着。 但吃饭这种事儿总归要听米哈乌博士的，总不能抓住他往嘴里塞。 最后还是以冯子轩的妥协告终。 虽然妥协了，但冯子轩还是准备做好万全，以免这位专家忽然就挂掉。 猪猫综合征？没听过，但既然小罗说了那就要当真的去对待。 “米哈乌博士，你太倔强了，要遵医嘱。”冯子轩无奈的说道。 “简直就是笑话！我在德国看过，只是普通的皮疹。”米哈乌博士挥舞着双手，很气愤。 看样子刚刚冯子轩拿着冰冻榴莲和竹子拉青团的那一幕在米哈乌博士看来就是故意的！ 简直太卑劣了，故意为难自己，米哈乌博士是这么认为的。 冯子轩也没做过多的解释，怎么解释？这种事儿肯定越描越黑。 而且这些老外本身就有偏见，傲慢与偏见。 没办法，去吃口饭，完成罗浩的嘱咐就行。好在今天米哈乌博士看竹子看了个过瘾，一路上唠唠叨叨的把话落在了竹子身上。 竹子的确呆萌可爱，冯子轩也没见过竹子在秦岭里大杀四方的样子，留给他的印象也只有呆萌和放飞丹顶鹤的时候那么一丝丝的霸气。 除此之外，竹子基本是那种人畜无害的形象。 米哈乌博士说的开心，脸上开始泛起红晕。 他的确喜欢小动物，冯子轩始终想象不出来米哈乌博士用大猩猩做试验的时候的样子。 或许这就是君子远庖厨？ 带着米哈乌博士来到一家冯子轩熟悉的杀猪菜馆。 今天刚杀的猪，新灌的血肠，自己家腌制的酸菜，绝对正宗。 冯子轩是这里的常客，外地来朋友会经常请人来这里吃。 很快，在米哈乌博士絮絮叨叨的描述竹子的时候，酸菜、猪肉炖血肠就端了上来。 还有两样解腻的小素菜。 冯子轩有点担心，用公筷给米哈乌博士夹了酸菜。 “说是德国也有酸菜，你尝尝和我们东北的比怎么样。” “我要吃猪肉！”米哈乌博士倔强的拿起筷子。 他用筷子已经很熟练了，至少夹猪肉的动作能顺利达到目的。 “米哈乌博士，我建议你还是吃点酸菜就可以了。”冯子轩规劝道，“罗教授的诊断水平很厉害的。” “厉害？”米哈乌博士一脸鄙夷，“那你跟我讲讲，我一早和早餐店的猫喝了杯啤酒，淡的跟水一样的啤酒，一点麦芽的香气都感受不到，会影响到我现在吃肉？” “冯，我甚至感觉你们是哪些该死的素食主义者。我凭什么不能吃猪肉！” “不不不，可以换一家牛肉店。铁锅炖，你知道么？” “知道，但我今天就是要吃猪肉。” 米哈乌博士把筷子上夹的猪肉一口吃进去，放到嘴里他才发现少了什么。 冯子轩也不知道米哈乌博士知不知道要蘸蒜泥之类的，但看见他一口把猪肉吃进去，心里叹了口气，格外的好奇。 小罗到底说的对不对？ 米哈乌博士会不会出事儿？ 冯子轩就是担心出事儿，手机一直拿在手里，而且他提前给急诊科打了电话，叫急诊科主任派一名护士拎着急救箱在外面等着。 这种阵仗，竟然用在酸菜猪肉炖血肠上，冯子轩自己都觉得好笑。 “米哈乌博士，你有什么不舒服要马上跟我说。” “不舒服？能有什么不舒服！”米哈乌博士斥道，随后又夹起一块猪肉，蘸了蒜泥送到嘴里大口的嚼着。 442 猪猫综合征（盟主不定45加更） 米哈乌博士吃的开心，他的胃和德国人的胃应该类似，东北菜相当合口味。 冯子轩仔细观察，米哈乌博士大口吃肉，并没有异样。 几瓶啤酒下肚，米哈乌博士在幻想着自己能骑着竹子奔驰在山野之间的时候，间断鄙视着这面的啤酒。 工业啤酒与精酿啤酒相比，肯定有区别，而且区别还不小。冯子轩不好酒，但米哈乌博士能分辨的一清二楚。 尤其德国还是啤酒大国，喝不惯也是正常的，冯子轩并没因为这种事儿和米哈乌博士争辩。 两人话不投机，冯子轩只是曲意奉承。 不过米哈乌博士是真能吃，冯子轩过了40岁之后再也没有一顿饭能吃两斤肉的时候。 出去吃纯正的手把羊肉，冯子轩也只是吃几块，再多就腻了。 但米哈乌博士却对着五花肉大块朵熙，嘴唇油亮油亮的，丝毫不见有过敏征兆。 一个小时后，冯子轩见米哈乌博士吃完，去买单准备把他送回工大。 “你看，我一点事儿都没有。”米哈乌博士红光满面的说道，“我就知道肯定没事，一定是罗故意这么说的。” “他就是不想我看大熊猫！该死，大熊猫为什么只听他的，他不在的时候我都不能在熊猫馆里摸大熊猫。” “大熊猫其实很凶的，竹子是熊，不是猫。”冯子轩找到罗浩发给自己的一个视频，把手机交给米哈乌博士。 视频中，开车的路人发现野生大熊猫，下车想去rua一下大熊猫。 随着短视频的兴起，有关于大熊猫的视频也随着多了起来。 能看见野生大熊猫在旅游的人看来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拍摄视频的人手拿着手机，言语兴奋，那只大熊猫只是憨憨萌萌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任何敌意。 这个动作鼓励了拍摄视频的人。 随着人和熊猫之间距离缩短，似乎还是没有什么异常。 但下一秒，大熊猫站起来，拍摄视频的人被黑影笼罩，随即手机一阵摇晃，开始黑屏，视频的最后传来一声惨叫。 结局很明显，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米哈乌博士撇嘴，对此不屑一顾，他认为自己又不是没有rua过大熊猫。 在他看来竹子很温和，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儿。 “喏，这是竹子在秦岭和秦岭豺战斗的视频，很短，但是有代表性。”冯子轩又翻出一个短视频，交给米哈乌博士。 视频中，竹子再也没有了在罗浩面前的温和、憨萌，手持一根竹竿，呲着獠牙，满脸凶相。 竹子四脚着地趴在地上，间断半站立，挥舞竹竿进行攻击。 每一下都犹如雷霆万钧，竹竿砸在秦岭豺的腰上，豺的身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掰成古怪的形状，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记下之后，韧性十足的竹竿断裂。 有秦岭豺认为这是好时机，趁机围上来。 一拥而上，看样子是想利用这个机会直接把大敌杀死。 可是秦岭豺没想到的是竹子丢下竹竿，一跃而上，尖牙利爪，连撕带咬，剿灭秦岭豺的速度比用竹竿更快。 视频只有十几秒，十二只秦岭豺就被竹子杀的一干二净。从头到尾，只有秦岭豺的惨叫声不断传来。 看得米哈乌博士浑身打寒颤，他没想到温顺可爱的竹子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再重申一遍，熊猫不是猫，而是熊。对了，你看见的狸主任打起架也很凶的，就是体型太小了，估计顶多能打一只豺。竹子不一样，体型超大，还有狸主任一样的敏捷。” 冯子轩还有话没说，大熊猫最大的软肋——柔软而薄的腹壁，罗浩也给打造了液态金属的护甲。 只是液态金属能不能说，冯子轩不知道，他不想和有关部门打交道。而且这东西自己也没见过，还是不说的好。 米哈乌博士没了声音，讪讪的看着视频里嗜血的竹子发呆。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很难相信呆萌可爱的大熊猫竟然还有如此凶悍的一面。 冯子轩微微一笑，有关于竹子的事儿，真是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最近竹子和周老板录制的宣传片还没让米哈乌博士看见呢，真要是看了，怕是米哈乌博士做梦都是和竹子一起录制一个类似的宣传片。 马斯洛的几种需求，无论是周老板还是柴老板，亦或是米哈乌博士，都已经到了最高处。 青史留名才是他们想要的。 其他，都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冯子轩心里想着，嘴角上扬，压都压不住。 可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冯子轩听到了让他毛骨悚然的声音——米哈乌博士的呼吸声。 非常典型的哮喘患者的呼吸声，吼吼吼的。 随着米哈乌博士的每一次呼吸，哮鸣音都会加重，仿佛他的呼吸道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水肿。 不是仿佛，而是事实！ 冯子轩马上反应过来，侧头看了一眼，米哈乌博士脸色青紫，呼吸困难。 他一把抓住米哈乌博士。 米哈乌博士壮硕的身体像是纸糊的一样，软绵绵的，随着冯子轩的力度直接倒下。 我艹！ 完了，米哈乌博士吃猪肉真的就过敏了！！ 这狗东西怎么就不听罗浩的话呢！冯子轩心里埋怨了一句，与此同时护住米哈乌博士，让他别遭受摔倒的二次伤害。 随后冯子轩拿起手机，叫护士从车里下来，进行急救。 幸好自己听罗浩的话，哪怕听起来再怎么无稽，事实再一次证明罗浩的正确性。 一支地塞米松、一支非那根推进去，冯子轩已经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守在米哈乌博士的身边。 肉眼可见米哈乌博士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弥漫性斑丘疹开始迅速出现。 一眨眼的功夫，十几块大型斑丘疹已经遍布米哈乌博士的皮肤。 这还是有静脉注射地塞米松、非那根的情况下，要是没有，怕是米哈乌博士已经出现严重的呼吸道痉挛，能不能熬过这一关都未必。 冯子轩心中冷汗岑岑。 幸好自己听罗浩的话，提早做了准备，而且准备还算是比较充分。 至少能让米哈乌博士有机会活到120急救车来的那一刻。 解了燃眉之急，冯子轩给罗浩打了个电话，“汇报”了情况。 很快，120急救车赶来，冯子轩早就和120急救车归属的医院医务处长做了沟通，跟着直奔医大一院。 急诊抢救室，罗浩已经在等米哈乌博士。 看见罗浩的那一刻，冯子轩悬着的心落了地。 他第一次深刻的明白自己心里对罗浩的认知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罗浩也不废话，马上开始指挥抢救。 只是过敏“而已”，一路上的推药让米哈乌博士有了一定的好转。 甚至都没用去icu，eicu，经过治疗后，米哈乌博士只做急诊留观。 治疗相当简单，和当时米哈乌博士的紧急状态形成鲜明的对比。 过敏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过敏点针刺，做血清特异性ige检测，罗浩一步一步，有板有眼。 等都忙完，冯子轩拉着罗浩问道，“小罗，到底怎么回事？上一秒米哈乌博士还好好的，下一秒就不行了，要不是你提醒，我估计这时候那货都凉了个屁的了。” 罗浩笑了笑，“冯处长，不着急，等检查结果回来，和米哈乌博士解释的时候一起说。” 冯子轩虽然心中好奇，但也不好催罗浩，只能不断的催检验科把血清特异试验抓紧完成。 几个小时后，米哈乌博士已经彻底恢复正常，丝毫看不出来刚刚不久前他还处于濒死状态。 拿到了化验结果，罗浩叫着米哈乌博士和冯子轩来到介入医生办公室。 米哈乌博士已经没事了，留观1-2天就可以。 但他心有余悸，满脸惊恐、错愕，对这次“莫名其妙”的过敏心生畏惧。 一切，都像是按照早就准备好的剧本表演一样，毫厘不爽。 而罗浩就是剧本的编剧+导演，还是总制片人。 进了医生办公室，罗浩打了个响指，二黑站起身，“看”了罗浩一眼，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过来。 cos竹子的二黑看起来更让人觉得亲切，而不像是之前机械狗那样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新改装的二黑后背上放着一个背包，罗浩打开背包，拿出记号笔。 “针对过敏原的快速测定，有了结果。” 说着，罗浩拿着记号笔在黑板上流利书写了一堆数据。 市售生猪肉、猪肉香肠和猫毛过敏原提取物的点刺试验阳性结果。盐水、 阳性组胺对照（10毫克/毫升）。 在15分钟时读取反应，并将反应与阳性组胺对照，10毫克/毫升进行比较：1+，阳性组胺对照引起的风团面积的25%；2+，50%；3+，100%；4+，200%。 所有数据似乎都在罗浩的记忆之中，丝毫不乱，写在黑板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冯子轩沉默，看着罗浩写下来的数据。 而米哈乌博士却有些不解，“罗，我以前也吃猪肉。” “不一样，你这种属于特殊情况。”罗浩微笑，“说实话，我也没遇到过类似的患者，只在文献上看过的罕见的病症——猪猫综合症，英文叫pork-catsyndrome。” “pork-catsyndrome？”米哈乌博士怔怔的重复了一遍。 这个名字是如此的草率，听起来都不正经，完全不像是医疗专业的词汇。 在英文里专业词汇就是防火墙，把普通人和专业人士隔绝开，如果想要深入了解的话，光是单词就要学一段时间。 可猪猫综合征这个病的英文名简单到了有些草率的程度。 “当然，以英文的那种屎坑语言来讲，你可能适应了每一个新的疾病都会有一个新的单词的做法。但pork-catsyndrome不一样，简单的堆叠，能看懂就行。” “语言只是沟通工具，不应该是行业壁垒。” 罗浩只是简单的讥讽了一句，继续讲解。 “猪猫综合症首次报道于1994年，简言之就是一种由于对猫过敏，却最终导致了患者对猪肉过敏的奇特病症。在欧洲等国家较为常见，较少发生于亚洲地区。” “常说的一块五仁月饼从美国东海岸杀到西海岸是有理论依据的。” 冯子轩微笑，罗浩不经意之间的讥讽越来越尖锐，不过冯子轩也已经渐渐习惯了。 而且罗浩说了，这是外国人才容易得的罕见病，自己没见过也正常。 话说外国人还真是人均过敏体质。 “大致的原理是——猫血清白蛋白与猪血清白蛋白之间有抗原相似性，患者对猫血清白蛋白过敏后，产生了免疫球蛋白e也就是我们平时说的ige。 又由于这两种蛋白之间的交叉反应，因此摄入猪肉后也能诱发其过敏反应。” “通常的特征性表现为全身泛发的荨麻疹、血管性水肿、呼吸困难和过敏性休克。对于该疾病，检测血猪肉白蛋白和猫白蛋白特异性ige水平有助于诊断。” “是这样。”米哈乌博士喃喃自语，“罗，要怎么治疗？” “很遗憾的告诉你一件事儿，米哈乌博士，如果患者在日常生活中避免接触到猫，猫毛皮屑特异性ige水平也会逐渐降低，这样就又可以安全食用猪肉了。” “也就是说我以后在猫和猪肉之间，只能选择一种？”米哈乌博士痛苦的问道。 “是。”罗浩点了点头，“之前告诉过你，米哈乌博士。” “而且。”罗浩顿了一下，“刚刚对你进行了免疫印迹抑制试验。 体外实验中，当你的血清与一系列来自家猫毛发和上皮的提取物预孵育时，结果显示：来自家猫毛和上皮的提取物以剂量依赖性方式抑制了患者血清中ige与水溶性牛肉蛋白、水溶性猪肉蛋白以及来自家猫毛发和上皮的提取物的反应。” “简单讲，以上论述的是你的猪猫综合征的诊断是无误的。” “可我没有马上就发作，按照正常的过敏理论来讲，不是接触到就该发作么？”米哈乌博士还是不服气。 “原因可能是食用猪肉后，胃肠道对其消化吸收是一个持续的过程，只有等吸收到的过敏原达到一定的阈值后才会引起过敏反应。” “所以，米哈乌博士，以后你要面对一个选择。”罗浩很遗憾的说道，“猫或者猪，是时候做选择了。” 米哈乌博士很痛苦，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出。 经过罗浩的讲解，米哈乌博士确信自己的确得了那种自己无法理解的“怪病”——猪猫综合征。 见了鬼，怎么会有养猫和吃猪肉相互矛盾的怪病！ “不着急，在医院的时候你应该接触不到过敏原，而且现在的过敏症状也得到了控制，你可以仔细想一想。” “但是。” 罗浩敲黑板，划重点。 “就像是之前我说过，米哈乌博士你并不相信，这种事情还是尽量少发生比较好。”罗浩淡淡说道，“这次的过敏因为冯处长救治及时，让你躲过一劫。下次，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 “要知道，猫也只有九条命，而猪，只有一条命。没了，那就是真的没了。” 米哈乌博士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看样子他还在猪肉和撸猫之间做艰难的选择。 把这位送走，冯子轩深深的看着罗浩。 事情的确难以理解，但冯子轩更在意的是罗浩为什么能准确诊断。 “小罗，不是说咱们很少过敏么？你家协和病历库应该也没有类似的病历吧。”冯子轩问道。 罗浩笑了笑，“我骗他玩的。” “啥？！”冯子轩一怔。 这么严肃的事情罗浩竟然骗米哈乌博士？ 这不是冯子轩了解的罗浩。 难道说是因为米哈乌博士对罗浩一直戴着有色眼镜？冯子轩凝神，心念电闪。 小罗教授在这件事上的表现有点怪。 “猪猫综合症的一个特点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展，现有报告中大多都是在养猫多年后出现食用猪肉的过敏症状。 国内养猫人士以年轻人居多。 我们在临床中遇到出现猫毛过敏的患者，甚至患猫癣等疾病，通常都会直接选择就医。 如果症状严重，同时过敏原筛查出猫毛皮屑过敏，患者一般会选择放弃养猫，不太会长年处于这种猫毛皮屑过敏的情况。” 罗浩没管冯子轩心里面在想什么，而是直接解释。 “另外，国外食用猪肉的场景并不像国内如此频繁，加之多进行熏制加工，在排查中易于定位。 同样的场景放在国内，很多人对食物过敏其实是不自知的状态。就算患者出现了‘新发’的过敏症状，可能也会被忽略，最后被归结于自身原因。” “……” 冯子轩无语。 前段时间网络流行一个梗，任何不舒服的状态其实都是过敏，只是国人能抗，不服气，结果身体就适应了，并且刻在基因里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罗浩竟然也这么说？他竟然也信这么荒谬的解释？ “冯处长，这破事没必要多想，咱们身边类似的情况并不多。”罗浩笑着点了点黑板。 沙沙沙~~~ 一阵沙沙响声响起，cos竹子的机器熊猫忽然站起身。 背后背包里的东西哗啦啦落了一地。 罗浩捂脸…… 忘了，这个功能是新开发的，第一次用。 本来准备在冯子轩面前显摆一下，没想到自己忘了把背包拉上，结果出了乌龙，还不如不用。 冯子轩却没把注意力放在散落一地的小零碎上，而是专注的看着二黑“变身”，开始擦黑板。 从最开始笨拙的机器狗形态开始演化，现在二黑已经具备一定的机器人功能。 那之后呢？ 冯子轩怔怔的看着，脑海里想着无数的事情。从木讷的机器狗变成伶俐的二黑，似乎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 这进化速度也太快了，类似于技术爆炸理论。最近几乎每一天都有新的科技突破出现，冯子轩甚至已经麻木。 只是二黑就在自己眼前进化，让冯子轩不得不被震撼到。 孟良人上前，蹲下收拾东西。 “不好意思啊。”罗浩捂着后脑勺道歉。 “第一次用，再用就好了。师兄，除了擦黑板之外，二黑还能干什么？”庄嫣问道。 “还能做很多事儿，但都在开发中，现在用不了。”罗浩解释道，“不过意见我已经和云深处提了，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拿出最新的修改产品。” “不是产品，是升级后的二黑！！”庄嫣强调。 “对对对，是升级后的二黑。” 罗浩见庄嫣和孟良人把散落的东西装进二黑的背包里，微微一笑，坐下后和冯子轩闲聊。 忽然，耳边传来熟悉却又陌生的叮咚响声。 长期主线任务完成了！ 罗浩一怔，终于完成了，青千这个评审在拖延了3、4个月后终于出了结果。 本身青千和罗浩没有半毛钱关系，但系统却一直在等青千评审结束后给奖励。 罗浩迅速扫了一眼结算奖励，惊喜的发现除了之前的奖励外，还有额外的120系统商城货币。 现在罗浩已经有130货币，正经能研究一下系统商城。 之前罗浩看过，但没有任何途径获取货币，也兑现不了。 骤然发财，罗浩有些欣喜。 冯子轩觉查出来哪里不对劲儿，他看着罗浩，疑惑的问道，“小罗？你是有什么喜事么？” “没。”罗浩开心的笑道，“就是想到米哈乌博士一早和狸主任喝酒的样子，冯处长您估计米哈乌博士会怎么选择？” “我觉得他会选择撸猫。” “我也是这么想的。”罗浩笑笑，“不能吃猪肉可以吃牛肉，美食街灭鼠办狸主任那么有趣的猫可不常见。” 一大堆的定语把狸主任提升到了一定层次，庄嫣好奇，问了好久。 罗浩讲完后，庄嫣表示自己明天一早就要去看看狸主任。 对此罗浩倒是无所谓，把冯子轩送走，罗浩要去哈动找大妮子吃饭，过二人世界。 坐上307，罗浩终于有了自己的独立空间。 他打开系统面板，仔细查看。 商城货币130点，可以购买一些东西了，罗浩的脸上露出微笑。 点击商城，罗浩开始研究能购买的内容。 443 要把领导当狗养 系统商城自从去魔都给老人家做了肠镜下阑尾炎治疗后就开启了，那还是带着竹子寻找越狱大熊猫的时候。 这段时间里，罗浩把系统商城都翻了一遍，多少商城币能买什么早都胸有成竹。 人形仿生工程学。 罗浩点击购买，一道白光闪烁，落了下来。 瞬间，罗浩似乎有些明悟。 本来罗浩最喜欢的是那种蜘蛛式的机器，优点是平稳，好上手，门槛肯定要比直立行走的人类低。 但因为目标是无人医院，总不能跟鬼屋一样进来后全都是虫子吧。想让患者接受，出现的机器人就一定是人形态的。 至于其他形态，得徐徐图之。 所以罗浩只能做出这个选择。 但感悟后罗浩微笑，似乎，也不错。 …… …… 庄嫣在一个专业的网站上找到了一篇类似的文献资料，看完后和罗浩说的一模一样。 她抻了个懒腰，“猪猫综合征，这个名字真是太搞笑了，感觉像是中国人起的名字。” 孟良人点了点头，没做任何回应，只是安心工作。 什么猪猫综合征，对孟良人来讲根本不重要，他的任务是保证医疗平稳进行。 “老孟，你这也太上心了吧，每天都在这儿蹲一夜，一年怕不得工作五千小时？” “害，一点小活，无所谓的。而且强度不大，要让我一年做5000小时手术，我得嘎。但写写病历，没事儿。”孟良人笑了笑，继续审核庄嫣的病历。 庄嫣进步很快，给孟良人省了不少心。 现在孟良人都在盘算要不要把家里的电磁炉搬来，每天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审核病历一边吃火锅。 要不是担心患者、患者家属的投诉，孟良人还真想这么做。 “老孟，你情商真高。”住院老总叹了口气，“也能熬得住，心性也高。” “嘿。”孟良人只是笑而不语，没有回答住院老总的话。 虽然住院老总算是在夸自己，但孟良人感觉他只是实话实说。 指出庄嫣病历里的几个小毛病，孟良人把庄嫣撵走。 小姑娘家家的，有时间去逛逛街，哪怕见见阳光也是好的，不至于跟自己一样。 自己是没办法，死命的抱住罗教授的大腿，不敢有丝毫疏忽大意。 但庄嫣不同。 庄嫣被撵走，站在一楼大厅晃了晃脑袋，高马尾一甩一甩的。 她也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去哪。 每天都泡在医院里，现在就算是让庄嫣出去玩，她都不知道玩什么。 逛街？ 好无趣，看见人多的场景庄嫣自动就联想到各类传染性疾病在人群之中传播。 好像自己生病了，庄嫣抬手摸了摸额头，又甩了甩高马尾，去地下车库取车回家。 好久没回家这么早了，周末师兄有事儿，带着专家去撸竹子。这周也没足够的患者请云台来做幼儿颌面部血管瘤手术，所以格外的清闲。 庄嫣觉得自己空荡荡的，非但没有闲下来的轻松，反而有些不舒服。 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最后住院老总感慨说老孟情商高的事儿。 回到家，庄嫣看见父亲在刷短视频。 “又要收费了啊。”庄永强有些无奈，深深的叹了口气。 “爸，你看什么呢？” “看短剧。” “那你继续。” 庄永强摇摇头，把手机放下，屏幕上硕大提示付费的界面有些刺眼。 “继续看啊。”庄嫣凑过来看了一眼，见是老保姆和六十岁霸道总裁的故事，便撺掇到。 “不看。”庄永强很坚决的回答道，“这东西简直对人心的掌控太深了，断在欲罢不能的点上。任何不付费的想法都是反人性的，啧啧。” “哈哈哈，那就付费呗，人家好不容易拍的。话说，这也是支持消费。” 庄永强笑了笑，随手找到一集，十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小哥聚在一起，主角应该是虎躯一震，王霸之气尽显。 一个五十多岁，保养的还不错，但眼角皱纹深深刻在脸上的女主给庄嫣留下极深的印象。 现在老年人都喜欢这些么？ 虽然庄嫣心里老爷子还没老，但女主眼角的皱纹隐隐说明了什么。 “喏，就这降智的东西，从前要说我会沉迷，谁说我骂谁。但现在，我竟然纠结要不要交钱看。”庄永强摇摇头。 “哈哈哈。”庄嫣大笑。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庄永强最后还是战胜了自己的好奇，把手机收起来，看着庄嫣问道。 庄嫣讲了一遍今天的经历，随后问道，“爸，你说老孟情商高么？要是高的话，他在传染病院怎么就是一个基层的老主治；要是低的话，怎么来医大一后就如鱼得水呢。” “哦，这样啊。”庄永强微微一笑，女儿的问题让自己摆脱了纠结，“我考你一个问题。” “咦？”庄嫣来了兴致。 从前，她还是学生的时候特别讨厌庄永强爹味儿十足的说教。 但自从来到罗浩的医疗组后，庄嫣越来越喜欢和父亲聊天，听这些爹味儿十足的说教。 “爸，你说。”庄嫣正襟危坐，很严肃，很认真，甚至每一个汗毛孔都带着仔细学习、认真倾听的劲儿。 庄永强欣慰。 罗浩不错，把自家姑娘带上了正路，只可惜机缘巧合，就差那么一点。 要是能入赘自家，那该有多好。 庄永强心神一闪，回到主题。 “怎么和领导相处？”庄永强问道。 庄嫣皱眉，想了想，“好好工作？展现出自己的能力？” 庄永强摇头。 “那就是任劳任怨。” “还是我跟你说吧。”庄永强笑眯眯的看着庄嫣，自家姑娘的确长大了，但还在摸索阶段，自己说了对社会的感悟，至于她能理解多少，就看她自己了。 “养狗，你见过吧。” 庄嫣点头。 “把领导当成狗来养，大概就是这样。” 庄嫣惊讶的看着自家老爷子，她完全无法相信这种话会从老爷子的嘴里说出来。 难道是什么反话？ “孟良人就是这么做的，只是他是无意识的，而我，是有意识的。”庄永强笑吟吟的开始烧水，准备泡茶。 “爸，你说的详细点。” 庄嫣秀眉轻蹙，仔细品咂父亲的话。 “虽然把和领导相处比喻成和狗相处有些不太礼貌，但我这多少年了，从一点点往上走再到现在低头看全院，感觉这话还是有道理。” “你要是养狗就知道选狗之前要明白狗子的性格喜好，去狗市，狗贩子会教你拎起一只狗，他不龇牙咧嘴，乖巧温顺才是好狗。” “是啊，难道我还能拎起师兄看看他对我呲不呲牙？”庄嫣困惑。 “哈哈哈，不是这样。”庄永强大笑，“我举个例子，罗浩每次下手术的时候都要把铅衣扔到地上。说实话，我最开始也不知道他这个破习惯是怎么养成的。” “后来呢？” “我打听了一下，有人跟我说，罗浩来之前，在东莲矿总做了一台介入手术。当时患者在台上，纪检的人在台下，他被人实名举报。” “而且罗浩还是熊猫血，刚献完千八百毫升血上的台。” “巨大的压力下，人是很容易疲惫的。所以在那个时候，罗浩筋疲力竭，下台后直接脱铅衣扔地上。” “这件事我核对过，说是应对检查后去院长的办公室睡了几个小时才缓过来。” 庄嫣瞪大眼睛，这些八卦她第一次听说，师兄竟然还被人实名举报过！ 找死！ 庄嫣脸上泛起奶凶奶凶的神情。 庄永强心里叹了口气，要是罗浩没女朋友，那该有多好。 可惜罗浩太强了，自己没办法摆明车马跟他说入赘的事儿。这种事儿，只能看命。 “话说回来，罗浩养成了习惯，来医大一后也顺手扔铅衣。但孟良人……就能拉得下来脸，跟在罗浩屁股后面捡铅衣。” “这不是应该的么。”庄嫣一脸严肃的说道，“师兄做手术，吃线。我们是一个医疗组的，不上手术就已经占尽了便宜，捡铅衣挂起来只是小事儿，这没什么吧。” 庄永强老怀甚慰。 女儿能把提供情绪价值的事情说的这么光明正大，看样子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的确孺子可教。 如果她心里知道是提供情绪价值，嘴上说的却是另外一套，那就是最好的了。 “提供情绪价值，养狗的人每天都要跟狗子交流，很多人为狗子做了不少别人看起来不应该做的事儿。” 庄永强把话题拉回来，继续给庄嫣讲解。 “每天陪着狗子玩，周末还要开车出去兜风。总之呢，只要狗子喜欢的，就会变成一个习惯。” 庄嫣静静的听着。 “要是把领导也看成是狗的话，你现在想，孟良人都做什么了？” 庄嫣顿悟。 “师兄说，多请示、多汇报，领导喜欢。他总去医务处找冯处……冯叔汇报工作。” “他也没少来跟我汇报工作，我知道他把我当成狗，但我就是喜欢，你说怪不怪。”庄永强微笑，似乎对罗浩把他当成狗并不介意。 “……”庄嫣沉默。 “多请示，多汇报，罗浩是这么做的，孟良人也是这么做的。至于你，平时师兄师兄的叫着，无意之中也是这么做的。提供了足够的情绪价值，你就是个有用的人。” 庄永强的解释比较简单，但足够震撼，击碎了庄嫣的三观。 “多请示、多汇报、多沟通，这三多是必须的。至于技术水平，相比而言反而不重要了。只是罗浩这小子的水平的确是高，太醒目了，就像是刚刚你说的那个什么猪猫综合征似的，我都没听说过。” “有本事，没脾气，还能提供情绪价值，那些老人家们不喜欢才奇怪。”庄永强感慨了一句。 庄嫣无语。 “某个点太过于耀眼，遮挡了他真实的意图。” “爸，我觉得师兄真实意图是治病救人。” 庄永强笑而不语。 这种事儿讲不明白，怎么说都有道理，也都没有道理。 无所谓。 “搁置争议，我接着给你讲。” “嗯。”庄嫣点头，努力记住老爷子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光跟狗玩也不行，你还得给狗立规矩。” “？？？” 庄嫣愣住。 “买了一条小狗，回来第一件事是让它知道不能在屋子里拉尿，这你知道吧。” “知道啊，可……” “养狗，得让它知道底线和原则。不能咬人，不能随地拉尿。换到和领导相处，你得让领导看见你的底气和实力。” “罗浩的底气和实力一来就展现的淋漓尽致。省班子的胃肠镜体检，是老大难问题。他们不肯做无痛胃肠镜，但普通的谁水平最高？” “罗浩么，这可是一把手亲自说的，比魔都的郑教授做的都好。” “罗浩迅速的迈过这个坎儿。你再回头看，孟良人呢？” “老孟？” “嗯，罗浩不傻，自己医疗组招人进来，他肯定有综合考察。我询问过，他当了一段时间甩手掌柜的，故意把所有的病历、文字工作都扔给孟良人。” “孟良人也用自己的实力告诉罗浩自己是有底气的。”庄永强道，“喏，这就是你说的正经事。光会提供情绪价值是不够的，还要办正经事。” 庄嫣松了口气，这世界还是自己认识的世界。 “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就得说出来，有本事、有底气，狗子一旦越界了就一巴掌扇回去。” “！！！” “有一件事，是罗浩立威的手段。好像是一个产妇有肾衰的表现，泌尿外科会诊说是跟他们没任何关系，但罗浩不干，自己动手写了一份会诊记录。” 庄永强说着，从手机里找到截图照片，点击放大，仔细欣赏。 “爸，这个我知道，隔段时间老孟就会拿出来看，还要仔细学。喏，我都能把会诊背下来了。” “对！”庄永强应付了一句后没再说话，而是把罗浩的那篇“檄文”一样的会诊记录逐字阅读，这才放下手机。 “这么多年，罗浩的病历是我见过写的最好的。要是裴英杰给脸不要脸的话，罗浩接下来做什么我都能猜得到。” “接下来师兄会做什么？”庄嫣问。 庄永强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又回到聊天的主线上。 “罗浩的病历写的足够好，拿出去无论哪个主任都会称赞。就算是裴英杰又怎么样，还不是老老实实的认输？关键是！罗浩的诊断是对的。” “诊断对，病历写得好，把所有责任推的一干二净不说，还都砸在裴英杰的身上。这种人，谁敢得罪？再说，人家身后众神闪耀，有理都未必能扳倒罗浩，别说人家站在道理上居高临下。 老板们伸出手指，就能把人碾死。” 庄嫣沉吟。 “第三点，养狗就要喂。罗浩把我当狗养，你看他拿出来的是什么狗粮？” 庄嫣对父亲的自污有些不习惯，但把不习惯抛除，仔细想。 师兄的确给父亲带来了无数的好处。 省里领导刮目相看，不用再请魔都、帝都专家；本院的科研水平直线上升，一己之力就把医大一院的科研水平提升到全国前五。 别的不说，就这两点便足以让师兄在医院里呼风唤雨。 但偏巧师兄还“低调”，平时最多说说我家协和，并不恃宠而骄，用鼻孔看人。 原来是这样！ 庄嫣不笨，她很清楚孟良人的狗粮也有几点——第一，病历写得好，每一份都是标准的范文。 这可是老孟用无数时间磨出来的。 第二，老孟把患者捋的特别顺，有问题汇报问题，给师兄节省了无数的时间。 几样狗粮下来，师兄肯定对老孟特别满意。 “领导要吃的狗粮其实就是业绩和对他的支持程度，也就是忠心。” “我听说陈勇说过，医疗组只能有一个声音，对吧。” “是啊，勇哥总这么说。平时他和师兄说笑的时候有点过分，但一涉及到严肃的场合，勇哥就不说话了，师兄让他上刀山、下火海都去。” “害，没那么严重，虽然知道是形容，但还是有点过。” “有！”庄嫣认真说道，“去妇幼医院看患者，那面要倒闭分流了么，没人搭理师兄，师兄把勇哥叫来，让他五分钟搞定。勇哥一句废话都没有，这是我听勇哥自己说的。” “大概就是这样。”庄永强看着女儿，满眼的欣慰。 罗浩医疗组真是要得。 平时自己在心里想的事儿一旦说出来，连庄永强都觉得一堆年轻人在一起竟然能搭建起这么像模像样的草台班子，的确不容易。 “说点黑暗的。” “嗯？还有黑暗的？” “是啊，你注意到罗浩医疗组和其他医疗组的不同了么？”庄永强问道。 庄嫣想了想，“技术水平高啊，病历写得好，师兄发钱发的多。” “那都是正面的，负面的东西也有。你有没有注意到，罗浩的医疗组里没有实习生、规培生、进修生。” “！！！” “咱们各大医院能维系下去的最基本的要点就在于往死了用这些人。” “！！！” “又不用给钱，又能往死了用，何乐而不为。尤其是进修医生、护士，是维系顶级三甲医院高工资的根本。” 庄嫣沉默。 “这些小手段罗浩根本不屑用，这个年轻人有情有义。” “师兄说过，宠物不能起名字，一旦有了名字就有了羁绊。” “啊？”庄永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话，他陷入了沉思。 “科里的机器狗，爸，你知道吧。” 庄永强点点头。 “叫二黑，被更新换代的机器狗师兄都带回家，有时间就叫它们起来溜溜，说是有了名字就有了羁绊，舍不得扔，也舍不得返厂变成一堆零件。” 庄嫣越说越顺嘴，好多平时想不到的事情也顺口都说了出来。 “比如说患者，师兄的人文关怀还是蛮高的，现在患者出院都送一张竹子放飞丹顶鹤的照片，还有我叠的千纸鹤。” 庄嫣开始讲述临床上点滴琐碎的事情，庄永强的目光越来越温柔。 当他听到庄嫣讲以后照片有可能换成周老板左牵黄、右擎苍的照片时，连庄永强都羡慕不已。 “有机会帮我问问，看看我能不能和竹子一起拍个宣传片。” “切，想什么呢。”庄嫣想也不想直接拒绝，“连师兄都没骑过竹子，只有周老板和柴老板骑过。师兄说，这叫尊师重道，自己可舍不得。” “……” 剩下的话庄嫣不说，庄永强也知道。 “话说回来，孟良人不是情商高，而是他谨小慎微，抓住溺水前的救命稻草，却无意之中暗合了养狗的思路。”庄永强也不强求，继续给庄嫣讲。 庄嫣静静的听着，老爷子说的似乎没什么问题，就是太过于直白，而显得不太好听。 父女二人关上门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虽然只是说一些爹味儿十足的内容，但庄嫣却觉得很愉快。 有些事情自己摸索了很久，还像模像样的模仿，最后自家老爷子一句自嘲式的“养狗”般的工作态度全部给了解释。 “对了。”庄永强手机响起，他似乎想起了一件事。 “怎么了爸。” “有件事儿交给你去办。” 庄嫣晃了晃头，兴高采烈。 长大有时只在眨眼之间，庄永强觉得脑子有些迷糊。 但转瞬间庄永强清醒，认真的说道，“从前老家属区的曾婶，你还记得她么？” “记得，怎么了？” “右侧胸腔大量积液，在徐主任那治疗，下了胸管，也没查出来有什么问题。最开始怀疑是肿瘤，又怀疑是结核，最后都否定了，无名原因导致的。” 庄嫣像是在科里一样认真听着自家老爷子陈述的内容。 这段内容有点乱，好多地儿庄嫣都想吐槽一下。 但最后她还是一句废话都没说，只是老老实实的听自家老爷子说完。 “你去替我看一眼，我就说我有饭局。知道说什么么？”庄永强问道。 “知道，保证完成任务！”庄嫣精神抖擞的从老爷子手里接过了一个探视的任务。 444 拿鸡毛当令箭 孩子的确是长大了，庄永强微笑看着庄嫣出门。 这个患者是老邻居，久治不愈，还没有明确诊断，最后找到自己头上。 自己能说什么？只能含含糊糊的应着，打个电话让冯子轩处理。 但这个电话庄永强却没打，他想看看庄嫣为人处世的社交能力如何。 至于那个病，庄永强没考虑过。 很多病都没办法治，甚至都觉得病得的莫名其妙，眼前这位邻居就是其中之一。 右侧大量胸腔积液，最多考虑的是恶性肿瘤或是结核，剩下才会考虑心衰之类的。 可是心胸外科下胸管把胸腔积液抽干净送检，积液里没发现有肿瘤细胞，做胸部ct也没发现有恶性肿瘤。 结核的相关检查也都做了，全都是阴性。 大量胸腔积液来的莫名其妙，庄永强从来都没想过庄嫣会治病，在他眼中庄嫣还是个小屁孩，在自己羽翼下幸福的活着。 庄永强的目的是让庄嫣去看看老邻居，安抚一下对面的情绪。 …… 庄嫣哼着歌上车，把耳机装起来，连接上蓝牙。 歌曲声悠扬。 一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 声音是柴老的，庄嫣特意剪辑出来偶尔会听一下。 柴老板可是还活着的传奇之一，寻常医学生想不都敢想能见柴老一面。 庄嫣想起父亲说的养狗学说，很明显父亲是为了让气氛更加融洽，避免自己逆反，所以才苦心琢磨了这么一个说法。 甚至不惜自污。 嘿嘿，不至于，不至于，庄嫣心里想到。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能把师兄当狗，而且一想到狗，庄嫣就想到大黑，师兄可比大黑好看多了。 来到医院，庄嫣先换了衣服。 “老孟，还在忙啊。” “咦？你怎么回来了小庄？科里没什么活。”孟良人有些惊讶。 “我来看一个老邻居。” 孟良人笑了笑，他手里盘着机器狗，机器狗的头油光锃亮的。 “什么病啊。” “胸腔积液，说不是恶性的，也没什么诊断。” 孟良人点点头，并没有想和庄嫣一起去看得想法。 “起来溜达一下，你总这么坐着，小心别下肢静脉血栓。”庄嫣道。 孟良人的脸色改变，笑的有些勉强。 他想了想，站起来让“二黑”去充电，随后在白服上擦了擦手。 “小庄，别乱讲，平时说话多说点吉利话。”孟良人比庄永强还要爹味儿十足。 “知道啦！”庄嫣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对，晃了晃脑袋，“走走走，去胸科看一眼，我有点心虚。” “你心虚什么？” “害，你不知道，老邻居，说起话的时候第一句就是小嫣啊，你今年多大了？找没找对象呢？你爸盼着抱大外孙之类的。” 孟良人微笑。 “我正跟我爸聊天呢，他就非让我来，估计是要被催婚。” “还没下雪呢，离过年还有段日子，这就被催婚，你说我没事回什么家。”庄嫣抱怨。 “你没去逛商场？” “没有，自从情疫后我就很少去人多的地儿，可能有ptsd。师兄不是说长南的方主任说话没正经的么，他说情疫后就不愿意接触人，这点倒说到我心里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来到胸外科，庄嫣犹豫了一下，并没直接去病房，而是走进医生办公室和值班医生、住院老总打招呼。 孟良人微微一笑，庄嫣看样子的确挺反感催婚的。 不过孟良人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庄嫣和心胸外科住院老总说话。 庄嫣的适应能力极强，虽然说的都是一些不要紧的闲话，但肉眼可见的不再像一个刚毕业的研究生。 孟良人坐下，看着庄嫣甩着头，一边和住院老总闲聊，一边看病历、化验单。 过了几分钟，庄嫣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 ？？？ 孟良人和心胸外科住院老总同时皱眉。 “师兄~~~” 果然，庄嫣把电话直接打给罗浩。 这件事还是要和庄嫣说一声，孟良人心里想到。 尤其是周末，谁都要有私人空间、私人时间，想起来就一个电话打给罗浩，真当他是召唤兽么。 就在孟良人想事情的时候，庄嫣已经汇报完病情开始把化验单都拍照发给罗浩。 “你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啊，不是低蛋白，不是肺癌、胸膜癌，也不是结核，这么多胸水哪来的？” “好像是，肿瘤标记物里ca125是有点高。” “师兄~~~我曾婶是右侧胸腔大量积液……” 说了半句话，庄嫣便停住，认真听对面罗浩的话。 “糖类抗原ca125是一种来自于体腔上皮细胞并可表达于正常组织的糖蛋白。ca125通常作为卵巢上皮癌的肿瘤标志物。其升高还可见于一些非妇科疾病。” 庄嫣忽然很“医学生”的说了一段有关于ca125的定义。 孟良人感喟，这素质，真高。北医的硕士研究生可以说是顶级精英，正经科班出身。 自己从来临床就接触肿瘤标记物，可ca125意味着什么，孟良人只知道要彻查，但再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可庄嫣信手拈来，毫不费力。 “真的好么，师兄。” “好好好，我这就带着我曾婶去查。” 庄嫣略显无奈，挂断电话，孟良人心里笑开花。 估计是罗教授正在和大妮子过二人世界，被庄嫣不懂事的打扰了，心里不痛快，就随口让庄嫣带着患者去做排查。 “小庄，罗教授怎么说？”孟良人问道。 “师兄说可能是卵巢的肿瘤导致的胸腔积液，他说的还挺正经，我怎么没听说过。” 心胸外科住院老总眼睛瞪得像铜铃，说什么呢，你听听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么？！ 卵巢的良恶性肿瘤都能导致大量腹腔积液是肯定的，是大概率的，但胸腔积液？ 没有转移，没有转移，没有转移！ 心胸外科住院老总心里在大声的呐喊。 这根本就不是一名医生能说出来的话。 ca125高，心胸外科住院老总也看到了，但他没在意。 检查都会有实验室误差，况且患者是右侧胸腔大量积液，凡事有轻有重。 就算是带着患者去做检查，也要给患者、患者家属一个明确的解释才行。 右侧胸腔大量积液，引流后呼吸困难消失，但每天还有300-500ml引流液出现，这根本就和ca125升高没关系。 至少在心胸外科看来是这样。 “常哥，帮开个检查？”庄嫣和心胸外科住院老总说道。 “小庄，那你去和患者说啊。”心胸外科住院老总虽然心中腹诽，但脸上带着笑，直接坐到电脑前开始下医嘱。 想查就查呗，总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儿得罪了庄院长家的千金。 再说，庄嫣从某个角度来讲也算是患者家属。天大地大，患者家属最大。 孟良人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琢磨为什么。 很快，孟良人就发现自己脑子里空空如也，一片空白。别说是卵巢囊肿能不能导致胸腔积液，就算是ca125的定义孟良人也说不上来。 好吧，罗教授让的，那就马上查好了。 庄嫣也算是骑虎难下，看来罗教授的脾气越来越大，以后还是尽量少打电话摇人才是。 “老孟，你那是什么眼神。”庄嫣虽然大条、简单，但不傻。 她一眼就看见孟良人满脸的迷茫、困惑。 “没事没事，罗教授说要做什么检查？”孟良人问道。 “先做中下腹ct，要是有问题就查核磁。” “……” “喂喂喂，老孟，师兄肯定有他的道理。” 心胸外科住院老总的嘴唇动了动，一句心里话差点没脱口而出——有个屁的道理！ 这明显就是上级医生不愿意浪费自己的休息时间，让手下的小医生先完善相关检查，剩下的等上班再说。 这种敷衍都听不出来，庄院长家的千金难不成是个傻子？！ 还真是傻白甜，这仨字在庄嫣身上灿灿发光。 “师兄肯定有道理的，一定。”庄嫣笃定的说道。 孟良人想起自家老总总说的那句话——罗教授不在，老孟你不用一直提供情绪价值。 难道小庄连这都学会了？！ 这是一种很让人惊讶的学习能力，孟良人心里想到。 庄嫣去看患者，孟良人没跟着。 心胸外科住院老总也没跟着，他戏谑的看着孟良人，“老孟，你们家就罗教授说了算啊。但再说了算，也不至于这样，过了过了。” “是啊，要不然呢？总不能我说了算吧。”孟良人听出了点挑衅的味道，毫不犹豫的回答。 “可患者是右侧胸腔积液，你不觉得就算是查出来卵巢有问题也无济于事么？” “不觉得。”孟良人自动自觉的站在罗浩的角度，“看见有异常指标，肯定要继续查，徐主任是不是还没查房呢？” 心胸外科住院老总一怔，他从孟良人的话语中感觉到了刀光剑影。 科室之间有矛盾再正常不过，自己还没说什么，老孟怎么就要急眼了？还扯出徐主任。 看那意思，要是自己再说不好听的，老孟就要好好掰扯掰扯，甚至不惜跟自己“血溅五步”。 心胸外科住院老总有些羡慕罗教授。 看看人家！ 再看看自己家。 自家的带组教授总在背后腹诽徐主任，说徐主任脾气太好，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 而自己还没等说罗教授的不是，老孟就要翻脸。 他不再是那个分流来医大一院的老主治喽，心胸外科住院老总心里想到。 板脸的时候，孟良人竟然带着点上级医生的威严。 “有问题就要查，我觉得罗教授的说法没错。” “好好好，没错没错没错。”心胸外科住院老总敷衍道。 不过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子，心胸外科住院老总心里不高兴，便跟着一起去看ct检查结果。 等没事儿的，自己多少要说几句奚落罗教授的话。 emmm，说两句吧，毕竟自己还想着要蹭罗教授一点论文。 说一句吧…… 算了，有什么好说的，人家罗教授就是要正常排查而已，不犯毛病。 心胸外科住院老总心里的念头百转千回。 一路上他看着庄嫣和孟良人小声的交流着，心里有些羡慕。 身为住院老总，不用愁科研、论文，那是多好的一件事，怎么就让孟良人这个分流来的老主治给碰上了呢。 至于患者，心胸外科住院老总一点都没琢磨。 患者是右侧胸腔大量积液！ 和卵巢有什么关系？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这事儿肯定是罗教授随口乱说，下面的医生拿鸡毛当令箭。 但心胸外科住院老总看着孟良人和庄嫣都在“无实物表演”，他心里百感交集。 看看人家罗教授手下的医生，哪怕罗教授不在，也装的像模像样，就像是真有这事儿似的。 羡慕，羡慕。 罗教授的鸡毛在他们这儿，就是令箭，说做检查就要做，执行起来根本不含糊。 很快，ct操作间的屏幕上的图像出现。 庄嫣站在技师身后，孟良人却一点都不见外，和技师聊着天，手却伸向鼠标，开始操作。 “肿瘤！”庄嫣看见孟良人找到肿瘤，大声说道。 心胸外科住院老总愣住。 真的有肿瘤？！ 我艹！ 这是什么情况！ 患者的左侧盆腔里有一个巨大的肿瘤，直径约10cm。这么大的肿瘤压根不需要什么看片子的技巧，就那么水灵灵的出现在机器上。 心胸外科住院老总感觉自己的手有点麻，真的是卵巢肿物。 这算是误诊么？应该不算，他心里安慰着自己。 医保已经没钱了，完善相关检查只要没有足够必要的理由，医保那面都不同意。 住院就先来个全身检查？自己要是这么做了，就相当于给自己埋了一颗小小的地雷，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踩上去。 “师兄说对了！”庄嫣有些兴奋，“老孟，老孟，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庄嫣摇晃了两下撅着屁股、手握鼠标、姿势古怪的孟良人，随后拿出手机和罗浩视频。 视频里，罗浩盘膝坐在熊猫馆的空地上，左边是竹子，竹子的头搭在罗浩的腿上，罗浩左手轻轻rua着竹子。 右边是王佳妮，大妮子的头靠在罗浩右侧肩膀上，怀里还抱着竹大。 好温馨的一副画面。 好像是一家n口正在郊游，度假。 庄嫣心生一种内疚、歉意。师兄平时忙的很少有时间去哈动熊猫馆，周末好不容易有时间，自己还要给师兄添麻烦。 “小庄，内心戏别太多，看个病而已，你那是什么表情。” 视频对面的罗浩微笑着，阳光仿佛已经溅出屏幕。 “卵巢有肿瘤？”罗浩问道。 “嗯，你看图像，师兄。” “你手别抖，我看一眼。”罗浩一边rua着竹子，一边看图像。 “看影像应该是卵巢卵泡膜细胞瘤，巨大多数都是良性肿瘤，问题不大。” 一分钟后，罗浩温和的说道。 “卵巢卵泡膜细胞瘤？接下来怎么办。”庄嫣顺势问道，随后她马上想起父亲的“养狗学说”。 她随即下意识的把这套“歪理学说”实践出来。 “师兄，你太厉害了！竟然光听我汇报病史就知道是卵巢卵泡膜细胞瘤。” “嗯？小庄，你这么油腻的说法是跟谁学的？”罗浩有些疑惑。 “油腻么？我就是觉得你厉害啊，说的都是心里话。” “一点都不走心，一看就又油又腻，不好，下次别了。” “走了！真的走心了！！”庄嫣想给罗浩看看，但下一秒感觉不好，就顿住了，“师兄，我曾婶是右侧胸腔大量积液，现在医保审核严格，和当前疾病没关系的检查基本都很少做，你说要做中下腹ct的时候，是不是就想到卵巢一定有事，而且是卵巢卵泡膜细胞瘤引发的右侧胸腔大量积液？” 心胸外科住院老总差点没一头砸在电脑屏幕上。 拍马屁也这么直截了当么？ 这样做真的好么？！ 罗教授很明显就是在敷衍，反正也不是他的患者，所以随口说了一句…… 没等心胸外科住院老总的念头消失，罗浩微微点头，“是，右侧胸腔大量积液的确是卵巢卵泡膜细胞瘤引发的，不错啊小庄，推导能力有进步。” 淦！ 心胸外科住院老总眼前一黑。 罗教授说什么呢，他自己知道么？ 卵巢卵泡膜细胞瘤和右侧胸腔大量积液有关系？！开什么玩笑。 顺口胡说八道也不是这么说的。 其实心胸外科住院总心里很是不服气，要不是因为有医保压着，自己早就给患者做妇科检查了，还能等到罗教授说？ 但这只是其次，主要是卵巢卵泡膜细胞瘤和胸腔积液根本不可能有关系。 住院老总仔细回想自己专业里的所有疾病，除了恶性肿瘤转移之外，应该不会有罗教授说的情况。 他心里不服的情绪已经溢了出来，“罗教授，您能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心胸外科住院老总也不傻，不会直接挑衅罗浩。 毕竟以后还要求人写论文，但自己有疑问，顺便问一句总归没什么错。 “可以啊，这个卵巢卵泡膜细胞瘤引发胸腔积液的情况正好可以写一篇论文，常总，是吧。” “是是是。”心胸外科住院老总连连点头，心中茫然。 “回办公室吧，这里说话不方便。” 心胸外科住院老总有些懵，罗教授是那么笃定，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回到医生办公室，庄嫣再次拨通视频。 视频里，王佳妮已经抱着竹大离开，罗浩还是盘膝而坐，大黑出现在视野里。 罗浩手里拿着一根竹笋抛向空中，大黑飞快的跑出去，腾空而起，一口叼住竹笋。 竹子却跟雕塑似的趴在罗浩腿上一动不动。 大黑和竹子一动一静，竟然带着一丝美。 “师兄，没打扰你吧。”庄嫣有些忐忑。 “不打扰，大妮子带着竹大去喝盆盆奶了，正好我给你们讲一下梅格综合征。” 梅格综合征？ 心胸外科住院老总马上偷偷拿出手机，输入梅格综合征五个字。 可是搜索词条出来的名字让他一怔。 meige综合征为临床上较罕见的神经系统疾病，属于节段性肌张力障碍的一种。 又称特发性眼睑痉挛-口下颌肌张力障碍综合征。 1910年由法国学者henrymeige首先报道，主要引起眼睑痉挛、面肌、下颌及颈肌的各种形式的肌张力障碍，多见于中老年人。 这不是神经系统疾病么？和卵巢卵泡膜细胞瘤与胸腔积液有毛线关系！ 罗教授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还说不是！ 庄嫣却很正式的把手机架起来，退后一步，找了把椅子坐下，端端正正和小学生一样。 和她类似，孟良人也像是医学生一样，在手机面前坐下。 心胸外科住院老总心里一百个腻歪，很明显罗教授就是在胡说八道。 “是这样……” 罗浩刚要解释，心胸外科住院老总实在忍不住了，问道，“罗教授，meige综合征好像是一种比较罕见的神经系统疾病。” “哦，你说的是meige综合征，m，e，i，g，e。”罗浩把几个字母说一下，微笑，“我英文口语不是很好，不好意思啊。” “？？？” “？？？” “我说的是meigssyndrome，m、e、i、g、s，发音类似，但却是两个病。” 我艹！ 心胸外科住院老总怔住。 “叫梅格斯综合征比较好，但我在协和的时候大家都说是梅格综合征，也就习惯了。” 罗浩并没有介意心胸外科住院老总的质疑，而是羞赧的笑了笑，“我家协和也有一些不好的习惯，对不起啊。” “……”心胸外科住院老总愣住，他低下头，拿手机开始搜索梅格斯综合征。 妈的！ 英文这个屎山，搜索梅格斯综合征的时候心胸外科住院老总就找到了解释。 他低头看着手机上的解释，整个人都愣住，竟然真的有这种事儿，罗教授没胡说八道，他拿出来的也不是鸡毛，而是真的令箭。 “有时候还是需要做大量辅助检查的，现在医保压力大，没办法，只能提高技术水平，做到有的放矢，让医保中心的人无话可说。” “！！！” 445 急诊任务——百草枯中毒 “梅格综合征的诊断主要基于卵巢良性肿瘤伴胸水、腹水三联征，由美国专家joevincentmeigs首次描述，又被叫为demons-meigs综合征。 肿瘤切除后胸水和腹水得以改善或治愈，后者可以视为三联征以外的另一诊断标准。” “仅有卵巢良性肿瘤伴胸水，或卵巢良性肿瘤或腹水，称为非典型或不完全性梅格综合征。” “小庄的老邻居按照现有情况来看，应该是不完全梅格综合征。” 说着说着，罗浩又把这个病叫做梅格综合征。看样子的确是习惯了，一时半会难以改掉。 心胸外科住院老总怔怔的看着视频里的罗浩。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半张脸的大黑叼回来的竹笋扔出去，大黑开心的快速奔跑，一个纵身把竹笋叼住。 而罗教授似乎一点都没走脑子，有关于什么梅格斯综合征、不完全梅格斯综合征的理论烂熟于胸。 “在切除的卵巢肿瘤中，仅2%-5%为卵巢纤维瘤。然而，梅格综合征最常与卵巢纤维瘤有关，其他良性肿瘤类型包括卵泡膜细胞瘤、颗粒细胞瘤或布伦纳瘤。” “除前述卵巢纤维瘤或纤维瘤样肿瘤外，当其他良性卵巢肿瘤类型或卵巢恶性肿瘤、子宫或输卵管肿瘤的患者出现类似梅格综合征的表现时，称为假性梅格综合征。” “有学者曾撰文报道一例晚期胃癌伴双侧卵巢肿大、腹水、双侧胸腔积液的48岁女性，胸水细胞学检查未发现癌细胞。 医生以卵巢切除术作为姑息治疗后，患者的胸腹水很快消退。 因此患者被诊断假性梅格综合征，并接受化疗和胃大部切除术。在无进一步治疗的情况下随访84个月，患者无肿瘤复发。” 罗浩侃侃而谈，从庄嫣家的邻居说到各种论文、文献。 信手拈来，一边逗狗，一边讲课，从容的一逼。 枯燥复杂的罕见病就像是罗浩手里的竹笋一样，随便扔出去，庄嫣猛的一跳，把它给叼回来。 心胸外科住院老总早都听懵逼了，他是博士毕业，自家老板……不说手术，单说诊断水平，要比罗教授差了十万八千里。 如果是从前，他还能说罗教授只是理论扎实，手术未必做得好。 可前段时间那个“死而复生”的患者，罗教授亲自上手术做的主动脉外科置换手术。 人家手术做得……这么讲吧，徐主任算是一把老刀，水平还是比不上罗教授。 罗教授明显能文能武，毋庸置疑。 “类似的个案报道大概有454篇文献、541例典型和非典型梅格综合征、假性梅格综合征患者的系统综述显示。 右侧胸腔积液多于左侧和双侧胸腔积液，抽出胸水的中位体积为2950（1500–6000）ml。” 这么多论文！ 心胸外科住院老总惊讶。 “小庄，留给你个作业。”罗浩忽然笑了。 “师兄，你说。”庄嫣挺胸抬头，目露坚毅。 “梅格综合征的胸水是渗出液还是漏出液，这个问题你记住，回头做相关检查，把结果记下来。”罗浩给庄嫣留了作业。 “好！”庄嫣点头，把这事儿记下来，旋即马上想起自家老爷子说的“养狗”。 “师兄，你简直太厉害了，早知道协和这么强，我……我博士还有机会去协和么？”庄嫣问道。 视频里，罗浩的表情有些怪异，他像是不认识一样，惊讶的看着庄嫣。 “师兄，你会带博士吧，我申请成为你的博士生。” “小庄。”罗浩疑惑的看着庄嫣，“你今天怎么了？发烧了么？” “没有啊，我就是从前没听说过这个病，师兄你一边撸猫一边看病，简直太帅啦！”庄嫣觉得这事简直太简单了，只要把心里话说出来就隐隐合着自家老爷子的意思。 简单任务！ “！！！” 不光是罗浩，连孟良人都愣住。 今天的庄嫣和平时不一样。 可还没结束。 庄嫣似乎都没进过思考，直接说道，“最近医保管的越来越严，有些检查不能做了，但出事儿还是得医生背锅。 师兄你一眼就看出来患者有问题，还能有鉴别诊断什么的，我要是有师兄一半的水平，临床上肯定会少无数的隐患。” 罗浩愣愣的听着庄嫣在说话，手都忘了rua竹子。 竹子表示不满，抬头拱了拱罗浩的手，打断了罗浩的思考。 罗浩又开始rua竹子的头，竹子的毛有点硬，跟刷子似的，其实并不好rua。 可能是和竹子在秦岭野生有关系，毕竟野生的话生存第一。野猫和家猫就是俩手感，竹子同理。 庄嫣还在说话，罗浩听的瞠目结舌。 “师兄，以后你招博士生，我一定要当你开山大师姐！” “小庄，别闹。”罗浩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没闹，说的是真的！”庄嫣见罗浩手足无措的表情，心里并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对是错，这事儿还要回家问老爷子。 但师兄有不一样的情绪，这就意味着养狗学说是对的，至少能让平时一直“戴”面具的师兄情绪出现波动。 有波动就是好事。 “没事我挂了，上班再说。对了老孟，科里有什么事儿马上跟我说。” “好，罗教授。” 罗浩直接挂断视频，根本不给庄嫣再说下去的机会。 “常总，那我们先回去了。”孟良人站起来，方正的脸上神态自如，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异样。 心胸外科住院老总有些惭愧，“老孟，接下来呢？” “会诊啊，找妇科，你们不是下胸瓶了么。” “再后呢？” “转去妇科，做腔镜手术，把肿瘤切掉。罗教授刚说了，大概率是良性的，你可以跟患者家属交代，小庄也可以帮着说一声。” 孟良人说完，奇怪的看着常总，不知道他今天怎么看着有点呆呆的呢。 “诶，诶，诶。”心胸外科住院老总连声应道，“老孟，你们这真是……” “呵呵。”虽然他没说全，但孟良人懂常总是什么意思。 孟良人也奇怪着呢，庄嫣今儿是怎么了，没什么心思在心胸外科多聊。 离开病区，孟良人一边沉吟一边走。 “老孟，师兄简直太厉害了！你不觉得么？一边撸着猫，一边就给出诊断！”庄嫣赞道。 “小庄，你这？” “我说的是真的，你不觉得么？真的真的不觉得么？！” “从前罗教授也一样啊，可我没见你有这么强烈的情绪。”孟良人疑惑。 “以前是以前，我今天的感触特别深。师兄说完，常总还上网搜索了一下，结果就是协和的一个发音错误，你难道不觉得很酷么？！” 庄嫣一边说一边挥舞双手，情绪强烈。 这也太简单了，只要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来就行，这要比压抑对师兄的崇拜简单多了。 孟良人想了想，沉默。 …… …… “小庄哪里不对劲儿。”罗浩rua着竹子说道。 “别管了，今天知道你要来，熊猫馆闭关一天！”王佳妮笑道，“罗教授威风八面！” “害，这是科研的一部分，你别瞎说。” “对对对，科研的一部分。” 王佳妮都学会阴阳自己了，罗浩很是无奈。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喏，水果。”王佳妮拿出几个苹果，扔了一个给竹子，竹子接住咔咔开始啃。 随后王佳妮用牙签扎了一瓣切开的苹果，送到大黑嘴里。 竹子好像有些吃醋，对着大黑呲牙，同时用头去蹭王佳妮的腿，好像示意自己也要这么吃。 “平时竹子也这样么？” “不，平时竹子只要多吃几个就行，只有见到你的时候竹子才不一样。它对别人不在乎，只在乎你。”王佳妮解释道。 “狗东西。”罗浩哈哈一笑，伸手，两个脑袋同时凑过来。 唉，有点麻烦，罗浩看着竹子和大黑，觉得相当棘手。 这俩狗东西掉水里都那么同步，争宠争上瘾了。 “叮咚~~~” 罗浩伸出双手，准备一起盘的时候，耳边传来久违的任务提示声音。 【急诊任务：百草枯的幸存者。 任务内容：紧急抢救一名口服百草枯的患者。 任务时间：14天。 任务奖励：商城货币20点，随机属性点+1。】 百草枯？！ 罗浩马上收回双手，一个半脑袋就在他面前晃啊晃的，等着罗浩rua。 “你们俩乖一点，别争别闹啊。”王佳妮试图说服竹子和大黑。 但罗浩来了，她的话几乎没有力度，竹子和大黑眼巴巴的看着罗浩，相互之间略有敌意。 不是竹子在秦岭里的那种打生打死的敌意，而是吃醋的敌意。 王佳妮也很无语，自己还没说话呢，这俩狗东西就争上了。 罗浩没搭理俩小东西，拿出手机开始联系齐鲁的一位师兄。 对于百草枯中毒，罗浩没有专门的研究。 但在群里看见一位师兄说半年抢救了14例喝百草枯的患者，罗浩相当佩服，当时加了师兄的联系方式并且请教了最基本的治疗过程。 面对系统任务，罗浩肯定不会托大，直接联系齐鲁的师兄是必然的。 “车师兄，你好，我是罗浩。” “罗博士，你好。” “您那面忙么？” “不忙，周末，我在钓鱼呢。”车师兄很悠闲的说道，“怎么了罗博士？对了，我昨天在病区看见带着你的名字的笔了。” “？？？” 罗浩一怔，但旋即了然。 医生的笔丢了是很正常的，谁知道被谁揣走，然后又通过一个怎样匪夷所思的方式流落到了齐鲁医院。 不过这都正常，一支笔的流浪么。 “车师兄，上次我看您说治疗百草枯……” “哦哦哦！” 说起百草枯中毒的治疗，电话对面车师兄的兴致一下子高了起来。 说别的，齐鲁可能只算是全国一流，说不上顶尖，但说到治疗喝百草枯的患者，自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齐鲁方案，不是开玩笑的。 罗浩和车师兄交流了几句，只要是知道他有空，便挂断电话。 “罗浩，你要走了么？”王佳妮牵着罗浩的衣角，竹子和大黑一个半脑袋蹭着罗浩。 一家老小恋恋不舍。 唉。 罗浩叹了口气，自己也不想啊。 真特么的，一想到百草枯中毒，现在罗浩看着争风吃醋的大黑和竹子都格外顺眼。 “嗯，医院那面有点事儿，有喝百草枯的患者。” “啊？真有啊！不是说喝了百草枯必死无疑么？肺纤维化，死的老惨了。” “也不全是这样，如果及早治疗的话，还是有希望能活下来的。” “这么厉害！”王佳妮惊叹。 “当然，齐鲁大学趵突泉校区那面经常有直升机起降，据说运送的都是喝了百草枯的患者。他们的治疗时间紧迫，甚至要比失血性休克还要急。” 罗浩说着，已经站起身，张开双臂。 没等王佳妮和罗浩拥抱，竹子也站起来，把罗浩与王佳妮抱的严严实实，急的大黑在后面汪汪直叫。 “哈哈哈。”罗浩松开竹子，摸了摸大黑，最后抱了下王佳妮，“走了！” “慢点开车，到了给我发条信息。” “好的，知道。” 罗浩大步离开哈动，上车后先接通蓝牙。 现在这种复古怀旧风的车已经不够看了，最起码开车的时候很多事儿都干不了。 是时候升级了，罗浩心里想到。 开车回医院，几分钟之内，罗浩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这病，有点棘手……罗浩开着开着车，叹了口气。 百草枯致死剂量为5-15ml，无特效解毒药，被称作是“农药之王”，早已在中国大陆地区禁止生产、销售和使用。 而且百草枯中毒患者即便能够抢救回来，也常常会留下严重后遗症。 研制出百草枯，被称为“中国百草枯之父”的是前sd省农药研究院院长李德军。 李教授曾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 因为在上世纪，它改变了中国除草剂依靠进口的现状，为吃饱饭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但自从李教授参加了一场诊治百草枯病人的讲座后，他开始问自己，是不是不该让百草枯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罗浩觉得和李教授没有半毛钱关系，都是自愿喝农药的，还能怪到李教授身上去？ 钱难挣屎难吃，非要去吃，谁能拦得住。没有百草枯，也有跳楼割腕等手段，拦不住的。 再说，当时制作百草枯的时候只想着怎么去除杂草，谁会想人喝下去是什么样。 喝了百草枯的人比较特殊，如果是发现的早，被家里人强行送入医院，或许还有救。 但救治的过程很煎熬，患者自己没有一点异常感觉，甚至患者家属都会产生怀疑——是不是医院小题大做。 在从前，医生只能眼睁睁看着患者谈笑风生，甚至还有为了殉情而殉情的小情侣抱头痛哭。 他们自己没感觉，不知道一只脚已经迈入鬼门关。 现在刚刚喝了百草枯的患者要是及时送到大型三甲医院的话是能治的，却要花费大量的钱，还未必能治的彻底。 而这只是家里发现及时的，不及时的情况等患者有自主症状入院时，主要的症状是头晕、乏力、呼吸困难，且多次呕吐出墨绿色的胃容物。 甚至患者大概率出现了四肢抽搐、意识障碍才会被发现。 抽搐是中毒性脑病的表现，意味着毒物已侵入大脑。按照我们既往经验，若这是由百草枯造成的，那基本回天乏术了。 既然系统颁布了任务，罗浩不觉得患者救不回来，只要一切都快就可以。 但现在一切都是未知，冯子轩、金荣灿、庄永强他们可不像大妮子那么好糊弄，自己说什么都行。 罗浩能和大妮子说自己要去救治百草枯中毒的患者，却不能提前和他们说。 知道消息后，罗浩准备马上联系院里，申请直升机。 时间当然越短越好，哪怕动用直升机。 希望就在市区，患者能在1小时内直接到医院，这样…… 罗浩还没想到省事儿，手机响起。 一个很少联系的名字出现在手机上——工大李教授（机器女友）。 罗浩看见备注名里有机器女友的标注，想起了那天看见的李教授。 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据说液态金属跑的数据是李教授申请的超算，自己算是欠他个人情。 “李教授，您好！”罗浩接通电话，热情洋溢的打招呼。 李教授或许是被罗浩的热情给吓了一跳，怔了1秒钟。 “李教授，您？”罗浩只说到这儿。 “罗教授，有件事想麻烦你。” “你说。” “我侄子和女朋友分手，麻痹的小崽子竟然喝了百草枯。”李教授气愤骂道。 “人在哪？” “依兰县江湾镇。” 艹！ 罗浩心里大骂。 那地方罗浩只知道大概距离，距离医大一院至少有200公里。 哪怕是用医用直升机的话，一来一回也至少要两个小时。 “确定是百草枯？喝了多少？” “一瓶，大概400ml。” 罗浩的手一麻。 他是万万没想到系统久久没有颁布任务，竟然甩给自己这么一个“牛逼”的任务。 要知道百草枯后来为了预防人误服，里面加了增臭剂，打开瓶子就有一股子刺鼻的恶臭。 一般人喝农药自杀，最多喝10-20ml百草枯，可李教授的侄子竟然一下子喝了400ml！ 但罗浩也清楚这只是说说，实际上未必能全都喝下去。可即便如此，这也是一个棘手的患者。 不过有好处，李教授不是那种缺钱的人，医疗费用应该不用多考虑。 “好，我马上联系院里，叫直升机去依兰县江湾镇。李教授您联系江湾镇，找直升机能降落的位置。” “啥？！”李教授一愣。 “直升机，医用直升机，保持电话畅通，随时联系。” 罗浩没时间跟李教授瞎扯，他挂断电话后把电话打给庄永强庄院长。 “小罗啊，你……” 庄永强还在寒暄，罗浩便打断了他的话。 “庄院长，有个认识的患者，喝了400ml百草枯。” 一句话，把电话对面的庄永强打没声了。 “我申请医用直升机，去依兰县江湾镇接患者。” “等等，小罗，你知道那可是百草枯啊，5ml以上必死无疑。”庄永强道。 “庄院长，那是老黄历了。”罗浩笃定的说道，顺便看了一眼系统任务，14天的任务时间，罗浩确定无误。 “老黄历？” “嗯，把患者接来，我联系齐鲁医院的师兄协助救治，他已经救过至少十几例类似的患者，成功救治。” 电话对面的庄永强直接傻了眼。 “要是能救回来，咱们医院的医疗空白也……” “别扯没用的，我给你叫直升机，你在哪？” “我在路上，赶不回去。”罗浩冷静的说道，“我联系陈勇，叫着庄嫣一起去接人，我在这面准备抢救。” 敲定了直升机的事儿，罗浩联系陈勇。今天老柳值班，他在手术室陪老柳呢。 算是机缘巧合，罗浩看了一眼幸运值，可能和这也有关系。 联系完后，罗浩把电话打给冯子轩。 庄永强表示同意，其他的具体工作都是冯子轩落实的，大院长肯定不会做这种事儿就是。 冯子轩的手机占线，应该是在忙直升机的事儿。 医大一院有医用直升机的项目，但以国人的消费水准，谁能消费得起？ 所以十几年来医大一院直升机起降的次数屈指可数。 估计连冯子轩都搞不清楚中间的流程。 罗浩挂断电话，专心开车。 很快，冯子轩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罗，直升机已经准备飞了，我和江湾镇联系了停机的场地，那面的电话给我，我联系患者家属。你好好开车，别分心。” 罗浩心头微暖。 周末把冯子轩从家里薅来抢救，他非但没有“起床气”，还关心自己开车。 罗浩极少被人感动，他点了点头，也不管冯子轩能不能看见，随后说出一连串的数字。 冯子轩也没表示惊讶，罗浩能记住个电话号码有什么好惊讶的。 半个多小时后，罗浩终于开车来到医大一院。 冯子轩背手，肃穆站在急诊科绿色通道前，目视307开过来。 446 灌了一路的粪汤子 “小罗，需要准备什么？” 冯子轩见面后一句寒暄的话都没说，直接切入正题。 “西维来司他钠，医院有么？” 冯子轩也不知道，但身边的人马上去查询。 “洗胃，导泄，血滤，具体的内容我摇人。”罗浩道。 “齐鲁方案？” “嗯。” 冯子轩没有任何表情，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22分钟。” 急诊科主任带着一队人马，手里拎着急救箱，平车上摆放着心电监护仪以及相关急救设备。 “有把握？” “看时间，应该有机会。” 冯子轩和罗浩说的事儿完全是两回事，一个是把握，一个是机会。 “医用活性炭，咱院有么？”罗浩问道。 问到这里，罗浩有些汗颜。 自己极少来医大一院急诊科，对这面的急诊用药之类的完全不知道，两眼一抹黑。 “有。”冯子轩拍了拍罗浩的肩膀，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没有埋怨，而是安慰罗浩。 “那就好。” 已经有保安在维持秩序，把停车场空处一片地出来当做直升飞机的停机坪用。 飞机落到楼顶那种只是电视剧里的夸张手法，巨大的十字做标记，飞机呜呜呜的落下来。 帅是帅，但日常维护等等都是问题，而且需要在修建大楼的时候就做好规划。最主要的是能使用直升机的患者极少，用一次省城就得有一次不小的震动。 一般人，哪怕是省里的那些大佬，谁没事儿愿意装这个逼，完全没意义。 能在停车场留一片地就已经算不错了。 冯子轩又看了一眼时间，还有18分钟。 “小罗，百草枯我就没见有救回来的。”冯子轩叹了口气，“我上班在急诊的时候，遇到了一对小情侣，吵架，用喝农药发誓。 来的时候俩人你侬我侬的，已经好了。但我看到了百草枯的瓶子，心凉到了脚后跟。” “唉。”罗浩听冯子轩这么说，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叹了口气。 “你说百草枯里是什么化学物质，怎么还不可逆呢。” 冯子轩说的是肺纤维化，罗浩知道。 还有时间，罗浩眯着眼睛看向依兰县的方向，“化学成分是1.1''-二甲基-4，4''联吡啶阳离子。” “……” 冯子轩都听懂了，却又什么都没听懂。 罗浩在说啥。 “虽然经过皮肤、呼吸道也能吸收，但主要还是经过消化道吸收入血。” “百草枯的吸收率不高，但吸收速度极快，0.5-4h可达峰。 糟糕的是，百草枯是小分子； 更糟糕的是，百草枯基本不被代谢转化； 更更糟糕的是，百草枯会被肺泡i和ii型上皮主动摄取，且在肌肉内潴留。” “所以肺内百草枯浓度可高于血浆浓度6-10倍，而血液中的百草枯即使经血液净化措施后因为肌肉储存，还能持续释放，所以仍能被检测到，并对患者造成影响。 这造成了严重的百草枯中毒患者通常有急性发病-恢复-急剧恶化的临床表现过程。” “这东西太凶了，不是不让用了么？怎么还能买到。” 罗浩喃喃自语，冯子轩想到了那个自己给孩子制药的父亲。 那是治病的药物，一个中专生自己研究一段时间后都能自己做。 百草枯在田间地头是真好用，虽然说不能卖，但制作难度不大，随便就弄出来。 但这只是随便一想，大概率还是当年能买到的时候保留下来的过期百草枯。 “患者喝了多少？”冯子轩问。 “说是400ml。” “……”冯子轩的一颗心又双一次凉到了脚后跟。 要是几毫升的话，或许会有救？这个有救肯定要打无数的问号。 可400ml！ 怕是一头牛都死了。 患者的确牛逼，百草枯的气味儿辣眼睛，他能直接往嘴里倒，希望是吹的，大部分都吐出去了…… 即便是大部分都吐出去也不行。 “小罗，致死剂量是多少？” “2020年的百草枯中毒指南进行的分型，一个体重50kg的成人轻症摄入不高于1000mg，就是1g。 曾经市面上常售出的百草枯规格为200g/l，也就是1ml里含有0.2g。 患者是男性，5-10ml算是轻症。” “这也有指南？”冯子轩已经对患者不抱任何希望，哪怕是屡屡创造奇迹的罗浩，冯子轩认为他现在应该也束手无策。 所以冯子轩的注意力放到罗浩刚开始说的内容中。 2020年出的有关于百草枯中毒的指南，这病竟然都有指南，冯子轩惊诧莫名。 但罗浩没回答冯子轩的问题，这事儿说不说的意义不大。 400ml，哪怕喝一半，洒一半，患者都很难救回来。 妈的！ 罗浩心里骂了一句。 但系统任务还在，并且没有出现患者濒临死亡的那种模糊，意味着一切还有回旋余地。 “小罗，你觉得有救么？”冯子轩问。 “对于中毒来说，最重要的是种类，其次是剂量，离开了种类谈剂量和离开了剂量谈种类都是耍流氓。” “这个患者的确……很难救回来。”罗浩实话实说。 冯子轩本来想听的是罗浩一个肯定的答复，可罗浩这也太实在了吧，他怎么就来了实诚劲儿，不知道安慰一下自己呢。 电话直接打到庄院长那去，直升机接患者，这都是医大一院几年之内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有100%……不，有80%的希望也行，但听罗浩说话的语气，似乎连30%的可能性都没有。 “最近十年来，百草枯目前服药量在50ml以下的救治成功率一半左右，超过了生存率低于50%。并不是只要喝了百草枯就百分百死亡。” “齐鲁医院在百草枯中毒方面确实有独到之处，治愈率领先全国，但治疗中毒必须是早期来，一旦发病，再转过来意义不大。” “咱们把能做的先做到，齐鲁的师兄我联系完了，等患者来开视频会诊。” 罗浩说到这儿，沉默下去，抿着嘴唇，抬头看向依兰县的方向。 秋高气爽，天瓦蓝瓦蓝的，仿佛是一颗巨大的蓝宝石。 几朵白云飘在空中，把天空点缀的很漂亮。 可罗浩没有心思欣赏秋日的美景，全部心思都在怎么把患者捞回来上。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喂，李教授，您好。” “我们这面准备好了，等直升机到了就开始抢救。喝了百草枯的患者，时间是最重要的。” 电话那面传来一阵雄浑的骂声，骂的特别脏。 冯子轩竖起耳朵仔细听。 罗浩知道冯子轩也想听，干脆把手机放下，打开免提。 “小崽子不知好歹，我仔细问了一下，说是喝了400毫升，但他爸知道轻重，第一时间就把他踹到粪坑里。” “粪坑？！” “农村的那种旱厕，现在也少了，农村……反正就是旱厕，直接给他灌了大粪催吐。妈的，脑子里都是粪汤子么，什么东西都往嘴里灌！让你喝，让你喝，这回让你喝个够！！” “！！！” “！！！” 罗浩和冯子轩怔住，李教授的话说的……简直太有画面感了。 “粪坑里有大蛆，说是可以解毒，我觉得不能，那玩意就是蛋白质。” “嗯，催吐是应该的。”罗浩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口服400毫升百草枯的患者现在任务还在，估计和患者的父亲把他直接按在粪坑边上用粪水催吐有关。 “这也太狠了吧。”冯子轩怔怔说道，“我见过农村催吐的，都是笤帚上的迷子沾大粪抠嗓子眼。这家伙，直接按在粪坑里……” 冯子轩虽然身经百战，可一想到那种情况，他的五脏六腑也不舒服。 主要是冯子轩上过旱厕，知道那股子味道，而且见过旱厕里的蛆虫。 呕~ 冯子轩心里一阵一阵的反胃。 “好！”罗浩却有点兴奋，“我和齐鲁的师兄说。” “小罗教授！你等等。” “怎么了？” “喝了百草枯有救？” “现在100ml基本24小时都熬不过来。 50ml以下，一般1，4，7，14天都是一个坎。 齐鲁的车师兄说，有不少2周左右开始发病的，可能和开始激素用药量大，之后减的过快有关系，也可能和患者自身免疫系统有关， 如果没有你弟弟把你侄子按在粪坑里用粪水催吐，应该没救。但现在，摄入剂量不好说，得等患者来了之后再说。” “有没有救，咱们尽力。” “小罗，我知道你们医生说尽力就是……够呛了。”李教授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罗浩打断了李教授的话。 “东山大学齐鲁医院他们救治百草枯中毒的“齐鲁方案”效果显著。 2011-2014年，救治病人983例，临床治愈649例，治愈率达到66%。 但百草枯的治愈率会受患者的摄入量和浓度影响，喝下的量越少，越早到医院救治，得救的机会就越大。” “这还是十多年前的治愈率，现在随着机器的功能越来越好，治愈率越来越高。我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患者摄入太多，刚不是说了么，离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 “……” “我不知道粪水催吐的效果，等来了再说。对了李教授，哪怕是能救回来，极低概率能救回来，也要很多钱。” “只管救，我有钱。”李教授说道，“我联系了朋友，房子抵押贷款，很快就能下。” “好！”罗浩最后一个难点解决，再次看向系统面板。 应该问题不大，至少有60%的概率可以把人捞回来。 “小罗，我不懂医疗，你那面的事儿就都拜托了……” “有我，尽力。”罗浩简短叙说，两人无言。 说再多都是垃圾话，没什么实质性的意义，一切都要等患者来了再说。 挂断电话后罗浩又试图给陈勇打电话，之前陈勇的电话都没有信号。 应该是进市区了，这次竟然拨通了陈勇的电话。 “呕呕呕~~~” 那面接通电话后呕吐声不断传来。 听着……有些古怪，不像是男人的声音，而且呕吐声中还有哭的声音。 “喂，罗浩，我们很快就到。” “患者怎么样？” “他再哔哔一句，我就把他从直升机上扔下去。”陈勇威胁道。 这句话明显不是和罗浩说的，罗浩心里清楚。 “啪~~~呕呕呕~~~” 异响声不断传来。 “什么情况？”罗浩问道。 “到了你自己看吧，对了，准备清洗，妈的，一身屎。” “……” 罗浩愣住。 正常来讲，陈勇在医院里修行功德，对患者算是很不错的那种医生，比较和蔼。 除非开车的时候，脾气特别暴躁。 可现在。 罗浩忽然意识到陈勇说要把患者从直升机上扔下去不是开玩笑，他所有的耐心都已经被磨没了。 不过罗浩理解。 患者自己觉得小题大做，这是心里没逼数的一种做法。 传说中几乎所有口服百草枯的患者在最开始都不觉得什么，有说有笑，直到呼吸越来越困难，活生生被憋死。 可当他们知道错，积极配合治疗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你别特么使劲！吐，啪~~~” “我挂了。”陈勇怒气冲冲的吼着。 冯子轩也愣住，这是怎么了？ 换别的患者，就陈勇的这个态度，一个投诉少不了。 但这可是罗浩医疗组的小老板，平时陈勇也不这样。 没等冯子轩询问，罗浩就看见天边有一个黑点越飞越近。 来了！ 罗浩眯着眼睛，注视着小黑点，脑海里一遍一遍的过治疗的过程。 整个过程肯定很艰苦，而且重点还在两周内的各个时间点。 深深吸了口气，罗浩凝视直升机。 突突突~~ 直升机飞近，罗浩隐约看见陈勇的姿势古怪，不是正经抢救的姿势。 再近，罗浩看见庄嫣奄奄一息，趴在直升机边上，脑袋探出一半，陈勇好像坐在庄嫣的后背上。 这是个什么姿势？！ 不对，是跪在庄嫣的后背上，而庄嫣身边是一个男人，看样子20多岁，应该是患者。 他和庄嫣一个姿势，陈勇双膝各自压在两人的后背上。 这是抢救？！ 罗浩愣住，这是捉捕罪犯吧。 冯子轩看见陈勇跪在庄嫣的后背上，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随着直升机越降越低，罗浩哭笑不得。 庄嫣吐的鼻涕都出来了，完全没了之前精致、严谨的知性风采，狼狈不堪。 一边呕吐，庄嫣一边哭，刚刚听到隐约的哭声就是庄嫣发出来的。 而她身边的患者…… 更是不堪入目。 男人满头满脸都是大便，哪怕隔着上百米，罗浩都隐约能闻到犀利的臭味儿。 臭味儿似乎带着破甲的功能，甚至隐隐对罗浩的精神力产生了破坏。 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儿！ 罗浩没想到口服百草枯的患者竟然满头满脸都是大粪就来了。 他嘴角挂着口涎，口涎的颜色不对劲儿，不是白色而是屎汤子的颜色。 可这一切并不是全部。 罗浩万万没想到的是，真正的考验还没出现。 等直升机降落，连医大一院急诊主任，身经百战的老专家都愣住，逡巡不敢上前。 哪怕人碎成无数段，肠子洒的满地都是，老主任也不会后退。 但看见一身屎、还在不断喷屎的患者，他还是犹豫了一下。 罗浩一只手拉住平车，顶着直升机螺旋桨带来的风冲上去。 “罗浩，这特么是什么活！”陈勇骂道。 “……” 罗浩刚要解释，下一秒，他看见患者的鼻孔里有一个东西冒了出来。 白色的、带着淡黄色点缀的蛆虫从患者的鼻子里缓缓的爬出来，合着鼻涕眼泪，就像是他脑子已经被蛆虫占据了似的。 我艹！ 这时候就连罗浩都傻了眼。 他一下子怔住，怔怔的看着蛆虫扭着肥墩墩的身子，从患者的鼻孔里往出爬。 难怪庄嫣会吐的没了人型， 难怪陈勇会骂骂咧咧的，强烈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换自己的话，也未必能做到多好。 似乎陈勇已经做到了极限，至少陈勇展示了强大的腰腹力量，在保持平衡、压住两人的同时，还在努力喂患者喝粪汤子。 “张嘴！” 陈勇膝盖用力，一只手抓住男人的头发，另外一只手舀了一瓢粪汤子从他嘴里灌了进去。 这一幕把罗浩都看傻了。 虽然一路上都在用粪汤子催吐，这对患者是救命的举动，可亲眼看见和想象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勇……哥……呕呕呕~~~”庄嫣已经没力气说话了，趴在直升机上，看样子奄奄一息。 虽然那瓢粪水没灌进庄嫣的嘴里，但她受到的伤害却比患者还要深。 精神伤害，实质伤害，免疫各种防护。 “啪~~”陈勇直接一个嘴巴子抽在男人的脸上，随后再次抓住他的头发，“你爸让我随便打，你不老老实实的喝，信不信老子恁死你！” 一瓢粪水半灌半洒，患者随后剧烈呕吐。 白色的蛆虫被直接喷出来。 中间夹杂着百草枯的刺激性气味儿。 “上车！”罗浩醒过神，上前开始搬运患者。 所有人都犹豫了一下，罗浩是第一个“醒”过来的，把患者拽下来。 那股子百草枯+大便的怪异味道薰的罗浩睁不开眼睛。 经过数字强化的五官六识此时此刻把所有负面效果强化，让罗浩无法忍受。 这特么也是人遭的罪？ 可没别的办法，罗浩闭上眼睛，眼泪横流。 把人拽到车上，罗浩马上感觉到患者要自己下车，他在努力挣扎着，一点都不配合。 妈的。 百草枯中毒的患者就是烦，刚开始的时候一点事儿都没有，完全不像是患者。 电光石火的瞬间，罗浩学着陈勇，回手一记耳光抽在患者的脸上。 这应该是罗浩第一次打人，不算在美国的遭遇的话。 连罗浩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会对患者动手。 “你再动，我就把你摁住，继续灌屎。”罗浩冷冷的说道。 挣扎的患者好像老实了一些。 “医院的污水处理站，新鲜的屎有的是。” “……” “你要是配合，我会用医疗的方式给你洗胃、灌肠。” “呜呜呜~~~” 罗浩耳边传来患者的呜咽声，只要正常点的人，都不回拒绝罗浩的话。 对此，罗浩深表遗憾。 也就是和李教授认识，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拖延，要不然罗浩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这么极端。 平车上的患者还要动。 “给你脸了是不是！”罗浩愤怒，睁开眼睛，下一秒却马上闭上。 太辣眼睛了。 陈勇也是个人才，就这，他都能一路护送回来，还一直给患者灌粪汤子。 也算是能文能武。 “呜呜呜~我翻个身~~我要吐，呕~~~” 罗浩叹了口气，自己竟然被薰的大脑短路，现在患者应该是俯卧位，不应该是仰卧位。 误吸，粪便进入呼吸道，严重的感染。 又一次深深的叹了口气，罗浩抱着患者，协助他翻身趴在平车上。 患者来不及感谢，开始剧烈呕吐。 粪便的臭味以及百草枯的另类刺激性气味儿随即弥散在空气中。 “送icu！”冯子轩站在五步以外，指挥抢救。 平车的轰鸣声中，罗浩带着急诊科的大队人马直奔icu。 冯子轩没跟着过去，而是来到直升机旁，伸出手扶着陈勇下来。 陈勇看着彪悍，其实也狼狈、虚弱到了极点。 “谢了，冯处长。”陈勇道谢，口罩上都是污物。 随后两人把庄嫣拽下来。 庄嫣就像是重症患者一样，下来后躺在地上，脸色苍白。 又把庄嫣拉去一边，她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抽走了一样，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小庄，没事吧。” “冯叔，呜呜呜~~~”庄嫣泪流满面，委屈的呜呜呜的哭着。 “让你别去，赶紧找个地儿洗个澡，冯处长，您帮着联系下。” 陈勇摘掉口罩，啐了一口，“我们谁联系都不行，就这，哪都不让进。” “好。” 冯子轩知道，开始打电话联系，并且安排了一个护士看着庄嫣，别洗澡的时候摔了，这才急匆匆的赶去icu。 …… …… 注：400毫升百草枯来自羊城第十二人民医院中毒救治中心的一次抢救。 粪汤子，来自16年前我遇到的一个喝农药的患者。 那天，我还年轻，急诊科鸡飞狗跳，现在回忆起来还历历在目。 447 呜呜呜，我脏了 icu的血液净化室外，罗浩把患者身上的衣服都脱下去，抓紧时间把他身上擦拭干净。 身上其实还好，主要是上半身，最多的污物留在衣服上和患者的口腔里。 icu的老总戴上手套帮罗浩。 但哪怕是身经百战、什么场面都见过的icu老总看见眼前这一幕也被吓的够呛。 主要是太辣眼睛，物理意义上的辣眼睛。 “罗教授，家里厉害啊！”icu的老总赞道，“第一时间灌粪汤子催吐，办法虽然土，但是好用。” 罗浩对此深以为然。 患者口服400毫升百草枯，估计也就喝进去100毫升，直接催吐，不断的呕吐的确是最好的应急手段。 看那架势恨不得把胃翻出来洗一遍。 罗浩估计最多有30-40毫升的吸收量，这还是高估的。 能活！ 怪不得系统颁布了任务，这家伙简直太通人性了。 “催吐的及时，一会继续催吐，然后下胃管，往里面打活性炭。” “好，罗教授，还有什么么？” “甘露醇、硫酸镁反复灌肠……灌3次吧，先。” 罗浩说话都磕磕巴巴的，粪便+百草枯的味道简直太霸道了一些，罗浩五官六识敏锐，但此时此刻他受到的打击比其他人更大。 “看这架势，应该没什么东西能进肠道。”icu的老总小声说了一句。 但她也知道罗浩罗教授是为了以防万一。 医院的手段和患者被直接灌粪汤子比差了很多，催吐这一点哪怕是在医大一院icu也没更好的办法。 再次进行了催吐，随后下了胃管，经胃管注入大量医用活性炭进行吸附。 与此同时，开始灌肠，不断的灌肠，尽量把进入肠道的百草枯在吸收之前给排出来。 可这个患者和平时的患者不一样，催吐、导泄后罗浩竟然有些恍惚。 本身催吐、导泄是治疗的最开始最关键的步骤，但因为一勺一勺的粪汤子，催吐被做到了极致，哪怕是罗浩都不知道还要做什么。 不做点什么又觉得环节有缺失，所以罗浩大脑一片空白，陷入短时间的迷茫。 但罗浩迅速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经过导泄后再次给患者擦拭身子。 “医生，我自己来吧。”患者这时候也缓过来了点，小声说道。 “你好好躺着，别乱动。”罗浩没好气的斥道。 这应该是罗浩对患者态度最差的一次。 “我没什么事儿，真的，你信我，我真没什么事。”患者都快哭了，讪讪的解释。 “百草枯，你知道它是什么意思么？” “就是一种农药啊。” “你好好躺着，现在用手机上网搜索百草枯。”罗浩命令道，“我跟你大爷熟，是朋友，要不然你以为会有直升机去接你？” 患者愣住，这么直接么？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的确，说别的都是假的，直升机是自己亲身经历的。 只是这段回忆并不美好，坐在直升机上被灌粪汤子……怕是以后在电视电影里看见直升机都会ptsd。 “罗教授，然后抓紧时间血滤吧。”icu的老总说道。 “嗯，马上。”罗浩把患者身体擦干净，让icu的老总去给患者做血滤，自己转身去洗手。 没等罗浩去换身干净衣服，患者惊讶的喊道，“这么长的针，你们要干什么！” 罗浩一阵一阵的头疼。 百草枯简直太烦人了，患者活蹦乱跳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把手洗干净，罗浩走到icu的老总的身边小声耳语，“给镇定剂。” “好。”icu的老总也不犹豫，直接应下来。 患者不配合，只能先镇过去。实在不行，找麻醉科，医院里手段无数，总有一款适合他。 进了icu还想着活蹦乱跳？ 扯淡。 罗浩先去更衣室洗澡，换了一身隔离服。 至于出去的时候穿什么，罗浩也不知道，更没去琢磨。 对于百草枯中毒的患者而言，洗胃、导泄、血滤只是治疗的刚开始，后面有无数让人为难的事情等着。 哪怕眼前这个患者已经第一时间用屎汤子进行了有效的催吐，可百草枯有着强悍的被动吸收能力，罗浩知道那仅仅是给抢救、治疗一个时间而已。 简单冲了一下，换上隔离服，罗浩走进icu的走廊。 “小罗，这儿！”冯子轩招手。 “冯处长。” “已经做上血滤了，患者家属也联系上了，发过来的照片显示百草枯过期了十多年。” 淦！ 罗浩终于听到了又一个好消息。 也是，国家早就禁止百草枯贩卖，虽然可以自制，但花钱就能买到其他除草剂，这和非要给孩子治病、做药有着本质的不同。 百草枯是过期的！ 的确很合理。 虽然之前罗浩就有猜测，如今证明了，罗浩很是高兴。 “百草枯原本包装里是多少毫升？”罗浩问道。 “500毫升，挥发了一部分，喝的时候只有400毫升。” 有效物质应该减少了，罗浩心里猜测。 冯子轩把手机递过来，罗浩看见了百草枯的外包装以及包装上的说明。 罗浩看见当误服后应该催吐，催吐失败口服漂白土的字样。 这都是啥？ 一种沉重的年代感让罗浩产生了不真实感，看着说明书开始晃神。 这样的话，患者摄入的百草枯的量再次缩减！ “小罗，问题大么？” “我问问。”罗浩把图片发给自己，然后传给齐鲁的车师兄，随后拨打电话。 “车师兄，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小罗博士，太客气了，怎么了？” 罗浩把这面的情况说了一遍。 齐鲁的车师兄也对第一时间进行粪便催吐表示惊讶，并且给与高度赞扬。 听到他说话轻快的语气，罗浩也觉得希望越来越大。 “以后这个经验要是能推广就好了，所有喝百草枯的患者都用粪便催吐。”车师兄道。 罗浩能在他的语气里听到一些跃跃欲试。 可见齐鲁医院虽然能治疗百草枯中毒，成功率也不低，但却极度深恶痛绝到了什么程度。 “车师兄，百草枯是过期的，您说会不会彻底失效。” “不会的，只能让抢救成功率提高一大截。”车师兄回答道，随后让罗浩给患者做检查。 尿液、血液送检，虽然有一系列的应对措施，但检查结果中百草枯浓度仍然超过12mg/l. 血滤相当于排毒，罗浩干脆坐在患者床位旁，静静的观察。 冯子轩没有马上走，虽然他没什么事儿，却还是把椅子拉过来，坐在罗浩身边。 “小罗，西维来司他钠可不便宜，2000多一支，干嘛用的？” “治疗肺纤维化的。”罗浩抬头看了一眼西维来司他钠，“其实有便宜的，环磷酰胺，是为数不多治疗百草枯中毒后肺纤维化的药物。” 环磷酰胺可不贵，但冯子轩知道这药对肝肾功能有一定影响。 放着便宜好用的环磷酰胺不用，反而要用更贵的西维来司他钠，估计是因为患者马上就要面对炎症风暴。 那时候多脏器衰竭，肝肾肯定要承担极大的压力。 “有学者认为百草枯中毒的早期用环磷酰胺的效果非常好，但问题在于它也是细胞毒性药物，会对各组织器官造成一定损伤。 我评估这位患者马上就要进入严重的急性肝、肾功能损伤期，使用环磷酰胺是雪上加霜，因此先不使用，在肝肾功能好转时及时使用。” 等好转？ 那时候已经没用了，冯子轩知道。 可一切治疗手段都要根据临床检查结果来调整，估计不用环磷酰胺而用西维来司他钠是因为刚刚在尿中测到的百草枯的浓度。 “嗯，有什么需要，直接给我打电话。”冯子轩轻声说道。 “谢谢，冯处长。” “自己人，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不在这儿陪你了，去看一眼小嫣和陈勇，他们……这一路挺难受。唉，小嫣哪遭过这种罪。小罗啊，你可别把小嫣也当牲口使，在遇到类似的事儿，让陈勇去就行了。” 罗浩想起在直升飞机上吐的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庄嫣，叹了口气。 这事儿估计会给庄嫣留下极其深的心理阴影。 “冯处长，那您忙着，我这面有任何事儿会和您马上沟通。” 罗浩站起身。 “不用送我。” “送送您，我然后去门口和李教授说一声。”罗浩笑了笑。 患者在镇定状态，已经没了之前的精神头，但还是能听懂罗浩在说什么，只是他开始变得安静，仿佛进入了贤者时刻。 罗浩看了他一眼，叮嘱icu老总看好人，自己打印了一份沟通，拿着走出icu。 患者家属还没赶到，虽然依兰县并不远，但今天是周末，堵车堵的厉害，只有李教授到了。 罗浩估算了一下，要是没有直升机的话，怕是患者未必有机会治疗。就算是用粪汤子把他做成木乃伊，估计都救不回来。 “李教授，您好。” “小罗！”李教授一把握住罗浩的手，满脸急切，“怎么样？” 罗浩把患者的情况讲了一遍。 好的、坏的都说清楚了，简单明了。 “具体还要看几个小时后的炎症风暴以及肝肾功能衰减到什么程度。”罗浩道，“简单讲，就看他自己身体能撑到什么地步，医疗能用的都给他用了。” 李教授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小罗教授，肺移植你会做么？” “会，但我不做。”罗浩坚定的说道。 “？？？”李教授愕然。 “这也是老板的意思，在干细胞培育、3d打印自身脏器成功之前，他不做脏器移植。我就看过几台，能做，但没做过。那玩意，技术难度不大，很简单。” 罗浩笑了笑，“说远了，患者还远到不了双肺移植的程度，我争取，李教授。” 李教授自然知道其中的意思。 这里面涉及的内容太多了，李教授并没有腹诽，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他准备带侄子去无锡。 “对了罗教授，钱上面你别在乎，用好药！用最好的药！！”李教授死死的握着罗浩的手。 “我尽力，李教授您知道这种中毒和药的好坏没有必然联系，您放心，我尽力。这是沟通，您看一眼，没问题的话签个字。正常流程。” 虽然认识，但罗浩还是老老实实的一条一条给李教授讲沟通上的内容。 很多内容和之前患者的病史相重复，但罗浩没有图省事，而是“啰嗦”了一遍。 “这里签字，是吧。” “是。” 李教授在沟通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等我弟弟来了，让他们再签一遍，小罗教授你放心，我们一定配合。治不好，就是命不好。麻痹的！什么都特么敢喝！” 说着说着，李教授开骂。 罗浩知道他在骂什么。 签了字，罗浩问道，“因为啥喝药啊。” “孩子鬼迷心窍，网恋了，半年时间给对方转了8万块钱，自己手头没钱就问我弟弟要。” “……”罗浩叹了口气。 “谁知道他竟然是那种生活能自理的智障，真特么的！”李教授恨恨的骂道。 “恋爱脑上头，年轻么，都有这时候。”罗浩继续劝说。 “我就没有！” 罗浩忍住没笑出来，李教授的偏好自己是知道的，他肯定没有，但xp也比较古怪。 要说正常，还是李教授的侄子更正常。 “小罗，什么时候能度过危险期？”李教授忐忑不安的询问道。 “至少14天。” 罗浩开始掰手指给李教授数。 说完，罗浩干脆把接下来要用的药物也都和李教授说了一遍。 除了控制“白肺”的药之外，还要用到免疫抑制剂和激素类药物的用量。 激素能提高人体的应激能力，包括稳定细胞器、细胞膜，增强抗炎能力等，是治疗各种急性器官衰竭的“王牌药物”。 但由于较大的副作用，应该对百草枯中毒患者使用多大剂量、用多久，学界始终缺乏共识。 对此，罗浩只能保证按照检查结果，自己和齐鲁那面沟通后再做决定。 …… …… 庄嫣垂头丧气的坐在办公室里，她觉得自己脏了。 想哭，但是哭不出来，甚至连呼吸都是那种味道。 脏了…… 脏了…… 孟良人摸着他的二黑，二黑的脑袋油亮油亮的。他没安慰庄嫣，因为孟良人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本来说去依兰县接一个百草枯中毒的患者，还是极其罕见的直升机去接患者，孟良人也相当感兴趣。 庄嫣去就去了，难道还要担心直升机出事儿么？ 但没想到的是，患者家属竟然用出这么极端的方式做催吐，而且据说临上直升机前，那一桶粪汤子是陈勇要的，一路给患者灌下去。 而陈勇竟然在这时候一点都不嫌弃，一路给患者灌粪汤子就飞回来。 以至于庄嫣神思恍惚。 “小庄，你看你，沮丧个毛线。”陈勇穿着一身隔离服，毫不在意的坐在电脑旁。 “勇哥，我~~~”庄嫣的嘴一瘪，看着就是要哭出来。 “我跟你讲，做梦的时候梦到污秽满身，是发大财的征兆。” “可那是做梦！”庄嫣辩解道。 “嘿嘿。”陈勇的手一推桌子，滑倒庄嫣正对面，他笑吟吟的看着一脸沮丧的庄嫣，“小庄，我是大魔法师。” “？？？” 庄嫣低下头，不去看陈勇。 在她看来陈勇和一路不堪回首的记忆有着直接的关系。 要不是陈勇临上直升机前非要一桶味道浓郁的屎汤子的话，事情也没这么不堪。 难度直接降低到可以无视的程度。 但现在！ “我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你忘记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 庄嫣猛抬头，高马尾差点没竖起来。 孟良人也愣了一下，陈医生这么强么？他从前有没有对自己用过这种魔法？ “我一般都不愿意给人用，你知道现在的人心多脏，我用了之后他们就会不断的陷入怀疑中，怀疑我曾经给他们用过。” 没等孟良人继续往下想，陈勇就开始“阴阳”起他。 但陈勇很明显是无意的，只是正常的啰嗦一下。孟良人无奈苦笑，却饶有兴致的看着陈勇。 论哄小姑娘开心，十个自己再加上十个罗教授都不是对手。 这才说了几句话，庄嫣的注意力好像就被吸引过去，不再像之前那么沮丧。 “勇哥！”庄嫣坚定的说道，“来来来！要是能行的话，我一定记住您老人家大恩大德。” “不用这么麻烦，老孟别想东想西就行。” 孟良人连连摇头，仔细看着陈勇的每一个手势。 “喏。”陈勇拿出一根红丝线，线上系着一枚古朴的铜钱。 “你仔细盯着铜钱。” “勇哥，这好像是咱国内的，不是魔法么？催眠术好像也是国外传来的。” “不懂别瞎说，盯着看。”陈勇道，“十几秒后，我打个响指就行。” “你要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如果你一直在想东想西的话就不行了。” “好！”庄嫣想要忘记不堪回首的那一幕，端坐在陈勇面前，眼睛紧紧盯着红丝线上的铜钱。 都不用十几秒，只几秒后孟良人就感觉庄嫣开始对眼了。 斗鸡眼看起来有些好笑，但孟良人感觉陈勇真的有点说法，并不只是为了分散庄嫣的注意力。 很快，陈勇抬起右手，拇指和中指紧紧贴在一起，准备用力打响指。 “我打响指之后，你会忘记你曾经吃过屎。” 说完，陈勇手指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响指声。 “等一下！”庄嫣连忙喊停，“勇哥，我没吃过，在直升机上，是你喂患者吃的。” “我知道，你没吃过。”陈勇笑吟吟的看着庄嫣，一脸笃定。 ？？？ ？？？ 庄嫣一下子傻了眼。 她有些慌，肉眼可见的慌乱。 “我没有吃过，你明白么！”庄嫣的声音提高了少许，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雪白的皮肤下静脉已经鼓起。 “嗯嗯嗯，我明白。” “我没吃过。” “当然了，我明白。”陈勇也不分辩，只是顺着庄嫣的话说下去。 “你……你……勇哥，你不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说我吃过，我没忘记。”庄嫣情绪激动，直接站起来，双臂挥舞，像是在用力的证明自己一样。 “是是是，我明白的。”陈勇微笑，“只是一个玩笑。” 庄嫣怔了下，可怎么都不对劲儿，尤其是陈勇脸上的笑，似乎印证了他刚刚的“魔法”有用。 “我没有忘记！” “想起来了？”陈勇戏谑的问庄嫣。 “想起什么？我没有，我没有！！”庄嫣的眼睛瞪大，看着陈勇，不断地解释着。 “我知道啊，明白，当然了，直升机上咱俩去接患者，你怎么可能吃呢，是吧。” 庄嫣抬手，一把抓住自己的高马尾，像是要把自己薅起来似的。 “呜呜呜~~~嗷嗷嗷~~~我没吃过~~~” 庄嫣陷入自证循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暴躁的开始蹬腿。 “好了好了。”孟良人看明白了，他恶狠狠的瞪陈勇。 “嗯，好了好了，我们忘记就好了。”陈勇继续说道。 庄嫣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走，有些迷茫，“勇哥，我真的吃了么？” “哈哈哈哈~”陈勇笑眯眯的看着庄嫣，“是不是觉得看我喂患者吃，现在想起来似乎也没那么脏了？” 庄嫣愣住。 “本身就没多脏，就是你想多了。”陈勇抬手，想要薅庄嫣的高马尾，但只做了个起手式，就把手规规矩矩的放下，还回头看了一眼，好像老柳就在身后。 “医生么，总要接触一些脏兮兮的东西。我记得我跟我师父去参加一个年会，肛肠的，会议组织者离的远远的，连午饭都没吃，我们该说啥说啥，该吃啥吃啥，会议的小茶点我是一样没落。” “……” “经历过一次，你就变成成熟的医生了，这还是在一边看着。”陈勇劝道，“等你上胃肠的手术，肿瘤把胃肠侵蚀破了，满肚子大便，手术不该做还是要做？” “我跟你讲，那时候眼睛都睁不开，手术室里都是味儿。” “辣眼睛的那种。” 孟良人挠挠头，“小陈，你这是要开一扇窗，别人不让，就要掀房顶的做法？” 448 能不能活还要看命 “没。”陈勇耸耸肩，“我这是在治病，给你治病，心病。” “治病？” 庄嫣沉默，脸色灰呛呛的难看。现在一说治病，庄嫣就想起在直升机上的那一幕，然后胃里面就开始翻江倒海。 这个坎儿，庄嫣感觉自己一辈子都过不去了。 “当然，魔术、魔法，很多都是心理学上的事儿，我对这个领域略有涉猎。” “小陈，你和姑娘们相处融洽，就是因为你研究过心理学？”住院老总眼馋不已的问道，说着说着话，住院老总的口水都差点流出来。 陈勇默默摘下口罩，侧脸看，和年轻时候的小李子不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区别。 如果硬说有区别的话，陈勇的脸颊上有一种“神秘”的气息。 住院老总叹了口气，人家就是颜值高，至于什么心理学，那是对付老柳的，几乎没有姑娘走到这一步，值得陈勇这么上心。 “对于小庄的这种应激反应，表达性艺术疗法效果最好。” “？？？” “？？？” “？？？” “这么讲吧，小庄你现在去icu门口，和患者家属声情并茂的讲一遍直升机上的遭遇。” “不要！” 没等陈勇说完，庄嫣已经喊出了声，断然拒绝，一点都没有犹豫。 如果按照陈勇说的这么做的话，庄嫣感觉自己会死。 “老话讲，这叫说破无毒。”陈勇严肃的说道，“用术语讲，就是表达性艺术疗法。” “……” 众人无语。 陈勇信誓旦旦的解释着，可听起来一点都不靠谱。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我不！”庄嫣用最后一丝倔强否定了陈勇的提议。 直升机上的那一幕，各种污秽横飞，只要在眼前闪现，庄嫣感觉自己的精神就要崩溃。 “那就很遗憾了。”陈勇想了想，“小庄，你的卧室大么？” “你要干什么？” “回家，用毯子把自己裹起来，蒙着头，学毛毛虫在地上咕蛹。” “啊？”庄嫣一怔。 “这也是表达性艺术疗法的一种方式，可以缓解心里的压力。理论上来解释，就是回归动物本能去放松自己，你心里的那些烦心事儿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说着陈勇一怔，仿佛想起了什么事儿。 “去哈动，找大妮子，熊猫馆，你和竹子玩一会。裹上毯子，在熊猫馆里滚来滚去。” 滚过来~~~ 滚公去~~~ 这玩意一听就不正经。 可要说去熊猫馆，庄嫣觉得有点道理。 “稍等啊。”陈勇拿起手机，把电话打给罗浩，“罗浩，竹子现在攻击性强么？” “强啊，比从前强很多，那个谁，再接一份尿样去测百草枯浓度。对，一小时一测，咱们医嘱里没有这个词条，我记着，辛苦你跑一趟。” 罗浩分身乏术，两面应付着患者和陈勇。 但他没有埋怨陈勇在抢救的时候问自己“无聊”的话题，而是淡淡解释着。 “小庄要去解压，安全么？” “我柜子，开着呢，你打开随便找两样我的东西给小庄，有气息，竹子应该不会攻击。再说，还有大妮子在呢么。” 好像，有点道理，大妮子身上也有罗浩的味道…… 陈勇的思绪一下子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挂断电话，陈勇去找了一管笔。回身的时候，看见孟良人站在门口。 “怎么，不放心？”陈勇问道。 孟良人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老孟，你这爹味儿太足了，陈腐、落后，年轻人会很烦的。放心，别想那么多。再说，你去也怪不合适。 孟良人沉默。 “这种解压的方式，不能当着你的面。” 孟良人继续沉默。 陈勇忽然神色一动，拿了一管罗浩的原子笔交给孟良人，“老孟，去看着点吧。科里不用你管，我今天陪老柳值班，有事儿我就上了。” “……” “如果小庄同意的话。” “……” 孟良人方正的脸上的表情有些怪。 陈勇关上柜子门，抬手，落下，又抬手，再落下。 “小陈医生，你是在施法么？” “我会个屁的施法，我想跟你小声交代点事儿，但还不习惯搂着男人说话。”陈勇啐了一口，抬手搂住孟良人的肩膀，开始耳语。 孟良人方正的脸瞬间变成圆形，陈勇说的都是什么？ 十几二十年前写类似书的作者都关进去了…… 他的三观真的正么？ 这些东西别说是做，哪怕是说，甚至是自己啥都不说就这么听，老孟都觉得自己犯法。 “你那是什么表情，这是治病，别给小庄留下心理阴影。emmm，虽然我不觉得什么，但她不行啊。” “小陈医生，你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学过黑魔法，道门驱魔的时候，也有用污秽的土办法。”陈勇叹了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 孟良人打岔把陈勇的思路打断，他说的那些有极其狭窄的使用范畴，绝对不适合自己。 还是算了，再让人给打死。 “科里，3号……” “害，科里的患者我比你熟，赶紧去赶紧去，地球离了你也会一样转的。”陈勇把孟良人推出去。 孟良人想想，点点头，回到办公室，把一管笔交给庄嫣，同时他手里也握着一管写着罗浩名字的笔。 “老孟，你陪我去？”庄嫣问道。 孟良人没动，全身上下一动不动。 陈勇叹了口气，老孟还真是木头做的。 “那你不能看。” “嗯！”孟良人有些开心，但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表情。 “赶紧去吧，我一会去icu看一眼，患者什么状态我发医疗组的群里。”陈勇把二人撵走。 回身，陈勇坐在椅子上，看也不看孟良人写的病历。 在他看来罗浩和孟良人都有强迫症，病历书写已经严重溢出，临床完全用不到，甚至教学都不需要那么好的病历。 “小陈，到底是什么情况？” 直到孟良人和庄嫣离开，住院老总才问道。 “接了患者，他一身都是呕吐物和旱厕里的粪便味儿。我是不懂百草枯的治疗，但催吐这属于最基本的，就顺便把家里人催吐的桶拎上直升机。” “！！！”住院老总目瞪口呆。 这段话是有温度，有味道的。甚至有形有质，伸手在住院老总的心里面挖了一下。 “路上，我给患者喂那啥。” “哪啥？”住院老总习惯性的问道。 “你确定想听？”陈勇一扬眉，兴致盎然的问道。 “算了，算了。”住院老总连忙否认，“屎尿屁的梗没啥意思，小庄不应该系着安全带么？” “是啊，她要吐，又怕吐自己身上，一只手抓着固定物，想要把头探出去吐。这孩子，平时看着挺懂事的，一下子让人操心，我都不敢骂她。” 陈勇叹了口气。 虽然话不多，但历历在目。 住院老总感叹，难怪庄嫣一脸灰呛呛的，这遭遇别说是小姑娘，就算自己上也得怂。 倒是陈勇这货看起来一点事儿都没有，着实奇怪。 平时陈勇说他的心不脏，住院老总还不太信，现在他觉得陈勇说的有点道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陈勇手里捧着手机，一心二用，丝毫不见吃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住院老总熬不住了。 “小陈，我去睡了，你不困么？” “困啊。” 住院老总看陈勇精神抖擞的表情，知道他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不由得叹了口气。 “真困，这不是陪着老柳聊天呢么。”陈勇解释，“今天晚上仨剖腹产，算比较清闲，等她开台，我也睡一觉。” “老孟那面怎么样？”住院老总好奇的问道。 “老孟啊。” 罗浩的声音传进来。 “挺好的，和竹子、大黑玩的挺开心。” “罗教授！”住院老总一怔，下意识的立正。 现在的罗浩早已经不是刚从东莲矿总调来的年轻医生，一次又一次的手术，一次又一次的会诊，早已经无形之中提升了罗浩在医生们心里的地位。 “患者怎么样了？”陈勇翘着二郎腿问道。 “现在看着还行，主要是因为排毒排的早，这一点上你做得特别好。”罗浩丝毫不吝惜赞扬，“一早就催吐，不断地催吐，用南方话说，隔夜饭都呕出来了。甚至改变了细胞的渗透压，让百草枯吸收的量大幅度降低。” “我不需要情绪价值。”陈勇很直白的说道，“患者现在什么情况？” 罗浩对陈勇的态度也无所谓，坐下，用拳头敲了敲腿。 “订饭，饿了。” “想吃什么？我这儿馆子不大，什么都有。”陈勇已经找到外卖软件，“各种科技与狠活，您老人家随便选。” “随便吃口就行，吃什么无所谓，好累。”罗浩嘴里张罗着累，但却看不见一丝疲倦。 和刚刚陈勇张罗困一样。 住院老总见罗教授的表情轻松，丝毫不见疲倦，知道这是医疗组的性格——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并不在乎。 “尿液里检测出来的百草枯含量大幅下跌，基本到了可以接受的范围。” “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陈勇一边订饭，一边问道。 “冯处长找省里的一家机构，给尿里检测出来的一种成分定了性，是2-甲基-4-氯钠。” “那是什么？” “也算是一种有毒物质，百草枯是合剂么，经过多年的挥发，2-甲基-4-氯钠的含量浓度大幅度超标。虽然也有毒，但毒性总归要小一些。” “患者能活？”陈勇很随意的问道。 “不造啊。”罗浩抻了个懒腰。 陈勇瞥了他一眼，这货这么轻松，应该没事儿。 “患者体内百草枯浓度有所下降，但挑战才刚刚开始。” “什么挑战？” “炎症风暴什么的。”罗浩笑眯眯的打了个响指，二黑沙沙沙的走过来。 “百草枯中毒的救治难度不仅是没有‘解药’，还在于几乎所有针对性的救治手段，血液净化、激素、呼吸支持，甚至包括细胞毒性药物等，都是‘双刃剑’。 有好处，也同时有坏处，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不该用，要用多久，剂量或频率又是多少？每个细节都与患者最终结局息息相关。 稍微有点疏忽，患者就回不来了。” “你就是在说你牛逼呗，把人救回来都是你的功劳。”陈勇道。 “没，全程由齐鲁的车师兄指导，这回人情欠大了。”罗浩笑吟吟的说道。 “你不能自己治？” “能，但总归有些环节吃不准，车师兄在的话，把握更高。毕竟我属于纸上谈兵，人家车师兄一年实战十几、几十次，没法比。不是光有一个齐鲁方案就行，还要丰富的实战经验。” 陈勇抬眼看罗浩，见罗浩几乎躺在椅子上，坐姿很罕见的不标准。 应该是抢救的时候消耗了太多的精力，罗浩也有点扛不住。 二黑蹲在罗浩身边，像是小了两三号的竹子，乖巧可爱。 “我看了一篇论文，说二黑这种智能机器人产生很多的垃圾数据，持续消耗着电力。”住院老总笑呵呵的说道，“罗教授，是这样么？” “别听老外瞎胡说。”陈勇直接斥道。 “的确是这样。”罗浩却直言不讳的说道，“不过呢，话得看怎么说。” “怎么说？” “2019年一篇《大数据与社会学》上的论文就指出，到本世纪60年代，facebook上的死亡用户可能会比活着的用户更多。 已死亡的用户不再会产生新的数据，但是他们生前留下的数据，仍会在未来持续消耗着能源。” “消耗电力，就意味着排放二氧化碳。那篇计算数据存储能耗的论文，同样指出，在数据行业，每消耗1kwh的电能，就对应着0.23kg的二氧化碳排放。” “！！！”住院老总见罗浩信手拈来，数据详实，心里有些怪异的情绪。 “不过吧，澳大利亚一次山火，那得排多少碳。” “就是！”陈勇点完饭，撇嘴，鄙夷道，“苍穹之下，当年我看的时候就知道那老娘们的屁股是歪的，肯定拿了欧美基金会的钱才昧着良心帮人说话。要不然她现在怎么不上街，怎么不去冲欧洲烧煤的发电厂。” “不说那些，最近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观点。”罗浩闭着眼睛，手悠闲的盘着二黑，“全世界的鸟类迁徙有6个大渠道，或者叫做方向，路径。” “澳洲山火和美国的山火无形中改变了俩，还有俩是在咱国内走的。” “放生蟑螂？！”陈勇马上知道罗浩要说什么。 “差不多吧，候鸟上携带病毒，通过迁徙投毒，防不胜防。据说是蒙古那又建p4试验室了，唉。”罗浩盘着二黑，叹了口气，“就不能星辰大海么？非要研究各种病毒，挺没劲的。” “！！！” 住院老总已经忘了最开始的话题是什么，他怔怔的看着罗浩。 候鸟？ 迁徙？ 投毒？ 阴谋论吧。 只是这个阴谋论太大了，要先放火烧山，烧死上亿的动物和无数树木，改变候鸟迁移的途径。 “在朋友圈或者是短视频平台发布了一个500mb的视频，那服务器仅仅是存储这个视频，每天消耗的电能，大约就对应着20克的二氧化碳排放。 并且，它每天都会造成这么多的排放。” “老总你说的有道理，但这种事儿也就那么回事。什么碳排放，都是扯淡的，人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赶上小冰河期，咱得生怕碳排放不够。” “现在天气转暖，秦岭都有秦岭虎了。”陈勇补充道。 “真的会每天都有么？”住院老总问。 “会啊，但能源和能源不一样，别听老外瞎哔哔。”罗浩道，“谷歌在美国俄亥俄州和俄勒冈州都有数据中心，但前者的碳排放是后者的5倍。 这主要是因为不同地区的电网，新能源装机占比不同，单位碳排放就会产生区别。 例如在加拿大蒙特利尔，每kwh电力只对应2克二氧化碳，但是在波兰华沙，每kwh电力就对应着723克二氧化碳。” “有本事把市场放开，全都装上光伏，老乡，开门贸易！” 住院老总笑了笑。 “好好干活就行，那种似是而非的东西看看也就得了。现在就为了不和咱贸易，他们都开始烧柴了，什么碳排放，那群狗东西也不提了。” “好像环保少女被抓了？”住院老总问。 罗浩没回答这个问题，手轻轻的盘着二黑，像是想着什么。 “罗浩，你放松一点，回去再说。”陈勇劝道。 “没，我没在想患者。”罗浩道，“我在琢磨等患者病好了，攒个饭局。” “？？？” “？？？” “患者的大爷，李教授，工大的那位，研究的方向是机器女友。” “！！！” “国内肯定有各种限制，直接非洲或者墨西哥建厂，卖个一两年，把马斯克的机器女友给挤兑死。” “机器女友，真的么？摸起来像真人么？”住院老总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差不多吧，等以后人工子宫出来，人口就再也不是问题了。星辰大海，飞到的时候已经第n代人了。”罗浩说着说着，话语声渐渐清幽，“真是很想去别的星球看看啊，可我又不想别人替我看。” 闲聊着，订的饭来了。陈勇并没只订了罗浩的，而是连住院老总、住院医生、护士全都订了一遍，连奶茶都有。 虽然陈勇已经不撩闲了，但这种行为就像是本能一样，顺其自然就做出来。 一份肘子饭罗浩用3分钟吃光，中间还就了3瓣蒜。 “罗浩，你属猪八戒的，吃的这么快。” “下一次的尿液检查要回报了，我得回去看着，要不心里面不踏实。”罗浩笑了笑，放下筷子，起身，“走了。” “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老孟陪着小庄去哈动了？”罗浩问道。 “嗯，去哈动了，跟竹子玩会，放松一下，要不然小庄崩溃的心不知道啥时候能好。”陈勇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把话都咽了回去。 罗浩笑了笑，没追问陈勇心里到底想要说什么。 回到icu门口，罗浩和李教授打了个招呼。 能看得出来，李教授由内而外的心焦。 或许，他自己没结婚生子，已经把这个侄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小罗教授，现在怎么样？”李教授抓住罗浩，像是抓住最后的希望。 “还行。” 还行…… 李教授对这种描述表示不满，类似于做饭做菜的时候标注的少许这类词汇一样，相当不满。 “李教授，您别着急。”罗浩解释，“是这样，哪怕最后需要肺移植，现在挺的时间越久越好。” “？？？” “百草枯的代谢速度特别慢，肌肉、脂肪里有有没有代谢的百草枯。假设啊，1周后做肺移植，新肺还要被百草枯污染一遍。” “！！！”李教授瞠目。 “现在看，情况还算是可控，危险期主要在明天开始的炎症风暴已经多脏器衰竭上。” 李教授觉得自己不能和罗浩咨询相关问题，越问越觉得侄子已经没救了。 罗教授说的每一句话都指向死亡，似乎死亡才是唯一的结局。 “放心，有我。”罗浩拍了拍李教授的肩膀，转身进了icu。 icu像是一台巨大的机器，正在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罗浩在患者床边坐下，翻看着各种检查数值以及仪器上的数字。 “老总，血糖12.8mmol/l。”护士测完一个酮症酸中毒患者的血糖，和住院老总汇报。 “行，挺好。” “翟总，这儿~”罗浩招了招手。 icu住院老总也没想什么，走到罗浩身边。 “是刚收的酮症酸中毒的患者么？”罗浩问道。 “是啊，怎么了罗教授。” “血糖降的有点快，一小时降了5mmol/l，我建议还是慢一点。” 住院老总一怔，嘴上没说什么，走回到中间的办公区，打开第十版教科书开始查找。 看见了自己想要看的数值，住院老总嘴角一撇。 “罗教授，教科书上写的，酮症酸中毒的患者每小时降3.9-6.1mmol/l。” 住院老总耐心的给罗浩解释。 她不认为罗浩不知道，而是觉得罗教授看的教科书和自己未必是一版。 449 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哦，我知道，第十版教材，最新的那一版里写的每小时降3.9-6.1mmol/l。”罗浩微微一笑。 icu住院老总一下子怔住。 罗教授什么意思？他能详细说出第十版教科书的内容，这版《内科学》可是24年7月才发行的。 icu住院老总刚刚在心里升起的一丝不屑华为虚无。 来得也快，去得更快。 “罗教授，第十版《内科学》您……也看过？”icu住院老总小声问道。 “扫过一遍，整体还行，但多少有点小问题。” “！！！”icu住院老总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不好使，罗教授刚说了什么！ 有点小问题，主语是第十版《内科学》？ 那可是教科书，是教科书！！ icu住院老总心里声嘶力竭的吼着，沉默的振聋发聩。 这时候无论接什么话都不合适，人家罗教授能说教科书有问题，自己能说？ 住院老总可不敢。 “害，尽信书不如无书，教科书也是老师们编纂出来的，知识总是在更新迭代，不能全信。”罗浩看见icu住院老总的表情，微笑说道。 “呃，比如说呢？”icu住院老总见罗浩如此笃定，便小声询问。 “比如说酮症酸中毒的患者，每小时降糖速度的建议，应该从每小时降3.9-6.1mmol/l，改成每小时降2.8-4.2mmol/l；补碱指证改成了ph＜6.9。” icu老总马上不愿意了，可她转念之间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罗教授，您说的数值是去年指南里提到的？” “是啊，指南和教科书之间相悖，学生们到临床后听谁的？患者家属拿着教科书去投诉，你说按照指南治的病？患者家属拿着指南去投诉，你说按照教科书治的病？” “这不合适么。” 罗浩两个问题，把icu老总问的冷汗岑岑。 这种事儿要么不发生，要发生就是大事。谁还能保证自己一辈子运气都那么好呢？ 她马上拿起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指南。 果然，就像是罗浩说的那样，指南里的数值和教科书里的数值不一样。 icu住院老总面色凝重，端着书，手里拿着手机走到罗浩身边。 “罗教授，您觉得哪个数值更可靠？”她压低了声音问到，仿佛这是一个多大的秘密，不能让人听到。 “指南。”罗浩毫不犹豫给了答案，“指南的变更是要开会，拿出实际案例反复讨论的，还是更值得相信一些。” “好。”icu老总马上去更改医嘱，先把降糖速度给降下来。 修改完，看着护士调整了微量泵的速度，她犹豫了一下，又来到罗浩身边。 “罗教授，第十版教科书刚出没多久，您真的看过了啊？” “不说了么，没仔细看，就扫了一遍。”罗浩笑了笑。 “那，那，那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icu住院老总结结巴巴的问道。 “不是不对，是值得商榷，可能答案会有争议。毕竟编纂教科书的都是大佬级专家，老板们可能有自己的想法。”罗浩纠正。 “呃~~~”icu住院老总愣住。 “接触一些书籍编写发现，再好的书也是人写的，每个人负责其中的一部分，章节之间的品质都不容易统一，权威书籍出小错误很多的。” “……” icu住院老总不知道该怎么接罗浩罗教授的这段话。 好像怎么接都不对。 质疑教科书？我爱我师，我更爱真理？ 罗教授说得，自己可说不得。别说是说，连听一句，icu住院老总都觉得耳朵发痒，浑身难受。 “比如说窦房结最大复极电位-65mv，血红蛋白浓度男性：130-175g/l，女性115-150g/l。这里面的数值，就有些问题。” icu住院老总一脸茫然，随后想到这句话说得有些模糊，应该是罗教授自己也不记得了吧。 应该是这样！ 她心里想事儿，脸上却藏不住，把没说的话都表现出来。 罗浩看见后微微一笑，也不多解释说过的话，而是继续说道，“第737页吡格列酮15-30mg/d。但根据说明书，最大剂量可以是45mg/d。” “！！！” icu住院老总马上拿起教科书，翻到737页，赫然看见了上面书写的内容和罗教授说得一模一样。 至于吡格列酮的说明书，她是知道的。 的确有问题。 “不过剂量这种，还是要看临床经验的。从前的沐舒坦，周老板就说过可以不管说明书里的剂量，每天能用无上限。” “！！！” “但现在不敢喽，人家患者家属拿着医嘱单和说明书去告你，一告一个准。痰化不开怎么了？慢慢来呗。”罗浩极难得的吐了一口老槽。 “罗教授，还有什么？”icu住院老总心神恍惚。 “第686页表格中有拼写错误——dequervian甲状腺炎应该是dequervain甲状腺炎。” “？？？” 住院老总又把教科书翻到686页。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拼写错误。 “罗教授，这么多错误啊。”icu住院老总傻了眼。 神圣的教科书似乎也变得没那么神圣了，从泛着乳白色光芒到一本普普通通的书，只用了不到10分钟的时间。 “害，老板们偶尔有点小失误也是正常的。”罗浩微笑，却没说老板根本不会过目，都是手下得力的弟子编写，然后用的老板的名字。 “……” “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大概是这个道理。” “可这是教科书啊。”icu住院老总有点急。 眼前发生的事情颠覆了她的三观。 “老总，你对比过第一版教科书和第十版教科书的区别么？”罗浩问道。 icu住院老总茫然的摇了摇头。 “区别相当大，有些内容你甚至不敢信第一版教科书会这么写。”罗浩解释道。 随后，罗浩举了三个例子。 不多不少，只有三个。 icu住院老总心里白茫茫一片，教科书都这么草菅人命么？ “时代的局限，没办法啊。比如说镭元素刚发现的时候，女性注意到居里夫人的手变白了，认为镭元素有美白的功能。结果呢，催生出来一些含有放射性元素的美白、护肤用品。” “！！！” “反而是那些不讲道德的假货骗子，只骗钱不要命。那些真的往产品里放了镭元素的商家，对使用者产生了无数的伤害。为什么？还不是时代的局限。” 罗浩笑眯眯的解释。 “罗教授，您说的都是真的？” “对啊，给你看张照片。”罗浩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每一张照片都有编号、命名，icu住院老总也不愿意多看见罗浩的隐私，把头侧过去。 “看的时候小心点，别吓一跳。” “啊？”icu住院老总一怔。 转过头，罗浩的手机上有一个发光的大体老师。 “喏，这不是大体老师，是标本，被含铅的特殊材料封闭。”罗浩把手机交给icu住院老总，“我一个去美国留学的师兄发到群里的。” icu住院老总看着灿灿发光的大体老师，眼睛都直了。 这里面得有多少放射性元素？！ “据说死者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人，当时有一种神仙水，喝了可以长寿。emmm，就跟现在卖的保健品一样。但咱们身边那些拿鸡蛋骗老头老太太的骗子卖的是面粉做的保健品。” “这个呢？”icu住院老总似乎已经猜到了结论，但她还是问罗浩。 “人家是真的往里面放了大量放射性元素，据说死者是亿万富翁。” “！！！” “所以，别人说什么都要质疑一下下，心里多想点。好多新技术都要不断地打磨，要注意远期疗效。” “罗浩，你聊天就聊天，上什么价值观？你不觉得你这么说话爹味儿太浓了么。”陈勇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没上价值观，就是随便一说。”罗浩并不在意，转头微笑，“你那没什么事儿？” “老孟送小庄回家了，要不说还得是竹子，哄人、提供情绪价值、治疗心理创伤有一套！小庄跟竹子玩了一会，已经好多了。”陈勇洋洋得意的说道。 就像是，竹子还是他的灵宠一样。 “小庄没事就好。”罗浩想想，“以后你提醒我一下，这种活儿别让小庄上。” “呦？”陈勇一扬眉。 “虽然说谁都是这么熬过来的，比如说icu的护士最拿手的是什么？”罗浩问道。 icu住院老总竖起耳朵，是翻身么？ 科里20多个患者，几乎都不能自主翻身，得靠护士搬。 年轻护士干2-3年就腰间盘凸出。 icu是极其吃年龄的一个地儿，护士长们甚至开始磨院里招男护士。 男生更抗造一些。 “是什么？擦屁股么？”陈勇问道。 “？？？”icu住院老总一怔，马上想起来……她有些汗颜，自己是icu的老总，竟然还不如罗教授与陈医生熟悉。 主要是擦屁股这活被icu住院老总自动屏蔽。 “当然，要想没褥疮，翻身是必然的，但擦屁股却是最重要的。要擦的轻重适宜，还要擦干净，里面的说法多了去了。”罗浩说道。 罗浩和陈勇说的擦屁股就是字面意思，不是引申含义。 “本身医疗就不是啥干净活，小庄真可怜。”陈勇有点分裂。 一面他认为怕脏就不要干医疗，另外一方面却又不由自主的开始怜香惜玉。 “不用想这么多，新兵听到枪炮声都尿，成老兵就好了。” “你就是这么对手下医生的？”陈勇笑呵呵的问道。 “害，病历写完了么？”罗浩问道。 “也就老孟天天给你提供情绪价值，有啥好写的。”陈勇不屑，“我来看看患者。” “哦？那我问你一件事。” “嗯？” 罗浩站起身，重新看了一眼患者的生命体征，又一次核对时间，确认尿量。 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极了一名强迫症患者。 “罗浩，你的病越来越重了。”陈勇假装关切的说道。 “尿量已经开始减少，明天估计就没尿了。”罗浩叹了口气，“这还是你一早就给催吐的结果，但凡少喂一勺屎汤子，估计患者现在就可以放弃抢救了。” 话，应该是好话，但听起来有些不顺耳。 陈勇仔细琢磨罗浩那句但凡少喂一勺粪汤子的话，怎么琢磨怎么觉得他在阴阳自己。 罗浩走到电脑前，随便找了一个病历，点开医嘱看了一圈。 “喏，你看看医嘱，跟我说假设你是患者家属，想要找茬的话需要怎么做。” 罗浩的话把icu住院老总说的头皮发麻。 模拟演练么？ 罗教授不是在开玩笑？ 陈勇像是感觉到了挑战的讯息，拉椅子坐下，开始认真查找。 几分钟后，各种错误被陈勇挑出来，说的icu住院老总冷汗直流。 你们是来看患者的，甚至连会诊都不是，icu住院老总真想把这俩货给撵出去。 这俩狗东西是来找茬的吧！ 幸好罗浩不是医务处长，如果冯处长提到副院长的位置，罗浩接医务处长，临床医生的末日就来了。 “咦？你能看出这么多问题？”罗浩有点惊讶。 “你有事儿没事儿就要讲课，被你絮叨多了，看一眼也知道哪有问题。” 罗浩挠了挠头，叹气。 “你叹什么气？我说错了么？” “没错，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罗浩道，“喏，患者用青霉素抗炎对症治疗，有皮试，本来想考你这个的。” “！！！” “！！！” 用青霉素、头孢，皮试不是很正常的么？ 罗浩认真看了一眼医嘱，潦草到他觉得有些无奈。 不过那都是吹毛求疵的角度去分析的，又不是自家医疗组，无所谓，只要患者能好就行。 罗浩也没多说，而且没了考陈勇的兴致，开始讲起来，“《β-内酰胺类抗菌药物皮肤试验指导原则，2021年版》指出，头孢类药物，只有在特定情况下才需要进行皮试。” “嗯，不用皮试了么？”陈勇惊讶，“我看咱们的患者还做皮试呢啊，也没见你说什么。” “是啊，这么多年皮试下来，患者都知道要做皮试。一个指导原则能抵住那么多患者的固定想法么？” 陈勇想了想，大约明白罗浩是什么意思了。 老孟的工作是有意义的，哪怕做的天衣无缝，每一步都按照指南、指导原则去做，一旦出事儿，必然会被爆锤。 至于下发指南的机构，才不会去理会临床上的“蝇营狗苟”的小破事。 “老孟做的是有意义的。”罗浩认真说道，“医疗的重点是治病，医生的重点是挣钱，不出事。” “好俗。” “大家都是俗人，你师父不也买股票么。” 陈勇一撇嘴，很明显对那位有钱补仓，没钱补牙的师父有些腹诽。 “不出事儿就是最好的，老孟把精力都用在这上面了。就算是有情绪价值，也是给患者、患者家属的。你想想，没事儿的话，谁愿意找医生护士麻烦，想要找麻烦的，一开始沈主任就给筛掉了。” “多了也不啰嗦，都扯淡的，你又该说我灌输价值观……”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喂，李教授。” “好，我这就出去。” 罗浩挂断电话，转身看了一眼患者心电监护上的生命体征以及尿袋里的尿液，有了估算，披上衣服出门。 “李教授，什么事儿？”罗浩出门就问道。 “小罗，这面。”李教授拉着罗浩的衣服想要去防火通道。 罗浩笑了笑，“没事，小点声说就行。” “emmmm。”李教授有些犹豫，但见防火通道里也都是患者家属打的地铺，一样说话不方便，就点了点头。 “icu的医生，我想给红包，小罗你看怎么方便？” “红包？不用啊。”罗浩很坦然的说道。 声音不大，只有他和李教授以及身后的陈勇能听到。 “我知道……我知道……”李教授有些无奈，搓着手说道。 至于知道什么，李教授却没说。 “是这样，医院里可不是那种谁给了不记得，谁没给，记得一清二楚。”罗浩微笑。 “真的？” “这么讲吧，李教授您知道最容易送出去的红包是什么红包么？” 李教授摇头。 “我没治过百草枯中毒的患者，给您一个电话，帮您联系隔壁医院的某某教授、专家，您去之后送一封大红包，这种一般都能送出去。” “人情？” “是啊，这种会很坦然的接，毕竟还有我在么。收红包，是对我的认可，不是对患者家属的您的认可。” 罗浩说的有点绕，但李教授秒懂。 “现在么，首先是我在里面看着，他们插不上手。其次，相送，您也没机会不是。”罗浩笑笑，“算了，放心吧，有我在。” 看着李教授的表情，罗浩扬眉，“这样，下次我需要超算的时候，您再帮我一次就得了。” “好！”李教授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工大虽然申请超算不难，但毕竟也要排队，想要插队，需要刷脸，这份人情不小。 “那没事儿的话您早点休息，回家去睡，别在门口，留个人应急就可以。”罗浩劝说，“急性期2周，每天都一堆人在这儿熬着，熬不住。” 李教授点头，也没多客气。 罗浩提了要求，以后把他的要求最快解决就是了，没必要在这儿磨叽。 回icu，陈勇问道，“罗浩，你在协和也不收红包？不可能吧。我听我师父说，他去帝都进修的时候，老师有时候会让他们收红包，就当补贴了。” “医生也不是不想收，也是没有机会。 我家协和这方面从管理流程上就做的很规范。 首先住院了，患者就不能出病区，主治大夫只有早晚查房能看到，一大堆人一起出现，住院区的医生办公室是一个大房间，一大堆医生在里面忙活，人太多，不好送。” 这倒是，陈勇点了点头。 “病房是3人间，术前医生谈话，一般都是助手跟你谈，就像咱家是老孟做术前交代一样，我基本都不做。 主刀医生，患者应该是看不见。 谈话室在病房外面，一大间屋子，n多病人和家属，跟火车站等候椅一样，房顶好几个摄像头，一般专家都是一个团队，你挂了专家号说实话最后谁给你动的手术你也不知道。” “所以，想送也送不出去。” “而且我家协和的专家，谁靠那点红包钱活着，你说是吧。” “温友仁就收，你知道么？”陈勇忽然摆出一副神秘八卦的姿态，“本院收2000，普通的患者收3-5000，不给红包就不排手术。” “我知道啊，所以一直想搞他。”罗浩坦然道，“投诉他的人太多，弄的我当时很烦。” “你一直都这么假公济私，公器私用么？” “能不能换个词，比如说替天行道之类的。” “哈哈哈，你忙着，我去看老柳了。”陈勇转身，换衣服离开，临走的时候挥了挥手。 罗浩是真没想到陈勇竟然对一份恋情这么痴迷，宁肯为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 回到icu，罗浩继续坐在患者身边，手里拿着手机，刷着论文期刊，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心电监护和尿袋。 尿量是最能体现肾功能的。 凌晨5点抽血化验，患者的各项指标全面崩溃。 虽然有前置的催吐等等，再加上百草枯已经过期、失效等因素存在，但毕竟是百草枯。 该来的始终会来。 罗浩也没着急，这都在预期之中。 一早罗浩和齐鲁的车师兄“汇报”了急查化验结果，车师兄给了治疗意见并且把相应的各种应对都讲给罗浩。 罗浩天赋本身就高，一点就透，明白车师兄的意思。 无论是肝衰竭、肾衰竭，都做了相应的对症处置，并且针对肺纤维化给药。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三天后。 “小罗那面还没忙完么？”沈自在站在办公室门口问道。 “说是快了，患者脏器功能衰竭的急性期已经快过了，人应该能活。”陈勇站起身，腰微微弯着，并且摘掉口罩，认真“汇报”罗浩那面的情况。 沈自在瞥了一眼陈勇。 他清楚的记得陈勇这厮来的时候有多桀骜不驯。 没想到一年的时间还没到，他已经学会给自己提供情绪价值了。 但这份情绪价值太沉重，沈自在表示背不起。 450 老天让她摔了个跟头，并从账户里刷了100块钱 “你们呀。”沈自在叹了口气。 话是这么说，但刚刚的那些话情绪价值满满，听起来还真是挺舒服的。 “主任，您找罗浩有事儿？” “没什么事儿，我就是随便问问。” 问？ 陈勇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件事，“是要问问冰雪节竹子有什么周边？” “嘿。”沈自在对罗浩医疗组的这几个人是相当的佩服，他们猴精猴精的，跟罗浩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您放心，有新周边罗浩肯定给您留着，还有一部分送人的。你看他平时不说话，心里清楚着呢。” “孩子的老师们也都辛苦了，竹子的周边还难买，算是礼轻情意重。”沈自在有些不好意思，特意解释了一句。 “最近您儿子怎么样？” “完全不想什么职业战队的事儿了，罗浩显摆了一下，他才知道天下之大，能人无数。就罗浩的手速，完虐他和他的小伙伴们。”沈自在说着，却没有愉悦的表情。 当爹的么，都一样。 虽然小沈被罗浩当头一棒子砸的七荤八素，认识到自己的无知与对这个世界缺乏敬畏之心，但沈自在心里自家孩子总归是被打了。 这让他很难开心起来，情绪略有纠结。 “然后他的小伙伴联系了职业战队的一个陪练，把罗浩的视频给他看，说是手速一般，职业战队陪练水准。” 这回轮到陈勇不高兴了。 说罗浩水平一般？那货就差叼根烟单手完虐了，这叫一般？！ 刚要阴阳沈自在两句，砰的一声传来。 庄嫣的椅子坏了，她正在写病历，一下子摔在地上。 我艹！ 沈自在被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 庄嫣没动，就那么躺在地上。 “小庄，小庄，怎么样？”沈自在没敢动，蹲在庄嫣身边急切的询问道。 庄嫣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棚顶，一句话都没说，就像是没听到沈自在的询问一样。 “小庄？！”沈自在伸手，“手电！” 他要看庄嫣的双侧瞳孔对光反射，可别是脑子受伤了…… 一想到庄永强庄大院长的独生女儿在自己眼前摔出脑出血，沈自在的脑子嗡嗡直响。 “小庄，小庄！” 沈自在呼喊着，右手伸向身后，与此同时他看见一行眼泪从庄嫣的眼睛里默默流出来。 “都欺负我，都欺负我。”庄嫣喃喃说道。 “喂，起来啊，不起来的话就把你送神经外科，先剃个光头。”陈勇蹲在庄嫣身边，笑眯眯的说道。 “我不起！”庄嫣下意识的晃了晃头，可惜高马尾被她压在头下面，一动不动。 “都欺负我！连一把椅子都欺负我。” 沈自在想说什么，但却被陈勇用手拽了一下，他一愣。 “那就躺一会，否极泰来，你最近水逆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摔没摔到？你要是不起来的话，真把你送神经外科了！”陈勇看起来没什么正经的解释着。 庄嫣默默的躺在地上，几秒钟后，打了半个滚。 “烦死了！” 陈勇拦住要去给庄嫣查体的沈自在，笑呵呵的看着满地打滚的庄嫣。 医院本来就严肃，医生更是如此。 最近庄嫣的心理受到了大创伤，说竹子能让创伤恢复是有可能的，但绝对不会完全康复。 现在正好有个发泄的点。就让她打几个滚好了。要是能让庄嫣的精神松缓一下，那也是好事。 “小陈，你真的没事吧。”沈自在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事，估计是在直升机上的坎儿要过去了。女孩儿，爱干净，没辙。”陈勇小声和沈自在交流。 沈自在见庄嫣头下没有血迹，活动正常，没有角弓反张以及其他的神经系统问题，也就放了心。 虽然庄嫣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看着就不正常，但结合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沈自在大约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分钟后，庄嫣躺在地上，“我给你一个道歉的机会！” “跟谁说话呢？”沈自在小声问。 “应该是老天爷。”陈勇叹气。 “……” 庄嫣随后坐起来，做了个鬼脸，看起来情绪似乎好多了。 “你想让老天爷怎么道歉啊。”陈勇蹲在庄嫣身边笑问。 孟良人见庄嫣没什么事儿，方正的脸上紧张的情绪松弛下去。 “我去买彩票，一定中大奖！前几天不是说有人玩刮刮乐中了25万么！” 果然是小孩子，这也行。还真以为老天爷会给她补充么？麻绳专挑细处断，这话庄嫣难道没听过？ 沈自在偷笑。 “好，我和老孟陪你去。”陈勇笑吟吟的说道。 “走走走，走走走。”庄嫣站起身，脱掉白服顺手扔到电脑旁。 孟良人一怔，但也脱掉白服。 他努力躲避着沈自在的视线，毕竟当着科主任的面翘班不是啥正经事儿。 “主任，我们出去买彩票哈，马上回来。”陈勇自然而然的和沈自在交代。 “去吧去吧。”沈自在挥挥手，看了一眼椅子，“后勤采购的什么破玩意，我看鹅厂用的椅子叫什么牌子来着？一万六一把。” “害，咱能和鹅厂比？”陈勇一边脱白服，一边聊着，“人家有的是钱，拿下竹子的代言后，1周就把cos的周边做出来，二黑立马换了新皮肤，人家把新皮肤直接卖爆。” 沈自在只是说给庄嫣听，借着这个机会给后勤招标采购的那几个烂货添点堵，对陈勇的话一点都没在意。 “我听说黑神话悟空的西山采景地是鹅厂联系的，要不就游科那种小公司，西山根本不搭理他们。”孟良人也努力八卦着，想要分散一下庄嫣的注意力。 不过下一秒，孟良人看见庄嫣晃了晃头，几天没见的高马尾轻甩重新出现，心里也轻松了少许。 “走走走，买彩票去，一定中大奖。” 孟良人注意陈勇的动作，见他没有丝毫异常举动，便挠了挠头。 三人一起下楼。 医院对面不远处有一家超市，疫情之前超室养了几个小伙子负责送货，靠着这么大的医大一院，日子倒也滋润。 但疫情时期封闭，超市运营不下去，就变成了彩票中心。 最近半年来彩票似乎也要维持不下去了，门可罗雀。 为了活下去，顺便这家店连刮刮乐都卖。 刮刮乐的销售额还是很好的，而且多少有些猫腻。 医疗组几人也不差钱，就是为了陪庄嫣散心，孟良人甚至肯定庄嫣不能中奖，他有点担心。 不经意之间和庄嫣拉开一个身位，孟良人凑到陈勇耳边。 “你离我远点，一大老爷们靠我这么近，烦不烦。”陈勇横了一眼孟良人。 “……” “你要说什么？”陈勇没有特意压低声音。 庄嫣也听到了，回头看孟良人。孟良人感觉很尴尬，很无奈。 “老孟，你怎么了？”庄嫣问。 “害，我估计是问我算一下你能不能中奖，不行的话找个方式能哄你开心。” “……”孟良人沉默。 “那我能中奖么？”庄嫣看着陈勇问道。 “你这几天不顺，肯定不能中奖啊。”陈勇笑道，“老天爷非但让你摔个跟头，还从你账户里划走了100块钱。” “哼~~~” 庄嫣双手握拳，高马尾轻甩，一脸不服气。 来到彩票店，庄嫣买了50块钱的刮刮乐，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似乎在和神灵沟通。 “小陈，能不能……”孟良人拉着陈勇去一边。 “害，你没看她基本已经好了么？老孟，别爹味儿这么足。”陈勇用力拍了拍孟良人的肩膀。 “有么？” “有，你太紧张了，放轻松。舔狗不是你这么当的。” 陈勇对这种事儿判断极准，脚后跟瞥一眼都知道孟良人心里的想法。 两人站在门口，看着庄嫣祈祷完毕后开始刮刮刮乐。 “伏牛山，我见过带着一件刮刮乐去刮的，跪在三清祖师面前。”陈勇开始八卦。 “一件多少？感觉得几万吧。” “不知道，我就看一乐。那玩意早都定好了中奖率，找三清祖师也没用啊。” 陈勇忽然想到一件事，“老孟，你是不是也买彩票？” “呃，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你偶尔在晚上九点半之前停下工作，拿起手机，应该是对奖吧。”陈勇越说越觉得这事儿是真的。 他晚上在科里不熬夜，只是陪老柳值班的时候见过一两次。 当时没注意到孟良人在干什么，此时此刻站在彩票店里，陈勇琢磨明白了，孟良人这货应该也买彩票。 孟良人笑笑，“我不买。” “老孟，骗人可不是好习惯。” “真不买，我算是云买？应该是云买吧。” “云买？” 两人聊了几句，庄嫣那面已经刮出来几个奖，正在换钱。 她很明显不想让陈勇的话落在实处，兑完奖后又买了20块钱的刮刮乐。 “我很久以前买体彩，福彩什么的，总想着能一夜暴富。后来想明白了，除了买男足输球能暴富之外，其他都不行。” “那你怎么不买？” “正在买，我除了这个，其他都不买。话说最近半年，我在男足身上已经赚了几万块钱。” “！！！”陈勇竖起拇指。 “至于福彩，都让某些人给截留了，我想明白之后肯定不会买。但最开始戒掉的时候还是有戒断反应，所以我每次都用自己生日加别的数字买虚拟彩票。” “有意思么？”陈勇饶有兴致的问道。 “有意思！”孟良人呵呵笑了一下，“是真的有意思，花钱买彩票的话只盼着中奖，开完奖没中，心里的失落感极重。但云买彩票就不一样了，开奖前又盼着中奖，又盼着千万别中奖。 那种纠结的心思就特别有趣。” “等开完奖发现没中，心里怅然若失，却又有一丝幸运感。开奖前后都纠结，就像是生活。” “整体情绪价值提供的特别足。” “哈哈哈，老孟，厉害！”陈勇懂孟良人的心思，继续称赞。 孟良人也觉得陈勇在一点点的改变，自己刚来的时候陈勇可是不会这么频繁的夸人。 “云买彩票就是图一乐，人活着总归是要有点念想的。” “那倒是。” 说话中，庄嫣已经刮完了两批刮刮乐，越刮越少，陈勇不在意，但孟良人却一直关注着。 最后还剩一点点，庄嫣加了钱又买了20块钱的。 最后这20块钱一毛都没中。 刚好花了100块钱。 陈勇一语成谶，刚刚说的那句话落在现实之中。 孟良人心里叹了口气，小陈医生的确有说法。但他又担心庄嫣，怕这姑娘不开心。 “刮完了！”庄嫣笑吟吟的回头说道，高马尾一甩一甩的，活力四溅。 “勇哥，的确是100块钱，被刮走了。” “嘿嘿。”陈勇笑眯眯的看着庄嫣，“这事儿就过去了，恭喜。” “同喜同喜。”庄嫣似乎不怀疑陈勇的话，说了句同喜，又甩了甩头。 孟良人吁了口气，这事儿这么过去就好。 “走走走，回去干活了！”庄嫣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不失望？”陈勇贱次次的问道。 “抽中了败家，抽不中拜佛。”庄嫣哈哈一笑，“我好了。” 好了就行。 陈勇对庄嫣刮目相看。 直升机上是他亲眼目睹了庄嫣把隔夜饭都吐出来的一幕，没想到几天的时间竟然能恢复，这姑娘的自愈能力挺强。 路过超市，庄嫣拿了三瓶饮料。 “补充点糖分，马上就好。” “喂，你拿错了。” “我就喜欢喝大窑，我爸说这就是他小时候老汽水的味道。”庄嫣准备付钱，陈勇却把超市的二维码挡上。 “这是大窖，不是大窑。” “咦？”庄嫣瞪大眼睛，仔细看上面的名字。 窖和窑俩字是真像，不仔细看得话完全分辨不出来。 庄嫣悻悻的准备把汽水放回去，陈勇却哈哈一笑，把汽水留下来。 “啥都不一样喝，少喝点，没问题。” “也是。” 三人像是刚放学的小学生一样，手里拎着大窖汽水，那种假冒伪劣、满满黑科技的气息油然而生。 庄嫣似乎是真的好了，蹦蹦跳跳的把大窖汽水喝光。 回到科里，庄嫣换上衣服，“老孟，我去看看师兄治的百草枯中毒患者。” 孟良人顿感欣慰。 这几天庄嫣都没提百草枯中毒的患者，自己更不敢提。 现在她自己说出来了，那就是真的好了。 陈勇和孟良人没跟着，庄嫣自己去了icu。 换衣服进去，庄嫣一眼就看见罗浩站在走廊里接电话。 她蹑手蹑脚的靠近，猛然见师兄罗浩伸手，摆了摆，示意她别闹。 这没劲儿，师兄怎么知道的。 庄嫣凑过去，听罗浩打电话。 “哦，那行，把它送来吧。我看看情况，能用胃镜用胃镜，不能的话开腹也无所谓，我能做。” “对了，把那货也一起送来，和竹子放一起，让竹子教训一下它。” “理由？这还用找理由？哦，冰雪节要开幕了，让它来给你们长南也宣传一下。” 罗浩又说了几句，挂断电话。 “师兄，是那只丹顶鹤么？”庄嫣大约听明白罗浩在聊什么。 “嗯，狗东西一点都不省心。”罗浩叹了口气，“装上3d打印的下喙后回去就欺男霸女，都成扎龙一霸了。最开始害怕带着竹子气息的机器熊猫，过了一段时间气息越来越淡，它也不怕了，行为愈发猖狂。” “哈哈哈。” “把其他的丹顶鹤追的……唉，有一只丹顶鹤不知道吃了什么，肠梗阻。” “！！！”庄嫣瞪大眼睛，这可真的叫欺男霸女。 “师兄，我记得你当时做了预防措施。” “还是给它脸了。”罗浩微笑，脸上的笑容阳光灿烂。 只是。 庄嫣总觉得师兄的笑容里带着一些杀气，弄的庄嫣心里怕怕的。接触了小半年，庄嫣也多少了解师兄罗浩的心思，他要是笑的阳光明媚，心里一定没憋什么好事。 “你好了？”罗浩不愿意再提那只不省心的丹顶鹤，把话题转移到庄嫣身上。 庄嫣讲了今天的事儿，“师兄，我好了。” “嗯。” “你给我讲讲百草枯中毒的治疗呗。” “没啥好学的，国内已经不生产百草枯了，现在患者喝的都是过期的百草枯，再过10年，这药就在江湖上彻底消失。百草枯中毒，也变成了一个历史名词。” “讲讲，我以后老了带学生的时候也好吹啊。”庄嫣笑着和罗浩说道。 “没什么好说的，主要有几点。” 罗浩虽然嘴上说没什么好说的，但还是掰手指跟庄嫣讲百草枯的中毒治疗。 说着说着，来到患者床旁。 患者早已经没了刚来医院时候生龙活虎的劲儿，现在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很明显是百草枯上劲儿了。 “基本原则就是这些，齐鲁的车师兄总结的，我又改进了一点点。”罗浩道，“眼前这个患者的状态还行。” 庄嫣看着身上插满了管子，正在做血滤的患者，对师兄说的还行表示怀疑。 “你们给他催吐上的量大，百草枯吸收的少，总体来讲还算是轻症。” 罗浩说到催吐的时候看了一眼庄嫣，见庄嫣只顾着看化验单，并没注意自己说什么，对催吐也没有异常的反应，这才放了心。 “今天上环磷酰胺。” “副作用不大么？” “综合衡量，脏器衰竭的程度比较轻，要是这样的话最好还是要上环磷酰胺对抗肺脏的纤维化。”罗浩开始给庄嫣讲化验单上的数值。 之前基本治疗原则属于最基础的，庄嫣接受起来没什么难度。 但根据化验单和患者的状态做出相对有利的选择，这远远超出最近治疗原则以及教科书上的涉及的范畴。 这种选择需要大量的临床经验。 庄嫣基本功扎实，但她缺少的就是临床经验。 罗浩也愿意教庄嫣，庄嫣也愿意学。 一个讲，一个学，罗浩顺便在接下来的化验单回报后考庄嫣一些内容。 最开始的懵懂到能自己判断，庄嫣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对此，罗浩很欣慰。 虽然百草枯中毒在未来肯定只是一个名词，一段回忆，但分析患者身体情况，对症下药的手法却是相通的。 遇到急危重症，这一套还能拿出来用。 所谓万变不离其宗。 …… “小嫣怎么还没回来？”庄嫣的母亲特别不高兴，居高临下看着庄院长，“你们医院用的是医生，不是奴隶！” 庄永强笑笑，没说话。 人才市场是奴隶交易所这事儿最近总是被人拿出来调侃。 但现在的人才市场哪有奴隶那么好的待遇。 至于其他行业，庄永强还真不是看不起他们，遇到点事儿就吱哇乱叫，看看医生们，任劳任怨。 天生的牛马，天生的奴隶。 自己年轻时候每年工作5000小时往上，什么996、007，自己早在25年前就经历过。 小菜一碟。 要不然凭什么那么低的医疗支出就能把全国人均寿命提升到比美帝还高的水平。 就这，还不落好，要被人指着骂。 “喂！跟你说话呢！别装听不到。”庄嫣的母亲吼道，“小嫣自从回来，我基本都见不到人！你这个大院长怎么当的！” “小嫣在学百草枯中毒的治疗。”庄永强淡淡说道，“年轻医生都有成长的过程。” “成长？你除了画饼还知道什么！” “画饼是给别人画的，小嫣面前摆的是一张大饼。”庄永强矜持笑道，“别人学会了什么，可能没有用武之地，最近延迟退休了，我估计我得干到65岁以后。” “不是63么？” “还会再延迟的，还能干2-3界，小嫣有10年怎么都成长起来了。要么，跟罗教授去912，自己拳打脚踢闯出一片天；要是罗教授一不小心落马，小嫣在医大一院也能有自己的一片天。” 说着，庄院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罗教授，能决定小嫣的上限。而我，负责给她保底。” 上限，底线？ 庄嫣的母亲怔了一下。 “放心吧，真要是有那么一天，小嫣在医大一怎么也是个科室主任。咱东北很少有家族观念，要是放在南方，那可不得了。” 庄永强含含糊糊的说着。 451 上限无上限 “也不知道学医干什么，总熬夜，老的快！” 庄嫣的母亲虽然还在斥责，但语气已经舒缓了少许。 “干啥不吃辛苦就能出人头地？我大大小小也算是个中层干部，福荫三代都难，估计也就小嫣这一代人。” “隔壁几家医院的院长都被抓了，还有你们一院已经退休的老宋院长也被抓了，你能每天回家，我就知足了。”庄嫣的母亲言语中有些黯然。 庄永强听到这些话后，也不知不觉的沉默了下去。 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苦恼，自己虽然暂时还没事，但谁知道呢？ 所以他希望庄嫣能自己成长，哪怕有一天自己进去，呸呸呸~ 庄永强在心里呸了几声。 别想这种不吉利的事儿，凡事要往好处想。 虽然自己谨言慎行，小心翼翼，但有些事儿只要想查，还是能查出问题的。 他默默的看着面前的那本《沧浪之水》，想起里面的老三届研究生主角在身居高位后，单位分房子的时候哪怕他不想要，可最好的房子他不要，整个分房子的过程就继续不下去。 人性如此，没辙。 自己只是区区一介官吏，连老人家都没改变得了人性，自己何德何能想这么多。 庄嫣已经算不错了，有上限有下限，这已经是别人做梦都不敢想的。 “小罗那面稳么？”庄嫣的母亲问。 “稳，稳如老狗，掉了牙的老狗，每天趴在墙角晒太阳，吃点残羹剩饭饿不死就行。” 庄永强给罗浩这么一个评价。 “？？？”庄嫣的母亲一怔。 这叫什么评价？自己问稳不稳，像老狗一样稳自己是能理解的，可后面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这么讲吧，罗浩的位置和做的事儿，别说是以后，就算是现在，他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财富自由。”庄永强继续解释道。 “嗯？不可能吧，他才来一院不到一年。” “人家是支边，想往上走支边是必须的。这也就仗着这几年老毛子那面不稳，咱北江省算是边疆，小罗能留下来。”庄永强淡淡说道，眼睛看着那本《沧浪之水》，心中羡慕。 那个时代真好，野蛮生长，大多都能做出一番事业并且让自己生活富足，不用担心那么多事儿。 现在？换现在的大环境，书里的那位怕是已经被抓了。 不说别的，医大一院前几年盖楼，给自己打电话的人自己做梦都没想过会有什么联系。 答应不答应都不行，有些钱自己哪怕不想要都不行。 一想到这些事儿，庄永强就有些郁闷。 “我去看一眼。” “看什么？” “看看小嫣。”庄永强起身，把那本《沧浪之水》拿起来，放到书架里。 庄嫣跟着罗浩，在罗浩医疗组，庄永强很放心。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罗？” “嗯，怎么稳的跟老狗一样，他不缺钱？” “谁能不缺钱，小罗还开一台八手的307呢。”庄永强道，“这种人很可怕，能遏制住自己心里的欲望。参与的事儿，级别也都特别高。” “有多高？”庄嫣的母亲问道。 她本来想象中庄永强应该玩笑似的说——好几层楼那么高。 但庄永强没这么说，犹豫了一下，解释道，“前段时间有人放生蟑螂，你知道吧。” “知道，这些人都魔障了，蟑螂，放生，老庄你说这不是有病么。” “不，没那么简单。小罗发现这件事后好像和夏老板联系，后来他就消失了一段时间。” “干嘛去了？” “我不知道，应该是保密行动，级别还很高。”庄永强道，“后来别的地儿还陆续有人放生蟑螂，但咱们这儿就没了。” “？？？” 庄永强知道爱人不懂，他也没解释，换衣服出门。 自己会不会出事儿，属于薛定谔的范畴，连庄永强自己都没把握。 背后真正的大佬他们也不敢动，只能自己这种出头的小官吏顶雷。 前几年，有个上市公司的老板违规减持，润到了坡县，还发了一段视频挑衅，隐晦的说了很多东西。 自己和他其实没什么区别，对于天上的那些神仙来讲自己只属于抗雷的小妖，庄永强知道。 看着风光无限，其实危如累卵。 倒是庄嫣不错，庄永强心里想到。只可惜罗浩有了女朋友，要不然…… 这个念头再一次浮现出来，让庄永强有些遗憾。 想来要是罗浩入赘到自己家，自己也算多了一层保护。 开车来到医院，庄永强背着手来到icu。 小护士开门，愕然看见庄永强，一下子傻了眼，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没事，我换衣服进去看看百草枯中毒的患者。”庄永强笑了笑，安抚小护士的情绪。 “庄院长……” 小护士蹲下，要给庄永强换鞋。 庄永强向后退了半步，拒绝了换鞋的举动。 “……”小护士蹲在地上，不知所措。看护士长就是这么做的，怎么换自己就不行了呢。 刚刚的天人交战，瞬间拉下脸蹲下给庄院长换鞋已经是她的极限。再多，小护士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自己来就行。” 庄永强微笑，态度谦和。 前些年医大一院第一次做肝移植的时候，老宋院长对此很重视，他想要大规模开展，所以盯的紧。 icu每天跑一趟，当时庄永强还是副院长。 进门，护理部主任蹲下给老宋院长换鞋的一幕始终萦绕在庄永强的眼前，无法忘记。 是那么的刺眼。 再过几年，老宋院长退休后去了私立医院，在医大一院挖走了一些人。本来干的风生水起，可就因为护理部主任被人实名举报，后来直接把他供了出去。 男女作风问题做引子，引出一大堆事儿。 庄永强打心眼里看不起老宋院长那一代人。 都什么事儿，护理部主任生扑他的时候怕不都绝经了吧，就这？亏不亏。 以人为鉴，庄永强拒绝这种别人拍自己马屁的机会。虽然小护士要的肯定少，可庄永强还是连个口子都不肯放。 所以他到现在还没倒，跟此有一定关系。 换鞋，披上无菌衣，戴上帽子、口罩，庄永强走在icu的走廊里。 “有一名男性，药h了，昏迷，被判定为临床死亡。根据‘生’前遗嘱，器官捐献。” “？？？”庄永强一怔。 罗浩的声音温和的犹如阳光，哪怕自己远远的听到，也觉得心头一暖。 “不是昏迷么？怎么判断的临床死亡？”庄嫣的声音随即传来。 “害，你继续听。”罗浩笑道，“上台，准备切脏器，人就醒了，又哭又闹又挣扎。医生看人没噶，打了镇定剂就送icu了。” “半路被koda官员看见……” “koda就是器官捐献联盟吧，我听说它们还挺好的啊。” “嗯，是。”罗浩说道，“他看见后，仍然指示继续进行器官回收。 koda官员声称该男子的动作只是反射反应，因此还是把他推向手术室。” “嘎~~~”庄嫣发出让庄永强熟悉的声音。 虽然话题沉重，但庄永强还是露出了会心的笑。 “可笑的是，这个过程称为荣誉步道，员工们会在旁边站立以表达对器官捐赠者的尊重。” “后来呢？”庄嫣问。 庄永强站在办公室外面听。 有饭菜的味道飘出来，想来庄嫣和小罗应该是刚吃完饭，闲聊一会。 可怎么说到这个话题了？ 庄永强一转念，想到应该是百草枯中毒患者可能需要肺移植。涉及到脏器的内容，庄永强也极其谨慎，要不然本院只开展了几例，并没有大规模推广。 这玩意，水太深，深到庄永强都畏惧的程度。 “这名男子第三次苏醒了。 在手术台上，这名男子完全清醒过来，不停地哭泣、摇头并试图扯掉呼吸管。 外科医生因此取消了手术，病人被送回了重症监护室。负责器官回收的高级官员试图找到另一位外科医生来摘取器官，但没有医生再愿意进行这个手术。” “所以，当医生还是要有最基本的操守，koda官员就是一堆狗屎。还不错？那都是文宣，小庄你不能信那些文宣内容。” 罗浩很罕见的开骂。 “哦哦哦，这么乱，难怪师兄你不断拒绝李教授。” “能不碰，就不碰，真正脏器移植大规模开展，需要等自体干细胞培育，3d打印成熟之后。但那是多少年后的事情，就不一定了。” “不是说已经进入动物实验阶段了么？”庄嫣问。 “遇到了难题，研究被卡住了。”罗浩叹了口气，“等吧，希望能早一点。” “我看很多人都签了器官捐献协议。” “哪够，国内，绝大多数医生还有良知，根本不碰这一块。但总归有地下黑诊所。什么代孕、取卵、移植。这个领域，咱不碰。” “嗯！” “所以呢，话说回来，患者能活过来就让他自己活过来，不要去做移植。天知道移植的器官来自哪。” “啊？” “巴勒斯坦，东乌，越乱的地方这种事儿就越多。国内不方便，要是有钱还得去老美那，那面产业链都成熟了。16年，一个中东的土豪被俩t0说是恐怖分子，不说这个，那位土豪是在克利夫兰诊所做的心脏移植，术后复诊的。” 庄永强怔住。 “你知道肺移植基地在哪吧。” “知道啊！” “那位当年是大专生，学历不高，但是呢脑子灵活，抓住机会拜入加拿大多伦多一名专家门下。最开始的供体肺脏都是多伦多的那位专家通过类似unos的组织给提供的。” “本身手术也不难，难点在于供体以及术后护理、治疗。算了，这种事儿就不多说了，反正别人怎么碰都行，咱不碰。” “师兄，你是不是有点矫枉过正了？”庄嫣问。 “前段时间老板在工程院和另外一位要开私立移植医院的院士大吵一架，差点就动手。”罗浩终于八卦到了身边的人和事。 “嘎~~~”庄嫣怔住。 “真是，那么大岁数，还打架。等我进工程院的，打不死他！” 庄永强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隐秘，尤其最后一句，罗浩少年心气儿迸发出来，不再像是一口温吞水似的，脸上永远戴着面具。 “小罗，小嫣，你俩聊什么呢。”庄永强走进办公室。 “庄院长。”罗浩起身。 桌子上放着两份盒饭，都是食堂送的。 庄永强略有点不满，小罗真是太狗了一些，在icu看护百草枯中毒的患者竟然连口好的都不吃，就吃食堂里喂猪的盒饭。 他吃也就算了，自家闺女竟然也跟着吃这些猪食。 罗浩这个狗东西！ “患者怎么样。”庄永强问道。 “脏器衰竭的急性期已经过了，肺脏保护的药也上了，现在看对肝肾功能的影响不大。” “简单点。” “人，应该能活。”罗浩不再狗着说含糊不清的话，给了庄永强一个肯定的答复。 “不错，这是咱们院第一次成功抢救百草枯中毒的患者。” 庄永强颔首。 罗浩有些惊讶，他认真的看着庄永强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我让宣传的人和你们对接，这件事儿做一下宣传。” “好，小庄，你来接待。”罗浩马上说道。 庄永强微微一笑，小罗这孩子真是善解人意，做事儿让人舒服的很。自己提个头，人家就能顺下去。 “我？我……” “年底还要有各种学会，总得现在就接触。”罗浩道，“而且明天一早我还有别的事儿，你在icu看护患者。” “嗯？小嫣行么？”庄永强都惊到了，罗浩做的也太彻底了吧。要知道，那可是百草枯中毒的患者！ “当然行，小庄可是北医的硕士，基础扎实，放心。而且现在患者病情已经趋近平稳，我和齐鲁的车师兄给出了一样的评估。”罗浩笑笑。 “庄院长，看一眼患者？”见庄永强有些犹豫，罗浩邀请。 “走。” 来到病床前，罗浩没说话，让庄嫣负责介绍病情以及治疗过程。 听着庄嫣娓娓道来，条理清楚，逻辑分明，碾压一般的主治医生给、住院老总。 庄永强心生欣慰。 忽然，他听到了一个药名——环磷酰胺。 “等一下，庄医生。”庄永强直接打断庄嫣的汇报，并且称呼她为庄医生。 庄嫣闭嘴，凝神等庄永强发问。 “环磷酰胺不是治疗骨髓恶性肿瘤、白血病的药么。” “是这样，急性百草枯中毒肺纤维化的预防和治疗中，临床医生摸索出几种可以预防肺纤维化的药物。”庄嫣神色如常，对答如流。 她没看资料，凭借记忆介绍。 “第一种是普萘洛尔，也就是平时用的心得安。普萘洛尔应早期应用，它可与结合在肺内的受体竞争，使肺内毒物释放出来，尽量减少百草枯中毒性成分与肌肉、脂肪、肺脏组织的吸收。” “第二种是糖皮质激素。 激素类药物具有强大的抗炎作用，可有效维持细胞膜的稳定性，阻止后期肺纤维化，应早期大剂量使用。 根据病情演变决定给药时间，还可选用甲泼尼龙、地塞米松或氢化可的松等。” “第三种是免疫抑制剂，比如说环磷酰胺、环孢素a、秋水仙碱等具有免疫调节作用，减轻炎症反应的药物，应及早使用。” “对于患者的治疗，罗教授考虑的比较周全，最开始应用的西维来司他钠，这是一种用于改善全身性炎症反应综合征引起的急性肺损伤药物，并同时联用了抗氧化、化痰、提高肺廓清能力等的抗肺损伤治疗。” “西维来司他钠有效，副作用低，但与此同时效果也一般。” “在患者炎症风暴可控的前提下，罗教授和齐鲁医大的车教授会诊三次，决定应用环磷酰胺进行治疗。” 随后庄嫣打开电脑工作站，找到患者的病历。 庄永强认真看去。 病历写的那叫一个规范，应该是出自罗浩的手笔。 三次会诊，每一次都有记录，详略得当，理由充分。 庄永强一眼懂。 这工作做的是真细致啊，庄永强心中感叹。 庄嫣还在汇报，庄永强的心思却不在患者、不在病历上，而是飘到了远方。 “庄院长，主要是因为陈医生和庄医生在直升机上一直给患者催吐，再加上百草枯已经过期，里面还含有其他化学成分，所以现在初步判定炎症风暴可控，脏器衰竭已经过了急性期。” 罗浩加了一句。 后面都不重要，主要是把庄医生这仨字加进去。 庄永强知道直升机上庄嫣把隔夜饭都吐出来，还要陈勇保护着才能安全下飞机。 越看罗浩越是顺眼，庄永强点了点头，“还有多久？” “十天左右大概能转出icu。” “好。”庄永强看了一眼罗浩，“你们都很好。” “谢谢庄院长的认可。” “那我走了，小罗，你要干什么去？科里的手术么？” “不是，长南扎龙自然保护区那面有一只丹顶鹤，前段时间和别的丹顶鹤打架打输了，下喙断裂，要被饿死。送来后我找工大的叶师妹给它做了一个3d打印的合金下喙。” “！！！”庄永强愣住。 现在都这么先进了么？3d打印的合金下喙，听起来那么科幻呢？但这话从罗浩嘴里说出来，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但是吧，它有了合金下喙后就开始嚣张，把其他丹顶鹤欺负的不行，有一只丹顶鹤没饭吃，不知道吃了什么，造成严重的肠梗阻。” “呃……”庄永强无语。 小罗教授还真是忙啊。 “我去给那只丹顶鹤做个手术，看看尽量微创的方式把梗阻物取出来。实在不行，只能动手术了。” “你还真是能者多劳。”庄永强实在没忍住，点评了一句。 “还要给那只丹顶鹤一点教训，让它以后老实点。” “教训？！”庄永强疑惑。 “不用我出手，把它和竹子关在一起几天就行。” “！！！” “冰雪节要提前彩排，这只丹顶鹤就当来给长南做宣传吧。到时候客流量大，省城玩一圈，再去长南看看丹顶鹤，吃顿烤肉，经济总能上去一些。” 庄永强心中感喟。 小罗教授操心的事儿还真是多。 “行，那你忙吧，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 “好，肯定不会少麻烦庄院长。”罗浩客客气气的说道。 “小嫣她能行么？”庄永强小声问罗浩。 他的声音极小，像是在自言自语。 “没问题的，庄医生水平很高，心细如发，其实比我更适合。”罗浩给了庄嫣一个巨高的评价。 有那么一瞬间，连庄永强都不知道罗浩是不是在跟自己商业互吹。 但罗浩这话听的庄永强心里甜丝丝的，情绪价值十足。 而且罗浩把百草枯中毒的患者“扔”到icu里，让庄嫣去管，行动上也表明了他对庄嫣的信任。 这可不是单纯的说空话，提供情绪价值。 罗浩也换了衣服，和庄永强走出icu。 “小罗，你这也太忙了吧。”庄永强笑道。 “还好，主要是医疗组给力。我就算是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子。有陈勇、老孟、小庄，现在手术还有范教授和杰森教授，医疗组那面我很少操心了。” 兵强马壮！ 庄永强心里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不到一年时间，罗浩来省城从人生地不熟，直接从上到下都打通。 这个年轻人真是强的一逼。 上到江北省老大，下到自家姑娘，好像所有人都在说小罗教授的好处。 唉，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庄永强心里叹了口气。 “庄院长，我问句不该问的。”罗浩压低声音说道。 “嗯？” “您那面有问题？” “小屁孩，要你管。”庄永强哈哈一笑，“我知道你在帝都有通天手段，但你还没评院士呢，等你评上院士，我遇难了去你家门口立雪去。” 罗浩也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把庄永强送走，罗浩长出了一口气，直接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拿出手机，信手打开app，开始赛博抽烟。 “罗浩，那只鹤不会死吧。” 452 求助的小白狐 陈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罗浩身后。 “不会，竹子下手知道轻重。顶多给它一个教训，不会伤了性命。” “你一直在忙？”陈勇奇怪，在罗浩身边坐下。 “嗯？怎么了？找我有事？” “大妮子没给你发视频？” “……”罗浩一直在和庄永强说话，视频没看见，约了陈勇出来，还在抽“电子烟”。 陈勇拿出手机，在医疗组群里打开王佳妮发来的视频。 罗浩看见竹子一只手捏着丹顶鹤的下喙，把它按在地上，要是一屁股坐上去，估计丹顶鹤的内脏就顺着嘴喷出来…… 淦啊！ 这么残暴么？ 按说不应该啊。 罗浩把电子烟的app退出去，打开视频，赫然看见丹顶鹤被放入熊猫馆。 竹子坐在地上，捧着一根竹笋正吃的开心。 丹顶鹤虽然成了扎龙一霸，可被塞进熊猫馆后，它马上变成了一只落魄的野鸡，疯狂的撞击着熊猫馆的钢化玻璃，想要逃出去。 几根羽毛掉落，看着有点惨。 罗浩嘴角上扬，这世上有这只机械丹顶鹤畏惧的事物就好，要不然这狗东西怕不得上天？！ 竹子应该是嫌它吵，呲牙对着丹顶鹤吼了一声。 丹顶鹤愈发疯狂的用下喙撞击钢化玻璃，咚咚咚的声音让罗浩都怀疑熊猫馆随时会被它破坏。 但除了下喙之外，丹顶鹤毕竟是血肉之躯，力的作用的是相互的，它那小身板受力不会很大。 罗浩看着视频，很快就放了心。 但竹子不行，它被丹顶鹤吵到，愤怒的把竹笋摔在地上。 肉眼可见竹子的脾气其实并不好，平时只是努力给罗浩以及罗浩身边的人提供情绪价值，所以显得人畜无害。 其实这货脾气大得很，否则的话秦岭豺也不至于差点被杀成保护动物。 要不说竹子乖呢。 它四肢落地，小眼睛死死的盯着丹顶鹤，迈步走过去。 平时扭动的屁股看起来萌哒哒的，直到这时候，竹子才展露出来秦岭之王的凶悍、狠戾。 獠牙呲出唇角，隐隐带着一丝血腥味儿。 哪怕是罗浩也有点后悔，应该自己在的时候再让丹顶鹤进去。现在这局面的确有些棘手，罗浩束手无策。 丹顶鹤哆哆嗦嗦的缩在角落里，一动都不敢动。 竹子低声吼着走进丹顶鹤。 忽然，那只丹顶鹤细颈伸出，下喙啄向竹子。 去势如电，让人目不暇给。 可竹子似乎没反应，它身上的黑色腰带却在电光石火的瞬间挡在丹顶鹤下喙的落点处。 “我艹，厉害啊！”罗浩赞道。 “你是在自己夸自己么？”陈勇问。 “是齐教授厉害，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自我防御了。” 叮的一声传来，随后竹子人立而起，黑色的液态金属也迅速蔓延，变成薄薄的铠甲，护住竹子的腹部位置。 液态金属变形极快，虽然薄，但毕竟是金属。这种金属的各种属性数据罗浩心中了然，虽然不能防弹，可对付野兽的血肉之躯足够。 竹子没理会液态金属怎么改变，它一把抓住丹顶鹤的长喙，双手一掰。 “……” 罗浩无语。 下一秒，应该就能看见鲜血喷溅出来。 可王佳妮的声音传来，“竹子！不要！” 竹子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松开一只手，另外一只手抓住丹顶鹤的金属下喙，把它当成一个抓手，用力的把丹顶鹤砸在地上。 唉。 罗浩叹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自己看见的那一幕，竹子的确没杀丹顶鹤，可该遭的罪一点都没少遭。 羽毛纷飞，画面让罗浩想起掉毛的凤凰不如鸡这句俗语。 丹顶鹤原本流光水滑，看起来隐隐有一丝仙气儿。可此刻被竹子抓住金属下喙左右砸在地上，狼狈不堪。 因为有王佳妮在，所以竹子下手还是有轻重的，只让丹顶鹤吃了点皮肉之苦，没伤了筋骨。 可虽然只是皮肉之苦，看着也让人心惊肉跳。 “竹子该管管了，你就知道惯着。”陈勇低声评论。 “你去管，竹子又不会伤害你。” “我哪舍得，那是我家竹子大宝贝！” “呸~” 罗浩关闭视频，给大妮子打了个电话，问了问丹顶鹤的伤势，叮嘱大妮子一定要看好竹子，别真的把丹顶鹤给撕了。 “罗浩，那只丹顶鹤还没名字。”陈勇看着罗浩提醒道。 以罗浩低劣的起名字的水平，顶多就叫大白，或者小白，陈勇心里有数。但当他说完，罗浩却摇了摇头。 “不起名字了，有名字就有牵挂，有因果，没必要。就是个患者……患鸟而已，给它起名字作甚。” “咦？你还懂因果？”陈勇已经准备开启阴阳模式。 “无所谓，太多了，养不起。竹子身边有大黑，还有一堆二黑。”罗浩起身，“我宠我爱那面准备好了么？” “好了！” “他们要多少钱？” “不要钱，只要一个名头。”陈勇笑道，“和长南市扎龙自然保护区合作，治疗丹顶鹤危重病例的定点宠物医院，光是这个名头，没百十来万都下不来。” 罗浩想想好像也是，以后丹顶鹤治病都能免费，听起来似乎很不错。 算是大家都有好处的事儿。 我宠我爱的老板没小气到用一下设备都要花钱，还行。 “走，做手术，老柳呢？” “楼上洗澡呢，今天忙了一天，浑身汗臭，洗个澡，精神点。” 罗浩起身，深深吸了一口夜半时分的冷空气。 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秋，树上的叶子都快掉光了，眼看着距离冰雪节越来越近，距离年底的无数学会也越来越近。 希望竹子不要被撸秃，自己得设定时间，罗浩心里盘算着。 “罗教授，我来了。” 正想着，柳依依的声音传来。 “走，去我宠我爱。”罗浩也没看，招手去地库取车。 晚上省城的路上不堵，很快来到我宠我爱。 门口，一个男人蹲着，怀里抱着一条白花花的狗，看洗的很干净。 他就那么蹲着，满脸愁容。 罗浩也没兴趣去搭讪，问问人家的狗生了什么病之类的。各人有各人的缘分，狗子也是一样。 医院里的人都多得管不过来，谁有精力去管一条狗。 进了我宠我爱，老板迎上来。 经过几次接触，省城我宠我爱总店的老板已经摸清罗浩一部分底细，知道这位自己最好哄着来，是需要提供情绪价值的那类群体。 “罗教授，打扰了。”我宠我爱的老板低头，恭敬说道。 他的姿态放的极低，甚至反过来说自己打扰了罗浩。 罗浩笑笑，“丹顶鹤呢？” “在术间，就等您来了。” “片子拍了么？” “在阅片器上，等您掌一眼给个治疗方案。” 一切都顺理成章，我宠我爱能做到省内最大，最高端，不只是有运气。 “请问您是专家么？” 一个声音传来。 罗浩回头，看见抱着白狗的男人推门进来，他衣着朴素，看着不像是省城的人，而是周围农村、乡镇的。 和我宠我爱的奢华气息格格不入。 “都说了我们看不了，也不可能看，麻烦您去隔壁的瑞派宠物医院。不行的话，还有芭比朋、瑞鹏、安安这些全国连锁的大店。” 宠物医院的前台虽然满脸笑容，但推“患者”的架势不要太明显。 “咦？不是狗？”陈勇一怔，忽然来了兴趣。 “嗯？”罗浩的目光也落在汉子怀里的白狗上。 不是狗么？ 我艹，还真不是，竟然是一只白狐！ 罗浩明白我宠我爱为什么不接这个“患者”了——白狐在东北属于特殊的存在，胡三太奶的名号哪怕是不信的人也会有所耳闻。 别说是狐狸，就连貂这种生物也因为和狐狸长得像没人敢杀。 一般只有凶悍的人才会杀貂，取貂皮。 不过现在是不是自动化运行，全程不见人就说不好了。 至于我宠我爱这种宠物医院，估计是不太敢接这类动物。好了，大家都乐呵呵；一旦要是死在我宠我爱怎么办？ 难道还要找仙家来做点什么么。 “它怎么了？你养的？”罗浩问道。 “不是。”汉子愁眉苦脸的说道，“这不是要入冬了么，我有一天打麻将回来，它就在炕上。我好吃好喝的给它，它也不吃，你说我得罪谁了，怎么被三太奶给……” 汉子说着说着，脸上的愁容更盛，手足无措。 虽然他看起来有些混不吝，但对小白狐的态度充满了尊重与敬畏，而且畏多于敬。 “小家伙，喂喂喂。”陈勇笑嘻嘻的和小白狐说话。 小白狐似乎有灵智，挣扎着要从汉子的怀里出来，陈勇顺势把白狐抱在怀里。 “你不嫌弃他每天招猫逗狗？”罗浩问柳依依。 “啊？小白狐啊那可是，多可爱！”柳依依看的眼睛都直了。 罗浩笑了笑，老柳没问题就行。 “罗浩，你看看它生了什么病。”陈勇抱着小白狐走过来。 “先给丹顶鹤看病，要排队的。”罗浩说着，回头看我宠我爱的老板，“老板，在您这儿可以么？” 我宠我爱的老板虽然有些腻歪，毕竟可以不信，但总归要对胡三太奶有些敬畏。 “怕死？没事，有我在。”陈勇七窍玲珑，他是真喜欢白狐，“真要是药石无效死了的话，我帮你做一场法事，把它给超度了。” “！！！” 我宠我爱的老板差点没哭出来。 要是一般的宠物医生，他早都翻脸把人给撵走了。哪怕是石主任那个级别的，我宠我爱的老板也会好言劝说。 总之，就是不行。 但陈勇…… 我宠我爱的老板知道陈勇一点点事情，他在省城另外一个圈子里是了不起的存在，自己根本招惹不起。 很多事儿都不是钱能搞定的，就像是那次的红龙，据说养红龙起运，一次法事那位老板给了100个，这位还爱搭不理。 虽然陈勇说的或许有道理，但我宠我爱的史老板肯定不愿意自家沾这些东西。 “老板，没事，应该不会死。”罗浩看出我宠我爱的老板心里不愿意，又见陈勇和柳依依都喜欢，再加上一个小生灵自己求活，便出言安慰。 “呃，罗教授，陈家小哥，好。”我宠我爱的老板哭丧着脸应了下来。 陈勇一早就看出这位不愿意了，但毕竟要用人家的设备，陈勇也不好把白狐带去医院做检查、做手术。 抱着大黑直接闯手术室这种事儿，得分人。罗浩做得，自己就做不得，陈勇心里有数。 “先给丹顶鹤看看肠梗阻是因为什么。”罗浩转身走向内镜室。 扎龙的人等在外面，丹顶鹤被关在笼子里，有气无力的。 罗浩看了看丹顶鹤，和扎龙的人打了个招呼。 因为带着竹子去放飞丹顶鹤，所以比较熟悉，没有太多的过场，招呼了下就去看影像资料。 胃十二指肠位置有梗阻，片子上看不太清楚，看密度应该是木棍。 罗浩有些恼怒，安装了合金下喙的丹顶鹤还真是霸道，这不妥妥一个恶霸么？ 放在哈动让竹子磨一磨它的坏脾气也好，之前它只是惧怕竹子，并没有被竹子磨过，所以沾有竹子味道的机器熊猫的味道淡了之后就并不如何好用。 那就等冰雪节结束后再说，这段时间让它在省城打工好了，也算是将功赎过。 “能取出来么？需要开刀么？”陈勇已经把白狐还给了乡下汉子，来到罗浩身边问道。 “应该可以，老柳，麻醉。” 陈勇帮着柳依依摆弄丹顶鹤，先镇静，再麻醉，几分钟搞定。 老柳学过后还能触类旁通，这让罗浩有些欣慰，或许是陈勇在私下和老柳聊过也说不定。 换了衣服，罗浩上台。 我宠我爱的老板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别的不说，光是人家带来的麻醉医生这股子麻利劲儿就让他心生敬畏。 不愧是省内顶流，人家是真有本事。 “5mm软镜。” 罗浩伸手，陈勇把准备好的镜子递给罗浩。 随后5mm软镜顺着食管送进去。 很快，镜头里看见一根木棍，没等我宠我爱的老板看明白，软镜里伸出鳄鱼钳子，稳准狠的一把抓住木棍。 这么快！ 他就不多看两眼，瞄准一下的么？ 还在惊讶中，木棍就已经被罗浩用鳄鱼钳拽出来。 也没见手术难度有多高，不到1分钟的时间，木棍全部被取出，放到一边。 罗浩随后又下镜子看了一眼丹顶鹤的消化道。 通畅！ 手术结束。 在罗浩看来，这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台手术，顶多就是个操作。当然，和我宠我爱的仪器都是顶级的有关系。 换保护区的胃肠镜的话，哪怕是罗浩也没这么轻易把木棍取出来。 “行了。”罗浩摘掉手套，伸手rua了一下丹顶鹤的头。 “罗教授……” “没事，取出来了，先喂点流食，缓几天就好。那只换了下喙的丹顶鹤留在哈动一段时间，回去后希望它能改过自新。” 罗浩一边说，一边离开内镜室，走到乡下汉子身边。 “我看看这个小家伙。”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乡下汉子没有犹豫，像是白狐烫手一样把白狐交给罗浩。 “平时白狐经常去家里么？”罗浩问道。 “从前没有，最近这些年不是保护野生动物么，日子也好了起来，没人去打猎什么的，也就越来越多了。田间地头经常能看见，但直接上炕的还是第一次。” “这样啊。”罗浩用手摸了一遍白狐身上，做了简单的查体。 “嘴张不开，考虑是下颌骨有问题。” “啊？”乡下汉子愣住，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这么快就知道毛病出在哪。 “你还要养么？”罗浩问。 乡下汉子把头摇成拨浪鼓，直接拒绝，不带一丝一毫犹豫的。 “那行，治好后我把它送去哈动，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啊！”乡下汉子特别欣慰。 又能治病，又能给白狐找个编制，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事儿。 有人能帮自己把这大的麻烦给解决了，简直比馅饼还要香几分。 “做个ct，你乖点。”罗浩rua了一下白狐的头。 小家伙似乎有灵智，老老实实的趴在罗浩怀里一动不动，只是眼珠子滚了滚，似乎在告诉罗浩它知道，肯定不会乱动的。 罗浩都觉得这家伙好像成精了似的。 本来动物做ct之前需要麻醉，就像是那条大红龙似的，得没有意识才不会乱动。 但罗浩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他抱着白狐奔ct室走去。 “罗教授，不麻醉么？”柳依依问。 “先不用，我看看它听话不。”罗浩回答道。 乡下汉子不放心，跟在罗浩身后。 “你不着急回家么？”罗浩和乡下汉子闲聊。 “我……我……我……” “是怕它死在这儿，胡三太奶找你麻烦？”罗浩笑道。 乡下汉子讪讪的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自己这么想不对，但没办法，自己心里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积多少阴德不重要，主要是小白狐别死在这儿，让自己也跟着为难。 “放心，小家伙懂事的很。” 我宠我爱虽然奢华，设备齐全，但面积比医大一差了无数倍，几步路就来到隔壁的ct室。 罗浩把小白狐放到台子上，低声说了几句古怪的话。 在乡下汉子听来，罗浩说的不是话，而是发出一种和白狐类似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后，白狐兴奋的抬起头。但动作一大，它的脸上就露出痛苦的神情。 “行，准备做ct。”罗浩说完，转身出门，关上铅门。 这里的铅门是手动的，想来应该是我宠我爱该省省，该花花，铅门是不是自动的密闭铅门不重要。 “罗教授，这样行么？”我宠我爱的老板疑惑看着里面的小白狐。 陌生环境中，小白狐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跟死了似的。 “检查、手术、麻醉之类的多少钱一会麻烦给个明账。”罗浩笑呵呵的开始做检查。 “别，您能来做手术，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能收您钱呢，您这是打我的脸啊。” “两码事，这是我的私活，你这儿能接就帮了我的忙了，没必要因为这仨瓜俩枣浪费时间。” 罗浩一边说着，一边专心操作。 “这能行么？不用麻醉？” “就是，最起码也要一个基础麻醉吧，就这么放在台子上？” “跑了就跑了，都是罗教授的锅。” 我宠我爱的员工在后面小声议论。 老板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 大红龙，巴西龟的手术都见了，怎么他们还不长记性。 我宠我爱的老板是相信罗浩的，至于那只白狐跑不跑的根本无所谓，就算是跑丢了，那也是它命不好，自己选的。 可是。 一切风平浪静，和罗浩说的一模一样。 白狐就像是成了精一样，老老实实的躺在台子上，任由ct机翁鸣。 如果不是隔着铅化玻璃看见它全身颤抖，明显已经害怕到了不行，还以是一条死了的狐狸。 “不行啊。”罗浩叹了口气，“虽然乖，但这抖的也太厉害了。” 机器上已经出了影响，虚影极重。 “这里，骨折，下颌骨。”罗浩指着影像和柳依依说道。 “罗浩，这也行？这片子拍的也太虚了吧。”陈勇看着片子有些为难。 “没什么太难的地儿，外伤性的骨折，看一眼在哪就行。也是我大意了，以为它不动就行，没想到小家伙哆嗦的这么厉害。”罗浩笑笑，“准备点东西，然后老柳给麻醉。” “插管……罗教授，您掰下颌？手术室里遇到类似的患者也很难做。”柳依依把难题扔给罗浩。 要是换她的话，怕被咬伤，要么怕小白狐的伤势加重。 但柳依依相信罗浩心里有成型的方案，伸手就能解决。 “我来弄这里，药物剂量……一会称下体重，按照婴幼儿的公斤体重数来。”罗浩沉吟。 “好。”柳依依毫不犹豫的答应。 我宠我爱的老板愣了一下，“罗教授，您想做外科手术？可我们这儿没有相关的一次性耗材啊。” 453 人不如狗 “是啊，下颌骨受伤，肯定要外科手术。”罗浩微微一笑，“没事儿，这事儿我擅长。第一次来的时候带着的那条退役警犬大黑，看见没，半边脸被砍掉，我抢救的，成功。” “……” “哦，是使用呼吸机比较贵吧，没问题的，该收多少钱收多少钱，不用在意。”罗浩很随意的说道。 “罗教授，自己家的东西，不花钱。”我宠我爱的老板叹了口气，“我就是感慨您的水平是真高啊，不光胃镜能行，连外科手术都行。” “别说猫猫狗狗，前段时间我们去成动给大熊猫做手术。”陈勇道。 “……” 我宠我爱的老板惊叹不已。 大熊猫，那可是大熊猫！给大熊猫做手术，这种话谁敢说！ “罗教授，能聘请您成为我们特聘教授么？您先别忙着拒绝，可以走扎龙那面的手续。”我宠我爱的老板一口气说完，跟说贯口一样，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是真怕自己说慢了罗教授直接拒绝，根本不给自己机会。 像罗浩罗教授这种能微创、能开刀的医生太少见了。 找医大一院石主任来做胃肠镜，有几次取不出来异物要改术式，自己还得联系别人。 要是换罗教授，不说成功概率如何，巴西龟可以作证。只说遇到意外，人家能直接开刀，石主任就不行。 不干宠物医疗这一行的人不知道，看着挣钱多，其实也很头疼。 就拿给宠物做手术来讲，我宠我爱的医生给宠物绝育还行，毕竟猫猫狗狗做的多，最大的手术也就是给母狗切子宫。 肠梗阻开刀，就没十足的把握，哪怕是猫狗的恢复能力超强，出事儿的概率也很高。 找医院成手的术者？ 自己这面肯花钱，人家也不愿意来。 所谓尊严是一方面，主要是医院的医生没有兽医证，来这面做手术名不正言不顺。 大家在医院被投诉怕了，一个一个前怕狼后怕虎的，狗的很。 真像石主任那种能考个兽医证出来挣钱的人不多，绝大多数医生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而且就算是意识到也不行，石主任的兽医证来路有问题，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到。 罗教授就不一样，人家是有兽医证的，辈分还超级高，水平似乎比辈分更高。 那只白狐，罗教授跟它说了几句话，白狐哪怕在ct台子上害怕的瑟瑟发抖，却一动不动。 就这！ 简直是天生的兽医！！ 我宠我爱的老板说完，眼巴巴的看着罗浩，双手合十，不断在身前晃动着。 “呵呵，不要钱，只要我有时间就来做手术。”罗浩微微一笑，回答道。 毕竟要用人设备，罗浩拿人手短，嘴也短，就没直接拒绝。 抱起小白狐，罗浩和它温言细语说了一会话，像是安抚患者情绪一样安抚着小白狐的情绪。 看着这一幕，乡下汉子目瞪口呆。 “那位，也是成精的么？”乡下汉子喃喃自语。 我宠我爱的老板觉得可笑，但这句话仔细一琢磨，却又感觉不无道理。 那位罗教授的确像是成了精的存在。 “他是医大一院的专家。”我宠我爱的老板解释道，“经常来我们宠物医院做手术。”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宠我爱的老板挺了挺胸，有些骄傲，说得跟真的似的。 “老板，罗教授还真能和动物沟通。”一名宠物医生小声说道，“我前几天去农大，问我老师，他说江湖谣传夏老有这本事，看样子都让罗教授学去了。” “！！！”我宠我爱的老板没吭声。 “真好，我就遇到一个能和猫沟通的人，在短视频平台上已经成大号了，好多点赞和流量。我要是会，那该多好，每天拍拍短视频就能挣钱。” 我宠我爱的老板瞥了他一眼。 “是真的，但我看罗教授好像根本不想挣钱。”宠物医生有些惋惜，“有这本事不去挣钱，脑壳有包。” 乡下汉子看傻了眼，这回他是真的放心了，转身要走，但又想起一件事，硬生生留下。 “老板，你说罗教授手术能行么？刚才的ct看起来太虚了，他却说能看见下颌骨有问题。” “人家每天看片子，跟你能一样？你看片子稍微难一点的都看不懂。”我宠我爱的老板不耐烦的说道。 宠物医生摸不清头脑，自己哪得罪老板了？ 几分钟后，罗浩招呼柳依依。 麻醉，插管，再把小白狐送上ct机。 这回罗浩在里面照顾，手里拿着一个皮球，准备做完后第一时间给小白狐捏皮球。 听老板说上世纪八十年代全国都没几台呼吸机，做全麻手术要从头到尾捏皮球。 至于各种详细指标看也看不出来，大家也都不知道，患者能不能活着下台得看天命。 简单扫描，罗浩把皮球捏起来，小白狐送去手术室接呼吸机。 “喏，下颌骨联合处骨折。”罗浩站在电脑前找到了刚刚模糊的那个位置，“这里骨折了。” “怎么弄的？” “外伤么，千奇百怪，别去想怎么来的，咱今天把手术给做了，琢磨一下它是怎么没的。”罗浩活动了一下手。 “我怎么感觉你已经跃跃欲试了呢。” “你不知道，在医大一，这类手术我没资格做。”罗浩实话实说，“学会了又做不了，手痒。我宠我爱也有好处，最起码兽医分科没那么细致，我倒是有资格做。” “你拿小白狐当大体老师？”陈勇没想到罗浩的目的竟然是这个。 “哪有，治病救狐，很正常的。这类手术全国兽医能做的不超过100个，还大多都在南方。北方的怎么办？你说是吧。” “每次假公济私的时候你都能说的理直气壮。”陈勇一语中的。 “嘿。”罗浩笑笑，“下颌骨联合处严重骨折错位，我先打个电话问问手术。” “！！！” 陈勇错愕，瞪大眼睛看着罗浩。 “我知道怎么做，但总要问问专家的意见。这叫认真，你懂个屁！”罗浩斥道。 “喂，你怎么说也是三青大专家了，给小白狐做手术的时候难道不该风轻云淡的上手术、下手术么？” “装逼没意义，手术成功才有意义。我倒是能装的风轻云淡，可手术成功率降低了20个百分点，还可能有后遗症，你说换你的话你选哪个。” 罗浩和陈勇闲聊着。 我宠我爱的老板已经傻了眼，愣愣的站在罗浩身边，好生迷茫。 罗教授不会？ 从来没做过？ 这特么和之前自己对罗教授的“刻板认知”不一样啊。 “毛老师，您好。”罗浩已经拨通视频。 “小罗啊，怎么了？”毛教授那面正在吃饭。 “打扰您了，我这儿遇到了一个下颌骨联合处骨折的小白狐，要手术，我想咨询一下手术方案，好让手术更稳妥一些。” “咦？你在夏老板那？”毛教授惊讶的问道。 “没，是我们省城这面的一家宠物医院，刚好遇到了一个在农村上炕头求助的小白狐，顺手把手术给做了。”罗浩坦然说道。 看了片子，毛教授随后问道，“小罗，这种手术你给我打电话？” “……”陈勇听到罗浩手机里毛教授的话后皱了皱眉。 “害，这不是好久没跟您说话了，怪想的。本来打算问完手术后，再问问您年底开年会的事儿么。” “哈哈哈，那你说手术怎么做。”毛教授听到去江北省开年会，喜笑颜开。 “人的话应该是用钉子、板子固定。小白狐没有合适的材料，我想用箍牙用的钢丝。” 罗浩随后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这不是想的挺好的么。”毛教授点头同意，“有几个细节我给你讲一下。” 视频里，毛教授掰着手指数一二三四。 我宠我爱的老板根本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他瞠目结舌的看着视频。 自家的宠物医生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的时候都愁眉苦脸的，连找个外援都不知道找谁，只能自己瞎捅咕。 要是觉得有问题，赶紧劝主人带着宠物去隔壁医院。 可罗教授呢？ 找了一位相关的专家，人家还没因为是给宠物治病、做手术厌烦，几乎做到了有问必答。 而且看毛教授的样子，他恨不得直接飞过来做手术。 “毛教授？”柳依依走过来，看见罗浩正在和毛教授视频，有些惊讶。 “你那面完事了？”陈勇问道。 “嗯，可以开台了。” “那我先去铺单子。” 我宠我爱的老板连忙跟在陈勇身后，“陈家小哥，那位是谁啊。” “北医的毛教授，水平挺高的，好像大佬们修牙都找他。” “！！！” 虽然陈勇说的含糊，但我宠我爱的老板像是中了定身法一样被定在原地。 一只脚脚后跟离地，脚尖还在地面上，我宠我爱的老板姿势诡异，好像中了邪。 “老板！” “老板！！” 宠物医生走出两步，发觉老板没动，回头看见这一幕。 “老板？！” “啊？” 我宠我爱的老板迷茫的应了一声。 “你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前年去帝都弄牙，我不是有一颗阻生牙特别深么，医大建议我去帝都找专家。”我宠我爱的老板回忆，“找黄牛挂了1200块钱的号，就是毛教授给我看的。” “啊？！这么贵的号！”宠物医生惊讶。 他浑然忘记了晚上他一个急诊宠物号需要200块钱。 “毛教授看了10秒片子，说想做就办住院手续，医大这面也能做，他们就是太谨慎了。然后，就下班走了。” “10秒？！” “是啊，一脸不耐烦……估计是一天看了90多个号看累了，就想着抓紧时间下班。”我宠我爱的老板无可奈何的说道。 他记起来那天毛教授一身的班儿味儿，没有一点精神头。 上班久的人都这样。 可自己挂了1200块钱的黄牛号！他就给自己看了10秒。 这件事我宠我爱的老板一直耿耿于怀。 不过话说回来，去帝都能找到毛教授给看病，我宠我爱的老板也算是有些门路。 “后来呢？” “住院，找黄牛，花了10000块钱才住进院，做完手术不到2天，2天头上就被撵出院了，出院的时候我腮帮子还肿老高呢。” 我宠我爱的老板有些委屈。 他觉得自己甚至不如那只小白狐，至少从毛教授的重视程度上来讲是不如的。 帝都的毛教授在小白狐身上“浪费”的时间都比在自己身上多。 说着，我宠我爱的老板“哎呦”一声。 一个姿势固定的太久，肌肉酸痛，腿软了下，脚步这才真正的落下去。 宠物医院经常说的一句话是——人不如狗。 可这话今儿落在了我宠我爱的老板身上，他的心情份外复杂。 堂堂省城最大宠物连锁医院的大老板，资产上亿的大佬，在罗教授和帝都毛教授看来，还真就不如一只小白狐。 罗浩没有我宠我爱的老板那么多心思，和毛教授说完病情，敲定今年年会的事儿。 还真别说，竹子就是社交利器，无往而不利。 要是没有竹子的话，罗浩知道只凭着自己一点点脸面，能请毛教授视频会诊就到顶了，至于飞刀都不敢想，更别说年会了。 现在，是自己给毛教授面子，借着来省城开会的机会能撸猫。 竹子不错，罗浩心里想到。 挂断视频，罗浩笑吟吟的拨通电话。 “老孟，到哪了。” “2分钟！” “好咧。” 罗浩在看见不清楚的ct影像时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给老孟留言，找口腔科要箍牙的钢丝。 站在我宠我爱门口，罗浩看见庄嫣的小电动车开过来。 “罗教授，我来了。”孟良人拿着无菌包一溜小跑来到罗浩面前。 “走。” “师兄，给什么动物做手术？”庄嫣也跟在后面，屁颠屁颠的问罗浩。 “一只小白狐，考虑下颌骨联合处骨折。” “狐狸！”庄嫣开心起来。 她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接触东北怪力乱神的东西比较少，甚至连几仙都说不清楚。 在庄嫣看来，白狐就是白狐，前些年不还有一首歌唱的就是白狐么。 孟良人却很谨慎，跟在罗浩身后。 “小庄，没事别进手术室。” “嘎？” “躲远点，那是白狐。”孟良人简略的建议道。 至于为什么，孟良人并没说。 庄嫣想了想，还是决定尊重孟良人的意见，虽然她很想看看小白狐长什么样。 进手术室，罗浩刷手、换衣服。 呼吸机吹着，小白狐老老实实的躺在手术台上。 罗浩站到术者的位置上一伸手，陈勇把准备好的刀拍在他手心里。 毕竟只是在我宠我爱做手术，没有专门的器械护士，陈勇上台协助罗浩手术。 孟良人怕，陈勇可不怕。 切开，止血，罗浩有条不紊的做着手术。 “陈勇，你们对白狐有什么看法？”罗浩问道。 “看法？没看法。”陈勇的声音有点闷，“我听我妈她们说过很多迷信的东西，可信度一点都不高。” “哦？我以为你们也有类似的说法呢。” “哪有，我可是出身青城的名门正派，你以为我是什么江湖小门派么。” 青城？ 罗浩微微一笑，陈勇这话就属于那种听上去没什么毛病，可实际上却答非所问的话。 不过赵公祖庙也在青城山，养猫也是修行。 “你说有猫会和祖师爷告状，灵么？” “灵！”陈勇很果断的说道，“那狗东西矫情的很，吃饭要不是第一个吃，也要去找祖师爷告状。你说，谁第一个吃不行？这小心眼的东西蹲祖师爷面前一顿叫，跟祖师爷说小话。” “怎么灵了？”罗浩一边说着，一边切开小白狐的下牙龈，剥离，看见下颌骨联合处骨折的位置。 没有肿瘤，估计是外伤导致的，罗浩开始穿钢丝。 陈勇却没回答罗浩的问题，而是兴致勃勃的讲述那只会告状的猫。 手术做的很快，十多分钟，罗浩就用钢丝固定住小白狐的下颌骨折处。 最后拧了个十字花，又处理了钢丝断端，避免副损伤，开始缝合。 “小庄，你出来散散心？还是好信儿要来看看小白狐？”罗浩问。 “嘿嘿。” 庄嫣毕竟年轻，在icu里时间久了还是不习惯。听说在我宠我爱这有热闹，见患者没什么事儿就跑过来透透气。 “你累不累？累的话就回家休息，我去看着那个患者。” “不累不累，师兄。化验结果刚出，我在群里跟你汇报了，没什么事儿，就出来看看热闹。” “哦。” 听罗浩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庄嫣有点害怕。 虽然罗浩从来没疾言厉色的说过自己，但她依旧像是看待上级医生一样看罗浩。 心里满是敬畏，甚至罗浩没说什么，她已经开始检讨自己“偷偷”溜走的事儿。 “我这就回去。”庄嫣小声说道。 “嗯，去吧。”罗浩一边缝合，一边淡淡说道。 庄嫣试探出来了结果，无奈，只好转身离开。 临走的时候，她还恋恋不舍的看了小白狐一眼，远远的。 “你太苛刻了。”陈勇等庄嫣走了之后鄙夷道。 “百草枯中毒，全省第一次成功抢救，行百里者半九十，还是要小心一点。”罗浩剪断缝合线，淡淡说道。 至于庄嫣高兴不高兴，罗浩一点都没在意。 …… 庄嫣无奈，开着小电动车回到医院。 虽然恋恋不舍，但庄嫣还是理解的。 师兄有强迫症，放着那么重的患者在重症监护室，要是没有自己人在身边，他肯定强迫症发作，整个人焦虑的不行。 庄嫣是这么安慰的自己。 回到icu，换了衣服，庄嫣老老实实的坐到患者身边的椅子上。 其实重症监护室里极少有这么看护患者的，除了罗浩。据说这是老一辈人的习惯，但只是据说而已，重症监护室里的医护人员谁都没见过。 庄嫣是真觉得师兄他的强迫症越来越重，以后需要治疗。 患者的状态还行，炎症风暴急性期已经过去了，现在正在康复期，一天比一天状态好。 也没什么事儿，庄嫣拿出手机准备刷一会手机短视频。 她很佩服师兄的一点是——师兄的娱乐方式竟然是刷论文。 庄嫣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掏出手机的时候，庄嫣眼角余光似乎看见了什么，她下意识的一怔，有点点小紧张。 患者哪个数值不对？ 庄嫣马上把手机收起来，随后细致的看了一遍百草枯中毒的患者的心电监护以及微量泵等设备。 一切正常，没有什么不对的地儿。 奇怪，问题出在哪呢？庄嫣皱着眉，回忆刚刚心里的那一次心惊肉跳。 一定是什么不对劲儿，难道是连接线出问题了？ 庄嫣开始检查患者心电监护、备用呼吸机的连接线，这是罗浩教庄嫣的。 可一切正常，还是没问题。 怪了。 庄嫣蹲在地上，默默的看着患者的尿袋发呆。 “小庄，想什么呢？患者尿量已经一小时65ml了，不用担心。” icu的住院老总说道。 “好像哪里不对劲儿呢。” “都挺正常的，你是不是第一次管这么重的患者，心里不踏实啊。”icu的住院老总安慰道，“没事没事，已经过了急性期，要是肺脏的纤维化没事儿的话，应该就没问题。” 说着，icu的住院老总叹了口气。 “从前说百草枯喝了就没治，我都不知道齐鲁那面竟然成功了这么多抢救。现在回头想这个患者，我都跟做梦似的。” 庄嫣努力笑了笑，算是回应icu的住院老总。 “诊断、治疗更新迭代的真快，我最近看罗教授没事就刷论文，真是羡慕。” 庄嫣还是没找到问题在哪，只好准备站起来。 抬头，她看见隔壁床患者的尿袋里装着……装着……奶茶。 淦！ 乳糜么？ 乳糜尿？！ 庄嫣怔住，好像之前看患者的尿液是正常的。 难怪刚刚瞥了一眼发现哪里不对劲儿，原来应在这里！ 乳糜尿，瞬间出现的乳糜尿，它意味着什么？庄嫣没马上大惊小怪的喊人，而是陷入沉思，开始琢磨究竟。 454 我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 “那是？”庄嫣看着尿袋里装的“奶茶”，瞬间想了无数的内容。 icu住院老总顺着庄嫣的目光看去，也怔住，那是什么东西？ “奶茶”并不多，刚换完尿袋，icu住院老总记忆中尿袋里的尿液清亮，没有异常。 可现在…… 她马上叫来护士，询问之前的情况，并且翻看护理记录。 护理记录写的清楚——尿液正常。 icu住院老总只是为了证明一下自己的记忆没出错。 护理记录里记录的未必会一个字一个字敲上去，但那是正常情况，护士随便复制粘贴也就行了，没必要正常情况还苛责要逐字抄写。 可一旦出现异常，尤其是尿袋里都是“奶茶”，护士必然第一时间喊自己并且做详细记录，时间精确到秒。 这一点icu住院老总还是有信心的。 这里是医大一院，不是乡下诊所，绝对不可能做出那么离谱的事儿。 “之前倒掉的尿液是淡黄色、清亮的，没有沉渣，是吧。”icu住院老总再次确认。 “是，确定。”当班护士肯定的说道，“要是有问题的话肯定能看见，我又不瞎。” 这话说得，的确没错。 “那行。”icu住院老总蹲在尿袋旁，仔细观察。 上一个尿袋里的尿液没问题，刚接的半袋尿就变成了“奶茶”，应该可以排除…… icu住院老总还在琢磨，耳边传来庄嫣的声音。 “师兄，重症里有个患者的尿液是奶茶状，你说是怎么回事？” “奶茶啊，给我看一眼。” “稍等啊，我拍个照片发给你。” 庄嫣拿着手机走过来。 icu住院老总默默的看着庄嫣拍照，发送，心想罗教授医疗组的成员都这么直接么？ 还真是有一样学一样，摇人的时候连个奔儿都不打。 前几天罗教授在看护患者的时候有问题就一个电话打给齐鲁的车教授，不管几点。有几次甚至凌晨两三点打电话，也没见他有任何不好意思。 现在换了庄嫣，也是一个德性，自己这面还没仔细看，人家电话都打过去了。 icu住院老总心里这么想，庄嫣却一秒都不停，先给尿袋里的“奶茶”样尿液拍照，微信发送；随后来到工作站，在电脑里打开医嘱，长期和临时都点击全部，录视频发给罗浩。 再后，是首次病程记录。 庄嫣夹着手机，“师兄，收到了吧。” “收到了。”罗浩回答道，“看样子有点像乳糜尿，但最近一次倒尿袋里的尿液，说是清亮的？” “嗯，是。如果上次一大袋子‘奶茶’，我也能注意到。师兄你照片有点失真，这东西看着更震撼，怎么形容呢……你喝过统一的阿萨姆奶茶吗？” “！！！” “！！！” icu的住院老总和护士都愣住。 阿萨姆奶茶大家都喝过，虽然感觉有点恶心，但不能不说庄嫣的描述很贴切。 “没喝过，我一般只喝水。奶茶是能量炸弹，天知道他们往奶茶里放了什么东西。” “跟阿萨姆奶茶一模一样，师兄。 说是用喜马拉雅山麓阿萨姆红茶，融合进口乳源，再加上经过ctc特殊工艺且具天然果香的滇红阿萨姆红茶，还有来自北纬40度带的优质牛奶，以黄金比例搭配调和优质水果、麦香、巧克力等原料……” “好了。”罗浩打断了庄嫣的话。 虽然医务工作者对这些内容百无禁忌，但庄嫣好像经过喝百草枯的患者催吐的历练后变强了，根本不在意这些，她直接给阿萨姆奶茶做上了广告。 杀不死庄嫣的，只能让她变得更强，是这样么？罗浩一边看医嘱，一边琢磨。 “这个不是很像，以后你注意一下淋巴漏的患者的尿液，和阿萨姆奶茶一样。” “咦？师兄你不是没喝过么？”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罗浩道，“做个尿常规看看，应该没事儿。” icu住院老总愣住，尿液都这颜色了，还说没事儿？！ 罗教授开玩笑呢吧。 “师兄，怎么没事呢？”庄嫣心直口快，成了icu住院老总的嘴替，问出她心里的疑问。 “泌尿系感染，但不是很重。具体，我也说不清楚，协和病历库里有3例类似的情况，老师们也没得出结论，但很快就好了。” “？？？” “？？？” 庄嫣和icu住院老总都一头问号。 “尿液颜色呈深黄色的原因最常见的是胆红素尿，因为其中含有大量胆红素，外观呈深黄色，而且震荡后其泡沫仍呈黄色，做尿常规看看，我估计胆红素定性检查阳性。” “另外，某些食物或药物，如维生素b2、利福平、呋喃唑酮等也可以致尿液呈深黄色。问一下家属，有没有口服过类似的药物。” “好咧，还有别的么？” “暂时没有。” 庄嫣挂断电话。 “看着像是乳糜。”icu住院老总凑过来，说出自己的意见。 “先做检查吧。” 也是，没有检查说什么都白扯。 尿液送检，icu住院老总又去按照罗浩的说法询问了患者家属，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患者并没有服用过那几样能让尿液变色的药物。 这一点icu住院老总有想过，但患者的情况和服用药物后尿液改变颜色有所不同。 药物改变尿液颜色是循序渐进的，随着身体对药物的吸收不断，有颜色的物质经过代谢进入膀胱随后排出体外。 哪有这种一骨节一骨节的道理。 把罗浩罗教授提到的内容全部搜集完毕，等尿常规回报，果然有泌尿系感染。 庄嫣把电话打给罗浩。 “师兄~~~” 庄嫣开始汇报这面的数据。 “为什么？” “我哪知道。”罗浩给了一个相当不负责任的回答。 “……” “……” 庄嫣和icu住院老总都愣了，这是啥意思？她们以为罗浩会像往常一样掰着手指数一二三四五，讲的清清楚楚。 没想到罗浩那面直接来了一句我哪知道。 “师兄，你生气了？” “没有啊，这种情况协和病历库有几例，泌尿外科的郭老板还亲自找912泌尿外科问过相关问题，但都没有确定的答案。” “！！！” “一般这种奶茶尿最厉害的是就在于前面引流尿液正常，之后出现明显异常。结合尿常规、肝肾功及病史，考虑泌尿系感染，有白细胞、红细胞、蛋白混合，加之重力效应所致。” “抗炎对症治疗后好转，既往病历再也没出现过‘奶茶’尿的情况。” “师兄，你也不知道么？”庄嫣略有点失望。 “吴老都没研究明白，我怎么会知道。和老总说一声，给抗生素，做药敏试验。”罗浩道。 “好。”庄嫣还是有些失望。 可能在她看来师兄无所不能，但“奶茶”尿这件事师兄却给了一个含糊其辞的答复。 按说在临床这种诊断才是最正常的，一半以上的疾病都要治着看，走着瞧。 可话是这么说，但庄嫣依旧表示难以接受。在她看来，师兄无所不能。 挂断电话后，icu住院老总修改医嘱，忙了一会后见庄嫣表情有点怪，就走过去问道，“小庄，你这是怎么了？” “我就是觉得师兄都没给确定诊断，很怪。” “这有什么怪的，很正常啊。” “不是这样。”庄嫣皱着眉，若有所思。 icu住院老总愣住，罗教授医疗组的成员都这样了么？ “冯姐，你博士毕业，做过科研吧。” “做过啊，现在回头想做实验的事儿，我都想死。”icu住院老总笑道，“我那时候实验数据总是不合格，也不知道哪出的问题，每天看着细胞都要跪下磕俩。” “我做实验的时候，第八个步骤完成，要跳一段舞。” “我靠，上面的师兄师姐传下来的？”icu住院老总问道。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有些事儿说不清，只有做实验的人自己心里明白。 “对啊，隔壁实验室每天一早师姐都会说——乖大儿，我们天下最最最最好，你们有没有乖乖的长大啊。” “……”icu住院老总表情怪异，“我那时候也说这个，而且还要更恶心，我跟我男朋友都没说过这么甜腻的话。但不说的话，试验是真不成功啊。” “跟咒语似的，hhhh。”庄嫣轻笑。 “可……” “现在我们实验室流行给师兄鞠躬，几乎所有实验室做实验的人手机里都有师兄的毕业照。” “！！！” “某个步骤停下来，给师兄鞠个躬，然后实验就过了。” “！！！” icu住院老总目瞪口呆，这也行？！ 自己也搞过试验，有些内容的确属于玄学。都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的确没什么错。 icu住院老总还记得自己纯化蛋白的时候，都要做一些前辈留下来的“好”习惯才能成功。 这么说吧，搞实验和敲代码的，一般都用最唯心的方式做着唯物的过程，用迷信的动作搞着科学的论证。 如果某个步骤只有某位前辈能做到，那最好按照他的方式去做，哪怕是做试验做到一半停下来开始跳科目三。 这还算是好的，icu住院老总有同学学的是食品工程与科学，试验室里挂了一张灶王爷的像。 到哪说理去。 最可怕的是icu住院老总当时做纯化蛋白的时候有一个步骤，只要当时一位师兄不在场就合不出来。 她都恨不得把那位师兄风干掉后给挂在墙上。 没想到罗教授竟然也是“传说级”师兄。 “不应该啊。”庄嫣还在困惑着。 “害，临床又不是试验室。”icu住院老总道，“再说，罗教授不也说了么，协和……不对，他说的那位吴老……我怎么有印象呢。” “吴老，已经去世了，现在泌尿外科的院士在我们北大。”庄嫣回答道。 淦，罗浩说得竟然是吴阶平。 icu住院老总晃了神，罗教授言语中协和病历库泛黄的病历中，已经去世的吴老留下自己的足迹，在和那之后某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来阅读既往病历的年轻人隔着时空交流。 一刹那，icu住院老总觉得鼻子一酸，差点没哭出来。 有一种力量自己虽然这辈子都未必能碰触到，可却能真实的感知到。 吁~~~ icu住院老总轻轻的吁了口气。 “小庄，别想那么多，罗教授也肯定不会对所有的疾病有了解。再说，奶茶尿前辈研究过，最后结论是泌尿系感染，给抗生素就能好。” “好吧。” 庄嫣也不再钻牛角尖，展颜一笑。 …… …… “那面怎么了？” “没什么事儿，有个‘奶茶’尿的患者，小庄问了我一句。” “你还有不知道的事儿呢？不能够啊。”陈勇的语气有些阴阳。 “嘿，不知道的多了去了。”罗浩对此并无所谓，耸耸肩，看着陈勇小心翼翼的抱着小白狐，柳依依在一边“嘬嘬嘬”的逗着。 “小家伙多久能恢复好？”柳依依问道。 “不知道，没给白狐做过手术，这是第一次。”罗浩道，“我给夏老板留言了，这个点老板肯定睡了，等明早的吧。” 柳依依没说话，只是专心的看着神情有些恹恹的小白狐。 小家伙全麻苏醒后有些晃神，罗教授跟它说了几句话，这才安稳睡去。 动物的恢复能力的确比人强，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黑那么重的伤，没输血，术后很快就康复。换做是人的话，不得在床上躺一个月？要是能活的话，躺一个月也是至少。 小白狐的手术不大，一句话概括就是用钢丝把骨折端缠绕上，做固定，剩下等它自己康复。 希望能早点吃东西。 “那我们先走了。”罗浩和我宠我爱的老板打了个招呼。 又和乡下汉子道了谢。 乡下汉子没什么，见做完手术后，他只觉得浑身轻松。 三太奶上炕求助，自己抱着它来到省城，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尤其最后的结局似乎还相当不错，乡下汉子很是欣慰。 但我宠我爱的老板却似乎有心事，目光纠结的看着罗浩。 “罗教授，我这面和医生交流的比较多，您也知道，乡镇兽医站的兽医活儿都比较糙。”我宠我爱的老板见罗浩真的要走，完全不理会自己的眼神，便直言道。 “一般的活儿你找石主任他们，我就不来了。”罗浩闻弦声而知雅意，“要是有疑难杂症会诊，可以找我。” 我宠我爱的老板大喜。 会诊！ 宠物医院啥时候也能用上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词了？ 而且还是疑难杂症的会诊！ 这位罗教授终于同意了，虽然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自己别去烦他，可毕竟有个路子。 平时遇到那些大客户的宠物生病，我宠我爱的老板是又爱又恨。 他们出手豪阔，治个病，比平时十个大金毛吃袜子导致肠梗阻要做手术的利润都多。 可人家抱着宠物过来，一旦自己这面解决不了的话，名声也会受损。 人家有自己的圈子，不说整个省城，他们圈子里的那些富贵人家都不会来我宠我爱。 现在有罗教授的承诺，稳了！ 啧啧！ “罗教授，谢了。” …… …… 孟良人上了庄嫣的车，坐在副驾位置上，目视前方。 众人已经散去，罗浩开车去哈动找王佳妮，孟良人也不打扰。 罗教授年纪轻轻，干柴烈火，平时就在医院里熬着，着实不易。哪怕有人安排去商k，罗教授好像也从来不沾。 忽然闲下来，人家去找女朋友轻松一下，有什么不对。 想到这件事，孟良人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传染病院的一位副主任出门开会，回来后感叹自己老了。 出门半个月，回家后第一件事竟然是吃饭，这不是老了还能是什么。 罗教授毕竟年轻。 “老孟，你往后备箱里塞了那么多零食，平时你在家吃？”庄嫣系上安全带，问。 “时间不早了，送我去孤儿院。” “嗯？”庄嫣一怔，她第一个念头是老孟和前妻有孩子，没人养，放在孤儿院里。 “前阵子不是有个急诊……人送来的时候脑袋就连着一层皮儿，人直接就没了，留下了4个孩子，大的也就12岁。” “我想起来了，师兄找冯处长帮着联系的。”庄嫣早都把这事儿忘到脑后，听孟良人提了个头才想起来。 当时那几个孩子看着是真惨，但庄嫣在临床忙着，几天的时间也就冲淡了，没想到孟良人竟然一直都记得。 “这孤儿院和养老院是一样的。”孟良人道，“有人隔三差五去看一眼，孩子背后有靠山，总会少受很多气。” “罗教授心善啊。”孟良人感慨道。 “？？？”庄嫣满头问号，但旋即钦佩，老孟这是早都把师兄当狗养，习惯已经刻到了骨子里面。 举手抬足，随便说话，都是对师兄的赞赏。 自己竟然看不出老孟是有意说的，真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你去孤儿院当过义工么？” “没有。”孟良人道，“但接过一个孤儿院的孩子治病，偶尔会有人收养，赶上运气好的，就出国了。” “嗯？是美国人收养的那种么？他们好像只收养女孩儿。” “应该是吧，我不太懂。最近这几年那面情况变了，国家也不允许了。” “为什么？” “我哪知道。”孟良人看着夜色下的霓虹，想到要赶去孤儿院，笑了笑，“可能和那些lgbt有关系吧。” “老孟，你是不是受勇哥影响了，怎么也开始跟他一样。”庄嫣笑问，“我在美国的师兄师姐们的日子过的可滋润了，跟国内不一样，所以我同学有很多人准备出国。” “没……”孟良人想了想，欲言又止。 “你要说什么，鬼鬼祟祟的。”庄嫣不屑。 “害，小孩子别打听那么多。” “你肯定要说同夫同妻都要个孩子！” “！！！”孟良人一怔，庄嫣怎么知道的。 而且，似乎，好像，庄嫣懂的有点多啊。 “我同学，大学的，大四的时候被一个小老板追，什么浪漫的招数都用了，我们那时候还羡慕着呢。” “有一次在寝室楼下，一台911，小老板打开前备箱，全都是玫瑰花，好漂亮。” “后来毕业就结婚了，去年，我听说离婚了。” “哦？那男的是个gay？”孟良人顺着庄嫣的话往下说。 “好像是，也没分到什么钱，就是孩子给男方养，他拿了几百万。” “车呢？” “租的。” 孟良人心里叹了口气，他对这种骗婚骗种的事儿有点腻歪。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们那面变性的人越来越多，就像是杰森医生的儿子。” “这种人，年轻时候没什么，年纪大了就特别想要孩子。二毛那面，代孕都做成全国第三大产业链了。” 孟良人有些茫然，他没想到庄嫣懂这么多。 比自己懂的都多，还是年轻人放得开，有些炸裂的消息在庄嫣那好像就很正常，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汽配城那事儿，说是要7、80万。乌克兰，5万欧就可以随便挑选。”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孟良人惊讶。 “我们北大殖生全国最好啊，实习的时候遇到过两口子，试管做了10多次，还去了泰国做第2代、第3代的技术，最后都没保住。” “两口子都挺好的，我有他们的联系方式，每次过节都给我发红包，问候一下。” “后来一年后吧，看朋友圈里，他们抱上孩子了。我好信儿，想问问是哪家医院技术这么好。” “去国外要的？”孟良人问道，“跟爽子似的？” “是啊。” “话说啊，二毛家的女性怀孕，生下来的能是正经汉族么？”孟良人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老美的生物技术……师兄说，领先咱们至少两代。勇哥不服气，刚要辩，师兄说人家直接拿活人做试验，你行啊！” “勇哥直接就不说话了。” “！！！”孟良人沉默。 “有个黑人女明星的孩子，打破了一滴血的束缚，生下了纯白人。” “啊？！”孟良人惊讶。 “至于技术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上学的时候听老板聊天说，他们那面的克隆技术早都成熟了，想来这种技术也已经成熟。” 455 老孟，你慌什么 “生物制药真的差这么多？” “前些年疫情的时候，我听一位药学组的老师说，本来有20年差距，但人家rna疫苗不过临床，直接全球用，各种临床反馈的资料能把这类药直接催熟。” “！！！”孟良人惊讶。 他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事儿。 庄嫣一边晃荡着高马尾，一边跟孟良人八卦，听着手机导航里传来的声音，开奔孤儿院。 来到孤儿院，远远的看见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孟良人方正的脸上露出笑眯眯的神情。 这时候的孟良人格外轻松，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温暖劲儿，和在医院里不一样。 庄嫣把车停下，耳边传来铁链子的声音。 ？？？ 铁链子？ 孤儿院？ 种种不好的猜想瞬间浮上心头，庄嫣有些气恼。 “喂！”孟良人大声喊道。 “孟叔儿~”小女孩叫到。 “诶，诶，诶。”孟良人连诶了三声。 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溢了出来，庄嫣感觉刚说的那些话映在孟良人的身上特别恰当。 “给你们带了好吃的。”孟良人下车，拿了几袋零食，“多的不能给，我去看你们院长。” 院长是一个丧偶的中年女人，平时拿院子当家，冯子轩对罗浩的事儿上心，特意找了这么一家相对比较好、比较托底的孤儿院。 孩子们散开，围到孟良人身边，庄嫣这才看见有一只大狸花用铁链子锁在一个小石墩子上。 我艹！ 类似的情形庄嫣只在短视频里见过，没想到竟然亲眼得见。 大狸花一身腱子肉，眯着眼睛看着孟良人，眼神里竟然满满杀气。 与其说是一只猫，还不如说是一只极小号的老虎。 庄嫣感觉秦岭豺的眼神都没被锁住的大狸花更凶。 妈耶，这到底是个什么鬼。 “这是你们的，一人一袋，别的都给院长，她到时候分给你们吃。”孟良人笑呵呵的说道，“这是大花的罐罐。” 说着，孟良人把后备箱关上，拿出一瓶在我宠我爱买的猫罐头打开，放在距离大狸花3米远的位置。 “大花，我来看你了。”孟良人的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那种讨好而又谄媚的笑容发自内心深处，能看得出来孟良人畏惧这只猫。 “……”庄嫣无语。 这是要馋死大狸花么？那货被铁链子锁着，身后还有一个水泥墩子。 可下一秒，哗啦哗啦的声音响起，大狸花身后的铁链子绷直，一步一步走向孟良人打开的罐罐。 庄嫣的眼睛都直了。 大狸花身上的腱子肉绷紧，一身凶气，仿佛铁链子也锁不住它似的。 难怪老孟把猫罐头放的那么远，也难怪这只大狸花竟然被锁住。 估计是之前老孟来看过孩子们，吃了大狸花的暗亏。 但这亏吃了也就吃了，总不能找个机会把大狸花给打死不是。 话又说回来，要是没铁链子的话，孟良人能不能打得过这只大狸花还两说着。 孟良人放下罐罐，见大狸花走过来，他就连忙闪身离开。 庄嫣怔怔的看着大狸花，身后水泥墩子得三四十斤，在地上拖出一道白痕。 水泥地上的白痕很多，有的已经变成了一道小渠，估计都是大狸花拖拽的。 这也太凶了吧！ “喵~~~” 一声猫叫。 大狸花顿住，庄嫣顺着猫叫声看过去，看见一只硕大的狸花猫出现在墙沿儿上。 孤儿院比较老旧，墙沿儿上还有几十年前留下的铁丝网的痕迹，那只狸花猫站在上面，竟然给庄嫣一种居高临下、俾睨众生的感觉。 好像有点眼熟，庄嫣看见狸花猫嘴里叼的老鼠后心里想到。 心念电闪，庄嫣想到这位不是别人，应该是美食街灭鼠办狸主任！ 它和它竟然还是一家的？ 嘎。 狸主任叼着老鼠跳下来，步伐轻盈，把老鼠扔到大狸花面前，随后走到罐罐前闻了闻，小爪子一拨，把罐罐拨到大狸花面前。 庄嫣是第一次见猫吃老鼠。 有些血腥。 而且大狸花壮的很，一只老鼠最多就是个开胃菜，再加一个罐罐也根本不够。 庄嫣甚至怀疑大狸花能把罐头的外包装铁皮都一起吃掉，它的胃已经进化到可以随便消化铁的程度，至少庄嫣是这么认为的。 但大狸花再怎么凶也只是一只狸花猫，不是竹子。 竹子能吃、能消化，大狸花可不行。 食铁兽不是白叫的。 狸主任和孤儿院的大狸花喵喵喵的说着话，一身腱子肉的大狸花也不太愿意搭理狸主任，显得话比较少。 庄嫣这时候特别想拉罗浩过来。 要是师兄在，可以把它们之间的话翻译给自己听，那该有多好。 没多长时间，屋里传来孟良人爽朗的笑声。 “王院长辛苦，我工作忙，也没太多时间看看她们。” “见孩子高了，也壮了，知道王院长有心了。” “这都是应该做的，孟医生您这太客气。” “我们领导叮嘱的，对了，后备箱里我带了20个竹子的周边玩偶，孩子们一人一个，剩下的您留着。” 说话中，孟良人和王院长走出来。 王院长将近50岁，看着却像30多的人一样，并不显老。但她脸上的笑容温和，没什么戾气，眼见着日子过得应该不错。 估计是孩子们也省心。 孟良人和王院长聊了会，看着孩子们吃着零食，又看着大狸花和狸主任聊天，时光倒也轻柔。 约摸一个小时后，孟良人和庄嫣离开孤儿院。 和院长道别，孟良人挨个盘了一遍孩子的头，叮嘱他们听话，好好学习，这才上车。 “老孟，你多久来一次？我看你跟院长很熟。” “来过两次，都是下班后来的，加了院长的微信。前几天院长家亲戚排队住院着急，给我发了条信息，我去找的陈主任。” “咦？你没和师兄说？”庄嫣有些惊讶。 “罗教授忙，这点小事我去说一声陈主任也会给面子。手术早都做完了，说是陈主任亲自上的台。”孟良人笑呵呵的说道。 话有些碎，但孟良人难得的轻松。 “嘿。” “小庄，在我小的时候，父母说起来以后得期许，你猜什么职业好。”孟良人忽然问道。 “医生啊，再有……科学家？” “不是，是司机。握方向盘的，拿手术刀的，在他们那时候都是好职业。” “？？？” 庄嫣的手紧了紧，握住方向盘，似乎觉得手握方向盘怎么就成了一个好职业呢？ “那时候还没你呢，一台桑塔纳二十多万，还不是有钱就能买、就能开的。家里有些什么事儿需要车，来一两台车都是大显摆，不像现在，停车都费事。 这几年电车又多起来了，奔驰宝马都不卖不上价开始骨折价促销。”孟良人解释道。 “世道变的真快。” “其实还好，医生从来都是一个有人需要的职业。别看南方说这说那，我有同学在那面，过年回来跟我们一顿吹。” “吹……” 庄嫣没问完，手机响起。 “喂？” 她在开车，蓝牙接通，没看是谁打来的电话。 “小庄，是我。”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庄嫣皱眉，表情有些不悦。孟良人觉察到庄嫣情绪的改变，却没说话，而是侧头看向窗外的霓虹。 “有事？” “我好像遇到医疗纠纷了……”打电话的人讪讪的说道。 说着，电话那面传来隐约的啜泣声，似乎在为他的话做佐证。 “喂，你行不行啊，在学校的时候总吹自己多牛，刚上班还不到半年就医疗纠纷了？！” 电话那面沉默着。 沉默似乎有一种力量，让孟良人和庄嫣都感到不适。 过了几秒，庄嫣问道，“怎么回事？” “我做的第一个患者，腹股沟疝，手术肯定没问题，肯定！”男人解释道，“但术后不断出事儿，最近真是水逆，怎么碰到这么麻烦的患者呢。” 庄嫣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耐心的听着。 “唉，不说这个，我本想着在省城……离你能近点，可……” 孟良人方正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 “患者家属正准备投诉，刚把我骂了一顿。你们东北人可真凶。” “什么叫我们东北人！连个腹股沟斜疝都治不好，你还有脸说！”庄嫣毫不留情的斥道。 “我……就是跟你告个别，准备辞职。” “患者呢？” “看医调委怎么判，估计是个医疗事故，肯定不会是责任事故。”男人解释，但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越来越缥缈。 隐约中，那种啜泣声再次传来，跟闹鬼似的。 一老爷们哭哭啼啼的，孟良人心里有些鄙视，恶狠狠的咬了咬牙，咬肌鼓起。 “你没问老师？” “一样的手术，就是术后不断有出血，凝血还没大毛病。我拉着我们主任上去止了一次血，可之后……唉。算了，不说了。小庄，你不让我叫你小嫣，那……” “可赶紧闭嘴吧，心咋就那么大呢，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撩闲呢。”庄嫣斥道，“我给师兄打个电话，你把患者的相关资料发给我。” “罗博士？” “肯定啊。” 电话那面再次沉默下来，隐隐传来咯吱咯吱老鼠磕木头的声音。 “你干嘛呢！” “不用他帮我。”庄嫣的同学恨恨说道。 “喂，你是医生啊，这是治病，又不是你的私事儿。再说，不找师兄你能找谁？就你，能找到谁！”庄嫣也有点愤怒，语气愈发不善。 不知道是庄嫣的骂声还是因为她生气了，电话那面叒一次安静下去。 几秒钟后，随着一声叹息，电话被挂断。 “谁呀。”孟良人问道。 “一直追我的一个同学，在帝都生病，师兄见过。”庄嫣解释道。 “也分来省城了？” “本来说要回南方的，不知道怎么就跟着来了省城。懒得见他，怎么甩都甩不掉，跟口香糖似的。” 孟良人方正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两下。 庄嫣没心思闲聊，被烦的不行，孟良人也没说话，沉默中回到医大一院。 孟良人下车，挥了挥手。 坐在驾驶位上的庄嫣却没看他，拿起手机，手机的亮光照在脸上，有些清冷。 孟良人怅然若失，刚要转身回病区干活，忽然听庄嫣喊道，“老孟，等我一下。” “你赶紧回家休息。” “他把资料发给我了，我整理一下给师兄发过去，等我停车。” 庄嫣没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而是随便停到住院部门口的车位里。 要是换孟良人的话，他可不舍得。 据说这里停车一小时5块钱。 自从房子卖不上价之后，很多东西都跟着吃了挂落，孟良人心里清楚。 就连眼前的医院，估计也要萧条一段时间。 本来医大一院一年十万台手术听起来就魔幻，用陈勇的话讲，属于超出了现有经济支撑能力的一种体现。 当时罗教授怎么说的来着？ 孟良人正愣神，庄嫣跑过来，高马尾一甩一甩的，用力拍了一下孟良人的肩膀，“走啦老孟。” “哦。” “我那同学讨厌的很，追了我三年，光在寝室下面摆花就摆了三次，当面求爱。” “有毛病，这不是裹挟么，可恶的道德绑架。旁边还有人跟着起哄，什么在一起在一起的。” 庄嫣一边按下电梯，一边唠叨着。 她不经意间，眼角瞥着孟良人，观察老孟的脸色。 “你呢？”孟良人不动声色。 “肯定不能同意啊，这不是有毛病么。我小时候我爸就跟我说，越是这种情况就越是要拒绝。一旦心一软，以后有的是罪遭。” “嗯？你这么有主意原来都是你爸说的。”孟良人心有戚戚，庄院长言传身教还真有用。 多少女生耐不过人家的哀求就应了，最后估计大多结局都不好。 本来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变成了道德绑架，这就怪没意思的。 “我爸还教我很多事，说出门在外，脸面什么的最是不重要，尤其是遇到类似的事儿。” 家学渊源，的确有道理，孟良人心里想到。 换脸皮薄的姑娘，或许就半推半就应了下来。至于以后，谁会想呢。 从前在传染病院，刚来的小医生也有被护士裹挟的。 有一次刚来的小医生主意正，一直没同意，最后护士站在窗台上说不同意就跳下去。 这都啥事儿。 孟良人心里有点乱，从前的记忆涌上心头。 “老孟，想什么呢？”庄嫣问道。 “没想什么，就是琢磨着凝血没什么大问题，皮下出血的事儿。”孟良人胡乱解释。 “害，回去你帮我整理一下，让师兄看一眼。我倒不是想要帮他，一老爷们自己都搞不定自己那点破事，有什么好帮的。但患者受不了啊，你说呢老孟。” 孟良人挠头。 医生还真就不好当，不管什么时候，价值观一上，自己但凡说个不字，就是反社会人格。 来到办公室，孟良人把二黑叫过来，盘着它油亮油亮的脑袋，心里渐渐踏实了下去。 庄嫣捧着手机，“老孟，怎么弄？我说你记？那面的病程记录写的真糙啊，没法看，一眼下去，不说毛病，连错别字都有俩。就这病历拿去打官司，一打一个输。” “你说，我记，然后咱俩一起商量，再给罗教授看。不过今天晚了，也不是急诊，明天一早吧，罗教授很久没在哈动那面睡个好觉了。” “也是，师兄太忙。” 患者男性，35岁，平时身体健康，无高血压、糖尿病、心脏病病史。因左侧腹股沟斜疝入院，在腰麻下行斜疝无张力修补手术治疗。 十年前患者曾经做过阑尾手术，恢复良好，没有其他手术史以及外伤史。 本身疝气修补手术属于最基本的小手术，和阑尾切除术一个级别。 一般来讲住院老总都不愿意做，碰到上进、肯干活的规培生，临走之前做一台也是正常的。 按说北医毕业的硕士做这么个小手术肯定不成问题，但术后第一天就发现术区附近有皮下血肿，囊阴血肿。 当时以为是患者碰伤或者压伤，但患者否认有外伤，没做特殊处理。 类似的情况其实也不罕见，并没有引起临床医生与上级医生的重视。 第二天换药时发现腰部青紫及囊阴水肿基本无变化，而且切口处也发现有明显的水肿，并伴有皮下瘀血。 考虑有切口内出血，遂在换药室给予拆开三针缝线，清除瘀血约150毫升。 但庄嫣的同学并没找到明显的活动性出血，他还叫了带组教授来帮着看了一眼，也没看见有明显出血。 于是清创后以碘伏纱布填塞切口内，加压包扎。 术后第三天，第四天换药时切口内仍有少量的瘀血，每次都清除瘀血后给予碘伏纱布填塞压迫。 第五天换药时切口内瘀血明显减少，给予生理盐水200毫升+庆大霉素注射液16万单位冲洗切口，然后无菌纱布包扎。 从第六天开始换药时不再有瘀血和明显的渗血。创面也逐渐缩小。术后第十五天出院，约二十五天创口闭合。 到这里，一切都还算是正常。 类似的情况不是没发生过，尤其孟良人刚到临床的时候，偶尔能遇到切阑尾导致脂肪液化的患者。 治疗过程都差不多，就是探查、不断的换药、消毒、引流，预防感染等等。 可是呢，没有意外的话意外还是要来的。 创口闭合一个半月左右，又开始出现切口感染，流脓，在门诊给予扩创引流，每天换药，二十五天仍反复感染，时好时坏，创口始终不愈合。 这时候连他们科室的主任都看了患者，考虑有深部感染，和患者、患者家属沟通后拟将补片取出，切口彻底清创，并行腹腔镜下腹股沟斜疝修补术。 但是！ 还是那句话，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又发生了。 术中发现患者病灶已侵及内环，不能做腹腔镜下修补术。 没办法，把主任叫上台，看了一眼后决定从原切口进，将原有补片取出，彻底清创后放置一根乳胶管于内环口附近引流，然后分层缝合切口。 术后有浓汁引出来，再后和上次一样，但很快开始引出新鲜血。 这下子患者家属坐不住了，一连串的交流、沟通，随着患者病情逐渐恶化…… 写到这里的时候，孟良人和庄嫣都有些茫然。 一个疝气，竟然恶化了？！ 对，别说是患者家属，就算是远在医大一院的两人都很难相信患者的病情竟然会向着这个方向进展。 每天都是纱布湿，估计出血量在100毫升/日以上。 经过会诊，考虑患者的凝血功能有问题，建议患者去上级医院，患者和患者家属表示拒绝。 于是给予输注新鲜血浆400毫升，渗血情况略有好转，但二天后又一样。 周而复始，患者以及患者家属的态度迅速恶劣下去。 这并不难想象。 只是一个疝气而已，竟然治不好！ 到哪说理去。 时间像是个大磨盘，渐渐的把人的耐心给磨的一干二净。 直到患者进了icu，患者家属的情绪像是火山一样爆发了。 看化验单，患者的凝血四项里活化部分凝血活酶时间（aptt）增高，数值也不是很高，只有什么的都正常。 庄嫣盯着这个数值，疑惑了很久。 “老孟，你见过这种情况么？” “害……”孟良人盘着二黑的头，苦笑，“我哪见过，我从前就是传染病院的一个老主治，见的患者都没你们实习、读研见得多。” “可我总感觉你经验丰富啊。” “……” “而且，老孟你有点慌，是为什么？”庄嫣唇角上扬，紧紧的盯着孟良人。 “？？？”孟良人沉默。 “我要去icu看护百草枯中毒的患者，你晃了神，说我要回家。乱七八糟的，心里想什么呢？”庄嫣步步紧逼。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孟良人，一眨不眨，就像是孟良人犯了什么错误似的。 老孟刚开始没慌，但被庄嫣这么看着，一下子从头发稍稍慌到脚趾尖尖，心跳都出现改变，严重的心律不齐让孟良人感觉心悸。 456 这人是傻了吧 一早，罗浩醒来。 睁开眼睛，罗浩并没着急起床。 耳边是大妮子均匀的呼吸声，睡的正香。 生活要是每天都这么简单、轻松，那该有多好。听着大妮子的呼吸声，罗浩觉得心很静。 日子这么过，的确挺好。 窗外是深秋东北的蓝天，瓦蓝瓦蓝的，蓝得透明，看着让人心胸为之一阔。 罗浩躺了1分钟，蹑手蹑脚起身，洗漱后去煮了锅粥，煎了俩荷包蛋。 早餐简单，罗浩也没叫醒大妮子。 自己从城市的东面赶去江边的一院要好久，但大妮子走几分钟就到哈动，没必要起这么早。 换鞋，出屋，关门。 罗浩放松的身体挺直，从居家男人变成三青教授，只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 上车，罗浩拿起手机扫了一眼。 庄嫣有给自己留言还附加了一堆化验单。 百草枯中毒的患者恢复良好，虽然暂时还没有质变，但罗浩已经能看到他正在康复。 现在只求肺纤维化的面积小一点。 至于肺移植，现在看患者的情况应该是肯定不需要的。 从下往上翻，似乎时间逆流。 罗浩忽然看见庄嫣给自己留了一大篇子病程记录，还有几张要紧的化验单。 aptt有点高，但不致命，pt什么的都正常。 可患者却不断有渗血，出血量还不小。 但罗浩只扫了一眼，就把页面关闭。 类似的会诊还是到了医院再说，这种小事也不着急。 打开视频软件，罗浩找了个讲历史的博主的视频，开始听长视频开车。 来到医院，罗浩换了衣服。 “老孟。” “罗教授，您来了。”孟良人像是一夜都没睡似的，一直坐在电脑前端详病历。 “科里怎么样？” “没事。”孟良人似乎有心事。 “想啥呢，老孟？” 孟良人犹豫了一下，“小庄的同学说是要辞职，有医疗事故，昨晚我俩整理了一下散乱的病历，给您发过去，您看了么？” 呦？老孟说话都开始散乱了，看样子真的是心有些乱，罗浩心里笑了笑。 小庄的同学啊~~~难怪。 “看了。”罗浩笑了笑，“走，去icu看一眼百草枯的患者。” “您怎么看？”孟良人心不在焉的问道。 “得看患者啊。”罗浩很随意的说道，“只有aptt有些不正常，数值不支持一直出血，相关的疾病倒是有，可太多太杂。” “您……”孟良人起身走到罗浩身边。 “去那家医院看一眼？”罗浩微笑，“没这规矩。” 孟良人倒是懂。 他虽然不是公务员，但见过公务员办事儿。 什么甩锅之类的都很不入流，主要是守规矩三字。 人家不请会诊，不找你来看病，谁家能允许旁人去指手画脚。 哪怕你顶着“治病救人”的大帽子也不行。 “老孟，最近辛苦了。眼看着要入冬，冰雪节和年会什么的都要一起开，咱们组可能要忙的厉害。” 孟良人心念一动，“有几家年会在省城开？” “毛教授撺掇着口腔科的年会在咱这面开，普外科和心胸外科肯定在。其他，暂时就不知道了。” 这么多！ 孟良人有些恍惚。 全国学科年会在早些年可是大事儿，有厂家求爷爷告奶奶的想要举办，“顺便”在业内大佬面前刷刷脸。 最夸张的是年会在巴黎举办，那是循环内科的最巅峰。 至于现在么。 年会简朴的很，连小茶点都没有，只有一瓶子农夫山泉。 但毕竟是学科年会，那么多大佬莅临，总归要像模像样。 北方没这条件，各种事儿卡的严，要是南方的话还能好一点，孟良人心里琢磨着。 罗教授肯定没时间，陈医生也得去陪着，庄嫣要跑前跑后，科里的这一堆活必然要扔给自己。 “罗教授，您放心，我一定坚持安全平稳运行，有什么事儿都跟您请示汇报。” “别总这么客气，没必要。”罗浩摆摆手。 孟良人总觉得罗浩罗教授有变化，但每天见面，却又说不清哪里有变化。 气度更足了？ 还是别的什么？ 来到icu，两人换了衣服走进去。 庄嫣正蹲着看尿袋里的尿液，罗浩知道患者将将要进入多尿期，正在康复的节奏。 没有再多需要看的，临床治病大多都是个水磨的功夫，一粒金丹吃下去百病全无那是传说。 庄嫣也没问罗浩那例出血患者的情况，罗浩叮嘱了几句后转身离开。 手术，出门诊，去医科大上课，罗浩的每天都很充实。 十天后，百草枯中毒的患者终于可以转出重症监护室，算是初步康复。 ct显示右肺上叶有部分纤维化的征兆，但并不影响呼吸。 虽然以后跑跑跳跳、干体力活会受到影响，但总好过现在就被憋死。 患者转走，罗浩把他送去呼吸内科，工大的李教授拉着罗浩的手，哭得不行。 算是死里逃生吧。 而且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百草枯有多凶。 竟然活了，还不用肺移植！这已经超出了李教授的想象，简直就是做梦才能梦到的结局。 李教授拉着罗浩的胳膊一句话没说，光哭来着。 罗浩见他情绪激动，也不方便说事儿，便约好了过几天一起吃饭。 在商城里购买的人类运动系统的内容，第一直觉是用在骨科上。 但那是一个比治病还要水磨的功夫。 每一个行业、系统内部都有百万漕工，都有相关的利益方，极难触动。 罗浩也不想硬生生赤手空拳打出一片天，平白得罪无数人，给自己未来早就无数坎坷。 再说，要是对决的话自己必败无疑，一个人哪怕再强，也极难和百万漕工对抗，罗浩心里有数。 倒是李教授的3d机器人可以用，仿真妻子、丈夫，再加上医学设计，尽量和真人一样。 生产线设在墨西哥，先往老美家里倾销一波再说。 这是罗浩的盘算。 再多的，需要走一步看一步了。 回病区，迎面看见冯子轩。 “冯处长，您今儿没事？” “有事，这不是来找你了么。”冯子轩道，“二院遇到麻烦了，找我帮着看一眼。” “什么事儿？” “一个腹股沟疝气的患者术后迟迟不好，出血出的厉害。他们压的太狠，患者家属很愤怒，说什么都不行。” 罗浩心中一动，虽然系统没颁布奖励之类的，但总归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去看一眼就行，其实不用咱们看。”冯子轩笑道，“市医调委找的，但二院那面组织全院会诊患者家属都不干……” “为什么？”罗浩一怔。 “害，刚开始他们没重视，以为是手术碰到了皮下小血管引发的出血、感染。后来患者出院，一直不好，再来的时候重新打开止血，发现感染严重。” “这时候他们还是没重视，早找会诊啊，那都是一个月前的事儿了。” 罗浩回想孟良人和庄嫣给自己发的病情简介，大约明白整件事的流程。 病情一直没有正向进展，磨呀磨呀的，患者家属的心思也渐渐焦躁，最后一切都反作用在医生、医院的身上。 而且现在还是移动互联网时期，信息几乎透明，想看什么、想查什么，只要有心都能查到。 虽然不一定对。 冯子轩关注的那个患者的父亲，中专毕业，上心查找资料，自己都能制药，就更别说腹股沟疝气这类小毛病。 “家里要说法。”冯子轩说着，压低了声音，“小罗，你猜二院要赔多少钱？” “怎么都得五十万起吧。”罗浩给了个数字。 冯子轩点了点头，“二院说赔五十万，但是呢，家里没同意。” “……”罗浩沉默。 自己要不是医生的话，换自己也不同意。一个屁大的毛病，前后迁延了一个半月，越治越重，还要输血什么的。现在可倒好，患者都住进重症监护室了，赔50万就得？ 开玩笑。 罗浩叹了口气，这都是啥事儿。 再加上罗浩见过庄嫣的同学，对那条舔狗并没有什么好感。罗浩认为他面对患者家属的时候处置也不会得当，至少照老孟差了几个数量级。 “咱就是去看一眼，跟台上会诊一样，医调委走个流程。” “行啊。” “竹子怎么样？最近彩排了么？”冯子轩问道。 “彩排？哦哦，没有，到时候我带着竹子去中央大街，争取不用笼子。但问题在于现场的人一定很多，可别出现踩踏事件才好。” 这事儿冯子轩倒没想到，踩踏事件！这四个字让冯子轩怔了一下，随即汗流浃背。 踩踏是要人命的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什么彩排，其实我并不建议游客和竹子近距离接触。前几天的胡三太奶什么的抱着照张相也就是了，可竹子能比么。” 冯子轩深以为然。 大熊猫，那可是大熊猫！ “我再和耿处长商量，总归要有一个稳妥的办法。” “冯处长，一会会完诊，咱俩去哈动吃盒饭？” “行啊。”冯子轩哈哈一笑。 好久没见竹子了，冯子轩也有点想。 最近有点忙，今天闲下来，借着市医调委的事儿跑出去看看竹子。 “二院那面处理的有问题，那名医生好像还是小嫣的同学。”冯子轩一边往出走，一边说道，“不碰事儿，都是北医的硕士研究生，说起来胸脯舔的老高。” “碰到事儿，才知道好多人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光拿着北大的名号出来说事儿，把母校的脸都给丢光了。” 这评价多少有些尖酸，但罗浩是认可的。 “冯处长，火气怎么这么大？” “规培那面总出事儿，教培基地的人一天到晚的烦我。”冯子轩冷冷说道。 和罗浩在一起，冯子轩说话没什么遮掩，也愿意表达自己的情绪。 教培基地？原来是因为这事儿，罗浩微微一笑。 “之前说光把规培医生当牛做马，也不教东西，我还为这事儿开了几个会，让每个科室都上点心。人家孩子来了，总得教点东西吧。” “这几天规培医生又折腾起来了，我去看一眼。” “怎么样？”罗浩顺便开始捧哏。 “不怎么样，一个一个都傲气的很。”冯子轩相当不高兴，“神经内科，卢主任推着移动电脑在病房里一张床一张床地查，一个患者一个患者仔细地给规培医生讲解。 从临床表现到检查结果到用药，后来回办公室了，教学干事跑来跟我说，听到规培医生吐槽我查房时间太长，站了一上午，累死了。 另一组的规培医生说干嘛站着说，怎么不回到办公室坐着讲。” “哈哈哈。”罗浩见冯子轩困扰，哈哈一笑，“孩子们还小，不知道高低深浅，也不知道啥是为了他们好。” “当年我……”冯子轩只说了仨字，就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冯处长，就咱俩，您说啊。”罗浩好奇的看着冯子轩。 “现在流行叫爹味儿，我听孩子说的。说多了就烦，一个一个还叫着加班要加班费。加班费？做梦去吧。” 罗浩笑而不语。 “咱们的医疗体系撑下去，还不是靠着加班，榨取医生护士的劳动么？”冯子轩忽然精分了似的，站在规培医生那面说话。 这口老槽吐的，带着一股子陈年的血腥味儿，比爹味儿更浓。 “没底层医生加班加点的干，医院早特么黄了个屁的了。从前，挣得多的时候还能说你不想干，有的是人愿意干。今年，你看见了么？” “看见了。”罗浩道。 冯子轩一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罗浩怎么就“看见了”。 没等他说话，罗浩继续说道，“从01年执业医师开始考试以来，分数逐年走高。但到了疫情后，趁着虚火又往上窜了窜。24年开始学医的孩子们想干临床的没那么多了，分数也渐渐低了下去。” “或许分数看着不低，但试卷的难度是大幅度下降。为啥？还不是大家都张罗着资本家什么什么的要吊路灯，加班要加班费。孩子们自然学会了，肯定要反抗。” “我记得前几年有个麻醉的规培生下班走人，把患者扔手术台上。” “……” 冯子轩没想到罗浩就像是自己心里的小虫子似的，透亮的很。自己想说什么，他早都知道，并且说的更透。 和聪明人说话的确不费事。 “是呗，我就没见过把患者扔手术台上自己先下班的麻醉医生。哪怕有老师带着也不行，老师不都没走呢么。” “害，这种事儿，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地产经济跟不上，没钱了，咱这三甲医院可是有点超标。其实咱们还好，东莲市那类的医院不行，东莲矿总现在越来越萎靡，每次和我大舅聊天，他都抱怨。” “唉。”冯子轩叹了口气。 自己倒是不担心，可一辈子的心血都在这家医院里，眼睁睁看着医院萎靡下去，心里总归不舒服就是。 “后来那些规培生呢？”罗浩问道。 “不讲，到时候又投诉说学不到东西，只让他们写病历；讲了又嫌查房时间长，嫌累。 整个查房总共不到两小时的时间，这还累？我当年推着病历车跟主任查房，一查就是4、5个小时，都不吃饭。 小罗，我总看你掰手指头说一二三四五，像极了内科老主任。 内科医生不就是靠查房嘛，查房不都是在床边站着嘛，又不是讲座，要回到办公室坐着讲，而且全程都是老师在讲，他们还一副懒得听的样子，站得东倒西歪的。” 冯子轩和罗浩说话的时候很放松，唠唠叨叨的，也没什么逻辑。 罗浩只是笑应着，时不时捧个哏，冯子轩的牢骚也渐渐少了。 “加班不给加班费，那是指公务员，咱算个屁的公务员，二类编制，现在市里面拨款越来越少，今年就10%。” “害，我那时候发现无论是专硕还是规培的都不愿意干活。硕士靠的是论文，科研，人家走另外一条路。但最近的风声看，科研好像走不动了。” “林业医院那面从帝都回来一个医生，在帝都是副主任，说什么手术都能做，人才引进回来的。结果，屁都不懂，后来打听才知道，他在帝都那面就光做科研来着。” “患者患者哄不好，病什么的也不会看，手术更不会做，就连请会诊都请不明白。” “这种医生，竟然能当主任，不是开玩笑呢么！” 冯子轩上车，有些气愤。 “冯处长，没想到您还是个愤青啊。”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你不生气？” “气也没用啊，您那个年代多好，以药养医，虽然留了小把柄在人手里，但日子过的也舒服。我们这一代，真是没赶上好时候。” 冯子轩一撇嘴，这话别人说得，罗浩却说不得。 他在哪个年代都能过的很好，人家……可是有真本事的。 本事这事儿，得自己学，不管在什么年代都能过的很好。 哪怕是解放前，一台脑出血的手术就是一根小黄鱼，甚至患者要死了都扔出门，说别死医馆里，晦气。 那些规培生，光知道学人家要加班费。冯子轩想着想着，思绪开始发散，嘴角渐渐露出笑容。 打火，启动。 “去了之后咱看热闹就行。”冯子轩叮嘱，“他们手术没做好，光想着甩锅，一门心思要把患者从二院icu转到咱们icu。陈岩在那面跟他们掰扯，你们做不了，我家也做不了，建议患者转……” 冯子轩说着，不由自主的顿了一下。 “转我家协和？”罗浩问道。 “哈哈哈，肯定么，必然要转协和的。” 罗浩也笑了笑。 这种临床甩锅的事儿省城不太常见，毕竟大家在省里面都有头有脸，最起码的面子、矜持还是有的。 只是一个腹股沟斜疝，竟然闹这么大，罗浩也很是无奈。 “我看了一眼，病历内容很糙，你肯定看不惯。”冯子轩道，“咱就看个乐呵就行，就像你们外科一样，台上会诊，最后给患者家属一个交代。” “咱就是给医调委一个交代，说出去好听。”罗浩附和。 “是呗，走个过场，手术做呲了找咱背锅，那不是扯淡么。当咱们是傻子？还是当咱们是小白？” 说话中，冯子轩开车在车河里游荡。 来到二院，冯子轩熟门熟路的来到纠纷办。 这里的纠纷办和一院差不多，看样子属于兄弟医院相互之间取长补短。 患者家属没在，陈岩手捻护心毛，正在和人对喷。 内容无非是大家水平差不多，你们治不了，我家也治不了，患者抓紧时间转协和，让上级医院给擦屁股。 无论对方是红脸还是白脸，陈岩根本就不吃那套，坚定守住底线——绝对不接锅。 都是成了精的妖怪，谁都别聊什么聊斋。 罗浩和冯子轩走进办公室，罗浩坐在陈岩身边，顺手拿起病历。 “小罗，来了。”陈岩笑眯眯的说道。 “陈主任好。”罗浩打了个招呼，开始看病历。 果然，看惯了老孟、庄嫣写的病历，再看这面外科医生的病历，罗浩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瞎了。 这写的都是啥啊！ 一看就是最开始没在意，全部复制黏贴，只修改了几个点。 最明显的错误就是——患者有过阑尾切除病史，腹部却没有切口的描写。 就这病历，给个“丙级”毫不为过。拿着去打官司，一打一个输。 但罗浩也没说什么，说起病历，自家协和也好不到哪去。 患者在重症住着住着，临出院的时候，还得重症医生追着屁股后要手术记录。 外科医生的确很不喜欢各种文字工作，无论哪家医院都一样。 很快，罗浩感觉到有一道炙热的目光看着自己。热归热，却带着一股子敌意。 罗浩抬头，看见在帝都见过的那个庄嫣的舔狗同学满满敌意的盯着自己，他的眼睛里似乎冒着火，嫉妒的火。 这小子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罗浩有些错愕。 现在的主要矛盾不是怎么把事情摆平么？他竟然还在争风吃醋，这人是傻逼吧。 457 怎么说服医从性极差的患者家属 患者的凝血功能测定上，aptt数值略有些高，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其他，血浆凝血酶原时间、国际标准化比值、凝血酶时间测定、血浆纤维蛋白原测定都正常。 也难怪冯子轩会一口咬定是他们这面手术做的问题，导致的出血，而不是其他问题。 罗浩看着庄嫣同学的眼睛里的怒火，心中有些无奈。 自己算是半拉外援，是来帮忙的，这小子连自己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只知道争风吃醋。 关键是争风吃醋都没找对对象。 真是蠢的挂了相，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罗教授，早就听说您的大名了。”二院的医务处长走到罗浩身边，笑呵呵的打着招呼。 看他的样子却不紧张。 其实也是，赔钱又不赔自家的钱，手术也不是自己做的，紧张个什么劲儿。 按照流程走就是了，顶多有点烦，如果能转去医大一或者帝都的上级医院的话，是最完美的。 要是转不走，就磨着呗。 “客气客气。”罗浩笑着把目光从庄嫣同学身上挪走。 “申主任，咱省里面诊断方面数一数二的大牛，他可叫您小师叔。” “开玩笑的，当不得真。” “怎么会，申主任……他们风湿免疫专家的口头禅都是——某某也会看病？平时都用鼻孔看人，这种大事怎么会开玩笑。” 罗浩也不解释，只是笑了笑，继续翻看化验单。 他们的病历水平一般的很，罗浩看过老孟的病历，已经把这块忽略掉。 全都翻完，罗浩也没什么想法。 “患者体重怎么样？” “体重？” “皮下浅静脉采用的是电凝止血么？还是用一号线结扎的？ 患者是不是很瘦，皮下脂肪很少？ 我在协和曾经遇到过这样的病历，术中没有结扎浅静脉，术后第三天患者排便后切口出血，继而整个术区和腰背部皮下大片瘀斑。 换药见切口渗血，局部加压包扎，平卧约五天后止血，一周后出院。看起来，应该有点像，但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庄嫣同学脸上的轻蔑神情愈发浓郁，很明显罗浩说得这些他都考虑过了，属于最简单的、最容易考虑的内容，而且都已经排除过了。 “没什么问题，这些都考虑到了。”上级医生回答道。 “手术记录里没写，病历太糙，拿去打官司要吃大亏的。”罗浩微笑，洁白的牙齿露出来，阳光落在上面，泛起一抹白光。 庄嫣同学的表情顿时凝住。 哪怕是不开眼的他，也感受到了一丝杀气。 “整个治疗过程多少也有点问题——术前已明确感染，而且考虑为深部感染，这个时候应该是取出补片，细菌培养，抗炎治疗，待痊愈后再次择期手术。 而且病人还有原因不明的出血，腔镜手术创面又大，如果术后再次出血，又怎么和病人及家属交代。” “手术么，还是要小心点。” 陈岩捻着护心毛的手一顿，小罗教授很少这么犀利，至少当着自己的面没有过。 据说裴英杰那条老狗惹过一次小罗教授，最后被一个会诊记录吓的狼狈不堪。 对面那个小医生用什么眼神看小罗教授呢？你也配么？！ 陈岩很快就捋清楚这之间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那人和罗浩之间的恩怨，但肯定有故事就是。 “病历写的这么糙，你们的基层医生还是得练啊。咱外科的病历是糙，但我没见过这么糙的。中专毕业？老师没教过？”陈岩跟着加了一句。 庄嫣同学的脸涨得通红。 “糙就不说了，知道出事还不抓紧时间修改，结果封存病历，留给医调委、鉴定中心就这玩意。”冯子轩也补充了一句。 二院医务处长愣住，怎么一瞬间医大一院的人跟疯了一样开始锋芒毕露，直接到处乱咬？ 自己说什么了？又或者是他们集体感染了什么传染病不成。 “怎么没有血液科会诊？”罗浩继续问道。 他对庄嫣的同学……只当是一片空气，怎么会追打。 随后罗浩问出第二个问题。 “想起来要请血液科会诊的时候，患者家属已经炸了，不转科、不会诊，拿着病历就要告。你说说，告也行，赔钱也可以，但怎么都得先把病看了不是。”二院医务处长苦恼的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么。” “说什么？” “一般遇到这种问题，稍微警醒点的医生都要先找血液科会诊，我还以为二院没血液科呢。”罗浩说着，摇了摇头。 “……” “……” 庄嫣同学刚要说话，罗浩把病历扣上，扔到桌子上，“一般考虑是血友病导致的，第一次就不该放患者走。” “还是手术做的没有自信，你这是第一次做？术中迷航了？” 罗浩说着，目光落在庄嫣同学的眼睛上。 “！！！” “这么点的手术都会迷航，唉。”罗浩叹了口气，“主任、带组教授、住院老总当时看得不仔细，也不确定，就耽搁了下去。话说微创下腹股沟疝的修补手术想要迷航也难，你这可真是出息。” “当年院校合并的时候，北大就看不上北医的几家医院，后来强行被捏在一起。我知道水平差了点，没想到竟然会差到这种程度。” “你！” 庄嫣同学受不了罗浩的阴阳，一拍桌子站起来。庄嫣摇了摇高马尾，她早都习惯罗浩看不上任何其他学校的做法。 “坐下，手术做成这样，我要是有机会去你们北大系的医院交流，看见你导师，一定要说的。只是到时候我估计他肯定不会认你。” 庄嫣同学一张脸变成茄子色。 “血友病？小罗教授您确定么？”二院医务处长匆忙问道。 “不确定，要做检查的。” 二院医务处长却没有任何的不悦，只是愁眉苦脸的说道，“我们血液科主任也是这么说的，但请他会诊的时候患者、患者家属已经拒绝任何诊疗了。” 拒绝诊疗，这种事儿并不罕见。 一家子都是暴脾气，直接要和院方来个你死我活。 罗浩虽然没见过，但听的耳朵都长茧子了。 接下来怎么办的确有点难，罗浩把手放在桌子上，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 “你装什么装！”庄嫣同学愤怒的说道。 他没吼，而是努力保持着冷静。 罗浩微微皱眉，看着那个小伙子。 “大不了我上法庭，怎么判我自己认！” “别闹。”罗浩笑笑。 “用不着你在这儿装模作样看我笑话！” “看你笑话？”罗浩觉得这小伙子三观的确不正，“是反复耽搁，把患者、患者家属的医从性直接降为负值，你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还是说你从前只写论文，从来都没上过台？” “治病救人这话虽然有点大，但既然是医生，总要先想着治病，再想其他的。你病治得好，小节有亏无所谓，大家都理解。可你这一个小病就差点没把人给治死，怎么有脸说自己上法庭的。” “！！！” “！！！” 罗浩有些厌烦，挥了挥手，“这样吧，我想个辙，试一试，成不成不好说。” 冯子轩欲言又止。 自己来的路上和罗浩说的话好像他一句都没听进去，来了之后就把这事儿当成是自己的事情。 这个小罗教授，被“治病救人”这四个字洗脑洗的比自己都严重。 路上反复叮嘱，来了之后就犯病，这也是医生的通病，怨不得小罗教授。 真特么的，冯子轩心里骂了一句，但脸上还是带着笑。 算了，小罗愿意折腾就算是留个善缘。 当时挖他来的时候二院的院长也去了，只可惜金院长给的条件更好。 现在在冯子轩看来，那时候的一点点条件，小罗教授还真是收敛，哪里是凭空要价，人家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小罗教授，您准备怎么做？”二院的医务处长问。 “不知道啊，很犯愁。”罗浩叹了口气，“没遇到过四类的情况。当然，我说的情况不是说术后出血，因为一般有经验的医生都第一时间找血液科会诊。这种，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的事儿相当少见。” “……”二院的医务处长直挠头。 这阴阳的也太过了一些吧。 小罗教授摔打起人的时候，还真是…… “我出去打个电话哈。”罗浩站起身，微笑和二院医务处长说道。 “好好好，需要我们这面怎么做，小罗教授您尽管说。” 罗浩微笑，颔首，客客气气的，一丝锋芒都没有。 “老冯，真羡慕你啊。”二院医务处长有些感慨。 随着对面一声怪异的声音传来，二院医务处长冷冷抬头，厌烦的看了对面一眼。 不过他也没发脾气。 在他看来，对面那位已经不会留在医大二院，自己没必要和他说那么多话。 “小罗还是很厉害的，申主任有一次……” 冯子轩也不想二院医务处长尴尬，开始八卦申主任捅咕了两周越来越重的患者送去协和，扫地大姨直接让去7楼风湿免疫的八卦。 二院医务处长听的愣了神，咿咿吖吖的发着没有意义的声音。 很快，罗浩回来，“能先看眼患者、患者家属么？” “好。”二院医务处长也不啰嗦，带着罗浩直接去了重症监护室。 人，在重症监护室，但治疗却步步维艰，血液科要做骨穿需要家属签字，无论是患者还是家属都不肯签。 他们对医大二院的信任已经降到谷底，宁肯就这么僵持着。 换衣服进了重症监护室，罗浩回忆着刚刚看见冷着脸，好像恶向胆边生的患者家属们，心里已经有了数。 远远的，看了一眼患者，罗浩轻声道，“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二院医务处长愣住。 但罗浩也不去查体、也没问诊，转身出门，拿出手机。 二院医务处长看向冯子轩。 冯子轩也不明白罗浩在干什么。 “穿道袍来，我还是建议让齐道长来，人家看着像是正经道士，你看着少一点可信度。” “好，既然你觉得没事，那就行。” “到楼下给我打电话。” 罗浩说着，挂断电话。 二院医务处长不断给冯子轩使眼色，眼珠子都快飞出眼眶，他没搞明白罗浩的意思，想让冯子轩去问一问。 冯子轩轻咳一声。 “小罗，你要干什么？是让小陈来？怎么还穿道袍？” “不会烧纸、上香的，放心。”罗浩微笑，看向二院医务处长，“有铭牌么，帮我找一个。” 二院医务处长见罗浩不仔细说明白，也很无奈，只能再次求助冯子轩。 但冯子轩没说话，只是让他去准备罗浩需要的东西。 “老冯，靠谱么，怎么还要道袍。” “小罗教授的助手……省城的陈家小哥，你听说过么？” “￥#%@”二院医务处长愣住。 冯子轩对他的表情、肢体语言表达出来的惊讶相当满意。 装逼么，谁不喜欢，不光拿小罗教授出来能装逼，陈勇也行。 但遗憾的是陈勇必须级别到一定程度的人才会有所耳闻，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 像伏牛山的道观，要不是这几年冰雪节做的好，人家根本不对外开放。 医务处长这个级别的人也根本扣不开伏牛山的大门。 “我给你讲啊，有个患者利多卡因过敏。” “你等等老冯，利多卡因过敏？那玩意还能过敏呢？我怎么没听说过。” “是啊，是真过敏，只是特别罕见，遇到就是大事。没出事，算是你们运气好。”冯子轩笑着八卦，“术前陈医生掐指一算，今天手术有问题，又问了病史，知道患者有过敏史，准备周全，带了脂肪乳上的台儿。” “！！！” 二院医务处长不再多嘴，什么利多卡因过敏、为什么带脂肪乳上台他完全不知道。 说多了让冯处长笑话。 “结果，就真出事了，不过罗教授医疗组把大事化小，术中就给了一点利多卡因，观察到过敏症状后后直接治疗，都没抢救。换个组，估计人就没了，我这儿又多了一桩无头官司。” 有关罗浩医疗组有意思的事情很多，冯子轩挑着八卦了一下，把二院医务处长听的一愣一愣的。 给罗浩找了个铭牌，他小心的问道，“老冯，罗教授看着年级不大，知道深浅吧，可别弄些怪力乱神的事儿把患者家属给惹毛了。你知道，咱们……” “知道，放心吧。”冯子轩道，“小罗教授稳的很，人家心里可比你这面的专家、教授有数的多。” 二院医务处长心中忐忑，本来这事儿院里赔钱就差不多了，赔多赔少最多打场官司就行，不需要自己跟着操心。 可一旦…… 他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但冯子轩在，而且还坚持，他也不好意思说别的。 忐忑中，二院医务处长和罗浩闲聊，见罗浩虽然年轻，可气度俨然，举手抬足之间自有风流。 虽然不安，但也只能这样。 半个多小时后，罗浩接到电话，估算了时间，他走去交代室。 “马壮家属！”罗浩喊道。 “诶，这儿呢。” 一名少年道士走进交代室，端端正正坐下，罗浩开始和他交流病情。 病情好像是注射玻尿酸后肺栓塞，二院医务处长听的不是很清楚，他眼前全是金星，已经被那位风流倜傥的小道士给骇昏了头。 传说中神神秘秘、红尘修炼的陈家小哥竟然是这么俊俏的后生？看着不像是医生，倒像是顶级的流量小生。 只是那些流量小生绝对没有眼前这位的气质与举止。 几分钟后，二院医务处长稳住心神，仔细听。 罗教授就像是icu的医生一样，很正式的给身穿道袍的陈勇讲解病情。 甚至他还画了基础的解剖图。 虽然简单，但外行也能看得懂。 这让沟通顺畅了许多。 将近十分钟，罗浩讲完，开始签字、按手印，一切都走的最正规的流程，哪怕是二院医务处长也看不出来有任何破绽。 在他眼前的，就是一名医生和患者家属在沟通。 “行，我们尽力。”罗浩把陈勇送到门口，转身离开。 他难道不想说点什么？ 还是陈家小哥要说什么？ 二院医务处长愣愣的看着。 果然，小罗教授虽然离开，但陈勇路过患者家属的时候仔细看了两眼，秀眉轻皱，隐约说了一句话。 患者家属原本阴沉着脸在看热闹，听到陈勇说话后马上神色有些变化。 “有门！”二院医务处长沉声惊呼。 他在单向透明玻璃后面，倒也不怕被人看见。 “小罗。” 罗浩回来，冯子轩招了招手，“陈勇在跟患者家属说什么呢？他性子有点跳脱，别坏了事。” “害，事情已经最坏了，再坏能坏到哪去。”罗浩浅浅阴阳了一句，旋即笑道，“血友病是遗传病，一部分患者是父母或者是再上一辈近亲结婚导致的。” “！！！” “！！！” 这是写在教科书上的，只是眼前乱糟糟的，无论是冯子轩还是二院医务处长都没想到这件事。 “陈勇去吓唬一下，家里认了，再说点玄之又玄的话。抓紧时间给患者看病是重点，二院该赔多少钱赔多少钱。” “……”二院医务处长汗颜。 罗浩罗教授的重心始终都在给人看病上。 “这事儿吧，还是要重视一下。北医的血液科很强，我家协和也不弱，您看哪方便，实在找不到上级专家，我联系协和也行。” “……” “估计快了。话说这块玻璃不错，咱们医院……” “已经提计划了，过段时间就装。”冯子轩道。 玻璃那面，走廊里，患者家属已经哭晕过去。 而陈勇手指做了一个手势，冯子轩有一样学一样，但手指刚掐，罗浩的手就落在手背上，“啪”的一声。 “冯处长，别瞎闹。”罗浩严厉的制止。 “嗯？” “我听陈勇说，光学型，倒也有用，但是要付出代价的。” “！！！”冯子轩后背的寒毛都竖起来。 果然是自己瞎胡闹了。 这种代价，不可能是别的，大概率是人的元气。 至于元气存在不存在，自己都结手印了，还说信不信？ “短视频平台上好多人瞎闹，有人还真就成了。那都是要命的事儿，咱可不能瞎闹。”罗浩温言细语的叮嘱。 “嗯嗯嗯。”冯子轩连连点头。 几人在镜子后面看着，至于陈勇说了什么，里面听不见，罗浩也不想听。 卜卦算命之类的，有本事是最重要的，但还要察言观色，情商不够的人是干不了这行的。 至于陈勇么，情商肯定够，要不然光凭颜值还不能百战百胜。 十多分钟后，陈勇飘然远去，若下了山的小神仙一般。 患者家属凑在一起说着什么，二院医务处长有些不安，但看见罗浩稳坐钓鱼台，他也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患者母亲来按门铃。 二院医务处长长出了一口气。 只要肯交流就行，就行。 他感激的看了一眼罗浩，“小罗教授？” “正常沟通，医疗费全免，该赔多少赔多少，这事儿的确是咱们做的不对。” “好好好，话说协和那面？” “只要需要，给我打电话就行，周主任那我能说得上话。”罗浩微笑，“您赶紧去主持大局吧，别再有哪个冒失鬼说错了话，把局面变复杂了。” “行，那改天聊。”二院医务处长心里也着急，急匆匆的去安排人和患者家属交流。 冯子轩和罗浩换衣服离开。 “小罗，陈勇和患者家属说什么了？” “不知道啊。” “啥？你不知道？”冯子轩一愣。 “我跟陈勇说了情况，以及我的猜测，目标是让患者家属同意继续治疗。至于他们那面怎么和上香的人聊，我不擅长。” 罗浩说着，有些汗颜，“讲真，和患者、患者家属聊天，揣摩心思，老孟做的比我好，我没这个时间。这些怪力乱神、玄之又玄的事儿，陈勇擅长。” 啧啧，冯子轩心里感慨，罗浩医疗组里还真是人才济济。 458 浮生半日闲 上车，离开。 冯子轩耐不住心中好奇，踌躇半晌，最后还是问道，“小罗，二院的那个小医生好像对你有意见，发生过什么？” “他是小庄的同学。” “？？？”冯子轩一怔，庄嫣的同学？！ 无数想法遏制不住的冒了出来，八卦属性直接拉满。那孩子看着太轻浮，一举一动透着一股子幼稚，不是良配，冯子轩心里马上给了定义。 “是前男友还是？” “好像一直追小庄，小庄没同意。我从印度回来的时候见过他一面，那时候小庄还没毕业呢。没想到，这家伙倒是从帝都追到省城来了。” “眼高手低的，小嫣倒是好眼神。”冯子轩赞道。 罗浩微笑。 冯子轩也没就这件事儿继续聊什么，有关于庄嫣，冯子轩不想多掺和。 这种事儿做多做少都不对，不做最好。 至于二院那面怎么处理这次医疗纠纷，冯子轩心里已经有了数。 治病，赔钱，也就这两点。 患者没有因为一时意气之争导致病情加重，不可逆转，已经是上上大吉，不能要求再多了。 赔点钱，这对省内前三的大型三甲医院来讲不算什么，不出事儿、出事儿之后不影响领导的仕途，这才是最重要的。 把罗浩送回去，冯子轩见下班，也回了家。 他没多关心这件事，只是偶尔问问，好以后罗浩问起来的时候有个答复。 事情就像冯子轩猜想的一样，只是二院自己联系的北医三血液科，请会诊，专家还专程飞来一趟。 之后办理转诊，患者直接送去北医三。 至于赔钱之类的，要等痊愈后再说。 只要患者、患者家属不上头，这些事儿对医大二院医务处长来讲都属于小事一桩，冯子轩不觉得他处理不好。 几天后，那面也传来好消息，患者的病确诊，和罗浩说的别无二致。 这样的话最多也就是个普通的纠纷，上升不到责任事故，冯子轩渐渐把这事儿给忘了，只等罗浩什么时候提起来什么时候再说。 一天。 冯子轩开会，刚好路过哈动，心念一动，给王佳妮打了个电话，顺便去看看竹子。 “冯处长！”王佳妮蹦蹦跳跳的出来接冯子轩。 看见王佳妮活蹦乱跳的样子，冯子轩的眼皮子直跳，他心里面羡慕的快哭了。 “大妮子，最近怎么样？我今天去开会，刚好路过。” “请进，请进。”王佳妮贝儿贝儿乱蹦，充满活力，“竹二刚出生，最近主要看着它。” 冯子轩听手下的科员说地铁上的广告牌换了一批，从竹大换成竹二，自己不坐地铁，倒是没看见过。 竹二的宣传力度要比竹大差一些，或许这就是嫡长子与次子之间的差别吧。而且第一个总是有新奇感，第二个感官上就要差很多。 “竹子总想着把竹二从保温箱里叼出来，我问过罗浩是不是大熊猫有自己特殊的养育后代的方式，但罗浩说它们要是会养，也不至于成活化石。” 冯子轩微笑，自己啥话没说呢，王佳妮已经开始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大堆东西。 看样子在哈动悠闲是悠闲，但却有些无聊，王佳妮的话像是根本没过脑子似的，想到哪说到哪，也没把冯子轩当外人。 这人呐，忙起来盼着闲，闲起来又觉得没意思。 “你在这面怎么样？”冯子轩跟在王佳妮身边，走员工通道进了熊猫馆。 “我？”王佳妮回头，头顶的小呆毛一晃一晃的。 “挺好的啊，在这里舒服的很。我从前不是在厂家工作么，每天做ppt都累死，怎么做领导都觉得不满意，好像不说句什么就显得他们没用似的。” “在熊猫馆，没人管我，我每天和竹子、大黑一起说说话，玩一玩，到点下班就行。竹子也乖，从来没半夜要逃走，把我折腾来。” “从来没半夜？”冯子轩觉得这话说得有趣，“那白天呢？” “白天也没有，竹子乖着呢。但……” 冯子轩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王佳妮。 “害，竹子瞎胡闹。” “怎么瞎胡闹？” “扎龙不是有只丹顶鹤么，就是下喙断了，罗浩给3d打印了个下喙按回去的那只。最近罗浩说把它放在哈动磨磨性子，要不回去还得欺负其他丹顶鹤。” “竹子每天都训那只丹顶鹤，罗浩说竹子想要骑鹤下扬州。” “！！！”冯子轩一愣，随后哈哈一笑，“竹子也太重了，飞不起来吧。” “嗯，每天就看它们瞎胡闹，简简单单的，挺好。也不用看谁脸色。” 冯子轩心里一乐。 耿大处长隔三差五的往哈动跑，找各种方案，好多事儿要和王佳妮商量。 他这个位置，不知深浅的会叫一声耿秘书，但绝大多数人都会尊重的称呼耿处长。 哈动的园长怕不是每天都陪着？ 要是能给王佳妮点委屈受，那才见了鬼。 说着话，已经进了熊猫馆。 正是午睡时间，竹子爬上树，骑在树杈上睡的正香。 大黑直接睡翻了个，肚皮向上，四脚朝天，尾巴还晃了晃，发出鼾声。 “罗浩说大黑受伤导致鼻腔有点问题，打呼噜声大。竹子嫌弃，平时一起玩，但睡觉的时候不在一起。” 冯子轩点了点头，看见那只丹顶鹤一只脚站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也在睡觉。 角落里是一间办公室，应该是王佳妮办公的地儿。 门口放着一张躺椅，椅子旁边放着一个手把壶。 “你用这个喝茶？”冯子轩看见手把壶，哭笑不得。 他很难想象贝儿贝儿乱蹦的王佳妮能老气横秋的每天躺在熊猫馆的躺椅上用手把壶喝茶。 只要一想到那副画面，就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不不不，我不用这些。”王佳妮连忙解释，“这不是要年底开年会了么，罗浩说好多年会都要在省城开。旁人就算了，各位大老板总要进熊猫馆，坐在躺椅上近距离看看竹子。” “！！！” 冯子轩被一个硕大的惊叹号贯穿。 王佳妮说的事儿已经有了画面。 小罗教授这也太能提供情绪价值了吧！ 熊猫馆里，冬暖夏凉，也不出去，正中午的时候老板往椅子上一躺，阳光洒在身上，手里拿着手把壶，滋溜一口茶。 旁边是竹子和大黑，不远处还有丹顶鹤。 这哪是人间，简直就是仙境。没有一丝一毫的烦恼，滚滚红尘都在哈动之外，享受人间片刻安宁。 “咱进去看看？”王佳妮见竹子和大黑在午睡，不愿意打扰，却也不好太冷淡，便邀请到。 “走，我看看你办公室。” 走进王佳妮的办公室，一个架子摆在墙边，上面摆放着紫砂的茶碗。 “这是耿处长的。”王佳妮指着一个茶碗说道。 “这是那位的。” “这是柴老板的，这是周爷的。” “这是……” 三十三个茶碗，都有自己的主人。 冯子轩看傻了眼。 除了省里那三位之外，每一位都是赫赫有名的医疗界大前辈，如雷贯耳。 罗浩倒是把社交这一套搞明白了，哪怕他不出场，王佳妮在这儿陪着老人家们聊聊天，竹子再卖卖萌…… 以后选院士的时候，谁又能说个不？谁好意思投反对票？ 冯子轩心中感喟，小罗这是早有准备，一步一个脚印。熊猫外交，让小罗玩了个透。 “紫砂。”冯子轩笑了笑，“这玩意挺贵吧，小罗用心了。” “不贵，都是网上买的。” “？？？”冯子轩一愣。 “有发票，您看。”王佳妮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找到一张图片，把手机交给冯子轩。 100个紫砂茶碗，100个手把壶，一共才3000多块钱。 冯子轩还以为每一个茶碗、每一个手把壶都有来历。 不说价值连城，但也属于奢侈品，要不怎么好意思拿出来给那些鼎鼎大名、如雷灌耳的老板们用。 但转念之间冯子轩就知道了罗浩的意思。 妈的，这狗东西是真特么的狗啊，一点细节都不放过。小心谨慎，如履薄冰，让人抓不住一点把柄。 “倒是这把躺椅是好东西。” “哦？什么来历？” “伏牛山齐道长躺了几十年的，冯处长您看扶手被盘润了都。”王佳妮介绍道。 “……” “这里，有摄像器材，是熊猫馆做宣传用的，我负责给竹子它们拍照，也没有什么kpi，抓机会拍两张就行。” “这里……” “这里……” 王佳妮不断的介绍着。 冯子轩羡慕的眼睛都有点红了，难怪沈自在那货总想着来养大熊猫，这里的确是好去处。 远离人世间的吵杂，平平淡淡，却又自有沟壑在其中。 尤其是想到年底年会的时候，各位大佬有时间来这里小憩片刻，身边是竹子的微酣和大黑……大黑打呼噜是挺响。 “这里，是我和罗浩的茶碗。”王佳妮继续介绍，“冯处长，您的茶碗已经洗干净了，等您用呢。” “？！”冯子轩怔住。 随后恍然大悟。 罗浩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忘记自己。 怕是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知道。 冯子轩心中这么想，却格外舒服。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和医疗界的老前辈们相提并论，在罗浩这里也有一席之地。 罗浩来医大一院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可冯子轩这儿对他的认知已经大变样。 “您喝什么茶？”王佳妮客客气气的询问道。 “普通的就行。”冯子轩回答道。 “也没太贵的茶，都是市面上能买到的，走的是冰雪节的招待费，要过账、过审计的。”王佳妮解释道。 那就好，冯子轩点了点头。 王佳妮熟络的拿出一套泡茶的家伙，烧水，把冯子轩的茶碗洗干净。 冯子轩借势看了一眼，柜子里放了应该是十二套茶具。 “这都是谁的？”冯子轩看上去不走心的询问道。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罗浩，我，陈勇，依依姐，老孟，小庄，您，庄院长，大舅，阿姨。” 十个？ 冯子轩没追问，自己的茶具能放在这里就挺好了。 “老崔，还有娄老板。” “娄老板？！”冯子轩有些惊讶。 他是万没想到会有娄老板和庄院长的茶碗在柜子里放着。 “娄老板出了大力，罗浩说自己不管提什么要求娄老板都答应，而且做事用心。”王佳妮一边烧水，一边和冯子轩闲聊。 冯子轩当然知道这都是能说的，不能说的罗浩必然会一早就叮嘱王佳妮。 这小子是真狗，冯子轩心中感慨。 “还有一个投影。”王佳妮开始洗茶碗，“现在有几段视频，是柴老板、周老板还有郎老板的纪录片。” “……” “罗浩说，都是老人家，人生活的就是个念想，有念想能多活十年。” “还要有别人的？”冯子轩试探着问道。 王佳妮的话让他的心头也有点热。 柴老板定军山的那一幕自己亲眼目睹，郎老板的那段视频自己是在网上看的，罗浩借着给杨静和小情人治病的机会拍了郎老板一记狠狠地马屁。 而周老板借着省内文宣的要求，去了虎林农业连，拍的气势恢宏。 这些冯子轩都知道。 而且冯子轩看着眼红，这种纪录片的模式，谁又不想要呢。 一生定格，有一个总结，虽然没有盖棺，但却定论，自己还能把关，不至于走了之后让别人瞎弄。 “不知道，罗浩没说过。”王佳妮已经开始洗茶。 “大妮子，你放下我自己来就行。”冯子轩没有因为王佳妮年轻而轻忽，见她一板一眼的做着，便说道。 “那怎么行。”王佳妮认真脸，头上小呆毛一晃一晃的。 “？？？” “除了几位老板，我是最尊重您的。” 呦呵？ 冯子轩心里大乐，这是跟罗浩学会提供情绪价值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王佳妮不笨，学的挺快。 “我以前也算是咱医疗行业的半个从业者，虽然年轻，但也见了一些事儿。后来听罗浩说起很多人，很多事，知道的越多，就越是佩服您。” “佩服我什么？”冯子轩微微戏谑，但旋即感觉自己有些轻佻，便停住话头。 “医疗行业是特殊行业，苦啊。”王佳妮道，“从前国家从灰色地带给点补偿，谁能拿到是谁的本事。现在少了，但活儿是一点没少，还不是用医护人员的血肉往那个大磨盘里面填么。” 这话肯定是罗浩说得，冯子轩心中了然。 “这些大家自己知道就行，多说无益。但责任这个词，在每个人心里都不一样。冯处长您是那种干正经事儿的，罗浩也愿意和您多交流。” “平时看罗浩八面玲珑，其实他心里倔着呢。”王佳妮嫣然一笑，头顶的小呆毛迎风晃悠，似乎也在笑。 “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但十个人里面有一个干正经事儿的，这世界就能往前走。这话，是罗浩说的，冯处长您是做正经事儿的人，尤其是在这世道里。” 王佳妮说着，把茶汤倒入手把壶里。 “冯处长，去躺椅上歇歇？” 冯子轩沉默，几秒钟后点了点头。 王佳妮的每一句话都说在自己心坎里，哪怕知道是给自己提供情绪价值，但他也乐得接受。 实话实说总不会有错，自己的确在做正经事。 躺在伏牛山道观搬来的躺椅上，晚秋阳光从玻璃照下来，落在身上，舒服的让冯子轩想睡觉。 “竹子！” 王佳妮却没在一边的竹椅上伺候，冯子轩知道那是柴老板和周老板的待遇，和旁人无关。 自己能躺在躺椅上享受人生，已经是极难得的了，就别奢求太多。 挂在树上的竹子醒来，很人性的揉了揉眼睛，看见王佳妮，竹子龇牙咧嘴露出一个笑脸。 这货也不爬下去，而是抓住树枝随后一松手。 硕大的身体径直落地。 这动作把冯子轩看得一愣，虽然知道没事儿，但还是吓了一跳。 竹子落地的间不容发的瞬间打了个滚，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冯处长来了，给盘。”王佳妮和竹子说道。 竹子瞥了眼冯子轩，晃悠着走过来。半路上拎起一根竹笋，坐在冯子轩身边咔咔啃了起来。 冯子轩想要盘一下，但不舍得起身。 要是人生永远这样，那该有多好，冯子轩的心思渐渐缥缈。 忽然，手里一软，竹子把头塞到冯子轩手下。 毛有点硬，没有那么柔软，说好rua其实是不对的。 但冯子轩戴着熊猫滤镜，在此时此刻，竹子就是全世界最好rua的，没有之一。 “冯处长，您先休息会，我去看看竹大、竹二。竹二刚出生，俩小时就得喂次奶。” “你忙着，竹子听话吧。” “听话。” 冯子轩点了点头，也没怀疑王佳妮的话。 毕竟罗浩站在王佳妮身后，隐约是一龛大神的样子。虽然还只是刚开始，却已经不容小觑。 有罗浩在，竹子肯定听话，不会凶性大发。 rua着竹子，阳光落在身上，舒服的让冯子轩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手机响了两次，冯子轩第一次接起电话，是科里面的琐事。 他干脆把手机调成静音，享受着难得的一个下午。 真好，这要是老板们坐在这儿晒着太阳，身边还有王佳妮斟茶倒水，陪着说说话，大黑和竹子滚来滚去。 冯子轩已经沉醉。 哪怕有很多内容不是他能接触的，但想一想总归没错吧。 可惜的是太阳下山了，虽然熊猫馆里不冷，但少了阳光，少了很多情趣。 等王佳妮又一次回来，冯子轩坐起身。 他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竹子和伏牛山的躺椅，觉得人间清闲莫过于此。 “大妮子，真是好地方。”冯子轩由衷称赞。 “冯处长喜欢就常来。” “唉，哪有时间。有空，一定来打扰。”冯子轩笑道，“小罗什么时候来？” “他今天要带陈娇复查，还要和工大那面联系，说是要做接下来的治疗方案，不来了。” 小罗也忙，冯子轩知道。 “那你晚上吃什么？你请我喝茶，我请你吃顿晚饭吧。” “晚上我表姐来，说是带我去看看什么东西。”王佳妮的眉毛皱起来，似乎有些不情愿。 “哦。”冯子轩也没有想要打听消息的想法，知道的越多老的越快，有些事儿还是少知道的好一些。 “冯处长，体验分娩是什么意思？”王佳妮忽然问道。 “哦，是最近月子中心那面整出来的花活。好像是身上贴着电极片，用电流刺激，让男人体会女人分娩的痛苦。” “原来真是这样！”王佳妮皱眉。 “这不扯淡呢么，杨法王当年……该不会你表姐想要……”冯子轩猜到了王佳妮的表姐要来做什么。 “我肯定不同意，一听就不正经。但我表姐强势，从小就这样，硬要拉着我去。”王佳妮叹了口气。 “是啊，女性分娩之前，身体已经适应了，再说又不是电击。当是渣滓洞么？开设呢么玩笑。”冯子轩斥道。 王佳妮点了点头，头上的小呆毛也动了动，似乎在附和冯子轩的话。 冯子轩心中一动，“你们要去哪？” “辰启的月子中心，那面有。我和罗浩商量着过年的时候去我家里，我表姐非要说让罗浩证明他爱我，就要体会一下女人分娩的痛苦。” “大事都罗浩担着，说起痛苦就要体验？我有那本事，咋不上台去做手术呢。放着哈动的好日子不过，非要作，冯处长您说这不是有病么。”王佳妮小声的唠叨了一句。 “你怎么想？” “我肯定不愿意啊，但表姐事儿多，从小到大她对我就强势，我去看一眼，一句废话都不说。”王佳妮说着看向冯子轩，“冯处长，要不晚上我跟你吃饭？” 王佳妮可怜巴巴的，冯子轩哈哈一笑，知道她的心思。 罗浩看人的水平还是挺高的，好多事儿就怕别人撺掇，但王佳妮看着羸弱，但却有自己的想法。 “行啊，我陪你去看一眼，晚上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冯子轩顺势把这个锅给扛过来，并没有推辞。 459 分娩体验 “不去不就好了。”冯子轩逗王佳妮。 “家里不好交代……唉。”王佳妮晴朗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无奈。 一家一本难念的经，遇到这些事儿谁都难办。 可难办也得办。 冯子轩倒也不着急了，应下来后理所当然的坐在椅子上看王佳妮忙碌着。 那只丹顶鹤比冯子轩想象中老实，但毛却少了很多，有点秃，不好看，估计是被竹子薅的。 临下班前，王佳妮给竹子、大胖妞、二胖妞都加了竹笋，并且又给竹大、竹二喂了一遍盆盆奶。 这活其实也有点小辛苦，尤其是竹大、竹二刚出生，还得间断熬夜。 听王佳妮说夜班有人，不用她的时候，冯子轩才觉得好一些。 等竹大、竹二长大，或许就好了。 当时罗浩说哈动能养几只熊猫幼崽来着？好像是四只，这是罗浩和秦岭那面谈的。 总不能把所有怀孕的大熊猫都拉回来，大家都分点好处才是正经事。 哈动从一头大熊猫都没有，到现在，也算是落了最大的好处。 至于竹子，它可不是哈动的，户口落到了北动，人家是正经的帝都大熊猫。 王佳妮收拾完去换衣服，很快她走出来，脑袋上的那撮小呆毛也被解开。 冯子轩想问小呆毛是能接受大熊猫发送的信号么？怎么上班弄起来，下班就解开呢。 但这个话题有点不严肃，冯子轩还是忍住了，找时间问问罗浩。 离开哈动，一个三十多岁表情冷漠的女人站在门口。 冯子轩有些头疼，医疗纠纷处理的时候，最怕遇到这种面相的人。 偏执，而且极度自信，对其他人和事物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 和这种人谈事，解决问题的难度+1……不，至少得+2。 “大妮子，这是？” “我冯叔，今天碰巧遇到，晚上一起吃饭。”王佳妮笑吟吟的说道。 大表姐的脸上顿时挂满了寒霜。 王佳妮的意思很明显，谁都能听明白。冯子轩微笑，让自己尽量温和一点，并且没有跟的太紧，努力让自己消失。 “你也是，什么人都叫叔。” “真是我爸的朋友，我都叫冯叔好多年了。” 冯子轩心里叹了口气，王佳妮从前多淳朴，一年时间，说谎都不带脸红的了。罗浩那个狗东西，一点谱都没有，把人家女孩子都给带坏了。 “你最近怎么样？”大表姐换了个话题。 “挺好，一点都不忙。” “年轻的时候不努力，你以后怎么办。现在一点本事都没有，未来呢？” “我会干很多活啊。” “养大熊猫么？那算什么本事。”大表姐斥道。 冯子轩一阵头疼。 “罗浩说了，上班就要有松弛感，这里又不是医院，领导让我干的，没说必须得干好，那样就行。又不是离了我地球就不转，我没必要把自己看的那么重要。” “……” “……” “你怎么跟罗浩……我跟你说的你是一句都没听！”大表姐阴沉着脸说道。 随后，她脚步顿了一下，站稳，肃穆，还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衣服。 这段动作极其突兀，把冯子轩都看愣住。 “耿处长。” 说到这仨字的时候，大表姐微微躬身，虽然冯子轩没看见她的面部表情，但那份恭敬油然而生，根本不需要多看。 这也太过了吧！ 怎么跟古代说到皇上似的？冯子轩心中无奈苦笑。 但这种人难对付，对上越是谄媚，对下就越是狠戾。护理部多少任主任都一样，恨不得把护士们敲骨吸髓。 一样的道理，冯子轩很明白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耿处长现在的确看好罗浩，但以后呢？你能保证他永远这样？” “害，未来的事儿谁能保证。”王佳妮毫不在意。 “所以，你要让他知道你的不容易。” “表姐，咱东北可是男女最平等的。我听爷说，他那时候女人也要下井采煤，后来发现实在不行，就算了。不过一般的活，都将男女平等的，从来都没有打着平等的招牌占便宜的先例。” “你！就知道顶嘴！”大表姐没了对耿处长的尊重，哪怕只是顺嘴一提。 王佳妮沉默，不再说话。 “我带你去看看，你有时间让罗浩也试试分娩的滋味。我跟你讲，不亲身试一下，谁能知道你不容易。” 大表姐不断地说着，冯子轩心里不住的叹气。 不过冯子轩没打断对方的话，自己就是个外人，一会看不下去了自己好让王佳妮脱身。 有这种亲戚，的确挺头疼的。 冯子轩想到那个婚礼上因为闺蜜撺掇，临时加价，不肯下车的新娘。 耳根子但凡软一点这辈子都不一样喽。 但现在看，王佳妮似乎还好。这孩子看着柔和，其实外柔内刚，主意正着呢。 大表姐不断啰嗦着，上车之前看了一眼冯子轩。 “我自己导航去。”冯子轩微笑。 他心事深沉，怎么会让大表姐看出端倪。 上了车，来到月子中心。 这家店是省城排名前五的月子中心，各种套餐一应俱全。 不过最低五万起，最高几近百万。 这是连冯子轩看了都要咋舌的地儿。 三楼，灯火通明，几个房间里都有影影绰绰的人影。 大表姐和王佳妮站在外面，有人在给她们讲解。冯子轩走近，听到服务人员的话。 “男女生理结构有异，分娩阵痛体验仪通常会将电流的作用地点放在肚皮上，而肚皮与子宫对于疼痛的承受能力仍然有很大的差异。” 这是话术，冯子轩当然知道，马上就要虽然但是了，只有但是转折才能顺势说出她要说的话。 可冯子轩没等来但是得转折，这种小小话术也没直接开始图穷匕见，那女人还在孜孜不倦的说着。 “在现实中，女性分娩死亡的案例并不算少见。 根据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公布的数据，随着医学水平有了极大提升，2020年，全国孕产妇死亡率为死亡率从十万分之一千降到十万分之十六。 但孕妇仍然面临着死亡的风险。这种性命之忧的因素并不能在分娩体验中体现。” “除此之外，还要面临剧烈的疼痛。” “最顶级的疼痛，根据医学分级，疼痛分为……” 服务人员假装专业的开始解释，都是老生常谈的东西。 冯子轩觉得无聊，四周看着。 分娩体验冯子轩一早就听人说过，但一点兴趣都没有，正好趁这个机会看一眼。 一个20多岁的男人躺在沙发上，身边有一台机器，他在和身边的女人说这话，举止亲密，有说有笑。 看样子应该是那个男人准备体验一下。 隔壁房间，有一个男人正在体验，不知道多久了，女人站在他身边。 怪了。 冯子轩觉得哪里奇怪，便走过去仔细看。 “对于女性分娩时面临的恐惧与无助，分娩体验无法模拟，虽然这仅仅是一次体验，除了“痛”，男人不需要承受其他的东西，可以随时停止体验。 但是女性生产时能中途喊“cut”吗？” “这只是最基本的，让对方知道你的难处，知道生孩子要面对什么。刀子不落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人么，都一样，所以一定要让你的爱人体会到这种刻骨铭心的疼痛。” “这对未来两人的关系融洽，有着极大的帮助。” 冯子轩心里冷笑，这种传销式的话术对医大一院锦衣卫指挥使来讲还不入流。 他更关心的是隔壁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走近，冯子轩看见男人被捆在椅子上，跟上刑似的，动弹不得。 身边的仪器上显示疼痛已经到了100级。 应该是1-10级的细分，100级相当于10级疼痛。 这特么就是电刑啊，冯子轩心里骂道。 雷电杨法王电击网瘾少年，但还能说网瘾少年没有自主权，被硬送进去。 可这些男人…… 还记得有一个脱口秀演员也去尝试过，还讲了段子，冯子轩从前没亲眼见过这一幕，不置可否。 也曾经有厂家的人来推销过，被冯子轩一票否决。 如今看见男人被捆在椅子上，表情扭曲，冷汗直流，冯子轩真觉得这家月子中心就是地狱。 这不扯淡呢么。 “整个体验中，男性所感受到的是一种钝痛，与女性生产时那种撕裂感，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与产前产后的长期感受更无法相提并论。 这就意味着体验后的男性仍然无法准确的体验女性怀孕分娩的痛苦。 即使能百分百模拟女性生产时的感受，改变仍然很难发生。” “所以，有时候会用120分疼痛来代表那种撕裂感。” 妈的！ 那能一样么！ 冯子轩听讲解员这么说，心里骂道。 女性怀孕期间子宫壁逐渐增厚，这帮推销人员说的假话不多，但太片面，十足的误导，以偏概全。 虽然话这么讲，但冯子轩没想拦着。 自己就是个看客，多事做什么。 “在母亲节或情人节说出我爱你很容易，但在节日之外的363天里，爱是需要真实地付诸行动的。” “我们的体验会让您男朋友知道您的不容易，好让他更爱您。” “表姐，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咱们走吧。”王佳妮小声说道。 冯子轩回头，见王佳妮没了下午在哈动熊猫馆里的灵动与淡雅，她有些焦虑，甚至说是厌恶。 “嗷嗷嗷~~~” 剧烈的嘶吼声传来，冯子轩一愣，回头看，正在体会100级疼痛的那位开始痉挛，不由自主的叫喊出来。 痛苦不堪。 冯子轩一怔，仔细看，简陋的机器上疼痛分数已经被调到了120分。 淦！ 而男人身边的女人没有安慰，只是冷冷的看着。 非但如此，她还紧了紧男人四肢捆绑的位置，以防挣脱。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这……冯子轩愣住。 “表姐，我对这个没兴趣。”王佳妮直接拒绝。 “大妮子，你……”王佳妮的表情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 “你让你男朋友来，我可舍不得让罗浩来。”王佳妮在男人声嘶力竭的吼叫声中不再虚与委蛇，断然说道。 一向温柔的王佳妮展现出自己的强硬。 冯子轩微笑。 在兵荒马乱、一地鸡毛的现场中笑，显得有些诡异，但冯子轩就是想笑。 那位大表姐还真是不懂事儿，王佳妮也拎得清。 “大妮子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我都是为了你好！” “冯叔。”王佳妮看向冯子轩。 冯子轩招手，王佳妮也不理会身后的大表姐，直接走了过去。 “站我身后，这面有点不对劲儿，我看一眼。”冯子轩道。 “你！”大表姐感觉王佳妮当着别人的面落了自己的脸，脸色极差的追了上来。 “这位，差不多就得了，你还想做什么。”冯子轩淡淡的说道。 那种锦衣卫指挥使阴沉的态度宛如一把凝聚杀气的利刃，明晃晃的搭在大表姐的脖颈上。 “……”大表姐混迹市直机关，她在冯子轩的身上感知到一种威严。 她顿时沉默。 “这人呐，要知趣。”冯子轩也没搭理大表姐，嘴里淡淡的说道，“一本二本，都不如户口本。老话是糙，但话糙理不糙。” 冯子轩似乎说了句不相干的，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正在忍受……遭受120级疼痛的男人。 男人的裤子已经湿了，应该是尿失禁。但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一动没动，嘴角上扬，压都压不住。 “你们这是什么机器？”冯子轩问道。 服务人员见有人咨询，连忙上来，“先生，您有兴趣？” “就这？怎么感觉违法呢。” “先生，我们的机器都是正规的。 分娩体验仪的工作原理属于tens，英文叫transcutaneouselectricalnervestimtion，翻译过来时经皮神经电刺激技术。 工作时，利用电脉冲刺激体验者的知觉神经，模拟分娩收缩的疼痛感。” “除了分娩体验，tens更大作用是缓解肌肉疼痛，这与分娩体验制造疼痛正好相反。而其中一个重要的应用场景就是缓解女性痛经的疼痛感，原理是利用微量电流阻断痛觉神经传递信号。” 冯子轩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了。 产科提申请要进这个东西，被冯子轩否决。 最开始提申请是什么分娩体验，后来说分娩后骨盆肌修复，这样的话冯子轩更不能同意了。 一听就不正经，而且通电的东西，护士一个照顾不到，电给大了，就跟眼前这个男人一样，肯定要出事。 他们要是电死了人，了不起跑路。医大一院可不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真要是造成恶劣社会影响，从上到下，全都得撸到底，一个都跑不了。 “你们的这个东西，是正经牌子么？”冯子轩看着尿失禁的男人在折腾，厌烦的问道。 “肯定啊，天河产的，天眼查上……”服务人员很明显经历过别人的盘问，熟练的拿起手机，打开天眼查app，找到一家公司。 公司有注册，注册于2012年3月，注册资本为100万。 冯子轩注意到有趣的是，该公司同时也生产盆底肌修复仪器，与分娩阵痛体验仪的外观非常相似。 果然，都是这些破玩意。 就跟私立医院烤电的设备一样，属于专门挣钱用的。你说它能修复盆底肌？可能吧，冯子轩并不想辩论。 “里面有点过分了，已经尿失禁了，你们都这么让人体验的么？”冯子轩斥道。 “分娩的时候疼痛……疼痛……很厉害。” “停了吧。”冯子轩道。 “？？？”服务人员愣了一下，看着冯子轩，这人怎么这么多事。 人家未婚妻在里面呢，怎么都属于家务事，管你个看起来阴惨惨的老头子什么事儿。 “再电下去要出事儿！死了人，你能付得起责么？”冯子轩严肃的斥道。 可惜，在月子中心没人搭理冯处长。 医大一院里，冯子轩一冷脸，庄永强都得给三分面子。可这里，是月子中心。 保安见这面有争执立即上来，很明显经验丰富，提出质疑的人不光是冯子轩。 冯子轩叹了口气，“大妮子，咱们走。” 王佳妮怯生生的看着被电的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在已经尿失禁的男人，手里拿着手机，紧紧跟在冯子轩身后。 下了楼，冯子轩歉意道，“可能吃饭要晚点。” “冯处长，谢谢您。” “谢我干嘛，你不错。”冯子轩道，随后拿出手机开始报警。 但是吧，一听说事情经过，那面来的有点晚。 冯子轩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才有人过来。 警力不足也是问题，问题多了去了，人家肯定有优先级的。 冯子轩也没抱怨，和赶过来的警察说明情况。 等再上去的时候，冯子轩甚至闻到了一股子烤肉的味道。 这是活生生把人给烤熟了么？！这么残暴？！ 冯子轩再次坚定信念，医大一院里一定不能有这些个邪门外道的东西。 男人已经不成人形，瘫软在地上。 他身边的未婚妻看见警察来了，她还很惊讶。 冯子轩表明身份，去查了下体，男人肚子硬邦邦的典型的板状腹。 叫了120急救车，冯子轩说明自己的判断，目送患者上了车，这才长出了口气。 “冯处长，肚子怎么硬了？胃破裂？”王佳妮也看见了这一幕，小心翼翼的问道。 “估计是胃或肠道因为长时间电刺激破了。”冯子轩叹息，“电了将近3个小时，这个未婚妻挺狠。” 刚说到这儿，女人出来，看见冯子轩立马一顿骂。 冯子轩连忙拉着王佳妮离开。 直到上了车，冯子轩踩油门离开，身后女人还捡起一个东西奔着车砸过来。 但是没砸到。 “冯处长，他怎么那么凶。”王佳妮也被吓了一跳。 “谁知道。”冯子轩放轻松，侧头看了一眼王佳妮，“大妮子，你怎么不去看看罗浩爱不爱你呢？” “冯处长，您开玩笑了。”王佳妮正色道，“我感觉但凡经历过九年制义务教育都不会上当。” “哦？”冯子轩愈发感觉王佳妮有点意思。 “要是体会到分娩疼痛能解决生活中的问题的话，那这世界上就没有婆媳矛盾了。” 我艹，大妮子看问题的这个角度可以啊！ 冯子轩都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解释的方法，他对王佳妮的欣赏顿时顶格。 看着王佳妮迷迷糊糊的，可人家脑子清醒着呢。 “我帮不上忙，也不能添乱不是。” “谁说你帮不上忙，竹子被你养的多好。竹大，竹二……罗浩起名字就不能上点心？”冯子轩唠叨了一句。 “老家的规矩，贱名字好养活。”王佳妮毫不犹豫为罗浩说话。 冯子轩笑吟吟开着车，“你表姐那面怎么办？” “她性子强势，可这事儿已经到了我底线了，不能让。”王佳妮坚定的说道。 冯子轩颔首。 “平时她说什么我应一声也就是了，我就是懒得跟人争论，不代表我自己不知道好坏。” 这姑娘可以啊，冯子轩哈哈一笑，开始跟王佳妮聊起各种有的没的。 停了车，冯子轩给罗浩打电话，叫他一起来吃饭。 但罗浩正在工大，没时间，冯子轩有些遗憾。 罗浩一样遗憾。 “小罗，你那面有饭局？”齐元亮问道。 “嗯，冯处长下午去哈动撸猫，顺便带大妮子去吃口饭，我没时间。”罗浩回答道。 “效果不是挺好，你别这么卷。” “不卷不行啊。”罗浩叹了口气，“看着是挺好的，但……齐教授，上次我都没想到陈娇会有转移瘤转移到胰头后面去。这次复查，肿瘤缩小，看起来不错，但谁知道什么时候还有转移。” “美国那面的生物制药据说能治很多癌症了？” “嗯，咱们起步晚，现在只能靠笨办法做。”罗浩回答道，“先维持着，一点点来。就是这玩意太贵了，还不能量产，估计投入临床暂时也没办法铺开。” “医保能报销么？” “肯定不能啊，现在医保都穷死了。”罗浩对此也无可奈何，有些事儿不能想太多。 “小罗，你给我的数据我跑了一遍，有戏！”李教授忽然推开门，粗着嗓子吼道。 460 大妮子的脑子还是很清楚 “这么快就跑通了？”罗浩有些惊讶。 “我的课题以前就有了些眉目，你给我的资料虽然差了点意思，但有几个关键点是真有用。”李教授哈哈大笑，甚是得意。 他之前跑通了人脸建模，但那只是一张脸，搁聊斋里只是画皮而已，完全没法登堂入室。 机器人光有一张脸那有什么用？ 像鹅厂赞助竹子后有了肖像权，设计的cos熊猫外表，虽然披上去远看是一只熊猫，但机器熊猫一看就和竹子差了十万八千里，假的很。 李教授一直被困在这里。 他没想到罗浩罗教授竟然能给自己“启发”。 前几天，侄子出院。 知道病情稳定，脂肪、肌肉内吸附的百草枯含量已经微乎其微，算是痊愈的时候，李教授强拉着罗浩去喝酒。 没想到表达感谢地时候罗浩却和他探讨起了机器人新娘的相关技术问题。 原来当时罗浩罗教授说在墨西哥或是非洲建厂，赶在老马的机器人新年概念成熟前占领美洲市场并不只是一个玩笑。 罗浩也没给他很多数据，挑挑拣拣找了些李教授能用的。 因为罗浩觉得这件事情可能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可是不能着急。 李教授和运动科学院有联系，罗浩的数据竟然要比运动科学院还要详尽，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他半信半疑。 没想到竟然真的跑通了。 虽然只是几个关键点，李教授真心认为罗浩是自己的贵人，自己小罗教授出现后，自己的运势开始好了起来。 从前还以为只能靠着一点一点的积累，先推出那种木偶一样的机器人去市场。 “李教授，接下来还有什么需要？”罗浩笑眯眯的问道。 “暂时没有了，关节处……要搜集很多数据，我那面正和始祖鸟做外挂登山衣，数据搜集的有点慢，要等。” “？？？” “还真让你搞成了？”齐元亮惊讶。 “是啊，你以为我每天就在这儿画那张脸？” “外挂登山衣？是外骨骼么？”罗浩没理会那张脸，整个项目最不重要的就是那张脸，只有市场才会认为那张脸重要。 “徒步登山外骨骼系统，喏，我给你看图。”李教授兴高采烈的招手。 罗浩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跟李教授来到他的试验室。 李教授兴高采烈的讲着，技术路线走的是国内机器狗的技术，内置电机、传感器、智能算法，可以让穿戴的人在上下山时变得轻松很多。 上坡的时候，这套装置能提供40%的助力，整体感受减轻13.6公斤。 看起来似乎和想象中不一样，但罗浩清楚这是控制控制再控制之后的结果。 想要让人一点力都不吃，是很容易做到的，但那就涉及到另外一个领域——怎么能让人不受伤。 “卖多少钱？” “还是先走欧美市场，4500美元一套。” “这么便宜么？”齐元亮惊讶。 能登山的，都是有钱有闲的那批人，在一定范围之内多少钱对他们来讲不算事儿。 4500美元，的确有些便宜。 罗浩觉得把前面加上一个1都没问题。 “欧美试验室里也有类似的项目，只是他们和波士顿动力合作，走错了技术路线。这么说吧，他们的技术路线暂时没成果，也开始走咱们的技术。 降低点价钱，他们研究出来也没办法变现，直接扼杀在萌芽之中。” 李教授说起自己的技术成果的时候，相当兴奋，口水四溅的给罗浩介绍着。 看起来外挂登山装置和机器人新娘没什么关系，但技术一脉相承，而且相当重要。 十几分钟后，李教授介绍完自己的成果，微微得意。 罗浩明白4500美元卖的是一套外骨骼系统，还有一条特制版的gamma登山裤。 亮点在于外骨骼系统重量很轻，还不到3公斤。 没想到这些东西竟然已经投入市场，并且不断地搜集数据，用于换代升级。 “小罗，你看怎么样？”李教授开开心心的问道。 “还行。”罗浩微微颔首。 还行？ 齐元亮心里叫苦，他知道李教授的性格孤傲，平时就是个怼天怼地的脾气，连校长都不太给面子。 罗浩对他精心设计的外骨骼装备只评价了个还行，要不是有之前的事儿，怕是李教授下一秒就得翻脸。 但齐元亮万万没想到的是，李教授并没生气，而是哈哈一笑，“发布早了，图纸已经给工厂，开始生产。你给我的数据可以用作第二代，到时候当升级版。” 罗浩点了点头。 对此，罗浩感触并不深，倒是齐元亮这个年纪的科研人员觉得恍如隔世。 二十年前，世界机器人大赛上最耀眼的始终都是波士顿动力以及日本的几家公司。 弹指一挥间，现在他们都已经消失在市场上，取而代之的是国内的技术。 和齐元亮又聊了一会，定下来超算跑什么数据，罗浩这才离开工大。 夜色茫茫，罗浩也没着急走，坐在车里先给大妮子打了个电话。 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罗浩莫名惊诧，无法言明。 这特么都是什么！ 真真的见了鬼。 120级疼痛刺激？真是无知者无畏，简直比雷电法王还要狠。 再说，那特么能一样么！ 医院里的无痛分娩都是假的？ 再说，医院里看见的疼痛患者，分娩的疼痛也根本排不上号。 罗浩叹了口气，和大妮子聊了一会，有电话打进来。 是冯子轩。 “冯处长打电话，我先挂了啊。”罗浩道。 接通冯子轩的电话。 “冯处长，谢了。”罗浩先道谢。 虽然大妮子肯定不至于抓自己去做那么没常识……的电刑，但当时有冯子轩在，大表姐肯定不至于嚣张，给大妮子难堪。 “客气，我这属于路见不平，怎么也不能让你家大妮子受气不是。”冯子轩笑道，“话说你家大妮子还真是不错。” “哦？怎么讲？”罗浩微笑，嘴角上扬。 “大妮子说，要是这招有效，能促进两人的感情，那婆媳关系应该是世界上最融洽的关系之一。” “哈哈哈。”罗浩大笑。 有些事儿看起来简单明了，可总是有蛊惑人心的人颠倒是非。 王佳妮虽然学历一般，外表憨憨傻傻的，但看事情简单通透，一句话就把这事儿的是是非非说清楚。 “患者送到咱医院去了，我上台看一眼，你去么？”冯子轩问道。 罗浩心念电闪。 “去，我在工大，很快就到。” “那好，手术室见。” 罗浩开车回医院，没回科，直接去了手术室。 换衣服，见急诊术间里灯火通明，罗浩大步走了进去。 陈岩主刀！ 罗浩印证了什么，走到冯子轩身边，“冯处长，怎么样？” “结肠坏死，估计有20cm？太惨了。”冯子轩说到“惨”字的时候，语气平淡，不加以颜色。 类似的情况医院并不少见，不管是车祸还是电击伤，对医者来讲都是伤，没必要具体分析是怎么来的，只要知道怎么没就可以。 “冯处长，真是用电流电出来的？”陈岩站在脚凳上做手术，不是微创，而是开刀手术。 “嗯。” “这也太狠了。”陈岩一边探查一边说道，“这得电了多长时间。” “大概三个小时。”冯子轩淡淡说道。 “我艹！”手术台上的医生们集体震惊，包括护士也都为之瞠目。 雷电法王只是一个传说，大家都没接触过，可这患者却是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 罗浩凑过去看了一眼，一段结肠已经呈现出坏死的黑灰色，没有血液供应。 陈岩手底下是一个穿孔的位置。 腹腔内的粪便已经抽吸干净，陈岩正犹豫要不要切除肠道。 “温盐水纱布。”陈岩犹豫再三，还是要了温盐水纱布。 他用温盐水纱布覆盖肠道，随后活动了一下腿。 罗浩知道陈岩不想切除肠道，用温盐水纱布热敷，看看还有没有能挽救的余地。 “这也太狠了，当年鬼子也就这程度吧。”陈岩感慨。 “有些荒谬，还真有人信营销，这不扯淡么。”罗浩叹了口气。 “小罗，你怎么看。”陈岩笑呵呵的跟罗浩闲聊。 温盐水纱布覆盖至少要10分钟才能有效果，现在属于手术过程中的“空窗期”。 “vas痛觉可视化表这么被人拿来营销也真是可怜，因为它一共就10级，哪来的12级？要我说分娩的疼痛还真不至于称得上“爆表”。” “是呗，肝癌晚期的疼痛，被膜被顶起来，那种疼连吗啡都止不住。”陈岩道。 “大脑内部是没有痛觉的，但同样、包裹大脑的最外层是有痛觉神经的、而且很敏感，蛛网膜下腔出血往往伴随着“霹雳样头疼”。” “我在急诊遇到过很多蛛网膜下腔出血的患者，位置合适的话，霹雳样疼痛真心要命。被雷劈？大概可以这么形容。” 罗浩道。 “主动脉弓撕裂，好像也挺疼。有些患者描述，我都不忍心听。”冯子轩也附和道。 “被pua的这么惨的人，还真是很少见。”陈岩的手压在温盐水纱布上，感受着温盐水纱布的温度，判断什么时候要打开看一眼。 “其实最常见的是肾结石的疼痛，脸色惨白惨白的，冷汗直流。我有个朋友，他爱人出差，去瑞士。自己在家的时候肾结石犯病了，自己来的医院。” 陈岩开始八卦，“赶上有连环车祸，医生正忙着，他自己委屈的蹲在急诊科的走廊里，一个大老爷们哭的不行。” “后来呢？”罗浩适时捧哏，恰到好处。 “给他爱人打了个电话，那面很冷漠，认为只是肾结石而已。”陈岩叹息，“后来硬着头皮打电话叫我来帮着跑，一针杜冷丁下去，人就好了些。喝水，蹦跳，没用碎石小石头就下来了。 之后一直注意，到现在也没再犯过。” “人吧，有时候是真脆，有时候却又真是皮实，这都死不了的患者还真是经常见。” “再往后，他就离婚了。觉得自己都要疼死了，竟然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听到，这婚维系还是不维系已经不重要了。” “我倒是觉得有必要。”器械护士忍了半天，最后还是说道，“多少人家说啥都不上台剖腹产，非要产妇自己生，疼成什么样。” “你说的这种，一般都是婆婆的建议。”冯子轩微笑，“最难为女人的，还是女人。” “……” “……” “咱不说这些话题。”罗浩不知道冯子轩今儿脾气是怎么了，连忙打住。 “你们护理部对你们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啊。”冯子轩又说了一句。 手术室里，安安静静的。 没人再八卦，谁都不知道锦衣卫指挥使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别人说一句话他就顶一句，根本不留情面。 “唉，我就是眼睁睁看着一老爷们被绑在椅子上上电刑仨小时……跟我没什么关系。”冯子轩解释了一句。 “也真够狠的。”巡回护士帮着化解尴尬，“我去年也加了一个体验群，群里面都叫嚣着老公对自己不好，要电死他。” “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这又是何苦来哉。” 罗浩想了想，“好多意见领袖，追根溯源，都是拿了美国日本的钱。” “啥？”巡回护士一愣。 “是真的，我刚上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师兄失恋，说女朋友忽然就被洗了脑似的开始pua自己。那时候pua这个词刚出来，知道的人还不多。” “他脾气倔，就按照蛛丝马迹上网寻找这些话的出处以及说话的那些人的履历。不查不要紧，一查，就发现都拿了美国、日本基金会的钱。” “竹子，我养的那头大熊猫。当时的负责人说什么都要把竹子扔到野外，自生自灭。我就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回去仔细查了一下，他背后也有美国一家基金会的资助。”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文宣口子已经被渗透的不像话了。好像某杂志的总编退休后都被抓了。” “这是当年入世的时候的协定。”冯子轩忽然说道。 他虽然没有直接说罗浩说得对，但很浅显的站在罗浩一边。 “还有这事儿？”陈岩惊讶。 “当时答应了很多事儿，要不然签协议那位回来就哭了，说自己卖国。有些内容我去帝都的时候听人八卦的，没有官方消息。” “差不多是这样，拿了日本人的钱篡改教科书的，也是这批人。或许出手篡改的人没有问题，往上查他的师承之类的，肯定和本子有联系。” “太阴谋论了吧，我怎么觉得不可能呢。”器械护士惊讶。 “害，20年的时候我就说是老美投毒，当时连我老师都说我太阴谋论。”罗浩笑道，“后来呢。” “对呀，后来呢？”陈岩跟着起哄。 “现在证据链确凿，甚至欧美那面已经承认，说是军事行动。” “！！！” “有一年黎巴嫩的寻呼机炸了几千人，我老师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说我对了。” “好好的日子好好过，没必要想那么多。”罗浩道。 陈岩感觉温盐水纱布的温度已经降低，便拿开，看了一眼。 “小罗，你也看眼，我觉得保不住。”陈岩有些惋惜，仔细看了十几秒，还是招呼罗浩帮掌一眼。 罗浩探头，看过去。 的确，热敷了10分钟，一段结肠的颜色还是灰黑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看起来愈发严重。 “切了吧，陈主任，保不住了。” “唉，这是何苦来哉，何苦来哉。”陈岩叹了口气。 站在手术台上，他没有捻着护心毛说话，也没直接切除，而是开始继续探查。 不幸中的万幸，其他位置虽然也有点问题，但没有像这段一样彻底坏死。 也没有穿孔，就是看着颜色有些不对，能缓过来。 看样子切20cm结肠就可以。 “我就想不懂了，两口子之间，不应该是——这东西不行，我试过了，你就别试了么。”陈岩一边切肠管，一边唠叨，“仇人之间才是这东西太难受了，我想办法让你也试一试。老子不舒服，你特么也别想好过。” “这是标准的服从性测试，说这些话的人逻辑陷阱的用意是：规避掉了对于这件事情是否正确的讨论，而是直接让你陷入到了必须自证爱不爱这个陷阱里。”罗浩道。 “小罗，你女朋友要是跟你说这话呢？”巡回护士问道。 “不可能，她没那么蠢。”罗浩淡淡说道。 巡回护士的口罩都快撇到天上去了。 “我刚好遇到了大妮子，下午去撸猫了。”冯子轩道，“大妮子说，要是电击有效的话，这世界上就没有婆媳矛盾了。” “！！！” “！！！” 巡回、器械护士都怔住。 仔细一想，这话说得简单质朴，却又有道理。 把肠道切除，陈岩仔细冲洗，身边的带组教授偶尔发问，陈岩都做了回答。 罗浩观察到这点，知道陈岩是为了以后开腹手术的数量提升做准备。 前些年经济好的时候全都是腹腔镜，以至于开腹手术很多年轻医生都不会，或是做的少，手法不熟练。 现在没钱了，至少转型期内拮据得很，得省着花，所以目测以后开腹、开胸手术量会增加。 陈岩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老医生，找机会把技术传下去。 半个小时后，陈岩转身下台，和冯子轩、罗浩去更衣室。缝皮的活留给带组教授。 “陈主任，病历好好写，有含糊的地儿，找罗教授审一遍。” 罗浩有些无奈，这种破活要是有可能，自己肯定不想接。 但冯子轩叫自己来，就有这方面的意图。 看样子冯处长对这件事儿有些难以释怀，准备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上上量。 把人捆起来上“电刑”仨小时，怎么都有问题。 那家体验馆难逃其咎。 假设，如要病历作为依据要上法庭的话，冯子轩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罗浩点头，“冯处长，我和陈主任探讨，您放心。” 正说着，一个声音在走廊里传来，“陈主任！张教授让你帮看眼！” 陈岩捻着护心毛，微微皱眉，但他没有停，转身去了另外一个术间。 刚好碰到，下级带组教授没把握，让看一眼就看一眼。 罗浩和冯子轩也跟着去了隔壁术间。 “什么手术？怎么了？”陈岩走进去问道。 “主任，您看眼。”张教授回头，“镜子下取不出来，你看要不要开腹。” 罗浩凝视术者对面的电视，电视屏幕上一截截宽面出现。 “这是吃了用甲醛制作的宽面条？”冯子轩愣了一下，“我光听说现在的鲜面条、饺子皮都用甲醛，没想到竟然看见了。” “啥？冯处长，用甲醛干什么？”巡回护士问道。 “工业用的甲醛溶液，是一种无色、具有强烈气味的的刺激性液体，其35%-40%的水溶液通称为福尔马林，这种液体具有防腐保鲜的功能。”罗浩眯着眼睛看患者肠道里的宽面条，顺口解释。 我艹，福尔马林是这么来的！上学的时候只叫福尔马林，没想到竟然是甲醛的水溶液。 巡回护士愣住。 “为了使做出的面条保存久一点，会将甲醛溶液加水稀释后，掺入面粉中和面，两袋面粉加一小瓶盖甲醛，这样做出来的面条，不会发酸。” “说是有人愿意吃面条，然后得癌的概率极高，年纪轻轻的。” “我靠，他们还要脸不要！”巡回护士骂道。 “只要当场不吃死人，大家就不在意。”冯子轩道，“可这个面条是不是加甲醛加多了，怎么都不消化呢？” “冯处长，不是宽面。”罗浩轻声说道。 不是面条？冯子轩凝神看电视里的白花花的东西。 宽度大概有2-3cm，很均匀，已经把患者肠道堵住。 应该是机械性肠梗阻上的手术台，打开后看见是一对宽面条。 “小罗，看着就是面条，你觉得像什么？”冯子轩问道。 “寄生虫。”罗浩轻声说道。 ？？？ 冯子轩愣住。 寄生虫？！ 461 啥？还是打卤面？ “看样子应该是阔节裂头绦虫。”罗浩解释道，“应该不是甲醛泡出来的面条。” “好像是诶。”陈岩对此有研究，眼巴巴的看着腹腔镜屏幕，已经开始食指大动。 不是馋，而是无意之间已经开始模拟手术，准备上台。 “陈主任，开腹？”罗浩问道。 “小罗，你不着急走就刷手一起上，这东西说简单也简单，但难的话……”陈岩没继续往下说。 “您遇到过什么情况？” “腹腔镜，一点点把阔节裂头绦虫给取出来，结果有个穿孔，当时大意了，没探查到。阔节裂头绦虫把穿孔给堵住，术后……出了事儿，二进宫。” “现在看见这玩意，直接开刀吧。”陈岩毫不犹豫的说道。 这种还要用镜子的话，出事的概率太高。 一晚上遇到两个药开刀的患者，陈岩也比较意外。 但医院里什么事儿遇不到，他也没多想，“小罗，刷手，一起。” 罗浩跟陈岩去刷手，冯子轩默默的看着电视里的“宽面条”。 这玩意是阔节裂头绦虫？怎么看着和宽面条一模一样的？自己以后还怎么去对面的面馆吃面。 难怪陈岩极少去对面的面馆，竟然还有这种事儿。 估计是看着膈应，一吃面就想到了像是宽面条似的阔节裂头绦虫。 “冯处长，这么晚您还在啊。”带组教授把手下医生撵下去，开始抽出腹腔镜设备，缝合切口，转开腹。 住院老总跑出去跟患者家属做交代，临走的时候还看了看手机，估计是刚才照了相，看照的清楚不清楚。 这种情况，患者家属一般都会同意。 谁看见那么大一坨“宽面条”在肠子里，甚至已经把肠子给堵上了不揪心。 从腹腔镜转开腹也是应该的。 估计患者家属听医生交代病情的时候都得懵，他们琢磨的是——一起吃饭的自己会不会肚子里也有虫子。 “有个患者，我来看一眼。”冯子轩淡淡说道。 “您说的甲醛面条是什么？”带组教授开始八卦，顺着冯子轩的话往下说。 “前段时间的新闻，你没看么？” “天天在医院里，起早贪黑的，没时间啊。偶尔刷点短视频，我觉得我和社会都脱节了。” “刚才小罗不是说了么，就是往面条里加福尔马林。emmm，这么说可能危言耸听，但大概就是这意思。让面条看起来新鲜，不至于变质扔掉。” “我艹！这心黑的？！” “没辙，食品安全的问题就在那，也没人管。”冯子轩摊手。 “冯处长，里面添加了多少甲醛啊，我喜欢吃面条，没吃出来过呢。” “具体我就不知道了，但看报道说这样的面条虽然甲醛剂量低，少量食用并不会立即产生不适。 但如果长期摄入低剂量的甲醛，会引起慢性中毒，轻者会发生呼吸道病变，引起咽喉水肿、眼睛刺痛、头痛等症状；重者会导致白血病、结肠癌、鼻咽癌、孕妇流产等情况。” “！！！” “！！！” “说是一般的面条放冰箱里保存个两三天也就差不多了，但甲醛面条常温下保存1周都没问题。而且韧性好，煮不烂，还劲道。” “劲道的好面就是有甲醛的？！”麻醉医生把冯子轩的话“提炼”了一下，似乎变了一个意思。 但他自己相信。 “谁知道呢，反正看着膈应。”冯子轩也很没办法，叹了口气，“劣币驱逐良币，有良心的商家成本高，渐渐的就被撵出市场了。要我看，还是少吃外卖。” 正说着，巡回护士的手机响起。 “是，你放外面吧。”巡回护士说道。 “订外卖了？” “嘿，夜班，饿，加一顿宵夜。”巡回护士想起“宽面条”，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断断续续的说道。 “其实也不一定放了甲醛。”罗浩洗手回来，开始麻利的铺单子，一边铺一边聊，“现在全都是自媒体，很容易就被回旋镖打。不管什么信源，似乎都不靠谱。 改天，我去对面面馆要碗面，然后拿去农大的实验室测一测。” “嗯？！”冯子轩一怔。 “我上学的时候都这么吃东西，但凡是好吃点的外卖就要去测一下。一半吧，一半的外卖有事儿。老崔就看不上我这么小心，总讥讽我，后来吃小龙虾把脚给吃坏了。”罗浩说道。 ！！！ ！！！ “习惯了。”罗浩笑着说道，“检测也不麻烦。” “你们……这么奢侈么？”冯子轩心中羡慕。 “不奢侈啊，农大或者食品系的师弟师妹们要练练手，还能顺便提供一下干净的外卖的来源。”罗浩微笑。 “多么？”巡回护士问道。 虽然罗浩说了不到一半的外卖有问题，可巡回护士还是又问了一次。 “不太多，但总是有。老崔那个傻……儿子，地主家的傻儿子，脸皮薄，不肯求人。” 罗浩一边聊着天，一边已经消完毒，站在助手的位置上。 带组教授很客气，让他站在一助位置。 “估计是生吃搞的。”陈岩开始再次消毒，随后一伸手，“你说没事儿搞什么生吃。” “我在夏老那的时候，知道咱们的柳条子生吃肯定会感染肝吸虫。” “嗯？柳条子没人生吃吧。” “有牲口吃，然后就生了病。”罗浩解释道，“刚开始夏老说小麦穗鱼的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病，后来看见标本，发现竟然是柳条子。” “你喜欢？”冯子轩问道。 “我妈愿意做，要么油炸，要么酱炖，都挺好吃。” “兽医，也挺有意思的。” “面对的病种和咱们不一样，夏老那面……对了，有个八卦不知道冯处长、陈主任听说过没有。” “什么八卦？” “19年还是18年来着，帝都医疗圈十几个大佬去东京开会。回来后半年之内，都生病了，两个肝脓肿。” “跟核废水有关系？那时候已经偷摸排放了？我就说本子没一个好人！”麻醉医生义愤填膺的斥道。 这都哪跟哪，罗浩哈哈一笑，开始协助陈岩拉开皮肤，逐层入腹。 “没有没有，大家也不明就里，但事后研究，都说和吃生鱼片有关系。生吃么，海鲜里寄生虫的含量很高的。”罗浩道。 “啊？” “真的假的？不是说海鱼的生鱼片干净么？” “是啊，本子都吃海鱼的生鱼片，咱这面的日料店也都是。” “本子那面结肠癌的发病率世界几乎最高，就是因为吃鱼生吃的。”罗浩解释道。 “！！！” “！！！” “他们那面研究结肠癌切除手术，也是世界领先，柴老板当年还去学过。” “说起虫子，当年我第一次知道三文鱼是海青人工喂养的时候，下巴差点没掉脚面上。” “当时还说深海三文鱼干净，其实深海三文鱼是异尖线虫的主要宿主。这种线虫的循环比较复杂，一般会蓄积到海洋中食物链顶端，如海豚、鲨鱼，经过粪便排泄后，虫卵继续在海洋中寻找倒霉的下一任宿主。” 不管什么话，罗浩都能接的上来。 “生猛海鲜，放到显微镜下看一眼，保准你不想吃第二口。” “显微镜下能看见什么？”麻醉医生追问。 “好多寄生虫，都是会动的。平时偶尔吃一次还没事儿，要是常年这么吃，还弄出什么什么仙人之类的，肠道里估计堆满了寄生虫，不得结肠癌才怪。” 但陈岩已经不说话了，他打开腹膜，伸手掏出一段结肠。 陈岩的手眼真准，罗浩也是很佩服。 他一点都没犹豫，别人以为是带组教授关腹的时候给肠道缝合，按照这个标记点找到的位置。 但罗浩知道不是。 刚刚别人看见的只是“宽面条”，表示惊讶。但陈岩眼睛里看见的却是细致入微的解剖结构，在哪个位置他一清二楚。 握住肠管，陈岩一伸手，一柄尖刀拍在手心里。 他没有耍帅，但就是很帅，无影灯下刀花出现，挑断缝合线。 随着切口出现，白花花的“宽面条”涌了出来。 一块大纱布马上被铺在下面，陈岩满意的抬头，看了一眼罗浩。 “小罗，做过？” “做过，钱主任很擅长做寄生虫的手术。”罗浩微笑，“肝包虫，柴老板带着钱主任去内蒙的一家医院窝手术室里蹲了俩月，说是一口气做了上百台。” “！！！”陈岩不吭声了。 刚刚小小的得意也烟消云散。 去内蒙的一家医院蹲俩月，每天1-2台肝包虫手术，陈岩估计就算是自己年轻的时候也熬不起。 柴老板牛逼，心劲儿真足，能在内蒙蹲那么久。 “短视频平台有个up主，长得挺漂亮的，张嘴嘴里就往出冒虫子，罗教授你看过么？”麻醉医生问罗浩。 罗浩摇头，协助陈岩夹住“宽面条”，开始一点点往出“拔”。 “吐虫子？真的假的？” “看着肯定认为是后期制作，但每次看到我都想起那人……叫什么来着？” “蓝凤凰？”罗浩提醒。 “对对对。”麻醉医生连连点头，“就是苗疆蛊毒之类的，敢去渣了她，她就给你种下一身情蛊，毒发必死。” “害，人家还怕你缠上人家呢。就你？还想什么天长地久，别做梦了。”巡回护士笑道。 “病理盆。” 罗浩伸手。 器械护士手忙脚乱，开始找病理盆。 罗浩直挠头，他上的外科手术不多，大多都是在协和、在912陪着柴老板、周老板上的。 每次手术，手术室都严阵以待，给配的器械护士、巡回护士也都精干的很。 哪里会出现现在的情况。 等了20秒，罗浩接过刚从无菌包里拿出来的病理盆，开始认真协助陈岩手术，不再闲聊。 陈岩的镊子夹住阔节裂头绦虫，一点点往出拽，手法细腻，并没有十分用力，生怕拽断了或者有别的什么问题。 之所以这么小心，那都是满满的临床经验，谁知道一个看上去别扭的动作背后隐藏着什么不堪回首的手术经过。 就在别扭的手术动作中，“宽面条”被一点点拽出来，冯子轩还没看明白。 哪怕罗浩和陈岩告诉他这是阔节裂头绦虫而不是宽面条，但一点点拽出来后，看起来依旧像是面条。 动了！ 冯子轩赫然看见“宽面条”自己动了一下。 虫子，活的！ 竟然真是虫子！！ 这种阔节裂头绦虫看上去和面条也太像了一些吧，冯子轩心中愕然。 “那个谁，帮我拿个脚凳。”冯子轩道。 “好咧，冯处长。” 麻醉医生和巡回护士一起出门，麻醉医生看了一眼，讪讪的退回去。 站上脚凳，冯子轩的视野更好。 阔节裂头绦虫已经被“掏”出来40cm左右，病理盆装了一大半。 而患者肠道里还有白花花的一片东西。 “小心，陈主任。”罗浩警告。 “啊？”陈岩一怔。 “我看肠道压力不对，患者好像要排气。” “！！！” 陈岩马上抬起头，与此同时，罗浩手里拿着的纱布垫盖了上去。 “砰~” 纱布垫下传来一声闷响，随后刺鼻的臭味儿弥散开。 “我艹，幸亏小罗里提醒我，我光顾着拔绦虫了。”陈岩被吓的脸色发白。 患者是因为急性肠梗阻上的手术，阔节裂头绦虫被自己“掏”出来，肠梗阻解决，上面肯定有淤积的各种肠道内容物出来。 再加上阔节裂头绦虫的刺激，喷出来也不是不能想。 罗浩没有和陈岩闲聊，拿开纱布垫，看见术区被污染，白花花的阔节裂头绦虫上沾满了黄色的大便。 “这是宽面条用的打卤面？”麻醉医生问道。 “别说那么恶心的话，以后还怎么面对打卤面。”巡回护士斥道，她马上开始准备。 “害，你以为我不说你就能面对了么？开玩笑。看完这台手术，我一辈子都不想吃面条了。以后过生日也不吃长寿面，都一边去吧。” 术区被污染，虽然是胃肠手术的常态，但要做的事儿就多了。 冯子轩恶狠狠的瞪了麻醉医生一眼。 不为别的，就因为简直太贴切了，白花花的“宽面条”上站着黄乎乎的颜色，看起来可不是打卤面么。 打的还是鸡蛋卤。 “我摸摸还有多长。”陈岩下手摸上面的肠道，“快了，这家伙长挺大啊。” “是挺大，拉直了得有80cm。”罗浩复合，继续配合陈岩把阔节裂头绦虫往出“掏”。 过了十几秒，病理盆已经被阔节裂头绦虫填满，而陈岩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这大一盆！”陈岩啧啧称奇，“这是我见过最大的。” “小罗，你看见有肠破裂么？” “没看见，陈主任。咱先冲洗，一会再探查一遍。” “嗯。” “找个桶来。”罗浩道。 巡回护士忙着，麻醉医生起来，戴上手套，拿了红桶放到一边。 器械护士把病理盆中的阔节裂头绦虫倒在红桶里。 “唉，真是很难不去联想。当年陈佩斯和朱时茂演的小品《吃面》，这个桶都像。”麻醉医生低声自言自语。 冯子轩一怔，随后觉得麻醉医生说的有道理。 这也太像了吧。 不过一想到陈小二蹲下，把阔节裂头绦虫往嘴里……呕~~~ “冯处长，我拍个照行么？”麻醉医生看着在红桶里蠕动的阔节裂头绦虫，小声问道。 “拍，我给你拍。” 麻醉医生小心翼翼的看着冯子轩的表情，见并不是在阴阳自己，开开心心的去拿卵圆钳子，“冯处长，手机在桌子上，密码200329。” “这是什么日子？” “嘿嘿。”麻醉医生只是嘿嘿笑，弯腰用卵圆钳子夹起阔节裂头绦虫，随后直起身。 “宽面条”被她拽起来，手还抖了抖，把“宽面条”上沾的鸡蛋酱给抖下去。 麻醉医生站好，眯起眼睛，摆了个poss。 冯子轩兴致也不错，换了几个角度，给麻醉医生拍照。 “够你去论坛显摆的了。”冯子轩笑道。 “谢谢，谢谢，冯处长。”麻醉医生虚虚夹着阔节裂头绦虫，开始自己观察。 “我都没见过。” “一般都是南方人愿意得，吃扁卷螺、水红菱、茭白之类的，把虫卵给吃进去。”陈岩开始显摆。 探查没有肠道破损，陈岩一直悬的心也落了下去，心中踏实，心情也好了不少。 好心情把粪便刺鼻的味道都冲散。 “咱这活就不适合女生干，掏大粪的，通下水道。对了小罗，前几天你收的那个百草枯中毒的患者怎么样了？” “出院了。” 陈岩明显是说走嘴了，想说患者被灌粪汤子催吐的事儿，但刹那之间想到庄嫣，就把话给咽了回去。 不过陈岩没想到罗浩竟然会回答“出院了”。 在陈岩的认知中，百草枯中毒可是绝症！ “百草枯……其实吧，我觉得治疗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现在的百草枯都是过期的，毒性差了很多。”罗浩解释道。 这个解释相当符合陈岩的认知，他紧绷的肌肉变得松弛。 冯子轩深深的看了罗浩一眼，他竟然会这么说，这让冯子轩很不理解。 当时患者病情平稳的时候宣传口找自己，说想给医大一院第一例活着出院的百草枯患者做个宣传。 冯子轩也觉得是好事儿，况且当时用了直升机进行急诊急救，宣传起来高大上的元素是很多的。 但罗浩却一点兴趣都没有，拒绝的干脆。 他还真是不愿意出风头。 更可能得是，罗浩宁肯一夜一夜坐在患者床旁看着各种枯燥的数值，也不愿意接受宣传。 宣传，对于罗浩来讲是无所谓的。 “这事儿得宣传啊！”陈岩感慨。 “宣传？陈主任可算了吧。”罗浩无奈的说道，“本来百草枯已经不生产了，现在喝的都是从前留下来的，本来也没多少药。宣传一下，您信不信马上就会有人直播。” “靠，不信。人家齐鲁也做宣传。” “哈哈，万一呢。”罗浩哈哈笑道，“还是算了，我那面有俩课题正在做，马上年底了，还有冰雪节和各学科的年会。对了陈主任，柴老板说今年普外科年会在生成开，您知道么。” 陈岩一下子陷入了沉默，被悲伤萦绕。 自己怎么说也是北江省屈指可数的专家，北江省普外科主委，身后跟着一系列的头衔。 怎么开全国年会的时候，一个介入科的医生要比自己更早知道呢。 陈岩知道理由，但心里就是觉得有点堵。 “陈主任，有空去撸猫，我最近准备了一些小玩意。” “小玩意？！”陈岩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冯子轩想到了熊猫馆里的躺椅，今天自己在阳光下躺着喝口茶，竹子就在身边，老老实实的被自己盘。 说岁月静好，绝对不过分。 至于陈岩，算他捡了便宜。罗浩和陈岩的关系不错，肯定会带着陈岩去玩的。 探查没有活动性出血，胃肠道没有穿孔、破裂，陈岩转身下台，罗浩也跟着下去。 剩下的手术步骤由带组教授来完成。 “啧啧，这么大的阔节裂头绦虫。小罗，你说能写论文么？” “好像不能，我看杂志里有相关的个案报道，阔节裂头绦虫至少都长2米以上。” “我去！那么大？” “是啊，有位女性患者肠道里取出来的阔节裂头绦虫长3米多，好像应该算是世界上最大的阔节裂头绦虫？或许深海里会有更大的吧，这事儿可说不好。” 罗浩瞥了一眼“宽面条”，并不感兴趣，陪着冯子轩浅浅淡淡的聊了几句。 下台，约陈岩去撸猫，罗浩吧冯子轩送到门口。 “你还不去找大妮子？”冯子轩问道。 “有点晚，不去了。”罗浩道，“科研那面我要写点东西，现在记性不好，一旦今天不写，我怕很快就忘。” “哈哈哈，你可真能开玩笑。”冯子轩笑着回手离去。 但还没走几步，冯子轩的手机响起。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电话，微微一笑。 “庄院长，您好。” “那面笔录都做完了，按了手印，没办法啊。” 罗浩一挑眉。 462 肺子里长毛了？ “行，到时候他们来人找我，我跟他们说。” “好的好的，庄院长，明天一早我去跟您汇报。” 说完，冯子轩挂断电话，回头。 罗浩脸色有点不好看，好像是被吓到了。 冯子轩微笑，这点小事儿罗浩竟然会害怕？倒也难怪，能建月子中心的那批人可以说是手眼通天。 小罗有可能不是害怕人，而是怕麻烦。 “小罗。”冯子轩走过去，“有我处理，你……” “冯处长，不不不，我是想到了一件事，麻烦了。” “怎么了？” “熊猫馆的门票已经开始预售了。” “？？？” “好多老板来省城开年会是要撸猫的，我怎么把这么大的事儿给忘了！”罗浩有些懊悔，匆忙拿出手机，想了想，没有直接打电话，而是发了一条信息。 冯子轩苦笑，就说小罗不应该被这点小事儿吓到。 原来是这样。 这么想，的确有问题，老板们是来撸猫的，但进不去哈动。 要是强行进去，现在人手一部手机，真要是被人录下来，还不如不去。 一台迈巴赫在夜色中停到冯子轩身边，从车上下来一位中年女人。 她衣着华贵，身上衣服、首饰的牌子冯子轩都认不全。 “冯处长，您好。”中年女人伸出手，和冯子轩握了一下。 “您是。” “新集母婴连锁集团的总经理，今天的事情有些误会，我们能聊一下么？对了，庄院长那面我们已经沟通过了。” 不管什么话，只要说“对了”这个词，总归没什么好事。 和庄院长沟通过，这么急吼吼的说了就？冯子轩心生鄙夷。 “那咱们找个地儿聊会。”冯子轩说完，招手，“小罗，去我那吧。” “好。”罗浩手捧着手机，一点都没有犹豫，直接回答。 小罗仗义，有事儿是真上，冯子轩心中宽慰。 来到医务处，冯子轩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把中年女人和罗浩让进去。 中年女人见罗浩手捧手机，光顾着聊天，心中鄙夷无限。 但见冯子轩没有让罗浩离开的意思，也没说这事儿，就当罗浩不存在。 “冯处长，今天的事情的确是个误会，我们也不想，主要是那个女人使用不当造成的。和仪器没有关系，我们不能因为一次外行的使用失误或是其他原因否定掉一个朝阳项目。” “哦哦，我知道。”冯子轩并没坐下，而是开始烧水。 “有关的事儿，麻烦您帮个忙。” 冯子轩接好了水，放上去打开开关。 “我也想啊，但这不是去分局那面已经做了笔录么，白纸黑字，按了手印的。”冯子轩假做苦恼。 “这个，我想办法，但要先取得您的同意。” “我啊……”冯子轩站在烧水的电水壶旁，忽然展颜一笑，“是这样，本身也和月子中心没什么关系，都是受害者的未婚妻使用不当造成的。” 听到受害者这个词，中年女人的脸上露出一丝阴霾。 这是，不准备和解？ 她的眼神变得犀利，盯着冯子轩。 冯子轩懒洋洋的，“我说的是实话，本来也没什么关系。我是亲眼目睹的，三个小时，简直太过分了！” “……”中年女人的目光愈发冷厉，她很清楚冯子轩的意思。 这是根本不准备给自己脸，何必呢。 中年女人想了想，微笑，“冯处长，都是自己人，都是医疗圈的，我们平时做点外围的护理工作，挣点辛苦钱，也着实不容易。” 正说着，罗浩站起来，拿着手机要往出走。 “小罗，就在这儿打吧，别折腾了。”冯子轩拦住罗浩。 “哦。”罗浩回身坐下。 中年女人更是气愤，手捏着爱马仕的包，甲床苍白，要把昂贵的限定包撕碎。 “强哥，3天肯定不行，再多点？” “我在冯处长的办公室……我是才想起来，对不起啊，最近太忙了，竟然忘了这么大的事儿。” “好好，那就见面聊。” 罗浩说着，叹了口气，挂断电话。 冯子轩不知道罗浩和耿大处长都说了什么，耿强竟然要和罗浩当面聊。 估计是小罗怕自己为难，借着工作上的事儿把耿强搬来。 话说小罗和耿强之间的关系有点亲密啊，能随意使唤耿大处长的人，省里只有一位。 就算是二号也得认认真真叫一声耿处长，凡事儿得商量，最起码要做足姿态。 剩下的一个人，就是罗浩。 心里有底，冯子轩开始和中年女人拉锯。 态度温和，身段柔软，但就是不同意。 中年女人渐渐气恼，二十分钟后，起身，“冯处长，我去打个电话。” 冯子轩根本没拦着，和之前对罗浩的态度迥然不同。 等她出门，冯子轩笑道，“小罗，你那面安排的怎么样？” “我在抓紧时间问年会的时间，安排好日子让老板们撸撸猫。唉，我忙，竹子也忙。” 忙…… 这种忙，谁不想。 冯子轩有些恍惚。 “幸好预售只有半个月，但强哥说外地人来旅游，不看一眼竹子不好。毕竟竹子挂着吉祥物、冰雪节大使的称号。”罗浩愁的直薅头发。 “幸好今天想起来了，冯处长您可真是我的福星。” 冯子轩汗颜。 “柴老板那面安排好了，得一天时间。” “周老板那面也得一天时间，其他……我再问问，抓紧点时间，怎么也得闭馆4天左右。” “4天，怕是有些难吧。” “光竹子就行，大胖妞和竹大、竹二那面可以随便看。” “竹子还有科研任务，冰雪节也不能耽搁。”罗浩正气凛然的说道。 淦！ 小罗一点都不藏着掖着，这种事儿竟然也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而且看他义愤填膺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有谁要公器私用，占国家便宜。 这算是哪门子的科研。 看见冯子轩的表情，罗浩笑了笑，“夏老板那面也准备开个会，不算是年会，毕竟兽医的年会有好多年没开过了。” “啊？！” “秦岭、蓉城的同行要来开会学习，这我是真不能说不。所以，我是说真的。” 好吧，罗浩无论说什么，冯子轩是一句话都不信。 门被推开，耿强穿着行政夹克走进来。 他看了一眼冯子轩，打了个招呼，一屁股坐在罗浩身边。 “小罗，我那面都安排差不多了。” 耿强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话语里带着抱怨。 冯子轩心中升起一股子羡慕嫉妒的火焰。 关系不到一定程度，只会冷淡、平淡的说事儿，绝对不会有情绪。 像耿强这种人早就没什么情绪，怕是回家也板着一张脸，生怕自己的心事被人发现了似的。 他的话是极少的，要不然省里面做胃肠镜为啥一定要避免做基础麻醉，还不是怕苏醒的时候说出了心里话。 但他却在和罗浩谈工作的时候展露出情绪。 冯子轩对罗浩的判断又出现了崭新的变化。 中年女人回来，看见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要不咱们换个地儿说？”中年女人不高兴的直说到。 “小罗，咱们走吧，不打扰冯处长。”耿强不动声色。 “没几句话，强哥，我那面老板们都说好了，年会。”罗浩开始耍赖，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多给我匀几天。” “冰雪节，那么多南方小土豆来，看不见竹子，会影响到……” 两人又犟了起来。 中年女人感觉自己被无视掉，气嘟嘟的坐在一边，竟然连罗浩和耿强说什么都懒得听。 过了将近10分钟，罗浩步步紧逼，耿强在退了几步后就不再让步，锱铢必较。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没等冯子轩说话，门被推开。 一张国字脸出现在眼前，冯子轩一怔，这位自己好像认识。 不打电话，人直接来，月子中心的能量超乎想象。 估计也是中年女人见自己态度坚决，知道解决事情越快越好，要不然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所以直接搬动大神出场，准备最开始就解决问题。 甚至她都怕情况有变，直接把人搬到医大一院，不给冯子轩一丝一毫拖延的机会。 国字脸一脸肃穆，看着冯子轩。 可严肃的气氛随即被打断。 “至少1周！再少我没办法和老板交代。” “1周？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不可能！最多3天。” 国字脸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神情，目光从冯子轩的身上转走。 直到此时，冯子轩才觉得心头松了一下。 妈的，一个月子中心，竟然能搬动大人物，这是冯子轩没想到的。 可下一秒，国字脸错愕，他甚至想抬手揉揉眼睛，但还是止住了。 “耿处长？是您？您怎么在这儿？”国字脸的腰也弯了下去，来到耿强身前三步，微微低头，腰却是笔直。 看起来没有谄媚，却带着十足十的尊重。 光是这个poss就展现出了深厚的功底。 “我和小罗聊一下冰雪节的事儿，事到临头，总觉得准备的不够充分。”耿强淡淡回答到，“不打扰你们吧。” 国字脸一阵窘迫。 冯子轩的办公室因为规定，并不如何宽敞，此时此刻挤了5个人，更是狭窄逼仄，压的人喘不上气。 “我们……” “算了，小罗，叫着冯处长出去吃口饭。”耿强拍板，“我最近经常吃宵夜，胖了。做个项目是真熬人，前几年冰雪节声势太大，想要更上一层楼，难哦。” “对了！” 罗浩一拍大腿。 “嗯？” “工大那面我参与了一项科研。”罗浩想起李教授的项目。 什么机器女友，合不合法，擦不擦边都且另说着。 在海外建厂，哪有国内方便。 机器女友也肯定没有机器熊猫来的更快。 但这话却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张口闭口机器女友，脸庞还是按照本日的女明星设计的，一听就不正经。 关上门说好了。 罗浩起身，“冯处长，您那面谈完了么？一起出去吃口？” 冯子轩看向国字脸和中年女人。 爱马仕的包早就被中年女人抱在怀里，之前不经意之间露在外面的标志被中年女人用胳膊死死挡住。 她的脸白的吓人，像是罗浩上学时候解剖的大体老师。 刚刚国字脸的表情、动作表明了一件事。 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处长的话，绝对不会发生那种事情。 她不蠢，结合罗浩和耿强争论的事情，她已经有了答案。 传说中堂堂耿大处长竟然跟自己在一个屋子里，而且…… 想着，中年女人的腿已经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您先忙着，加个微信，以后常联系。”国字脸的威严、肃穆荡然无存，他脸上满是温和的笑容。 对同志如同春天般温暖。 加了联系方式，几人出门。 罗浩对中年女人和国字脸是谁，一点兴趣都没有，只希望他们的层次高一点。 只有层次高的人才会知道耿处长是什么人，绝对不会得罪，哪怕在外面花几千万的公关费也不会得罪这位。 真要是层次低，就有点麻烦，怕他真往上冲。虽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麻烦的要命。 但无所谓。 开车，来到一家火锅店。 “小罗，你要跟我说什么？” 耿强下车就急吼吼的问道。 至于罗浩那面露了脸的事儿，耿强也不在乎。 罗浩把机器人女友的项目简单讲了一遍，主要在机器人，并不在女友。 “你的意思是……” “真正的机器熊猫，现在就是机器狗披个竹子的cos，看着生硬的很。” “这倒有点搞头。”耿强沉吟，“什么时候能出？” “我问问，尽快。” 一顿火锅，罗浩和耿强吃的漫不经心，冯子轩见他们根本没提国字脸的事儿，也觉得理所应当。 只是冯子轩不确定一切都是巧合，还是小罗有心帮自己站台，甚至是耿强耿处长都愿意帮自己露个面。 话说回来，只要小罗在，一切都变得顺利。 这是这一年来的经验总结。 冯子轩对此深以为然。 …… …… 第二天一早，罗浩来到医院。 事到临头，耿强的焦虑症越来越严重。罗浩估计这是耿强负责的最大的一个项目，还要总露脸，真是一点纰漏都不能有。 做好了，是江北省的名片，上面会有耿强的痕迹。 做不好…… 万事皆休。 耿强的下一步估计就是去清闲部门，级别上去了，但其他的都没了。 进办公室，罗浩看见了一个熟悉且陌生的人。 “齐道长？”罗浩惊讶。 他万万没想到一早就在办公室看见齐道长。 “罗浩，齐道长找你有事儿。”陈勇很严肃的说道。 “哦哦哦。”罗浩应道，“怎么了齐道长？” “罗教授，是这样，昨天有一家人去伏牛山。抱着一个4岁的孩子，说是生下来就体弱多病。3年住院8次，都因为肺炎。” 罗浩沉默，静静的听着齐道长的描述。 “最近一次在帝都住院，做了气管镜，想要看看肺炎的位置怎么样。你猜怎么着？” “？？？” 罗浩看了齐道长一眼。 齐道长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可不是卖关子的时候。 “在小患者的肺脏里抓住了一把毛，当时患者家属就懵了，医生也不知道是什么，说是要做检查，患者家属没让，带着那把毛回来找我。” “我艹！”罗浩惊讶。 “你家协和病历库没有？”陈勇比罗浩更惊讶。 “不知道，齐道长还没说完。”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就是一把毛。家里人说，帝都的医院做气管镜，准备什么冲洗。” “肺泡灌洗。” “哦，好像是这么说的。一做就出血，勉强抓出了一撮毛，那面的医生不敢往下做了。所以，家里人一商量，还是来道观看看。” 罗浩沉默。 “什么毛？” “不知道啊，我看了一眼，没什么邪气，不像是被邪祟上身。”齐道长道。 “也可能是邪祟本事高，能遮掩住？”陈勇试探着问道。 “那也说不定，但我觉得附近应该没有这么强的邪祟，所以先来找罗教授看一眼。实在不行的话，老白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啊，他上次回来还是上次的时候。” 罗浩瞪了陈勇一眼，涉及到患者，还是严肃点比较好。 “这样，齐道长，您让患者家属带着小患者来我们医院。呼吸内科，我先给唐主任打个电话说一声。” “好。”齐道长应下来。 “打个电话不就好了么。”罗浩笑道。 “陈家小哥说，竹子身上有祥瑞的气息，修炼事半功倍。”齐道长有点不好意思，“我琢磨着……” “好好好，做完手术，让陈勇陪你去。” 罗浩盘着二黑的头，心绪有些乱。 竹子肯定是祥瑞，系统面板是这么写的，没想到对修炼也有帮助。但更多的心思却落在齐道长说的那个孩子身上。 肺脏里揪出一撮毛？ 那是个什么鬼。 要是怪力乱神的解释，很容易就能找到说辞，但罗浩不信。 可是上皮细胞、毛囊组织能在肺脏里生长出来？罗浩也不信。 左右想，都没有解释，一时之间罗浩有些茫然。 这种事儿罗浩也没解释，自家协和病历库里暂时也没找到合适的病历解释。 先看患者再说。 上午，做完手术，陈勇就带着齐道长急匆匆的去了哈动。 目送齐道长骑着小电驴子，陈勇坐在身后，罗浩只觉得好笑。 下午两点，唐主任的电话打过来，说是患者家属抱着患儿来就诊了。 来到呼吸内科，敲门，进主任办公室，罗浩却没见到患者家属。 唐主任皱着眉看着病历，一脸苦恼。 “小罗，你来了。” “唐主任，怎么了这是？患者家属呢？” “在外面，我有点事儿先和你说。” 罗浩心中一紧，严肃坐在唐主任身边的椅子上，认真聆听。 “这个患者在咱们儿科住过院，有两次全院会诊，我看见患者家属就想起来了。” “去帝都看病，还是我建议的。” 原来是这样。 “我先说下病史。患儿因肺炎反复发作、住院了8次。每次就诊，医生都无法探查到病因，只能诊断右下肺肺炎。 当时全院会诊的时候，我看儿科给患儿进行了多次抗感染和雾化治疗，但咳嗽依旧时不时出现。” “当时感觉不对，我没敢做气管镜。但是看患儿在帝都儿研所的检查，当时的谨慎是对的。” 说到这里，唐主任长长的吁了口气，好像轻松了一些。 这种大麻烦，能不落在自己手里肯定是好的，罗浩很理解唐主任。 “帝都儿研所觉得右下肺肺炎不对劲儿，考虑可能是真菌感染。” 唐主任缓了缓精神，继续讲道。 “复查肺部ct：双肺肺炎，右肺下叶部分实变并局部支气管扩张。与前片比较，右肺下叶病灶大致同前。每次炎症都一样，都在一个位置，所以儿研所给做了气管镜。” “气管镜看见右肺下叶前基底段基底支开口存在粘稠分泌物，无法暴露支气管远端。 儿研所予以生理盐水5ml灌洗。 我最担心的情况却在这一刻发生：灌洗部位迅速出现出血，并且支气管镜局部压迫不能止血。” “唐主任，您是怎么判断的？” “3年住院8次，局部水肿严重，出血的可能性大。孩子还小，我不敢动手。”唐主任没有羞愧，只是实话实说。 “儿研所的医生调整了患儿的体位，改成右侧卧位，清理患侧鼻腔及健侧气道内血液、保证通气。 在出血的右肺下叶基底段予以冰盐水及肾上腺素溶液经支气管镜局部注入，活动性出血终于止住了。 镜下看见右下肺前基底段支气管腔内似有痰栓及血栓形成。” “痰栓，血栓？” 罗浩沉吟。 “小罗，你怎么考虑？” “这个孩子有没有可能是真菌性肺炎呢？还是存在血管发育异常？” “都有可能，但肺泡灌洗液送检tngs明确病原，却什么都没发现。” “儿研所考虑是气管异物，又给做了一次气管镜，这次在气管里……薅出来几根毛。” “确定是毛？”罗浩凝神问道。 463 杰森医生的锦旗 薅出来几根毛。 罗浩不是很了解这句话的意思。 “唐主任，您看见……那几根毛了么？” “没有，患者家属拿来送去做病理，也没有建设性的意见。”唐主任无奈。 “这是镜下看见的，我感觉……” 唐主任说着，顿了一下。 患者家属不在帝都做病理检查，带回来在医大一院做检查，这有点荒谬，罗浩觉得事情越来越无法理解。 但仔细想，或许患者家属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回来之后也不是第一站就到医院，或许这个解释能说得通。 人世间的事儿么，发生什么都有可能，谁知道呢。 罗浩拿起气管镜的影像看，随后笑了笑，“就是异物在支气管里，不是支气管长毛。” “……”唐主任有些不好意思。 支气管长毛这种事儿本来不应该想，可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进入支气管里。 看着，还不是一两根，而是一撮。 取出来的一撮也没有图片，送检的报告也很含糊。 “这样吧，先收入院。气管镜的话，局麻不行，得全麻。” 唐主任听罗浩这么说，一下子沉默。 “唐主任，其实难度不大。”罗浩解释道。 难度不大？糊弄鬼呢！ 唐主任心里腹诽，她对罗浩的建议不置可否。 “年底要开年会了。”罗浩忽然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 “啊？” “现在心胸、普外、妇产的全国年会定在省城开，你们呼吸内科的年会定了么？” “……”唐主任怔住。 年会赶在一个城市开，似乎除了魔都和帝都之外，还没这种事儿发生过。 竹子！ 唐主任也不傻，瞬间找到了问题所在。 “支气管里有异物，取出来极难，这种手术我给唐主任您搭把手。手术录像，可以在年会上放。气管镜的水平高低，肯定是呼吸内科医生们注重的。” “！！！” “呼吸科，校长和钟老能定。”罗浩继续讲道，“我争取一下，好久没见钟老了。” “！！！” “人前显贵。”罗浩微笑。 几句话，唐主任不想接一个大麻烦的心思烟消云散，瞬间热切起来。 原本她琢磨着患者去帝都，大不了小罗跑一趟，何必留在医大一院呢。 又不是只有医大一院能治。 但这么看，还是留下来比较好，要是小罗能把这个病给出确定诊断，那就再好不过。 “小罗，你能把异物取出来？”唐主任抓住问题重点。 “试试呗，我要是取不出来，那就把患者留着。年会的时候，大佬云集，谁行谁上，也算是在咱们这儿开年会的一个特殊病例。” 好像可以！ 小罗教授并没有一口咬定自己可以，而是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患儿又不是什么急诊，不治好十分钟就没命的那种。 取不出来，就等年会，自己能看看钟院士和王院士……唐主任想到呼吸内科教科书上写的两个名字，一颗心炙热滚烫。 而且患者家属也说不出什么，去哪排队看病不得半个月以上？到时候全国知名专家反过来排队看患者，而且还免费，他们要是脑子里没进水就不会拒绝。 “那我收进来！” “麻烦唐主任，片子什么的查完我看一眼。”罗浩微笑。 “小罗，真行么？”唐主任又问了一次。 “应该可以，我的微创手术水平还是能看的。” 唐主任对这位介入科最年轻的带组教授、省领导胃肠镜的执镜人很难代入。 换自己，肯定不行。 要是小罗教授吧，或许可以。 约好后，罗浩给唐主任鞠了个躬，转身离开。 唐主任深深的看着罗浩离去的背影，有些想不懂。 呼吸内科，罗浩满脑子都是又多了一个学会的事儿。本来呼吸内科今年的年会是钟老定地点，明年是王校长定地点，大家相互之间有默契。 但要是这么说的话……罗浩一边走一边琢磨。 和钟老说一声？ 关键是自己认识钟老，钟老不认识自己。 怎么办呢？罗浩心里琢磨着。 回到病区，住院老总手里拿着手机，正说道，“这才是防止跳楼最正确的做法。” “嗯？什么做法？”罗浩问。 “我家的天台上，被拉了一个横条幅。”住院老总把手机递给罗浩。 一个红彤彤的条幅，上面写着——禁止跳楼，违者男的公开浏览记录，女的公开聊天记录。 “……”罗浩无语。 这又是哪家的现眼包做出来的条幅。 可转念之间一想，虽然只是一个玩笑式的说法，但却要比想一想家，想一想爱人，想一想孩子更让人望而生畏。 “罗教授，您这是干嘛去了？”住院老总那个也不愿意八卦，收起手机和罗浩套近乎。 “有个患者，气管镜取出来一点不知道是什么的毛。”罗浩说着，自己都觉得有点小荒谬。 这都是啥。 气管里倒的确有毛，但那是纤毛，4-7微米。 “……” 住院老总哑然无语。 “老孟，最近有件事你知道么。”罗浩没纠缠于住院老总的那张图片，和孟良人说道，“有个患者憋闷，头晕，去门诊就诊，做了心电图和头部ct，有st段压低，患者拒绝做更多检查，并已签字。” 孟良人认认真真的听着。 “后来，患者死了，打了3年官司，刚刚被判定为甲等医疗事故，医院担责70%。” “签字了？”庄嫣一愣。 “嗯，有拒绝更多检查的签字单，还按了手印。”罗浩道。 “那为什么还判定为甲等医疗事故？” 罗浩没说话，看着孟良人的眼睛。 “罗教授，我知道这件事。”孟良人沉声回答，方正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死人就有理么，骑行的那个孩子死了，组织骑行的人和他……” “别发牢骚，我问你，要是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办。”罗浩沉声说道。 “我想了，急诊，这类事情几乎无解，因为急诊太忙了。但病房就好一些，我想解决的方式有几点。 第一，更好的了解每一个患者、患者家属。这件事交给我，我觉得不稳妥的，一定跟您讲。 第二，一旦患者家属拒绝，我会申请视频监控，还是留下语音、录像证据比较好。虽然有点麻烦，但咱们组的患者本来就不多，没问题。 虽然真要是上法庭的话还是没什么用，但我只能想到这么多。 再有的，就是一些稀碎的小工作。 其实我的想法是把工作做在前面，让患者家属不好意思告，哪怕手术、治疗有问题，患者家属一想到罗教授您，一想到我，就会想——算了吧，他们人那么好。” 罗浩看着孟良人的眼睛，他说的简单，这里面有多少工作量罗浩一清二楚。 因为从前罗浩做过这份工作。 孟良人没叫苦，甚至没邀功，而是用平淡的口吻讲述着。 看样子他的确认真思考过，而且有了应对办法。其实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是一些笨办法，把工作做踏实。 而孟良人最后说要把工作做在前面，也的确是罗浩认为的最佳解决方案。 “辛苦了，老孟。” “不辛苦。”孟良人笑了笑，“科里没有交代室，咱们科小，最开始的时候就一直没建过，要落实这些内容有点麻烦。” “我和沈主任、冯处长、庄院长申请。”罗浩道，“不过走正规途径，很慢就是了。” “没问题，其实也就是防患于未然。我会仔细小心的，罗教授您放心。” 罗浩点了点头。 孟良人又说了一些应对措施，很细碎，很繁琐，甚至连罗浩都觉得有些过了。 可在大变革时期，只要想当医生，这一切都是必须的。 “师兄，为什么？”庄嫣还是想不懂。 “没有为什么，小心干活就是。” “我！” “你什么你，去练叠千纸鹤去。”罗浩斥道。 庄嫣甩头，高马尾飞扬。 年轻人么，肯定想不懂就是了，罗浩心里想到。想这件事儿的时候，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也还不到30岁。 “小庄，要适应时代，怎么可能让时代适应。现在已经到了纠纷3.0年代，我问你，你说咱们平时什么工作最重要？” “和患者、患者家属聊天，刚才老孟不是说过了么。可是师兄，咱们是医生诶，不想着治病，光想着出事，是不是太没劲了。”庄嫣没精打采的说道。 “小庄，你导师和钟老有联系么？”罗浩忽然问道。 “……”庄嫣可怜巴巴的看着罗浩。 有些事儿，师兄罗浩以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对于其他人来讲，属于完全不可能的。 比如说刚刚的那个问题。 罗浩看见庄嫣的表情，叹了口气。 “咚咚咚~~~” 有人敲门，罗浩抬头，看见患者家属拿着一面锦旗局促的张望着。 “请进。” 送锦旗的啊，罗浩并没有太在意。 这种事儿很多，自己还经历过患者家属有心的大招、连招。 “您好罗教授，请问杰森教授在么？” 咦？杰森教授？ “他们在手术室。”罗浩道。 杰森和范东凯和袁小利每天泡在一起，嫌弃医生办这面人多。 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杰森在美国的时候工作条件那叫一个优渥，国内根本没法和人家比。 杰森医生竟然也能收到锦旗？！ 这事儿是罗浩没想到的。 “您请进。”罗浩微笑，把患者和患者家属让进来，回头和孟良人说道，“老孟，给杰森打个电话。” 自己组的患者现在有自己、陈勇、杰森、范东凯当术者，术者一堆，但写病历的只有孟良人和庄嫣。 今天又给老孟加了担子，是不是要找人了？ 罗浩心里盘算着，嘴上和患者、患者家属亲切的聊着。 几分钟后，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引起罗浩的注意，第一个念头就是急诊。 可介入科极少有急诊患者，一般都是急会诊。 抬头看去，杰森医生急匆匆的跑进来，丝毫没有矜持，甚至杰森医生的脸涨得通红。 这是？ 罗浩有些惊讶。 至于么。 “谁找我？！”杰森医生刚跑进来，还没看清楚就已经急吼吼的问道。 “杰森医生……”患者家属还没扬起锦旗，杰森医生就激动的一把夺过锦旗。 “是给我的么？”他完全没了斯文专家的样子，像是一匹恶狼，毫不含蓄，而是伸手抚摸锦旗，脸上笑开了一朵花。 罗浩和患者、患者家属都傻了眼。 这也太不含蓄了吧。 展开锦旗，杰森医生给范东凯看，“范，上面写的什么。” “医者仁心。”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手术做得好，心肠更好，是个好人。”范东凯生硬的解释。 罗浩也不知道医者仁心用英文翻译怎么讲。 关键是罗浩生平第一次看见外国医生收到锦旗。 杰森医生激动的抚摸着锦旗，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为了收到好人卡而感动。 罗浩无语，这也太激动了吧。自己是什么时候收到的锦旗？好像是实习的时候。 心情？ 罗浩早都忘了当时是什么心情，这种事儿就像是一阵风吹过，没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杰森医生用力握住患者的手，不断表达着感谢。 这一幕，所有人都保持沉默，一声不吭。 没人见过，患者和患者家属也都不说话了，气氛一度尴尬。 罗浩感知到尴尬的气氛，无奈的走过去和患者家属解释道，“杰森医生来自美国，他们那面的习惯不一样。” “哦哦哦。”患者、患者家属被吓懵了，美国人可真热情。 “可这也……”一个患者家属看着正在欣赏锦旗的杰森医生，哭笑不得。 “第一面锦旗，难免会情绪激动，难免的。”罗浩笑呵呵的说道，“手术很成功，以后你就是杰森医生的患者，再来的话也是杰森医生管。” “嗯嗯嗯。”患者家属连连点头。 住院期间，他们沟通的还算是顺利，毕竟有孟良人在。 杰森医生虽然语言半通不通，但手术属于世界一流，一个小小的肝癌对他来讲不算什么。 手术效果好，还是外国医生给做的，这一切对患者、患者家属来讲都是完美至极的。 “来，站在一起，我给你们拍张照片。”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患者家属想起来还有照相的流程，连忙点头。 把护士长叫来，杰森医生和患者站在中间，旁边是范东凯和护士长、以及患者家属。 杰森医生和患者一人拿着一半的锦旗，站的笔直。 “来，笑一个，茄子！”罗浩拿着手机，在走廊里给杰森医生留影。 “好！完美！”罗浩看了看手机里的照片，“老孟，地址有吧。” “有。” “行啊，照片出来后给你们邮递。” 本来没这个步骤，但罗浩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儿，还是要给患者邮递过去。 患者和患者家属千恩万谢离开，杰森医生捧着锦旗，眼睛里已经开始拉丝。 罗浩是很难共情杰森医生的。 不过他还是在医疗群里把照片上传，让庄嫣去打印照片。 “杰森，在美国没有患者表达感谢么？” “不不不，罗，这是一面旗帜！”杰森医生很严肃的说道，“我真的很喜欢你们中国人表达感谢的方式。” “你总说你们很内敛，但你们有些行为却太激进了，比如说这个。” 说着，杰森医生把手里的锦旗扬了起来。 宛如一名骑士。 罗浩若有所思。 老外可真好糊弄。 “这是我收到的第一面旗帜，我以后一定会收更多的旗帜！这，是我的王国！” “杰森，冷静。”罗浩劝道，“你可别问患者要。” “……” “……” 范东凯和孟良人都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简直太可怕了。 “不会，这是上帝给与我的奖赏！是礼物！！”杰森医生脸上的红晕还没消退，看样子罗浩很怀疑杰森医生会抱着锦旗睡。 至于么。 就是一面锦旗而已，平时情绪极少波动的罗浩都有了些许的情绪。 他为杰森医生高兴的同时也有一点点的妒忌。 自己怎么没这么高兴的时候呢。 “杰森，你的。”庄嫣已经赶回来，把照片递给杰森医生。 杰森医生拿出钱包，把照片认认真真的放进钱包里。 “做成宣传画。”罗浩忽然说道。 “啊？！”孟良人一怔。 老主治就是老主治，精明的很。眨眼之间，孟良人就知道罗浩罗教授的意思。 怯魅这种事儿还在进行中，但杰森医生的确是一面相当不错的挡箭牌。 怕是有患者投诉杰森医生的话，院里面会相当头疼。 老谋深算的孟良人见庄嫣没说话，还在发呆，马上应道，“罗教授，您放心，我今天把事情处理好。” “沈主任那面我打招呼。”罗浩道，“主要宣传杰森医生，还要有生平履历以及各种资料。越详细越好，越高大上越好。” “嗯嗯嗯。”孟良人开始拿笔和本，认认真真的把罗浩说的话都记录下来。 吁~~~ 罗浩长出了一口气。 也挺好，以后杰森医生就是标准的牛马。 当然，自己要给杰森医生洗脑。美国的医疗集团是万恶资本控制下的、获取利益的罪恶集团，会有患者自发的授予旗帜么？ 看杰森的样子，应该不会。 天生的牛马，还真是很好洗脑，一面锦旗就不知道北在哪了。 罗浩忽然觉得杰森医生和范进中举了一样，说不出来的怪异。 今天没什么事儿，罗浩提前离开，去哈动陪大妮子。 …… 第二天一早，罗浩赶到科里。 进了走廊，罗浩眼睛一花。 走廊里多了几个宣传框，上面是杰森医生和患者家属的合影。 还不是一个，而是四个，罗浩仔细数了数。 “老孟！”罗浩喊道。 “罗教授，您来了。” “怎么这么多？” 孟良人搓着手，无可奈何的说道，“我开始做了一个，杰森医生说不行，一定要越多越好。” “唉。”罗浩叹了口气。 美国人做事情的风格体现出来。 “要不我撤掉几个？我也觉得太多了。” “不用了，就这样吧。等再有人给杰森医生送锦旗，拍照后把里面的照片替换掉。都一样的，让患者看见像什么样子。” 看起来的确有些不像话。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罗浩知道杰森医生的性格。他不是秦主任那种爱显摆、爱出风头的性格。 可收到了一面锦旗，杰森医生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锦旗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还是自己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已经习惯了，所以忽略了这一点？ 罗浩笑笑，去换衣服。 交接班，手术。 来到手术室，罗浩听到隔壁术间里传来杰森医生爽朗的笑声。 由心底发出来的那种愉悦，自从这次杰森医生来到中国，就没见他这么开心过。 路过的时候罗浩往里面看了一眼。 杰森医生叉腰站在锦旗下面，昂着头看锦旗。 “这个字叫‘仁’，是吧，范。” 范东凯的眉毛都快秃了，估计是杰森医生因为这面锦旗烦了他一晚上。 “是，医者仁心的仁。” 杰森医生丝毫没感受到范东凯的无奈，笑哈哈的站在锦旗下面，那面再普通不过的锦旗被挂在操作间的墙壁上，哪怕是杰森医生做手术，只要一侧头，就能透过铅化玻璃看见墙上面挂的锦旗。 这也…… 罗浩叹了口气，还真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手术，中午在对面手擀面店随便吃了一口，下午去上课。 上完课后罗浩马不停蹄赶到呼吸内科。 唐主任给罗浩留言，准备完毕，随时可以手术。但罗浩还是想尽量稳妥一些，先去阅片。 “小罗，我问了北医的专家。”唐主任忧心忡忡的说道，“气管镜薅出来的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她也说从来没在做气管镜的过程中见过。” “奇怪？” “前基底段基底支深部有一团异物，形状不规则，她尝试夹出来，最后只夹出毛絮样的东西。小罗，有件事我想不懂，要是异物的话，从患儿生病的时候开始，应该就有了。” “可为什么没包裹机化呢？”（注） …… …… 注：这也是我的疑问。 464 团建的肉有科技！（盟主不定45加更） 毛絮，机化。 这些词在罗浩脑子里转了几个圈。 他忽然意识到唐主任的真实含义。 唐主任怕了，她没见过肺脏里长毛絮的，而且要是误吸的话也很难想象。 “唐主任，咱怎么都得讲科学吧。”罗浩无奈的说道。 “没有机化！”唐主任准备的很充分，把患儿1-4岁这三年间8次住院的影像都插到阅片器上。 “小罗，你看，这是第一次住院的影像资料。”唐主任点着片子，“当时就是右肺下叶，你再看其他片子，炎症都在右肺下叶，我们有理由相信从最开始到现在，疾病的诱因都是一样的。” 的确，唐主任说的有道理。 “3年，零2个月。”唐主任道，“小罗，你在呼吸道里见过什么？” “最近一次见的应该是辣椒。” 罗浩想起成动的那位能给大熊猫做手术的兽医，自己说自己有艾滋病，后来证明他应该是误吸了辣椒。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有包裹、机化么？” “有。” “但这个患者没有。”唐主任加重了语气，“北医的朱教授说是毛絮状的东西，治疗团队尝试用少量生理盐水冲洗，发现异物部分扎入支气管壁中。幸运的是，这次灌洗仅仅伴有少许新鲜出血，并没有引起大出血。” “当时朱教授和她的团队没敢做过多的操作，准备全麻下完成手术。但下去后给患者家属看了取出来的东西，患者家属就表示要出院。” 说着，唐主任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 “唐主任，患者是伏牛山送来的。” “！！！” 一句话，唐主任短时间错愕莫名后，脸上的阴霾竟然少了许多。 “真的？” “真的，要不然我怎么会接触到这个患者。”罗浩开始胡说八道，给唐主任吃定心丸。 “伏牛山的齐道长怎么说？”唐主任有些怕，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咦？她知道的挺多啊，罗浩笑笑。 “唐主任，您信这些？” “信不信的都无所谓，但不管是信还是不信，都得尊重。”唐主任道，“这么讲吧，你说胡建那面信妈祖么？” “……”罗浩严肃，“唐主任，可不敢乱讲。咱别的开开玩笑无所谓，但妈祖她老人家还是要信的。” “是啊，都信妈祖，我听说他们那面出海之前都要先问妈祖。怎么换到咱们这儿了，就不信了呢。” 这话问的，罗浩无言以对。 “而且我的问题已经提出来了——3年零2个月，好像不管什么东西都应该机化了吧。” “但北医的朱教授却取出了毛絮状的东西。” “小罗，要不咱请别的专家来看看？” “……” 罗浩本以为唐主任是想要抓紧时间把手术给做了，抓住那个全国年会上人前显圣的机会。 可万万没想到唐主任犹豫了一天后，竟然一点都不想接手。 “唐主任，您知道我的助手吧。”罗浩只好提起陈勇。 唐主任看了一眼门口，见门是关着的，点了点头，很慎重。 “那我和陈勇一起做手术吧。” “小罗，你们在帝都的时候，经常有人开坛做法么？”唐主任忽然问了一个怪异的问题。 医院，开坛，这俩词风马牛不相及。 罗浩想了想，“唐主任，只有那么一两次，您也听说了？” “嗯。”唐主任点头。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么，放在哪个领域都差不多。 “没办法啊，有些人就是信这个。都是从梅奥回来，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求助鬼神之力。但这种事儿吧，咱也不能说，也不敢问。” “乔布斯怎么样，走的巫医路线。您说乔布斯的智力有问题？我是不信。” 罗浩解释了两句，渐渐觉得没了兴致，只能叹息。这种话题说完了就觉得无趣的很，罗浩是认为科技水平达不到而已。 但罗浩又听老师讲过一件事——人类的出现就相当于把一块手表拆成零件，分散扔到太平洋里，然后过了一些年这些零件组合成了一块手表，精密度都和从前一样。 可能性无尽趋近于零。 所以各位大佬们大多都会信点什么。 罗浩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如何，但现在么，还是比较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那好吧，明天我给你准备好东西，麻醉那面怎么办？” “我找老柳来麻醉。” 唐主任一直听说柳依依是罗浩医疗组的麻醉医生，这回有了证明。 但她没有八卦，而是谨慎的点了点头，又询问罗浩时间、地点等，最后敲定明天上午九点罗浩来做手术。 离开后，罗浩觉得有些荒谬。 但唐主任的那句话始终在耳边回绕——3年零2个月，毛絮状的异物怎么没有包裹机化呢？ 甚至异物还很尖锐，北医的朱教授用气管镜往出取的时候还导致了出血。 的确有点古怪。 回到病区，陈勇正在写论文。 从前一直抱着手机撩妹儿的陈勇现在每天写论文，罗浩觉得这个转变有点大。 “最近怎么这么上心？”罗浩回来后站在陈勇身边问道。 “还行，不算上心，你下课才回来？” “去唐主任那看了一眼，她不敢碰，明天上午九点，咱俩一起做。” “气管镜？” “嗯。”罗浩笑道，“你算了么？手术顺利不顺利？” “顺利啊，没什么事儿，相当简单，你放心做。”陈勇很自然的说道。 “唐主任不敢，说是3年零2个月异物都没有包裹机化，还是絮状物，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怕惹了什么不该惹的存在。” “那孩子齐道长和我都看了，没事。”陈勇的口罩动了动，“人体多奇怪，千奇百怪的事儿都有。对了，前一阵子挖出来一块战国时候的咸鱼，你知道这事儿么？” “太咸了，一直没腐烂的那条？” 陈勇没回答，而是低头继续写论文。 罗浩很欣慰。 陈勇不光走自己这面的路，他还通过他自己的人脉，魔法师的身份走老伦敦的路数。 哈佛每年200个nature，80个science凭的是什么，凭的就是很多大牛能靠刷脸，而不单单是科研水平够。 虽然人家的科研水平肯定不低，但这么多文章，水分极大，还是要刷脸的。 陈勇竟然能短时间担负起这么多，罗浩相当满意。 医疗组已经形成规模，大家自己做自己的事儿，看起来的确有一种蓬勃的感觉。 罗浩也没和陈勇胡乱闲聊，而是坐下拿着手机刷论文。 最近的论文越来越水了，罗浩也很是无奈。 自从欧美那面搞lgbt以后，不光是游戏越来越不好玩，电影越来越不好看，连科研工作都一样，越来越水，越来越讲zz正确。 水的让罗浩感觉有点厌烦。 从前一期杂志里至少还是有2-3篇是有干货的，但现在……罗浩刷了半个小时的论文，完全没有干货，甚至很多文章胡编乱造，完全经不起推敲。 罗浩也知道自己属于那种——左口袋装着个突破性前沿技术进展；右口袋揣着个颠覆性科技成果转化；胸前还挂着无数篇s”期刊的“狠角色”。 但这和腹诽那面论文质量没关系，越是这样就越看不惯。 【晚上嘛去？】 就在罗浩无所事事的时候，大妮子像是感知到罗浩的无聊，微信就发过来。 【去找你吃饭。】 【给你做红烧肉，五花肉的，喷香。】 【emmmm……】 【叫着一起来。】 王佳妮简直就是罗浩肚子里的蛔虫，罗浩刚一犹豫，就想到罗浩要带医疗组一起。 【好，我这就去买肉。还要别的么？】 王佳妮给罗浩列了一张单子。 罗浩只需要按照上面写的内容购买就可以，完全不用动脑子，省心得很。 “下班去我家吃饭。”罗浩站起来，和医疗组的全员说道，“叫着老柳。” “明天手术，你有特殊要安排的？”陈勇有些慎重。 “没有，就是和大妮子说起来，顺便。” 孟良人笑眯眯的敲打着键盘，修改病历。 “需要的东西我发群里了，肉，我买，其他的老孟看着安排。” “好，罗教授。” 时间已经不早了，换衣服下班，罗浩和医疗组众人来到附近的菜市场买菜。 “我今晚也做几个菜。”陈勇自告奋勇。 “你会？”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为什么不会做菜！跟你讲，英国的留子里，我做菜最好吃！” 罗浩见柳依依笑眯眯的，知道应该是真的。 但自己从来没见陈勇这狗东西做过。 做个菜竟然还要分人，只有女人能吃，男人吃不得！陈勇有些过分。 “大妮子说要做红烧肉。”罗浩也没多说什么，“你做别的。” “我的红烧肉天下第一！”陈勇昂首，“我跟大妮子说，今晚的红烧肉我来做！你知道什么是肥而不腻么？知道什么是吹弹可破么？知道什么是入口即化么！” 罗浩一句话都不想听。 再说下去，估计警察就上门了。 “你去买菜。”陈勇把自己负责的东西私信发给罗浩，“你不会做饭，不知道什么样的肉好。” 罗浩也无所谓，医疗组在家里吃顿饭，算是团建了。 老孟辛苦，陈勇也辛苦，医疗组现在兵强马壮，罗浩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去想想未来。 路，要一步一步走。 饭，要一口一口吃。 回到大妮子的出租屋，笑声不断。 罗浩要进厨房，被陈勇撵了出来，“去去去，你懂什么是做菜。” “你懂？” “我当然懂。在英国的时候，好多人不会做饭，有个……” 陈勇说着，猛然一顿。 罗浩意识到应该是一个漂亮的女生吃不惯白人饭，于是借机跟陈勇同居，顺便蹭口饭吃。 气氛还没尴尬，陈勇停顿了不到1秒钟，柳依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罗浩忽然右手握拳，砸在左手上。 “靠，忘了。” “啊？忘买什么了？罗浩。”王佳妮奇怪的问道。 “忘了叫老范和杰森。”罗浩顺利打岔成功。 原本在他心里，老范和杰森也不算是医疗组成员。 这和他们水平高，医疗组组长担心鸠占鹊巢没有关系，罗浩就是单纯对他们俩没什么亲近感。 顶多算是在江北省医大一院过渡期间的手术搭子。 危机警报解除，陈勇投来感激的目光。 罗浩趁着柳依依还没反应过来，开始八卦起自己上学的时候和老崔蹭饭的事儿。 学术蝗虫，每次参加学会，都要把各种甜点、小吃一扫而空。 关键是罗浩参加的学会等级还极高，跟着老板去参加的，那些年的学会标准也高。 从这一点上来讲，罗浩也算是吃过见过。 “罗教授，你这么做，老板不说你么？”柳依依没意识到陈勇说走了嘴，注意力都在学术蝗虫上。 总听人说起学术蝗虫，就是把茶歇的各种吃的一扫而空的那种学生，没想到堂堂罗教授当年竟然也是蝗虫。 “老板？老板都要我给顺点吃的。” “为什么？”陈勇也吃惊。 “家里管得严，不让吃。有些小点心老板心心念念了一辈子，可以随便吃的时候没有吃的；等有吃的时候，又不能随便吃。” “我艹！”陈勇忽然大骂出声。 “？？？”罗浩一怔，目光落在陈勇的手上。 五花肉，看起来标准的很，是菜市场里最贵的那种。 看着就均匀，属于上等的五花肉。 可没想到当陈勇把肉上面的软扎带打开后，整块的肉都瘫下去，跟变魔术似的。 里面全都是肥肉，白花花的，还没等吃，只是看两眼罗浩就觉得那股子油腻已经顶到了自己的嗓子眼。 这特么的，罗浩心里骂道。 “咚~~~”陈勇把菜刀剁到菜板上，“我去找他算账！” “算了。”罗浩马上把台阶给陈勇送过去，“还不够麻烦的呢。” “社会风气就是因为你这种人才败坏的。” “……”罗浩认真看着陈勇的眼睛，“你确定要去烧黄纸，招小鬼，把肉贩子的命算穷？” “这就去！”陈勇看样子的确有点生气。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罗浩也不再火上浇油，把陈勇按住，“好不容易有个团建，遇到这破事……” 想着，罗浩拿着手机，拨打了个电话。 “娄老板，团建，有空么？” “哈哈哈，一猜就有空，赶紧来，我们等你。对了，顺便带两斤五花肉，买的肉被骗了，等肉下锅。” 电话那面，娄老板已经到了海龙舟楼下，挂断电话后和司机说道，“走。” 司机看了一眼海龙舟，一句废话都没有，按照娄老板的指示联系一边联系五花肉，一边开车去哈动附近的一家小区。 至于在海龙舟约了谁，那都不重要。 来到哈动附近的小区，马壮拎着几斤五花肉等候多时。 马壮要跟着走，娄老板伸手接过五花肉，“你去忙吧。” 眼巴巴的看着小区，马壮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 看着娄老板背手拎着五花肉，跟刚逛完菜市场的老头子似的，有些悠闲，马壮心里羡慕。 拎着五花肉上楼，门是开的，罗浩站在门口。 “娄老板，不好意思啊~” “害，再有这种不好意思，一定把电话打给我。” 都是人精，什么事儿不用细讲，大家心里明镜似的。 说破了反而不美。 “咱们杀牛，先一刀拉动脉，血放干净之后，再拆解掉。所以，这样做出来的牛排，里面只有少量残留血，并且容易保存，容易烹制。” “他们那面不是，用设备先切断牛的中枢神经，然后直接拆解。这样的牛排，肉里面有大量的血。不易保存，并且很难烹制。” “所以呢，欧洲的牛排，你就算表面煎糊了，里面还是有血。由于不易保存，所以肯定保鲜。你可以要不熟的，因为熟了，也就老了。” “说他们茹毛饮血，一点都不过分。吃个牛肉，一点花样都没有，就跟没进化完全似的。” 厨房里传来陈勇的声音。 “我听说欧洲的牛排尽量保留肌红蛋白什么的。” “别听他们瞎扯，老柳。”陈勇道，“在国内，我买一块牛肉，水焯一下，去掉沫子，然后就可以放调料开炖。炖4个小时，从里到外全烂且入味。 我在英国买一块牛肉，焯水，放调料，炖4小时，肉里面还有血水，而且不入味。” “根本没法吃，简直就是噩梦。烧鸡，你最近吃过么？” “没，太腻了。”柳依依摇头。 “后来把我逼的没招了，自己做烧鸡，香味儿把全楼的留子都引来。” 陈勇每次说起英国留学的经历，都委屈感满满，好像遭了多少罪似的。 娄老板微笑，把肉递给罗浩。 “陈勇，你要的五花肉。” 罗浩把肉交给陈勇，和娄老板在客厅坐下。 “罗教授，您这是团建？” “算是吧。” “也太简陋了，最近管的的确严，但不至于要在家自己做么。”娄老板笑眯眯的说道。 “害，碰巧，大家说起来了。管的的确严，我尽量保证不出事。” “您干临床，白瞎了，年纪轻轻是真谨慎。”娄老板轻声道。 罗浩微笑。 “临床？还行。”庄嫣笑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娄老板知道这位是庄院长的女儿，笑道，“要我说啊，管你们医生干嘛，就算使劲挣能挣几个子儿。” 庄嫣有些诧异。 “大宅门看过么？”娄老板慈祥的问道。 庄嫣点了点头。 “白家大爷二爷看病，出了医疗事故，换现在医生的话讲。然后呢，家道中落。白家二奶奶靠着卖药，渐渐的让白家恢复了点元气。 再往后呢，白景琦卖保健品，一夜暴富。 想挣钱，看病不如卖药，卖药不如卖保健品。所以么，医院里的医生真挣不了几个钱，都是辛苦的卖命钱。” 罗浩哈哈一笑，“娄老板，别把小孩子给教坏了。” 说着，罗浩回头看了一眼庄嫣，“小庄，你觉得娄老板说得对么？” 庄嫣皱眉，“好像不对，但我找不出问题来。” “白景琦是靠着祖宗留下来的招牌，卖保健品才能有人信。一般的保健品，谁会买。” 娄老板双手一拍，“哈哈，罗教授一语中的。” “你知道多少厂家想要找校长带货么？出的是天价，但校长自己不肯就是了。他那个级别的人，总归是要爱惜羽毛的。” “师兄，要不那以后咱也卖保健品得了。”庄嫣开了个玩笑。 “害，竹子的一个代言就多少钱。代言就三年，三年后竹大、竹二都能接代言了。”罗浩道，“没必要弄什么药酒的，害人害己。做事儿么，总是要讲规矩。” 听罗浩说到规矩，娄老板表情严肃了起来。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提到这一点。 “没事没事，我和娄老板聊天，去看你勇哥做饭去。”罗浩把庄嫣撵走，和娄老板聊起家常。 顺便，问问娄老板队机器人女友感不感兴趣，在美洲有没有路数。 “这肉有科技！”庄嫣刚去厨房，就发出惊讶的声音。 娄老板一皱眉，那块肉是马壮给自己的，这小子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 知道自己要来罗教授这儿，竟然还买了不好的肉。 妈的，估计是飘了。 见娄老板脸色难看，罗浩起身，“别瞎说，怎么有科技了？” “师兄，你看颜色。” “小庄，你不懂别瞎说啊，好肉都这个色。”陈勇解释，却说不出一二三四五。 “害。”罗浩站在厨房门口看见娄老板拿来的肉被切开，绽放出五颜六色的诡异光芒，“小孩子不懂别瞎说。” “师兄，这一看就有重金属！”庄嫣虽然还在坚持，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叫光栅效应。” “嘎？” “光栅效应是一种光学现象，指的是由大量等宽等间距的平行狭缝构成的光学器件对光的衍射作用。 在肉类中，尤其是牛肉，当肌纤维被切断时，会形成规则的凹凸结构，这种结构在光照射下会产生光栅效应，使得肉表面出现彩色反光，这通常被视作肉新鲜的标志之一。” “光栅效应越明显，就越是好肉。” 465 拔出来一把草 竟然还有这个说法，娄老板也不知道，罗教授果然有文化，这都懂。 他只知道切开后五颜六色的牛肉是好牛肉，但却不知道解释。 然而，一切还没结束。 “中央大街，正在安装裸眼3d，娄老板知道么？” “我听说了，竹子会上么？”娄老板点了点头，罗浩转移话题有点突兀，但娄老板迅速跟上。 “第一个宣传片肯定是周老板左牵黄、右擎苍的宣传片啊。”罗浩笑道，“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光栅效应还可以用于裸眼3d显示技术中。 利用光栅的特性在屏幕上显示两个有视差的图像，实现立体效果。” “！！！” “！！！” “冰雪节开幕，周老板的宣传片一出，还是裸眼3d的，身临其境，你就说好不好吧。”罗浩嘴角的笑容ak都压不住。 娄老板一怔。 那个宣传片他也看过。 虎林的农业连那面娄老板去兴凯湖吃大白鱼的时候见过，看起来的确不错，但娄老板记忆中的农业连却远远没到罗浩拍出来的宣传片这种程度。 一望无际的麦田，一望无际的机器熊猫，周老板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的画面。 娄老板看得心潮澎湃，向往不已，甚至都琢磨着让罗浩帮自己规划一个宣传片。 他知道自己已经老了，可手里有点闲钱，谁还不想着流芳百世呢。 不说青史留名，留个纪录片自己看总归可以吧。 但娄老板没说，他知道即便是自己提出这个要求，罗教授也不会答应。 自己哪能和周老板比，虽然都叫老板，但此老板非彼老板。 “建好了么？我最近没去那面，只知道建了个3d裸眼大屏。”娄老板有些热切的问道。 “差不多收尾了。”罗浩笑了笑，“竹子代言费出来的钱，也算是旅游项目之一。” “那块裸眼3d大屏是竹子挣的？”陈勇在厨房里探头出来。 “嗯，和耿处长说了，到冰雪节结束前播放的都是竹子的视频，最多加上他们一家几口。” 这还行，陈勇对此表示满意。 虽然在他看来竹子是自己家的，自家的竹子挣的钱也是自己的，怎么能花在公益项目上呢。 但他也顶多牢骚埋怨几句，而且毕竟有收获，陈勇也没多说什么。 娄老板很清楚这话是讲给自己听的，小罗教授不缺钱。身后还有个项目组跟着，和鹅厂的合作好像也在推进。 最起码最近这段时间身边的机器熊猫越来越多，马壮那小子也买了一只。 娄老板真想踢马壮一脚，你什么水平，配和罗教授用一样的东西。 “娄老板，最近工大有个教授研究的机器女友有了突破，看样子应该可以量产了。”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 “？？？” “？？？” 娄老板头顶冒出三排硕大的问号。 社会上的老油条，省城私人订制的常客，怎么可能不知道罗浩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这可是挣钱的大买卖！ 直播里那些擦边女主播吸引多少关注，挣多少钱大家心里有数。 这种擦边的东西可是大项目。 甚至省城现在已经开始有商家买个橡皮人，粗糙的一逼，开起了灰产。 这种灰产很不干净，据说已经有人为此得了传染病。 正因为懂，所以娄老板愕然，国家让么？灰产的那种娄老板可看不在眼睛里，他也知道罗教授说的一定不是那种。 还是说是那种只能看不能摸的机器人？机器熊猫的动作现在看还挺生硬的。 “罗教授，您有许可证？还是得到了某种暗示允许？”娄老板试探着问道。 “没有。”罗浩叹气，“也不准备走国内擦边的买卖，现在好像开了挺多家假人体验馆。” “？？？”娄老板怔住，不在国内卖？ “东南亚，非洲，美洲，需求大的很。” 娄老板的思路被打开。 虽然海外有生意，但娄老板的脑回路基本都还在国内，毕竟在国内摸爬滚打了半辈子。从野蛮生长到到处都是监管，娄老板经历过很多。 所以一时间没想那么远。 “我能看看么？” “可以啊，跟您说的意思也是。不过不着急，最开始肯定要用在冰雪大世界里，用在冰雪节里。” “！！！” “人体建模超算已经跑完了，勉强能用在竹子身上。”罗浩很平淡的介绍，“等冰雪节开幕，您看见就知道了。” “之前呢？马斯克那面已经推出概念机了，要在他之前。” “不急，老马做的很多东西都没有产业链支持，哪有国内方便。”罗浩笑道，“要是急的话，改天我找您去工大，最近您都在国内吧。” “都在，外面的世界虽然好，但我老了，奔波不动，还是交给年轻人们吧。” 娄老板虽然这么说，但他明显对机器女友相当感兴趣，问了很多细节。 几个小时后饭菜才好，一大桌子人，娄老板显得格格不入。 但娄老板就像是没注意到似的，坐在罗浩身边，谈笑风生，好像他也是医疗组的一员。 …… 唐主任心绪不宁。 她年轻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患者，咳嗽的很厉害，诊断是支气管炎。 但怎么治疗都不好，那时候还是小医生的唐主任束手无策。 不光是她，连她的上级医生都觉得没有好办法，只能用镇咳药维持。 后来家里找了一个“看事儿”的，当着唐主任的面“变戏法”，用针在患者的胳膊上挑了个针眼，唐主任眼睁睁看着那个“看事儿”的从针眼里拔出来一把鸡毛。 说来也怪，那之后患者就好了，不再咳嗽。（注） 这件事没有后续，人家“看事儿”的人根本没睁眼看当时的小医生哪怕一眼。 可却给唐主任留下深深的心理阴影。 一听说从气管里夹出来一撮毛的时候，唐主任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当年的往事。 有些迷信，有些玄幻，或许还是江湖戏法，但唐主任没办法解释患者为什么不咳嗽。 今儿的患者…… 唐主任坐立难安，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把电话打给北医的朱教授。 她们是同学，毕业后天各一方，偶尔会有联系。 没想到一个患者把两人给串联起来。 “老朱，忙呢么？” “没，在家刷手机呢，什么事儿？”电话那面朱教授的声音慵懒。 “那个支气管里有毛的患者我这面收了，准备明天手术。” “小唐，我说句不该说的，那个患者我建议你转走。” 这话虽然说到唐主任的心坎里，但她旋即不服气。 “不是说你们那面的技术不行，我当时下的镜子，抓住异物稍微一动就出血。怪了，你说。” 电话对面朱教授满满的疑惑。 “出血不多吧。” “我很小心的，也是运气够好，取到了病理标本，但却没什么用。”朱教授叹了口气，“止血，取异物，我跟你讲小唐，我一辈子的本事都使出来了。” 唐主任沉默。 “我就奇了怪了，按说两三年了，怎么一点包裹、机化都没有，说出血就出血呢？哪个患者我回来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 这也是唐主任的疑问。 “明天要是做的话，小唐你一定跟患者家属说好，不成功的可能性大。你要是镜子进去，一动就出血的话马上给止血药，然后观察一下，千万！” 说着，朱教授顿了一下，加重语气，“千万别逞强，少量出血还没问题，真要出血量大的话，患者可能有生命危险，绝对不开玩笑。” 唐主任汗颜。 逞强？开什么玩笑，要是自己做的话，早就和患者家属谈话，让他们带着孩子去帝都了。 自己还没上台就认怂了已经。 根本不带逞强的。 “你怎么不说话？”朱教授疑惑的问道。 “我肯定不逞强，手术，也不是我做。”唐主任实话实说。 “谁做？！” “罗教授，协和，罗浩。”唐主任生怕朱教授听不懂，特意说了协和罗浩这四个字。 “罗博士？协和的那位？哦，对，他在你们医大一院。”朱教授想了想，“他能行么？” “我也不知道，但罗博……罗教授说明天他带他的助手上台，不用我。” “！！！” 电话两面的人都沉默了下去。 诡异的症状，离奇的治疗经过，罗浩竟然带自己的助手就要上？ 十几秒后，朱教授吁了口气，“咱呼吸内科，王校长当年可是特别看好罗博士的。我们都以为罗博士能留在王校长手底下，不会去协和，会去朝阳医院。” “没想到，他……他明天手术，你家气管镜带摄像么？” “有，做完后不管成功还是不成功，我把录像发给你。” “好！一定第一时间发给我。”朱教授马上说道。 …… 第二天，朱教授心里面像是有小猫爪子挠一样难受。 患者是什么病，要怎么做气管镜才能避免出血、把异物都取出来，朱教授始终想不懂。 的确，当时她做的时候没上全麻。但上不上全麻根本不重要，支气管里的异物只要一动就出血。 那玩意就像是锋利的玻璃碎片似的，也不知道怎么进去的。 最关键的是——两三年了，还没包裹、机化。 从医学上来讲，这根本就不可能。 再加上那个“神秘”的协和罗博士亲自上，朱教授的期待感拉满。 她是相信王校长的眼光的，况且那位罗博士身后还站着无数的大佬。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大查房，朱教授也心不在焉。 九点！ 朱教授的一颗心已经飞到江北省，仿佛灵魂出窍了似的，隔空遥看手术。 九点三十分，朱教授拿起手机，却没看见唐主任给自己留言。 难道手术还在做？ 罗博士这么倔？按说半个小时……不对，全麻，应该是那面全麻水平差一点，或许这个时间全麻还没结束。 又过了一个小时，大查房结束，朱教授找了个僻静地儿给唐主任发信息。 【出血了，只取出一个小东西，罗教授在看。我估计，手术应该得失败。】 唐主任隔了几分钟后回复。 果然，就说罗博士再怎么强毕竟还是个年轻人，朱主任看着你买呢回复的信息，苦笑。 至于协和胃肠镜的秦晨秦主任总说罗博士如何如何，这在朱教授看来像是个笑话。 他那么年轻，再强能强哪去。年轻的确眼疾手快，可却少了无数的经验以及细腻。 这么看，果然，协和罗博士下镜子进去直接取异物，根本没听自己的警告，结果一下子就捅咕出血了。 关键是从唐主任的微信里，朱教授判断罗博士好像不服气，正在研究要怎么办。 【千万别勉强。】 【尽量。】 短暂的交流后，那面就没了声音。 朱教授把手机放起来，开始认真看自己的患者。 但不到20分钟，手机响起。 “老朱！看视频！我传给你了。” “失败了？患者没事吧。”朱教授下意识的说道。 “手术成功，罗教授拔出来一把草。”电话那面的唐主任兴奋的说道。 “？？？” 淦！ 这怎么可能！ 朱教授愣住。 但她马上很没礼貌的挂断电话，下载视频，点击播放。 视频没有剪辑，估计是那面下载后直接传给自己。分辨率还不错，看上去很清晰。 地方医院的设备也很好，朱教授心里清楚。 气管镜进的很顺利，能看出罗博士的手法不错。 镜子继续往下走，几个难点被一蹴而就，朱教授渐渐承认罗博士的水平不是不错，而是很高，和自己相比也差不多。 难怪是王校长欣赏的学生。 很快，镜子就看见了右下肺叶基底段的异物。 但到了这一步，术者却没动，镜子就那么摆着，好像他意识到了难处。 朱教授仔细看着那堆异物，心里面琢磨着要是换自己的话会怎么办。 看着完全没有包裹机化迹象的异物，朱教授叹了口气。全麻，估计自己也做不下来。 一动就出血，根本没视野，手术压根就没法做。 那罗博士做了什么才能让不可能成功的手术成功？ 朱教授强忍着冲动，没把视频拖拽到最后，而是把自己代入到罗博士的角度。 无解！ 肯定无解！！ 朱教授心里有了确定的想法。 果然，足足过了5分钟左右，小钳子才抓住一个异物。 抓的又稳又准，可不出意料，异物碰到支气管边缘，马上有红色的鲜血冒出来。 但只有一下，术者似乎意识到这东西的锋利，再没碰到。 随后是用药止血的过程，活干的的确麻利，可朱教授不知道罗博士要怎么处理这个诡异的异物。 手术继续暂停，好像做的时间不长，更多的都是术者在琢磨、思考，甚至在发呆，不知道从何下手。 出血很快止住。 但镜子还在，术者却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傻了吧。 朱教授心里想到，这手术想要把那堆草取出来，比登天还难。 而且那是一堆草？看着不太像。 无数的疑问在朱教授脑海里回旋，过了足足15分钟，有人走过来。 “朱教授，学什么呢？” “前段时间有个4岁的小患者，右下肺基底段有炎症，下镜子看有异物。” “哦？这是你做气管镜的视频？你胆子可真大，那个患者的手术还敢做。” “不是，患者回当地了，这是刚刚做的气管镜的视频。” 听说是当地的视频，那位教授没什么兴致，转身要走。 “协和罗博士做的。” “什么？罗浩？！” “是。” 刚转身，那人又转回来，差点没闪到腰。 “我看看，做到哪一步了？” 朱教授哑然。 一提到协和罗博士，大家似乎都很好奇。 也是，一年摘三青，明年应该奔着杰青就去了，还养了一头叫竹子的大熊猫，顶流网红。 这种人不关注，还有谁会被关注。 其他的或许不会关注，可有关于竹子的信息却无孔不入，只要刷短视频或者关注热搜，总会听到或看到这小家伙。 “出血了？罗博士的手法一般……不对，里面的异物是什么？看着这么怪呢。” “估计是两三年的异物，也没见有机化，很怪。”朱教授解释道。 “这么长时间还没机化？” “是啊，非但没有机化，还有些锋利。”朱教授说完后自己都怔了一下，对，锋利，就是锋利。 稍微一动支气管里就出血，不是锋利还是什么。 “那也不应该，和他们描述的罗博士不一样。” “他们怎么说的？” “前段时间看见秦主任，他说消化内科，至少内镜的全国年会定在北江省开。去那面开年会？不为了捧罗博士的场还为什么。” “！！！” “反正秦主任一顿夸，说罗博士的水平要比自己高。这么看，也就那样。能说中规中矩……” 话没说完，视频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古里古怪的东西。 是钳子，扁口，不是制式的，看样子像是把平时用的钳子给扭转过来，倒着顺了进去。 不光是是倒着进去的，钳子口的位置还有点瘪，呈扁平状。 两人同时闭嘴，静静的看着古里古怪的钳子进入患儿右肺下叶基底段。 倒着的…… 朱教授忽然想到一件事——如果是那种锋利的草，带倒刺的那种，自己往出拽的话一下子就卡在支气管壁上，导致出血。 要是顺茬给钳住的话…… 似乎就能把那撮草给顺出来。 想着想着，朱教授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就像是她自己站在患者面前，手持镜子，一点点的操作一样。 气管镜钳子下的非常快，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仿佛胸有成竹一般。 “慢点啊。”朱教授没注意到，喃喃说道。 可视频里的术者根本无视了朱教授认为的所有难度，倒着张开钳口，一把夹住异物。 随后很快的就把异物给顺了出来。 没有出血。 没有出血！ 没有出血！！ “我靠，这也太快了吧。” 是啊，朱教授也这么认为。 而且罗博士的思路狂野，做的还好。钳子头被拧了180度，一般的钳子都做不到，得是挺贵的设备。 说拧就拧，他们科室不要成本的么？ 哪怕什么都不在乎，只要手术成功，那也得有本事才行。 患儿！ 支气管！ 3mm左右，全国能把镜子、钳子下进去的医生都不多。 可罗博士还嫌不够，硬生生把钳子的直径x2，还有富裕。就这，对他来讲一点难度都没有。 回头就把那捧草给夹住，然后拽出来。 夹的角度和位置也妙到毫巅，倒刺一点没有露出来，全都在钳子里面。 看着简单，可朱教授知道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 哪怕有罗博士的思路，自己也做不到。 “他是怎么做到的。”另外一位教授小声说道，她也满脸的不可置信。 朱教授摇摇头。 谁知道呢。 “那到底是什么？” “我问一下。”朱教授有些失神，缓了缓，拨通了唐主任的电话。 “小唐，罗博士取出来的是什么？” “狗尾巴草。” “啥？！” “啥？！” “是狗尾巴草，我给你找个相片传过去。孩子的父母看见，也回忆起孩子1岁的时候好像去有狗尾巴草的地儿玩去了，不知道怎么弄的，孩子把狗尾巴草给吸到了气管里。” 狗，尾巴，草！ 还有这种古怪的东西？ 朱教授拿起手机，开始百度狗尾巴草的图案。 好像是，的确是，就是！ 狗尾巴草！ 她愣神中，收到一条信息，打开看，蓝色的无菌包包袱上，摆着一根狗尾巴草，看着还算是完整。 就这东西，3年时间都没机化？ 朱教授愣住，她恨不得马上飞到江北省省城问问罗博士到底怎么回事。 从前，觉得好多科的年会定在江北省召开有些过了。 但现在，她恨不得呼吸内科的年会就在江北省省城召开，自己好有机会问一问罗博士。 …… “罗浩，这东西怎么吸进去的。”陈勇也奇怪。 “不知道啊。”罗浩耸肩，摊手。 …… …… 注：不是亲眼目睹，是听一个老医生说的，大约是八十年代的事儿。姑且听之，信不信的……再说。 466 梅奥啊，也就那么回事 “人真是很奇怪。” “准确的讲应该是人体结构很奇怪，有时候临床干久了，遇到的奇奇怪怪的事儿多了，我也觉得很多事情都是命。”罗浩看着狗尾巴草，轻声说道。 罗浩也想不懂为什么一个1岁的孩子会把一颗狗尾巴草吸到气道里。 而且狗尾巴草经过三年零两个月的时间还没包裹机化。 最常见的气道异物是辣椒之类的，吃火锅的时候被呛到，剧烈咳嗽，不经意之间有辣椒皮进入呼吸道。 但那种情况下一年左右就会出现增生，包裹，机化，随即而来的是气道阻塞，肺不张，肺炎等等疾病。 眼前的情况自己也是第一次遇到。 罗浩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古怪的念头，他第一时间把这个念头抓住，省得想不起来。 “小庄。” “师兄！”庄嫣正在看狗尾巴草，目瞪口呆。 “把所有影像、从头到尾的就诊过程、手术过程以及康复过程都记录下来。” “要写论文么？！”庄嫣有点兴奋。 “论文陈勇写，这个小患者至少能发一篇《新英格兰》，但意义不太大。”罗浩道，“我是想建个病历库。” “？？？” “？？？” “？？？” 陈勇、孟良人、庄嫣都愣住。 “罗浩，你协和病历库看多了吧，自己还想建？你家协和那是上百年的时间，无数人临床看病建起来的。就你？十辈子也建不起来啊。” “精卫填海么。”罗浩微微一笑。 “愚公移山是不是更贴切？” “都差不多，慢慢来呗。无人医院是要跑无数场景的，眼前这种，也是场景之一。多填充一点内容，以后能方便点。我自己做不了什么，可做点总好过于不做。” “！！！”庄嫣没想到师兄竟然把眼前这根狗尾巴草和无人医院联系起来。 需不需要这么高大上？！ 不过庄嫣虽然心里有些惊讶，却还是点了点头，心里面已经开始盘算该怎么做师兄才能满意。 “小罗教授……”唐主任还没完全缓过神来，她怔怔的说道，“年会播放这段手术视频的话……” “没事，我来剪辑。对了，您要是方便的话……算了。”罗浩话说到一半，自己否定了自己的话。 “？？？”唐主任没懂。 “就是，你拿人家失败的手术作比较，北医会很不高兴的。”陈勇笑着说道，“走了走了。” 罗浩转身，笑眯眯的说道，“唐主任，谢了。” “客……客气。” “视频我来剪辑，要是年会真的在咱们医大一开的话，您负责讲解手术。至于北医那段，我自作主张直接剪掉，只讲在咱这面的治疗。” “！！！” “那我先走了，后续有小庄跟进。至于这个，送病理一点，最好和患者家属沟通，整根狗尾巴草封起来，哪怕以后给孩子们讲课用也是好的。” “好好好。”唐主任只能连声说好。 离开呼吸内科，罗浩抬手抻了个懒腰。 刚刚解决问题的操作看起来简单，混不吃力，但只有罗浩知道自己开了【种族狂暴】以及【心流】状态，无双满满，可以说是自己最强状态。 就这，还差点没出事。 “我就说你行。”陈勇一边走一边闲聊，“不过狗尾巴草的确是我没想到的。” “你想到什么了？” “想到这孩子前世今生的因果，使劲算都没什么事儿，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患者。你要手术失败，我都要找我师父算一下。” 那个穿着跨栏背心、大裤衩子，牙疼的哎呦哎呦的老人家么？ 罗浩想起那位老人家，看了看系统面板上+8的祈福数值，心里有一种要把老人家拉进自己医疗组的冲动。 但这种事儿也就只是想一想而已，自己心里想什么那位老人家一清二楚，总觉得蛮可怕的。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罗浩手机响起。 “老崔，好久没给为父我打电话了。”罗浩心情很好，和崔明宇调笑着。 “小螺号，我跟你讲件事！”崔明宇兴冲冲的说道。 有事叫义父，无事小螺号。罗浩想起这句话，撇了撇嘴。不过自家好大儿说什么都无所谓，罗浩早都习惯了。 “怎么？” “魔都的和睦家，梅奥落地，你知道么？” “知道。” “问我能不能去。他那面不算是门诊，需要国内的医生充场面，需要的情况联系梅奥的医生。” “咦？不至于啊，哦哦，我想起来了，是找你家赵老板去，你去当助手，对吧。” “肯定啊，那面给的真多！”崔明宇兴奋的说道。 罗浩想了想，“赵老板要是去的话，你自己看，我不能给你建议。” “怎么呢？” 罗浩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我这儿说话不方便，你等等的。” 说完，罗浩把电话挂断。 陈勇对挣钱的事儿不感兴趣，也没说话，两人回到科里，陈勇开始和庄嫣讨论要怎么建立罗浩自己的病历库。 罗浩拿着手机去了防火通道，仔细看了一遍，没有人，罗浩拨通崔明宇的电话。 “老崔。” “义父，你说。” 前后几分钟的时间，崔明宇的情绪已经冷静下来，又开始称呼义父了。 “实话实说，我不建议你去。” “为什么？” “赵老板能去，养老，梅奥是好地方。咱不提治病救人，单就手术手法的事儿来讲，你多大年纪，还需要至少一万台有难度的手术的磨炼。 但那面没有那么多的患者，去了之后最好的是能保持现在的状态。就这，都未必能做到。” “可……”崔明宇还有些惋惜、有些犹豫不决。 “当然，你要把这看成是谋生的手段，只是一份职业，放心大胆的去。”罗浩爽朗的笑道，“别担心没后路，以后就算是和睦家不行了，你来我医疗组，总之有口饭吃。” 电话里的惊叹号已经冒出来，砸在罗浩脸上。 “义父！” “说正经的呢，我给你留条后路。但到时候你来，姿态得放低。你想啊，手术做不过庄嫣，病历写不过老孟，论文也不如陈勇。你凭啥？就凭叫我一声义父？到时候你能忍，我都不能忍，给咱协和丢人。” 电话那面沉默。 但很快崔明宇就开始八卦，“义父，陈勇什么来路，最近怎么发表了那么多子刊论文。” “他是魔法师啊，女王在世的时候还给授过勋，我算了一下时间，应该是女王亲手授勋的最后一个人。” “我艹！” “那些主编看见陈勇都得相当礼貌，别说有内容，就算是一坨狗屎，陈勇要是想发也能硬发。” “这么牛逼的人回国干什么？”崔明宇惊讶。 “他吃不惯那面的饭，每次说到在英国留学的时候，陈勇就要哭出来。”罗浩笑笑，“他还是道士一枚，在临床攒功德呢，我也不太懂。” “好吧。”崔明宇在南洋是被陈勇和白帝成搭救的，知道陈勇有说法。 “义父，梅奥那面水平怎么样？” “一般吧。”罗浩很随意的点评道。 “我艹，义父，你越来越能吹牛逼了，连梅奥在你嘴里都一般了。”崔明宇大惊。 罗浩的回答和他想象中不一样。 “魔都、帝都多少老板去梅奥参观、学习过？这么讲吧，上世纪九十年代，去过梅奥回来都五体投地，觉得那面真好。” “二十多年前，刚进世贸后，顾主任是那时候去的梅奥，回来后说还行，硬件条件是真好，挣的是真多，人也足够闲。” “这我知道。”崔明宇捧了个哏。 “前些年去梅奥的专家，回来后怎么说？临床水平并不高，真正高的，就那么几位顶级专家。而且外科手术方面，以及介入方面，那几位的年纪越来越大，后面的梯队也就那么回事。” 电话那面沉默下去。 梅奥，临床水平并不高，这话只在小范围内流传，一般人也根本不敢讲。 水平、身份、地位足够的人想的更多是和光同尘，是谦虚谨慎。 这也是国人的做事风格。 只有私下里聊天的时候，当着最亲近的人，才会说——梅奥也就那么回事。 不说别人，当年在天坛开坛做法那位，也是在梅奥回来的。 梅奥连手术都不敢做，还是回天坛，张老板主刀。 只可惜耽误的时间太久，张老板也无能为力。 “他们领先的是新药、新技术、新设备。现在设备这方面的距离已经被无限的拉进，甚至……” “甚至什么？义父？你那有好东西？”崔明宇准确的感知到罗浩话里有话，追问。 “机器狗已经进我手术室了，最近我考虑进机器人。” “我艹，义父您威武！”崔明宇已经破音。 “半年之内，人形机器人会承担术后压迫止血的职责，或许用不了那么久，一两个月内就可以。” “我~~~~艹！义父，你说的是真是假！” “三年之内，机械臂手术就成熟了。不说三年，之前液态金属给陈娇种粒子的事儿，用的就是机械臂。明年吧，机械臂成熟，可以开展远程手术，我也不用再穿铅衣进导管室了。” 电话那面崔明宇沉默了下去。 有些事儿崔明宇能想到，但有些事儿非但想不到，还觉得罗浩已经疯了，颠的让人看不懂。 远程手术这种事儿间断有人说过，最近还是华西那面的专家通过远程手术给萨拉的一名妇科患者做了单孔腹腔镜切子宫、双侧卵巢的手术。 没想到罗浩竟然年后就要开展。 崔明宇懂罗浩，他能说出口的事儿，就已经差不多了，要不然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说，哪怕是和自己说也不可能。 “不说这个，说梅奥。你看过梅奥的价格表么？” “看过。” “什么最吸引你？” “一个月十几万的基本工资啊。”崔明宇坦然回答。 “肝移植，21万美元。”罗浩淡淡说道，“这种事儿吧，我不建议参与，当然，这是柴老板给我灌输的价值观。人家只是提供一个渠道，也算是……算了，不说这个。” “义父，你继续啊。” “不说这个，你心里有数就行。至于梅奥吧，人家是有钱人去的地儿，养老是真没问题。人世间看过么，那个肿瘤患者，家里带着去梅奥，就想着拿一个治疗方案，24000直接花没被撵出去。” “说什么人文关怀之类的都是扯淡，咱们三甲医院医务处每年有扶贫名额，这事儿你总该知道吧。” “知道。”崔明宇回答道。 “梅奥做宣传的那几个病例和咱们几百上千家三甲医院的扶贫治疗比起来根本不算事儿。去了就是挣钱，养老，想挖社会主义墙角？真以为能挖啊。” 罗浩淡淡的讥讽到。 崔明宇一怔，“义父，难不成梅奥也跟你说了？” “老崔，你心里能不能有点逼数。你一青都没有，梅奥就找你，我一年三青，梅奥怎么可能不给我发邀请函。” “我艹！” “我连邮件都没回，没意义，回邮件都浪费时间。”罗浩笑了笑，“再说，和睦家那面只是梅奥的一个代表处，主要打通的是器官移植，和你一个心脏介入手术医生有个毛线关系。” “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呃……义父，好，那我知道了。” “剩下就是阴谋论了，我就不说了，因为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对了，你们循环的年会在哪开？” “不知道啊，这几年集采，反腐，厂家也不敢那么招摇了。想当年，赵老板说要开年会，厂家能从安贞排到地坛去。” “有空来省城看看冰雪节，今年竹子是主角。”罗浩说着，语气里有些骄傲。 挂断电话，罗浩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老崔虽然有点迷糊，但每次碰倒大事儿都知道给自己打个电话。 而梅奥，在罗浩看来真的也就那么回事。 疫情前，或许会多给梅奥诊所一些尊重；但疫情后么，罗浩甚至怀疑整个时间线都发生了改变，梅奥诊所的堕落和好莱坞一样快。 不光是lgbt，还有无数印度人充斥其中。 罗浩对印度人有着刻板的偏见，只要一想起那些脸庞，口鼻之间就回荡着香料+粪便+呕吐物被熏蒸到50摄氏度时散发出来的那种怪异味道。 不过话说回来，话聊一下就收5000刀，这种活谁不想干。 可美国医疗体系很难融入，就像是韩国一样，多招点医学生都要罢工。 百万漕工衣食所系。 梅奥诊所在魔都和睦家的代表处类似于西交利物浦一样，多了一种可能。 只是罗浩对此不感兴趣。 回到办公室，庄嫣不在，估计是去呼吸内科拿资料去了。 罗浩刚跟崔明宇吹完牛，回来后开始和工大那面联系，准备抓紧时间把简单的压迫止血机器人给弄出来。 其实机器女友只是“副产品”，罗浩在系统商城兑换的内容主要还是落在手术室里。 …… …… 帝都，912，顾主任刚下手术。 “顾主任，今年的年会在江北省开？”麻醉医生问道。 “嗯。” “周老对罗博士是真宠啊，妥妥的霸道总裁和甜宠小娇妻的剧情。”器械护士感叹，羡慕。 “应该是老师父和关门弟子之间的那种吧。”顾怀明笑呵呵的说道，“而且不是宠，是小罗真有那本事。” 听顾主任这么说，麻醉医生、巡回护士和器械护士都撇起嘴。 自家老板对自己关门弟子的溺爱大家都懂，何必非要说是小罗博士的本事呢。 顾怀明也没多解释，小罗窜的太快，连他都有些不习惯。 自己对罗浩肯定没有敌意，毕竟没有利益纷争，可下面的人就不一定了。 现在有周老板在这儿压着，没人敢呲牙。 真到老板走的那天……自己还是要给小罗多盘算一下。 别到时候人来912了，却站不稳，被人硬生生给撵走。 这种事儿又不是没发生过。 顾怀明一边琢磨，一边换衣服。 走出更衣室的时候，几个人影出现在眼前。 为首的女人二话不说，身子一矮，毫不犹豫的跪下。 这个动作把顾怀明吓了一跳，最怕患者家属下跪。现在低声下气的哀求自己，等过段时间可就不好说喽。 顾怀明几乎是跳的跳到了一边，动作有点夸张。 “这位，您干什么？” “顾主任，求求您救救我儿子。” “……” 顾怀明有些腻歪，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心里提防着，柔声问道，“怎么回事？起来详细说。” 女人不肯起。 僵持了10秒后，在顾怀明的坚持下，女人还是起来。 原来她是一对双胞胎男孩的母亲，今年孩子15岁，老大已经因为纵膈恶性肿瘤去世。 15岁的恶性肿瘤，顾怀明听到这里，叹了口气。 家里毕竟有俩儿子，老大出事，家里就带着老二去体检。 体检结果还算是不错，纵膈只有一个小结节。 检查完后，家里松了口气。 但也就不到俩月的时间，孩子自述呼吸困难，去医院一检查，所有人都傻了眼。 最多50天的时间里，纵隔肿瘤已经从1cm疯涨到50cm。 顾怀明听到这儿的时候，也一下子愣住。 自己做手术这么多年，没见过长的这么疯的肿瘤。 肿瘤极大，家里带着孩子跑了一些医院，没人敢做。 再跑下去，就是院士级别的存在了。 可他们联系不上。 经过两个疗程的化疗，孩子的肿瘤非但没有缩小，反而又长大了几个厘米。 没办法，只好来912碰运气。 也不是偶遇顾主任，他们打听到一些消息后一直在门口等顾怀明。 听患者家属说完，顾怀明有些挠头。 手术，自己能做，但术中会不会死就不一定了。 甚至顾怀明认为患者一定下不来台，上台做手术只是相当于一次“安乐死”。 能不接就不接，顾怀明心里想到。 尤其是患者的母亲见面就跪下哀求，这个举动让顾怀明戒心大增。 倒不是患者家属一定怀着祸心，主要是遇到巨大的变故，人会变得极端。 见面就跪，这种已经算是极端的一种体现了，真要是下不来台怎么办。 顾怀明开始表示拒绝。 但他应该是患者家属遇到的水平最高的胸外科医生，像是溺水的人抓住身边的任何东西一样，死活不肯放手。 看那意思要是顾怀明不答应，家里人准备直接死在顾怀明眼前。 军队医院，不是很怕医闹，顾怀明见状有些纠结，但最后把患者家属让到办公室里。 先看看片子再说，就算是拒绝，也得有合适的理由。 看了一眼片子，顾怀明顾主任更是不想碰这个患者。 三张片子摆在阅片器上，不到俩月前的片子只有1.5cm左右的结节，看着不像是恶性肿瘤。 但50天后复查的一张片子，肿瘤已经生长到54.3cmx50.5cmx40.4cm。 两个疗程的化疗后，肿瘤最大直径已经接近60cm。 纵膈里满满登登都是，心脏都被压到了极限位置，再也无法偏移。 顾怀明甚至认为患者根本没机会来到912，从老家过来的路上，可能一个颠簸就会导致心脏骤停。 拒绝，各种道理被顾怀明说了一个遍。 但患者家属上头的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从头到尾就一句话——求求您救救孩子。 顾怀明也很无奈，被缠上了，自己只能不断劝说患者家属“任命”。 半个小时后，患者家属在顾怀明的办公室里抱头痛哭。 他们很难接受现实。 双胞胎儿子，前后脚就要离世，换谁都无法接受。 “砰~”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周老兴冲冲的走进来，“小顾……” 进来后，周老板才看见一屋子人，一对夫妻抱头痛哭。 这种情形周老板常见，知道什么情况。刚想离开，周老板的目光被阅片器上的影像吸引。 “咦？长的这么快？前两张片子隔了多久？” “老板，隔了50天。” “嘶~~~那挺难处置啊。”周老转身，来到阅片器前，仔细看片子。 顾怀明心中一凝，老板这是想做。 他心里叫苦，老板没见过的患者、疾病都想试一试。可这口大锅，自己能背得动么？ 467 这手术，费腰，给小螺号打电话 “老板。”顾怀明没劝，而只是轻声叫了一句。 “收了吧。”周老板淡淡说道，“术前仔细点，我联系医务处，交代、录像、录音。对了，患者上台，很难活着下来，你们知道么？” 周老板说着，看向患者家属。 这话说得有点重，配合上周老板满脸的沧桑与平淡再加上满头银发，仿佛一样的话从周老板嘴里说出来要比顾怀明更有力度。 患者家属怔了一下，还是要跪下，哀求周老板能做点什么。 他们也无能为力，能做的只有哀求。 “好好说话，孩子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状态，你们这么闹，耽误的是孩子的时间。”周老板严肃的训斥道。 在周老板的情绪中，仿佛没有怜悯，只是就事论事。 “……” “……” 患者父母怔了一下，下意识的点头，眼圈通红。 “有什么话现在直接说，到签字的时候配合一点。手术成功，是命；手术失败，也是命。是命，就要认。” “老板。”顾怀明又叫了一声。 “老什么板，这患者全国没地儿敢收。”周老淡淡说道，“咱是军队医院，不怕闹，只要事先说好了，大家心里都有数，别时候指着我周医生的鼻子说我说话不算话。” “我们，你们，都是为了患者。但丑话说在前面，我们只有百分之一的把握。” 听周老板这么说，患者的母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周老板也不听他们哭，表情、情绪也没任何改变，转身背手离开。 “老板，您来找我什么事儿？”顾怀明也不愿意听患者家属哭，追着周老板出门。 “小螺号给我看了中央大街3d裸眼视频。”周老板说起这事儿就不困了，兴致盎然，“你看看。” 说着，周老板拿出手机，给顾怀明显摆。 小螺号……现在顾怀明听到这三字都脑仁疼。 罗浩简直太能拍马屁……太能给老板提供情绪价值了。顾怀明甚至有感觉，要是早25年，科主任的位置都不会是自己的，老板肯定会留给罗浩。 给柴老板拍了个定军山，自家老板看着眼红，罗浩沉默了小半年，弄出来一个千骑卷平冈。 千骑卷平冈顾怀明看过不知多少遍，哪怕不是周老板本人，顾怀明依旧觉得那片子拍的真是满满的情绪价值。 而现在，老板要上中央大街的3d裸眼大屏？ 3d裸眼大屏不罕见，可大多都是动画人物，老板要上，怎么上？ 顾怀明心中疑惑，接过手机。 迎面就是老板的特写，迎着朝阳的画面让人心中一静。 左手是竹子，右手是大黑，大黑的半张脸经过特效修改，看起来没那么可怕。 一只丹顶鹤飞在头顶，隐约中能听到丹顶鹤的叫声。 不说能做成什么样，光是这一幕出现在中央大街，被几百万游客看见，老板心里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 “这也不是啊。”顾怀明看了几眼。 “小螺号让我自己挑素材，我觉得这个好，你说呢？”周老板故作镇定的说道。 “这个的确不错。”顾怀明道，“老板，患者收进来的话……” 说着，他留了一个尾音作为留白。 “正常治。”周老板道，“孩子的手术没人敢做，说实话，我也不敢。可不敢又怎么样？来咱们这儿还有百分之一的机会，留在家里，就是等死。 上台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一把年纪，还能怕他们闹不成。” 顾怀明点了点头。 老板不怕医闹，也不怕自媒体。 912和其他医院还是有区别，自有底气在。 院长都有配枪的警卫员，老板论级别也能有，但老板说不需要。 顾怀明心里清楚，老板这是发了善心。要不然这孩子肯定没医院肯收，必然要死在家里。 搏一下百分之一的几率，仅此而已。 不过道理归道理，一想起来真是头疼啊，将近60cm的大瘤子在纵膈里，顾怀明感觉小患者已经被抽成了人干，心脏和肺脏都被压扁。 手术怎么做？ 但老板说话了，顾怀明只能硬着头皮去收患者，准备手术。 …… 一天后，患者“活着”来到医院。 但也仅仅是活着，看起来更像是随时都要死似的。 因胸腔内肿瘤压迫呼吸道，顾怀明看见患者的时候，他已经出现了持续的呼吸困难。 几个月来，患者每天只能采取70～80度坐立位加左俯卧位睡觉。 顾怀明建议立即手术，但难题也随之而来：治疗团队没有完全切除肿瘤的把握到还在其次，患者躺都躺不下，要怎么麻醉？ 坐着麻醉么？ 没见过。 巨大的肿瘤位于胸部纵隔正中央，而且已经广泛侵犯和压迫了心脏大血管、气管、双侧肺、左右主支气管和双侧肺等重要生命器官。 并且患者还躺不下。 顾怀明试了试，只要患者躺下，血氧饱和度刷刷往下掉，甚至出现过猝死的前兆。 “老板，您看怎么办。”顾怀明找周老板来查房，看了一眼患者，把问题说出来。 “怎么办？当然是手术。当年我们做全麻手术的时候连呼吸机都没有，不一样做了。”周老板很强硬的斥道。 “……”顾怀明沉默，老板好多年没这么训斥过自己了，看样子老板这回是真的心软，想给孩子留点机会。 “十年前，你给我搭把手，手术还是能做的。”周老板也清楚问题所在，轻声说道，“可惜，我老喽。” “找赫院士他们看看？会诊？”顾怀明建议。 “找谁来都一样，问题你我都知道。”周老板想了想，“上吧，我试试。但我大概能做一个小时的手术，再多就没办法保证质量了。” “老板，算了，您歇着，我来吧。” 顾怀明咽了口口水，苦涩。 准备手术。 患者病情危重，如果不马上做手术的话，应该只有半个月到一个月的寿命。 顾怀明让最得力的手下带组教授和患者家属沟通，把前置程序做好。 只3天时间，一早就把患者带去手术室。 这是一次艰难的手术，顾怀明前所未见的那种难。 百分之一的把握？顾怀明从前是这么想，但现在他觉得百分之一的把握都没有，患者不出意外的话会死在手术台上。 算了，死了不遭罪。 顾怀明想起患者几个月的时间都没法平卧，现在哪怕是坐着，没一口气都要用尽全身力气呼吸。 就像是有一只……一双大手扼住他的咽喉，让他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死了好，不遭罪。 但这份风险，就得自己担着了。 换衣服的时候，顾怀明再次劝道，“老板，您多歇歇，您能不上就不上。” “说的什么话。”周老板仿佛带着左牵黄、右擎苍的劲儿，整个人都年轻了10岁，“我上台，能让手术提前3个小时结束。早点结束，总归是好的。” “而且这么大的纵隔肿瘤，我没见过，做做试试。” 周老板换了衣服，却没起身，坐在那愣神，仿佛若有所思。 顾怀明清楚自家老板是在模拟手术。 每次重大手术前，老板在家里都会看一遍手术学。 哪怕手术学是他编纂的，老板也要看。 这是一种静心的方式，自家老板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的情绪平稳，等上手术的时候能发挥出120%的实力。 正想着，忽然走廊里传来一股子看不见，但却让顾怀明心跳的气息。 有人在奔跑。 “顾主任！患者心跳停了！！” 艹！ 顾怀明骂了句，果然出事了，还是自己的。 周老板蓦然睁开眼睛，霍的站起来。 “老板，你歇着，我去看看。”顾怀明一溜小跑出去。 “怎么回事？” “顾主任，刚要麻醉，患者心跳就停了！”巡回护士哭丧着脸说道。 “坐位？” “对！没敢让患者躺下去。” 顾怀明叹了口气，还没等开刀，患者就到寿了，这事儿闹的。 连尝试一下都不行，这就是命。 急匆匆赶奔手术室，麻醉医生超强，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已经把患者心跳给按了回来并且上了呼吸机，开始辅助呼吸降低心肺负荷。 顾怀明吁了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一半下去。 幸好是在912，要是换哪怕一家省级三甲医院，麻醉医生的素质不够，患者都未必能按回来。 要知道患者纵膈里可是有60cm的大瘤子，心脏的位置早都被压到不知道哪去了。 麻醉医生的助手扶着患者，眼巴巴的看着顾怀明。 他根本不敢把患者放平，只要平卧，心脏必停。 “顾主任，您看。”麻醉医生也很无奈，客客气气的问道。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可没等顾怀明说话，身后走廊里传来更乱的声音。 “周老，周老！” 我艹！ 顾怀明的心瞬间停止跳动，手脚冰凉。 老板怎么了？！ 膝盖不打弯的走出手术室，顾怀明赫然看见周老板躺在地上，周围有戴着花帽子的麻醉医生正在用听诊器听诊。 老板一着急，梗了……顾怀明眼前一片空白，金星闪烁。 按说不应该啊。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顾怀明快步走向自家老板。 这时候已经有人拎着心电监护跑过来，给周老板安上。 st段抬高，但总体来讲还好，顾怀明刚看清楚，有人就给周老把针扎上，上了药。 这是912的手术室，技术强到令人发指，没事没事，顾怀明心里安慰着自己。 “咋就梗了呢，这人呐，真得服老。”周老板眼睛半闭半睁，喃喃说道。 “老板，别说话，保持安静，没事没事。”顾怀明跪在周老板身边安抚道。 “患者怎么样了？” “……”顾怀明无语。 老板这辈子就这点让人腹诽，都什么时候了。 要不是他，那患者放哪家医院都没人敢收。这下可好，自己也躺了。 “患者已经按回来了，上了呼吸机，看看一会直接送icu，我去跟患者家属交代一下。” “等一会。” “？？？” 顾怀明看着自家老板，心头浮现出无数的疑问。 老板肯定上不了，自己倒是能做，但怎么做真是一点数都没有。患者一直是坐姿，坐着做胸外科的手术？ “这手术……费腰，找赫院士也不行。”周老板喃喃说道，“手机给我。” 顾怀明虽然心里无数疑问，但还是乖乖的把老板的手机递过去。 周老用了全身的力气睁开眼睛，手指抖的都看见残影了。 “老板，您歇歇，我一会给家里打电话。” 周老的确连打电话的力气都没有，而且好像还忍耐着剧烈的疼痛，额头鬓角白发间汗水已经湿透。 “给小螺号打电话，让他来跟你一起做。他年轻，腰好。” “！！！”顾怀明愣住。 自己都没做过，罗浩做过？！ 顾怀明愣了几秒钟，周老板的眼睛睁开，默默的看着他。 “老板，您去点滴，做检查，我给小罗打电话。”顾怀明只好同意，“有什么事儿，我马上跟您汇报。” …… …… 罗浩今儿没手术，正在接收人形机器人。 66号技师看着机器人直流口水，幻想照进现实的那种感觉萦绕全身，仿佛已经看见了机器人新娘。 “老六，你这是干嘛呢。”陈勇没去帮忙，他动手能力要比罗浩弱，所以也不嫌丑。 “小陈你说马斯克的女友机器人是不是跟这个差不多？” “差多了，女友机器人要跑的程序少很多，能给点反应就行。这个，初代版，可以给按压，而且冗余很多，随时随地能升级。” “升级？”66号技师问道。 “对啊，要适应手术室里的各种情况，以后还要当器械护士。到这一步就差不多了，罗浩说能做手术，当助手，我觉得3年之内都够呛。” 机器人做手术？！ 这么高大上的概念66号技师一点都没感受到，他看见的是一个活动自如的机器人，脑海里已经很自然的给机器人披上外衣，变成深田咏美。 陈勇当然知道66号技师心里的龌龊念头，但没必要斥责，人之常情。 如果机器人防水，以后66号技师可以留在科里让机器人给洗脚。 不用花钱，对66号技师来讲约等于进医保，就消耗点电费而已。 “罗教授一看就是童子功的功底，手可真巧。”66号技师心情大佳，赞叹道。 “这俩事儿没什么联系吧。”陈勇眯着眼睛看罗浩和工程师把机器人一点一点装起来。 “哈哈哈，开个玩笑。这东西看着可真好，是不是要抢老孟的活儿了？我记得老孟抢着给罗教授收拾铅衣，后来只能站外面压迫止血。” “难怪当年英国那面工人砸机器，这活儿不都让机器给抢了么。陈医生，你说以后都是机器人了，未来是不是就不要医生了。” “老孟？他有更重要的工作做。”陈勇没回答66号技师后面这句话，而是捡他知道的说。 “什么工作？”66号技师疑惑，还有更重要的工作？ 陈勇微笑，没说话。 “小陈，你会算时辰吧，我一哥们开了个按摩店，你有空帮着算一下开业的时辰呗。” 陈勇瞥了66号技师一眼，点了点头。 都是老熟人，谈钱就不合适了。 要是别人找自己，一家洗脚的按摩店怕是请不起。 “嘿，谢了！我知道找你算比较贵。话说啊，我觉得每次开台前你连掐带算的，都得有收费词条。”66号技师有自知之明，硬着头皮问，见陈勇应下来，嘴都咧到耳朵根。 “嘎！”陈勇一怔。 66号技师的思路真是散，这事儿自己可没想到。 “我记得有个利多卡因过敏的患者，要不是你的话，那患者估计至少是个大抢救。能不能活先不说，光是抢救遭罪就够受的。” “后来患者住院就找你，根本不找别人。” “哦，老贺啊，他现在没啥事儿了。”陈勇有些得意。 说着，罗浩和工程师已经把机器人组装完毕。 “陈勇，来。”罗浩招手。 陈勇知道要自己干什么，他直接躺到平车上。 机器人被唤醒后眼睛里冒着绿光，开始搜索。 “罗浩，绿光不好，换个颜色。绿色，看着发贼，患者恐怕很难接受。”陈勇从患者的角度开始提意见。 “嗯，知道了。” “你就嘴上说得好听，二黑的眼睛我提多少次意见了，你就不能换个颜色。” “黑色？白色？红色？换什么颜色都跟闹鬼似的。”罗浩叹了口气，机器人和真人不一样，总是会引发一些联想。 所以，只能凑合。 “正经眼睛不行啊。”陈勇严肃的说道。 “好好好，换换换。”罗浩敷衍道。 这些东西在罗浩看来其实并不重要，先搭建起来架构，然后再一点点改呗。 “你看你那个敷衍，我跟你讲……” 陈勇啰嗦着，机器人已经开始压迫他右侧腹股沟位置。 “力度还行，就是眼睛太吓人了。”陈勇继续说道。 一块黑布蒙在机器人眼睛的位置。 “淦！你也太能糊弄了吧。就这？”陈勇惊讶。 “这么看是不是好一些？” 陈勇想质疑，但仔细看，的确顺眼了一点。总不能昧着良心说话，陈勇沉默了下去。 “力度怎么样？” “还行，应该没问题。等十五分钟，我看机器人是怎么弄加压包扎的。” “回头让老孟找个老患者，配合度高的那种，咱用机器人试一试。”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每一步都很关键，每一步都是跨越。 喏，这不就出现在医院了么，而且承担了一部分医疗工作。 至少以后老孟和庄嫣来一个就行，跟着患者一起回去。等再往后……罗浩已经开始幻想着未来的情形。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喂，老板。” “啊？！顾主任，老板怎么了？” “你确定？用的什么药？现在怎么样？做造影了么？” 罗浩忽然紧张起来。 那面顾怀明解释了几句，随后开始传达老板的意思。 “呃，顾主任，我刚才没听清楚，您说肿瘤多大？” “将近60cm？！纵膈肿瘤？您确定？” “我艹，患者在台上还没麻醉就心跳骤停了？！” 罗浩瞠目。 顾怀明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像是一名老心胸外科专家说的。 与此同时，“叮咚~”的任务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罗浩很清楚这是有关于帝都的任务，简单扫了一眼，确定后甚至都没看任务奖励，“患者呢？” “手术台上，坐着呢。躺不下，躺下呼吸心跳就没了。” “……”罗浩的手有点麻。 在手术台上躺着，这是通俗的说法。 可去手术台上坐着，罗浩这辈子也没听说过，更没做过类似全麻手术。 “我觉得没必要了，但老板坚持。” “好，我这就订票……最近一班飞机过去，顾主任麻烦您找辆车去机场接我。” 刚要挂断电话，顾怀明忽然说道，“罗浩，等一下。” “怎么？” “老板说这手术费腰，得年轻人来做。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 转念之间，罗浩明白了老板的意思。 平时的手术可以站在手术台前，低头做，位置不舒服可以升降手术台。 但躺不下的患者怎么办？ 站着做手术台升降的范围不够，只能骑马步做…… 费腰，是这个意思。 好好好~~~罗浩也顾不上，直接说道，“好，我订票。” 挂断电话，罗浩拿出手机，“陈勇，跟老柳说一声，帝都飞刀。” 陈勇离得远，只看见罗浩接了个电话，而且他正在和66号技师聊天，也没听罗浩说什么。 忽然说要帝都飞刀，陈勇愣了下。 “什么患者要帝都飞刀？谁来？”陈勇问道，“你让我去接？” 罗浩疯了吧，知道自己有路怒症，还要自己去接。 事情得严峻到什么程度！ “是去帝都飞刀，不是帝都有人来飞刀，你去让老柳准备一下，不用带设备，912都有。” 罗浩匆匆说完，手机已经到了订票的界面。 11点，有一班飞首都国际机场的飞机，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点击，订票，还好有位置。 罗浩还没下单，忽然一道黑影开始在眼前晃悠，跟跳科目三似的。 468 我好像有权限 庄嫣努力让自己出现在师兄罗浩的视野之中。 她没敢说话，只是尽量让自己出现，让师兄想起自己。小脸涨得通红，就差上面有字幕提醒罗浩。 “小庄，你……算了，一起去，看一眼，涨涨临床经验。”罗浩直接妥协，趁着庄嫣还没开始高兴，“你跟老孟说，让他好好看家。” “哦。”庄嫣点头。 “这面麻烦您帮着测试一下，我有点事儿。”罗浩和工程师客客气气的说道。 但客气归客气，言语却有些冷厉，是交代，而不是商量。 转身，罗浩大步离开，手机已经拨通沈自在的电话。 “主任，912有飞刀，时间紧，台上会诊，我现在要走，跟您请个假。” “对对对，尽快回来，要是顺利的话，明天的手术不耽误。” “陈勇跟我一起去，那手术……费腰，得年轻人上。” 说着说着，罗浩的声音已经缥缈。 66号技师怔怔的看着罗浩离去的方向发呆，不知多久后才叹了口气，“牛逼。” “老六，罗教授干嘛去了？怎么走的急匆匆的。”范东凯穿着铅衣探头出来。 “老范，他去912飞刀，台上急会诊。”66号技师轻声说道。 范东凯眼珠子差点没掉下去。 省城去912飞刀？912怎么了？军演？还是有任务，人都不在家，这才要罗浩去救台的？ 全国前三的大型医院，竟然要飞刀么。 无数的疑问填满了范东凯的脑子，让他的思维都有些不顺。 66号技师这时候莫名骄傲起来，仿佛去912飞刀的人是他。 “老范，罗教授牛逼！我是第一次见有人从咱们医院受邀去帝都会诊，还是台上会诊！” “……” “那面眼巴巴的等着罗教授去呢，急的不行。” “……” 范东凯根本不知道66号技师在说什么，他昏了吧。 “什么患者？”范东凯见66号技师吐沫星子横飞，不断说着一些古怪离奇的话，只好打断。 “不知道啊，好像说是纵隔肿瘤，60cm大肿瘤。”66号技师比划了一下。 他的右手张开，拇指和食指之间大约有22cm左右。66号技师经常量，他很清楚。 毕竟20cm的梗早就深入66号技师的内心最深处，这也是他今生的遗憾……之一。 一下，两下，三下，66号技师知道多了点，但却被自己比划的长度给吓了一跳。 “我艹，这么大的肿瘤，在胸腔里？！”66号技师自己都震惊的看着手指比划的长度。 “……” 范东凯觉得66号技师一定是疯掉了。 这么大的肿瘤，还有做的必要么？还有意义么？再说，肿瘤长到这么大的过程中患者早都死了吧。 他肯定是听错了，这么大的肿瘤自己只在文献里见过两次，平时根本看不到。 肯定是66号技师不靠谱，说错了。 但没等范东凯的眉毛“丿”下去，66号技师继续说道，“刚才好像是顾主任打的电话，患者还没等麻醉，刚躺下，呼吸心跳就停了。” “！！！” “没辙，周老要小罗教授去做手术。你说飞机怎么也得四五个小时到，这段时间怎么办？范教授。”66号技师问道。 虽然他自己感觉挺牛逼的，可越说心里越慌，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这是必死无疑的患者，罗教授去了有什么用，他难道还会起死回生么。 “为什么非要罗教授去？”范东凯问道。 “说这手术费腰。”66号技师说了连他都不相信的理由。 …… …… 换上衣服，罗浩把证件拿齐，开车直奔机场。 安检，候机，10点10分开始登机。 医疗组的气氛有些压抑，知道情况后，即便是应该不用上台只是去观摩的柳依依都低着头。 直径60cm的肿瘤，患者躺下就呼吸心跳骤停，这手术咋做，罗浩根本没有思路。 也就是912，也就是周老板的要求，要不然柳依依都怀疑是谁在给罗教授挖了个坑，让罗教授跳下去。 登机，乘务长双手摆出标准的姿势问候每一位客人。 只是今天乘务长的眼神有些犀利，不像是平时，只是职业的礼貌。 “您……好，请问您是罗教授么？”乘务长忽然问道。 “嗯？”罗浩顿了下，但似乎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 “我公司已经为您免费升舱。”乘务长微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身后陈勇、柳依依、庄嫣都愣住。 “这里，您有任何需要可以直接找我，我司……”乘务长不断说着礼貌的职业语言。 罗浩也没客气，直接坐在头等舱的位置上。 “你只给自己买的头等舱？”陈勇有些不高兴。 “买晚了，都是经济舱。估计是后台查到我的身份，和头等舱的乘客交流，把他换到另外一个航班了。”罗浩解释道。 “……” “……” 几人无语。 陈勇、柳依依、庄嫣来到后面的经济舱坐下，柳依依小声问，“罗教授还有这待遇？不应该啊，其他教授就没有。” “不应该啊，我听我师父说只有院士以上级别的人才会有特殊的待遇。体制内，副部级都够呛，得部级。” “！！！”柳依依沉默。 罗浩罗教授的确一年三青，震惊了整个学术圈。 可级别毕竟不会那么快提上去。 怎么坐个飞机都有特殊待遇？ 有就有吧，医疗组组长是部级待遇的话，那自己是不是怎么也都有个厅级的前途？ “罗浩真是狗啊，自己有头等舱。我不是非要坐头等舱，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也太过分了。” “你别絮叨了，人家罗教授是自己闯出来的。有本事，你也在后台留名啊。”柳依依劝到。 “你等我，肯定有那么一天！” 陈勇表示不服。 但也只是嘴上说说，陈勇舒舒服服的窝在座位里打了个哈欠。 “小庄，想什么呢？”陈勇问道。 “没想什么，一会下飞机的时候咱们应该先走。”庄嫣小声道。 “为什么？” “我跟我老板坐过一次飞机，我算是小秘书，坐在后面。飞机滑行的时候，空姐来找我，让我拎行李去前面，开舱门，老板先走。” “……”陈勇有些慕了。 飞机开始滑行，陈勇拿出一个眼罩戴上。 “你累了？” “不知道手术要我干什么，但听罗浩的意思，可能是体力活。骨科，抗大腿那种活。我先养养精神，别在912丢了脸。罗浩这狗东西，平时看他不说话，好像不好面子，其实在老板那他蹦的紧着呢。”陈勇戴着口罩，闷声闷气的说道。 可飞机滑行了几分钟，就停到跑道上。 机舱里的喧哗、质疑声像是沸水一般哗啦哗啦，越来越响。 罗浩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时间，心里有些急。 “您好。”罗浩招手。 “罗教授，您好。”一名空姐蹲在罗浩身边，恭敬且客气的说道，“您有什么要求？” “飞机怎么还不飞？” “是这样，塔台联系，前方京津地区空中演习，禁飞。不好意思啊，实在不好意思。”空姐歉意说道。 淦！ 罗浩心里骂了一句，至少五六个小时。 今天真是不顺。 想了想，罗浩和空姐说道，“麻烦您联系一下机长，报我的名字，看看后台有没有权限。” 空姐一怔。 一般院士有一些权限，但涉及演习这类，权限就不够了。 眼前这位……这么年轻…… 虽然心里怀疑，还觉得他不自量力，但空姐还是礼貌的应了下来。 罗浩也不知道自己的权限能做什么。 从巴尔的摩回来后，手续都是周老板帮自己办的，罗浩也没问具体情况。 路，还得自己一步一步走，问多了也没什么意义。 罗浩见空姐走了，闭上眼睛，开始审视系统任务。 【急诊任务：做手术，扎马步。 任务内容：患者坐姿下完成纵隔肿瘤切除术。 任务时间：12小时。 任务奖励：系统商城积分50点，随机属性点+10。】 要扎马步……罗浩有点无可奈何。 患者坐姿，不可能反复上下调整位置，只能用马步的姿势、用腿的高低来自行调节。 在保持身体平衡的前提下，要完成精细的手术，难度可以说是相当大。 “小伙子，前面是北华地区的军演，你别想了。”身边一个身影传来。 罗浩睁开眼睛，微微一笑，表达自己的善意。 “我遇到过几次，有一次一个不知道什么领导也觉得自己能有特殊权限。可最后搞笑的是，他连用飞机上的电话联系塔台的权限都没有。” 罗浩侧头，见身边的人五十多岁，肥头大耳，满面红光，看起来像是弥勒佛似的。 别人肥头大耳会显得油腻，但身边这位却给人一种慈祥、喜庆的感觉，温和如玉。 “我也不知道，试一试呗。”罗浩含含糊糊的说道。 “看你的年纪，估计权限也不会很高。能找人换航班，给你升舱，权限已经不低了。” “您怎么知道？” “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的说道，“你这个位置本来是我助理的，我琢磨着肯定是大人物，就让她坐下一班去帝都。” “谢谢。”罗浩客气说道。 “没想到，有资格让航空公司提头等舱的人竟然这么年轻。今天咱们有的等了。”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的说着，拿起手机，“小伙子，贵姓？罗？” “罗浩。” “我姓叶，有缘，加个联系方式。”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打开手机，关闭飞行模式，找到二维码递到罗浩面前。 罗浩扫码加了他的微信。 “你是我见过最年轻的、有飞行权限的人。”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道，“五十岁以下的，我就见过一个。” 罗浩也没问是谁，全国就那么几个人，掰手指都能算得出来。 “今天运气一般，赶上那面有事儿了。话说有一次我从内蒙飞，赶上和朱日军演……” 正说着，飞机一动。 “？？？”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愣住。 随后空姐从驾驶舱出来，但她没关门，随后机长走出来。 “您好，罗教授。”机长站在罗浩身边，弯腰，附耳，“和塔台联系过，与演习组做了紧急备案，咱们可以现在就飞。” “谢谢，辛苦了。”罗浩给了机长一个微笑。 机长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去，把驾驶舱的舱门关上。 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目光一变，先默默的把手机改成飞行模式，沉默了少许后叹气，“罗教授，我痴长几岁，就叫你一声小罗吧。” “客气，应该的。” “以后常联系，多亲多近。”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也没询问罗浩一些难以回答的问题，很懂规矩的样子，开始和罗浩闲聊。 但他的闲聊只是缓解一下尴尬，适时闭嘴。 罗浩对这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很感兴趣，说不得以后会有接触。 这人也不简单。 不过现在不是攀交情的时候，罗浩进入系统手术室，开始琢磨手术。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眨眼即逝。 飞机落地，开始滑行，身后空姐领着陈勇、柳依依、庄嫣来到头等舱位置，准备第一批次下飞机。 “小罗，以后有缘再见。”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微笑，伸出手。 罗浩和他握了一下，起身准备离开。 盘算了一下时间，太久了……前后耽搁了将近4个小时。 幸好是首都国际机场，要是大兴的话，还得多耽搁一个点。 下车，过廊桥。 顾怀明和几名机场工作人员站在廊桥尽头。 “！！！”罗浩一怔。 这…… “小罗，抓紧，快跑几步。”顾怀明催促。 “顾主任，您怎么进来了？” “怕你耽搁时间，走特殊通道，我开车带你去医院。”顾怀明严肃的说道。 他礼貌的和身边的人招呼了一声，握手，有人前面带路，走另外一个通道直接下楼。 机场停机坪上，听着一台老旧的奥迪。 “顾主任，老板怎么样？” “老头，倔脾气犯了，在手术室说啥都不肯去循环点滴。不过做了64排ct，冠脉还好，估计是在更衣室的时候听说患者心跳骤停，紧张加上跑了几步导致的一过性血管问题。”顾怀明解释道。 罗浩松了口气，按照顾主任的说法，用点解痉的药就行，老板没事。 顾怀明上车，“你怎么带这么多人来。” “陈勇得背患者。顾主任，现在换几手了？”罗浩问的含糊不清，但顾怀明知道罗浩的意思。 患者躺不下，只能坐着。 手术台上也没个靠背，只能用人顶着患者的后背。 这可是个体力活，比骨科抗大腿还要消耗体力，关键是不能动，一动都不能动。 一般人，还真干不了这活儿。 陈勇行？ 顾怀明看了一眼陈勇，瘦瘦高高的，看不出能行的样子。 “四五次了吧。” “术中就不换了，陈勇扛着，这是挺重要的。一个哆嗦，可能就出血。”罗浩严肃的说道。 顾怀明觉得自己听错了，还回头又一次仔细的看了一眼陈勇。 一米八三的身高，瘦瘦的，无论从什么角度都看不出来有多强壮。 罗浩确定？ 不过顾怀明并没过多质疑罗浩，而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患者生命体征不是很平稳，已经抢救3次了。但老板要做，一定全力以赴。” “懂。”罗浩点了点头，“顾主任，手术的时候您要是扛不住的话，随时下。” “你这是什么话！你家老顾我现在春秋鼎盛，正是最好的时候。”顾主任不服气。 罗浩也没解释，开始和顾主任探讨手术方式。 在系统手术室里罗浩做了几次手术，大概了解，但他还是和顾怀明探讨、研究，谨慎的一逼。 来到医院，直奔手术室。 “顾主任，老板在手术室点滴呢？” “嗯，已经好很多了，但手术绝对不能让他上。”顾怀明不容置疑的说道。 “肯定，要上的话，我直接给苗老板打电话。”罗浩跟在顾怀明身后直奔更衣室。 换衣服，进手术室，气密门刚一打开，一股子焦躁的气息迎面扑来。 气管插管的患者坐在手术台上…… 让罗浩感觉不像是在做手术，而是进入了一个恐怖片的现场。 嘀嘀嘀的声音不绝于耳，屏幕上，生命体征看着还行，这也算是一个最好的消息。 罗浩扫了一眼手术室，看见周老板坐在墙角，身边有一个点滴架，挂着点滴。 见罗浩进来，周老的身子微微一动，靠到墙上，软了少许。 “老板，您赶紧回去休息。” “废什么话！上手术！给你顾师兄搭好手。”周老板板着脸斥道。 罗浩无奈，点头，转身去刷手。 “我来扛着。”陈勇来到背患者的医生身边请战。 “我才上半个小时……”那名医生还在嘴硬。 手术台就没设计背人手术的功能，倒是可以有些角度，可不超过30°。 那名医生的无菌帽已经被汗水打湿，腿在不断的打哆嗦。 陈勇笑了笑，“先换班来，手术估计得几个点，我不行你们再上。咱就别客气了，一点体力活。” 那名医生也没坚持，这活比抗大腿累一百倍。 大腿只要扛着就行，最起码能站着，比扛麻包舒服。 但眼前这位患者似乎已经死了，沉的要命，还只能用后背保持一个固定的姿势，动都不能动，稍微换个角度之类的就会出现生命体征不平稳的问题。 陈勇接过来，稳稳的拖住患者的后背，和罗浩确定后，陈勇便一动不动，像山一样。 “小螺号，你那助手没事吧。”顾怀明有些怀疑，刷手的时候问道。 “应该没事。” “咋说话呢。”顾怀明有些不高兴，“他看着瘦瘦弱弱的。” “害，顾主任，看着瘦不是没体力。”罗浩笑了笑，却没解释。 陈勇以前有多风流，罗浩是知道的，尤其是那个脑垂体瘤的“女朋友”，陈勇给自己打电话描述了至少俩点，各种内容都不带重样的。 这要是变成文字，估计得进去踩缝纫机十年以上。 就这，陈勇依旧精力充沛，罗浩甚至怀疑陈勇修的是合欢宗，而且修行不浅，什么采补的都玩的溜着呢。 但猜测只是猜测，试一试就知道了。 “手术，我来，你给我当好助手。”顾怀明叮嘱，“我也不知道老板到底是什么意思，身边那么多带组教授，非要找你来手术。” 说着，顾怀明叹了口气。 老板对小螺号的宠爱已经上升到溺爱的级别，难道这次是老板为了自己彻底退出临床一线，肉身帮小螺号站台么？ 把患者扔手术台上几个小时，叫小螺号来飞刀，怎么听怎么过分。 刷手、消毒、铺单子，开台。 直立90度、左侧俯坐位，这古怪的体位哪怕是顾怀明也第一次接触。 但道理都是相通的，既然决定做，顾怀明全力以赴。 手握电锯，顾怀明道，“小罗，我打开后先别止血，出点血死不了人。” “准备十号线，打两包。”罗浩和器械护士说道。 顾怀明心中欣慰。 手术第一个重点在于打开胸骨后要第一时间把肿瘤往外牵拉，如果不依靠外力支撑，肿瘤会在胸骨劈开后进一步往下压迫心脏、气管和左右支气管，影响患者的心肺功能。 至于劈胸骨后的那点出血，和呼吸循环骤停相比就没多重要了。 嗡~~~电锯声响起。 血光四溅，坐姿和卧姿不一样，无论是顾怀明还是罗浩都在努力适应着。 而且患者姿势古怪，助手只能有一个，两人手术。 打开后罗浩第一时间把胸骨牵开器塞进患者的胸骨中，打开纵膈的瞬间心电监护的声音已经变得急促、凄厉。 两包10号线，罗浩和顾怀明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几乎用光。 几十根线牵拉着肿瘤，罗浩一只手握紧，试探着给合适的力量，这才让患者的呼吸循环渐渐恢复。 顾怀明对罗浩刮目相看。 不说之后的手术，光是这一手，能配合上自己的人就屈指可数。 继续。 20分钟后，顾怀明觉察到了不对。 腰疼，自己的老腰要断。 469 腰马合一——五十岁的经验，二十岁的荷尔蒙 姿势太不舒服了，顾怀明从来没窝着做哪怕一台手术。 今天劈开胸骨后专心致志做了20分钟，老腰就已经开始呐喊，告诉他用了几十年的腰间盘已经撑不住了。 腰椎间盘相互摩擦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清晰可闻。 难怪老板说这手术费腰，顾怀明心里想到。 抬头看了一眼罗浩，顾怀明的手顿了一下。 “顾主任？”罗浩专心辅助顾怀明，忽然手术停止，罗浩皱眉，有些疑惑。 “腰疼，你不疼么？”顾怀明问。 “还行，我一直蹲着。”罗浩很坦然的回答道。 “蹲着？！” “扎马步。” “！！！”顾怀明愣了一下。扎马步可要比弯腰累多了，可罗浩竟然一扎就扎了二十多分钟。 算了，继续。 顾怀明准备直身，活动一下，然后再做。 直腰，腰椎间盘相互摩擦发出的咯吱咯吱声音不在幻想中，而是真实的从腰椎出发出来。 顾怀明的脸哭丧起来。 妈的，自己从来没怀疑过腰椎会这么早出问题，没想到一台手术就让自己原形毕露。 什么都不高，就血糖、血压高；什么都不凸出，就腰间盘凸出。 从前这还是一个段子，可现在变成了现实。 手术极难，但还没到难住顾怀明的程度。 然而腰椎真是不行，腰间盘已经暗示顾怀明要是这么继续下去的话它们就要来个大的。 “小孙，刷手。”周老板看见这一幕，坐在角落里指挥道。 孙教授站在顾怀明身后看得清楚，手术自己应该能做，而且有周老板压阵，自己哪怕遇到不懂的地儿，问一句也就是了。 可技术不是难题，难的是弯腰，不断调整角度，还不能影响到手上的稳定性。 自从过了40岁，孙教授连重物都不敢搬，一直保护着自己的老腰，争取多用几年。 他直咧嘴，但周老点将，自己只能硬着头皮上。 转身间，孙教授看见对面的罗浩已经开始手术，想了想转身去罗浩身后看仔细。 罗浩扎着马步，侧头，眼睛正对坐在手术台上患者胸腔内。 游离、结扎，马步稍稍抬高了少许。 我艹，这得多强的核心力量能支撑得住。 此时此刻，小罗博士的手法已经不重要了，再怎么精妙在912的水平看来也只能说是还不错，绝对无法让大家拍手称赞。 但就这份核心力量之强悍，让人瞠目。 周老说费腰的手术人家小罗博士根本不用腰，扎着马步做手术。 “小罗，你不累么？” “披铅衣做手术习惯了，现在还行。”罗浩清清淡淡的回答道。 “咔哒~” 止血钳子捏住一根线，随即结扎了一根血管。 不到半个小时，术者就已经废掉了，罗浩却没有丝毫情绪，继续着顾主任的手术。 只是站在助手位置上的他已经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术者。 钝性分离，止血钳子在巨大肿瘤与纵膈之间穿行，庖丁解牛一般。 顾怀明被人扶着，回头看了一眼罗浩的动作，摇摇头，脱下无菌衣。 “老板，腰废了。”顾怀明叹了口气。 “我以为费腰，没想到罗博士竟然蹲着做。”周老板在手术室称呼比较正规，但他的眼睛没看术区，而是死死盯着罗浩的腿。 腰杆笔直，一个八字马扎在手术台前，半个小时没动。 腰马合一，强大的核心力量淋漓尽致的展现在手术中。 罗浩的手很稳，和普通手术一样，看不出来丝毫紧张，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手术。 顾怀明看了一眼，默默的叹了口气。 孙教授刷手上手术，他站在术者的位置上。本来想着当术者，可上台后他就被巨大的惯性带着，不知不觉成了助手。 半个小时后，孙教授也不行了。 不断调整视角，还要保持手眼稳定，不能影响到手术，这手术的站姿让孙教授体会到顾主任刚刚能坚持20多分钟有多不容易。 自己比顾主任小五六岁，却只多坚持了不到十分钟。 “顾主任，我不行了。” 孙教授直接告饶，一点都不逞强。 这种高难度的手术中，绝对不能勉强。 咬牙坚持，一个动作走形，可能会引起更麻烦的后果。 勉强直起腰，孙教授看对面的罗浩罗博士。 那个年轻人八字马稳稳的扎在自己面前，手眼身法没有丝毫变形，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仿佛根本不是他的极限。 而且孙教授有一个“错觉”——一个小时的马步对罗浩来讲根本不算事儿！ 还得是年轻人，孙教授叹了口气，听顾怀明要另外一个带组教授上台，他低声说道，“小罗，我不行了，你先做着。” “孙老师，您下，休息休息，这姿势的确难受。” 罗浩抬头，眼睛眯起来，想来口罩下面应该有一个温暖和煦的笑容。 “你这……不累么？” “害，我们介入科的医生披着铅衣做手术习惯了。”罗浩低头，一边剥离巨大纵膈肿瘤，一边说道，“尤其是新进的集采导管是真特么不好用，平均延长手术时间半个小时。” “没辙，披着铅衣做呗。渐渐的，身体也就练出来了。据说最开始有x射线的时候，伦琴认为这是一种能增强免疫力的特殊射线。” “……” “镭元素，居里夫人发现后手特别白，当时的女士认为有美白功能，而且延年益寿，还能固肾。” “固肾？” “害，翻译过来的说法，那面有自己的叫法。不管中西，对这方面的事儿都格外偏好。人么，到哪都一样。据说非洲部落接上星链后，那帮大小伙子每天啥都不干，光刷擦边短视频来着。” 罗浩一边八卦着，一边游离巨大纵膈肿瘤，行有余力。 “老板，小罗博士这……”顾怀明活动着腰，轻声感叹，“五十岁的临床经验，二十岁的荷尔蒙。” “这种手术肯定要找年轻人来做，但年轻人经验差点。我还琢磨要我站在小罗博士身后告诉他怎么办。现在看，完全没必要。” 周老也放轻松，看着罗浩的背影，笑呵呵的说道。 心梗？已经不存在了。自从罗浩进来，周老就觉得踏实、托底，心脏正常跳动，再也没有心血管痉挛的征兆。 “要不您先歇着？” “看完手术的。”周老板固执的说道，“现在回去还得惦记，还不如在这儿看完。再说，我坐着，也不累，罗博士可蹲着呢。” “这破手术，真特么的费腰。” 顾怀明抱怨了一句。 自己费腰，罗浩费腿，可罗浩八字马标标准准的摆着，腰身以上不动如山，宛如一台机器。 五十岁的临床经验，二十岁的荷尔蒙。 这话让顾怀明愈发感慨。 扶着腰走到罗浩身后，顾怀明再次确认。 手术做的一板一眼，不说自己，至少不比带组教授做的差。 而且这不是关键的，主要是罗浩身体好，别人都比不上。 顾怀明彻底沉默，回到老板身边。 “老板，您是之前就考虑到这点了么？”顾怀明小声问道。 这话问的有些重复。 可顾怀明到现在都无法相信把患者扔在手术台上要等罗浩来，这事儿在几个小时前老板就预料到了必要性。 周老板笑，而不语。 顾怀明也知道各种可能参半，的确需要身体好的术者，自家老板的确能想到的、合适的术者只有一个——罗浩。 谁知道呢。 半个小时一轮，从带组教授到下面的住院老总，主治医生，能上台的都上来搭把手。 看着一面不动如山，一面走马灯似的换着人，顾怀明愈发沉默。 2个小时后。 助手的主要任务是扶着摇摇欲坠的肿瘤，避免一下子“摔”下去，扯断血管。 4个半小时后。 “扶住了，这东西得将近十斤。”罗浩轻声和对面的医生说道。 “嗯，罗博士您放心。” 罗浩剪断最后一根血管，目送助手把巨大的纵膈肿瘤“搬”到病理盆中。 病理盆根本盛不下，只是搭在盆子上，还要人扶着，以免掉下去。 “这么大的纵膈肿瘤！” “做病理吧，这回取样标本肯定够，省得病理科总说别家切片不合自己心意。” 有人已经拿出手机，对着巨大的纵膈肿瘤开始拍照。 周老板也长出了一口气。 他的点滴已经点完，整个人看起来也好了一些。 抬手，顾怀明马上扶住周老的胳膊。周老没有逞强，而是借势站起来。 自己不能用力，降低心肺负荷，周老虽然倔强的留在手术室里，但却没有尝试去挑战自己的极限。 来到罗浩身后，周老看着术区，点了点头。 “小罗博士，我回去休息，你下台来找我。” “好咧，老板。”罗浩应了下，“大约还有一个小时，关胸的时候我会小心的，老板放心。” 周老并没直接转身离开，而是走到患者头侧，看了一眼陈勇。 “小陈，是吧。” “周老板，是我。”陈勇眯起眼睛。 “不错，身体也挺好。看着你们长大，成熟，我也就放心了。” 听到自家老板这么说，顾怀明心里有些异样。 巨大的肿瘤被切除，患者纵膈里空空落落的，顾怀明的心里也空空落落的。 “抓紧时间回912，别在外面折腾了，跟着你顾师兄一起干。到时候怕是我已经不在了，你们师兄弟有个照应。” 周老说完，缓缓转身。 呃~ 老板原来一直想的是这个。 罗浩应了一声，顾怀明没听清他应的到底是什么。 离开手术室，周老长长的吁了口气，“小顾，刚刚的术式都看下了么。” 看下了么。 顾怀明了解自家老板说话的习惯，马上回答道，“好多术式，有巨大纵膈肿瘤切除术+大部分心包切除术+升主动脉鞘膜切除术+主动脉弓鞘膜切除术+右无名动脉切除术+右锁骨下动脉鞘膜切除术。” 一连串的手术术式说出来，顾怀明的心思愈发复杂。 “还有呢？” “右颈总动脉鞘膜切除术+左侧颈总动脉鞘膜切除术+左侧锁骨下动脉鞘膜切除术+上腔静脉切除术+左右无名静脉切除术+左肺上叶前段切除术+右肺上叶前段切除术。” 说到这里，顾怀明又仔细想了想。 “还有左右颈内静脉癌栓、血栓摘除术。” 14个术式 一共14个术式。 “换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做不了这么快。小螺号这算是青出于蓝，青出于蓝啊。”周老笑呵呵的说道，心情大佳。 “小顾，你今年进工程院，到时候你们师兄弟相互扶持。可别闹的难看，失了体统。” “是，老板。”顾怀明点头，慎重的说道。 不是老板的担心多余，而是类似的事情发生过无数次。 “这些年啊，我见过很多。神经外科的王院士当年竟然把院士送给别人，也不给自己徒弟，关键小张的水平还高的离谱。我都看在眼里，后来仔细琢磨，也大概有了点想法。” “别人家的事儿，咱不多说，只说咱自家的。” “老板，我进工程院，小螺号走心胸外科还是……” 听顾怀明说小螺号，周老板眉开眼笑，“笨，师兄弟是从我这儿论的。工程院一共就那么几个名额，我的名额给了你，小螺号能把郝杰他们挤下去？你知道赫杰身后是谁，瞎说。” 顾怀明听的冷汗岑岑。 “当然是最没阻力的介入学科，我就是怕你有想法。” “不会，不会，老板。” “怎么可能不会。”周老淡淡说道，“不说别的，搭手的人都配合不上，4个多小时做了14个术式。我问你，小螺号马上要做多少个术式？” “无名静脉-右心房人工血管置换重建术+右无名静脉-右心房人工血管置换重建术+人工材料心包重建术。” “差不多就这些，你能不到1个小时拿下来？” 面对自家老板的质问，顾怀明心里有点虚。 “有些人的本事是老天爷教的，我自己也多少有点，什么过目不忘，走马观碑，别人看来神奇的很，但我觉得也就那么回事。” “老板您天赋异禀……” “别替我吹了，什么天赋异禀的都是扯淡。”周老道，“我最近琢磨了一下，小螺号搞的东西有点意思。” “您是说~~~” “无人医院。”周老道，“不过你不用参与，他有自己一摊子人去弄，你加进去反而不好。但他有什么需要，你尽量帮一把就是。他想的，可不止是民用啊。要不说当时让他来912那么痛快就答应了，原来是想走这条路。” 顾怀明连连点头。 自从罗浩从东莲市去了省城，异军突起，颇有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架势。 老板在看见罗浩拍的纪录片后就急匆匆的开始张罗让自己接工程院院士。 顾怀明有自己的猜测，但今天把话挑明了，他心里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愈发有些疑惑。 老板和小罗在背后一定捅咕什么呢，无人医院？ 这种科幻风满满的东西？ 不过话是这么说，顾怀明知道那只是自己很难理解罢了，毕竟自己见过的医院向来只是这样，但他在洋山港之类的港口见过几乎无人的运转画面。 自己无法理解，并不一定代表着做不到。 最让顾怀明惊讶的是自己都觉得很难接受的事儿，老板却很容易就接受，并且能全力以赴的支持。 只是老板后面的话，让顾怀明有了一些其他的猜测。 但那也只是猜测而已。 “有些罕见病例，少见病例，都记下来，把资料给小螺号。”周老安排。 “好。” …… …… “小罗博士，厉害啊，这得多少术式，我算都算不过来。”孙教授站在罗浩身后赞道。 “还好，孙老师。”罗浩微笑，“也就是咱912，抢救水平高，冰帽什么的一早就上了，不用担心心脏骤停后的脑损伤。” 孙教授说的是手术，罗浩说的却是术后。 “能活着下台就挺好了，再多的不敢想。”孙教授道。 “孙老师，腰没事了吧。” “还行，要我给你搭把手？我看你做的差不多了。”孙教授惊讶。 “不不不，您要是没事儿的话把大瘤子打开。对了，打开的时候小心点，别吓一跳。” “嗯？畸胎瘤？”孙教授闻弦声而知雅意。 “我考虑应该是恶性混合性生殖细胞肿瘤合并畸胎瘤，很罕见，但我家……但是呢，协和病例库里刚好有一个1940年陶老先生做的手术病历。” “！！！” “短时间内迅速生长的肿瘤，应该是恶性混合性生殖细胞肿瘤+畸胎瘤，恶性程度虽然高，但是吧，切掉之后的愈后却还是不错。” 畸胎瘤！ 要真是畸胎瘤的话，那术后康复应该还好。 一般恶性肿瘤不会长这么大、这么快；畸胎瘤在特殊情况下会出现这类反应，但切除后恢复的反而会不错。 真要是这样，那可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儿。 “陈勇，还能抗住么？”罗浩问道。 “你要干什么？不是还有半个小时手术就结束了么？” 罗浩看了一眼术区，陈勇估计的没有一点问题。 刚刚自己说一个小时内结束，陈勇应该是一直在心算。 背着患者保持一个姿势，把自己变成一张手术台，陈勇虽然没叫苦，但应该也很不好受。 罗浩没继续说话，而是全神贯注把手术做完。 【心流】再加上冷静狂暴的种族天赋叠加，这次已经是巴尔的摩之后罗浩使用底牌时间最长的一次。 好在手术“顺利”。 “我靠，还真是！”孙教授切开巨大的肿瘤，里面的畸胎瘤赫然出现。 有人在录像，周围一群人看着，根本没有恐怖的气氛。 “小罗博士，畸胎瘤，真的是畸胎瘤！” 罗浩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温盐水，冲洗。” “抗生素。” “缝合。” 一道又一道医嘱，直到关胸完毕，罗浩扶着患者的肩膀让陈勇扯走。 “哎呦。” 陈勇腿一软，扑在柳依依怀里。 “平时吹的厉害，还不是腿软要扶墙。”柳依依笑着扶住陈勇，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玩笑道。 人家小情侣开玩笑，自己就别掺和了，罗浩心里想到。 “真是不行。”陈勇也不嘴硬，无可奈何的说道，“我……” 说着，他左手下意识的掐动了几下。 无事不算，有事的话，掐算一下的习惯已经融入陈勇的骨髓中。 “咦？”陈勇一怔，软趴趴的趴在柳依依身上。 柳依依干脆一个公主抱，把陈勇抱起来，“麻烦问下，休息室在哪？” “这儿，跟我……” “等一下。”陈勇也没觉得害羞，自然而然的在柳依依的怀抱里，“罗浩，我师父可能有事。” “姜文明？他怎么了？”罗浩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心电监护。 没事。 生命体征平稳，手术这关过了，剩下的就要看明天一早是不是能醒。 912急诊急救水平相当高，应该不是什么问题，罗浩心里想到。 “不是，是青城山的师父。”陈勇严肃的说道。 “？？？”罗浩满头问号。 那位有钱补仓没钱补牙的师父倒是有点意思，陆地神仙一般，罗浩高度怀疑自己都老死了，人家还那样。 只是不知道那时候老神仙穿着背心短裤，又去搞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小事儿，但很少能……”陈勇见人多，说了半句话便憋了回去。 “我下台去找你，你先歇着。” “小罗博士，你看一眼？”孙教授完全没听罗浩和陈勇说了什么，即便是听到了也当是开玩笑。 “看一眼。” 罗浩转身下台。 手术只剩下最后无菌包扎和送回icu的步骤，用不着自己。 果然是畸胎瘤！ 罗浩道，“还好，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是恶性肿瘤刺激下，畸胎瘤忽然生长么？” “不知道啊，这类疾病相当少，协和病历库里的相关病历也就1940年的那一例。那时候还打仗呢，乱糟糟的，能留下一个病例记录，都算是侥幸了。” “送病理吧，孙老师，病理麻烦您跟一下，有结果告诉我一声。” 470 白内障，针拔术！ 【心流】的负面效果比从前轻了很多，罗浩拖着沉重的身体先去看了一眼陈勇。 陈勇比罗浩想象中结实，估计他以前只是陈述事实，而不是在吹牛逼。一晚上都不带重样的，罗浩又想起陈勇绘声绘色给自己描述那个垂体瘤的女友的事儿。 唉。 “罗浩，我师父在帝都，出了点事。”陈勇趴在床上，柳依依在给他按摩，见罗浩进来，陈勇马上和罗浩说自己师父的事儿。 “怎么了？” “最近股市大涨，我师父喜极，所以白内障犯了。” “？？？”罗浩一怔。 不是普通人才会生病么？ 那位老神仙怎么也会生病？ 再说股市大涨和白内障有什么关系？ 罗浩的心底升出无数的问号。 “喂，你同仁有熟人么？”陈勇问道，“保健组的，我师父啥样你知道。” “有，我联系。你先歇着，我去看老板。”罗浩深深的看了一眼陈勇。 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师父也是人啊，一没兵解，二没渡劫，怎么就不能生病呢？了不起身体比寻常人好一点，能多活个几百年，但该生的病得生，除非……” 陈勇说着，闭上嘴，哎呦一声。 “我没使劲，刚才我都没碰你，别找我碰瓷儿。” “真是没默契，老柳你干嘛第一时间揭穿我。”陈勇抱怨。 罗浩笑笑，估计是要付出什么代价，陈勇不好说。 对此罗浩也不是很感兴趣，自己要长生估计得走机械飞升的路。像老美研究的修改基因等方式，罗浩是不认可的。 但现在还看不出来谁对输错，或许都对，或许都错，说不好。 “那你歇着，我去看老板。”罗浩重复了一遍，转身离开。 “师兄，你外科手术做的这么好！”庄嫣直到此时才小声赞道。 “一般，这手术其实没什么难度，就是别人‘费腰’我‘费腿’。”罗浩笑了笑，难掩一身疲惫。 “普通的手术三个小时都算正常，你这，做的也太快了。又快又好，我看912的教授都跟不上你的节奏。” “瞎说什么呢，就是术者摆不了体位，各位老师做手术的时候姿势不舒服。”罗浩严肃的和庄嫣说道，“以后这种话不能随便乱讲。” “哦。” 庄嫣其实也知道，自己属于师兄医疗组的一员，有些话别人能说，自己却不能说。 所以她一直等到没人的时候才夸了一句。 师兄这条狗，养起来是真难啊，庄嫣有些愁苦。 “走，去看看老板。你说老板也是，多大岁数了，还往手术室跑，抢救什么的他也插不上手。”罗浩终于开始腹诽。 “可周老知道这手术拿下来的话得腰好。”庄嫣壮着胆子反驳。 这回罗浩没严肃的训斥，脸上泛起了笑容。 回到病区，罗浩敲门直接进了主任办公室。 “小螺号，回来了。”顾怀明招呼道。 “手术顺利，老板，您怎么样？” “没事，就跑了几步，肾上腺素分泌了一点，就梗了。你们那面3d打印心脏的技术抓点紧，我等着换呢。”周老半卧在床上。 “这项目是华西那面在搞，我有时间和他们说说，问问进展。” 周老只是随便说了句，马上回到正题。 “你前几天跟我说想要建立疑难病例库的事儿我琢磨了一下，你是要做ai诊断么？” “是，老板。” ai，诊断，顾怀明沉默。 “chatgpt那面可以跑很多常见病的诊断，但疑难病的数据不够，场景缺很多，再加上患者还有隐瞒病史的习惯，或者根本不知道该描述什么，所以需要更多资料的充实。”罗浩道。 “主要还是常见病，你有信心？” “问题不大。” 周老微微颔首，“我拉个群，你自己也建个群。可能暂时没什么反馈，等你明年申请杰青后，就差不多了。” “再过几年，你成了院士，会有更多人给你提供资料。” “我知道，老板。”罗浩坐在床沿边，拉着周老的手絮叨着，“我说您以后急诊急救就别上了，您这身体去手术室干嘛，不添乱么。” “我也没想到竟然是急诊，本来想我站在后面指导一下，类似的手术从前我见过一例，可惜没你们协和的病历库，资料早都没了。” 顾怀明神色一动。 不过一老一小接下来就不再提相关的事情。 “您多休息，平时没事儿玩一玩。不行的话，等竹子回北动，您每天去北动养大熊猫吧。” “我说要去哈动，他们都不让！” 周老有些愤愤的说道。 “东北，苦寒，比帝都冷多了。而且干燥，气管炎、支气管炎太多，对心脑血管什么的也不好。您想啊，大冬天的一出一进，温差四五十度，就您老这心脑血管哪能受得了。 再说，还有年轻时候受的伤，这都是问题。” “切。”周老板鄙夷。 “跟柴老板一样钓钓鱼什么的，不是挺好的。话说啊老板，您要是去跳广场舞，她们得为了抢您打起来吧。” “老柴前几天钓鱼碰……算了，不说这事儿。对了，209所有个研究员最近生病了，你看一眼。” “209所……”顾怀明惊讶。 “209所，那是什么？”庄嫣疑惑。 “小庄，你去买几瓶水。”罗浩道。 庄嫣的嘴马上撅起来。 但她也知道这种事儿肯定涉密，八卦是八卦了，极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无法预知的麻烦。 只是，师兄一遇到事儿就把自己支走，真是很烦啊！ “要什么水？” “随便。” 庄嫣转身，恋恋不舍，但最后还是关门离开。 “也不是什么大秘密，那位已经离开209所很久了。” “她还小，涉密的事儿接触的越少越好。老板，209所的哪位大牛啊。”罗浩开始八卦。 “这些年一直在青城。” “？？？” “！！！” 老神仙竟然有编制，还是209所的？罗浩一怔。 209所是最古朴的叫法，某一年变成了209所，有些人离开209所，闲云野鹤一般。 据说最早209所的所长是钱老。 罗浩估计和钱老在美国的时候那位黑魔法师的舍友有着极深的联系。 “他……老板，陈勇好像是他徒弟，刚刚陈勇也跟我说这事儿了。”罗浩小声说道。 “害，改制成209所后就没那么多忌讳了，你可以大点声说。”周老笑道。 “这不是怕陈勇跟着走，一走就是几十年么。”罗浩道，“我就这么一个得力助手，还是自己找上门的。” “陈勇，他会个屁。”周老板哈哈一笑，“不过身体是挺好，扛着患者几个小时一动不动，话说小螺号，你马步扎的挺结实啊。” “……”罗浩沉默。 “本来这事儿要唐老做，但唐老不在了。”周老板轻声说道。 “真是眼疾？”罗浩惊讶。 他也是真的没想到股市行情好了，竟然会导致那位老神仙的白内障犯病。 “是啊，现在中医治疗白内障的手法，唐老生前说就你能做的像模像样的。” “！！！”顾怀明无语，心情极度复杂。 能被自家老板称呼为某老的存在并不多，唐老是其一。 帝都广安门中医院的唐由之唐老，22年7月去世，享年96岁。 当年罗浩读书的时候，唐老对罗浩视若珍宝，为了抢罗浩，甚至准备写信，向上面陈述厉害。 但最后各方面力量相互抵消，罗浩回到东莲老家，那是另外一个故事。 顾怀明看着罗浩，轻轻摇摇头。 “唐老对我很好，但白内障的针拔术我没什么把握。” “你要是没把握的话，就没人有把握了。” “我没中医执业证。” “在209所治病，不要你有执业证。”周老板皱眉，看着罗浩，“你怎么推来推去的？真没把握？不能啊，我从前厅唐老说你的白内障针拔术水平很高。” “老板，那位老神仙我见过，前段时间给他修牙来着。”罗浩无奈，只能实话实说。 “哦？这么有缘分？”周老一扬眉。 周老板也不愿意演戏，表情做作，略显浮夸，罗浩猜老板应该知道这事儿。 但具体是怎么知道的，罗浩不想猜。 “那位老神仙怕疼，我给他钻个牙，他差点没揍我。”罗浩苦恼。 “他不接受西医手术，针拔术创伤还要小一点，但太吃天赋了。”周老板和罗浩说得是两回事，但又像一件事。 “唐老当年给教员做的针拔术，是这样么？”顾怀明问道。 “嗯，教员去世前的针拔术是唐老做的，只可惜做了一只眼睛，另外一只没来得及做，老人家的病情就严重了，一只没机会继续做。” 罗浩心念一动，“前苏联有些人的眼疾也是针拔术做的？” “你问我？”周老板眼睛亮，见罗浩开始八卦，不愿意就针拔术给那位209所存在治疗白内障，顾左右而言他，直接把话题拉回来，“去执行任务。” “哦。”罗浩苦恼。 “你这是什么表情？” “老板，我怕他打死我。” “和口腔钻牙肯定不一样。让我躺在口腔科的诊床上，我也哆嗦。电钻在嘴里，我总觉得下一秒他们就要把那玩意塞我食管里。”周老笑呵呵的咧嘴一笑。 满嘴大白牙，都是种植的。 “老板，有啥不一样的。针灸针扎在眼睛里，那位老神仙一旦有反应，觉得我要贯穿他的脑袋，我可就没机会给您老养老了。” “让你去你就去，絮叨什么。” “行，您老人家好好养着，可千万别冲在第一线了，自己身体什么样自己不知道么。”罗浩嘟囔着。 “你这爹味儿十足的，跟我说话呢？” “没没没，就是担心么。” “去执行任务吧。要是陈勇那面知道的话，我就不陪你派联络员了。” “应该知道，陈勇好像和他师父有联系。” 周老挥挥手，把罗浩撵走。 等罗浩离开，顾怀明好信儿的问道，“老板，209所的那些老神仙是真是假啊。” “真的，要不然钱老也不会写信，用党性做担保开展人体科学研究。”周老板淡淡说道，“不过吧，这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别说209所的那些人，一个针拔术到现在都没开展起来。” “吃天赋，要不然当年唐老也不会这么看重小螺号。”顾怀明道。 “我年轻的时候见过南山先生……南山先生。”周老板说着说着，语气渐渐缥缈。 “南山先生？” “陆南山，唐老的师父。瞽者生明，南山先生……” 周老板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语气低沉。 顾怀明没敢打扰，静静的听着，静静的等着。 “眼疾这事儿，现在超声乳化，激光飞秒已经近似于无损。”周老板道，“可在那位的认知中，针拔术才是举世第一。” 顾怀明觉得好笑，原来是这样。 “要不然针拔术为什么传不开，超声乳化，激光飞秒一个接触眼科几年的小医生就能做，还能做的不错，下限极高。但针拔术吃天赋，下限极低，一个失误，手术就失败了。” “现在上限也没激光飞秒高。” “老板，我听说美国海军陆战队用飞秒激光改造人眼，提高夜视能力，让成像更精细，确实么？” “确实，但提升的有限。不过我对他们的改造人计划不太看好，有点邪性。” …… …… 罗浩接了任务。 系统任务还没给奖励，估计要等患者从icu转出来才可以。眼前的任务是现实任务，老板颁布的，没啥奖励。 只是罗浩没想到那位老神仙竟然是209所的。 他都有编制，估计是东山人吧。 912的技术力量比医大一要强很多，罗浩也并不觉得需要自己坐在患者床头看护一夜。 没必要。 找到陈勇，他又活蹦乱跳的，恢复能力一等一。 “老人家在哪呢？” 罗浩没提209所的任何事情，他不知道陈勇到底知不知道，不说是最稳妥的。 庄嫣也一句废话都没有，罗浩对此表示满意。 “在算卦呢。” “算卦？！”罗浩一怔。 想要找陈勇算卦特别难，沈自在说了几次，陈勇一直装聋作哑，就跟没听到似的。 “给谁啊。” “不知道啊，摆摊儿算卦，挣点钱。” “……” 罗浩彻底无语。 “陈勇，你不是说你们一般不算么？” “我不行，我师父行，他就爱这个。每天没事儿摆个地摊儿，有缘分就来算一卦。”陈勇耸肩，摊手。 “走，去看看。话说你师父的眼睛怎么了，上次看见他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罗浩有些疑惑。 “别提了，这几天股市不是涨得挺好么，我估计是他抱着手机研究的时间太长导致的。” “……” “以前行情不好的时候他都不看，看了就郁闷，急火攻心，有碍修行。” “修行什么？缠论还是波浪理论？”罗浩只知道这么点，拿出来打趣。 “别闹。”陈勇挠挠头，“我师父看着身体好，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帮菜了，也就是看着还行的程度。他那眼睛，真火焠过，但得慎用。” 这话说得，前后都没逻辑。 当然，那只是普通人的逻辑，天知道为什么生病。 “罗浩，我师父怕疼。” “激光飞秒了解一下，可以看看有没有适应症。” “不行，这种不适合。” 不适合？ 罗浩皱眉。 “说多了你也不懂，就寻常的手术，你帮联系一下同仁吧。” 看样子陈勇还真不知道他师父是209所的出身，罗浩看着有些焦躁的陈勇，心里有了数。 “去看一眼。”罗浩问道，“老人家在同仁？” “嗯，他可能是没挂上号。” “……” 罗浩叹了口气，那位的嘴还是真严，陈勇竟然说他没挂上号。 这不是扯淡呢么。 叫车，直奔同仁。 天色已晚，罗浩回忆着当时唐老的针拔术的要点，有些愁苦。 针拔术自己有日子没用过了，至少有5年时间。现在天人两别，自己再没机会和唐老讨教，这就要用在老神仙身上？ “师兄，你想什么呢？”庄嫣问道。 “我在想白内障的手术。” “不做激光飞秒的话，做超声乳化啊。” 罗浩叹了口气，估计那位不会同意。 “老术式，是白内障冷冻摘除，成功率很高，当然现在已经极少用了，基本都是超声乳化和激光飞秒。” “中医怎么治？”庄嫣只听到只鳞片爪，好奇的问道。 “针拔术。” “罗家二十四路金针？！”庄嫣哈哈一笑。 “别闹，什么金针不金针的，都扯淡。”罗浩道，“针拔术是正经的手术，1000多年前就用于治疗白内障。” “小哥，你这……我不是中医黑啊，但你说1000多年前中医就能治疗白内障？往眼睛里下个鱼钩子，把白内障给勾出来？”司机师傅插话。 “这是一个古老的中医手术，从资料来看1000多年前唐朝就开始做了，由之老先生改良，做过很多例。” “啥？什么老先生？” “广安门儿中医院的唐由之老先生。” 说到广安门中医院，司机师傅兴奋起来。 虽然是网约车，不是出租车，但他依旧“继承”了帝都的哥的优良传统——话多。 讲了个八卦，司机师傅这才好奇的问道，“您是医生？您说唐朝就有的针拔术是什么东西啊，真的假的。” “白内障的实质是晶状体混浊了，使得光线不能进入视网膜。 古法金针拨障术就是用金针从眼睛某个部位刺入，切断晶状体韧带，然后把晶状体推入玻璃体内，这样光线就可以投射到视网膜了。” “……” 司机师傅光是听罗浩的讲述就觉得有点疼。 “由之老先生觉得这样不够好，留着晶状体在眼睛里面怕出问题。 于是创新了一种手术器械，可以把晶状体勾出来丢掉，等同于拆掉了不定时炸弹，所以他的是改良版，可以说是中西医结合的白内障针拨套出术。” “！！！” “！！！” “真的假的？”司机师傅还是怀疑。 “柬埔寨的国王，前苏联的几个……算了，都过去了。这么说吧，教员去世前，一只眼睛的白内障是由之老先生用针拔术给治疗的。” “我艹！”司机师傅虽然不懂，但大为震惊，而且说话的语气都客气了很多。 “师兄，没听懂，怎么拔出来的？”庄嫣问道。 “古法的是把晶状体推进去，让它别挡路，由之老先生的改良版是把晶状体直接勾出来带走，一了百了。 中医古籍《眼科大全》说金针拨障术成功率为十之四五，可能就是晶状体推入玻璃体内所致。 如果晶状体表皮不破则好，如果表皮破了那势必跟周围组织发生反应，那手术也就失败了。” “由之老先生在1957年开始对古典针拔术做了改进。” “后来呢？” “试验了6000多例，当时的卫生部对效果非常满意，但推广有点难，会做的人不多。” “为什么？” 罗浩想了想，摇摇头，没解释。 “中医讲究传承，也讲个天赋……”司机师傅开始八卦起来。 帝都人来人往，他看上去见闻广博，滔滔不绝的说着。 罗浩也没觉得呱噪，只是闭着眼睛休息。 虽然【心流】的负面状态被缓解，但双【心流】+种族天赋一起用，身体还是觉得特别累。 再加上要用针拔术，罗浩的心比身体更累。 “师兄，当年教员做手术，怎么没用西医啊。” “晓楼先生当年也去会诊，最后是教员自己选的。”罗浩道。 “张晓楼老先生？！” “小楼？听起来怎么像是唱戏的？”司机师傅不失时机的问道。 “同仁的老院长，90年就去世了。”罗浩淡淡回答道。 要去同仁，路上说起同仁的老院长，连呱噪的司机师傅都愣住。 来到同仁，远远的能看见门诊大楼。 司机师傅忽然打了一把方向盘，罗浩感觉车子跳起来，好像在躲避什么。 睁开眼睛，罗浩看见了一个小金人的标志。 “咱离它远点，刮刮蹭蹭，我一年白干。”司机师傅解释道。 这就是传说中对好车的尊重么？ 但前面还有一台劳斯莱斯幻影，再往前看，一溜的豪车。 “不应该啊，这面平时能看见几台车，从没见过有这么多。”司机师傅疑惑。 471 你想要投诉？要不我吊死在你家门口？ 眼看着堵车堵的厉害，罗浩和陈勇联系了一下，干脆下车走着过去。 “怎么这么多车？”罗浩有些疑惑。 “估计是谁知道我师父在，来求签的。”陈勇随口说道。 “？？？” 罗浩看着一排排豪车，有些惊讶。帝都虽然从来都不缺好车，豪车，但这个点，在同仁这面，这么扎堆的出现，却极为罕见。 一路走去，远远的看见一堆人扎在一起。 “陈勇，就是那？” 陈勇远远的看了一眼，点点头。他并不惊讶，看样子应该习以为常。 人群有些规矩，虽然和电影里拍的不一样，但多少能看出来一定的组织度。 不知道是哪家的大佬，罗浩心里想到。 能第一时间找到这位曾经在209所供职的老人家，这才是真正手眼通天。 罗浩忽然想起一件事，拉住陈勇，“陈勇，你师父的后山一般没人去么？” “进不去啊。” “哦？”罗浩想起了那天的雾霭。 “说了你也不懂，我去看看。” “我就是个走江湖骗人的，能混口饭吃是最好，混不到的话我也认。”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陈勇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 他抬手想要分开人群，外围的年轻人冷眼看陈勇，“麻烦绕一下。” 年轻人的语气很冷漠，身体跟石头一样，晃都没晃。 陈勇刚要说什么，罗浩拉住他，“老人家，我和陈勇来了。” “嘿，就知道你靠谱！”老人笑呵呵的声音传出来，“借过借过，我家孩子来带我看病。” “老人家，您是有眼疾么？”一人问道。 “同仁我有几个主任很熟。”另外一人附和。 “老人家，您等一下。” 陈勇的师父这次没穿着背心、大短裤，而是穿了一件脏兮兮的polo衫摇摇晃晃的走出来。 看着……也太随意了一些。 乍一看，一丝仙风道骨都不见，就像是个普通的中年人，还是家道中落、一身懒骨、平时连脸都不洗的那种。 罗浩知道这位在209所供职的老人家年纪可是不小了，只是外人看不出来而已。 209所成立于1958年，他应该是第一批成员。 至于什么时候离开的，周老板没说，罗浩也没问。 “老人家。”罗浩躬身，伸手。 “没这么多客气的，眼睛看不清东西。”老人家很直白的说道，像是根本没看见罗浩伸出来的手，眼睛里白花花的。 “这几天行情好，研究的多了点，眼睛就出了问题。五色令人目盲，诚不欺我。” “行情好就挣钱呗，研究有什么用。你说你也是，多大岁数了自己不知道啊。肉体凡胎，这幅臭皮囊能熬到现在已经不错了，还敢这么祸祸。”陈勇絮叨道。 “你懂啥，业精于勤荒于嬉。” “……”罗浩很难相信这位竟然把股票当成是“业”。 业障的业还差不多。 老人家身后跟着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人，三十多岁，戴着一副无框眼镜。 他的表情有些严肃，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老人家，咱走吧。” “嗯。” “这位……先生，您几位要去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连忙问道。 “广安门中医院。” “啊？”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愣，“老人家不是说有眼疾么？” 眼疾，老神仙，股票，广安门中医院，这些词汇根本合不到一起去。 哪怕来的时候内心再怎么坚定，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此时也产生了一些疑惑。 老神仙不会生病，可他却生病了，自己也不会治，就连同仁的号都挂不上。 难道自己认错人了？ 虽然这么想，但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却依旧保持着对老人家的尊重，哪怕只是表面上的。 “广安门儿好，小罗啊，你行吧。”老人家悠悠的问道。 “不知道啊，好多年没做过了。” “哦，行就行。” “……”罗浩无语，老人家听不懂话么？ 陈勇更是惊讶，“喂，罗浩，那是我师父的眼睛，你找个同仁的专家给看眼。” “不懂别瞎说。”老人家斥道。 罗浩咧嘴笑，终于有人跟陈勇说不懂别瞎说了。 “师父。” “你看，我就说股市能涨起来！终于起来了，起来了！！”老人家激动的脸胀得通红。 罗浩没有时间，也不敢腹诽这位老人家。 上次见面，人家一张嘴就说出自己心里想的事儿。 学着陈勇说的，罗浩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进入冥想。 心里白茫茫的一片，看他还能“看”到什么。 “小罗，你不用故意这样。”老人家拍了拍罗浩的后背，“现在中医针灸治疗眼疾的方式已经几乎失传了，西医的什么飞秒一听就不正经。 没办法我才联系所里面，结果派来的人还是你。” “所里面？”陈勇注意到了这个词。 “别瞎问。”老人家斥道，“随便给我扎两针就行，放轻松。金针拔障术，简单的很。” “……” 罗浩叹了口气，随便扎两针？那不是开玩笑么。 特定的设备广安门中医院应该有保留，所里面已经有人去联系，罗浩到不担心这个。 由之老先生去世没几年，那些特定的设备应该还有保留。 罗浩意识到一点——设备总应该有备份，要不然以后连个念想都没有。 再说，也不是所有患者都能超声乳化、飞秒激光解决问题的。 自己虽然没跟由之老先生学艺，只留下这么一点针灸拔障的手艺，总不能断在自己手里。 “就你会了？” 罗浩念头没散，老人家就追问道。 “……”罗浩叹了口气，修仙的人这么没有边界感么？ 他一下子理解了南方人所说的那种边界感到底是什么含义。 “你说的边界感不重要，赶紧给我老人家把病治好。小罗，你不知道我生一次病有多难。” “难么？”罗浩心里想到。 他发现跟老人家沟通也有好处，省吐沫星子。 老人家的脸一红。 前面是牙疼，后面是白内障。 感情不管股市好坏都生病。 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见罗浩不说话，老人家却一句跟着一句的絮叨，心里那种不靠谱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是他么？”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问道，“怎么感觉不像呢。” “应该是，可我也觉得……我再去问问。”身边的人小声回答道。 说话中，来到最前的一辆车旁。 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虽然不信，但还是慢跑几步，打开车门，恭恭敬敬的说道，“秋老先生，您请。” 姓秋？ 罗浩这才知道陈勇师父的姓。 “我就是个卖艺的，可不是老先生。”秋老先生摆了摆手，走在罗浩身边，“我算的又不准，都是走江湖卖艺的小手段，帝都各路大神多，你缠着我做什么。” 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眼睁睁看着秋老先生在自己眼前走过去，polo衫上还有点汤渍，看着格外扎眼。 “秋老先生。” “害，就是个姓氏，我自己都忘了。”秋老先生摆了摆手，“那年进所里的时候非要登记，秋天么，我就说姓秋，其实姓啥我自己都不记得。” 靠。 罗浩无语，这也太随意了一些吧。 “你学了几分？”秋老先生问。 “秋老先生，我实话实说，就是当年由之老先生教过我两次，动手做了一个患者。” “哦，你们叫实习，对吧。” “嗯，实习。现在西医的超声乳化、飞秒激光已经铺开了，而且眼科有爱尔这种大型私立医院，针灸拔障这个的确很少见了。” “试试，我信得着你。” “做呲了怎么办。”罗浩摊手。 “放心，我瞎不了。” “？？？”罗浩能感觉到秋老先生的意思不是在安慰自己，而是他的眼睛是真不会出事。 也不知道是修炼上去了，还是算出来的。 他和陈勇都神神叨叨的，罗浩无法理解。 叫了一台车，陈勇让柳依依和庄嫣随后去，然后拉着秋老先生上了车。 一溜豪车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 “师父，不是我说你。” 上车后，陈勇板起脸，恶狠狠的训斥道。 “你，闭嘴。” “都生病了，你就不能省省心？”陈勇非但没闭嘴，表情反而越来越凶。 “好了好了，你再凶我也看不见。这几天盯着手机看，眼睛是真不好用。唉，你说说，活着干嘛。”秋老先生叹了口气。 “那你不好好修炼，早点渡劫。” “所里面不让。” “！！！” 一句话，惊雷一般，砸在罗浩脑袋上。 所里面还管这个？！ 钱老当年创立的研究所管的事儿可真多。 “闲着干嘛？像你一样？红粉骷髅，我早都腻了，股市不错。”秋老先生笑呵呵的说道，“红尘无聊，总得有个营生吧。你说所里怎么还不让，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秋老先生，您的身体？”罗浩只说了半句话。 “没事，去针灸拔障，小手术，几十年前时候看唐由之给我师兄做过。” 罗浩跟他真没什么好说的。 每一句话都像是听故事似的。 “那时候唐由之还年轻着呢，魔都挣钱，他们解放前在魔都的诊所人可真多。”秋老先生讲述道。 帝都学艺，津门成名，魔都挣钱么？ 罗浩想起神经外科的老前辈，当年做台手术一根小金鱼儿的事儿。 那时候挣钱可真容易，和现在不一样，现在但凡挣点钱就有人指指点点。偏偏这些人抱着人大腿喊马爸爸，罗浩觉得有点荒谬。 来到广安门中医院，有人和罗浩联系。 “罗浩，你熟？”陈勇看着惊讶。 “从美国回来，我不是要去912么，顺便进了所里。这……应该是所里的人，我也不认识。” “……” “医疗组一起进，也没什么活，只要是航天员的体检顺便提点意见，解决点问题。” “？？？”陈勇怔住。 “所里的待遇不错，陈勇你可以考虑一下。”秋老先生道。 陈勇点了点头，没说别的。 跟着所里的工作人员来到12楼，打开一个房间，房间里已经有人准备好了一个盒子。 罗浩有些神伤。 几年前，由之老先生还慢声细语的给自己讲针灸拔障的要点，现在已经看不见了。 “小葛，你还在！”秋老先生看见负责的人，熟络的招呼到。 “秋老先生，您就别开玩笑了，您一句话，我差点没去奈何桥报道。”为首的人笑道，“小毛病，让罗浩给你弄就行。” 秋老先生躺下，不断和所里的人说笑着。 罗浩却犯了难。 “小罗，你想什么呢？”秋老先生问道。 “针拔术说是有切口，但只有2mm，不用缝针。一般的患者都不麻醉，由之老先生当年给教员做了麻醉，但他没教过我。”罗浩无奈的说道。 “只要不是修牙，我都没问题。”秋老先生道，“你来做就是了。” 罗浩有些怀疑，耳边还是在华西口腔的时候秋老先生的惨叫声以及张牙舞爪的动作。 那一天，自己差点没被秋老先生给打死。 “好吧。”罗浩吁了口气，打开还有余温的木盒，伸手。 “喂，你不消毒的么？”陈勇拦住罗浩。 “由之老先生没教。”罗浩捻起一枚金针，手腕微微一动，金针似乎发出了嗡名声。 “用助手么？” “不用，很简单的。”罗浩道，“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比超声乳化和飞秒激光还好用，最起码做起来比飞秒要快。” “那为什么开展不起来？” 陈勇没上手，看着罗浩把金针扎进师父眼角里，身上打了个哆嗦。 真吓人啊。 但师父这次却没喊，也没叫，和身边所里的熟人闲聊着，就像是刮骨疗毒的关云长一般。 “中医古籍说金针拨障术成功率为十之四五，可能就是晶状体推入玻璃体内所导致的。如果晶状体表皮不破则好，如果表皮破了那势必跟周围组织发生反应，那手术也就失败了。” “由之老先生做了改进，器械也是特制的，能把晶状体勾出来。这样的话，成功率就提升到了九成以上。” “秋老先生，先别聊了，给我两分钟时间。” “唐由之只说不让咳嗽，没说不让聊天。我师兄在魔都做手术的那天，我俩就说几件事的功夫，唐由之久把手术给做完了。” “我哪有由之老先生的水平，您体谅一下。”罗浩微笑，手里捻着金针。 秋老先生也就是那么一说，闭嘴不再讲话。 “当时由之老先生给教员做金针拔障之前，紧张的血压高，眼底动脉充血。” “我靠，这也行。”陈勇惊讶，“后来怎么治的？” “降压就好了。用西医方式做，失败了大家都能理解；用中医拔障术做，失败了压力太大。” “现在看也不怎么靠谱。”陈勇实话实说。 “西医的上限不高，下限高；中医的上限极高，但下限也极低。”罗浩叹了口气，手里的金针不断的攒动着，“由之老先生跟我说的，他说可惜了，他只精通眼科的针灸。” 说着，罗浩的手忽然一动，“好咧。” 金针拔出，晶状体被带了出来。 陈勇看的目瞪口呆，这也太快了吧。罗浩做什么了？好像什么都没做，但金针上带着的浑浊玻璃体却是真是存在的。 手术，肯定已经做完了，就在罗浩八卦的时间里做完了。 “秋老先生，您先别动，我给您戴眼罩。” “不用。”秋老先生拒绝，“是真不用，唐由之给我师兄做针灸拔障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您确定？” “放心吧，你们这帮子医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秋老先生斥道，“解放前，我见过有医生一脚把患者踢出家门，说别死在家里，晦气。” “现在解放了么，治病救人，都是人民。人人平等，不是旧社会喽。”罗浩解释道。 “我又不投诉你，要不我投诉一次？吊死在你家医院门口？” “……” 罗浩的手一抖。 “的确，你说得对，手术没结束就威胁医生的人……哈哈哈，继续，我就是开个玩笑。” 罗浩随后取下另外一枚金针，几分钟的时间把另外一只眼睛的晶状体也取了出来。 “好了，现在看东西清楚的很。”秋老先生站起来，四周看看。 “秋老先生……” “放心，都跟你说没事了。”秋老先生用力拍了拍罗浩的肩膀，“回去我给你祈福，就当诊费了。” 祈福！ 罗浩看着祈福的幸运值，秋老先生出手一次，比陈勇升两级不断祈福都好用。 “那谢了，秋老先生。” “陈勇毕竟还只是学徒，刚入门，功德还不够咧。”秋老先生笑道，“那我走了。” “秋老先生！”所里带头的人连忙说道。 “别找我，我不回去。”秋老先生摆手，头也不回，像是一阵风似的没了影子。 那人追上去，只一转弯就不见了秋老先生的影子。 左右看，秋老先生没了踪迹，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和罗浩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去。 “你师父就走了？” “不能，晚上说好了我请吃饭的。”陈勇笑呵呵说道。 “穿墙术？” “你动画片看完了吧，就是个江湖小戏法，看不穿？” 罗浩摇头。 走出广安门中医院，罗浩看看周围，还是没看见秋老先生的人影。 这时候柳依依和庄嫣刚下车。 “陈勇，你师父呢？”柳依依问道。 “手术做完了，我出来买瓶水。”一个声音蓦然出现在罗浩身后。 罗浩下意识做了一个防御性动作，这老先生神出鬼没的，真吓人。 “手术做完了？！”庄嫣愣神。 “是啊，几分钟的事儿。” “怎么~~怎么~~怎么做的？”庄嫣的声音开始颤抖。 “金针扎进去，勾住晶状体，把它拉出来就行了。” “……”庄嫣欲哭无泪。 “下次有机会我教你。”罗浩也有点无奈，当时只顾着紧张，完全忘了好信儿的庄嫣。 “师兄~~~” “我回头跟老板说，设备咱们复制一份，保留在医疗组里。”罗浩道。 “啊？” 庄嫣自己都愣住了，师兄有这么宠自己？ 做梦呢吧。 “由之老先生教我的手艺，不管别人会不会，我要把它传下去。”罗浩随后解释道。 “走走走，吃饭去，饿了。”秋老先生急吼吼的说道。 罗浩看着面前红光满面的老人家，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撕裂感。 不知多大岁数的老神仙自己叫一声老人家一点都不过分，但明明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的样子，最多叫一句老师。 “师父，去吃苕粉。”陈勇拉着秋老先生的胳膊，亲热异常，“这是我女朋友，准备领证的，柳依依。上次光顾着修牙了，您是不是都没记住？” “记着呢，命格还不错。”秋老先生哈哈一笑抬头看了柳依依一眼。 柳依依有些害羞，而且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可没等她说话，秋老先生招手，“尾号7986。” “师父，你什么时候叫的车？” “刚才啊，吃饭不着急么？” “……” “……” 罗浩对这位老人家还是蛮欣赏的，尤其是他准备给自己再次祈福当做诊金。 要不还得说是旧社会过来的人有见识，知道医生挣多少钱。 罗浩心里胡思乱想着。 “哦对了，秋老先生，我有位朋友能一起吃么？”罗浩问道。 “谁呀。” “同寝室的哥们，好不容易来一次帝都，明天要拜会各位老板，怕是没时间了。”罗浩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一起一起，人多了吃起来热闹。” …… “请问您是209所的葛处长吧。”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随后来到广安门中医院的诊室。 他找的极其精准。 “我是，您就是齐家的老幺吧，都这么大了。” “葛处长，刚刚那位老先生呢？” “做完手术走了。” “做完？！”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下子愣住，“不是白内障手术么？” “是啊，小罗用金针扎进去，拧两下就把晶状体给勾出来了。手术是真简单，以后我要是白内障可不去同仁了，直接找小罗。”葛处长笑呵呵的说道。 齐家老幺呆若木鸡。 472 头上长犄角 陈勇订好了一家饭店，吃的还是火锅，说是他师父最爱。 罗浩只是陪着老人家闲聊，说点有的没的，努力让自己的心里面一片空白，好不让老人家“看”见自己在想什么。 其实开启【心流】能避免这一点，但罗浩觉得太浪费了，况且还要面对后遗症。罗浩一想到开启【心流】状态后的疲惫，他心里就发虚。 帝都这时候好堵，车慢慢悠悠的在车河里前进。 看着红男绿女，纸醉金迷，罗浩有些入了神。 “他那个同学人不错，就是有点傻。”陈勇信口胡说着，想到哪说到哪，罗浩认为这是陈勇对付他师父的一种手段。 毕竟谁都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心里想什么。 老人家也算是对自己没有敌意，一早就“通知”了自己这事儿。 “协和八年制本硕博连读毕业，去山城还赶上了山火，上山救援，回来后安贞就给了待遇，直接提了一级。看着还不错，是吧，师父。对了，前段时间，他被人拐去南洋了。” 陈勇开始说南洋的那些事儿。 不过哪怕他说到蛊王，老人家依旧不动声色，连问都没多问一句。 老人家不断说着股市，陈勇不断说着崔明宇，爷俩自己说自己的，相互之间互不打扰。 气氛有些怪，但他们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自说自话的交流方式，罗浩也没理会。 “这次真的是牛市来了，我就说应该不断补仓，上次你们来之后我竟然犹豫了，陈勇你敢信？为师我竟然犹豫了！ 道心有损，道心有损啊！” “结果这次股市忽然拉爆了所有空头，义无反顾往上涨，我手里还有钱！” “干他个仙人板板的，涨得最好的那天竟然不让我买。” “师父，涨了也会跌下来的。”陈勇道。 罗浩心中一动，换别人，这时候该生气了。 但老人家依旧絮叨着，仿佛根本没听陈勇在说什么。什么跌下来不跌下来，老人家根本不在意，他生活在自己的小时空里，或许这就叫做道心？ 有点意思。 他们爷俩就这么聊着，足足一个半小时后，车开到饭店。 崔明宇已经站在门口等着，没有焦急的神色，远远看去，竟然隐隐有了大师的风范。 “老崔！”罗浩下车，挥手。 “义父！”崔明宇咧嘴笑着跑过来。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勇的师父，秋老先生。” 崔明宇尊师重道，虽然老人家身上穿的衣服看起来像是露宿天桥的那种流浪汉，但他还是躬身，伸手，“秋老先生，您好。” “崔明宇，小崔，不错。”老人家难得的停住絮叨股市的话，抬眼看了崔明宇几下，施施然进了饭店。 “你最近怎么样？” “还那样，手术从早做到晚。”崔明宇憨憨厚厚的笑着说道，“义父你来帝都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每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好像你有多忙似的。” “被周老板调过来的，参与了一台手术，这次是真的意外。” 罗浩一边走，一边简单讲了讲手术相关。 患者古怪的体位，罗浩蹲了3、4个小时的马步做的手术。 崔明宇瞠目，“义父，你上学的时候每天锻炼，就为了这个？” “披铅衣上手术也要体力啊，老崔你看着壮多了，不像是上学的时候，虚胖。”罗浩抬手一圈擂在崔明宇的身上。 “咚”的一声，崔明宇晃都没晃一下。 进了屋，罗浩看秋老先生拉开副陪的位置就坐下。 “老人家，您坐主位。”罗浩躬身跑到秋老先生身板，恭敬说道。 “虽然咱是自己人，但有些规矩还是要讲的。” 秋老先生看了一眼罗浩，“不是有小崔呢么，肯定他在主位。” “？？？” “？？？” “来，小崔，上座。”秋老先生一指身边的椅子。 崔明宇愣住，这是咋回事？ 不管是罗浩还是陈勇在，自己都没资格坐在主位。怎么陈勇的师父却让自己直接坐那？ 那是自己能坐的么，崔明宇直咂舌。 “坐坐坐，麻溜的。”秋老先生的手指已经不断动了起来，“这几天股市涨得好，我还看不见了，心急如焚。话说好多年前我用汉显看行情，就不会导致白内障。” 汉显，罗浩只在老板们聊天的时候听过这个名字，应该是上世纪末的产品。 “师父，您好好的，别逗老崔。”陈勇见尴尬住了，连忙和师父说道。 “嗯？你们吃饭，小崔不坐上座？”老人家疑惑的问道。 “啊？是啊，他凭啥坐上座。”陈勇一怔。 “来。”秋老先生招手。 陈勇愁眉苦脸的走到秋老先生身边。 老人家抬手一巴掌抽在陈勇后背上，看着没用力，但陈勇却差点没叫出来。 “人家和平年代拼过命，你凭什么不让人坐上座？我问你，你是98年抗过洪，还是08年进过山，还是20年去过天河？谁给你的脸让你这么随便的。” “……” “……” 罗浩和陈勇沉默。 崔明宇的脸有点红，手和脚都不知道放在哪。 “坐坐坐，小崔，我是老了，但没糊涂。敬你的是功德，不是别的。”秋老先生拿起筷子，敲了敲骨碟，“抓紧点，馋了。吃完饭，我还得回去研究一下股市。” 罗浩在身后推了崔明宇一下，崔明宇局促的看着罗浩。 “坐，老崔，以后咱聚会，你就坐主位。”罗浩也觉得老人家说得对，是自己疏忽了。 也是老崔叫了自己小十年义父的原因，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老人家不愧是209所的老前辈。 “师父，您的股票怎么样。”大家坐下，陈勇坐在老人家身边，用拍马屁的语气问道。 “还行，哈哈哈哈。”老人家说着说着，放声大笑，说不出的得意。 而且他的那种得意的神情根本不加掩饰。 罗浩感觉这位已经到了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层次，和自家老板一样。 只是他的身体是真好，老板们骑马开车都追不上。 说起这个，老人家的兴致一下子上来了，开始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买的股票拉出地天板的事儿。 柳依依和庄嫣进来，各自坐下，过了会，敲门声响起。 庄嫣起身去开门，准备帮着放菜、倒酒。 要开学会了，庄嫣有些紧张，生怕各路老板们云集省城，自己有什么事儿做不好，最近总在自己练习。 开门，几个陌生的人出现在眼前。 好像是在同仁门口开豪车的那些人。 “请问~~~”庄嫣拦在门口，没让开，也没请人进来。 齐家的男人对庄嫣拦在面前不让进有些不满，但他旋即听到老先生粗豪的声音正在谈论股票。 “我来找秋老先生。” “庄嫣，谁呀。”罗浩问道。 庄嫣侧身，微笑，齐家男人还是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后走进去。 秋老先生像是没看见他一样，跟陈勇高谈阔论。 说的都是什么这一波至少5000点起，往上能看到10000点之类的昏话。 几秒钟后，齐家男人侧头，“知道老人家说的股票是哪支么？” “知道。” 身边的人点了点头。 “你去联系，明天开始用最短的时间翻十倍。” 秋老先生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齐家的男人，“齐家有自己的人，找我做什么。” 见老人家终于搭理自己了，齐家男人踏前半步，躬身，先把姿态做足。 “老神仙，救命。” “没什么生命危险，虚惊一场，回去吧。”秋老先生淡淡说道。 他的表情根本不藏事儿，写满了不高兴、懒得敷衍之类的情绪。 “啊？” “去去去。”秋老先生抬手撵人，“对了，我的事不用你们管。真要是一路一字板上去，小心我找你家麻烦。我老人家的事儿，你们也敢管？真是没规矩。” “……” 罗浩一怔。 “秋老先生您老金口独断，按说我不该再说什么，可家父……” “你爸就你爸，家什么父，显得你有学问啊。” 他说一句秋老先生怼一句，秋老先生很看不起他的样子，甚至都不屑隐瞒。 “……”齐家男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脸色变紫。 “怎么了，老人家？”罗浩好奇，问了一句。 “头上长犄角，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要命。”秋老先生淡淡说道。 一句话，齐家男人的表情顿时变了。 他可没说自家老爷子头上长角，甚至连家里人知道的都不多，可这位却顺口就说了出来。 齐家男人脸色变了又变，想起那些个传说，心里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位209所出来的老人家的确有门道，而且人家金口独断，说性命无碍。 忧的是这位老人家脾气古怪，根本不愿意搭理自己。 “长角？”罗浩好奇。 陈勇嘴里已经开始轻声哼歌，顺着师父的话往下唱。 “你见过？”老人家瞥了一眼罗浩。 “很少见，但的确有，是一种异常增生，良性的，切除就好了。”罗浩微笑，看向对面的人，“去医院看过么？” 齐家男人怔了下，随后摇头。 那根本不是病，去医院有什么用，他心中腹诽。 “小罗，你去跟他说，让他们别打扰我。” “好。”罗浩起身，走到齐家男人身边，“咱们出去说吧。” 齐家男人看了一眼罗浩，又看了一眼秋老先生，无奈转身。 “有照片么？我看一眼。” 出门后，罗浩和煦问道。 齐家男人出门后不再掩饰心里的厌恶，也懒得装了，斜眼瞥罗浩，一言不发，轻蔑都在不言之中。 庄嫣有些不忿，刚要说话，罗浩拉住她的胳膊。 “是几年前不小心受了外伤，伤不重，但那之后头顶开始有异常增生，越来越大，看起来像是犄角么？” “别扯淡。”齐家男人斥道，转身要走。 “稍等。”罗浩并没生气，而是微笑，拿出手机。 “你干什么？”齐家男人有些烦躁。 “给你看张照片，话说您家患者的事儿没什么值得保密的，只要有九年制义务教育，都会先去医院看一眼。”罗浩阴阳了一句。 他看这家人也不顺眼，尤其是要让秋老先生买的股票短时间飞十倍的举动，更是让罗浩鄙视。 秋老先生能在意这个？ 人家讲的是游戏红尘。 “！！！” 齐家的人恶狠狠的盯着罗浩。 “喏，你看看是不是和这个像。”罗浩根本没在乎他们的眼神，把手机递过去。 庄嫣好奇，伸长脖子看。 手机中的图片里，是一个外国男人，他头顶长着一根“犄角”，大概10cm左右。“犄角”看起来很粗糙，要是他长得眉清目秀一点，倒像是奇幻电影里的独角兽变成了人。 齐家男人本来心中烦闷，根本不想看罗浩递过来的手机。 但眼角余光扫到，他的瞳孔猛然缩小，怔怔的看着手机里的图片。 罗浩看见他的表情后心中有了底，自己猜的应该没错。 “这种患者不常见，但也不罕见。”罗浩解释道，“在所有有记录的病例中，最早报告过类似症状的，是1588年的一名老年女性，有人将这种表现记录为皮角。但直到1791年，才有外科医生开始对人类皮角进行观察。” “皮角？”齐家男人很没礼貌的一把夺过罗浩的手机，仔细看图片里的男人。 虽然和自家老爷子的情况有区别，可仔细看的话，却又差不多。 “嗯，在16世纪和17世纪，皮角还被认为是一种自然异常。不过后面医生渐渐发现皮角基底部的组织病理可以是良性病变，癌前病变或恶性疾病。” “老人家说没有生命危险，他的意思是及早就医，就没有生命危险。要是再晚几年的话，怕是就没这么简单了。” “！！！” 齐家男人愣愣的看着照片，心里份外迷茫。 他本以为是那位老先生敷衍自己，没想到跟着走出来的年轻人竟然直接拿出图片。 这张图片刚开始一搭眼觉得不像，但仔细端详，越看越像。 “师兄，我没见过啊，你见过么？” “再协和的时候见过一个患者脸颊的位置长了一颗牙。” “牙？”庄嫣一怔，开始想象那种患者。 “是啊，家里人吓坏了，在当地找了很多人看过，最后都没结论。” “是先生们看的么？”庄嫣好奇追问。 “都有吧，先生们，医生们，后来有个老中医说年轻时候见过一例，没什么事儿，但还是建议他来协和看一眼。”罗浩说起陈年往事的时候，就像是秋老先生讲股市，兴致盎然。 “后来做了手术，病理表现为脂溢性角化病。其实没什么事儿，就是看起来奇怪一点，心理压力大一点。” “真的！怎么长出来的？” “不知道啊，病例太少，也没人专门研究过，不过见过一次后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罗浩给庄嫣讲课，“现在没有专门研究相关疾病的专家，从前有人猜可能是晒太阳晒多了导致的，但有很多患者长角的部位都是私密位置，没有阳光照射。” “会癌变么？师兄，我听你说的意思是可能癌变的。”庄嫣继续问。 “222个皮角患者，发现41.4%的患者的皮角在其基底上表现出良性组织病理学改变。 其中最常见的是：病毒疣、角化棘皮瘤、脂溢性角化病、良性上皮增生、毛鞘瘤等。 超过一半的患者皮角病理是癌前病变，只有不到十分之一是恶性病变，鳞状细胞癌是主要的恶性病变类型。” “简单讲，极少数患者因为病程比较长，所以出现了癌变。老人家也是担心现在没事，再耽误几年就不一定了，所以让我来说几句。” 齐家的男人傻了眼，这说的都是什么啊，也太专业了，自己想听懂一句都很艰难。 庄嫣陷入沉思。 师兄是养狗呢么？把勇哥的师父当狗来提供情绪价值？ 不对不对，自己怎么能这么不尊重勇哥的师父，庄嫣心里意识到，马上把念头抹去。 “这位，您贵姓？”齐家男人终于客气起来。 他变脸极快，完全看不出之前对罗浩的鄙视，现在一脸客气与庄重。 “呵呵，协和罗博士。”罗浩微笑，“要是和照片类似，抓紧去协和看一眼，能手术就马上手术。” 齐家男人微微犹豫，随后拿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递给罗浩。 “罗博士，您看。” 照片里，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头顶左右各长了一个“犄角”。 看起来像是牛头人。 罗浩没把牛头人这仨字说出口。 对患者，怎么都要有最基本的尊重，虽然患者家属看上去挺不配合的样子。 “肿瘤不长这样。”罗浩扫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初步诊断，“但没看见患者，总归只是一个猜测。去协和看看吧，抓紧时间切掉做病理看看。” “罗博士，确定是？” “通过之前说的论文里分析222例皮角病例发现，皮角主要出现在身体暴露在阳光下的部位，例如额部、头皮、耳朵、嘴唇、胸部、颈部和肩部。” “癌前病变和恶性病变的皮角，发病率较高的年龄组是50至89岁的患者。这种随年龄增长的发病率上升趋势可能与年纪增长，皮肤受日光暴露的累积量增多有关。” “有问题先去看医生，绝大多数的事儿都不是怪力乱神的力量导致的。虽然……令尊看起来的确有点怪。” 看起来像是一头老掉牙、干不动活的老黄牛。 一般人也都不会往好处想，甚至更多的人会想那些怪力乱神的事儿。 谁家好人好端端的头上长犄角，还长了俩。 “谢……谢谢。” “客气。”罗浩拿回自己的手机，笑了笑，“整形外科，去吧。不管良恶性，抓紧时间切除才是正经的。” 说完，罗浩转身离开，庄嫣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患者的照片，甩着高马尾跟在罗浩身后回了屋。 “这波国家是把水龙头直接焊死在股市里，要不然那么大的水，谁来承接！我从前可能猜错了，这次绝对不会有错，绝对！” 老人家还在兴致勃勃的说着股市。 罗浩感觉他并不是想挣钱，而是在接触新鲜事物。 不知活了多久的老人家在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里，好玩的新奇事物总是很多，有个小玩具也挺好的。 “老人家，我回来了。”罗浩恭敬说道。 秋老先生却只是点了点头，继续说着他的股市。 陈勇在一边狗腿子似的不断附和着，很少能见到陈勇这般乖巧温顺。 一顿饭，除了秋老先生之外，几乎没人多说哪怕一句话。 吃完饭，大家脑子里还都是各种指标、数据，感觉已经变成了半个金融专家。 “老人家，您是怎么选股的？”罗浩问道。 “抽签啊。”秋老先生很随意的说道。 “！！！” “95年的时候我抽的长虹，99年的时候，我抽的是清华紫光，03年抽的中集，04年抽的茅台。”老人家说起自己光辉的过去，脸上的红晕都浓了几分，只是绝口不提自己那支从60多块钱跌到2块钱的股票。 这是罗浩吃过的最难熬的一顿饭。 食材都是好食材，很香。但被老先生的股票冲淡了味道，感觉什么都不对味儿。 吃饱喝足离开饭店，老人家挥手道别，转弯就不见了踪影。 陈勇也没惊讶，“罗浩，那个小家伙找我师父什么事儿？” “头上长犄角么，你师父说了。” “真的啊，不是上身？” “应该不是，我刚好看过类似的报导。”罗浩笑着，“你们去休息，我跟老崔聊会。” “哪天回家？” “已经来了，明天我拜访一下各位老板，看看年底年会有多少家在省城开。” 一说到这事儿，罗浩的脑子就有点疼。 本来是风风光光的大好事，可一旦大家一窝蜂的挤过来的话，招待就成了难题。 再加上现在反腐，不能联系厂家。 要是能有厂家全权负责，那该有多好，罗浩已经开始做梦。 把陈勇等人送上车，罗浩和崔明宇一边走一边闲聊。 “老崔，哪年申请青长什么的？” 崔明宇忽然面露难色。 473 老孟被抓了？（盟主不定45加更×1） 有人欺负老崔！ 罗浩看着崔明宇的表情，心里想到发生了什么。 可能现在罗浩不能做什么，但那帮老帮菜能熬多久，熬也熬死他们。 “老崔，谁欺负你？你告诉我，十年后，我断了他们这一脉。” 罗浩认认真真的说道。 言语如刀，寒光闪烁，罗浩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啊？！”崔明宇一怔。 他被罗浩吓了一跳，而且没懂罗浩的意思，不过转念之间一想，崔明宇哭笑不得。 “不是不是，我还行。”崔明宇连忙解释，“真的，义父，真没人欺负我。” “哦哦，那还好。我以为是你窜的太快，有人看你不顺眼呢。要真是这样，不动声色，偷偷跟我说。”罗浩道。 “嗯。”崔明宇慎重的点头。 很明显，他多少也面对类似的事情，只不过对方做的并不过分，还没到撕破脸的程度。 “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罗浩问道。 “义父，你也知道帝都的医疗是什么样，好多孩子有先心病，不做手术就得死。一路无数的手续，来了也不知道找谁。” 罗浩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崔明宇。 这事儿多少年了已经？自家这个好大儿还真是一副侠肝义胆，这都看着心软？ 老崔真心比自己还要纯粹，还要……“傻逼”。 “我看见那些某某某之子的患儿，心里就特别不舒服。”崔明宇叹了口气，“孩子出生，家里连给孩子取个好听点名字的心情都没有，抱着孩子东奔西走看病，有生皆苦啊。” “这还是慢的，前段时间我一早上班，看见一个男人抱着孩子蹲门口在嚎。” “跟狼似的。” 罗浩知道崔明宇的意思。 伤心到了极点之后，就哭不出来了，剩下的只有嚎，那种发自本心的干嚎。 估计是有先心病的孩子，当地做不了手术，连夜带孩子来帝都。可就算是医疗系统里的医生或是护士，绝大多数都没办法在帝都有通顺的途径，尤其是急诊。 来了，找到安贞，孩子已经不行了，再说安贞也不是万能的。 可崔明宇说这个干什么。 “老崔，你不会是想要成立一个急诊绿色通道吧。”罗浩看着崔明宇，问道。 “我艹！我就说知我者莫过于义父大人。” “……”罗浩无语。 这活儿别人躲都来不及，崔明宇竟然上赶着要做。 “我倒是想，但不是现在，得过几年。”崔明宇见罗浩脸色不善，连忙解释，“现在我还年轻，担不起来。新生儿的手术，绝大部分介入都做不了，就算是能做也要观察几年，我就是这么一想。 平时也没人可以说，看见义父你了，这不是就赶着絮叨一下么。” “多做手术？你小心点吃线。”罗浩严肃的说道。 “嗯，放心。”崔明宇叹了口气，“主要是这几年上班，见太多人哭了。我就琢磨着要是有一套流程的话，我吃点苦，最起码能把帝都附近的类似患者都搞定。” 罗浩目光温和看着自己的好大儿。 真是牛马，天生的牛马，核动力的牛马。 “前几天看见的去世的患儿，是自然受孕的同卵双胞胎。在孕中期的一次产检中，当地医院医生发现其中一个孩子患有非常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如果不及时救治，出生后很可能活不下来。” “当时已经30多周了，家里还没反应过来，下一次产检另外一个胎儿也查出来有问题。” “后来，活了一个，抱着来帝都，最后一个都没留下。” 崔明宇说的越来越简略，眼看着情绪很低。 “阜外李守军李老板年纪好像大了，急诊能应付的过来么？”罗浩问道。 “李老板牛逼啊，接诊都是急危重症的新生儿，全年没有死亡病例。”崔明宇赞道。 “想成为安贞的李老板？人家都躲着儿科走，我家好大儿知道迎难而上。不错，不愧是我好大儿。” “你有脸说我？给幼儿做颌面部血管瘤的是谁？就那病，栓塞剂飘进别的血管里就是瘫痪，一般人谁敢碰。”崔明宇反问。 罗浩面不改色，“是云台云老师。” “pei！” “而且这不全是介入手术能搞定的，需要有外科基础。” 说到这里，崔明宇忽闪着大眼睛看罗浩。 “别想了，我来帝都也是去912，还有209所。”罗浩叹了口气，“你自己在安贞找找，有志同道合的可以约着一起。” 崔明宇知道会是这样，他连连点头，“义父，我没想着找你来。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有类似的手术，一定要告诉我，我飞过去观台。” “行。”罗浩一口应下，“要是有类似的患儿需要手术的话，我会全程录像，你可以来研究。对了，我那面在研究远程介入手术的事儿，估计快能试一试了。等可以的时候，你研究一下。” 崔明宇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内心舒爽。 “义父，你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之后我也有其他工作。” “没跟你说这方面的手术，治疗，这不是有我呢么。你来之后，院士评选也有问题，你说是选儿科院士还是介入？” 说着说着，崔明宇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罗浩也想到了一种可能——儿科至今还没有院士。 随着几位老院士去世，儿科这种基础大科竟然没有院士！ “老崔，之前我不认可。光凭着一腔子热血，你干不久。”罗浩直接找了个台阶坐下，拿出手机，看也不看打开app，开始云抽烟。 “我艹义父，你这么先进了？我以为你就是玩玩，赛博一下，没想到你竟然养成习惯了。” “少抽点烟，争取为人民工作五十年。” “那时候你都快八十了。” “说正经的，我大概三年后想要试一试，如果真行，你可以走儿科当院士。” “！！！” 崔明宇虽然已经想到，但这话从罗浩嘴里说出来，他还是一下子愣住。 “就是随便一说，别当真。”罗浩哈哈一笑，“你好好做你的手术，安贞的带组教授，威风哦。” “你就别笑话我了，去912飞刀，谁敢想。义父，没想到你真的能去912飞刀！！” 罗浩汗， 大汗， 大汗淋漓。 “不是飞刀，是老板叫我去做手术，当牛马苦力。”罗浩一个字一个字的强调到。 “差不多。”崔明宇一挥手，毫不在意。 “差多了，那手术912能做下来的人至少有20个，就是姿势不舒服，我最年轻。”罗浩又解释了一句。 崔明宇微笑，满脸不要解释，我都懂的表情。 “你……” 罗浩没说完，手机响起。 是冯子轩。 咦？这么晚，冯处长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 “冯处长，您好。”罗浩接起电话，语气严肃。 “小罗，我在局子里呢。” “？？？”罗浩怔住，沉默，等待冯子轩说明情况。 “老孟被抓了。” “嘎！！！” 罗浩惊讶莫名。 孟良人？老实巴交的孟良人？一脸方正的孟良人？ 被抓了？ 一定是和患者家属打起来了……不对，老孟不能够啊。 罗浩瞬间把病房患者都捋了一遍，好像没有患者家属是隐患，不至于。 而且老孟还不开车，不会出现酒驾这类事情。 “害，他们瞎胡闹。”冯子轩叹了口气，“传染病院今年建院73周年，开始分流，他们约着在院庆的晚上聚会，晚上放了点烟花。” 呃…… 罗浩继续沉默。 省城平时也不禁止放烟花，只要不引起火灾就行。 “他们一大堆人篝火晚会，放烟花，被人举报。” “不至于吧，就放点烟花，何必兴师动众。”罗浩的屁股肯定坐在孟良人一边，哪怕是冯子轩说老孟坏话，罗浩也要反驳两句。 “穿着白服，中间有篝火，有烟花。周围黑灯瞎火的，被无人机拍到。说是有人举行邪恶仪式……” “……” 罗浩彻底无语。 想一想，画面感一下子浮现出来。 还别说，真是那么回事。 画面感顿时拉的满满的。 “问题严重么，冯处长。”罗浩无奈，严肃的问道。 “不严重，这是我今天跑的第二趟了。”冯子轩说着，骂了一句脏话。 罗浩哈哈一笑。 之前还跑一趟啊，估计是谁谁谁去洗浴点了个1688被抓了，要医院、家属去领人。 至于是谁，罗浩一点知道的兴致都没有。 “老孟没事，解释清楚也就是了，都是传染病医院被分流的医生，院庆也不叫他们，他们就私下里聚会，还闹出这么大的乌龙。” “呵呵，辛苦冯处长。” 一听老孟没事，罗浩就放了心，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另外一个更离谱了。” 罗浩表情微微一凝。 冯子轩按说不应该跟自己事无巨细的“汇报”工作，更像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八卦。 不知不觉，自己和冯处长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么？ 罗浩有些恍惚。 “检验科老孙这个老不修的，前些年迷上了摄影，去年开了一家摄影店，给附近大学的学生拍写真。” “他会拍个屁啊，不拉腿，不上滤镜，拍出来一个比一个难看。” 冯子轩有些气愤。 “哈哈，拍照太丑，被投诉了？这个，真不至于。” “那倒没有，他今天去菜市场，有个女的蹲地上收拾东西，漏点了，他拿起相机就拍照。你说，他是不是傻逼！！！” 冯子轩骂人的声音甚至惊动了帝都的夜色。 淦！ 罗浩也为之惊讶。 偷拍的人多了，这种明目张胆的却极少，难道是精神类疾病？罗浩心里想到。 “毛病，让我把他领回去？做梦去吧。” 冯子轩喋喋不休的啰嗦着，过了几分钟，冯子轩说带老孟回去，要签字，这才挂断电话。 “你们医务处长跟你关系这么好？” “咱家协和医务处长跟我关系也好。”罗浩面无表情的说道。 “也是，叶青青在工大，怎么样？”崔明宇问道。 “还行，正在做试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成果。现在工大的很多事儿我都和青青交代，她做的很好。” 两人漫步在帝都的夜色中。 毕业之后就很难得有机会说说话，崔明宇和冯子轩一样絮叨，毫无逻辑的说着自己对新生儿心脏疾病绿色通道的构想。 在罗浩看来，几乎是做梦。 什么当地医院接生，做心脏超声确定问题，检查结果发到安贞医院，那面120急救车直接送去高铁站做复兴号赶到帝都。 然后绿色通道的120急救车嗷嗷嗷一路响笛把患儿送到安贞医院，直接签字上台。 附近方圆几百公里内的新生儿都能被覆盖到。 这套流程简直就是做梦。 不过罗浩并没打扰崔明宇的美梦，天生的牛马一直在为治病救人努力着，哪怕是做梦，自己也应该拍拍马屁，提供点情绪价值。 “对了罗浩，最近潘家园那面有一个肿瘤患者痊愈了。” 崔明宇和罗浩聊天的时候很轻松，说话也没什么逻辑，想到哪说到哪。 从新生儿先心病的绿色通道到肿瘤患者痊愈，似乎很自然。 逻辑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那不是很正常么。” “不不不，癌晚患者，已经放弃治疗了，最后剩点钱一顿玩，感染了艾滋病。” “？？？” “然后免疫系统咔咔一顿乱杀，艾滋病和肿瘤全都好了。”崔明宇手舞足蹈的说道，模拟着咔咔一顿乱杀的免疫细胞。 “呃……”罗浩一怔。 “你觉得可能么？是不是以毒攻毒也是一个思路？” “老崔，我高度怀疑你是不是协和八年制的博士。”罗浩讥讽道。 “为啥。” “柏林病人，不知道？第一个艾滋病治愈者，是先得了艾滋病，又得了白血病，为了治白血病，进行了异体骨髓移植。 因为移植的免疫细胞恰好有个hiv病毒感染细胞所必须位点的突变，hiv病毒感染不了了，两病就同时治好了。” “我当然知道，我是问你能不能以毒攻毒。”崔明宇并不在意罗浩的讥讽。 “倒也不是不可能，也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以毒攻毒。 免疫系统发现抓人核验再砍头太麻烦了，累了毁灭吧，直接触发免疫风暴，见到就杀。 这个过程中人体各种炎症频发，只要免疫风暴结束后人还活着基本上由于免疫不足造成的毛病都能解决。 癌症就是带了面具的犯人，核验不对就不砍头，现在免疫风暴来了，你自己细胞都杀，癌细胞也逃不过去，被hiv感染的细胞也逃不过去。 为什么没法作为治疗手段呢，因为很难平衡，免疫风暴猛的人直接干死自己，免疫风暴弱的就是挠痒痒。” “我前一阵子治疗了一个百草枯中毒的患者，免疫风暴上来，全身脏器衰竭，我坐在床旁一直看着，看了三天三夜才让小庄去看。” “你真治愈百草枯中毒的患者了？”崔明宇错愕。 “托现在百草枯都是过期的福，要是药效期内，还真就未必能把人给捞回来。” 罗浩开始给崔明宇讲直升飞机上灌粪汤子催吐的事儿。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正聊着，手机再次响起。 罗浩拿起来看了一眼，还是冯子轩。 怎么比大妮子都黏人，一会一个电话。 “义父，你跟我说你取向正常么？我怎么感觉你们这位冯处长和你之间的关系不对劲儿么？是不是我要叫一声伯母？” “滚！” 罗浩骂完，接通电话。 “冯处长。” “小罗……”冯子轩也有点不好意思，“那个，你不忙吧。” “不忙，和我好大儿聊天呢。” “你什么时候回来？”冯子轩问道。 “应该是明天晚上的飞机，白天要去拜访一下各位老板，谈谈口风，看今年有几位老板想在咱省城开年会。”罗浩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唉。”冯子轩长叹一声。 崔明宇一脸坏笑，耳朵对着罗浩的手机凑了过去。 “冯处长，有什么您就说，要是能买到今晚的票，我现在飞回去也行。” “那就麻烦你了。”冯子轩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听罗浩这么说，直接应下来。 罗浩一怔，本来就是客气一下，冯处长还真顺杆往上爬啊。 看样子是真急了。 “冯处长，我这就买票，您说说什么事儿，我看看怎么办。” “唉。”冯子轩又长叹一声，“小罗，是这样，我一个小兄弟在肛肠医院有股份。” 罗浩微微侧头，原来是这样。 医院清苦，尤其是医务处这个位置，很难熬的。他这面不挣什么钱，还要干一大堆的活儿。 有林语鸣珠玉在前，罗浩清楚。 拿人手短，不拿的话日子过不下去，所以冯子轩在外面有点股份也正常。 而肛肠医院刚好是私立医院里最挣钱的那一块之一，估计冯处长医美这面也有涉足。 “有一个网红，一年做了两次手术，都失败了。妈的，见了鬼了。”冯子轩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来帮我掌一眼，我控制着不让事态发酵。” “多大的网红啊。” “20岁，百万网红。”冯子轩无可奈何的解释。 还是和冯处长说话省心，多大这个词人家解释的明明白白。 “知道了冯处长，片子我看一眼。” “回来……”冯子轩一句话没说完，便直接顿住，“我这就发给你。” 罗浩微笑，冯处长真是个机灵鬼，瞬间知道自己的意思。 “义父，你可真忙。”崔明宇感慨。 “瞎忙，我看眼病历，说不得要摇人帮冯处长解决问题。” “摇人？” “百万网红，能量很大的。”罗浩说着，沉默下去，似乎在琢磨什么。 “义父，你不买票？” “得看是什么病。肛肠科的病，说穿了就那么几种，你认识最牛的肛肠科医生是谁？” “！！！”崔明宇懂了。 义父大人真是办事啊，已经开始想到在帝都带人去会诊，做好姿态，把事儿给搞定。 要搞定这种事情，有几种手段，义父的手段肯定是最好的，就是太难。 说着，罗浩手机响，他打开微信开始翻看资料。 患者10个月前在省城最大的私立肛肠医院因为内痔做的手术，术后5个月复发。 查b超，诊断为肛周脓肿。 到这时候，患者还没有意见，估计是平时吃喝不注意导致的肛周脓肿。 于是二次手术，因为脓肿位置很深，当时术者留置引流条引流，采用了保守治疗的方式。 渐渐地，也就好了。 但没多久又犯病，迁延不愈。 直到患者的所有耐心都被磨没，已经处于暴走边缘。 想来也是，人家好好的当着网红，做个痔疮手术，术后不断发烧，影响挣钱。 而且这事儿还没法说，没法博取同情。 说自己得了痔疮没治好，网上那些lsp不知道会说出多骚的骚话。 “义父，你们那的肛肠医院水平挺拉啊。”崔明宇道。 “私立的，谁会进核磁。”罗浩道，“金标准是核磁共振，你看术者第二次都没给做。” 说着，罗浩拨通冯子轩的电话，“冯处长，患者做个核磁共振，现在。” “啊？！” 冯子轩一怔。 “我怀疑不是肛周脓肿，是其他疾病。” “什么病？” “比如说，骶尾部畸胎瘤。” “！！！” 罗浩的心情也有些古怪，刚刚去912做了一台恶性的畸胎瘤手术，眼前冯处长这儿又有可能是一个骶尾部畸胎瘤的患者。 “您那面安排核磁，我看下片子。如果需要，我一定把钱主任给拉过去。” “好。” 冯子轩二话不说，直接应了下来。 “尽快！” 那面没回答，直接挂断电话。 罗浩继续和崔明宇胡乱聊着，就像是在大学寝室里的卧谈会一样。 一个多小时后，片子传过来。 崔明宇凑过去看了一眼，“难怪是网红，这腰可够细的。” “老崔，你就是嘴上花花，真到面前，你一句废话都说不出来。”罗浩鄙夷道。 “嘿。”崔明宇笑了笑，认真看片子。 几秒钟后，他的表情凝滞，伸手指着一个位置，“这是什么？” 474 稍稍出手，便惊世骇俗 “不是囊肿，是骶尾部畸胎瘤。”罗浩看得清楚，“这东西不太多见，肛肠科医生么，你也懂的。” 罗浩没明说，可语气和表情已经把意思说明了。 肛肠科，看起来简单、事儿也少。可正因为简单，一出事就比较大。 “对了，我想起来了！”崔明宇一拍大腿，“咱俩在结直肠外科轮转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类似的患者，好像在当地做了3、4次手术都不好，患者天天高烧，一直40度左右，差点没把人给烧迷糊了。” “再这么烧下去，人要是还活着，连肿瘤细胞都能烧死。”罗浩戏谑的说了一句。 但他没有耽搁，略一犹豫，关闭图片，手指在键盘上敲着。 可电话号码敲出来，罗浩却没拨打，而是删除，又敲了一连串的电话号。 “你干嘛呢？”崔明宇没看懂。 第二串号码被罗浩再次删除，敲出第三个电话号。 崔明宇看见第一个是陈勇的电话，第二个是冯子轩的电话，第三个的名字是老柳。 拨打电话，那面很快接通。 “罗教授。”柳依依的声音传来。 “老柳，有件事跟你说一下，我想陈勇跟我回去处理一件比较棘手的事儿。” “啊？”柳依依一怔，崔明宇注意到罗浩一向稳若磐石的手也有些抖。 “是有人投诉，很棘手，要陈勇缓和气氛？” “……”罗浩叹了口气。 医疗组里就没有傻子，这的确是自己筛出来的，66号技师就被筛掉了。 可这么聪明，真的好么？ 其实也不算聪明，柳依依是不够聪明，要是真洞穿世事的话她就装糊涂了。 “拿去拿去，给我全须全尾带回来就行。罗教授，我还是相信陈勇同志对党和人民的基本忠诚的。”柳依依没等罗浩回答，马上说道。 “……” 一句玩笑话，让罗浩内心的沉重被化解。 “谢了，老柳。”罗浩认真道谢，“真是不好意思，一个骶尾部畸胎瘤的患者被当做痔疮做的手术，现在那面的情绪已经按不住了。” “好，咱们一起回？” “你们明天回去就行，倒也不着急，我和陈勇要连夜走。”罗浩再次道谢后，这才挂断电话，全程都没有征求陈勇的同意。 “你这，美男计用的挺顺手啊。”崔明宇嘲笑道。 “什么美男计，是安抚患者情绪。比如说你，十分生气遇到一位美丽娉婷的少女出现在面前，要不是什么捅破天的大事，多少也得礼貌一点。 我只要这么一点机会。” “哈哈哈哈。”崔明宇大笑。 “大概是一样的道理。” 罗浩嘴上分辩着，但心里却愧疚万分。 自从陈勇和老柳同居后，自己就再没用过这一招。现在没辙了，安抚患者情绪是第一步，得要陈勇出场。 至于后面的步骤，罗浩已经有了打算。 和崔明宇告别，直奔机场。 末班飞机飞回省城，陈勇虽然有点不高兴，但也没抱怨什么，而是问了问相应的情况，看样子心里面已经做了相应的准备。 医疗组里没有傻子，罗浩再次确定了这一点。 肉眼可见陈勇有点不高兴，但他却强行压制住，询问患者的情况。 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动用这张牌。 回到省城，冯子轩接到两人，看见陈勇的一瞬间，冯子轩的表情舒缓了少许。 “小罗，小陈，谢了。” “不客气，这种情况不多见。一般的肛肠医院基本不会做盆地核磁共振，我家协和都是结直肠外科处理这类事情。”罗浩微笑，柔声安慰。 听到罗浩安慰自己，冯子轩点了点头。 “情况怎么样？” “不好，患者情绪已经崩了。也怨我，平时不愿意多插手那面的事儿，为了避嫌。要是在咱医大一，这事儿半年前我就搞定了。” 这话是实话，以冯子轩的能力来讲，这点事儿他肯定能做到。 罗浩安慰冯子轩，时间已经到了凌晨4点多，几人也没睡，先去冯子轩的办公室坐了会，等天蒙蒙亮，冯子轩联系那面，做好准备带着罗浩和陈勇赶过去。 省城最大的肛肠病医院，传说能做直肠癌的地儿，装修豪华，看起来要比医大一更好。 冯子轩侧头看了一眼罗浩，笑了笑，“前几年医大二退休的老院长自己去南方，发现私立医院真挣钱，回来挖走了一批人，你知道吧。” “知道，把医大挖到几乎伤筋动骨，据说后来被查了，判了多少年？” “最后还没定。”冯子轩道。 罗浩笑笑，冯处长是因为这事儿才小心翼翼的么？ 也是，也不是。 不过他跟自己多解释了一句，罗浩也没法多说什么难听的。 进病区，一切都像模像样，和协和国际部类似。一看就知道进来住一夜，至少要千八百块钱，档次和五星级酒店差不多。 “冯处长，这也太奢华了吧。”罗浩有些感慨。 “这是最高端的地方，一般人也住不起，总要满足不同人的需求。省城虽然经济差了点，但有钱人也不少。”冯子轩淡淡说道。 有几名医生顶着黑眼圈站在走廊里迎接冯子轩。 “冯处长，辛苦了。”最老的一名医生伸手和冯子轩道歉。 只是他看见冯子轩带来的是两名年轻医生的时候，咬肌微微隆起，却没多说哪怕一句话。 “患者起来了？”冯子轩再次确认。 “起来了……基本没怎么睡，一直发烧。”主任垂头丧气的说道，“冯处长，他们那面已经准备材料，还要在网络上发布。” 冯子轩没听他说完，带着罗浩、陈勇换了白服直奔病房。 年老的主任一溜小跑跟着，冯子轩身上那种锦衣卫指挥使的强大气势压的他说不出话。 打开门，年老的主任走进去，严肃的介绍道，“一涵，这是我们请来的专家，医大一院医务处的冯处长，对你的病情进行……” 没等他说完，杯子就砸过来。 “滚！” 年轻的女患者虽然没化妆，还被疾病熬的容颜憔悴，但颜值毕竟能打，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漂亮。 只是她的脾气很大，的确压不住。 “刘主任，一涵烧的不行，你们先走吧。现在，我们不需要解释，只需要安静一下。”一个中年女人冷着脸说道。 她说的虽然客气，但言语之中带着的敌意却要比患者更浓烈。 潜台词是——我们已经准备走了，你们等着迎接风浪吧。一涵可不是娇滴滴的女王，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小阿楠！”陈勇忽然眼睛一亮，快步走到病床前。 天色将亮，病房里的气氛压抑。 可陈勇出现，整个天都亮了，压抑的气氛被一扫而空，那种久违的欢愉感油然而生。 “你……”患者愣住，怔怔的看着陈勇，不到2秒，眼神已经拉丝儿。 “912，陈勇。”陈勇直接自报家门，学着罗浩的说法，先把912说出去砸在患者心田里。 “！！！” “！！！” 所有人都一怔，包括罗浩。 罗浩甚至有些迷茫，难道以后自己也要这么说么？ “我是你的粉丝，每次直播我都有看！”陈勇兴奋的搓着手，“我还说最近你的直播怎么这么少，原来是生病了！我还以为你结婚了呢，害，是生病就好。” 罗浩怔住，这特么叫什么话！ 他是第一次听人说——生病就好。可这话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暧昧，罗浩甚至隐隐闻到香水的味道。 患者一直在间断高烧中，脸色惨白，带着一抹不健康的红晕。 当看见陈勇，听他说是自己的粉丝的时候，红晕都被治好，变得健康起来。 中年女人也愣住，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却被她自己给咽了回去。 “我最喜欢你的舞蹈，尤其是蝎子摆尾，每次看见我都有一种猝死的感觉。”陈勇双手捂着心脏，仿佛一切都是真的。 罗浩心里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 几分钟后，陈勇已经和患者成了至交好友，几乎无话不说。 患者和她的经纪人已经从有的是力气和手段的女王，重新变成娇滴滴的女孩。 而患者的声音也不知不觉夹了起来，甚至对没化妆就面对陈勇有些自然而然的焦虑，偶像包袱沉重，隐隐后悔，应该化妆才对。 在陈勇有意无意的诱导下，患者开始抱怨，开始牢骚，甚至哭的梨花带雨。 “别哭别哭，我给你变个魔术。”陈勇笑吟吟的坐在患者床边，安抚道。 冯子轩不动如山的神色都有了些许变化，他很清楚只要患者哭出来，这事儿就算是解决了一半。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从头到尾目睹陈勇哄女孩子。 妈的！这水平，真高啊！ 庄嫣能在医疗组里好好活着，还真是陈勇手下留情。 要是早知道他这样，哪怕错过罗浩的医疗组，庄院长估计都不能让庄嫣进组。 从颜值到人心，陈勇拿捏一切，不经意之间已经化解了无数的怨念。 魔术？ 啥魔术？ “来，伸手。”陈勇微笑，颜值巅峰的小李子活灵活现的出现在眼前。 患者羞涩，却义无反顾的伸出手。 “你别被吓一跳啊。”陈勇笑着说道。 “怎么会！我胆子可不小。”患者用夹夹的声音说道。 可话还没说完，夹子音补充道，“哥哥，你别故意吓我。” 罗浩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伸出食指。”陈勇让患者伸出双手食指，随后用手握住她的两根食指。 患者立马羞红了脸，但却没有把手抽回来，眼睛里波涛荡漾。 “你看影子。”陈勇沉声道，“一，二，三，走！” 患者依言，把手恋恋不舍的抽走。 可下一秒，所有人都愣住。 手，抽走了，影子却留在原地。 “呼~~~”陈勇吹了口气，影子快速“回到”患者身体里。 我艹！ 冯子轩大惊，这是魔术么？这特么是魔法吧！ 网络上看过类似的小把戏，但冯子轩一直以为是后期剪辑、制作出来的。 没想到陈勇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把这个“小把戏”给表演出来，直接推翻了冯子轩从前的猜测。 “呀！”患者惊呼，身体顺势要倒在陈勇怀里，仿佛受了惊吓的小白兔似的。 “哈哈哈。”陈勇不动声色的用手挡住患者的肩膀，“好玩么？” 患者有点失望，但眼神拉丝已经浓的化不开，此时此刻陈勇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哪怕只有一只手的温度，也是天赐的。 “哥哥，你怎么做到的？” “嘿，我研究了很久呢。”陈勇哈哈笑着，手一翻，双手拇指各戴着一个小道具。 “喏，就是这样。” 也不知道陈勇怎么弄的，小道具延长，在灯光下，特定的角度，看起来和刚刚的影子差不多。 患者、经纪人都看傻了眼，连冯子轩和罗浩都同时沉默。 “好玩吧。”陈勇笑着伸出手，“来，咱们再试一次。生病是生病，情绪好了，病也好一半。别总想着，你这都不是事儿。” 和上次一样，只是有了陈勇的解释，魔术不再神奇。 但患者兴奋的脸上已经充满了血丝，看样子随时随地皮下小动脉都会爆裂似的。 “哥哥，你好厉害！” “我是你的粉丝，不厉害点怎么行。”陈勇又和患者聊了几句，顺其自然的把话题转回到疾病上。 “他们做一般的手术还行，但你这个病是相当罕见的疾病，我家老板看了之后派我来看一眼。” “老板？什么公司的？”患者好奇，却没什么敌意，眼看着她已经被陈勇驯服。 陈勇免不了和患者解释一下临床对老板的定义。 这也是当年人人下海，科研工作者出门卖茶叶蛋的年代留下来的习惯，一般人哪能知道。 当听说是国内普外科泰山北斗之后，患者和她的经纪人表情缓和了很多。 罗浩知道陈勇现在“扮演”的身份是自己和他的融合体。 不过罗浩也不在意，只要能解决问题就行，其他都无所谓。 不到半个小时，已经准备翻脸的患者、经纪人被这个从天而降的粉丝给打动，亲如一家人。 冯子轩心里感喟万千，这水平，杠杠的。 罗浩医疗组平时有孟良人这头老黄牛勤勤恳恳，把病历写的天衣无缝。 还有陈勇这种能蛊惑人心的妖孽，更有罗浩这种会“心理学”，能让人狂妄自大，说出心里话的存在。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哪怕从前还有点疑惑不解，甚至小小的怀疑，冯子轩现在都只能表示佩服。 说起疾病，陈勇开始给患者讲解医学内容。 言简意赅，满满罗浩的风格。 看样子陈勇学习能力超级强，连罗浩上课的技能也学了个五六分。 他讲的深入浅出，时不时的讥讽这家医院两句，但听着是在骂，其实却是在保护。 说这家医院水平不够，根本没办法诊断、治疗这种罕见病。 陈勇对人心，对女人的心拿捏到妙到毫巅的程度。 讲明白病情后，又收获了患者、患者经纪人的满级好感。寥寥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几乎解决了一件大事。 剩下的，要看罗浩了。 “懂了吧。”陈勇说完，微笑看了一眼患者，又侧头看了一眼患者的经纪人。 他知道最后拿主意估计还得经纪人。 “我们就是气不过。” “害，这都不重要，打官司什么的多耽误时间啊，我们这些老粉都等着小阿楠复出呢。” 一句话，击中了经纪人的软肋。 离开的越久，粉丝留下来的越少。 能早一天解决问题，能早一天开直播带货，比从医院这儿要赔偿多得多。 经纪人已经意动。 不过陈勇还有底牌，“我这么说不行，小阿楠先等等，咱俩带着片子去找我家老板看看？” “你家老板？” “现在学生的教科书是我家老板编写的，工程院副院长。可不是院士哦，是副院长，你可以理解为院士中的院士。袁隆平袁老，厉害吧，也是。”陈勇笑呵呵的说道。 “……”经纪人已经彻底投降。 陈勇就像是心里面的寄生虫一样，说出了自己所有的担忧。 “但手术么，老板估计不会做，但会派协和的普外科钱主任做。”陈勇又补充了一句。 钱主任！ 经纪人这几天搜索全国知名专家，知道排名第一的是协和钱主任。 没问题！ 一点问题都没有！ “抓紧点时间，虽然不是什么要命的病，但小阿楠病着，我心里面不舒服。”陈勇满满怜爱的看着患者，“早点治，早点好，早点直播。” “嗯！”患者不由自主的点头。 “咱们订票去帝都？”陈勇建议。 “好。” 经纪人一口答应下来。 陈勇已经把能说的话都说清楚，说明白，甚至比她想象中更好。 还能有什么更多的要求呢。 “这病，就算是去梅奥诊所也不行。”陈勇道。 “啊？不行？那可是全球第一。”经纪人不信，觉得陈勇在胡说八道。 “中国的刀，美国的药。说起手术，尤其是这类罕见的手术，他们的水平不够。他们才多少人，而且收费巨贵，有钱治病的人数要比咱们少很多。”陈勇自信满满的说道。 这话好像有点道理，可梅奥诊所的鼎鼎大名让经纪人并不完全相信。 但好在陈勇的颜值摆在那当做压舱石，让患者和经纪人天然充满了信任。 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肯定不能说谎，一定不能。 “那咱们先签个字。” “签字？” “就是我刚刚跟你们讲的这些，证明我讲过。我们医疗上有各种要求，烦得要死，就像短视频平台直播平台那些傻逼规定一样！” “对，就是傻……”患者刚要骂，但眼睛看见陈勇，言语一下子温柔了起来。 一切都很顺利。 冯子轩拉了一下罗浩，两人先出了门。 “小罗，陈勇真强。”冯子轩感慨。 “唉。”罗浩不见喜色。 “嗯？”冯子轩一楞，旋即想到陈勇现在可不是没有女朋友的时候。 “放心，柳依依那面我去和她解释。”冯子轩道。 “那倒不用。”罗浩摇摇头，“我说过了，就是陈勇太强了，感觉比之前还强，我总觉得他是憋了太久，随便一出手就惊世骇俗。” “哈哈哈。”冯子轩一怔，随后大笑。 “订票吧冯处长，我跟着去，帝都那面我给老板打个电话。” “行。” 帝都那面有罗浩安排，冯子轩一点想法都没有，他对罗浩有着最朴素的信任。 眼看着情绪难以控制的患者、患者家属就这么被搞定了，冯子轩也难以置信。 “冯处长，这面您以后拉个群，有什么情况，群里提前说一声。” “好。”冯子轩笑了，小罗这是把自己以后的后患都给解决。 只是这份人情有点大。 但冯子轩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都无所谓。 十点十分的飞机，带齐了资料，陈勇和患者的经纪人一起飞奔帝都。 罗浩没跟着折腾，主要是陈勇把话说满了，自己要是去，老板肯定不会故意拆台，但流露出来的细节肯定会让人生疑。 一切都谨慎点，罗浩可不认为事情已经圆满解决。 …… 下午一点半，陈勇和经纪人来到协和。 普外科里空空荡荡的，经纪人有些不解。 “今天是查房日，老板在讲课。”陈勇说道。 总听罗浩说我们协和我们协和的，陈勇对这面的很多细节了若指掌。 来到示教室门口，里面隐约传出声音。 陈勇没有畏惧，抬手敲门。 “咚咚咚~~~” 有人开门，陈勇笑了笑，走进示教室。 经纪人看见一屋子人，有些人似曾相识。 网上能搜到他们的照片，都是赫赫有名的专家，一个加诊专家号都1000以上的那种。 而现如今，他们乖巧的坐在台下，台上有一位老者正在讲课。 “小陈，你先坐，我这面很快讲完。”柴老板笑吟吟的说道，和蔼到了极点。 陈勇弯腰，鞠躬，坐到了角落里。 经纪人所有的疑问都烟消云散。 之前还有一点点怀疑，可这里是协和，再大的戏法也不可能让这些国内赫赫有名的大专家陪着演戏。 475 能敌十万兵（盟主不定45加更×2） 患者的经纪人怯生生的坐下，看着台上那位传说中工程院副院长在讲课。虽然老人家讲的什么她一句都没听懂，但心里却愈发感觉神圣。 对！ 神圣！ 就是这个劲儿。 “行，今天的查房就到这里。”柴老板说完，合上很原始的病历夹子。 老板喜欢这个，所以科室里也保留着，给老板一个念想，让老板不会对科里陌生。 “小陈，你来了。”柴老板招手。 陈勇起身，快步走到柴老板身边。 “老板，我来了。” “罗浩呢，怎么没来？” “嘿，这不是带着患者家属来找您看看片子么，他没跟你说？”陈勇有些心虚。 “说了，你们这帮小家伙，做事儿鬼鬼祟祟的，一点光明正大的样子都没有，像什么话。”柴老板低声斥道。 虽然是训斥，可在远处患者经纪人看来，却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家正在和儿孙说笑。 严肃的外表下，满满的慈祥与溺爱。 那种溺爱不是装出来的，哪怕远远看着，经纪人和患者都能感觉到。 “片子拿来我看一眼。” 陈勇招手，患者的经纪人连忙走过来。 她深深鞠躬，“柴……医生，您好。” “我看看片子。”柴老板站起来，接过核磁片子，回身插到阅片器上。 “这也不让查，那也不让查，一查就说是过度医疗。出事，就是医生的锅，就是医术不精，什么玩意。”柴老板一边查片子一边低声唠叨着。 “老板，这话您敢说，我们可不敢说。现在医保可凶了，下来指着鼻子一顿骂，谁都不敢说个不字。 前段时间集采，好多种特效药进医保了，您知道吧。 全国没几家医院采购，后来医保中心说了，别因为我们要罚医院就不让老百姓享受到应该享受的药。 你们该用就用，我们该罚就罚，别耽搁了治病。 您说，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么！” 陈勇絮叨着。 “切。”柴老板鄙夷，随后戴上眼镜看片子。 “这个病儿童比较常见，骶尾部的畸胎瘤，儿童一般是臀部倒v切口，需要切除一部分尾骨防止复发。” “成年人倒是少见了，也属于是罕见病，你们那面没见过也是正常的。第一次手术后就应该查核磁共振，有了片子才能再做。”柴老板看了一分钟左右后给了结论。 “老板。”钱主任在一边看完片子后说道，“我做过一个比这个还大的。 直径10厘米+，膀胱后方，直肠左前方，腹膜内，一直向外延伸到尾骨尖及臀部皮下，局部还成勾状继续沿着尾骨尖逆行向上约4cm。 我先用腹腔镜把整个囊肿一直游离到皮下，逆行部分从骶尾部切开一个2.5cm切口游离，这才切干净。 术后引流管放了一个月。” “大的就得腹腔镜联合骶尾，她这个不用。”柴老板一帧帧的看完片子后说道。 “嗯，这个还比较小。咱见得多，他们那面估计没见过。”钱主任笑了笑。 患者的经纪人愈发轻松。 能治就好，怕的是不能治。 主播，网红，吃的是一口青春饭。20岁这口饭能吃，25，甚至22就不一定了。 百万网红，说起来威风，可一旦远离网络一年再看看。李子柒那种离开几年，回来后还是有人惦念的是另类，大多数都是回来后风口不在。 甚至没离开，只是出现了点变故，比如说辞职的那个警察之类的，很快就能体会到什么是从天到地，从地到天。 时间就是金钱，不是说着玩的。 只要能治，能快速康复，一切都来得及。 要是治不好，医院能赔多少钱？ 已经耽误了小半年，断断续续的直播，还算是维系着一点人气和热度。再来半年看看，黄花菜都凉了。 “小陈，手术能做，难度不大。你们是想来协和做，还是在你们当地做？”钱主任见老板看完片子，准备把片子取下来。 陈勇勤快，抢在钱主任前把片子都收拾好，然后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并没回答柴老板的问题。 钱主任微笑，这孩子不错。 小螺号带出来的人，都守规矩的很，知道眉眼高低，不让人讨厌。 几道目光看向患者的经纪人。 她犹豫了一下，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选择。 是来帝都，还是在省城？ “手术不大，术后护理也没什么难的。”柴老板见她犹豫不决，便帮她做了决定，“别折腾患者了，小钱你跑一趟。” “是，老板。” “柴医生，手术不大么？”经纪人恍惚问道。 她这半年来已经被一涵的病给折磨的快疯掉了。 “大不大的看谁做。”柴老板悠然说道。 “……” 这话的口气的确极大，可现在是在帝都，是在协和，说话的人是工程院副院长，患者的经纪人根本不会质疑。 “谢谢，谢谢。” “我们医生相互之间跑会诊很正常。”柴老板淡淡说道，“谁能见过全世界所有的病，前段时间蘑菇中毒，罗博士支起手机找南云省那面会诊。” 这就是帮着省城说话了，陈勇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句废话都没有。 “正好我也要去趟省城，顺便看着小钱做手术。我年纪大了，上台就是累赘，但经验么倒还是有点，站在下面看看是没问题的。” “……”患者的经纪人傻了眼。 她做梦都没想到眼前这位老人家竟然要去帮着镇场子。 虽然柴老板事先说明自己不做手术，但有他在的话，似乎心里也有了底。 患者的经纪人连连鞠躬，表达着自己的谢意。 “那行，看看什么时候有票。”柴老板转身，背手，离去。 陈勇看了一眼患者的经纪人，又看了一眼钱主任，“主任，那我订票了？” 钱主任叹了口气，点点头。 自家老板有机会要去省城看竹子，没机会创造机会也要去省城看竹子。 想当初罗浩在东莲市，老板可一次都没去过，平时打电话问问就已经算是很罕见、对罗浩很照顾了。 现如今，有事没事就往省城跑。 这件事算是罗浩欠了老板个人情，老板马上就要折现。 唉。 …… …… “老板也来？！”罗浩惊讶。 “是啊，柴老板说他跟着去看看。”陈勇也有些无奈。 罗浩知道自家老板来是做什么的，叹了口气。 看样子裸眼3d大屏的文案要修改。 “小罗，柴老板来不是好事儿么。”冯子轩问道。 “冯处长，这几天中央大街的3d裸眼大屏要完工，我最开始拿出来的文案是周老板的。就是去虎林那面的农业连拍的纪录片，您还记得吧。” “记得。” “柴老板要来，得换……” 冯子轩瞠目。 这种幸福的苦恼，怕不只有罗浩一个人会经历？ “手术难度大么？” “钱主任主刀的话，难度不大。”罗浩笑了笑，“小手术，做完后恢复4-7天也就好了。” 冯子轩忽然有些为难，他沉吟了几秒钟，最后还是犹犹豫豫的问道，“小罗，你看钱主任这次来，飞刀费拿多少合适？” “三万吧。”罗浩认真说道。 冯子轩怔了一下，但随后知道是罗浩不想自己欠太多人情。 钱主任应该已经不出帝都了，人家平时挣得多，跑出来一趟累够呛，还没几个钱。 这点小钱在钱主任眼中不算什么。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 “好。”冯子轩应下来。 罗浩对什么飞刀费之类的并不在意，已经拿起手机开始和王佳妮联系有关于裸眼3d大屏文案的事儿。 柴老板当然有自己的画面，在姑苏骑着竹子去寻找越狱大熊猫的那一幕早就被记录下来。 哪位老板来，就放哪位老板的纪录片，罗浩拿定了主意。 当然，最多只有3到5位，算上王校长的话。 “小罗，真是……太感谢了。” “冯处长，客气。”罗浩微笑，“这都是应该的，无论是从您的角度来看，还是从患者的角度来看。咱自己家的生意，当然和气生财最好，患者那面越早痊愈就能越少遭罪，越多挣钱。” “把病治好，以后的事儿就好说了。” 冯子轩连连点头。 这件事儿要是没有罗浩在的话，是要找陈岩的。 陈岩的身份对冯子轩来讲有些特殊，找了陈岩的话以后有些事儿不好办。 罗浩就不一样。 冯子轩宁肯自己的短处被罗浩捏着，就不信一年三青，明年奔着杰青走的人会拿住自己的把柄做什么。 或许，类似的把柄越多越好也说不定，冯子轩心里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冯处长，您先忙着，到时候咱们在机场见。” “好。”冯子轩应下来。 罗浩那面还要准备能让柴老乐乐呵呵的东西，自己不方便打扰。 自从罗浩来医大一院后，冯子轩觉得自己的运气好了无数倍，根本不怕碰到任何事儿。 无论什么事儿，小罗都能逢凶化吉。 眼前这事儿冯子轩更是确认大不了花点钱就能搞定，他心底深处甚至有一种不花钱都能搞定的感觉。 话是这么说，但理性分析，最后多少还是要出血的。 冯子轩也不是很在意，只要别闹的沸沸扬扬，几年恢复不了元气就好。 忐忑中过了几个小时，冯子轩来到机场，看见罗浩。 罗浩脸上的笑容真挚，看起来情绪不错。 “小罗，怎么感觉你……”冯子轩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3d裸眼大屏的效果比我想象中好！”罗浩兴高采烈的说道。 “哦？” “本来冰雪节项目组没什么钱，但不是有竹子的代言费么，除了给竹子打造了一件衣服外，还剩了很多。我以为能和蓉城的3d裸眼大屏差不多就不错了，没想到一切都是最好的。” 冯子轩很少见罗浩这么兴奋，估计中央大街新建的3d裸眼大屏的确不错。 “一会带柴老板去看看？” “嗯！” “饭店我订，你就别折腾了，给我一个跟柴老和钱主任表达感谢地机会。”冯子轩很坦然的说道。 “行，不跟您客气了，冯处长。” 冯子轩吁了口气，小罗还真是好说话。 但自己也的确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罗浩的感谢。 等了一会，柴老、钱主任一行人出现在视野里。 陈勇拉着拉杆箱，当做小跟班，正在和柴老板一边走一边说话。 罗浩挥手，柴老板明显脚步快了几分。 看样子已经迫不及待。 但柴老板还是演戏演全套，来了后先和冯子轩打了招呼，熟络异常，把场面撑足。 来到医院，看了患者，柴老亲切的和患者聊了几句，安抚了她的情绪后送手术室。 来到手术室，柴老板猴急的问道，“小螺号，竹子怎么样？” “……” 罗浩无语。 “你没虐待竹子吧，怎么不说话。” “老板，您看您说的。竹子，那可是国宝，您这么说我觉得我都够判了。”罗浩无语。 “去去去，抓紧上台扶镜子，手术做完去哈动看看竹子。好久没见，我都想它了。” “老板，您来是压阵的。” “压什么阵，一个屁大的骶尾部畸胎瘤，你们私立医院能看错，我还能看错？你们做不好，小钱还做不好？虽然被弄的一塌糊涂，但那都不是事儿。” 这话说得倒是。 罗浩笑笑，换衣服跟着上台给钱主任扶镜子。 钱主任水平极高，毕竟现在协和做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都不用去监护室，回病区一天后必须下地做康复训练。 手术这方面已经是国内天花板级别，再加上罗浩扶镜子，手术相当顺利。 抛除麻醉时间，不到30分钟手术就宣告结束。 钱主任全程有说有笑，就像是做一台阑尾切除手术一样。 冯子轩心中感慨，水平的确不一样。 哪怕是医大一院水平最高的陈岩陈主任上来，连给钱主任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手术做完，柴老板没催，而是独自坐在更衣室里等着。 毕竟要给冯子轩留脸，钱主任亲自跟着下台，解释了几句，重点还在于畸胎瘤长在骶尾部比较罕见之类的。 能做的也就这么多，把问题解决，帮着说几句话。至于患者和患者家属要多少赔偿，那就不是钱主任操心的了。 回到更衣室换衣服，罗浩带着柴老板上了车。 “小罗，竹子现在怎么样？你给我讲讲。” 柴老板满心满眼都是竹子。 站在车外的冯子轩微微躬身，听着柴老板的话，心中默然。 “冯处长，我们走了。”罗浩开车离开，冯子轩默默看着离去的标志307，直到转弯，看不见影子，这才直起腰。 “冯哥，没事了吧。”肛肠医院的院长小声问道。 冯子轩冷冷看了他一眼。 目光凌厉如刀。 “哥，我……” “没事了。”冯子轩收起阴冷的目光，淡淡说道，“好好喝患者、患者家属聊，该赔钱赔钱。” “都请来柴老了，还赔钱？” 院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感觉冯子轩看自己的目光就像是一柄锤子，砰砰砰的把自己砸进地里面。 “遇到难题，第一时间找我。藏，能解决问题？以后长个记性。”冯子轩道。 “是是是。” “态度好点，有什么疑问，马上跟唐主任咨询。” 院长脸上已经满是汗水。 他就是个打工的，事情虽然没发生，但他看见冯子轩找来的人，大约能明白是什么级别的。 “哥，这事儿大概要多少钱？” “或许不用钱，或许几十万就可以。” “好，我一定谨慎点。” 冯子轩的眼睛还看着标志307离去的方向，就像是那台破车还在缓慢的开着似的。 这个人情欠的太大了，也是倒霉，竟然遇到了骶尾部畸胎瘤。 心念一动，冯子轩道，“患者下手术，有监护么？” “哥，您反复叮嘱，肯定监护啊。再说，监护都是钱。” “跟钱没关系，因为肛肠手术术后只有换药室难题，所以很多人都忽略了手术的风险。前些年振裴肛肠医院就因为下台没人看，打结的线松了，患者差点没出血出死。” “是是是。” 冯子轩看见他一副敷衍的摸样，心里一阵一阵的腻歪。 在医院工作习惯了，有些事儿真心是看不惯。 但这事儿不算完，一定要给他们个教训。要不然，没一个长记性的，冯子轩心里想到。 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以后不一定惹出多大的麻烦。 不过小罗是真仗义，本来十分的麻烦，他直接请来协和的主任，堵死了患者的嘴。就算是最后打官司，赔偿的金额也直线下降，几乎等于零。 这朋友，自己没白交。 冯子轩心里面，罗浩已经变成了至交好友。 …… “小螺号，这不是哈动。”柴老板坐在副驾上，眼巴巴的看着前面。 标志307越走越繁华，车河拥堵，眼看着一辆一辆自行车、电动车超过去，柴老板心里急的慌。 “老板，先去中央大街。” “去那面干什么！”柴老怒道。 “给您看个好东西，然后去吃饭，再去撸猫。现在开园呢，竹子作为哈动的顶流，票都提前一个月预约出去了。您进去也是在外面等着，没意思。” 似乎也是这么回事，柴老板心里想到。 “竹子什么时候回北动？” “3年？我回去，它就回去了。” “你个狗东西赶紧滚回去，这面有什么好住的。这是啥好地方？流放罪犯的地儿。”柴老板催促道，也不知道是想罗浩回去还是想竹子回去。 “老板，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在这面有项目。而且工大就在旁边，有些项目做起来也方便。对了老板，不着急走的话明天去我手术室看看？” “看什么？” “机器人。” 钱主任一怔，小螺号说什么呢？再快，也没这么快的。 无人港口搞了多少年，跑了多少数据，才勉强算是成了。 医院，还机器人？他不怕出事？ “哦？真行？别让我挑出毛病，打你屁股。”柴老说到这事儿的时候，语气严肃了起来。 虽然话里话外还像是开玩笑，但钱主任下意识的坐直身子，认真聆听。 老板认真了。 “肯定没问题，但进展小，您别嫌弃就行。” 柴老听罗浩这么说，点了点头，有些宽慰。 不怕慢，就怕步子迈大了扯到蛋。 钱主任竖着耳朵听罗浩说得机器人，但罗浩没说，老板也没问。 车流拥挤，但转弯处前面有台车开出来，罗浩正好一头扎进去。严丝合缝，根本不用等。 “老板，走几步吧，里面不能开车。” “走着，到底带我来看什么？”柴老的好奇心都用在这些地儿。 “3d裸眼大屏，您看看。” “害，我以为是什么好玩意，王府井就有，就在医院旁边，看都看腻歪了。” 罗浩嘿嘿一笑，并没反驳。 钱主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好奇的跟在老板身边，踩着中央大街的石板路往里走。 “老板，那面是防洪纪念塔，您……”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没这座塔呢。” 罗浩挠挠头，想想好像也是。 远远的，看见大屏幕上有光影闪烁，似乎正在调试着。 罗浩拿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小罗，你该不会是专门给老板准备的惊喜吧。”钱主任看见罗浩发信息，笑问道。 “肯定啊，老板和您折腾来一趟，总要有点惊喜。撸猫，不算，那是日常。” 啧啧，钱主任感慨于罗浩口气之大，无法形容。 “老板，您站这儿稍等一下，我去给您买根马迭尔冰棍。” “不吃了，吃过。”柴老背着手微微昂头，“这里的角度真是不错，是我去姑苏的时候的照片么？” 一个一个都是人精，什么事儿都瞒不住。 屏幕忽的一闪，翠绿翠绿的画面铺满3d裸眼大屏。 一只动画制作的大熊猫露出头，探头探脑的看向“外面”，似乎在屏幕里看外面的芸芸众生似的。 “看着还不错，深天马的屏幕？”钱主任问道。 可没等罗浩回答，大熊猫在屏幕里开始奔跑，短暂的开场白之后，直接切入主题。 “是我！”柴老板愕然说道。 476 无人……野战医院？ 视角是那只越狱的大熊猫，它探头探脑，在墙后面看着外面的情况，鬼鬼祟祟的。 尤其是它的眼珠子在转来转去，给人一种八百个心眼子，一直在算来算去却怎么都算不明白的感觉。 随后！ 竹子赫然出现在视野里，背上坐着柴老板。 画面清晰、立体、逼真，不远处的柴老板坐在竹子后背上，意气风发，仿佛回到了十八岁，回到少年郎的时候。 3d裸眼大屏极其逼真，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错觉”。 尤其是从观众视角来看的严重的“偷”感，让所有人驻足，看着不远处的竹子和骑在竹子身上的柴老板。 “哇~~” “哇~~” 步行街上惊呼声不断。 尤其是当柴老板骑着竹子出现的那一刻，惊呼声传遍了整个中央大街，宛如一道惊雷。 柴老板有些得意，脸上的笑容遏制不住，自然而然的流淌出来。 “这就是你们在姑苏的时候拍的？”钱主任问罗浩。 “做了一定的改良，大妮子做的。”罗浩笑道。 的确很好，尤其是从那头越狱的大熊猫的角度来看，的确是这样。 “啧啧。”钱主任只是啧了两声。 画面里，竹子已经带着柴老板跑到近前。 画面逼真，竹子的一举一动仿佛是真实存在的一般，甚至还带着一股子劲风。 凶猛野兽的劲儿从屏幕中汹涌澎湃而出。 画面里，竹子身上的每一根毛似乎都能感受到触感，哪怕它呲着牙，表情凶悍，却也让人冒着危险想要rua一下。 钱主任对此不置可否。 虽然老板好端端的站在一边，但这种行为是不是太孟浪了？罗浩不懂事，老板也跟着瞎胡闹。 万一摔到怎么办。 这俩人，一个老而不尊，一个少不经事，在一起得惹多大的祸。 来到近前，竹子伸手。 那只手仿佛伸出3d裸眼大屏，rua到了在场每一位观众的头顶上。 惊呼声不断，大家不是害怕，而是震惊于竹子的萌。 这也，太好玩了，仿佛下一秒竹子就要从3d裸眼大屏里钻出来似的，所有人都有一样的念头。 真想被竹子rua一下。 随着视野的移动，现在的观众知道“偷感”极重的存在应该是被竹子rua了，乖乖的走了出去。 视角在不经意之间向上移动，很自然的鸟瞰全场。 另外一头大熊猫鬼鬼祟祟的跟在竹子身后，竹子驮着柴老板往回走。 有人扶着柴老板“下马”，竹子回身对那头大熊猫吼了一嗓子，似乎表达对它的不满。 一切都活灵活现，仿佛时光倒流，回到姑苏城外的那一刻。 柴老板对此很满意，甚至不经意之间笑出了声。 他像是一个小孩子看见自己的玩具似的，仔细欣赏，相当满意。 竹子吼完越狱的大熊猫后，又回身四周看着，好像在找下一只大熊猫。 就像是在玩一场躲猫猫的游戏。 柴老板也知道主角是竹子，自己能露个面已经不错了，他笑吟吟的说道，“最后这段，是大妮子做的？” “是，老板。” “不错，不错。”柴老板微笑，昂头看着。 竹子的小眼睛鬼鬼祟祟的，四周张望，仔细寻找，甚至鼻子还动了动，好像在闻味道。 几秒钟后，竹子开始扭着屁股走过来。 它越走越近，越走越清晰。 每一根毛发都要比之前更清楚，而且这次竹子的面部表情有变化，不再像抓那只越狱的大熊猫的时候一般凶悍，而像是在玩游戏。 甚至能看见竹子嘴角上扬的动作。 面部表情无声的告诉观众们，竹子已经发现你了！ 视野后退，竹子消失在一块石头的背面。 又几秒钟，竹子探头过来，硕大的头直接探出3d裸眼大屏，出现在观众眼前。 惊呼声此起彼伏，这也太逼真了！ 而竹子脸上的笑容有些顽皮，仿佛在告诉观众——我找到你了！ 画面戛然而止。 潮水一般的声音一浪又一浪传来。 现场所有观众都表达着自己对此的不满。 好看是好看，可太短了，根本看不够。 “不错。”柴老板微笑，揉了揉脖子。 “老板，当时你就是这么瞎胡闹的？怎么能骑大熊猫呢，万一出点意外怎么办。”钱主任严肃的问道。 “……”柴老板有点不好意思，挠着头，“我就是玩一玩，竹子很听话，坐在上面跟没动一样。对，叫如履平地。” “小罗。”钱主任严肃的看着罗浩。 “嘿嘿。”罗浩根本不在乎钱主任的严厉呵斥，只是嘿嘿的笑着。 “你就别说他了，以后注意，以后注意还不行么。”柴老板心满意足。 3d裸眼大屏循环播放刚刚的那一幕，柴老板没看够，昂着头又看了几遍。 直到看得脖子酸痛，柴老板才吁了口气，“不错，真心不错。” 这次的不错和上次说的似乎有些区别。 “老板，咱们走吧。”罗浩催促道。 “嗯，走。”柴老板虽然心满意足，但却恋恋不舍，又回头看了两眼，满满留恋。 “测试用的，当不得真。”罗浩道，“后继还有内容被添加进去。” “冰雪节的时候会放出来？” “等不到冰雪节开幕，最近就要陆陆续续的播放出来，为冰雪节引流。前几年什么冻梨切盘之类的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想要更大的热度，就得有更新鲜的内容。” “最近大妮子已经忙的飞起，都没时间搭理我。虽然技术上有天工那面在做，但得有人跟着。” 听罗浩言语之中有些抱怨，钱主任哈哈一笑。 “老板，慢着点。”罗浩虚扶柴老板，缓缓往回走。 一路上，柴老板一直絮叨着当时在姑苏骑着竹子狂奔的勇武与狂放。 他从魔都回到帝都后都没敢说，照片、视频也都被藏起来，只有没人的时候才敢偷偷拿出来看。 毕竟年纪大了，罗浩带着自己瞎胡闹是可以的，但不能被人知道，尤其是家里人。 但现在么，大家已经都知道了，那就无所谓了。 钱主任听的脸黑漆漆的，恶狠狠瞪了罗浩几眼。 联系冯子轩，陪柴老板吃了顿饭，吃饭的时候柴老板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菜的味道，滔滔不绝说的还是当天在姑苏的经历。 简单一顿饭，把柴老板送去酒店休息。 第二天一早，罗浩来接柴老板和钱主任。 机票已经定好，接老板去医院就是为了看看机器人在临床的应用。 虽然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场景，但罗浩对此还是有极大的兴致与期待。 来到医院，罗浩陪着自家老板先转了一圈病房，看看自己的患者。 罗浩医疗组的患者已经在不经意之间占据了科室1/3的床位，柴老板对此表示满意并且夸奖了沈自在几句。 沈自在的骨头轻飘飘的，没了重量，像是要飞上天一般。 眼前这人是谁？ 名字刻在教科书上的存在。 能被老人家夸两句，祖坟都得冒青烟。 至于罗浩，沈自在早就把他打入另册，根本不加比较。 交接班，柴老板没出现在办公室里，而是去沈自在的主任办公室等着。 送患者的时候柴老板跟着一起上台。 手术结束，罗浩和孟良人把患者抬上平车，沙沙沙的声音中，机器人出现。 患者是老患者，肝癌的介入治疗不是一次就完事的。 正因为是老患者，所以有些事儿、有些话好说，医护之间的关系比较特殊。 他看着走过来的机器人也是满满的好奇，并没有恐惧。 “罗浩，机器人为什么用一块黑布蒙着眼睛？”柴老板问道。 “老板，大家都说机器人的提示灯有些诡异，看起来吓人。”罗浩解释道，“所以干脆先蒙上。我考虑过替换成瞳孔，但工艺还复杂，技术暂时不够。不是不能换，而是换了瞳孔的话看着也有点诡异。” “是这样。”柴老板微微颔首，并不如何在意蒙着一块黑布有多怪。 他的注意力在机器人身上。 机器人站在患者右侧，双臂压在穿刺点的位置。 平时都是孟良人做这份工作，现在换成了机器人，老孟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最开始捡罗教授的铅衣，再往后这份工作被庄嫣抢了，现在又换成机器人做。 自己压迫止血，加压包扎的活也被“抢”走了。 孟良人甚至怀疑自己写病历的活会被抢走。 毕竟文字工作才是ai系统最擅长的，虽然罗教授暂时没提，但孟良人知道这一天或早或晚就要到来。 那时候自己做什么？ 孟良人看着压迫止血的机器人，心里有些无奈。 虽然这家伙看起来能做的活还不多，但那也只是现在而已，肉眼可见的未来，它必然会越来越能干。 孟良人都想给自己蒙上一块黑布，假装机器人。 “还不错。”柴老板亲眼目睹了机器人压迫止血，又用略显笨拙的方式做了加压包扎后非常满意。 虽然机器人现在看还很笨拙，但凡事总要有个开始。 眼前这个型号，就是开端。 “老板，看着还不错哈。”罗浩对此也很满意。 作为原型机而言，眼前的机器人的确已经算是相当能干了。 压迫止血不算什么，加压包扎却尽显机器人的优势——平时加压包扎要两人配合才行。但机器人伸出另外一双手，一台机器就干了俩人的活。 笨点就笨点，罗浩能忍。 估计要三个版本后，能比较“聪明”。 柴老板对此很是满意，随着孟良人推患者回去，柴老板淡淡说道，“小螺号，你跟我来。” “嗯。”罗浩笑眯眯的跟在柴老板身后，来到更衣室。 老板的脚步很稳，一点都看不出来老态龙钟的模样。 进更衣室，柴老板斜暱，目光落在沈自在的身上，把沈自在吓了一跳。 看样子柴老板好像有什么私密的话要跟罗浩说，不能让自己听到似的。 沈自在知趣的躲出去，站在走廊里上下审视着机器人。 真快，自己小时候科幻画报里才会出现的一幕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真是做梦都想不到。 “罗浩，机器人和无人医院真的有用么？你是不是有点急，怎么这么快就进入临床测试了？209所那面有消息？”柴老板严肃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 罗浩一下子愣住。 钱主任也皱眉，凶恶的面相看起来愈发凶恶。 “老板，这是咱俩商量过的。”罗浩解释道。 钱主任这才知道有些事儿老板和罗浩都没跟自己说。 “我想了想，现在就把机器人引入临床，时间有点早了。”柴老板淡淡说道。 他的表情没了和蔼、慈祥，多了几分庄严肃穆。 不像是和罗浩在说话，而像是在开会，工程院的大会，审议某个足以改变未来的大项目。 罗浩愣住。 老板这是？ 他对自家老板的认知很明确，自从对腹腔镜判断失误，后来从临床如火如荼的开展以后，柴老板可以说是老人家里相当激进的那种人。 对新鲜事物一点都不抗拒，甚至还会努力扶持。 就像是自己搞的无人医院这类项目，是老板的构思，自己只是一个实施人。 虽然在实施的过程中有些偏差，但怎么讲都不应该被老板否定。 罗浩还以为老板会夸赞自己，并且针对按压机器人提出一定的建议。 毕竟机器人压迫止血，给患者上加压包扎这种活看着小，但却是值得铭记史书的一步。 这是怎么了？！ 老板老糊涂了？ 罗浩心里有些悲凉，默默的看着自家老板。 “韩国，医生罢工你看见了吧。”柴老板问道。 “看见了，他们是怕从业的人太多，导致内卷严重，影响收入。” 罗浩如实回答。 “年轻人，总是需要机会。无人化的医院虽然好，但未来呢？一切都是机器？人文关怀怎么办。” “……” 罗浩沉默。 “患者能不能接受？一旦出现医疗事故怎么办？”柴老板条理清晰的问了很多问题。 每一个问题都很严肃，他仿佛在扪心自问，又像是找理由来说服自己停掉罗浩现在搞的项目。 钱主任都低下头，沉默不语。 他见过老板有多严厉，罗浩只不过是一个异类，老板宠他宠到了骨子里。 现在，连罗浩都压不住了么？ 钱主任听出了刀光剑影，所以干脆闭嘴，一句废话都不敢说，也不敢劝。 “老板，我不认为是这样。”罗浩坚定的说道。 面对自家老板的质疑，罗浩寸步不让。 钱主任打了个哆嗦。 “人文关怀，不如治病来的实在。机器看病，无人化医院，虽然不能提升上限，但可以极大的提升下限。” “您比我更清楚下限有多重要，乡镇一级的医院里，咱们拿外科举例。” “外科主任至少负责2-3个分支学科，他们连执业证都没有。但那能怎么办？” “脑出血的患者在那放着，活生生等死？” “罗浩！”钱主任听出罗浩的枪火气，连忙呵斥。 没想到平时拍马屁拍到令人不忍直视的罗浩竟然还有这一面。 面对着忽然而来的尖锐辩论，钱主任也无所适从，只能先喝止罗浩。 先把两人分开，然后再说然后的，钱主任心里想到。 “别，你让他说。”柴老板坐在更衣室的椅子上，淡淡的看着罗浩，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如果说这是战斗的话，这类战斗柴老板经历过无数多次，每一次都大胜而归。 哪怕他还仅仅是小医生的时候，也是如此。 如今，柴老板面对着不是关门弟子、胜似关门弟子的罗浩的“挑衅”，看样子他已经准备给罗浩一点小小的教训。 钱主任愕然，不断给罗浩使眼色。 他的眼珠子都快飞出去了，可罗浩却像是没看见一样。 平时机灵无比的罗浩此时此刻倔强的像是一块石头，强硬无比。 这一老一小就怎么忽然就吵起来了呢，钱主任坐在两人中间，准备随时随地拦着点。 沈自在在更衣室的走廊里正欣赏着机器人，蒙了一块黑布后看起来顺眼多了。 要不然那种克苏鲁的无可明状的感觉太浓郁，沈自在担心它看自己一眼，自己就得猝死，或者变成石头。 正欣赏着，更衣室里传来争吵声。 我艹！ 沈自在愣住，这是罗浩和柴老板吵起来了？ 刚刚两人还你侬我侬的，仿佛是爷孙二人，传承二字刻在两人的脑门上。 下一秒，就吵架了？！ 沈自在想要去拦着，可刚转身，他就改了主意。 小罗就是看着温和，其实他强硬的很，这一点沈自在清楚。 从裴英杰的会诊开始，小罗展示过好多次强硬。 只不过他对自己一向尊重，沈自在也并没有在意过。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向尊师重道的罗浩竟然和柴老板开始争吵…… “主任，里面怎么了？” 陈勇蹑手蹑脚的走过来，小声问道。 沈自在看了一眼陈勇，摇摇头，“不知道。” “吵起来了？”陈勇的声音极低，像是耳语，像是呢喃。 “嘘~~~” 沈自在一看陈勇就知道他根本不想惹事，那是罗浩和柴老板之间的争吵，无论是谁夹在其中，都会相当难做。 哪怕是钱主任。 争吵的声音继续传出来，罗浩据理力争，柴老板不断反驳、否定。 庄嫣大步走过来，陈勇一把抓住庄嫣的胳膊。 “勇哥！” “你躲远点！”陈勇严肃的说道。 “可师兄在吵架啊。” “你还想去帮忙？！”陈勇戏谑的语气已经化为实体，砸在庄嫣的脸上。 “呃……” “一边是你师兄，一边是柴老板，你过去准备怎么说？除了尴尬的抠脚指头，你还能做什么。” “……” “到时候人家俩人好好的，你夹在中间不是人。” “……” “罗浩也真犟，柴老板说什么是什么，了不起偷偷摸摸的做呗。什么叫阳奉阴违，什么叫欺下瞒上……咳咳，这都不懂。” 沈自在叹了口气。 更衣室里的争吵声越来越响，看着跟老棺材瓤子似的柴老板不知道哪来的精神，跟小伙子似的已经开始吼了起来。 钱主任中间说了两句什么，但就像是一块小石头落在水里似的，毫无声响就被吞没。 连现在普外科第一人，协和外科主任都被无视，其他人进去又能怎么样。 沈自在双腿已经不由自主的打起哆嗦。 或许年轻人不认为会有什么问题，但沈自在很清楚罗浩在做什么。 换自己，再给自己俩胆子，自己也不敢像罗浩一样和柴老板发生争执。 柴老板说什么是什么，犟什么犟！ 可罗浩竟然寸步不让。 陈勇竖起耳朵，听着里面隐隐传来的声音。 “老板，您不是都知道么，最开始肯定不会民用的，无人医院是野战无人医院的雏形，包括远程手术之类的……” 陈勇一怔，野战医院？ 罗浩还真是为了搞这些才放弃了协和，去的912？ “老板，您今天这是怎么了？我说的很清楚！我们不用考虑那么多。高原，多少军医能上去？把受伤的士兵拉下来也挺难，要大量时间。您是搞普外科的，外伤比我懂，黄金时间都用来运输，这和原地无人医院抢救，远程手术差距有多大您清楚。” “罗浩这个狗东西，这是怎么了？中邪了？”陈勇小声自言自语，一只手垂在身边掐算。 但算也没算出什么，只是皱眉，紧紧拉住要去劝架的庄嫣。； “勇哥，你松手，我去看着点，他们别打起来。” “不会的，你没见过你爸妈吵架？” “他们不吵架。” “真幸福。”陈勇喃喃说道。 正说着，更衣室的门被推开，罗浩大步走出来。 “小庄，叫护士来！” “诶！师兄，好咧。” 无论罗浩说什么，庄嫣总是下意识的答应下来。 “带安定，给老板静推一支。” “？？？” “？？？” “？？？” 所有人都愣住，给柴老板静推安定？ 就因为两人又学术上的分歧？ 连罗浩的小迷妹庄嫣都傻了眼，愣愣的看着罗浩，一言不发。 “愣着干什么！” “罗浩，你这就有点过分了！”陈勇也没忍住，准备劝说。 因为吵架，就要给老板上药？！开玩笑呢吧。 477 原来是锁骨下盗血 “罗浩，你疯了？”陈勇错愕的看着罗浩。 “老板病了。” 钱主任怒气冲冲的看着罗浩，双手握拳，下一秒就要对罗浩饱以老拳。 原本就一脸凶相的钱主任现在如同凶神恶煞一般。 “钱主任，你去看着老板。” “我看了，一点问题都没有！罗浩，你作死么！”钱主任恶狠狠的盯着罗浩，死死的，咬着牙，声音在牙齿之间迸出去。 “罗浩，谁给你的狗胆！” “钱主任，老板上次体检的报告给我看看。”罗浩淡定说道。 “看你……”钱主任一句粗口就要喷出去，但旋即冷静下来。 回身，直奔更衣室，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住脚步，侧头斜暱罗浩。 从前，陈勇、庄嫣都只是觉得钱主任看起来凶，但其实却慈祥和蔼。 今天罗浩和柴老板吵架后，钱主任才真的是凶，目光凛冽如刀，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陡然一变，让人不寒而栗。 “罗浩，你没事吧。”陈勇凑近，保持自己能接受的最近的距离，小声问道。 “没事，老板情绪有点激动，我想避免血压增高。”罗浩想了想，“小庄，去b超室找刘海森刘主任，借床旁超声心动，我要看老板的血管。” 庄嫣虽然一头露水，心中好奇，但还是毫不犹豫转身，一溜小跑出了手术室。 陈勇抬手拍了拍罗浩的肩膀，“冷静点。” “我一直很冷静，老板的情况有些特殊。”罗浩吁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 “是柴老忽然不同意无人医院了么？” “不是，是老板真的老了。” “阿尔茨海默？” “你特么才阿尔茨海默！”罗浩回口骂道。 “？？？”陈勇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罗浩还是那个罗浩，刚刚这句话说的自然而然，根本不允许别人说自家老板。 那就奇怪了，陈勇好奇的看着罗浩，琢磨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来吵架就吵架，谁还能不吵架呢。但吵架要给柴老板打安定这种事儿就不是罗浩能做出来的。 凡是反常必有妖。 “你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勇小声问道，“什么病？” “老板说话看着条理分明，但那是你不了解老板，我和钱主任都知道老板不对劲，只是钱主任不愿意承认。”罗浩道，“我估计是脑供血不足。” “？？？” “做b超看吧。” 正说着，钱主任气呼呼的走出来，也没搭理罗浩，而是去前面抱了个水银血压计，拿着听诊器回去。 罗浩走进更衣室，见柴老板坐在椅子上皱眉，有些不耐烦，“我什么问题都没有。” “量个血压总行吧。”钱主任像哄小孩一样哄柴老板。 血压135/76毫米汞柱，没事。 罗浩也放了心。 “老板，咱们回去休息吧。” “好。” 柴老板的回答出乎钱主任的意料，他的手顿了一下，但还是换了衣服，和柴老一起离开。 “小螺号，我走了，改天去撸猫。”柴老板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临走的时候和罗浩道别。 而之前的吵架，也被柴老板忘得一干二净，约着罗浩去撸猫。 一切都被一双无形的手拧的支离破碎，不成样子。 罗浩深深的看着自家老板的背影，没提出去送。 陈勇却饶有兴致的看着罗浩，柴老板的古怪他也注意到了，的确有问题。 等柴老板和钱主任的身影消失，庄嫣推着机器跑回来，罗浩挥了挥手，“不用了，送回去吧。” “嘎？” “应该不是干燥综合征，也不是癫痫。”罗浩喃喃的自言自语着。 …… 一个半小时后，钱主任已经办理完退房手续。 拎着拉杆箱站在酒店外等网约车去机场，忽然身后传来老板的一个哈欠声。 “咦？我怎么在这儿？”柴老一怔。 “……”钱主任也愣住，你怎么在这儿，还用问么？ 猛然回头，钱主任看见老板皱着眉，似乎在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 “老板？” “你别说话，我想事儿呢。” “……” 十几秒后，柴老板皱眉说道，“我的记忆就到看见机器人做加压包扎，你知道加压包扎有点难，工大的技术力量的确不错，第一代应用在医院的机器人就能做这么……” 一下子就说跑题了，柴老板也意识到，他挥挥手，“之后呢？发生什麽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老板，您？”钱主任怔住，老板的问题完美印证了之前自己的引诱。 老板果然很自然的出现了逆行性记忆丧失。 “我不记得了，逆行性记忆丧失，前面的记忆都很清楚。”柴老板很轻松的说道，仿佛一切都发生在另外一名患者身上，和自己毫无关系。 “昨天，做了骶尾部畸胎瘤的手术，去中央大街看3d裸眼大屏，屏幕上是我和小螺号去姑苏抓那只越狱的大熊猫的画面。” “晚上是冯处长请吃的东北菜，一般，不如萉垟烧烤好。” “今天看了一台手术，术后小螺号跟我展示他和工大研究的机器人。按压的力度很好，轻重适宜，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做的。” 但就到此为止。 柴老板也陷入沉思，不知道中间空白的几个小时到底怎么了。 “……”钱主任愣住，想起罗浩要老板今年的体检报告。 “小螺号怎么没来送我？” “老板，您和小螺号吵起来了，您还记得么？” “啊？”柴老板愣了下，摇头，示意自己不记得。 “唉。”钱主任深深的叹了口气，不过老板现在神清语明，今年的体检还没什么事儿，应该不是大病，只是老板“老”了。 “您和小螺号吵的很凶，您说无人医院的这一步要慢点来，小螺号走太快了。” “是我说的？”柴老板一脸迷茫。 “嗯，后来您和小螺号吵了二十分钟左右，他出来说要给您推一支安定，还要做血管b超。” “搞什么搞，老子怎么了就给老子推安定！”柴老板斥道，但旋即叹了口气，“不过血管b超还是要做的。” “我给您量个血压，没事，就带您走了。” 柴老板这回想了很久，足足有3分钟，才拿起手机。 “喂，小螺号么？” “我醒了，刚刚怎么回事？” “哦，行，现在没事，我回协和再说。” “不用你送，好好准备年会，年会的时候我要撸猫。” “不管，竹子天天营业？谁家好人在动物园还得996，简直就是万恶的资本家！就算是地主老财也得给大牲口放假休息。我不管，竹子要有休息，休息的时候我去陪竹子玩。” “那就这样，挂了，有什么结果我回头告诉你。” 说完，柴老板挂断电话。 “老板，小螺号怎么说的？” “他说我的情况看上去像是锁骨下动脉盗血，导致的脑供血不足。” 说着，柴老板挥挥手，“小毛病，回去确诊是锁骨下动脉盗血的话，下根支架就行。” “……”钱主任满心担忧，主要是对罗浩的诊断不认可。 锁骨下动脉盗血综合征是指在锁骨下动脉或头臂干的椎动脉起始处的近心段有部分的或完全的闭塞性损害。 由于虹吸作用，引起患侧椎动脉中的血流逆行，进入患侧锁骨下动脉的远心端，导致椎-基动脉缺血性发作和患侧上肢缺血性的症候。 可以有脑缺血或上肢缺血症状。 但老板当时“神清语明”，咋就脑供血不足了呢。 “我估计啊，是我看见机器人按压止血，15分钟后给患者上加压包扎，情绪有些激动导致的。”柴老板自己分析道，“我年轻的时候遇到过一个患者，给她儿子拍电报，让她儿子回家。” “那个年代，一封电报……电报一个字一毛钱，一个月收入最多能发一首七言诗。” 钱主任听自家老板说到七言诗，情绪一下子好了起来。 应该是没事，这不，都开始八卦了。 “等她儿子回家后老太太什么都不记得了，说自己没发过电报。” “后来诊断的什么？盗血？”钱主任问道。 “嗯，锁骨下动脉盗血综合征。”柴老板想了想，哈哈一笑，“没事，小毛病。这幅皮囊用了这么多年，不出点小毛病才叫不正常。” “……” “回家，找b超老隋给我做个血管b超，要是真有锁骨下动脉的问题，顶多下俩支架就行。要说介入手术是真好，在我年轻的时候，锁骨下动脉盗血的问题都没法治。” 见钱主任还忧心忡忡，柴老板道，“这是好事，没什么损失就发现了毛病，总比我自己钓鱼，一脑袋扎水里强吧。” 这话说得，虽然强词夺理，但总有几分道理。 “好。”钱主任扶着柴老板，生怕他再犯病。 而一向好强的柴老板也没拒绝，看样子他对自己的身体也有些担忧。 …… 罗浩知道柴老板“醒”了，没有高兴，也没有担心。 要不是ai诊断系统的话，自己也无法发现老板竟然是锁骨下动脉盗血综合征导致的脑缺血。 关键是当时老板神清语明，说话有逻辑，一针见血，谁能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往生病的方向去想。 但罗浩能。 无人医院，一直都是柴老板最近这些年心心念念的东西。 现在得到军方的支持，209所投入极多，老板不可能不开心。 他每天钓鱼，保养身体，就是为了让自己能熬到无人医院出现的那一天。 哪怕只是一个雏形，柴老也能含笑九泉。 机器人按压止血，还能给患者上加压包扎，看着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无论是罗浩还是柴老板都明白这其中代表的意思。 凡事总有第一步，这一步的意义重大，和机器狗在科室里背点东西不可同日而语。 但老板的反应特别奇怪，他只是表现出些许的高兴，随即来了个180°大转弯。 罗浩开始还以为老板只是吹毛求疵，但很快发现不对，用ai诊断看了一眼才发现问题。 真是，老板竟然高兴的犯了病。 罗浩对此很是无语。 一天的手术做完，罗浩并没离开手术室，而是坐在储藏间里和机器人四目相对。 机器人的眼睛位置蒙了一层黑布，但罗浩却觉得它能看见自己。 还有什么能改进的呢？ 罗浩想着想着，拿起手机。 “青青，忙不忙？” “忙，我这面实验数据要拿到了。”叶青青回答道。 “有时间来一趟医院，今天机器人按压止血和上加压包扎的过程很成功，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看看下一步怎么办。” “好咧，师兄你等我下，我这就过去。” 有叶青青在，罗浩和工大那面的联系很顺畅。 虽然和齐元亮的关系还算是不错，但总归不会像叶青青一样，只要自己想的话，一个电话小丫头就能直接来。 而且自己想什么，叶青青也能知道的七七八八。 半个多小时后，叶青青来到手术室。 “师兄，你把它眼睛蒙上干啥？”叶青青看见机器人的眼睛上有一块黑布，略有惊讶。 “他们说开机后眼睛里的灯闪烁，看起来特别邪恶，还是蒙起来的好，别吓坏了患者。” 叶青青哈哈一笑，“说的倒是，蒙起眼睛看着顺眼多了。李教授的机器人女友看起来一个比一个……跟夜总会似的。” “人家的客户群体和医院的需求不一样，咱不要求外貌，好用就行。也不是完全不需要，只要别把患者吓到就可以。” “师兄，你说吧，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叶青青把折叠屏的手机打开，变成一个平板电脑，又打开了一个文件，准备录入。 “我叫你来，不是自己有了思路，而是找你来做头脑风暴。” “一点点来呗，这步做成了，你不是想要接着做机械臂么？机械臂看着还行，上次给陈娇做手术的时候用了。直接平移到机器人身上，看起来像人在做手术。 远程手术我参考了华西那面的机器，觉得可以做点改进，没多难。” 说到这里，叶青青忍不住吐槽，“师兄，你要做无人医院，为什么什么东西看起来都要像人？两条腿站着，两只胳膊操作，怎么可能比八条腿好。” “患者得接受啊，虽然说是最开始不能民用，但总要考虑到未来的。”罗浩也有点无奈。 “那你不觉得像是鬼屋么？你想啊，生病了，来一台救护车，车上的医生护士都是机器人，看着跟人一样，其实却没有人类的交流能力。” “我不这么认为。”罗浩笑了笑，“邹师兄，曾经遇到了一个被砍头的患者，砍到了颈椎，没伤到颈动脉，人还有一口气，但血压已经测不到了。” “上了120急救车，他直接留针，可你猜怎么着？” “没留进去？” “120急救车上没有液体，盘点库存，护士忘了放了。” “我靠！还有这么愚蠢的错误？” “机器，能避免这类事情。”罗浩笃定的说道，“虽然走在无人医院里的都是机器人，但也不能说是……哈哈哈哈。” 罗浩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 “说是画皮么？看完患者，迸了一身的血，回到休息室医生把身上的皮给脱下来，然后一点点擦洗干净。” 这该死的画面感。 罗浩已经想到了曾经的那部聊斋电影。 自己还好，母上大人说那部电影在她们小时候，可是可以止儿夜啼的。 “看着吓人，但不往那面想就没问题。最开始一定要用户接受，然后……” 罗浩说到一半，叶青青一撇嘴，“师兄，我还以为你早就心里有数了呢。” “为什么？我有什么数？”罗浩有些惊讶。 “你跟李教授一起研究什么机器人女友，最让人可以接受的人群是什么？” 叶青青的话说得有点古怪，但罗浩知道她的意思。 “lsp？”罗浩瞠目回答道。 “对啊！lsp们可不管到底是画皮还是别的什么，只要好看就行。” 罗浩一怔，旋即站起来。 霍的一下，把叶青青吓了一跳。 “似乎有点道理，不过用男人，眉清目秀，八块腹肌的男性外皮比较好。” “为什么？” “你知道电信骗诈、杀猪盘为什么集中在中年女性用户上么？” “为啥？” “四十多了，还想着霸道总裁能爱上……咳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而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性就很少这种想法，只要过了30岁。大多会想，一定是骗子，肯定是小狐狸精。” “切。”叶青青鄙夷的看着罗浩。 “俊男美女，还有什么么？” “这可是你说的，跟我没关系！” “是是是，我就说跟你说说能有用。”罗浩微笑，“然后呢？” “等我想想的，对了师兄，要是熊猫人呢？我喜欢熊猫人！”叶青青看着蒙眼的机器人说道。 “？？？” “120急救车上，或者在没生病之前，先点选自己生病的时候接诊医生、护士的样子。” 罗浩沉默，无语。 商k么？还要选样子，不行就下一批？ 但这是抵消患者对机器恐惧的一个好办法，赏心悦目总比诡异恐怖要强吧。 商k就商k。 但这里面的问题又多了，罗浩和叶青青说了好久。 至于技术上的疑问，叶青青也都记下来，准备回去研究。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手机响起，罗浩拿起看了一眼，是柴老板的电话。 “老板。” “小螺号，的确是锁骨下动脉盗血综合征，你的诊断是对的。”柴老板的声音飘过来。 “严重么？”罗浩关切问道。 “脑缺血缺的都失忆了，你说严重不严重。明天手术，你不用来了。”柴老板把所有事情直接说出来，“下俩支架的事儿，你别来折腾。我估计我是看见医院里出现机器人，还能做加压包扎，情绪激动导致的。” “老板，您注意身体。” “放心，协和和北医的专家一起给我手术，你来也没什么用，好好搞你的无人医院。” “好。”罗浩也没多说什么，又问候了几句。 “怎么回事？”叶青青好奇追问。 “英雄无敌4里有一种叫「confusion」的魔法，被施法者会一下子智商降到零不知道要做什么，结果错失一回合行动能力，但他遭到攻击时仍能反击。” “柴老板大概是被这种魔法攻击到了。” “哈哈哈。” “我就是比喻一下，差不多是这样。”罗浩道，“脑缺血……老板，还是老喽。青青，你那面加紧。” “喂，师兄，你催我也没用。”叶青青道，“科研有多难，你又不是不知道。” “什么时候回家看看你爸？” “还看我爸？我估计照这个思路再研究下去，回趟家都困难。” “嗯？” “美国又有俩人工智能的专家要回国，回国前夕抑郁症犯了，后背中了8枪。” “……” “国内也不安全啊，我听我爸说，淞沪会战的时候，有无数汉奸给鬼子的飞机打标记。” “害，人类的多样性，没办法。倒是你，小心一点。” “嗯，我知道厉害，要不是你叫我，我窝在实验室都不出去。吃饭，我都自己做。” “……”罗浩认真的看着叶青青。 小丫头总归是长大了。 “师兄，我走了啊。”叶青青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机器人，伸手把机器人眼睛上的黑布揭下来塞到口袋里。 “干嘛？” “你说的有道理，等回头我自己有了机器助手，也给它蒙上眼睛。” 罗浩笑笑。 …… …… 哈动。 院长兴高采烈的指挥着。 东北虎园挑选了一头最强壮的东北虎，准备彩排，试一试到时候东北虎也去中央大街。 当然，是要关在笼子里，让游客们看个热闹。 王佳妮好奇的看着一个大笼子里肥硕的东北虎走来走去，头上的小呆毛一晃一晃的。 “吼~~~” 东北虎看见王佳妮，长大嘴大吼一声。 “小气，看两眼吼我干嘛。”王佳妮被吓了一跳，回到熊猫馆，唠叨着，“竹子，那东北虎真小气。” 竹子睁开眼睛憨憨厚厚的看了大黑一眼。 478 竹子越狱 只看了一眼，竹子又继续吃竹笋。 它其实对竹笋不太感兴趣，每天要吃肉，与其说是杂食动物还不如说是肉食动物。 毕竟是野生大熊猫，竹子有自己的食谱。像北动的饭团子这类食物，竹子倒也能吃，但绝对不肯多吃。 至于竹笋，是罗浩让它吃的。竹子毕竟是冰雪节的吉祥物，抱着生肉啃肯定不好就是。 王佳妮rua着竹子的头，看着那头东北虎渐渐离开视野。 不知道为什么，东北虎似乎有些凶。 算了，反正自己没机会去rua它。 王佳妮想起罗浩说有一只东北虎在化粪池里徜徉，导致她现在看见东北虎就有联想，甚至连味道都能闻到。 拿起手机，给罗浩留了个信息。 笑吟吟的和罗浩闲聊着，时间过得飞快。虽然罗浩回消息并不快，只是抽空回一个，但王佳妮也不在意。 简简单单，轻轻松松，挺好。 下班，大妮子和竹子，大黑告别。 丹顶鹤在另外一个笼子里想要冲出来，大妮子走过去拍了拍它的头，以示安慰。 来哈动几天，丹顶鹤已经没了之前的飞扬跋扈，甚至连身上的羽毛都少了很多。 每次它嚣张跋扈，竹子都会一把握住它的嘴甩来甩去，砸在地上，尘土飞扬。 竹子手里有轻重，丹顶鹤倒也没受伤，只是越来越像掉了毛的山鸡。 小家伙真可怜，王佳妮rua了rua丹顶鹤，去菜市场买菜，回家做饭。 今儿罗浩回家吃饭，王佳妮感觉像过年了一样。 狗东西简直太忙了，难怪从前有人说找医生当男朋友就这点不好，知道人在哪，但就是不回家。 买了一条鲶鱼，买了几根茄子，还有点新鲜菜，王佳妮拎着回家。 到家后王佳妮开始收拾，准备做菜。 门被打开，罗浩的声音传进来，“我回来了。” “洗手，进来帮忙。” “来了。” 罗浩笑眯眯的钻进厨房，一看情绪就相当好。 “科研顺利？”王佳妮问道。 “还行，最起码老板很满意，血压高了，人都迷糊了。”罗浩笑呵呵地说道，“以后老板再来，得让陈勇算算，找个黄道吉日。” “你这搞科研的也信这个？”王佳妮觉得很难相信。 “从解放到现在，大家都信啊。中产不信，那是被洗脑了。” “切，什么洗脑，说的真难听。” “知道为什么报警电话是110，急救电话是120么？” “为什么？美国好像是911。” “鲁班尺，风水界加入八字，以丈量房宅吉凶，并呼之为门公尺。”罗浩解释道。 “啊？还有这个说法？”王佳妮一怔。 “那咱们120急救车上的标志为什么不是药葫芦？悬壶济世，多好。”王佳妮问道。 “因为1840年以来，咱们打输了，所以要用外国人见了鬼的标志。蛇盘剑，什么玩意都是。”罗浩有些惋惜，不过转瞬笑了，“没事，君子之仇，十世犹可报。” “哈哈哈，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被陈勇给带偏了呢，你从前没这么偏激。”王佳妮笑呵呵的问道。 “没有么？我一直都这样。”罗浩把话题往回带，“嫦娥……去月球的是几号来着？” “六号。” “发射时间，采集月壤的时间，都是黄道吉日。”罗浩道，“所以呢，以后老板再来，一定找个黄道吉日。但是吧，撸猫的话，时间可能有点不方便。” 罗浩开始讲述自己的苦恼。 王佳妮只是笑吟吟的听着，偶尔说上两句，随心随意。 鲶鱼炖茄子，锅里在咕嘟咕嘟冒着泡，香味儿已经四溢。 “米饭我特意煮的硬了点，到时候泡汤吃。” “嘿。” 罗浩嘴里已经有了口水，还得说是大妮子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竹子现在可听话了，每天窝在熊猫馆里，也不作也不闹。懂事儿的让我都有点心疼，等冰雪节结束，还是抓紧时间把竹子放回秦岭吧。” 王佳妮建议到。 竹子听话、懂事？ 罗浩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根据什么人养什么宠的原理，罗浩才不信竹子回听话。自己小时候虽然没少惹祸，但大人几乎都不知道就是了。 以己度人，罗浩觉得竹子肯定也是这样。 “冰雪节过了，也过完年了，到时候咱们送竹子回去。再回来，又是大半年，得明年冰雪节了。竹大怎么样？” “挺好，小家伙黏人，我走到哪跟到哪。”王佳妮说起竹大，脸上的笑容洋溢，小呆毛晃晃悠悠的，得意无比。 挺好，罗浩见王佳妮开心，自己也开心。 “罗浩，你说我用不用提升一下学历？”王佳妮问道。 “提升学历干嘛？”罗浩有些疑惑。 “以后要是去北动，他们说我学历低，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王佳妮有些忐忑。 “不会，敢说的话我就黑进协和系统，把他们都拉黑。以后看病，我家协和不收。”罗浩说笑道。 “别闹。” “你这是学历焦虑，好好的日子好好过，别焦虑这，焦虑那的。我跟你讲研究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研究生和博士生就像是在上厕所。” “噗嗤~”王佳妮笑出来。 她虽然知道罗浩是在说笑，但看见罗浩的态度后，焦虑略有缓解。 “是真的，都需要paper，没有paper就出不去。” “别人用过的paper一般不能用，因为会留下污点。” “出不来呢，会很痛苦。可一旦出来，就会舒爽。一个呢，是依托答辩，一个呢，是一坨大便。” “哈哈哈哈。” 王佳妮的小呆毛笑的一晃一晃的。 “没什么意义，你上兽医学？临床医学的证考不了兽医。我倒是有兽医证，费点事也能招研究生，但想来想去也没意义。 何况以后要落人口实，我罗某人也娶了自己的学生，这话好说不好听。” “好好照顾竹大，竹二，它们还小，黏着你是好事儿。对了，千万别信竹子，它的乖巧都是装出来的，说不定……” 罗浩正在滔滔不绝的说着。 王佳妮的手机响起，打断了罗浩的话。 “啊？”王佳妮接起电话，那面说了什么，王佳妮的脸色骤变。 关火，粗略检查一遍，打开窗户，王佳妮解开围裙，“罗浩，刚好你在，一起去。” “怎么了？” 罗浩用力的闻了闻屋子里的香气。 鲶鱼炖茄子啊，要是去忙一圈，回来不都凉了么。 “竹子越狱了。” 淦！ 罗浩心里大骂，果然是这样，就知道竹子憋了一肚子的坏水。 “在动物园里，还没逃出去。” “嗯？”罗浩疑惑。 以哈动的安保条件，竹子想要出去，毫无难度。说是没逃走，要么是监控没看见，要么是竹子在搞破坏。 狗东西！ 罗浩心里骂了一句。 换衣服出门，临出门前，罗浩深深的吸了一口屋子里的香气。 唉。 就说不能养活物，操心。 竹子是个例外，emmm，大黑也是例外。 以后不了，吃口饭都不让自己安生，等抓住竹子，狠狠抽它屁股。 好在王佳妮的出租屋距离哈动比较近，罗浩拉着王佳妮一溜小跑赶过去。 进门后，罗浩左右看，哈动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异常。 “怎么回事？”罗浩问道。 “罗教授，您也来了，正好！”保安连忙说道，“我巡逻，发现竹子不见了，找视频监控，它自己开的门，然后把监控都砸了。带着大黑走的，好像还有那只丹顶鹤。” “……” “……” 罗浩恶向胆边生。 竹子简直太过分了，越狱就越狱，竟然还拖家带口。 “监控砸到哪？”罗浩沉声问道。 王佳妮感觉罗浩已经开始生气了，她紧紧握住罗浩的手，用指甲轻轻刮罗浩的手掌心。 可罗浩不为所动，直视保安。 “就砸了周围一圈。”保安队长也很无奈啊，竹子跟通灵了似的，知道哪个监控能看见它。 “其他动物，你看了么？” “啊？”几名保安怔住，其他动物？ 难道说竹子是出去寻仇的？ 在动物园当保安也有年头了，没听说过动物园里的动物还打群架。 “罗教授，这……” “有地图么？带我去看监控。” 罗浩也没乱找，和安保人员来到保安室先查监控。 监控视频里，竹子戴着罗浩给它订制的铠甲，手里拎着一根长长的竹竿，身后跟着大黑，天上飞着丹顶鹤。 看那架势简直就是哈动一霸！ 罗浩恶狠狠的看着监控视频里的竹子，不知道这货天黑出门要去干什么。 竹子似乎认识监控，远远的奔着监控走来，手里的竹竿一挑，屏幕就黑了下去。 最后一帧画面，罗浩隐约看见竹子嘴角呲起来，仿佛在嘲笑视频监控以及监控后面的人。 一圈下来，罗浩敲定了几个点。这时候，王佳妮忽然想起什么，拉住罗浩的手小声说道，“下午新来的东北虎，说是要去中央大街。” “后来呢？” 罗浩把目光投向地图中的东北虎的位置。 周围的监控都被竹子用竹竿给砸了，正中心就是东北虎居住的位置。 “这里，你们有人在么？” “没有，就几个人守夜，大家撒开找竹子和大黑。”保安队长讪讪的说道，“一般夜里都是大黑守夜，它跟着竹子走了，我们……我们……” “走，去看看。”罗浩也没责备保安，他们玩心眼怎么可能玩的过竹子。 包括武力在内，竹子对这群保安都是碾压姿态。 如果不用枪的话，十几个保安都不够竹子一只熊碾压的。 出了保安室，罗浩的表情没那么严肃了，嘴角若隐若现还有一丝笑。 “罗浩，竹子是因为东北虎吼我，晚上去找它算账，帮我出气么？”王佳妮小声问道。 “应该是。”罗浩笑了，很开心。 竹子还行，惹祸也有原因。 砸几个破监控算什么，那玩意网上二百块钱买一堆。 “罗教授，您不舒服？”保安很着急，急匆匆的腰赶过去，可罗浩的脚步却很慢。 “刚才是跑过来的，累了，实在走不动了。”罗浩干脆坐下，摸出烟，“哥几个，抽根。” 保安队长愣住，他焦急的看着罗浩，“罗教授，我们哪有心情啊。竹子越狱，不知道惹多大的祸，都是国宝，我们也不敢下手。” 他越说声音越小，看样子想要请示哈动的领导，问问该怎么办。 “放心，没事。”罗浩笑眯眯的把烟递过去，“抽完，我带你们找到竹子。放心，出什么事儿，有什么乱子，算在项目组上。” 保安知道竹子身后有一个大项目，涉及到大熊猫的野生繁衍。 罗浩罗教授就是项目的带头人。 “放心，出什么事儿有我呢不是么。”罗浩的手拿着烟，滞在半空中，“抽根烟，我把竹子找到。前段时间姑苏有一只大熊猫越狱，几千人找了一周，还用直升机撒苹果，你们知道么？” “知道，知道。” “我去找的，别人找不到，我手到擒来。战绩可查，你要是有熟人，可以问问姑苏那面。” 有例证，还有毫不含糊的说辞，保安们也没那么紧张了，接过罗浩递来的烟点燃。 远处，传来一声嘶吼，保安队长的脸色有些难看。 “坐下，抽完再走。”罗浩的脸上还带着笑，但语气已经生硬，不容拒绝。 “啊？！”保安队长现在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眼前这位罗教授。 他到底要干啥？ “别着急，孩子们打打闹闹都是正常的。那只丹顶鹤，下喙被打断了，来省城，我给它装的合金下喙。结果回去百战百胜，把其他丹顶鹤逼的没吃的。” “后来呢？”有人追问。 罗浩开始八卦给丹顶鹤治疗肠梗阻的事儿。 再有，就是大埋汰在化粪池里徜徉，八卦一件接着一件。 一根烟也没多长时间，保安队长急匆匆的抽完，“罗教授，咱们走吧。” 远处的嘶吼声越来越凄厉，罗浩的笑容愈发灿烂。 “走。”罗浩站起来，右腿忽然闪了一下，“大妮子，你扶我一把。” “罗浩，你怎么了？” “刚才跑过来的时候好像脚扭了。”罗浩面不改色的说道。 保安队长差点没把烟头吞嘴里去。 这位罗教授一点为人师表的意思都没有，说谎脸都不红。他是崴了脚么？这分明是为竹子拖延时间。 “罗教授！” “要不你们先去，我慢。”罗浩慢悠悠的用胳膊搭在王佳妮的肩膀上，一蹦一跳的向着哀嚎声传来的地儿走着，“不过你们多小心点，竹子可不是什么温顺的野兽，八百里秦岭的豺群都快让它杀光了。” “……” 威胁，毫不掩饰的威胁！ “秦岭豺都要被杀成保护动物，战斗力……其实也就那么回事，秦岭没有战斗力更强的生物。竹子么，就是战力天花板。不过估计放在东非大草原上，竹子也是战力天花板。” 原本急匆匆的保安忽然停下脚步。 大熊猫，保护动物，自己要是伤了它，至少是个十年有期徒刑。 但大熊猫伤了自己，估计就有一点抚恤金。 一个月挣3000块钱，拼什么命啊。 人家项目组的罗教授都拍着胸脯保证说没事了，自己要是还不知趣的话，那就没意思了。 保安队长投来可怜兮兮的目光，无声的哀求着罗浩。 “放心，没事的。”罗浩笑道，“别着急，竹子懂事。” 懂事？懂事能带着大黑还有丹顶鹤越狱？ 它们已经快变成哈动的黑恶势力了。 但这话没人敢说。 除了大黑之外，那俩都是保护动物，级别还巨高。都不说伤到，掉根毛，园长都能把自己开除。 至于大黑，半边脸的大黑其实是最凶的，尤其是保安们知道大黑的事儿后，都把它当成哥们。 他黑哥虽然保护级别不高，但在保安们的心理，就是最牛的。 “你们晚上怎么发现的？”罗浩一蹦一跳的往前走，聊着家常。 “罗教授，我们晚上吃饭，一般根大黑一起喝点酒。” “嗯？！”罗浩顿了一下，“大黑喝酒？” “老白干，能喝三两不多。”一名保安笑嘻嘻的说道，“我黑哥可不是一般狗。” “就你多嘴！”保安队长斥道，“罗教授，黑哥好这口，我们晚上吃饭给它留个位置，喝口酒，吃点肉，它喜欢吃道外的烧鸡。” 罗浩笑笑，对几名保安好感大增。 “把鸡腿留给黑哥，它吃完了就到处转转，这几个月也没出什么事儿。”保安队长有些不好意思。 “那今天呢？” “今天黑哥吃着吃着就汪汪叫了两声，好像跟我们说什么，然后就自己出门走了。” “你们没追？” “我们估计它是去上厕所，就没追，等过了一会才发现竹子从熊猫馆里跑了。我们回忆才发现是黑哥关的视频监控，我们光顾着喝酒了，也没注意。” 罗浩深深吸了口气。 原来自己不在的时候，大黑和保安都处成哥们了。 而且还会关视频，砸监控，成帮成伙去找东北虎报仇。 一想起来竹子和大黑同时掉水里先救谁的难题，罗浩就觉得脑仁疼。 不过一想到目的，罗浩也觉得没什么错。 东北虎是什么狗东西，敢吼大妮子，反了它。 越走越近，吼声也越来越响。 保安队长有些慌张，但罗浩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变。 “罗浩，它吼什么呢？是打架呢么？” “求饶呢。”罗浩道。 “求饶？” “它又打不过竹子，竹子在秦岭是没有对手，它的战斗力得到铠甲加成后天敌似乎只有人了。” 远远的，已经能看见关东北虎的笼子。 笼子上面蹲着那只丹顶鹤，它在悠闲的看热闹。 大黑呲着牙，警觉的回头看着这面，应该负责放风。 见有人走来，大黑一路狂奔，一边跑一边吼吼叫，似乎在警告众人走远点。 可大黑的脚步越来越慢，它已经闻到了罗浩的味道。 当确定这点的时候，大黑站住，尾巴夹在屁股里晃都晃不动。 半张脸本来满是凶悍、狠戾，但此时此刻却带着满满的心虚。尾巴逐渐从后面竖起来，像是棍子一样在寒风中摇啊摇的，好像在讨好，又像是在拖延时间。 “黑，来。”罗浩招手。 大黑扭着屁股，像是跳舞一样用别扭的舞步靠近罗浩。 呵，它还知道自己犯错了？罗浩心里想到。 “走，带路，去找竹子。”罗浩盘了盘靠近的大黑后说道。 大黑呜咽着，闪步来到王佳妮身边，仿佛在找靠山。 王佳妮傻了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罗浩伸手薅住大黑的耳朵，“黑哥，混的不错啊，晚上有鸡腿，还有小酒。” 大黑臊眉耷眼的呜咽，努力靠近王佳妮，却被罗浩薅住耳朵动弹不得。 “罗浩，它知道错了。”王佳妮求情。 罗浩松开手，嘿嘿一笑，大黑连忙又一次跑到王佳妮腿边，努力离罗浩远一点。 “狗东西，哈动是你开的啊。人家东北虎也是保护动物，你们竟然成群结队欺负东北虎，真不把它当百兽之王？”罗浩斥道。 这时候，他腿也不瘸了，大步走向关东北虎的笼子。 远远的，人影蒙蒙。保安队长觉得像是闹鬼，毕竟晚上的哈动里活人就一群保安，平时他们巡视都要几人一组，毕竟太空旷了。 那人影是啥？ 再靠近，保安队长一下子愣住。 竹子在关东北虎的笼子里，人立而起，正在忙着。 而东北虎…… 被绿色的绳索绑上，不断的哀嚎着。 看见有人来，东北虎叫的更凶了，随即竹子一记大逼兜抽在东北虎的脸上。 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 “我艹……” 罗浩停下脚步，皱眉看着东北虎身上的绿色的绳索。 用竹竿编织的，竹子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一手？ 它要上天啊！ 479 东北夹子~~~虎 “这……” 保安们都看傻了眼。 他们怔怔的看着被竹子抽了一个大逼兜的东北虎，硕大的身体还在挣扎，但却被竹子死死的压在地上，每一次挣扎都带给它剧烈的疼痛。 东北虎龇牙咧嘴的，一看就知道很疼，却又没伤筋动骨。 打架的火候最难把握，而竹子在这方面的天赋点已经点满，颇让人惊讶。 网上有关于大熊猫的讨论，为什么这种生物到现在还没灭绝。 眼前的这一幕给出了完美的答案。 竹子甚至在跪压东北虎颈部的同时还有心情用自己“偷偷”编好的绳子试图把东北虎捆起来。 “竹子，好了，差不多就行了。”罗浩远远的劝说道。 保安队长差点没哭出来。 罗教授，您就这么小声自言自语？这是劝架么，这简直就是甩锅。 到时候东北虎被打死，罗教授来一句——我当时劝架了，但没效果，都是保护动物，也不敢下手。 这样，罗教授轻飘飘把责任甩掉。 保安队长倒是想冲上去，但他看见脂包肌的竹子彪悍、壮硕的身体，跪压在东北虎最脆弱的颈椎，一记大逼兜差点没把东北虎干毁容的画面，犹豫了再犹豫。 东北虎的物理抗性强，竹子来一下子不会伤筋动骨，自己就够呛了。 虽然竹子打架的火候已臻化境，炉火纯青，但万一一个失手呢。 不行，一定要求罗教授，保安队长心里有了决断。 再这么打下去，东北虎死了，园区不可能把竹子怎么样，最后背锅的人一定是自己！ 一定是！ 可没等他和罗浩央求什么，却看见竹子抬头，小眼睛咔吧咔吧，一脸无奈，随后看了一眼半张脸的大黑，似乎嫌弃它没有拖住罗浩。 2秒钟后，竹子缓缓站起来。 东北虎刚一抬头，又一记大逼兜抽在它另外半张脸上。 它的脸肿的跟馒头似的，被抽的嗷嗷直叫。 竹子站起身，挥手，和罗浩打了个招呼。 看那随意的样子，仿佛已经等罗浩等了好久，下一秒就要跑过来卖萌似的。 东北虎又抬头，大逼兜像是长在脸上了似的。 不是“啪”的一声，而是“砰”的一声，保安队长脸上的肌肉直抽搐。 这也太凶残了吧。 罗浩叹了口气，“干点活这么拖拖拉拉，一只破东北虎，你捆它干嘛，直接揍啊。” 说着，罗浩大步走了过去。 脚也不瘸了，走的倍儿快。 保安队长一咧嘴，难怪之前崴了脚，原来是给竹子教训东北虎的时间。 可竹子想玩点花活，耽误了时间，罗教授似乎有些不满。 他怎么知道竹子一定能打的赢东北虎的？ 心念一闪，保安队长一溜小跑跟在罗浩身后。 面对俩大猛兽，他很清楚哪里都危险，只有跟在罗教授身后才是最安全的。 “罗教授，罗教授，您劝劝，别打了，再打下去东北虎……” “砰~~~” “脑浆子都出来了。” “砰~~~” 凿了几下，东北虎终于认清楚现实，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竹子还用脚踢了东北虎一下，看样子还想尿在东北虎脑袋上。 可这时候罗浩已经走了过来。 竹子旋即趴在地上，扭着屁股迎接罗浩，一脸国泰民安，一脸人畜无害。 短小的、平时很难发现的尾巴根大黑一样摇晃着。 罗浩看见竹子摇尾巴，心生无奈。 这货跟大黑在一起久了，连这都学会了？！ 哪怕是竹子离开，东北虎也一动不动，趴在地上装死，生怕一动迎接它的就是“砰”的一声。 罗浩走到竹子身前，抬手拧住竹子的耳朵。 “胆子大了，还敢在哈动打群架？！” “子昂~~~” 丹顶鹤发出一声清脆的叫声，在夜幕中的哈动上空传扬。 竹子没说话，只是更用力的晃着尾巴，讨好罗浩。 “跟你说多少次，好好在这儿休假，等过了冬天，我送你回秦岭。你可倒好，跟陈勇学的什么破烂玩意。” 罗浩斥道。 保安队长一怔，画风好像不对。 “你捆它干嘛？直接揍啊。”罗浩对竹子捆东北虎特别不满，又一次提到这件事。 竹子的尾巴也凝在半空中，小耳朵竖起来，仿佛它也不敢相信罗浩在说什么。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知道时间不多，还不抓紧时间胖揍它一顿，搞那么多花活有意义么。” “简单、直接、粗暴。” “你是国家特级保护动物，怕什么怕。” “……”保安队长泪流满面，物理意义上的。 罗教授就是这么跟大熊猫沟通的？ 可转头看见“狗里狗气”的竹子在摇尾巴，更用力的摇尾巴，保安队长感觉自己一定是喝多了，都出幻影了。 “下次注意，把跟陈勇学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忘了。”罗浩rua了一下竹子。 “吼~~~”竹子人立而起，把保安队长吓了一跳。 罗浩抱了抱竹子，拍拍它的后背。 “汪~~~”大黑汪了一声，似乎也想被抱。 “你也是，晚上吃根鸡腿，喝二两小酒，跟我说了么！”罗浩斥道。 “你就不会把其他动物都放出来？” “乱糟糟的，谁知道怎么出的事儿。” “还是觉得我摆不平？”罗浩看着大黑半边脸，一只眼，认真的质问。 大黑也不求rua了，开始摇尾巴。 一猫一狗在罗浩面前摇着尾巴，乖巧无比。 “下次别胡闹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罗浩rua了一下大黑，大步走去东北虎的身边。 “子昂~~~” 丹顶鹤飞下来，但却被罗浩一把抓住长喙甩到半空中。 还是有别啊，保安队长怔怔的看着，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本来还想劝一劝罗教授别进东北虎的笼子，可看见求rua的丹顶鹤被扔出三米远，他也闭上嘴。 竹子怎么揍东北虎的，他看的一清二楚。 真要是给自己来这么一下子，怕不得脑袋360°转个圈？ 罗浩走到东北虎身边，左面是竹子，右边是大黑。 蹲下，罗浩拍了拍东北虎，低声说了两句什么。 保安队长没敢跟着进去，这要是东北虎忽然暴走，可就被瓮中捉鳖了。 远远的看去，东北虎像是一只大猫似的，用头蹭着罗浩的腿，已经屈服。 你还是东北虎么！ 保安队长不知不觉开始为东北虎抱怨。 这就服了？ 一点都不反抗？ 搞什么搞。 罗浩教训完东北虎，给它做了简单的查体。 没什么事儿，竹子下手有轻有重，没给东北虎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都是皮肉伤，几天就好。 甚至东北虎皮糙肉厚，不仔细看得话都看不出来。 唉，竹子就是太懂事了，这狗东西竟然敢吼大妮子，不打它个生活不能自理？ 罗浩心里想着。 但也就想一想，生活不能自理是形容，罗浩也不想真把东北虎打成瘫痪虎。 正在被rua的东北虎忽然打了个哆嗦，似乎觉察到了罗浩的念头，连忙用头卖力的蹭罗浩的裤子。 “行了，以后老实点。”罗浩拍了拍东北虎，“过几天就要去中央大街了，你别吼游客。都是贵客，人家是要撸猫的，你要给撸。” “嗷~” “砰。” 东北虎刚吼了一声，就挨了罗浩一记老拳。 罗浩的力量不如竹子，但罗浩是医生啊，知道东北虎伤在哪，往它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声音太大了，小一点。”罗浩严肃的说道。 保安队长怔住，他隐约看见东北虎眼角的泪花。 “吼~” “砰~” 几个来回，保安队长已经石化。 罗教授这哪里是劝架，简直就是公报私仇，就因为东北虎冲他女朋友吼了一嗓子。 这也太小气了吧，自己可不能招惹罗教授。 “喵~~~” 东北虎最后夹着嗓子“喵喵”叫，罗浩这才满意。 “行了，好好休息。”罗浩rua着东北虎说道。 “你们。”罗浩回头看手里拿着竹竿，准备干东北虎的竹子，又看了一眼大黑。 “也赶紧回去。” “汪~~~” “嘤嘤嘤~~” 出去，关门，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队长，拜托一件事儿。”罗浩道。 “罗教授，您说，您说。” “坏的视频监控我找人连夜换，您帮我找个借口，猴山的猴子您看怎么样？”罗浩问道。 “……”保安队长的眼皮子直跳，右眼。 罗教授也太现实了，平时都叫自己“你”，现在知道称呼“您”了？ “实在不行，我跟园长说一声到也没问题。”罗浩道。 “行行行，放心，只要型号对得上，就没问题。”保安队长连忙说道，“罗教授您放心，只要东北虎没什么大伤，这事儿就过去了，不会有人知道。” 说着，他的眼皮子又一阵跳动，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左眼。 “罗教授，您能不能跟竹子说一声，以后别越狱了，这也太吓人了。这事儿太大，我们抗不住，真抗不住啊。”保安队长连连哀求。 “那谢了，放心，竹子不会再越狱了，刚不是说了下不为例么。”罗浩笑呵呵的拍了拍保安队长的肩膀，拿出手机，“马老板，您好啊。” 电话对面乱糟糟的，不知道马壮在干什么。 马壮听罗浩跟他这么说话，带着哭腔说道，“罗教授，您是我亲哥，我又做错什么了？我最近可是行善积德，连商k都不去了。” “没有，这不是有事儿求你么。” 听罗浩把您换成你，马壮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罗教授，您说。” “竹子和小朋友玩闹，把动物园的监控摄像头给打坏了十几个，你帮忙换个同品牌的新的。连夜弄，明天开园前弄好，别留什么首尾。” “害，这点小事。”马壮表示不屑。 “你干嘛呢？”罗浩听电话对面“呜呜呜”的声音传来，有些奇怪。 “直播带货呢。” “哦？厉害了啊。”罗浩赞道，不过转念一想，笑道，“可别吹什么乐器，把人影映上去。” “害，咱不干那事儿！我大哥说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不能掺杂在一起，乱糟糟的。姑娘哪没有，我跟您讲罗教授，在保加利亚，1万块钱彩礼就能带姑娘回来。” 听马壮越说越不像话，罗浩直接让他闭嘴，要了直播间的号，挂断电话。 打开短视频app，找到马壮的直播间，罗浩看了一眼。 一个……野人在直播间里蹦蹦跳跳。 是真的野人，粗糙的皮肤，充满野性的外表都昭示着这一切。 咦？ 马壮行啊，在哪找的。 罗浩笑了，马壮这货也有点正经事。野人可要比一般的小主播带货好多了，主打一个新奇。 “罗浩，这是谁？”王佳妮问道。 “是马壮的直播间，就是那个玻尿酸。” “是他啊！”小呆毛晃晃悠悠，“东北虎没让你打坏吧，你跟竹子说一声，你俩别打它了。” “放心，我手里有准。”罗浩笑道，牵着大妮子的手把竹子送回熊猫馆，又把丹顶鹤送回去。 丹顶鹤似乎对罗浩有深深的畏惧，它连表达不满的想法都没有。 “你怎么对丹顶鹤有意见呢？”王佳妮问道。 “狗东西，给它换了金属下喙后就知道惹事，换人的话，这叫欺男霸女，横行乡里。不把它大卸八块就不错了，还给它好脸？”罗浩说着，回头深深看了一眼丹顶鹤。 丹顶鹤畏惧，把头插进翅膀下面。 “等会马壮派人过来修监控，都修好了，把那段视频删掉，今儿的事儿大家都别说出去。”罗浩和王佳妮小声说道。 身后的保安队长连连道，“好的好的，罗教授，您放心，肯定没人多嘴！” 这人倒也知趣，罗浩笑了笑。 回到熊猫馆，罗浩薅着竹子的耳朵教训了一番，但主要还是以rua为主。 内容主要是陈勇的那些花活一点都不实用，以后要多注意。 王佳妮感觉罗浩把竹子给带跑偏了。 但要是去秦岭野生的话，的确简单粗暴直接更好一些，似乎罗浩做的是对的。 很快，马壮带人赶来，大黑带路。 “罗教授，这就是您救的那条警犬？” “功勋警犬，三等功。”罗浩纠正。 马壮立正，给大黑敬了个礼。 “你怎么亲自来了？”罗浩看马壮还算是顺眼，便闲聊道。 “罗教授您的事儿我肯定要来啊。”马壮咧嘴，“有什么我直接解决，要不然来回几个电话，再耽误了您的事儿。” 罗浩笑笑，“你直播间里的野人是化妆么？我没看出来，现在化妆技术真高。” “不，他们是真的野人，非洲带回来的。” “哦？”罗浩微笑。 “非洲做生意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小兄弟遇到的。后来有个野人外伤，看着就得死，我一时心软，把他们一家带回来看病。” 罗浩瞥了马壮一眼，这人除了色一点，多少还是有些可取之处。 “治病了么？” “治了，就是骨折，手术已经做了。”马壮嘿嘿一笑，“小手术，就没跟您说。” 罗浩微微颔首。 马壮聊了几句，带来的工程师已经看了被砸坏的摄像头，找厂家代理，甚至罗浩远远的听到要修改设备编号，尽量做到万无一失。 过了过了，罗浩才不相信哈动会有什么技术人员能发现摄像头的编号有变化。 但这么看来，马壮真心成熟了很多，倒也是件好事。 罗浩没多管，让他们自己忙叨。 “罗教授，我很快就要走了。” “去哪？” “非洲，美洲，娄老大说，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现在年代变了，不能抱残守缺。” “咦？你说的挺有学问啊。”罗浩讥笑道。 “害，就是不能咬住屎橛子不松嘴。”马壮哈哈一笑，对罗浩的讥讽毫不在意，换了个说法。 “怎么讲？” “时代变了，国内太卷，还是要走出去。咱造了那么多飞机大炮，还不是为了好好做生意么。” 罗浩微笑。 这话，应该是娄老板说的。 “我去非洲或是美洲，具体去哪还没定，从跟咱们关系好的几个国家开始。” “铺垫了么？”罗浩问道。 铺垫？马壮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但几秒钟后明白了罗浩的意思。 “娄老大都给铺垫完了，去年不是买了一栋魔都的公寓楼么，他们几个大老板一起攒的局。 国内，肯定不能兑现，但那面和非洲几个国家的上面都很熟，娄老大现在去非洲，跟国王一样。” 罗浩挑眉。 “下面我们打点，咱也不干什么缺德生意，国内那么多工业产品，买了后加个零直接卖，供不应求。” “有什么困难？” “就是那面的货币很难回来，还要买矿石运回来，折腾。手里拿着那面的钱，三折换人民币都换不到，咱海外流通的人民币太少啊。” 马壮虽然在抱怨，但眼睛里满满都是希望。 “出去多小心，老美在非洲制造的艾滋病病毒，那面泛滥了好多年。”罗浩叮嘱。 “放心，我拖家带口过去。咱国内不让娶二房，我在那面明媒正娶，十八房。那么多，忙不过来，完全忙不过来。” 啧啧，罗浩轻声细语的和马壮闲聊，至于什么十八房小妾之类的他也不在意。 都是浮云，只要不违法，马壮愿意干啥就干啥，自己管那么多，爹味儿十足多不好。 马壮心直口快，对罗浩满是敬畏，罗浩问什么他说什么，一点都没隐瞒。 正说着，马壮的手机响起。 “老大……”电话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 马壮皱眉，骂了一堆脏话。 “怎么？食物中毒？”罗浩大约听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几个野人回国后就跟一辈子没吃过饭似的，每天都得管着。要不是怕他们撑死，我都准备开个吃播了。”马壮抱怨道，“让人送他们去医院了。” “吃什么了？” “我有个家庭医生，说是烤的鸡翅上芝麻多了一些。” 鸡翅膀？芝麻？ 罗浩哈哈一笑。 “罗教授，我听说鸡肉中含有一种叫做半胱氨酸的氨基酸，而芝麻中含有一种叫做芝麻素的物质，两者在人体内发生化学反应，产生一种有毒的物质，导致恶心、呕吐、腹泻等症状，严重者还会出现昏迷、抽搐、呼吸衰竭等危险情况。 因此，千万不要将鸡肉和芝麻同食，或者在吃了鸡肉后马上吃芝麻。” “那香辣芝麻鸡肉条算什么？”罗浩问道。 “呃……”马壮怔住。 “离开剂量谈毒性都是扯淡，比如说海盐加柠檬可以产生砒霜，但要想致命，得成吨吃。没等砒霜致命，早都毒死了。” “哈哈哈，我就说他不靠谱。” “不过你刚才背的挺熟练。” “我担心这几个野人被撑死，我去非洲那面做生意，他们可是向导。”马壮有些忧心忡忡，“真要是被撑死，我再找人的话就费事了。” 罗浩笑笑，“肠梗阻？我听那面说的症状像是肠梗阻，今天还吃什么了？” “好多东西，水煮鱼，东北的铁锅炖什么的。就仨，比我们十个人吃的都多。”马壮唠叨着。 “还有别的么？” “记不清楚了。”马壮无可奈何的说道，“罗教授，我……是真不知道……您别生气。” “害，生什么气。”罗浩见这面摄像头已经开始安装，和竹子大黑打了个招呼，“马经理，去看看。” “看？看什么？医院么？” “去你们直播基地看看，我看看吃了什么。”罗浩笑道，“暴饮暴食，易伤脾胃。真要是胰腺炎，可就麻烦了。” 马壮有些迷糊，但他下意识的并没拒绝罗浩的任何说法，不管罗浩说什么，他都点头。 安排这面抓紧时间，又给保安塞了几条软中华和茅台酒，安排了一桌德胜楼的菜，这才离开。 见马壮下意识中座的滴水不漏，罗浩笑了，能挣多少钱，要看命，还要看自己的认知。 马壮看着粗豪好色，但平时人情来往做的是真足。 本来面有难色的保安们早都败给了软中华和茅子，最后塞了几个红包，更让他们的防线崩溃。 没几个钱的事儿，马壮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种事儿马壮做得，罗浩知道自己做不得。有人帮自己做，罗浩很欣慰。 480 吃石榴也不行？ “罗教授，太麻烦您了。”马壮有些不安。 他可不想请罗浩这种大神，尤其是“野人”这种小事。 凡事都有代价，自己能帮罗浩一次，那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儿，所以马壮二话不说直接过来。 但罗浩罗教授却对“野人”感兴趣，要去看看。 马壮很担心这份人情就这么用了。 “没事，我就是转转看，不看病，就是对直播好奇，看看你家是怎么搞的。”罗浩笑眯眯的说道，“直播么，或许冰雪节的时候要用，算是提前取经了。” 哦，原来是这样，马壮吁了口气。 “你多给我讲讲在海外的事儿。”罗浩对此感兴趣。 马壮开始兴奋起来，说的吐沫星子横飞。 “罗教授，我跟您讲，在外面娶十个八个老婆都是小事。您别觉得我好色，这不是最近这些年生育率下降么，南方某省排查，老光棍子有30万！” “……” 罗浩一怔。 这种事儿罗浩接触不到，医院里的医生都算是抢手的馍馍，根本没有单身这回事。 老孟算是一个例外，他坚定独身，但即便如此，护士长隔三差五就给介绍对象。 罗浩没想到一个省摸排工作做完，竟然摸出30万老光棍出来。 “老光棍子，您也知道，最近50多岁的老光棍子的凶杀案发生了几起，他们是真牛逼啊，毫无软肋。” 连马壮都有些感慨。 罗浩牵着王佳妮的手，无法感同身受，但却知道大概。 “有个笑话，不知道您听没听过。说一个10岁的小孩子看见有个老人摔倒，去扶起来。老人抓住小孩子的手，说——你把我撞倒了，赔钱吧。” “小孩一把卡住老人的脖子——老登，我10岁，现在把你掐死，你说我能判几年！” “……” 罗浩无语。 “哈哈哈。”马壮大笑，酣畅淋漓。 “你怎么这么高兴？”罗浩疑惑。 “害，前些天看一老太太骑电动车摔倒了，我把她扶起来，被讹了一万块钱。” 罗浩惊讶，用诧异的目光上下打量马壮。 “娄老大说这叫幸福者避让，我这日子过的挺好，要知道珍惜，别把好日子都让那帮坏蛋给糟蹋了。遇到这种情况，我总不能直接一把掐住她脖子跟她说——老登，你猜我掐死你叛几年。” “无期，或者死缓。”罗浩道。 “对啊，所以我现在对这种段子特别感兴趣。”马壮似乎对当时的事儿一直耿耿于怀。 “你做的对，没想到啊，。”罗浩给了一个肯定。 马壮脸上红光满面，得意洋洋。 “换从前，大耳光子早都抽上去了。”马壮道，“昨天一早，有车停我车前面，把我堵了个结实。我打电话，那面还骂骂咧咧的。” “后来呢？” “她把车挪走了，还特么说我不地道，一早晨不让她睡个好觉。换十年前，老子教她怎么做人。” “现在呢？”罗浩笑问。 “我屁都没敢放一个，就差给她递根烟了。”马壮笑嘻嘻的说道。 他一点都没有争强好胜的意思，对自己这么处置这件事感到很开心，甚至给人一种骄傲的“错觉”。 “不错，不错。”罗浩笑眯眯的赞扬到。 “咱是要出国打天下的人，您说是吧罗教授。”马壮道，“咱的未来是星辰大海，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是，你继续。” “刚说到哪了？” “三十万老光棍。” “对对对，娄老大说，这都是不安定因素，国家肯定要解决这方面问题。怎么解决？国外大姑娘有的是！” “……”罗浩沉默。 “国内彩礼高，国外低啊。我一小兄弟，去叙利亚那面，一姑娘倒追，就要……” “要多少？”罗浩好奇。 “大概折合人民币900多块钱，她那面的钱是啥我也不知道。” “900？彩礼？”王佳妮吐了下舌头。 “嗯，颜值8分以上。就这，出国后都得选。”马壮道，“山高路远……” “那叫海阔天空。” “对对对，对对对。”马壮连连点头，“出国后，海阔天空，在外面娶媳妇带回来，人口老龄化一下子就解决了。娄老大说，这是国家政策，就是还在看情况，咱属于先行一步。” “再说，根据法律，在当地不犯法，回国就没事，只要有手续。这事儿，我咨询过律师，他们也不知道，抱着书研究了好几天才给我答案。” 罗浩静静的听着。 不懂的事儿少说话，竖起耳朵多听，这是罗浩的行为准则。 “马经理，你准备娶多少个老婆？”王佳妮好奇的问道。 “多了不说，十个八个总要有。到时候生几十个孩子，我又不是养不起。”马壮道，“现在还看不出来，我觉得娄老大说得对，再过十年八年的，这么做的人就越来越多，海外行情也水涨船高，没现在这么多好事儿了就。” 马壮说事儿没有条理，逻辑很差，但罗浩能听懂他是什么意思。 一个人，几十个孩子…… 罗浩生于计划生育年代，马壮说的内容对他来讲有些超纲了，但他能理解。 “罗教授，您说我做的对不对。” “对。”罗浩斩钉截铁的说道。 “哈，我就说！”马壮得意，他还是很在乎罗浩的意见。 “你看啊，未来我不知道，但以史为镜么。”罗浩牵着王佳妮的手，轻声道，“太平天国的时候，几千万几千万的死人，那之后是战乱年代，接着就是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你说，咱抗日战争死了多少人。” “呃……”马壮不知道罗浩是什么意思，怎么扯到抗日上去了。 难道是谐音梗？ 只是这个谐音梗有点远。 “二战后，好多国家都打光了一代人。前苏联不就说是打光了一代人，没什么人才了，这才导致前苏联解体的么。你看咱们？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马壮惊讶。 “现在的确有点困难，但出海啊，外面可是蓝海一片。西方的那点破理论，还套不到咱们头上。”罗浩道，“所以，辛苦你了。” 我艹！ 马壮没想到罗教授竟然没说自己好色，而是上升到了某种高度，看样子还是实话实说，对自己赞赏有加。 他有些激动，准备马上生十几二十个孩子出来。 罗浩感觉手心里的小手有些湿漉漉的，嘿嘿一笑，侧头在王佳妮耳边小声说道，“说着玩的，我又不出国，放心。” “罗教授，您看我在国外的设想没问题吧。” “没问题，就是别嚣张，闷声发大财。”罗浩笑着说道。 “害，国外不嚣张点，别人会以为你好欺负，他们的脑回路和咱不一样。咱讲的是……叫什么来着？”马壮道。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对！咱们叫君子，他们那面不行，抽他俩大逼兜就知道好好说话了。” 罗浩耸耸肩，他对这方面还真就没研究。 省城也有直播基地，但是吧，和临安没法比。 错过了当年，也就没有了红利。 但总要做点什么，所以找了一栋卖不出去的半烂尾楼简单装修一下，搞出来了一个直播基地。 罗浩走在直播基地里，感觉…… 百鬼夜行。 现在的变脸技术简直太发达了，而且无论什么东西多了都很震撼。 罗浩开始还兴致勃勃的看两眼。 但每每看见三四十岁的大妈大爷在对着镜头群魔乱舞，罗浩都觉得一阵一阵的心悸。 这么看，短视频的特效真特么是邪术啊。 难怪短视频平台里那么多美女……罗浩干脆不看了，专心致志、目不斜视，君子一般。 也很难不君子，罗浩觉得自己一旦要是看多了，甚至会留下心理创伤。 但马壮却习以为常，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宏图大业”，罗浩牵着王佳妮的手跟在马壮后面，也没打断他的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来到马壮公司的直播间，罗浩看见俩野人在蹦蹦跳跳，嘴里发着自己听不懂的声音。 旁边有衣服，有食品，有酒，琳琅满目，让罗浩错以为自己进了一家小超市。 “这都是直播带的货？”罗浩问道。 “是啊。” “害，我以为直播带货都是卖布头呢。”罗浩像是进了手术室一样，拉着王佳妮躲在角落里，生怕碰到或是被拍到什么。 “罗教授，您别拘束，随便走，随便看。”马壮劝道。 “没事，我就在这儿看看。”罗浩四周看着，看上去漫不经心，但很快皱起眉。 “马经理。”罗浩沉声说道。 马壮的心猛然一紧，他觉察到罗浩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儿。没了之前的玩笑与轻松，仿佛看见了什么要拿自己兴师问罪似的。 “罗教授……”马壮说着，没有靠近罗浩，脚反而不由自主的向门外挪了几步。 “你靠近点，那面直播呢，我总不能扯着嗓子喊吧。”罗浩有些无奈。 马壮意识到自己想要逃走，讪讪的低着头靠近。 “那个石榴，是直播卖的么？”罗浩看向角落里放着的无籽石榴。 “啊？啊！” 马壮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声音，视线有些散乱，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无籽石榴在哪。 罗浩抓住马壮的头，扭到某个角度，给马壮对了对焦距，“喏，就是那个。” “哦，那是无籽石榴啊。”马壮这才看见，恍然道。 原来这货在这之前都不知道无籽石榴是啥。 “你不知道？” “罗教授，我又不是医生，我是老板，怎么会事无巨细呢。”马壮无奈的解释道。 这话说得，罗浩觉得他在阴阳自己，但转念之间叹了口气。 “那是无籽石榴，你说的肠梗阻的野人吃了多少？” “不知道，我问问。” 马壮叫来一个人，女生，不到30岁，没有鹅厂高露高总的精明干练，看着有些迷糊。 不过也能理解，马壮的草台班子怎么能跟鹅厂比。 鹅厂虽然名声也就那么回事，但总归要强悍、精明、干练一些。 见女主管也不知道，罗浩无奈，“刚刚直播，有录像么？” “有，有，我这就去找。”女主管连连说道。 她没什么才干，但还是知道点眉眼高低，能看出来马经理对这位年轻人的畏惧。 不会做事无所谓，只要能看出眉眼高低就好。 女主管马上去找之间直播的内容，拿着手机给罗浩看。 罗浩开始搜索，很快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一幕。 “马壮，你特么胆子真大。” 马壮打了个哆嗦，下意识转身要跑。 “你看看，无籽石榴吃了多少！”罗浩语气有些不善。 马壮强撑着看罗浩手里的手机。 女“野人”开开心心的吃着无籽石榴，又酸又甜的口感她很是开心，特别合她胃口。 旁边还有人在介绍，大概是产地以及口感之类的。配上女“野人”的饕餮样子，让人胃口大开。 “罗教授，这石榴是咱东北产的，咱也算是支持家乡农业建设。”女主管帮着马壮解释道。 “吃的太多了。”罗浩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马壮的肩膀，“而且你找她来做直播，怎么吃的东西乱七八糟的。” “罗教授，是她想吃，真的想吃，管不住。”女主管看见平时飞扬跋扈的马壮对这个年轻教授的畏惧，说话都带着几分恭敬，“在非洲，他们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罗浩无语。 “是真的，他们来，第一次吃肉都咬舌头了，满嘴的血，把我吓一跳，我以为他们是食人族，这是什么古怪的仪式。”女主管解释道。 罗浩叹了口气。 应该不能责备马壮，女野人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听说马斯克的星链链接了一个部落，部落里的年轻人都不打猎了，每天上tt看涩图。 “马经理，这事儿不怨你，但有些事情吧，还是要知道的。”罗浩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了少许。 “是是是。”马壮擦拭额头的汗水，也不知道罗浩说的是什么意思。 “石榴吃多了容易肠梗阻，你不知道？” “罗教授，是无籽石榴……”马壮试图解释。 “和籽没有关系，石榴里含有鞣酸，尤其是空腹食用的时候会很快在胃肠道形成结石。少量还没事，直接排出去了，大量石榴会导致肠梗阻。” “？？？” “？？？” “尤其是吃了大量……”罗浩又重复了一遍，有些无语。 视频里的女野人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不断地吃着无籽石榴，汁水四溅，比最好的吃播还要好。 她带着一股子淳朴劲儿，没有交流，都是肢体语言，满满的诚意。 光看她吃东西，罗浩嘴里都已经开始分泌唾液。 一种叫做“馋”的幽灵在罗浩头顶飞舞。 “呲溜~~~”王佳妮已经开始咽口水。 “如果要是单独吃石榴的话，还不太容易导致肠梗阻，你看随后。”罗浩拉动进度条，女野人随后试穿了几件衣服。 她上蹿下跳的，就像是电影里演的那些真正的野人一样，一模一样。 的确很吸睛，罗浩觉得马壮虽然有点不正经，但商业嗅觉还是有的。 或者说这小子就是单纯的命好。 小弟在非洲一时心善，带着野人一家回国治病，结果找了个这种主播。 这位女“野人”至少能火一段时间，多了不说，治病的钱能出来。 “这里。”罗浩心念一闪，没在衣服上停留，拉到后面女野人开始喝奶。 “这是正经品牌，咱这面产的，不是杂牌子。”女主管解释。 “鞣酸和奶制品结合，容易出事。她估计就是这么出的问题，这算是直播事故。”罗浩严肃的说道。 “！！！” “！！！” “换国内懂行的人，一告一个准。”罗浩威胁。 “呃……我们就是想带她老公回来做手术，在非洲他们一家都死定了。”马壮结结巴巴的解释。 “话是这么说，但是吧。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把情况说一下，生病了就要有妥善的治疗。”罗浩提醒。 “是是是。”马壮知道罗浩的屁股总是坐在哪一边。 但是奇了怪了，自己是患者的时候，罗教授对自己可不怎么好，看自己不顺眼，想怼一句就怼一句。对别的患者，罗教授可真是不错。 “行，那就先这样。”罗浩把手机还给女主管，“直播……直播……” 听罗浩沉吟，王佳妮笑了，“罗浩，你想直播？” “竹子直播，我没时间。” “哦，竹子只要躺着就行，根本不用做什么。” “？？？”罗浩一怔。 这么简单？ “真的，竹子干点什么都可以，绝对火爆。”王佳妮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我跟强哥说一声，看看先开个直播，造下声势。” “真的很简单，咱不带货么？” “不带，竹子不差这点钱。缺钱找鹅厂要，真要是火出圈，再火一下，下次的代言会更贵。” “这个交给我。”王佳妮自信满满。 罗浩有些疑惑，大妮子的信心哪来的？ 大熊猫不是没搞过直播，但火爆的不多，甚至有的大熊猫的直播会被什么什么敏感之类的理由封掉。 竹子？ 虽然现在已经是顶流中的顶流，一个代言都3个亿，远超各路明星，但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难。 不过罗浩也没扫了大妮子的兴致，拉着她的手和马壮说，“马经理，去处理问题吧。人家大老远来的，别落了毛病。” “嗯嗯嗯。”马壮连连点头。 “在哪家医院？” “好像是下级医院。”马壮道。 “送去医大一，我跟胃肠外科的住院老总说一声，希望能灌肠灌开，能不用手术是最好的。” “罗教授，要真成了石头……是不是得切肠子啊。”马壮开始有些忐忑。 “那倒不一定，可以用可乐灌肠。” “可乐？！” “石榴里有鞣酸，但临床因为石榴导致的肠梗阻不多，比较多见的是另外一种情况。这么说吧，柿子里也有鞣酸，容易出现胃结石，又叫柿结石。”罗浩一边走，一边讲解。 他也没走脑子，有些事儿都在心里面，随口就说出来。 罗浩想的都是家里的鲶鱼炖茄子是不是凉了。 “治疗柿结石，可以用可乐灌进去，有一部分患者就好了。毕竟可乐是酸性的。” 说着，罗浩拿出手机，和胃肠外科的住院老总说了一声，随后又把住院老总的电话推给马壮。 马壮虽然觉得麻烦，但还是听罗浩的话。 骑着大白鲨踏浪而来的那一幕是马壮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回到家，鲶鱼炖茄子还是温的，大米饭也是温的，略硬。 汤泡饭，刚刚好。 罗浩吃的香甜。 …… …… 医大一院，胃肠外科。 住院老总犹豫再三，还是和二线教授打了个电话。 雷教授值班，他听到是罗浩叮嘱的患者，二话不说，让马壮去买可乐。 “雷教授，靠谱么？”住院老总问道。 “文献里倒是有这么写的，说是可乐灌肠什么的可以融化鞣酸形成的结石，但没见过啊。”雷教授也有些含糊。 但对方是罗浩，他一点兴风作浪的想法都没有，人家罗教授说了，不管对不对，自己都不能卷了他的面子。 能在医大一院立足，不是光靠后台就可以的。别去招惹自己惹不起的人，这一点也很重要。 再说，单论后台，人家罗教授比自己强硬、强横了几个档次。 “试一试，观察三个小时，不行的话再急诊上台。”雷教授道。 住院老总有些惊讶，雷教授平时可懒得要命，晚上急诊开台一般都不上。 怎么听他的意思，今儿要做这台急诊手术呢。 转念一想，也正常，毕竟是罗教授叮嘱的患者。当时罗教授刚来，人生地不熟，还不是带组教授就能一棍子把雷教授撅到天上去。 现在？ 雷教授好好做手术，别丢人现眼才是正经的。 很快，马壮买了可乐回来。 保留灌肠，雷教授一直在处置室里亲眼看着。三个小时后，患者便出一大堆东西，跟舍利子似的。 吁~~ 这办法果然有用，雷教授心里想到。 “我姓雷，你跟小罗说，我看着患者灌肠，都出来了，不用手术。”雷教授和马壮交代道。 481 都懂，都懂 马壮知道雷教授的意思，可却又不完全懂。 他惊讶的是这种四十多岁一看就是资深专家的医生，竟然要明里暗里拍罗教授的马屁？！ 不过女野人的病解决了，排出来的结石就像是马壮心里的石头一样，落了地。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打电话，而只是留了个言。 这个点，估计罗教授在干柴烈火，自己可不去触这个霉头。 雷教授看马壮只是发了个信息，有些不满，琢磨着是不是自己给罗浩打个电话。 正想着，手机响起。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雷教授的眼皮子不断的跳动，频率之快导致他很难睁眼。 上面【温友仁（东莲矿总）】几个字让雷教授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还记得将近一年前温友仁给自己打了个电话，询问介入科的事儿，自己随口说他们用的碘油违规的事儿发发牢骚，鄙视一下介入科抢肝癌的患者。 没想到温友仁这个狗东西竟然拿去实名举报罗浩，那番折腾让人心惊胆战，柴老板都从帝都赶去东莲给罗浩背书。 罗浩随后就来到医大一院。 最开始的敌意和之后的畏惧，都源于此。 温友仁还给自己打电话干他妈什么！ 雷教授有心想要挂断电话，可心里还是忐忑，不知道温友仁要干什么。 如果这个狗东西抱着鱼死网破的想法直接和罗浩说——介入用的碘油违规是自己说的，那怎么办？！ 雷教授的肠子差点没悔青了。 但事已至此，他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接通电话。 “雷教授。”温友仁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温主任，你的情况我知道，但我帮不上忙啊。”雷教授无奈的说道。 撺掇患者告医院这种二五眼的破事，哪怕是雷教授都不待见。 “不不不，不是患者，是我儿子。” “你儿子？”雷教授一怔。 他记得温友仁的儿子在这面的外语学院学中文。 妈的！这是个什么见鬼的专业！现在大学敛财真是没眼睛看，外国语大学教中文！他们是怎么好意思设置这个专业的呢。 雷教授心里骂了一句。 “我儿子又发烧住院了，说是重症肺炎。一年三次，上次我偷偷跑去二院，大面积的肺炎，那面也没说因为什么。我怀疑是免疫力导致的，可检查也没事。” 温友仁显然已经乱了，他说的乱七八糟。 “现在呢。”雷教授问道。 “我儿子在医大一，呼吸科，已经点滴了。麻烦雷教授您帮个忙，我这就开车赶过去。” “我打个招呼吧。”雷教授淡淡说道，随后他想起自己和温友仁接触会有一系列不堪设想的后果，心里琢磨该怎么和温友仁把话说明白并且做切割，让他以后别来烦自己。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雷教授心里也苦恼。 “雷教授，我知道您帮过我，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到处说。” 没等雷教授说什么，温友仁的刀子先递了过来。 雷教授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这特么哪是以后不会说，而是提醒自己小心他鱼死网破。 “只要我儿子诊断明确，以后我不跟您联系了，您看好么？”温友仁问道。 我艹！ 温友仁肯定想过拉自己下水！ 雷教授须发皆张，真相干死这个东莲的普外科主任。 自己招谁惹谁了，不经意之间跟温友仁绑在一起。 雷教授欲哭无泪。 “雷教授？雷教授？”温友仁急匆匆的说道。 他似乎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但因为儿子的事儿着急，温友仁已经乱了方寸。 “好，我去看一眼。和他们主任打个招呼，好好看。” “谢谢雷教授。” 挂断电话，雷教授咬牙切齿的想着温友仁。 这货真特么不是个好东西，一般人哪有这么说话的，他一定是早就把那件事当成自己的软肋，所以在情急之下才拔刀子。 狗东西。 雷教授苦恼无比，但无奈，只好出门去呼吸科看一眼。 “雷教授，您干嘛去？”住院老总也准备睡了，见雷教授没睡，问了一句。 雷教授心情极度不好，冷着脸走出病区。 去呼吸内科，雷教授找到了温友仁的儿子。 他躺在病床上，已经开始点滴，上的是等级很高的抗生素，一看就知道病情严重。 一个20岁左右的女生乖巧的坐在床边陪护。 倒水、测温，温柔体贴。 妈的，温友仁这狗东西倒是有点福气，能找到这么好的一个儿媳妇，雷教授心里想到。 找到住院老总，雷教授了解了病情。 原来温友仁的儿子并不是第一次在医大一呼吸内科住院，他这是第三次住院。 除此之外，还在二院、省院都住过，诊断都是严重的肺部感染。 难怪温友仁着急，20多岁的小伙子却总是严重的肺部感染，不着急才见了鬼。 要不是有检查结果在，雷教授都怀疑是艾滋导致的。 片子在电脑上，刚刚拍完的，还热辣滚烫。 “雷教授，是您家亲戚么？”呼吸内科住院老总问道。 虽然她的语气比较友善，但这句话可把雷教授给恶心到了。 “不是，就是个认识人。”雷教授看着片子，闷声回答道。 “哦哦哦。” 呼吸内科住院老总也没多想。 医院里这类事情很常见，一般打个电话就得，极少有亲自来的。 雷教授能亲自来，肯定是有什么关系。 但她见雷教授不愿意说，就很有眼色的没追问。 片子上，双肺有大片的浸润阴影，看上去有点类似大叶性肺炎。 “是阳了么？”雷教授问道。 “片子上看不像。”呼吸内科住院老总解释道，“看着倒像是吸入性肺炎，您看上一次的片子。” 说着，呼吸内科住院老总把温友仁儿子的上次住院的片子调出来。 影像上的表现差不多。 “大片的阴影的确像是大叶肺炎，但周围有小片的浸润阴影，又没有肿瘤，考虑是吸入性感染。可询问患者和患者家属，都说没有误吸的病史。” 这就头疼了，雷教授心里想到。 “雷教授，您放心，既然是您亲……认识的人，我跟您说实话，他上次来是我管的，5天抗生素加激素就好，没问题。” 呼吸内科住院老总交了底。 一般医生很少这么说话。 但雷教授心里有些不舒服，温友仁那货是特么的要一个明确诊断。 真人真是属癞蛤蟆的，烦的很。 算了，自己明天找申主任看一眼，看看他有没有想法。 俩小时后，温友仁赶到。 见雷教授还在呼吸内科，温友仁感动的热泪盈眶。 他知道雷教授知道他是演戏，雷教授也知道他知道自己知道他在演戏，但两人还演了一下。 说明自己的想法后，雷教授就走了。明天刷脸，找申主任来看一眼，这件事情就此作罢。 要是温友仁还不识趣，自己先去罗教授那负荆请罪。 妈的，自己只是随口一说，罗教授还能把自己怎么样，雷教授大约明白罗浩做事的逻辑，只要自己态度好，应该没问题。 至于温友仁，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想拿这事儿威胁自己？下辈子吧。 …… 第二天一早，雷教授上手术。 下台后他第一时间联系申主任，趁着午休时间把申主任请到呼吸内科。 申主任盘着自己又油又亮的光头把整个病史和片子都看了一遍，陷入沉思。 “申主任？您什么意见。”雷教授等了3分钟，见申主任还在沉思，便叫了一声。 “喊什么喊，刚有点思路就被你打断了，有本事你自己看啊。”申主任毫不留情面的训斥道，就跟骂自家儿子一样。 申主任的臭脾气大家都知道，天王老子第一，他第二。 自从罗浩来了，变成天王老子和罗浩不知道谁第一，申主任第三。 大约如此。 雷教授被骂也没还嘴，只是赔笑，“申主任，不好意思啊，您想到哪了？” “我？”申主任嘴一撇，头顶油光锃亮的，像是一盏200瓦的大灯泡。 说着，他拿出手机。 拨通电话的一瞬间，雷教授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肛门。 痔疮似乎都在疯狂的跳动。 因为他看见申主任的表情从不屑到谄媚，过度的极其丝滑，一下子就明白申主任的电话是打给谁的。 “小师叔，我这有个患者，看片子有点怪。” 果然，雷教授听到最不愿意听的话。 “哦哦哦，那您先做手术，我在呼吸内科等您。” 申主任挂断电话，继续盘着油亮油亮的头看片子。片子似乎比本子的小电影还好看，申主任就这么端详着，仿佛入定。 雷教授心里叫苦，这要是罗浩来了看见自己和温友仁沆瀣一气…… 算了，还是提早负荆请罪去吧，省得自己被温友仁那厮阴一道，以后没法和罗教授见面。 他拿定主意，蹑手蹑脚的离开办公室，直奔介入导管室。 进了导管室，雷教授愕然看见一个蒙着眼睛的……机器人站在走廊里按压。 雷教授的眼珠子都快冒出来了。 听说罗浩和工大那面有接触，而且和机器狗的公司也有接触，正在搞几个项目。 也听说介入手术室已经开始用机器人了。 可当机器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雷教授还是被震撼到。 蒙着眼睛的机器人看起来有些怪，和电影里的差别很大。更像是赛博朋克的世界，仿佛介入导管室的大门是一扇异空间大门，一开一关就是俩世界。 “青青，问题大概就这么多，我回头先找李教授做一身外包装，把机器人给包住。”罗浩的声音传出来，“这种，看上去吓人，只能给接受度高的老患者用。 是经常来医院的老患者，不是年纪大的老患者。算了，不跟你解释这个。” “行啊，我记下来了，回去就弄。” “眼睛，你有什么想法。”罗浩又问道。 “蒙着眼睛挺好的，这都是细节，不重要。师兄，你别在意。”叶青青笑道，“你没觉得蒙着眼睛更像是古代的刺客了么？” “你家刺客蒙着眼睛，瞎啊。还是游戏玩多了，想起盲僧来了。” 罗浩笑着斥道，走出术间。 迎面看见雷教授，罗浩一愣，这位可是稀客。 “罗教授。”雷教授的腰已经弯下去。 “您好您好，稀客啊，雷教授有什么指示？”罗浩笑着问道。 雷教授看着机器人已经按压完毕，开始麻利的加压包扎。 加压包扎绷带黏性很高，但机器人做的却极其麻利，比普通的医生给患者做加压包扎都要熟练。 他的眼皮子不断的跳着，心里还在纠结的念头瞬间不再纠结。 “罗教授，打扰了。” “客气客气。”罗浩微笑，“我先和青青说点事儿，雷教授您稍等。” “我这还有事儿，那你先回去吧。”罗浩跟叶青青交代，“你觉得谁合适？” “鹿晗吧。” 叶青青和罗浩之间的交流、沟通别人极难听懂，但他们俩却交流无碍。 “鹿晗啊，太帅了吧，刘德华怎么样？” “太老了。” “那就陈勇？” “你一下子看见俩陈勇，不觉得见鬼么？” “好像也是，那我让李教授随便做个，能简单沟通就行。光是金属骨架，看着真的是很奇怪。其实不用帅，只要普通、亲切就行。” 说了几句，罗浩把叶青青送走换衣服，回到雷教授身边。 “雷教授，您有事儿？” “罗教授，是这样。”雷教授心一横，把事情和盘托出，顺便损了温友仁几句，发泄一下心里的苦闷。 罗浩微笑听着，并没说什么。 一边听一边换衣服。 雷教授忐忑的重复，“罗教授，我跟温友仁真的只是开学会认识的，我承认我当时……” “害，你们搞普外科的对介入科都另眼相看，我知道。”罗浩微笑，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并不意外。 “呃。”雷教授一时语塞。 这好像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呢。 “这事儿要是怨的话得怨我家老板，肝癌的介入治疗迟迟入不了指南，还不是因为我家老板压着。” “！！！” “压累了，也压不住了。看见我开始做，去年的指南里加上了介入治疗这一项。”罗浩笑眯眯的聊着闲天。 雷教授听的泪流满面。 “正常，都懂。”罗浩笑着说道，“什么患者，我去看看。” “温友仁的儿子。” “患者是怎么个情况。”罗浩似乎并没听到温友仁三个字，而是追问雷教授患者的病史。 雷教授一怔。 哦，原来温友仁的儿子在罗教授心里面就是个患者。 见罗浩并没有多介意，雷教授也松了一口气，跟在罗浩身边“汇报”病史。 他研究了一晚上，可以说烂熟于胸。 而且温友仁儿子的病史也并不复杂，就是反复的肺炎，已经排除艾滋病和阳了等等。 罗浩一边听一边颔首，似乎在琢磨什么。 “罗教授，我听说您把协和病历库百年病历都记下来了？”雷教授上赶着提供情绪价值，“您怎么看？” “得看患者啊。”罗浩耸肩，摊手，“望闻问切，视触叩听，不看患者怎么知道。” “……” 雷教授虽然知道罗浩并没针对自己，但总觉得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 “师兄！”庄嫣在后面追上来，“等我一下。” “你回去好好写病历。”罗浩道。 “我去看看疑难杂症。” 庄嫣就像是十万个为什么，好奇的要命，尤其是对一些疑难杂症。 罗浩也没拒绝，继续沉思。 来到呼吸内科，罗浩先去病房。 看见温友仁后，罗浩把他给无视掉，先询问病史。 温友仁看见罗浩后相当尴尬，好在罗浩没说话，两人就这么擦肩而过。 离开病房后，庄嫣的脸色极其难看，苍白，额头鬓角隐约有汗水。 罗浩觉得奇怪，“小庄，你怎么了？” “没事儿，师兄。”庄嫣倔强回答道。 “低血糖？去治疗室找护士打一瓶5的糖。” “不是低血糖，就是有点反胃。”庄嫣回答道。 “反胃？” 罗浩也没在意，回到办公室看片子。 申主任相当热情，开始说自己对患者影像上的理解。 一个青年男性，经常性得严重肺炎，这的确是风湿免疫科的疾病。 罗浩刚刚也打开ai诊断看了一眼，只是肺炎而已。 不是风湿免疫的疾病，申主任看错了，但罗浩却又不知道是哪来的问题。 按说青年男性，22岁，正是身体好的时候。 一年都未必能生一次病，哪来的反复不愈的肺炎呢。 申主任絮絮叨叨说着他对温友仁儿子的肺炎的看法，罗浩却在琢磨自己到底遗漏了什么。 隐瞒病史，有可能是这一点。 毕竟看片子上有多处浸润性炎症的表现，前片类似，罗浩更倾向于是误吸。 可温友仁儿子和他女朋友都否定了这一点。 怪了，到底是什么毛病呢？ 罗浩努力回忆协和病历库里有关的资料，但这次他却落了空，连自家协和病历库都没有相应的病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难道温友仁儿子得了一种能用他名字命名的古怪疾病？ 这也太邪性了。 罕见病之所以是罕见病，是有原因的，罗浩没办法，只能认为是ai诊断有问题，只能自行搜索了一遍风湿免疫相关的疾病。 一边想，罗浩一边用笔在a4纸上写下相关的检查，一个又一个的进行着鉴别。 一个又一个陌生的检查把雷教授看傻了眼，这都是啥？ 但他仔细看申主任的表情却发现申主任有一种心有戚戚的情绪。 风湿免疫科医生都是怪胎，雷教授心里想到。 “咚咚咚~” 罗浩正在琢磨，敲门声响起。 温友仁站在门口，一脸纠结、为难。 “温主任，进。”罗浩抬头，微笑，温和招呼。 “不敢这么讲。”温友仁低下头，努力走到罗浩身边，低声下气的说道，“罗……教授，辛苦您。” “不辛苦，看个病而已。” “我已经离岗创业了，准备5年后病退。”温友仁苦涩的说道。 “现在病退越来越难喽，温主任能办病退，也算厉害。”罗浩淡淡回答到。 “？？？”温友仁心里产生了无数的想法。 难道说罗浩准备把自己当个屁给放了？ 可旋即温友仁一想到儿子的病，万念俱灰。 就算是自己被退休，只要儿子的病能有明确诊断，什么都值了。 “罗教授，我知道您诊断水平高。” “温主任，咱是老同事，说实话您儿子的情况真的很罕见。”罗浩叹了口气，“这些检查先做着，具体结果我跟踪，希望能有一个明确诊断。” “……”温友仁无语。 “看片子，像是误吸。”罗浩道，“您也见过术后躺在病床上喝粥的患者，一下子喝进呼吸道的，就是这种表现。” “可我儿子之前是体育生，身体很好，也没躺着吃饭的习惯。”温友仁解释道。 “是啊，患者和您都给了否定的答案，这事儿难。”罗浩实话实说。 温友仁的脸色一黑。 “小师叔，您说是不是红斑狼疮的一种特定表现呢？我倒是见过类似的情况，虽然影像不是很支持。” 红斑狼疮！ 温友仁脑瓜子嗡的一声。 “不像，先做检查吧。”罗浩沉声道。 红斑狼疮他当然考虑过，但早已经被罗浩给否定。 “呕~~~” 就在申主任刚要说话的时候，身边传来干呕的声音。 庄嫣脸色惨白，手捂着嘴跑了出去。 ？？？ ？？？ 众人都愣住。 毕竟是庄院长家的千金，没人开过分的玩笑。可所有人心里都在想，小庄是不是怀孕了？谁的？ 难不成是老孟的？罗浩的嘴抿起来，表情严肃。 老孟这个狗东西偷偷摸摸做了这么大的事儿？ 几分钟后，庄嫣脸色惨白的回来。 “小庄，来我这儿。”罗浩招手。 “师兄，我没事。” “坐下，右手手腕给我。” 罗浩伸手，搭在庄嫣右手桡动脉上。 办公室里的空气几乎凝滞，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八卦吃瓜，没想到吃到了庄院长的头上。 “你这……” 20秒后，罗浩皱眉，凝视庄嫣，语气有些怪。 482 coprophilia，又叫食粪癖 所有人都把耳朵竖起来。 “你没啥事啊，恶心干呕个毛线？”罗浩凝视庄嫣，很是疑惑的问她。 吁~~~ 不是怀孕啊，不是怀孕就好。 申主任心直口快，先吁了口气，“小师叔，您这也太严肃了吧。” “小庄就是不舒服，女孩子么，很正常。” 罗浩严肃的瞪了申主任一眼，转过头继续看着庄嫣。在罗浩心里面有一个念头出现，却极其缥缈，捕捉不到。 但问题根源在庄嫣身上，这一点罗浩很明确。 恶心，干呕，不是怀孕，没有喜脉，那是什么？ 急性胃肠炎？还是脑子有问题，高颅压导致的恶心？ ai辅助诊断干干净净，确定庄嫣没生病。 罗浩严肃的看着庄嫣，大脑cpu差点没冒烟。 只要跟温友仁有关系的事儿都透着一股子邪性，罗浩已经许久没有碰到ai辅助诊断+协和病历库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了。 庄嫣被罗浩看的有些心虚。 “小庄，你为什么干呕？”罗浩努力让自己的言语变得温和。 “罗教授，小庄身体……”雷教授想帮庄嫣解围，但一句话没说完，罗浩沉声斥道，“闭嘴！” 雷教授的手一哆嗦。 “小庄，你为什么干呕？”罗浩皱眉看着庄嫣，又问了一遍。 所有人都糊涂了，不是给温友仁儿子看病么？怎么罗浩的重点转移到庄嫣身上去了？ 这是给庄院长看的，表达对庄嫣的关怀！ 雷教授瞬间想到这一点。 不过他心里有些轻蔑，罗教授还是年轻，演戏太过，关怀的让人有些不适。 春风化雨是最好的，不留痕迹，却又无处不在。 可罗教授却严厉起来，像是审犯人，这不是起到了反作用么？所以么，罗浩还是年轻啊，雷教授心里想到。 “师兄，你别这么看着我，害怕。”庄嫣讪讪的说道。 “害，害怕啥。”罗浩意识到自己有点急，微微一笑，重新温和了起来，“我就是觉得自己想到了什么，但又抓不住那种念头。” “我懂……师兄，我恶心是因为忽然想起百草枯中毒来了。”庄嫣讪讪的说道。 那段回忆是庄嫣不堪回首的过去，她一想起来就觉得全身不舒服，哪怕只是提到也要恶心。 “？？？” “？？？” 众人都愣了一下。 百草枯中毒和肺部感染有联系？ 罗浩却忽然怔住，随即他眼睛一亮，“刚才患者的床头柜上是不是放着一杯饮料？” “呃~~~” 没人注意到这件事，连庄嫣都没注意到。 “我去看看，你们在这儿等我。”罗浩起身。 庄嫣也觉得不好意思，跟在罗浩身后道歉，“师兄，对不起啊。” “你别去了。”罗浩道。 庄嫣一愣，“师兄，我就是忽然……” “不，我没有责备你，而是另外一种情况，你留下，我去看一眼。” 说着，罗浩大步离开办公室，直奔病房走去。 温友仁满腹狐疑的跟在罗浩身后，他也不知道罗浩在搞什么鬼。 那杯饮料？和肺炎有什么关系。 来到病房，温友仁儿子半卧位躺在病床上，温柔贤淑的女友正在用勺子喂他饮料。 这一幕让温友仁格外欣慰。 能找到这么一个不离不弃的女友，的确是自己儿子的福气。 他心里已经把那姑娘当成儿媳妇来看，怎么看怎么顺眼。 “你好。”罗浩走到床边，微笑看着温友仁儿子。 “你好。”温友仁儿子不知道罗浩和温友仁之间的故事，只把他当成是一名临床医生。 “刚刚着急，听诊的时候右下肺呼吸音没听到。”罗浩有些局促，抱歉的和温友仁儿子说道。 “？？？”温友仁一怔，他以为罗浩要直接询问饮料的事儿。 那杯饮料看起来像是橙汁，就是有点淡，分布的也不均匀。 可能是什么营养餐吧，年轻人都喜欢这个。 罗浩走到温友仁儿子的女友身边，微笑，“麻烦您让一下。” 说着，他拿出听诊器。 温友仁儿子的女友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让开位置，让罗浩听诊。 罗浩前后听了将近2分钟，详细无比，不厌其烦。 温友仁搞不清罗浩到底要做什么，一脸疑惑的看着。 但罗浩也没对儿子做什么不利的事情，温友仁只能静静的看着。 听完诊，罗浩把听诊器放进白服口袋里，和温友仁儿子说了几句话做贼似的，匆匆离开。 “爸，那个小医生是谁啊。”温友仁儿子问道。 “呃……”温友仁总觉得哪不对劲儿。 “怎么一大堆主任都不说话，就他事儿多呢。我没什么事儿，你太紧张了，普通肺炎，点两天滴就好。”温友仁儿子老大不高兴的说道。 “总犯病也不是回事啊，我给你找牛逼的医生看看，这回一定要有诊断。”温友仁搓着手，安慰儿子。 “我真没事儿，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么。爸，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多事。”温友仁儿子斥道。 虽然他说话的语气比较严厉，但温友仁没当回事。 孩子么，生病呢，心焦。 这都正常。 “啊？水呢？”温友仁儿子的女友疑惑的东找西找。 温友仁儿子看向床头柜，“刚刚我记得你就放在这儿了。” “是啊，不见了呢。” 温友仁儿子的女友蹲下，开始找床底下。 她甚至连窗帘后面都翻了，还是没找到那个杯子。 温友仁心中一动，他虽然没看见罗浩是怎么下的手，但刚刚罗浩听诊的位置就靠近那个杯子。 应该是被罗浩偷偷的“顺”走了。 这人怎么跟做贼似的？直接说，自己儿子还能不给他？ 温友仁心生鄙夷，可是这种鄙夷在儿子和女友焦急的情绪下渐渐化为虚无。 他们很着急，儿子甚至挂着点滴从床上下来帮着找。 “就是一杯饮料，你别着急，丢了我再给你买。”温友仁心疼儿子，连忙辅助他劝说道。 “你懂什么！你可闭嘴吧，听你说话就闹心。”温友仁儿子一脸焦躁的说道。 可怎么找都没有，几人相对无言。 “那杯饮料是什么牌子的？很贵吧。”温友仁试探着问道。 “问什么问，就你话多！都说让你闭嘴了，怎么跟听不懂人话似的呢。”温友仁儿子态度极其恶劣。 温友仁无语，嗓子眼有点堵，沉默中缓缓退出病房。 儿子是在叛逆期，温友仁心里劝说着自己。虽然二十多岁的叛逆期他自己都很难说服自己，但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呢？ 站在走廊里，温友仁感觉自己的眼睛进了沙子。 模模糊糊中，他看见一个灯泡从办公室出来。 是申主任。 温友仁连忙一溜小跑追上申主任。 他知道申主任是省城诊断的大牛，儿子的病，在温友仁看来，还要落在申主任身上。 “申主任，申主任。” “你干嘛？” “您这是？” “送检，看看是什么东西。”申主任手里拿着一个杯子，一个试管，抬手给温友仁看了一眼。 杯子，果然就是儿子的女朋友给儿子喂的那个。 有一部分液体已经装进试管里。 “这是饮料吧。” “啥饮料啊。”申主任站着等电梯，顺便把杯子递给温友仁，“你闻闻。” 温友仁不解，接过杯子。 杯子没什么特殊的，但温友仁接过来就知道自己错了。 店里的饮料都是一次性的杯子，而这个杯子是自家的那种。 接过来，放到鼻子旁。 温友仁有些忐忑，下意识里他已经有了答案。 可用力闻了闻，一股子地瓜的味道，应该是比较淡的地瓜粥吧，温友仁心里想到。 “闻到什么怪味道没有？”申主任好信儿的问道。 “有点淡淡的地瓜味道。” 申主任下意识的抬手想要盘自己的秃顶，但意识到什么，还是把手收了回去，老老实实的垂在身边，哪都不敢碰。 “申主任，你们怎么考虑的。”温友仁急切的问到。 “不知道，得做化验。” “什么化验？” “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大肠杆菌。” “？？？”温友仁心里有无数匹羊驼奔驰而过。 要不是最近屡屡遭到打击，他现在怕是直接掀桌子了。 申主任什么意思？自己儿子在吃屎？！ 有这么埋汰人的么！ 简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欺负欺负自己就算了，连自己儿子都欺负！ 这帮狗东西！ 温友仁被气的脸色极其难看，申主任皱眉，连忙半抢的从他手里把杯子夺回来。 “你……” “害，我知道你很难接受。”申主任道，“我不是说等化验出结果的么。你还非要问，问了你也不信。我知道这很难接受，可只有化验出大肠杆菌，疾病才有合理的解释。” “怎么可能！那不可能！！”温友仁双手握拳。 “小师叔说，这是一种可能，他也吃不准。但是吧，从小庄的表情、表现能看出来。 上次百草枯中毒的患者让小庄……唉，总之呢，虽然粪便的味道有点淡，可她还是闻出来，下意识的恶心干呕。 真是作孽哦。” 申主任絮絮叨叨的说着。 “？？？”温友仁有些迷糊。 难道那个姑娘也吃过？ 那个梳着高马尾的姑娘看着大家对她都很好，不至于啊。 医大一院的人都这么怪？怎么他说什么自己都听不太懂呢。 电梯到了，申主任也怕温友仁作出什么幺蛾子，不再解释，急匆匆上了电梯。 温友仁有些迷糊，跟在申主任后面来到检验科。 这里倒没什么也别的，送检后申主任自己去忙了。 温友仁有些恍惚，行尸走肉一般在医院里游荡。申主任看他有些可怜，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患者家属，就跟温友仁说，“你家孩子可能有coprophilia。” “啥？”温友仁一怔。 可普洛菲利亚，那是什么鬼？ “来，我先跟你讲一下，不一定对，但你有个心理预期。”申主任拉着温友仁来到外面。 天有些冷，天空瓦蓝瓦蓝的。 “当爹的不容易，我家孩子上学的时候就有点抑郁，不过上大学之后就好了，都是我当时逼的太狠。”申主任啰嗦着。 “申主任，coprophilia是什么？”温友仁问道。 “翻译过来，就是食粪癖。” “？？？” “！！！” 温友仁愣住。 “这种事儿吧，属于精神类疾病，不多见也不罕见。”申主任已经洗过手了，他抬手盘着自己的秃顶，慢悠悠的说道，“据我了解，文献报导过的食粪癖患者并不多。” “美国有一个名叫莎娜的女人，她对粪便的爱就很不一般。而且，她还有严重的储物癖。她会将粪便装进各种各样的罐子里，然后摆放在家中，她的家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的粪便储物馆。” “她每天就吃粪便生活，尽管她收集的粪便已经够她吃一辈子了。她会将粪便装在容器里搅拌，然后一饮而下。 而且她从来不洗手，对吃下去的东西也完全没有不适，甚至自动免疫了满屋子的恶臭，在嗅到或吃到粪便时还会感到兴奋和愉悦。” 温友仁听申主任说的恶心，心底的怒火油然而生。 但他此时此刻还保持着一丝理智，想要咧出一个微笑，但却什么都没做到，表情逼哭都难看。 “可那东西我闻了，是地瓜味儿。” 温友仁解释道。 “这事儿吧，还得看本子的。”申主任开始八卦，“日本的黄金宴就是其一种独特的饮食文化。 为了保证便便的口感，首先会挑选一个美少女，如果，那将更受欢迎。 制作的周期也不断，至少三个月之久，他们会让少女一日三餐都吃同一种水果或蔬菜，连续吃上3个月。” “……”温友仁无语，他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 妈的！ “主要有南瓜、香蕉、菠萝、芒果等，反正都是些黄色蔬果，这也是为了保证便便的颜色是黄色的。 这种饮食文化据说在本子那面很受欢迎。” “患者的情况，可能是让他女朋友一直在吃类似于地瓜的食物，所以有一股子地瓜味儿。” “我草你妈！”温友仁怒火中烧，抬手一拳砸在申主任的脸上。 申主任被打懵了，捂着脸转身就跑。 温友仁不依不饶，他已经丧失了最后的理智，追着申主任饱以老拳。 似乎是申主任逼着温友仁的儿子吃的。 至少，刚刚那段话证明申主任在侮辱自己儿子！ 什么本子愿意吃屎，那肯定是罗浩这个小崽子想出来的说法！ 温友仁的眼睛红了，血红，跟斗了气的公牛一样。 “你干什么呢！”有保安看见这一幕，上来准备拉住温友仁。 “他是患者家属，轻着点！”申主任虽然被打，但温友仁人老力衰，伤的也没多重。 而且申主任也觉得自己说的事情有些诡异，所以他喊保安只是拉开就行，别真的动手打伤了温友仁，导致事态向着不可控方向发展。 申主任想多了，保安只是吆喝，根本没想伸手。 于是形成了申主任在前面跑，温友仁在后面追，保安坠在最后不断的吆喝的古怪画面。 不过申主任的身体还是好一些，在力竭之前温友仁先累趴下了。 保安这才上来拨打120，找120把温友仁拉去急诊。 虽然在医院，120急救车的调配还是要打电话，规定就是规定。 这事儿很操蛋。 申主任觉得自己受了无妄之灾，可他看见嘴角冒白沫子的温友仁后，只想着自己挨的那拳就算了，温友仁千万别死了才是。 找冯处长汇报了这件事，调取当时的监控。 申主任直到这时候才松了口气，养成一个良好的习惯是多重要。因为从医患纠纷1.0年代一直走到3.0年代，所以他下意识的和患者家属在监控下面说话。 被打的那拳明晃晃的，并且没有还手的动作，告到联合国也是申主任占理。 “申主任，你这怎么还和患者家属打起来……怎么还被患者家属打了呢？”冯子轩笑呵呵问道。 见不是申主任的错，冯子轩也轻松了很多。 因为罗浩的原因，和附近分局的关系更上一层楼。从前是和局长、政委关系好，现在和下面小干警的关系也相当好。 不占理的事儿不好说，占理的事儿肯定不会吃亏就是。 申主任愁眉苦脸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冯子轩瞠目。 还有这种事儿？还有这种癖好？这也太小众了吧。 前几年有个叫老八还是老几的网红为了知名度，在卫生间里吃翔，那视频冯子轩不慎看了一次。 就一眼，网红的动作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简直太厉害了，冯子轩很少佩服人，但对这位网红却佩服到了骨子里面。 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儿。 而温友仁的儿子玩这种事儿的段位明显要比老八高，人家哪怕是吃屎也要“精挑细选”。 “结果什么时候出？” “估计快了。”申主任垂头丧气的回答道。 跑了几分钟，虽然患者家属先于自己倒下，但申主任也不舒服。全身无力，手脚酸软，肺子里很着火了似的。 “小罗。” 申主任一怔，抬头，看见冯处长正在打电话。 “在哪呢？” “哦哦，申主任这面有点事，我过去，见面后再说。” 说完，冯子轩挂断电话。 “冯处长，您……”申主任惊讶，冯处长什么时候对临床上的破事这么感兴趣来着。 “去看一眼，我的直觉告诉我小罗的判断应该没有错。” “为啥？”申主任顶着灯泡一样的脑袋问道。 “女生的第六感敏锐，小嫣在百草枯中毒那次坐直升机去拉患者，一路上吐……的隔夜饭都出来了，估计是留下了比较深的心理阴影。” “加上第六感，她第一时间觉得不对劲儿，但哪不对劲儿小嫣也不知道。这么一对，是不是就有点道理了？” 冯子轩问道。 申主任觉得还是有些牵强。 但任凭申主任的情商再低，也不至于当面反驳冯子轩。 跟着回到呼吸内科，办公室门口，冯子轩听到庄嫣在八卦。 “以前我们加班做手术，做到夜里，主任都会叫我给大家订点吃的喝的，嘱咐我别忘了护士妹妹和麻醉老师。 他直接给我转账，一转就是一千。” “后来读研读了一年，主任再订吃喝的时候也不多说，只给转五百，我那时候不懂事，问了一句，主任说就别带护士的了。” “再读一年，主任只给我转二百，我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也不声张，连麻醉老师的东西都不带了。” 冯子轩笑吟吟走进去，“小嫣，聊什么呢？” “冯……处长，您好。”庄嫣站起来，笑着回答道。 见庄嫣没什么事儿，冯子轩也放了心，他是真担心庄嫣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我们在说最近经济下行，消费降级呢。” “害，跟经济下行……”冯子轩刚想说说什么，但旋即顿住。 没关系？有关系。 主任挣得越来越少，肯定不会在麻醉医生、护士身上花钱。 “你没看麦当劳的5元特价冰淇淋一直都挂着特价，2元，比蜜雪冰城的还大么。”罗浩笑眯眯的说着。 “小罗，等化验回报呢？” “等陈勇和患者家属沟通呢。” “呃……”冯子轩一怔。 “在医疗组群里小庄说了这事儿，结果老柳忍不住，想知道八卦，就派陈勇来沟通。”罗浩也很无奈。 这事儿，不怨自己。 “坐坐坐，患者不是经常肺炎么？怎么想到这儿了？”冯子轩先坐下，随口问道。 “凡事总要有个原因，22岁，身体正好的时候，肺炎哪来的？”罗浩说道，“但冯处长，也只是个怀疑。” “呵呵，申主任可都挨打了。” “唉。”罗浩叹了口气，“看病不易，本来是温友仁想要一个明确诊断的，但是吧，他还接受不了。” “谁？温友仁？就是实名举报你的那个？就是前段时间撺掇患者不给儿子治疗，准备人死了讹医院的那个人？”申主任问道。 “是啊。” “咯~~~”申主任软塌塌的在椅子上瘫的跟面条一样，甚至肉眼可见角弓反张出现。 483 映出八卦图的铜镜 “申主任，别闹，起来。”罗浩看也没看申主任的“表演”，淡淡说道。 申主任有些无趣的坐直，“小师叔，我这不是心里气不过么。要是一般的患者家属就算了，可他是温友仁！这口气你大人大量，我可不行。” “算了，要是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挺惨的。”罗浩叹了口气。 冯子轩一怔，小罗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善人。他就是看着阳光明媚，做起事儿可绝不手软。 至于有关于温友仁撺掇患者家属的事儿，庄嫣做的鬼畜视频，也被冯子轩认定为是罗浩私下授意的。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罗浩指使，但鬼畜视频发出来罗浩一句话都没说，更没阻止庄嫣，这已经说明了某种问题。 “下次别找我。”陈勇怒气冲冲的回来，脸色不善。 “怎么回事？”罗浩淡定的问道。 冯子轩竖起耳朵。 他对陈勇的能力是相信的，最早是在妇儿医院，罗浩给陈勇打电话，这小子几分钟就把障碍扫除。 今儿这是怎么了？ “一群变态。”陈勇骂道。 罗浩知道不是在骂自己，笑呵呵的看着陈勇，“说说。” “温友仁的儿子有病，自学的心理学，pua了一个女生。”陈勇道，“狗东西是异食癖加控制狂，这个小姑娘有m倾向，脑子也感觉被温友仁他儿子给洗的很彻底。” 呃…… 陈勇极少有说话乱糟糟的时候，可以轻易看出来他现在很生气。 应该是因为那个小姑娘吧，罗浩猜测。 “温友仁的儿子控制这个姑娘的饮食，规定她每天只能吃什么，吃多少，然后过几天这姑娘直接拉给他吃。” “……” “……” “……”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哪怕是出了严重的医疗事故，哪怕是庄永强暴怒，来呼吸内科兴师问罪，气氛都没有这么古怪。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回忆着陈勇刚说的话。 这是啥癖好？ 控制人，这一点所有人都懂，pua么，临床医生又不是没经历过，甚至可以说几乎所有的临床医生都是在pua中长大成熟的。 可控制了一个小姑娘，竟然叫她控制饮食，然后pua她只吃固定的食物然后变成吃的。 这特么还不如那只蟠桃园用了定身诀的猴子。 猴子控制住七仙女，然后偷桃子；温友仁的儿子控制了一个小姑娘，然后控制她吃什么、拉什么。 咳咳咳。 画面感太强，已经无法想象。 “然后温友仁的儿子要是吃腻了，想换口味了，就改变姑娘的食谱。据说他自称是个美食家，可以通过食谱该改变翔的味道，而那个小姑娘，就心甘情愿的当一个食品加工厂。” “好好说话，别这么大的负面情绪。”罗浩皱眉，轻声说道，“什么食品加工厂。” “比喻，比喻你懂不懂！” “唉。”罗浩叹了口气，恶狠狠的看了陈勇一眼。 “你知道那杯饮料是什么么？”陈勇问道。 罗浩摇头。 现在满屋子也就罗浩还能和陈勇进行交流，其他人要么是老了，三观无法接受这种变态的扭转；要么是庄嫣那样，已经开始恶心、干呕。 “是小姑娘的晨尿，再夹杂上一点宿便。算是，鸡尾酒？”陈勇道。 “！！！”罗浩惊讶，“玩的这么花？” “是啊，我以为异食癖顶多就吃点头发，什么长发公主病之类的就到头了。人类，还真是没有极限。”陈勇道。 罗浩叹了口气，“申主任，要不就算了。” 申主任连连点头，“小师叔，您说得对，要不我就先走了。” “去吧，拍个片子，别真有问题。”罗浩叮嘱。 “没事没事，我先走了。年轻人玩的，我怎么听一遍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呢。”申主任一边往出走，嘴里一边絮叨着。 什么年轻人，这和年轻人有啥关系，罗浩心里想到。 等温友仁的儿子老了，也肯定会是一个变态。 “罗浩，这种叫啥？”陈勇皱着眉问道。 “coprophilia，翻译过来就是食粪癖。” “竟然还真有这种人，我以为只是书上写的一种罕见的人格障碍。” “呕~~~”庄嫣受不了了，越想越恶心，尤其是晨尿+宿便，还玩出花样来了。 “小庄，回科么？” “嗯，我先回去，我这里难受。”庄嫣捂着肚子。 “帮我把老孟叫来。” “嘎？” “协和病历库里类似的案例比较少见，丰富一下病历库。”罗浩平淡的说道。 “……”庄嫣想要反驳，可呼吸内科就像是粪坑一样，没驻足一秒都让她觉得全身不舒服。 庄嫣转身就跑，甚至连答应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小罗，这……这是怎么个说法？”冯子轩也很无奈，但办公室里的空气格外黏稠，让他呼吸不畅，便问了一句。 “唉，是一种xp，很古怪的xp。” “呃。”冯子轩无语，凝噎。 “很少，最近的一个例子是jm市。有一天接到报警电话，说有男士闯进女厕。” “结果警察到了一看，那位吃的正香。” “……”陈勇叹了口气，“聊点开心的吧，这玩意太恶心了。” “嗯。”罗浩从善如流，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展开。 温友仁的儿子有古怪的癖好，至于肺部的感染，估计是粘在口腔里的宿便中蕴含的大肠杆菌以及其他细菌随着呼吸进入肺部。 到不一定真的有呛咳，这一点温友仁的儿子有可能没说谎。 可他还不如说谎呢。 “他们还真是天生一对。”罗浩还是没忍住，把这话说了出来。 “换个话题！”陈勇大声提醒。 “心别那么脏么，小心道心受损。”罗浩笑道，“冯处长，申主任被打，接下来怎么办？” “就这样吧，我一会让唐主任去看看，这面有结果，拿给温友仁。话说这件事吧，还真能以后日常提起。” 罗浩和陈勇惊讶的看着冯子轩。 “有些事，做了是要遭报应的。”冯子轩正色说道，“多点敬畏比较好，即便是有了温友仁的心思，也要有所顾忌。” “我的麻烦能少点，最起码我不想再碰到被撺掇的患者家属拒绝治疗这类屁事。” “那，麻烦冯处长了。”罗浩认真道谢。 冯子轩颔首，没说话。 两人都知道这件事后继还要有多少麻烦，所以没人客气。 “走了走了。”罗浩起身，“陈勇，你家老柳咋说？” “还没跟她说呢，她心脏的很，跟她说这些她得三天不愿意吃饭。关键是她不吃饭，还拉着我一起不吃饭。我要是敢吃一口，她就能勒住我脖子跟我较劲。” “哦呵？三天不吃饭是比喻么？” “是白描，至少。”陈勇有些沮丧。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事儿和罗浩没关系，他也懒得管，人家两口子之间的事情，自己管那么多干嘛。 “对了，我师父让我给你一样东西。”陈勇忽然说道。 “东西？” “不是说要给你祈福么，我师父说你命太硬，费事，给你邮递了个小物件。” “邮递？顺丰还是京东，还是什么什么通。” 罗浩对陈勇用这个词表示不理解。 按说老人家给自己的东西怎么都应该是天材地宝级别的吧，就这么水灵灵的邮递过来？ 不怕丢？这也太世俗化了，一点神秘感都没有。 “我给忘了，还在快递驿站呢，今天去取……”陈勇结语。 “……” 忘了！ 罗浩把这事儿忘到脑后。 一个可以快递，能放到快递驿站忘了好几天的东西，能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估计最多算是一件纪念品，或者是209所的冰箱贴。 “行行行，那明天你给我带来。”罗浩敷衍道。 见罗浩多少有些意兴阑珊，陈勇笑道，“罗浩，是好东西，就是给忘了。” “嗯嗯嗯，好东西。”罗浩敷衍着。 陈勇有些不服，逆反心理爆棚，“换衣服，去快递驿站取，我教你怎么用。” “不用，明天你带来就行。” “罗浩，师父给你的真心是好东西。”陈勇见罗浩越不上心，就越是坚定，仿佛早都忘了自己把那玩意扔到快递驿站好几天的事儿。 “上班呢，下班再说。” 罗浩随口敷衍。 回科室，罗浩刷论文，庄嫣在那心不在焉，总是想和孟良人说刚刚发生的事情。但每次刚要说，她就浑身不舒服。 嘿。 罗浩看着有趣。 过了一会，呼吸内科的住院老总给罗浩发来检验报告，那瓶“饮料”里的确发现了大肠杆菌。 剩下的液体，已经做了尿常规检查，估计能发现尿胆原之类尿液里特有的物质。 晨尿+宿便，温友仁的儿子还真是好胃口，罗浩心里赞了一句。 下班，陈勇不依不饶，拉着罗浩死活要给他马上取师父送给罗浩的“宝贝”。 罗浩没办法，只好上车，带着陈勇和柳依依去快递驿站。 “罗教授，晚上叫大妮子来家里吃饭吧。”柳依依盛情邀请。 这话要是陈勇说的，罗浩肯定毫不犹豫就拒绝掉，但老柳开口了，该去还是得去。 “行啊，我开车呢，你给大妮子发个信息，让她打车来。” “你就不能给大妮子买台车？” “她住的地儿距离哈动300米，买车干嘛。”罗浩扎好安全带，启动了标志307。 “对了罗教授，我最近看小米su7有前备箱，透明的，隔水。”柳依依忽然说道。 “？” “！” 罗浩一怔，马上想到。 “好，回头我给老板的钓鱼车改造一下。还得是雷总啊，想的就是周全。”罗浩感叹，“这要是钓一条大鱼，放在前备箱里，绕着金水桥一圈……” “罗浩，你这个有点过分，在小区里转一圈就够了，你咋不开去津门绕着金汤桥跑一圈呢。” 罗浩却没回话，而是仔细沉思，琢磨应该怎么弄才能让老板满意。 钓鱼车，罗浩平时也不是很上心，毕竟罗浩不钓鱼。 幸运值高了，鱼都自己往鱼钩上窜，怪没劲的。 “前几天听马壮说一件事。” “马壮说什么了？”柳依依笑问。 “他去旅大那面出海玩，带了几个标志的模特。”陈勇笑呵呵的八卦。 罗浩一怔，陈勇在家都是这么作死的么？ 他心里就没点逼数？ “上船，出海，姑娘们就开始呕吐，晕船么。” “那的确挺扫兴的。”罗浩趁着柳依依没说话，赶紧给陈勇找补。 “不不不，是他故意的，用呕吐物打窝子用。” “滚！”柳依依在后排一个裸绞绞住陈勇的脖颈，“就知道你故意说这些恶心东西来烦我。” “哈哈哈，这不是给罗浩打个预防针么。” 嗯？预防针？ “罗浩，我家吃的东西可不太好吃，你自己心里有数。” 柳依依这次没反驳，看样子她心里也知道。 “再不好吃能多不好吃，能比你在英国吃的还要差？干巴面包我又不是没吃过。” 按照罗浩对陈勇的了解，这货现在就要开始抱怨了。可这次陈勇却没说话，只是嘿嘿笑着。 “罗教授，我一般只吃减脂餐。陈勇来住后，要吃肉，他一顿不吃肉都不行，我也馋，就琢磨了点新做法。” 估计是看自己都去家附近的快递驿站取快递了，不上门吃口饭不礼貌，罗浩心里想到。 “没事，我看看你们平时都吃什么。” “你俩吃啥？”柳依依问道。 “昨天吃的鲶鱼炖茄子，菜刚做好竹子就越狱了，忙完回家的时候还是温的，刚好拌饭吃。我愿意吃拌饭，好吃。” “罗教授，这么吃东西胖人。”柳依依道。 罗浩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柳依依。 肌肉线条完美。 为了养这么一身标准的身材，老柳看样子也很是吃了些辛苦。 不过再难吃估计也比干巴面包好啃，要不然陈勇早都叫苦连天了。 “罗教授，还是订外卖吧。”柳依依建议到。 “不用，你平时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罗浩道，“昨天我也吃多了，今天正好刷刷脂。大妮子最近也胖了，张罗着要减肥。刚好，让她跟你学学。” 陈勇欲言又止，最后哈哈一笑，“老柳，听他的。” 说完，不等柳依依说话，陈勇神秘兮兮的跟罗浩说道，“罗浩，我估计我师父把他压箱子底的东西给你拿了点。” “哦？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啊，我师父压箱子底的东西不少，都是好东西。我当年走的时候琢磨着师父应该能送我点，防身总是要的吧，但他说不用。” “不用？” “我用不到，你说气人不气人。这几天我都没去取，主要是嫉妒。”陈勇神秘兮兮的，想要吊起罗浩的兴致。 “……”罗浩沉默。 陈勇说话可真好听，自己忘了，他师父随手送自己一个能快递的纪念品，而且还被陈勇忘在快递驿站，结果却被他一说竟然变成了天材地宝。 不过罗浩也不在意，老人家给自己祈福的幸运值还在那挂着呢。 看几次病都是小事，这次针灸治疗白内障也不是什么大手术，顺便还把由之老先生自制的东西copy了一份回来。 以后有机会可以给柴老板、周老板做相关的手术。 毕竟针灸的创伤更小，类似于微创。 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到也快，慢悠悠来到柳依依家小区门口。 刚好有台车开走，罗浩倒车入库，停进车位里。 这一幕大家早都习以为常。 来到快递驿站，陈勇报了单号，取了快递。 他掂量了一下，脸色有些凝重，甚至都等不及回家，在快递驿站门口直接拆开包装。 “陈勇，这样不好吧。万一老人家送我的是什么宝贝呢？” “万一？你怎么说话呢，我师父送你的就是宝贝！没有万一！天下唯一还差不多。”陈勇叫嚣着。 “那你在这儿拆开……” “没事，我看看，主要是好奇。” 陈勇果然是妇女之友，拆快递的手速堪比罗浩做手术的手速。徒手撕快递，姿势标准快捷。 一枚古朴的铜镜出现在陈勇手里。 “我就知道，师父真把它送给你了。”陈勇的语气很复杂，有些遗憾，甚至罗浩还听出了如释重负。 “什么好东西？这手工艺看着有点糙啊。”罗浩伸手接过来，但陈勇捏着铜镜不松开。 “喂，我的！”罗浩提醒。 “知道，我稀罕一下的。”陈勇手指磨着铜镜的背面，恋恋不舍。 罗浩也摸了一下，做工粗糙，说有个百十来年的历史，自己都不信。 而且肯定不是义乌产的，义乌生产不出这么粗劣的物件来。或许是北河农村的小作坊出品，但据说那面产品的质量也在提高。 不过罗浩也不在意，送什么都是心意，无所谓。 “罗浩，给你看个好玩的。”陈勇把铜镜夺回来，很暴力。 罗浩也没抢，还真别说，陈勇演戏真是越来越像了，那种恋恋不舍的感觉就像是真的一样。 可以去演戏了，碾压一众小鲜肉。 陈勇手持铜镜，忽然罗浩感觉有一阵风吹过。 就像是施法似的，此时此刻的陈勇倒也有了几分风采，飘飘欲仙。 罗浩还没腹诽，很快就愣住。 地面上忽然出现一副八卦图的影子，阴阳二气八卦图，还有细微的细节，逼真无比。 这是铜镜反射光导致的？罗浩一下子怔住。 要是这么看的话，的确有点意思。 “咦？这是什么？”柳依依看着光影问道。 “好宝贝！从前我跟我师父要过，还找几只猫去偷过，我师父太鸡贼了，猫根本摸不进去。”陈勇有些遗憾。 罗浩接过铜镜，对着快递驿站的光换了几个角度看铜镜的背面。 后面看着是平的，摸着有些粗糙，但仔细看那里刻着浮雕线图图案。 应该是铜镜背面的花纹图案让镜面上的各个位置的厚度不一致，加上铸造残余应力，随着镜面的研磨和抛光，铜镜的厚度越来越薄。 铸件冷却时的残余应力让铜镜表面发生弹性变形，从而形成细微的起伏图案。 而且镜子正面的图案跟背面的花纹是相对应的，所以在夕阳的照射下，会有逼真的阴阳八卦图案出现。 这东西放在古代，的确是好东西。 光是铸造，就需要大师级别的手段，还要精雕细琢。但放在现在么，罗浩感觉义乌和北河的家庭作坊都能做。 而且还是要多少有多少的程度，一点都不值钱。 “咦？哥们，你这铜镜哪买的？” 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爷们看着好奇，走过来。 “家里老人送的。”罗浩微笑。 “不对啊。”中年男人左右看了两眼，伸手刚要说话，就被陈勇挡住。 他知道陈勇是不想自己碰铜镜，却也没坚持，“我这儿也有一个，义乌货，不到一百块钱。” 说着，他拿出自己的铜镜。 果然，这东西已经商业化了，虽然可能流传的圈子比较小，但还是随处可见，罗浩微笑。 陈勇皱眉，看了两眼后眉心舒展，赞道，“大哥，你这是好东西，我们的不行。” 中年男人瞥了眼陈勇，“哈哈哈，要不咱俩换？” “家里老人送的，就不换了。”罗浩笑道。 “哥们，商量下，你这个卖不？”中年男人问道。 “这不都差不多么，都是流水线生产的。”罗浩心中生异，敷衍道。 “是啊，就是个好玩，要不你开个价。”中年男人笑道，“我也是好信儿，你这个也没铜锈，看着不像是古董，估计是北河小作坊出的。我省得买了，凑一对。” 罗浩摇摇头，笑着要把铜镜收起来。 “等等，500，怎么样？”中年男人马上喊到。 “不卖。”罗浩笑道。 “1000！” “哥们，我们……只买，不卖。”罗浩无奈的看着中年男人，再次重申。 “害，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是不是一出价您就觉得我是收古董的？哈哈哈哈，咱东北哪有那么多古董，尤其是咱这儿，最远能往上推几百年，那还叫古董？” “家里老人送的，真不能卖。”罗浩把铜镜随后揣进裤兜里。 “叮咚~~~” 系统提示音随即响起。 484 带颜色的五花肉 所有属性提升20%！ 罗浩是真的惊呆了，他以为只是一个老物件，最多是陈勇他们这些人用的什么玄之又玄的东西。 万万没想到自己贴身的时候，竟然会有这么大的作用，可以直接作用在属性上。 所有属性，包括幸运值。 罗浩怔怔的看着系统面板发呆，身边的中年男人不屑说道，“市场上不到100块钱就能买到的，我给1000都不行，小伙子，你太贪了，我不要了。” 他说什么罗浩根本不在意，甚至都没听到。凭空得到一件宝贝，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罗浩都有点飘了，还是陈勇的那位师父出手阔绰。 压抑住心中的喜悦，罗浩道，“走，回家。”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陈勇好信儿问道。 “回家说。” 见罗浩几人转身就走，根本不理自己，中年男人大声喊道，“2000！不能再高了！” 罗浩根本没理他，中年男人估计是眼睛比较亮的文物贩子，看出铜镜有些神奇，但却万万没想到会这么神奇。 他还用普通的心理战来和罗浩拉锯，却不知道这件事根本不会向着他预料的方向发展。 上了电梯，陈勇神秘兮兮的问道，“罗浩，到底有什么感觉？我听我师父和师伯聊天，说是有……” “滋阴壮阳？”老柳不屑补充道。 “有用，真有用，好东西。”罗浩认认真真的说道。 柳依依神色一动，但没说话。 能怼陈勇，那是因为陈勇是男朋友，但却不能怼罗教授，那可是自己的老板！ 老板说啥都对！ 这点觉悟柳依依还是有的。 “这么好的东西给你了，我师父咋想的。我下山之前问他要了两次，他都装聋作哑假装没听到。”陈勇抱怨道。 “嘿。”罗浩看着涨幅高达20%的各种属性，心里乐开了花。 能按照百分比涨属性的东西都是神器，罗浩也玩过游戏，对这点深信不疑。 “陈勇，我看那哥们也买了铜镜，但绝对和老人家送我的不一样，这里面有什么说法么？”罗浩虚心请教。 “说法肯定有，你没看铜镜背面浮雕上刻的是河洛八卦，照出来的却多了无数的细节么？不光是简单的铸造工艺问题，这是我师父压箱子底的宝贝，我估计背后的八卦图是法阵，这件东西是法器，还是挺了不起的法器。” 来到家里，柳依依把陈勇撵出去，让他陪着罗浩聊天，自己在厨房里忙碌。 罗浩特意叮嘱千万别太麻烦，平时吃什么就弄什么，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陈勇给罗浩“科普”了他们的相关知识，但罗浩没听懂。 甚至有各种复杂的风水堪舆的内容。 陈勇兴奋异常，罗浩知道这货肯定心里想的是自己的就是他的，虽然不在他手里，但关键时候能“借”。 所以他嘴上抱怨，心里也着实开心。 大妮子堵车，来的晚，好在柳依依做饭也不快，一个小时后，陈勇说的兴致盎然，王佳妮已经到了。 “吃饭吃饭，吃完饭我和大妮子去哈动看一圈。” “大半夜去哈动？” “大黑那狗东西每天晚上都和保安们一起吃饭，一根鸡腿，二两小酒。那帮保安偷懒，让大黑去替他们巡逻。”罗浩解释。 “我见过，他们晚上聚在一起吃东西。”陈勇笑道，“你还真想让保安每个月拿两三千块钱，值夜班一晚上不睡看着哈动啊。” “也不能给大黑喝酒么，喝多了耍酒疯怎么办。我去看一眼，别真的喝多了。”罗浩强迫症发作。 “大黑喜欢，你管的可真多。罗浩……不，大妮子，罗浩平时爹味儿也这么重么？”陈勇问道。 “大黑还是少喝点的好，狗子的肝脏代谢和人类不一样。”王佳妮毫不犹豫站在罗浩这边，不管是对是错。 陈勇耸耸肩。 “罗教授。”柳依依探出头，怯生生的说道。 “嗯？怎么了老柳？” “不好吃你别怪我。” “端上来，让罗浩也尝尝我平时吃的东西。”陈勇使劲撺掇着。 柳依依没有说陈勇，做了几秒钟心理建设后端上来一个盘子。 罗浩都傻了。 这是什么黑暗料理！ 盘子里是五花肉，看着应该是不错的肉，可颜色却让人不寒而栗。 五花肉，紫色的！ 紫色！！ 确认没毒么？罗浩总听什么黑暗料理之类的玩笑说法，可所有玩笑在老柳做的紫色五花肉面前都黯然失色。 “罗浩，尝尝，老柳的手艺。”陈勇嘿嘿笑着。 “我艹，老柳，牛啊，这玩意是怎么弄出来的？”罗浩已经被震撼到。 自己家吃饭还要放色素么？中餐讲究色香味俱全，但那是为了东西好吃。 可老柳这份五花肉却是奔着让人难以下咽的方向走的。 紫色，蓝色，都是人类比较畏惧的颜色，尤其是在食物里。 所以平时极少能看见相关的视频。 倒是黄色什么的比较多见。 老柳做出来的这肉难不成真的有毒吧。 “喂，罗浩，吃啊，别愣着。我家老柳亲自下厨做的肉，平时我想吃都吃不到，在英国天天被当兔子喂，回国后还当兔子，那我回国干什么？还不如在英国被饿死。” 陈勇阴阳道。 “喂喂喂，想吃就吃，不愿意吃就出去撸串，说这么多怪话干什么。你在家阴阳，上班八卦，还真是个道士。”柳依依斥道。 “肯定吃啊，和我家老柳同甘共苦。你辛苦减肥为了啥？还不是为了我。”陈勇认认真真说道，直接认怂。 罗浩想捧个场，但艰难的咧嘴笑了笑，“老柳，还有什么忙的？” “还有菜，稍等。” 稍后，柳依依端上来一盘子蓝色的肉。 这回罗浩彻底安静下来了，默默地看着那盘子蓝色的肉发呆。陈勇估计命里有艳福，但绝对没有口福。 在英国被人当兔子养，回国后被老柳天天喂这种东西。 至于自己么，来老柳家里吃饭，最多就这一次，绝对不会有下一次，罗浩心中发誓。 毒誓。 蓝色，紫色，色彩斑斓，看着……就没有食欲。 可王佳妮却惊喜，“依依姐，怎么做的？！我在网上找教程没找到！” 淦！ 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罗浩周身。 难道自己以后要在科室里和老孟一起订外卖？ 外卖太油了，实在不健康。 罗浩欲哭无泪，已经在盘算出路。 这种东西陈勇吃得，自己肯定吃不得！一定不能！！ 看见王佳妮兴奋的表情，小呆毛一晃一晃的，柳依依这才开心起来。 “紫甘蓝焯水后把五花肉加进去，肉要煮半熟，然后加紫甘蓝后煮熟。”柳依依开始和王佳妮交流起心得。 “应该是紫色的吧。”王佳妮问道。 “是啊。” “蓝色的呢？蓝色一看就有毒，想吃也吃不进去，怎么做的？！”王佳妮兴致勃勃询问“秘籍”。 “紫色的肉，等水凉了之后放进去小苏打，就会变成蓝色。可神奇了，我第一次这么做被惊呆了。” “哇哦！”王佳妮的眼睛里冒出小星星。 “就算是馋了，看见紫色、蓝色的肉，哪怕做的再怎么香，也吃不进去多少，你说是吧大妮子。”柳依依道。 “是是是，是是是。” 王佳妮不断点头，小呆毛不断附和着。 两人竟然有很多共同话题。 罗浩无语。 “喏，我在家吃的就是这，你说这都是啥啊。”陈勇压低声音说道。 “那你自己做啊。” “老柳不让，说我耽误她控制体脂。” 罗浩想起老柳勇蝴蝶骨起瓶盖的那一幕，还真是所有事儿都要在暗处付出代价。 可这份代价也太高昂了吧，人生吃喝……吃喝玩乐，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堆乐趣。 “你说说，比英国的吃喝都要差，还差了无数倍。”陈勇啰嗦着。 “好了，反正你也得吃。说这么多有啥用，老柳还得生气。” “罗浩，你竟然……” “铜镜就戴在心口位置就可以？”罗浩已经开始转移话题，他拿定主意今晚去哈动，要和保安们一起吃一口，哪怕抢大黑的鸡腿。 老柳做的东西，香是香，但就是咽不下去。 这是刻在基因里的，从现有科学的角度来讲，对紫色、蓝色没有忌惮的原始人早都被毒死了。 老柳，有毒，罗浩总结了这一点。 草草吃了一顿饭，罗浩对此深表遗憾，也对陈勇每天就能吃这东西深表同情。 吃过饭后，罗浩一秒都不想停留，带着王佳妮就走。 上车后，王佳妮有些小心的问道，“罗浩，以后我可以做两种菜么？” “呃，你该不会也要吃蓝色的五花肉吧。” “减肥啊！吃着香，但就是不敢多吃，我看那东西挺好的。” “……”罗浩叹了口气，“胖乎点挺好的，旺夫，国泰民安脸。” “切！”王佳妮对罗浩的话不屑一顾。 “我不吃，我要吃鲶鱼炖茄子！我要吃汤泡饭。”罗浩坚定的说道。 “吃两样，我自己的特殊做，你能接受么？”王佳妮试探着问罗浩。 毕竟和罗浩认识以来，他很坚定的表达自己的意愿的事情不多，刚刚就是其一。 “能，但我不建议。小心吃出营养不良。” “没事没事，放心。”王佳妮听罗浩这么说，放下了心，开始拿出手机记录柳依依说的做菜的全过程。 内容不多，但细节还是有些的。 开车来到哈动，罗浩想要看看大黑和保安们喝酒吃肉的画面。 大黑竟然在哈动混的风生水起，不能不说它的情商是真高。 狗子也有情商，大黑是其中翘楚。 当然，这也和自己有关系，罗浩心里明镜一般。又或许大黑有三等功傍身，保安对它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伤痕是男子汉的勋章，大黑的勋章足有一吨重。 进哈动，罗浩直接找到保安室。 保安们正在吃饭喝酒，看见罗浩来了，都有些尴尬。 “罗教授，您……”保安队长红着脸，酒意已经醒了大半。 “我来看看。”罗浩看了一圈，没看见大黑的影子。 “大黑呢？” “跟小华去巡视了，一会回来，吃饭喝酒小华带着大黑再转一圈。” “小华？”罗浩皱眉。 “罗教授，不是我们欺负小华，是他自己要求的，不让还不干，就要不停的走。我看他就是劳碌命，闲下来一分钟都浑身痒痒。”保安队长笑呵呵的说道。 罗浩却也不在意，闻到肉香，看见酸菜炖的大骨头，食指大动。 老柳做的饭，任何一根手指但凡动一下，罗浩都觉得自己得了帕金森。 这才是人间。 “添副碗筷，我尝尝你们的伙食。”罗浩笑着说道。 “啊？！”保安队长愣住。 有人麻利，已经给罗浩填了碗筷。 一口大骨头，撕掉上面的肉，蘸了蒜泥，罗浩这才舒心。 这种肉和自己的基因相符，没有任何危险的提醒，罗浩笑呵呵的想到。 见罗浩吃的香，保安队长想要劝酒，被罗浩拒绝。 一顿饭吃的也快，罗浩说话不多，只是听保安们喝酒吹牛。 见罗教授没有恶意，渐渐的保安们也就放开了，开开心心的说笑着。 “小华是谁？我从前没见过呢。”罗浩吃饱喝足，志得意满，跟一年三青似的。 他不太喜欢吃喝，但经过老柳的洗涤，忽然意识到了人世间最珍贵的东西莫过于混吃等死。 大黑和小华还没回来，罗浩就问道。 “犯错了，被人搞了一下，来哈动算是戴罪立功？”保安队长很客气的回答道，“人家是有编制的，好像还是副科级，我们是真不敢得罪。” 这都哪跟哪，罗浩一怔。 “罗教授，小华说是在单位录入贫困人员名单，系统有问题，身份证号说什么都进不去。后来他一急，尝试输入别的号码。这不自己的身份证最熟么，就把自己给当成贫困户给输进去了。” “……” “很快省里的电话就打过来，跟小华说你来报道，讲讲清楚为什么要把带编人员弄成贫困户。” “……”罗浩无语。 这人也太倒霉了吧。 要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小华这操作的确是倒霉透顶。 “罗教授，您说，小华这是流年不利啊。”保安队长帮着小华抱屈。 “我从前上学的时候，参加了一次学会。学术会么，老人家们不习惯喝瓶装水，都带着自己的搪瓷缸子。尤其是举办地的老人家，缸子上都有字，我见过最牛逼的是——打倒美帝野心狼。” “我靠！” “抗美援朝的医护兵，跟着进过汉城的。”罗浩八卦了一句，继续说道，“这种老人家要特殊照顾，那次会议有个女研究生负责这一块。” 众人竖着耳朵听罗浩八卦。 “会议开到一半，老板感觉老人家的水凉了，让研究生去加热水。她走过去见老人家光讲话了，没来得及喝水，搪瓷缸子还是满的。于是呢，她就拿起杯子，喝了半杯水，然后给加满。” “……” “……” “……” 众皆哑然。 “哈哈哈，当时我都看傻眼了，老人家的脸直接黑了。”罗浩大笑，“闯祸么，谁还没闯过呢，没事没事。” 他像是在安慰保安队长，又像是在安慰没见过的小华。 汪~~~ 大黑的声音传来。 “黑！”罗浩吃的开心，大声喊到。 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接冲进来，不管不顾的人立而起，鲜红的舌头就往罗浩脸上舔。 “黑，老实点。”罗浩训斥道。 但大黑似乎知道罗浩并不在意，而且现在竹子不在，大黑抓紧时间表达自己的亲昵。 足足一分钟，罗浩才让大黑安静下来。 保安队长对大黑的情绪表示惊讶，平时大黑在他们眼中都是高冷的那种。 “嘬嘬嘬~~~”罗浩夹了一筷子肉。 “罗教授。” “啊？”罗浩抬头看保安队长。 “呃……平时，我黑哥都上桌吃饭。” 黑哥，上桌。 罗浩品咂这俩词。 “不是为了拍您马屁啊，我们是敬重黑哥。”保安队长喜气洋洋的说道。 罗浩点了点头，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给大黑搬了一把椅子，大黑蹦上去，端端正正犬坐在上面。 “黑，这个给你。”罗浩给大黑找了一个一次性的纸碟子，把骨头放上去。 大黑抬起右脚，在桌子上虚点。 罗浩没懂是什么意思。 那个年轻男人随后给大黑用纸碗倒了半碗酒。 罗浩吁了口气，原来大黑还真上桌吃饭，还真有肉有酒，还真是小日子滋润。 “罗教授，他就是小华，不开玩笑，以后得华科长。” “别别别。”年轻男人站在地上，像是小厮一样不断走来走去，帮着做着事儿。 看起来他像是个受气包似的，只是他脸上带着笑，坐起来也很自然。 “小华，来坐。”罗浩拍了拍自己左边的椅子。 小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过来坐下。 “罗教授，久仰大名。” “呵呵，客气了。”罗浩见小华坐下，给他递过去一副碗筷。 “吃点，别饿着。” “酸菜炖大骨头是小华做的。”保安队长笑道，“小华可是多面手，啥都能干。要不是人家下来历练一下就要回去，我都担心我们这帮懒货得被开除。” “哪有，哪有，就是顺手。” 小华说着说着，身子开始不由自主的扭动。 几秒钟后，他干脆站起来，“我去后厨看看锅里的菜。” 等小华离开，保安队长叹了口气，“小华哪都好，就像是有多动症似的。这种脾气，在机关可是不好混。” 呵呵，罗浩心里笑了笑。 机关讲究的是不动如山，这种多动症的确犯忌讳。 “汪~~~”大黑舔了口酒，对罗浩叫了一声。 罗浩一怔，大黑的意思他大概能听懂。 可大黑竟然跟自己说这个？ 不过罗浩也没说什么，而是抬手rua了一下大黑的头，“交给我，你吃你的。” 大黑用半边脸蹭着罗浩的手，甚是舒服。 “罗教授，听说您当时把我黑哥抱进手术室，我们哥们知道后就没人不竖大拇指的。” 罗浩只是笑笑，没接茬。 “牛！真的是牛！！”保安队长叹道，“仗义，我们都是粗人，到时候能有黑哥一半的待遇就知足了。” 罗浩还是没接茬。 小华走进来，罗浩打开ai诊断看了一眼，微微一怔。 大黑跟自己说他有病，原来是这样。 罗浩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小华，把小华看得浑身不舒服。 “小华，你坐啊。”罗浩道，“别东忙西忙的，一会吃完饭，我跟你还有大黑转一圈，巡视一下。讲真，我还没转过黑天的哈动呢。” “罗教授，您太客气了。”小华坐下，标标准准的端坐，吃饭的姿势也文雅，一看就知道和保安不是一类人。 坐在罗浩身边，小华陪着罗浩说说笑笑，规规矩矩的，的确是机关里培养出来的人才。 罗浩有些奇怪，按说小华这种人应该不会犯那种错误才是。 可能是真的赶上倒霉了。 大黑喝了半碗酒，吃了两根大骨头。 它吃饭喝酒都很收敛，没有弄的到处都是，仿佛有人专门训练过似的。 等吃完，罗浩嫌保安们抽烟呛，拉着大黑去巡逻。 走在黑夜的哈动里，小华欲言又止，罗浩知道他要说什么，却也不点破。 “罗教授。”几分钟后，小华还是忍不住，“我好像生病了，您能帮我看看么。” “可以啊。”罗浩笑道，“怎么了？” “我……我……” 小华支支吾吾的，又开始欲言又止的模式。 “有什么就说，别客气。”罗浩道。 “罗教授，您帮我保密？” “嗯，保护患者隐私是一名医生应该做的。”罗浩毫不犹豫直接答应下来。 “我就是奇怪，前几年，您知道，疫情么。放开后我发了高烧，烧到40度。” 说着，小华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没有，我们问病史的时候也要问这些，正好你说了。” 小华不好意思的瞥了一眼王佳妮，罗浩想了想，“大妮子，你和大黑先去看看竹子。” “好。” 王佳妮也没多问，带着大黑直奔竹子的熊猫馆。 “后来呢？”罗浩把话题接上。 “罗教授，您说人的xp能改么？我的意思是，大烧一场后，xp就变了。” 485 宣布出柜之前得到了诊断 “你说啥？”罗浩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位。 这都什么跟什么，罗浩本来只想询问一下病史，但做梦也没想到会听到“患者”给出自己xp不正常的结论。 这都哪跟哪，怎么就扯到xp上去了。 “罗教授，您别笑话我，我从前看同性之间的关系，女生的蕾丝还好一点，男生之间就觉得特别别扭。” “……”罗浩沉默，深深的看着这位。 他好像犯了错误似的，正在自我检讨，与其说是陈述病史，不如说是正在喃喃自语，做着忏悔。 罗浩又看了一下ai给出的诊断，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类似的病哪怕是协和病历库也不多见，罗浩可参考的内容不多，只能不断在脑海里搜索相关的文献。 可相关文献也极少，和眼前的情况不同。 小华结结巴巴的说完，沉默了少许后，似乎鼓足勇气，“罗教授，我跟您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您千万别笑话我。” “我是医生，怎么会笑话患者。用不用我把希波克拉底誓言背给你听？”罗浩笑道，让话题轻松一点。 “那个，我自从阳过之后就觉得门肛里面痒，恨不得去挠挠。” 淦！ 罗浩想破了头也想不到会有这种说法，阳过之后……还有这个后遗症么？！ 见了鬼了。 “我觉得我是不是变成了受……” “别这样。”罗浩犹豫，沉吟，可只说了三个字，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 两人沉默，场面一度尴尬。 大约20秒后，罗浩叹了口气，“小华，你继续说，说说你的情况。” “罗教授，我就是痒。我怕有病，还去医院做了一个胃肠镜。” “怎么说？” “胃肠镜的医生说我有轻微的内痔，肠道没看见有任何问题。我当时说了我的情况，他说建议我看看心理医生。他跟我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古怪，我知道他看不起我。” 话说到这里，小华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罗浩皱眉。 什么事儿都找心理医生，罗浩对此极其不认可。况且就算是变成0又怎么样，有什么好看不起的。 “然后呢？”罗浩忍住心里的怒气，继续问道。 “后来我也不敢跟人说，总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取向出了问题。做事情也心不在焉，所以出了那次事故。本来不应该来哈动，我托我领导说想来清净一下，就走了下流程，算是调研，来哈动休息几天。” 罗浩笑笑，小华估计也是手眼通天的主，要不然怎么可能说来哈动调研就来。 这事儿虽然不大，可真要实现的话障碍还是不少。 “现在和最开始比呢？”罗浩问道。 “越来越严重，我现在几乎不能停，只要停下来不走动的话就痒的难受。我觉得不是心理障碍，就是一种怪病。”小华说着，双腿不由自主的扭了起来。 像是一根天津大麻花。 “你这……” “罗教授，您说我是不是真的有心理问题？难道我要宣称出柜？”小华刚说完自己觉得是一种病，便纠结的说出另外一个说法。 看样子他自己也不确定，正在左右摇摆。 “靠！” 罗浩直接骂了一声。 “罗教授，大家都说您的诊断水平高，省里至少是前五。我一直琢磨着跟您求教一下，但我担心跟您求教之后您也说我有心理疾病。” 小华说着，几乎要哭出来。 他哭丧着脸，整个身体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扭动似的，变成奇奇怪怪的形状。 而且这个形状还在不断的变化。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小华现在就像是加水加多了似的，身体不断扭动着。 要不是罗浩又ai辅助诊断，或许已经相信了某些事。 “罗教授……这是我的肠镜报告，您帮我看一眼。”小华拿出手机，找到自己的报告单交给罗浩。 “怎么能缓解？”罗浩问道。 “走动，就能缓解。我现在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已经连续失眠好几个月了。” “那咱们走着说，你压力别太大，我估计大概率是一种病。”罗浩拿着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我苦恼啊，罗教授。我现在每天都在想是不是我的xp不对，所以后门才一直痒痒。说个笑话，我甚至都对那些0开始感同身受了。” “可别。”罗浩连忙打住，“我正在问，你的情况比较特殊。” 小华的表情一阵扭曲。 罗浩一怔，随后叹了口气，“你理解错了，当医生的哪能把你的事儿当成是笑话。” “那你！”小华拧着眉，深深的看着罗浩手里的手机。 “摇人啊。”罗浩晃了晃手机，给小华看了一眼聊天。 硕大的【求助】二字出现在视野中。 小华怔了一下。 “喏，你看下面。” 小华继续看。 【男患，30岁，初步诊断不宁腿综合征，可患者自诉是直肠近端瘙痒，有中枢神经症状。哪位救苦救难的师兄师姐遇到过类似的临床患者，求助，求助。】 这段话下面，还有三个双手合十的表情。 小华看完后一下子愣住。 这简直太卑微了吧，是自己理解错了？是自己理解错了！罗教授真的认为自己是得了病！ 可不宁腿综合征是什么鬼。 “正好，你有疑心病，那就一起看。” 罗浩笑呵呵的拿着手机，放在两人中间。 “罗教授，不好意思啊，什么是不宁腿综合征？” “willis-ekbom病，是临床常见的神经系统感觉运动障碍性疾病。不宁腿综合征是一种常见、但未被充分认识的神经系统疾病，发病率为1%~15%。” “不宁腿综合征其主要表现为强烈的、几乎不可抗拒的活动腿的欲望，大多发生在傍晚或夜间，安静或休息时加重，活动后好转。 不宁腿综合征严重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尤其可导致失眠、抑郁和焦虑。 流行病学研究表明不宁腿综合征与神经-精神疾病、心脑血管疾病、肾脏疾病、营养代谢性疾病及妊娠等存在明显的相关性。” 罗浩详细的给小华解释了什么是不宁腿综合征。 甚至解释的有些啰嗦，有些繁琐。 “呃……可我不是腿导致的啊。” “主要是中枢神经系统的疾病，唉。”罗浩叹了口气，“估计是病毒攻击了你的中枢神经系统，留下的后遗症。” “啊？”小华一怔。 他对什么投毒的说法一向不屑一顾，认为是被迫害妄想症，认为是阴谋论，博眼球的。 可没想到罗教授说起这事儿的时候是那么的自然，就仿佛这已经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儿。 “老美造的这个病毒阴险的很，我认识一些人，在阳过之后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糖尿病。” “还有糖尿病？” “嗯，特别吓人。你说啊，30多岁的中青年，本来好好的，阳过就当是发了一次烧。谁能想自己血糖有问题呢，对吧。” 小华似乎忘记了自己的问题，点了点头。 “后来……举个例子吧。我们科里有个护士，32岁，4月份去临安那面玩，她觉得那面暖和，去了之后就直接小裙子什么的。” “直接感冒了，高烧41°，没办法，只能回来住院点滴。结果住院一查，血糖36！” “我靠！”小华被震惊到。 血糖36，那不要命了么。 “是啊，类似的例子这几年我见过四五个，都是新冠后遗症。”罗浩叹了口气，“你这个的情况比较特殊，我考虑是病毒攻击了你的中枢神经系统，导致的不宁腿综合征的另外一个分类。” “不过类似的情况……毕竟前置条件特殊么，所以我在群里求助一下。” 小华无语。 群里一直没人说话，小华甚至以为这是一个“死”群。 罗浩也有些愁苦，自己算是刷论文比较勤的，自己都不知道，别人知道的可能性不大。 但ai辅助诊断给的是——不宁腿综合征，罗浩还是相信系统的。 那是怎么回事呢？ 小华站不住，这一点和不宁腿综合征特别像。 只不过一个是腿，一个是门肛、直肠。 【小罗博士，我看见过一个相关的报道。】 忽然，有人回话。 罗浩精神一振，小华莫名有些紧张。 【《bmc传染病》上的最近病例报告，本子的一名男子新冠康复后几周出现了深度门肛不适。 东京大学医院的医生诊断他患有“不宁门肛综合征”restlessanalsyndrome，简称rls。 本子的专家解释，这是不宁腿综合征的一种不同寻常的变体。】 【我靠，哪期的《bmc传染病》？我也去看看。】 对面给了一个期刊号，罗浩马上打开专业软件开始搜索。 果然有！ 本子的病例！ 【在腹部、膀胱和口腔已经观察到不宁腿综合征变异，但这是医学文献中首次描述门肛出现不宁腿综合征。】 【我最近有个患者，无名原因出现尿频，查遍所有检查都没问题，只能诊断是前列腺肥大导致的尿频。但我感觉不像，一直存疑。 这么说的话，考虑是不宁膀胱综合症？这也太怪了，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有可能。】 刚刚死寂的群里忽然热闹了起来，一条一条信息刷刷刷的往上翻，所有人手速都快到飞起。 呃…… 小华看得有点头晕，每一条信息几乎都是秒过，完全看不清是什么就被刷过去了。 看样子这个群不是“死”群，而是没有必要的话里面的人不会说话。 不宁退综合症一下子引起大家的兴趣，这帮人聊天打字的速度那叫一个快！ 罗教授看的津津有味，甚至站住了脚。 他没敢打扰罗浩，静静的等着。 不宁门肛综合症？真的有这么不正经的疾病么？小华有些恍惚。 但刚刚那位医生的回复他是看见了的，而且罗浩也当着他的面找到了期刊。 等等再说。 这一等就是20分钟。 罗浩轻轻吁了口气，关闭手机。 “小华，大概是不宁门肛综合征。”罗浩笑道，“挺好。” “挺好？”小华一怔。 “有了诊断，可以给对症治疗啊，要不然你总想着出柜什么的，早晚得精神失常。再说，这是病，出柜就能解决问题么？” 面对罗浩的调侃，小华的脸刷的一红。 出柜……emmmm，不知道别人，反正他无法接受。 “其实吧，也正常。古时候为什么有伴读小书童呢？” “为啥？”小华的问题脱口而出。 “不是全部，有一些人取向总是有问题么。也不能说是问题，我对这种事儿保持着不喜欢，但不在意别人怎么做的态度。”罗浩笑道。 “不宁门肛综合征，那是什么？” “给你讲讲这个病例吧。”罗浩缓步在动物园里走着。 夜，黑黢黢的，但没了之前的凝重。偶尔传来一声鸟叫，都是那么的欢快。 “日本医师中村造23日在《bmc传染病》期刊上发表最新病例个案报告。 中村表示，有一名77岁的老翁因感染冠新肺炎后入院，虽然经过21天的治疗后，呼吸功能已恢复正常，但失眠与焦虑的症状却依旧存在。” “而在出院数周后，他的门肛开始出现深度不适，只要一不动就会不舒服，反之如果持续移动，痛感就能获得缓解。 最后中村造医师诊断为不宁门肛综合征，也是全球首例与新冠肺炎有关的相关病例。” “患者出院数周后，会阴部深10cm处却突然出现门肛深度不适，但相关症状在住院期间并未发生过。 患者表示，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在排便后也没有缓解，如果休息更是会加重症状，尤其是在晚间。 但是如果进行散步、跑步等运动，不适便能获得排解。老翁因此无法好好入眠，甚至得依赖安眠药来保持睡眠。 报告提到，患者的结肠镜检查证实，没有其他直肠病变。 另外，患者也没有其他膀胱、直肠或是起勃功能障碍，而神经学检查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最后被确诊为不宁腿综合征的变体，也就是不宁门肛综合征。” 罗浩把个案报道里的病历简单说了一遍，情况和小华的情况基本类似。 只是小华的时间更长，来自于第一次阳过之后。 “本子还是有点真本事的，的确是这样。”罗浩凝神想着，嘴里喃喃的说着。 “怎么治？”小华见罗浩罗教授迟迟不说，便心中忐忑的询问道。 他是真怕罗教授忽然跟自己说——没法治。想治也行，把直肠切掉就可以。 “氯硝安定口服一个疗程就好，这药是治疗癫痫的。”罗浩道，“普通人口服也没什么太大的副作用，要注意用法用量，你千万别为了尽快治愈疾病，自己加大剂量。” “哦哦哦。”小华露出喜色。 能治就行！自己不是取向出了问题，再也不用拧巴了！！ 罗浩也有些兴奋，毕竟不宁门肛综合症这病自己也是第一次遇到。 虽然只是本子的一名医生自己给命名的，还没得到业内大多数的医生的认可，但罗浩在此之前也有类似的猜测。 只不过罗浩采用了求助的方式解决问题，并没有自行摸索治疗。 “罗教授，谢谢。” “药的话，估计得明天才能开了。”罗浩拿出手机，“加个好友，我把药名、药物剂量发给你。” 小华喜滋滋的加了罗浩的微信。 很快，氯硝安定和用法、用量就被罗浩发过来。 “罗教授，谢谢，谢谢。” “不用谢，你用药后每天的症状改变发给我。”罗浩很严肃的说道，“只是症状有点像，而且只有本子的一个病例。这是治疗不宁腿综合征的办法，试试看，要是不行的话，我还得求助其他老师。” “嗯嗯嗯。”小华连连点头，他看着罗浩的手机发呆。 “想什么呢？”罗浩心情大佳，问道。 “我在想，刚刚误会罗教授了，真是不好意思。”小华老老实实的说道。 “害，正常。普通人以为我们会八卦，其实吧，八卦也是有的，人之常情么。但那都是在有解决办法之后，大家心情放松，说点八卦的事儿。” “刚刚的情况属于我心里没数，只有一个猜测，只能求助其他人。摇人么，不丢人，治不好病才丢人。”罗浩坦然回答。 吁~~~ 小华感激的看着罗浩。 “害，就差一步。”罗浩有些惋惜。 “啊？” “这病就能用你的名字命名了，而且还不是致命的疾病。” “……”小华无语。 谁都不想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一个这种疾病。不对，除了这种疾病之外，其他病自己也不想被命名。 “在手术室，最怕没声音，就像是刚刚群里死寂的情况，你看见了。”罗浩心情放松，奔着熊猫馆走过去。 “嗯，看见了，当时我以为群里没活人呢。” “做手术的时候最怕这点，走进去没人说话，心情一下子就差了，肯定出事了，想都不用多想。接下来怎么解决，就要看运气了。”罗浩道。 “是么？” “肯定是啊，我在协和读博士的时候见过几次抢救，里面血腥味儿浓的化不开，患者哗哗出血，就是止不住。开始是四十多岁的教授来救台。” “再过二十分钟，五十多岁的主任来救台。要是还不行，一个老爷子就会出场，但我家柴老板不上台，站在后面看，告诉术者该怎么做。” “啊？不应该是他上台，然后一下子就解决问题了么？” “又不是，谁活的时间长谁就厉害。我跟你讲，做手术就跟打拳击一样，要手眼身法都在巅峰才行，讲的是一个综合素质。” “老板的确经验丰富，但眼花了，手也有点抖，你说咋办。”罗浩道，“老板进来，提供经验，台上有术者完成手术，这不挺好。” “那您呢？” “我？我手里拎着脚凳，负责搀老板上脚凳。哈哈哈~~~”罗浩纵声大笑，声音在黑峻峻的哈动里回荡，引起几声虎啸。 这家伙，竟然还不老实，罗浩心里想到。 “那……那也挺厉害了。”小华附和道。 “害，有啥厉害的，不过那是我年轻的时候，要是现在的话，可以老板在后面说，我在前面做。” 年轻的时候？ 小华侧头看罗浩，一张脸年轻的像是学生。他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幼儿园一把手么？ “那就这样，你再熬一夜，等明天自己去开药。对了，要是精神科医生不给你开的话，你来找我。” “为什么不给开？”小华不解。 “因为精神类用药会被大量服用，自杀的人有一部分这么做的。人死了，患者家属找到医院，说医院开了大量的药物导致的，要不然怎么可能死。” “……”小华再次无语。 “所以医院不给开这么多药，比如说艾司唑仑，就是从前的舒乐安定，这药的药效特别一般，我感觉只能当安慰剂用。可医院依旧不给随便开，得有症状才行。” “那我知道了，明天估计还得麻烦罗教授您。” 说着，小华停住，给罗浩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客气了。” “不客气，真的不是客气。罗教授您都不知道，我最近一直害怕，晚上睡不着，白天补觉的时候总做噩梦，梦到一个男人在我身上。” “害，可以4i啊。”罗浩笑道。 “啥？” 罗浩哈哈一笑，见他不知道这事儿，便摇摇头，“没事，明天一早就去开药，吃药。” 说着，两人来到熊猫馆外面。 大黑趴在竹子的身上，大妮子正在rua竹子的头，大黑好像有点不满，用嘴不断的拱大妮子的胳膊。 一猫一狗正在争宠。 挺好，罗浩现在没了竹子和大黑掉水里先救谁的执念，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 竹子和罗浩有心电感应，第一时间抬头看见罗浩。 它忽然人立而起，扭着屁股自己开门，跑了出来。 小华看见这一幕吓了一跳。 他听人说过熊猫馆的锁是锁不住竹子的，但那只是江湖谣传，此时此刻亲眼看见后才知道厉害。 “乖不乖啊。”罗浩问道。 竹子嘤嘤嘤的跑过来，短小的尾巴已经竖起，开始摇晃，跟大黑一模一样。 486 会聊天的机器人 其乐融融。 小华最近每天都要和黑哥一起巡逻，他很清楚黑哥的脾气——高冷，一丝不苟，巡逻就像之前上班一样，随时随地保持着警惕。 似乎除了罗浩和王佳妮以外，他黑哥从来都不加颜色。 半张脸彰显出极度的凶狠，唯一的一只眼睛里总是透着漠视的目光。 看谁都像是一堆肉。 可高冷的狗设在罗浩面前崩塌的一干二净。 他黑哥正在和竹子争宠，就为了罗浩罗教授能盘自己一下。 小华默默的看着这一幕，据说罗教授懂兽语，现在看，无论是大熊猫还是他黑哥都把罗教授当成自己的亲人。 兽医能做成这样，似乎也很牛了，更何况那位年轻的罗教授只是兼职的兽医，人家主业是医大的教授。 “吼~~~” 怒吼声传来，在静寂的哈动里飘荡。 是那只东北虎。 竹子有些愤怒，在地上打了个滚，嘤嘤嘤了几声，回身去猫舍取出一个背包。 它就像是人一样，背着背包奔着东北虎吼叫的地儿跑去。 罗浩也没拦着，只是微笑看着这一幕。 竹子不在，罗浩也不rua大黑，而是牵着王佳妮的手跟在竹子身后。 “罗教授，竹子……怎么会背包的呢？” “人教版的大熊猫都会，还会叠被子，晾被子。”罗浩顾左右而言他的回答道。 有关于大熊猫的梗小华并不知道，他有些迷茫，“那竹子去干嘛？” “教训那只东北虎。哈动，竹子就是这里的最强者，不允许有其他动物不服气。” “……” 小华沉默，罗教授也不拦着点。 难怪大熊猫变成了濒危保护动物，原来这货竟然这么好斗。 也不是啊，平时看见的大熊猫都温顺可爱，从来没有竹子这种一言不合，甚至对方在几百米外自己家里喊两声抄家伙就上的存在。 这脾气也太火爆了吧。 大黑似乎也很生气，气嘟嘟的跟在罗浩身后，尾巴死死的夹在后面，半边脸露出狰狞的表情，獠牙雪亮。 小华甚至感觉他黑哥借着酒劲儿冲上去就要咬东北虎，一点都没有基因里刻着的恐惧，闻到老虎的味道就被吓尿的事情发生。 这都是谁养出来的猛兽。 罗浩走的很慢，他的心情似乎不错，一边走一边和王佳妮低声说着什么。 两人似乎都不担心竹子，说着说着还笑出声了。 小华觉得自己就是一枚灯泡，闪闪发亮。本来这时候应该告辞了，不打扰罗教授的二人世界，可小华好奇竹子和东北虎的较量。 那只东北虎应该打不过竹子，上次就已经证明了，但小华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他想了很久，才意识到竹子这次是背了一个古怪的背包。 没多久，吼叫声变成哀嚎，凄惨无比。 砰砰砰拳拳到肉的声音也传来，夹杂着东北虎凄凉的吼叫声，让哈动的夜风变得冷了无数。 转了几个弯，小华赫然看见竹子手里拎着一根竹竿，翠绿色的，正指着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东北虎。 东北虎的确是蹲姿，身体抖的像是筛糠。 “竹子，好了。”罗浩看见这一幕，轻声说道。 竹子一松手，小华赫然看见那根翠绿的竹竿缩回到背包里。 啪嗒~~~ 下巴砸在小华的脚面上，生疼。 那是什么！ 可小华什么都没看清楚，只觉得眼前一花，那根翠绿的竹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猫，来。”罗浩招了招手。 蹲在墙角，就差用手捂住头的东北虎咧着嘴，咔吧咔吧眼睛，看了一眼罗浩，又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竹子。 竹子回身，四脚落地，短小的很没有一样的尾巴拼命的摇着，直奔罗浩跑过来。 直到这时候东北虎才小心翼翼的趴下，蹑手蹑脚跟在竹子身后。 “咱们巡视一圈动物园就回家。”罗浩在老柳家没吃饱，来哈动吃了一顿饱饭，又多了一个罕见病的病例，心情大佳。 “走吧。”王佳妮倒也无所谓，笑吟吟的说道。 “大猫，这面。”罗浩却没走，而是继续招呼东北虎。 他黑哥见东北虎走的忒慢了点，呲着牙，闷声吼着。 小华第一次看见这种场面，他甚至都忘了直肠里传来的瘙痒，怔怔的看着罗教授驯化东北虎。 是驯化，应该是驯化。 话是这么说，但小华感觉叫霸凌或许更贴切一些。 那只东北虎可怜啊。 它谨慎的走过来，直接趴下，甚至还用前爪捂住头，看也不敢看罗浩一眼。 “大妮子，你小心点。”罗浩扶着王佳妮的胳膊，让她坐到东北虎的后背上。 这种感觉十分新奇，有罗浩在，王佳妮也不害怕，小呆毛在哈动的夜风中飘舞着。 “不会玩坏了吧，它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数量比大熊猫还要少。”王佳妮小声问道。 “不会不会，这家伙皮糙肉厚，刚才竹子打了半天也就是肉疼，没伤到筋骨。竹子还是懂事的，就教训一下它，没下死手。真要是下死手的话就是刺了，不是抽。” 扶着王佳妮坐上东北虎的后背，罗浩也纵身一跃，坐在王佳妮身后，双腿夹紧东北虎，抱着王佳妮，吆喝了一声。 东北虎试探着站起来，见他黑哥和竹子站在自己左右，没有了敌意。 一瞬间，它觉得自己又行了。 宽大厚重的爪子落在地上，试探着走了两步，东北虎觉得自己的确行了！ 只要有这个男人在，自己就不会被伤害。 那只大熊猫简直太恐怖了，东北虎也不敢看竹子，自顾自的走着。 东北虎的步伐渐渐变得轻快，托着罗浩和王佳妮绕着哈动里面巡视了一圈。 小华沉默无语，只是一个观众。 罗教授没再和自己说话，小华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从患者变成了哈动的保安。 是患者的时候，罗教授很温和，甚至自己质疑他，他都拿出手机让自己看。 可一旦变成哈动的保安，罗教授就把自己当成是空气，翻脸不认人，穿上秋裤就不认账。 小华数次想走，不打扰罗教授，但他还是好奇，忘记直肠瘙痒的那种好奇。 等转了一圈，罗教授就像是王一样，巡视了自己的领地后，把东北虎重新关进笼子里，这才笑吟吟的回到熊猫馆。 “小华，我们走了。”罗浩招呼道，“有什么困难给微我，我看见后第一时间回你。” 这话说得客气，但小华知道罗教授是提醒自己别给他打电话。 “好的好的，罗教授，我吃完药每天跟您汇报。您不用回，有什么事儿需要您帮助的话，我特殊标记。” 把罗教授送走，小华彻底放松下来，这才感受到直肠内的瘙痒如潮水一般涌来。 这是个什么怪病！ 真特么不正经，小华心里想到。 不过只要不是那种不断暗示自己出柜的“病”就可以，小华彻底放了心。 第二天，他来不及补觉，直奔精神病院。 毕竟这种病精神病院的医生无法理解，小华也没麻烦罗浩，而是托关系开了药。 口服第一天，改变不太大，小华认为更多的是自己的主观错觉。 几天后，变化开始明显。 晚上睡觉的时候直肠内的瘙痒开始减轻，已经可以断断续续的睡了。 又几天后，小华终于睡了一个囫囵觉，安安稳稳，没有一点异常，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这让小华惊喜万分。 每天他都给罗教授做ppt一样字斟句酌的做一份病情汇报，小华甚至上网搜索病历书写规范，尽量让自己写的内容更容易阅读。 罗教授对自己算是有救命之恩，这是自己唯一能帮罗教授的，小华心里清楚。 他家长辈有些能量，但正因为如此，小华才更知道罗浩的能量有多大。 别的不说，光是省里体检胃肠镜这一项就不能小觑。 而且罗教授和耿大处长关系颇深，强哥这个称呼全省似乎只有罗教授一个人可以叫。 自己来哈动前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看见耿强，也只能客客气气的叫一声耿处长。 至于那些叫耿秘书的人，连小华都看不上，这点规矩都不懂，在官场上的前途也就那样，或者可以说是没前途。 一个疗程结束，小华彻底痊愈。 神清气爽，他已经准备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 临走之前，小华做了一面锦旗，挑选下午的时间给罗教授送去，表达自己的感谢。 来到医大一院，小华先给罗浩罗教授发了一段信息，说明情况。 【我在介入导管室，你来吧。】 罗浩的信息很快回来。 介入导管室，小华很快按照标识找到位置，来到门口按下门铃。 几秒钟后，砰的一声，门打开。 这里的门是磁扣的，开门的时候声音比较大。 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长相普通的医生出现在眼前。 他穿着隔离服，戴着帽子和口罩。 最古怪的是他的眼睛上竟然缠绕了一圈黑布，好像是个盲人。 呃…… 小华一怔，医大一院还有盲人医生？他们在里面搞盲人按摩？ 一瞬间，小华感觉自己走错了地方，甚至他下意识的环顾四周，看看自己来的是盲人按摩院还是医大一院。 “你好。” 声音和罗教授一模一样。 可哪里古怪，小华后背的汗毛“刷”的一下子竖起来。 “你是来给罗教授送锦旗的吧，请进。这里是手术室，麻烦别往里走，你要是想休息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眼睛蒙着黑布的男人说道。 “……”小华感觉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向自己靠近。 “请坐，罗教授正在忙，稍等两分钟。”眼睛蒙着黑布的男人“看”着小华。 小华死死的攥住手里的锦旗，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眼前这个眼睛蒙着黑布的男人有着深深的畏惧。 “你是住院患者么？我没见过你来做手术呢？”眼睛蒙着黑布的男人问道。 他，竟然，和自己聊家常？！ 小华怔住。 不过面对面还什么都不说有些不礼貌，小华沉默了一秒后还是努力屏气凝神，回答道，“我是门诊患者，得了一种很罕见的病，是罗教授给我治好的。为了表示感谢，我来给罗教授送锦旗。” “哦，罗教授的诊断水平很高，他给你治好也不奇怪。前几天，隔壁医院送来一个很严重的患者。” 眼睛蒙着黑布的男人和小华说着八卦。 言语清晰，条理分明，玩笑开的恰到好处。 小华都愣住了，他原本以为眼前这位不是人，可却在这时候动摇了。 “小华，恭喜痊愈啊。”罗浩从操作间里走出来，笑吟吟的说道。 声音，和眼睛蒙着黑布的男人一模一样！ “这是我和工大一起合作研究出来的机器人，看出来了吧。”罗浩有些遗憾，虽然机器人换装，变声，看起来和真人一模一样，但眼睛还是有缺点。 在研究之前，罗浩是没想到眼睛会成为机器人的弱点的。 但蒙着一块布也不是回事，看着很古怪。 让小华看了没什么事儿，让老患者看见，问题也不大，但新患者肯定会恐惧。 “呃，机器人？！”小华惊讶的看着行动自如，还能跟自己聊家常，甚至带点擦边的黄段子的眼睛蒙着黑布的男人怔住。 “嗯，可以负责一点点临床工作。”罗浩笑呵呵的走到小华面前，“你这就太客气了，顺手的事儿，还送一面锦旗。” “罗教授，谢谢您。”小华双手把锦旗交到罗浩手里，随后深深鞠躬，“您是救了我一条命。” “小事小事。” “明天我就从哈动回去了。” 小华说了几句话，知趣的离开。 罗浩把他送走后回到机器人身边，“青青，有别的办法能让它不蒙眼睛么？” “现在还不行，仿真的眼球、瞳孔做起来很麻烦。成本基本占到了一半以上。而且师兄，你不觉得这样很酷么？” “酷，是的确酷，但它看起来不像真人。”罗浩顺着叶青青的话说道。 “害，盲人再就业，还能歧视残疾人么？！”叶青青对此毫不在意。 又不是李教授那个老变态，他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各种细节上，把机器人女友做的惟妙惟肖。 但的确惟妙惟肖了，可成本直接突破天际。 一台原型机倒是没问题，可大规模推广的话，那玩意根本不适用。 “师兄，差不多行了，你现在怎么这么矫情。蒙块布就可以的事儿，你非要挑挑拣拣的。”叶青青不屑。 这些都是细节，叶青青关注的是其他的点。 “emmm，我再想想。”罗浩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不过叶青青说得对，刚开始的时候，机器人更新换代特别快，弄的精致了也没什么实际意义。 不行就带着它去查房，让患者、患者家属先接受。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罗教授！直播间的观众超200万了！”操作间里，66号技师大吼道。 “哦。” 王佳妮带着竹子直播，采取了一种罗浩都没想到的方式。 她们没整活，竹子就老老实实的趴着，像是一尊雕塑，甚至笑脸还是王佳妮用手把竹子嘴角拉起来“变”出来的。 可没想到观众的口味的确很难琢磨，就这么端坐着，直播间的人数竟然疯狂飙涨，打赏无数，火箭乱飞。 “知道了。”罗浩并不关注竹子的直播。 冰雪节已经预热了好几轮，今年十一的时候省城乃至于全省的旅游收入也有了显著的提升，这都是耿强需要的政绩。 直播，就是帮强哥一个忙。 如果按照罗浩本意来讲的话，他更希望竹子在秦岭里开开心心、自自在在的生活。 又没有什么天敌，还有液态金属幻化成护甲和武器，根本不再挑选地形。 “师兄，竹子是顶级网红了。”叶青青轻声说道。 “害，别闹，什么网红不网红的，就是为了给冰雪节引流。等过了年，竹子回秦岭，一段时间不出现就凉了。” “你似乎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竹子的代言，鹅厂还敢少了我的么。”罗浩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机器人。 “他看着是有点怪，主要还是眼睛。要不，戴个墨镜呢？” “更像盲人了好不好。” 叶青青表示否定。 但罗浩却不在意，他喊到，“老六！你墨镜拿来。” 66号技师还在看直播，但罗教授的话必须得听，他只能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屏幕里的竹子，一溜小跑去拿墨镜。 “罗教授，要墨镜干什么？”66号技师一边跑一边絮叨，“我戴墨镜可不是为了装酷，主要是过几天下雪，我怕开车有危险。” 罗浩没搭理66号技师，而是抬手把机器人眼睛上蒙的黑布解下来，把墨镜戴上去。 “嗯，看着顺眼多了，可以不要这么深的颜色，背面有涂层，让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眼睛就好。”罗浩对自己的想法相当欣赏。 “另外！”罗浩忽然福至心灵，“设计个大背头？青青你觉得怎么样。” “啥？！”叶青青一怔，但她了解自家师兄，随后领悟师兄说的是什么意思，“模仿秦主任？” “嗯！” “我靠，好！”叶青青根本不觉得有冒犯，反而开心至极。 秦晨秦主任的大背头，赌神风采，出现在手术室里给患者做压迫止血！ 完美！尤其是开会的时候让秦主任看看自己的样子，一想到他目瞪口呆的表情，罗浩就有点小开心。 罗浩对此相当满意。 “行，那就这样。” “声音呢？” “别用我的声音，我听着不舒服。要不，也用……不行，秦主任过段时间来开会，看见这么个机器人的话他会生气。”罗浩沉吟。 “要不用我的？”66号技师兴奋的毛遂自荐。 “你不在乎？”罗浩问道。 “肯定不在乎啊！第一款医疗机器人能用我的声音，这简直就是族谱单开一页的大事儿！” “emmm，老六，你家有族谱？咱东北可很少见。” “有！我家是从东山逃荒过来的，前几年去东山那面续了族谱。”66号技师兴奋的说道。 他随后有点不好意思，眼巴巴的看着罗浩。 “行，要是方便的话我把你的名字带上，再提两句，为了我国医疗机器人做出杰出贡献。” “！！！”66号技师泪流满面，罗教授还真是善解人意。 “小事，那就这么定了。先用你的声音……用老孟的怎么样？”罗浩开开心心的把墨镜摘下来交给66号技师，随后给机器人把眼睛蒙上。 “我还是喜欢一块黑布。”叶青青对此有些不满。 “这里是医院，你在科研机构可以随便弄。你不是有竹五么，给它蒙块黑布。”罗浩回身，去看竹子直播。 至于叶青青的念头，肯定不能用在医院里就是了。 医院还是很严肃的，找个类似于杀手似的人出现在手术室里，会被投诉的。 回到操作间，陈勇支着手机正看得津津有味。 竹子跟大面团似的，趴在桌子上，唇角上扬，一动不动。 王佳妮坐在竹子身边，正在烧水。 “罗浩，这也太牛逼了吧！”陈勇嚣张的指着直播间的人数和不断出现的火箭与嘉年华。 “小点声，手术室。” “切！” “就是给冰雪节预热，网红不网红的一点都不重要。”罗浩淡淡说道。 正说着，一个弹窗出现，有人要pk竹子。 王佳妮看见，顺手关闭弹窗。 “大妮子怎么不接受？” “想蹭竹子的热度？开什么玩笑。”罗浩笑道。 弹幕无数，质疑竹子是机器熊猫的声音不断。 “竹子，笑一个。”王佳妮看见弹幕，轻声说道。 竹子咧嘴，露出一个标准的憨厚笑容。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铺天盖地，遮挡住了竹子和王佳妮的脸。 那憨厚的笑容似乎可以融化人心，让直播间里观看直播的人们得到了治愈。 与此同时，邀请pk的人也越来越多。 王佳妮接到了一条信息，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有些犹豫，离开直播范围给罗浩打了个电话。 “罗浩，从前cos的一个姐姐想让我帮个忙。” “哦？蹭竹子的热度？” “算是吧，第一网红要和竹子同框。” 487 大女主 罗浩无所谓，王佳妮也就接下了一个pk。 一个身材妖娆，人鱼线赫然在目的姑娘出现在屏幕里。 她穿的衣服擦边到了极点，游走在违规和不违规之间。 罗浩瞥了一眼，感觉有些奇怪，这姑娘的裤子到底是怎么挂在身上的？好像都违背了物理学的定义。 66号技师的眼睛“刷”的一下子亮了，这姑娘的长相、身材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灵妹儿！ 全网粉丝数前十的大网红。 罗浩也没想到会是她。 按说这个级别的大网红不需要来蹭竹子的热度。 随着连麦，同屏，直播间里也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而视频画面中，王佳妮只是烧水，泡茶，自己忙自己的。竹子咧嘴，保持着憨厚的笑容。 黑白相间中，自然而然的透露着一种憨厚、呆萌的气质。 灵妹儿和王佳妮客气了几句，开始扭动一握的小腰，把66号技师的魂儿都看飞了。 跟有些裤衩几乎到膝盖的擦边女网红不一样，灵妹儿的擦边是有分寸的，看着若隐若现，其实屁都没有。 就这，都看得66号技师流口水。 “这小腰，不得要了我老命。”66号技师喃喃的说道。 “做梦去吧，下辈子你都碰不到一根手指。”陈勇鄙夷道，“老六，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的屁股到底坐在哪了？” “只要不坐在印度那面就很安全。”66号技师道。 老六开车无处不在，这个狗东西，罗浩瞥了他一眼。 现在已经过了适应期，看66号技师没有多厌恶，也没有多喜欢，就觉得有趣。 “老六，你给我讲讲这种pk是怎么回事？”罗浩问道。 “罗教授，别的都是扯淡，就看打赏，谁的打赏多谁就赢。” “哦。” “您别抱太大希望，那面有公会，说是和平台有联系。”66号技师解释，“真要是快输了，我还见过他们直接修改数字的。竹子虽然流量大，但您要是没买数据的话，pk很难赢。” “这帮姑娘也是借着pk卖惨，有人带头，其他大哥血气上涌，多刷点钱之类的。” 罗浩扬扬眉。 在直播pk斗气没什么必要，罗浩低调还低调不过来，没理由去张扬。 输了更好。 但一想到输，再看看竹子憨憨厚厚的笑脸，罗浩心里有点不高兴。 什么狗东西，竟然敢让大妮子和竹子输。 随着灵妹儿开始起舞，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疯狂。 柔弱无骨本来只是一个形容，但罗浩瞥了一眼灵妹儿，感觉这词用在她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 而竹子依旧憨态可掬的趴着，一动不动。 大妮子已经烧好了水，正在泡茶。 两面嘉年华不断，竹子的人气也不是开玩笑的，但无论是竹子还是大妮子似乎都没有比拼一下的想法，顺其自然。 和对面的舞姿和拉票时的楚楚可怜形成鲜明对比。 简单的热身后，灵妹儿那面的画面忽然一暗。 一轮明月缓缓升起。 罗浩微微皱眉，这个网红是临时起意？看这样子根本不像。 好像是早有准备。 竹子的直播是提前预告过的，难道她早就想踩着竹子上位？ 看样子不像是临时起意，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真特么的。 虽然罗浩不在乎，但灵妹儿这么做却让罗浩很不开心。正常连线也就算了，怎么能踩着竹子上位呢。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王菲的歌声响起，空灵的宛如天籁。 灵妹儿的舞姿也没了俗世喧闹，宛如嫦娥一般。擦边？根本不存在，哪怕她的穿着擦到了极致，但在这一刻荡然无存，映入眼帘的完全是艺术。 咦？这妹子有功底啊，倒不是那种纯粹的擦边主播。 “呲溜~~~”66号技师全身没有一根雅骨，他的眼睛里根本没有艺术的存在，只看见了灵妹儿曼妙的身材。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陈勇一拍桌子，摘掉口罩，“罗浩，我去。” “你老实点吧。”罗浩按住陈勇的肩膀，“就是个pk。” “那也不能输！”陈勇的反应比罗浩还要激烈。 罗浩只是心里厌烦，可陈勇却坚定的认为竹子不能输，一次都不能。 “算你厉害还不行么？”罗浩平淡的说道。 “罗浩！”陈勇回头，眼睛瞪得像铜铃，“竹子是你的灵宠！” “害，跟一网红有什么好比的。”罗浩虽然心里也不高兴，但还是劝陈勇。 “她，摆明了要踩着竹子上位！” 陈勇愤怒的指着手机屏幕说道。 “emmmm，站得高，摔得狠。”罗浩想了想，挠挠头。 “我去热个场。” “你到的时候已经结束了。”罗浩笑呵呵的说道，“安啦。” “！！！” 陈勇年少气盛，恶狠狠的瞪了罗浩一眼，似乎在埋怨罗浩让竹子受了欺负。 “竹子直播，是为了冰雪节造势，跟咱们没太大的关系。”罗浩说着，拿出手机。 “你要干什么？”陈勇一下子来了兴致。 “给强哥打个电话啊，说一下竹子直播的事儿。” “你是要直接把灵妹儿的号给封了么？对，就该封她的号！”陈勇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恶狠狠的说道。 “你心真黑，封人家号干嘛。”罗浩微微皱眉，不过随后笑道，“没事没事，好好看你直播。” 王菲空灵的嗓音配合上灵妹儿妖娆的舞姿，简直就是绝配。但陈勇越看越烦，越看越生气。 简直就是不讲武德，偷袭竹子。 虽然陈勇也对竹子直播火爆的事儿不是很感兴趣，但他对输赢很在乎。 尤其是随着灵妹儿翩翩起舞，各类lsp的打赏不断，嘉年华像是不要钱一样在屏幕中飞舞。 “我艹！灵妹儿虽然直播间人数不如竹子，但人家大哥可是真多啊。”66号技师看样子经常看直播pk，小声说道，“这种，一般来讲就输了。” “老刘，有胆子你再说一遍！”陈勇恶狠狠的瞪着66号技师。 “勇哥，勇哥，你瞪我干嘛。”66号技师讪讪的说道，“我说的是真的，一看灵妹儿就有备而来，估计和平台已经商量好怎么分钱了。” “你以为打赏的都是大哥么？现在经济这么差，看个跳舞就把钱不当钱？这么一会，砸进去几十上百万了。” “都是虚拟的，就为了打赢竹子。要是真有钱，有真钱，也是几个冤大头被裹挟着打赏。” 陈勇冷哼一声，“那你还看着人家流口水。” “灵妹儿是真好看啊。”66号技师色眯眯的看着妖娆妩媚的身姿，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 罗浩没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趴在地上的竹子。 竹子露出憨厚的微笑，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其实大熊猫经常性的保持一个姿势很长时间，就像是在发呆，肆无忌惮的浪费这该死的时间。 罗浩特别喜欢这一点。 尤其是竹子爬上树，坐在树杈上一坐一下午，仿佛在遥望秦岭似的。 真心悠闲。 但憨厚的竹子却不是主角，在罗浩心里的主角是刚放下手机，端起茶杯的大妮子。 大妮子似乎对pk也不感兴趣，连句话都不说，坐在椅子上喝茶。 就在66号技师以为胜负已定的时候，忽然一道黑影出现在王佳妮身后。 呃…… 呲着獠牙的东北虎！ 熊猫馆里怎么会有东北虎？！ 66号技师傻了眼。 他虽然色眯眯的，但此时此刻也被东北虎把视野给拉过去。 “罗教授！” “啊？大猫去了啊。”罗浩很平淡的说道。 “你……女朋友……”66号技师涩声道。 “前几天竹子和大猫打了一次架，现在据说每次下班后大猫都要去熊猫馆玩一会。不玩，就不吃饭。”罗浩也很无奈。 这头东北虎好像被打上瘾了，有m倾向。 不过这都是开玩笑，每到下班大猫都要去熊猫馆和竹子、大黑玩一会。 要不然上班的时间很难熬，动物园里也没其他能和东北虎沟通的动物。 罗浩倒是觉得还行。 没想到竹子直播的时候大猫被送过来。 无数惊叹号的弹幕覆盖屏幕，200万人的直播现场已经懵了。 王佳妮正在喝茶，看书，身前一只肥墩墩的大熊猫咧着嘴憨厚笑着，身后一只凶狠的东北虎蹑手蹑脚的靠近。 这幅画面连做梦都梦不到。 下一秒就要血溅当场，这是可以预想到的。 简直就是直播事故！ 可怜了那个熊猫奶妈。 但众人想象中的直播事故完全没有发生，东北虎蹑手蹑脚靠近王佳妮后，没有直接扑过去，而是用头钻到王佳妮的臂弯里。 没等王佳妮rua一下，一直保持着憨厚笑脸的竹子忽然人立而起，转身一把薅住东北虎脖颈部位。 所有人都傻了眼，66号技师怔怔的指着屏幕，嘴里呜呜呜的，却发不出声音。 竹子枪挑金雕的画面早都成了网络热图，后来因为版权问题，耿强还和某家公司打过官司。 可没人看见过竹子真正凶悍的一面，尤其现在还是现场直播，对方是凶悍的东北虎。 那可是东北虎，东北虎！ “砰~” 东北虎被竹子直接一个背摔砸在地上，尘土四溅。 王佳妮微微皱眉，“竹子，要打架去一边。” 话音刚落，大黑跑过来对着竹子和东北虎汪汪了两声，完美诠释了狗腿子三个字的含义。 66号技师都看傻了，直播中的王佳妮比所有电视剧里的大女主还要大女主。 那副镇定自若的表情根本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大妮子根本不在乎两只猛兽打架，又或是，司空见惯？ 一个梳着小呆毛的姑娘手捂着茶盏，身边是两只猛兽在翻滚、撕咬。 这…… 难道罗教授的女朋友这么强悍。 砰~~~ 砰~~~ 砰~~~ 震耳欲聋的砰砰声不断传来，王佳妮拿起手机，见弹幕上都在刷让她转视角。 大妮子从善如流，转动视角。 “喏，有什么好看的。”王佳妮很是无奈。 背景里，竹子骑在东北虎的身上，一拳一拳猛捶。 东北虎在不断躲避，试图用嘴咬住竹子的胳膊。 竹子一拳砸空，落在地面的石头上，把石头砸的粉碎。 “够了！玩归玩，闹归闹，怎么真用劲儿呢，打坏了怎么办。” 王佳妮回头，训斥道。 竹子见王佳妮像是要生气，立马咧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 要不是它身子下面是百兽之王东北虎的话，大家都信了这个演技。 “好好玩，直播呢，别打架，都老实点。”王佳妮淡淡说道。 竹子悻悻的从东北虎身上下来，趁王佳妮不注意偷偷给东北虎的软肋来了一拳。 随后竹子回到王佳妮身边，咧嘴憨笑，又一动不动。 看着是一动不动，但偶尔有虚影闪过。 竹子的尾巴太短，晃动起来一点都不明显，几乎约等于没有。 大黑早就坐好，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东北虎爬起来，虽然被竹子按在地上一顿狂殴，但却一点事儿都没有，晃晃头上的土，也学着竹子、大黑一样坐在王佳妮身前。 它们不是按照大小个排队，而是按照尾巴长短排队。 东北虎的尾巴最长，摇晃起来虎虎生风，跟电风扇似的。 其次是大黑，竹子的尾巴几乎看不见。 视频里，这一幕把所有人都逗笑了，66号技师甚至忘了看美女。 美女？ 啥时候没有。 大熊猫和东北虎打架，可能这辈子就看这么一次。 在线人数刷刷往上涨，虽然打赏没有对方多，可人数却呈碾压的状态。 并且这个趋势非但没有趋缓，反而随着口碑发酵，短时间内陡峭上行。 王佳妮笑吟吟的看着乖乖坐在自己面前的三个小家伙，还没等说话，手机一下子黑了屏。 …… 灵妹儿没看见这一幕，直播间因为在线人数太多崩溃也不知道，她专心致志的跳着舞。 忽然，灯光大亮。 “杨哥，怎么了？”灵妹儿惊讶。 不过她虽然这么说，但眼角眉梢却满是得意。 忽然停止直播，一定是对方切断连线导致的。为什么停止pk？肯定是败了呗。 今天，灵妹儿把自己一身本事发挥了十足十，甚至超水平发挥。 她有些惋惜，自己这辈子都未必再有这么好的状态跳出如此完美的舞蹈。 老板杨哥黑着脸，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灵妹儿一怔。 助理连忙跑过来，拿了一件衣服给灵妹儿披上。 “怎么回事？”灵妹儿问道。 “可能是那面直播间的在线人数猛增，导致服务器崩了。” “不可能啊，要猛增也是咱们直播间的……”灵妹儿说着说着，秀眉微皱，“不就是大熊猫么？萌兰和花花直播的时候也没多火爆。好像还有大熊猫直播被封号的，竹子不可能有多少人看。” “灵妹儿，你自己看吧。”助理无可奈何的把手机递过去。 翻看录像，灵妹儿目瞪口呆。 看着老实敦厚的竹子竟然把东北虎摁在地上锤，锤的尘土飞扬。 一边文艺风满满，另外一边却鸡飞狗跳，尘土飞扬。 但灵妹儿并不觉得自己输了，她披着大衣，“我去换衣服。” “灵妹儿，这次出了点意外……” “不是赢了么？直播间崩溃，可能是那面的技术手段。”灵妹儿淡淡说道。 她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在更衣室里换衣服，灵妹儿越想越不对劲。 pk是突发事件，而且直播平台的承载量……反正她没见过谁的直播间因为观看人数太多而崩溃。 不对！ 灵妹儿忽然加快了速度，抓紧时间换衣服。 就在她要推门出去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杨哥，杨哥！” 老板助理声嘶力竭的喊着。 灵妹儿一怔，难道出事儿了？ 这次pk是杨哥想出来的，因为自己已经接近过气。别看是百万网红，但当红炸子鸡和过去网红是两个概念。 为了再红一次，老板杨哥攒了这么一次pk。 靠打赏挣钱？别开玩笑了。那一个又一个的大额打赏公司至少出一半，或是一大半，都当广告费了。 只盼着能压竹子一头，然后借着冰雪节的开幕，能把自己的人气维系到年后。 这段时间要多接带货，连本带利都挣回来。 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直响，算盘珠子崩一脸。 不过这都是正常的商业思维，杨哥到底怎么了？ 灵妹儿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推开门，赫然看见公司老板杨哥倒在地上，嘴角冒着白沫，身子不断抽搐着。 啊？他还有抽羊角风的毛病？平时看他潜规则主播的时候没犯过病啊。 “怎么回事？” 灵妹儿快步走过去。 现场乱糟糟的，有人拨打120急救车，有人掐杨哥的人中唤醒。 没人理会公司的台柱子灵妹儿。 十几分钟后，120的急救人员赶来，把杨哥抬上担架接走。 “怎么回事？”灵妹儿这时候才询问助理。 她凭借女人的直觉，感觉这事儿应该和直播pk有关。 “灵妹儿，你自己看。”助理欲言又止，最后只好找到一段视频，把手机递给灵妹儿。 灵妹儿疑惑中接过手机，看见视频里自己在轻舞。 歌声和舞蹈都极其完美，堪称自己的代表作。 这有什么？ 灵妹儿不解。 可旋即王菲空灵的声音中有杂音出现，砰砰砰的声音不断传来。 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幕后捶打着那轮明月。 灵妹儿一怔。 现在的技术力量来讲，这中剪辑的视频并不难做，可自己换个衣服的时间里，就做出来了？ 这也太快了。 灵妹儿甚至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似乎看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有什么好看的。”一个声音出现。 王佳妮说的是——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打架这个词被剪掉，剩下的仿佛在挑衅。 只是她的声音清淡中带着一点对熊孩子的无奈与宠溺。 随着王佳妮的声音响起，那轮明月无声无息的破碎，竹子一拳砸下来，把灵妹儿吓了一跳。 哪怕早有心理预期，灵妹儿也打了个寒颤，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没掉地上。 这也太过分了，灵妹儿心里想到。 但念头还没结束，她的注意力就被眼前竹子骑在东北虎身上痛殴东北虎的画面吸引住。 这是…… 不就是竹子一只大熊猫在卖萌了？还几乎是静态的，怎么自己跳个舞的功夫就变成全武行了？！ 不用提醒灵妹儿也知道这是当时直播画面的剪辑。 很快，竹子被王佳妮叫回去，东北虎，大黑，竹子都摇着尾巴，乖巧的像是自家的宠物。 灵妹儿眼前一黑。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公司老板杨哥晕死过去了。 如果只是一场直播的话，事后自家能找到合适的角度吹一下。 反正pk的时候自家打赏多，哪怕有竹粉在，也挑不出来什么。 可人家直播间刚刚被挤爆，视频直接流出来，看上去还是精心制作的那种。 我艹！ 这到底是谁做的！ 有这么个视频存在，自己非但没有踩着竹子的脑袋蹭到流量，反而被竹子结结实实的踩了一脚。 灵妹儿眼前都是那轮不断恍惚的明月，直到明月破碎，她的心也碎了。 …… …… “常总，视频发出去了，时间太短，做的有点粗糙，不过意思到了。” 天工常总坐在椅子上，手里夹着烟，吸了两口后把大半根烟掐灭，随后又点燃一根。 他是有名的一根柴，烟不离手，只要醒着，手里就要有烟。 “一个过气的破网红，想要踩着竹子的脑袋往上爬，她也配！”常总鄙夷道。 “有点粗糙，要是早有准备的话，能做的更好。” “够了，如果做的太精致，未免会给人蓄谋已久的想法。这样，刚刚好。对了，买点抖加。” “好咧。” 助手马上接过常总的话开始联系去买抖加，往这把火里面再添点柴火。 几分钟后，常松的助手怔住。 “常总，已经有人买了大量的抖加……” “嗯？” “冰雪节的官方号收录了这个视频，收录的第一时间就有人买了抖加，而且……” “而且什么？” “抖加的时间已经排了一周，好像说都是竹子的粉丝自发给买的。” “！！！” 常总也愣住。 488 罗教授，您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你们咋搞出来这么多？”罗浩惊讶的看着那段视频，又看见庄嫣剪辑的一份视频，问道。 庄嫣嘿嘿嘿的笑着，她摸不清师兄生气还是没生气，所以只是笑，没敢说话。 只是这次自己的水平不够看，剪辑的速度慢了不说，质量也比不上“热心网友”的制作。 这让庄嫣感觉有些遗憾。 “罗教授。”孟良人起身，微微弓腰，解释道，“竹子可是咱项目组的，自家的孩子，看不得人欺负。” 罗浩瞥了一眼老孟和小庄，大约知道发生了什么，哭笑不得。 “行了。”罗浩很随意的挥了挥手，“把精力用在临床上，用在科研上。” “好好好。”孟良人如释重负。 见罗浩开始换衣服准备走，孟良人总觉得有问题。 心里面的直觉告诉孟良人，罗教授有后手。 但他准备的后手和小庄做的不一样，但罗教授不愿多事，所以也没多说什么。 这个想法是有逻辑的。 罗教授秉承了老一辈人护犊子的做派，竹子和罗教授之间关系……孟良人认为要是自己和竹子一起掉水里，罗教授肯定救竹子就是。 至于自己，会被罗教授默认为会游泳。 竹子被人用心设计，准备踩着竹子吸流量，事儿不是大事儿，但罗教授还真未必会咽下这口气。 这可是提供情绪价值的好机会。 孟良人见罗浩去换衣服，跟着走过去，“罗教授。” “老孟，怎么了？” “您准备怎么做？”孟良人假装自己是好奇宝宝，询问道。 “别闹，对了，小庄现在剪辑视频的速度挺快啊，而且做的还不错。” “呃……” “别跟那面比，那面应该是天工的专业制作，虽然常总没跟我说，但我能看出来。”罗浩解释了一句，也算是安慰一下庄嫣。 孟良人听懂了弦外之意，方正的脸上露出一丝笑。 “怎么做到的？之前，温友仁撺掇患者家属来讹医院的那次，也是小庄做的鬼畜视频。”罗浩微笑，问道。 “这不是最近要开年会了么，已经有7个大学科要在省城开年会。” 说着，孟良人忍俊不止，低下头肩膀不断抽动。 “嗯？你想到什么了老孟。” “老六说他经常去的几家酒店的前台经理都跟他说要涨价了。” “？？？”罗浩并不惊讶于涨价。 几百上千的人临时涌进来，还赶上冰雪节，不涨价才见了鬼。 但66号技师开房都去五星酒店？ 还几家？ 开玩笑呢吧。 “咳咳咳。”孟良人连忙把话题拽回来，“小庄最近准备了好几套应急预案，要把招待的事情尽量做圆满。” 是这样啊，罗浩笑了笑，“剪辑视频有什么关系？” “某种特殊应对的预案，这不就用上了么。” “行啊，辛苦你们了。”罗浩笑吟吟的说道，“那个，我先走了，最近我可能特别忙，科里交给你。有任何你觉得可能会出现问题的患者，无论什么时间，马上给我打电话。” “好好好，罗教授，您放心。”孟良人连连点头。 有老孟在，自己省了无数的心，罗浩心里有些感慨。 最近这几个月，就连强迫症都好了一些。 心中舒坦，罗浩上车去哈动找大妮子。 养移气居移体，在哈动养大熊猫几个月，王佳妮的气质也在渐渐的发生变化。 今天直播中，大妮子表现的气定神闲。最开始的那个懵懂莽撞的小姑娘已经不见踪影，又或许是大妮子根本没反应过来？罗浩心里猜测。 罗浩特意晚走一会，要不时间都浪费在晚高峰上。 哈动哪里都好，就是太远了，已经接近省城的远郊。 来到哈动，罗浩先撸了会猫，然后和王佳妮离开。 出租屋距离哈动也近，罗浩没开车，和大妮子牵着手离开。 走过一条小溪，王佳妮忽然停住脚步，“罗浩，你等我一下。” “怎么了？” “最近回家，偶尔在这儿能看见一条流浪狗。可奇怪了，身子趴在冰面上。”王佳妮一边说，一边下了路，走在小溪边上。 她还是秉承着东北孩子不踩井盖的习惯，也不想上刚刚被冰封的小溪，准备靠近后探头看看桥下。 “我觉得它要死了，想着真的死了的话把它给埋了。前天我问它要不要跟我回家，它没搭理我，算是没缘分吧。”王佳妮说道。 说着，她从怀里取出来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有个盒子，是竹子吃剩下的饼饼。 大熊猫吃的饼饼营养均衡，而且哈动在罗浩的建议下，饼饼里没放多少竹笋，而是放了更多的肉。 看样子王佳妮准备给那条濒死的流浪狗喂点肉饼。 罗浩笑了笑，流浪狗、流浪猫特别常见，校园里更是这样。 每当毕业季来临的时候，校园里都会多一批被弃养的猫。 “你小心点，刚上冻，别掉进去。”罗浩也跟着走下来，拉住王佳妮的手。 “好像在呢。” 罗浩探头看去，一条脏兮兮的大金毛趴在桥下的冰面上，被冻的全身打着哆嗦。 咦？ 看着有些奇怪，罗浩仔细观察，忽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流浪的大金毛在的冰面的冰比较薄，它就趴在那上面。而且这只金毛看着年纪不是很大，不像是那种已经老的毛都白了的老狗。 “嘬嘬嘬~~~”罗浩嘬了几声，吸引大金毛的注意，随后发出古怪的声音。 王佳妮知道罗浩是在和大金毛沟通，也没说话。 很快，罗浩皱了皱眉，“它生病了。” “嗯？病了？那还来这儿干什么。”王佳妮仔细看大金毛，不觉得它有什么问题。 罗浩招了招手，“来。” 大金毛没有犹豫，站起身。 等它站起来的时候，王佳妮赫然看见大金毛肚子下面有一个15cm直径的大瘤子。 ！！！ 大金毛把瘤子泡在水里面，用来镇痛。 难怪它要找这种地儿。 “走，带你治病去。”罗浩招呼大金毛，转身上了岸。 大金毛没有犹豫，尾巴甩动起来，艰难的跟在罗浩身后。 “这么大的肿瘤？”王佳妮诧异。 “看着不像是恶性肿瘤，应该是良性的。但牵扯痛很明显，它每天来这儿把瘤子泡在水里，利用温度来止痛。但这样只有短时间的效果，治标不治本。”罗浩解释道。 王佳妮见大金毛乖巧可爱，马上爱心泛滥。 “你离它稍微远点，毕竟是流浪的，攻击性和戒备心理都很强。我能摸两下，你就先别了。对了大妮子，有毛巾么？” “呃~~~”王佳妮开始翻兜，找出来一方手帕交给罗浩。 罗浩给大金毛把肚子下面的肿瘤上的水擦干净，随后带着大金毛回到标志307上。 “大妮子，你先回去？”罗浩问道。 “一起吧。” “也行。” 交流了几句后，罗浩拿起手机把电话打给我宠我爱的老板。 电话刚接通，还没等罗浩说话，那面就传来焦急、兴奋的声音，“罗教授！是您！！终于等到您给我打电话了！！！” “？？？”罗浩一怔。 他并不抗拒和我宠我爱有一定的交流，毕竟哈动的设备……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真讲给动物看病，还得是我宠我爱这种全国连锁的大机构。 虽然他们死黑死黑的，恨不得宠物进门后连宠物的主人的皮都给剥掉，但如果非要用的话它们的设备是真好用。 罗浩本来想带着流浪的大金毛去我宠我爱做个手术，把肿瘤切掉。 可没想到我宠我爱的老板会这么兴奋。 “呃，怎么了？”罗浩疑惑。 “罗教授，您是要用我们设备么？您来您来您来。有什么特殊的，您提前知会我一声，我这没有的话全国调。” 我宠我爱的老板连说了三个您来，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罗浩叹了口气，估计是那面有什么难处理的事儿了，需要急会诊，但我宠我爱的老板却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给自己打电话。 这算是自投罗网吧。 “你那怎么了？说吧。”罗浩坐上车，淡淡说道。 “罗教授，我刚想着给您打电话。”我宠我爱的老板说道，“帝都，一条小宠物狗误吞了鸭脖子，被卡住了。已经3天了，小狗估计熬不了多久。” “你们医院在帝都没有连锁么？”罗浩问道。 “有，检查后发现卡在食管里，压迫心脏。不敢拽，生怕一拽就把食管给拽破了。” “那面经过3轮专家会诊，都没办法，家里甚至开始找门路想要去联系夏老板。” 淦！ 这点破事竟然要联系夏老板？！ “罗教授，您来帮着掌一眼？” “老板怎么说的？”罗浩问道。 “夏老说，他那面忙，没时间，就把电话给挂了。”我宠我爱的老板无可奈何的说道。 “行啊，我去看看吧。”罗浩微笑。 “那个，价钱好说，您开价，那面说绝对不还价。”我宠我爱的老板马上提到钱。 罗浩对此一点都不感兴趣，他笑呵呵的回手摸了摸大金毛的头。 “我这就过去，到时候看。对了，你那面的东西都有么？” “设备？我们还算全，您有什么特殊需要的？” “超声骨刀之类的？” “您放心，您先看片子，有任何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在医药公司直接订购。强生的或者是美敦力的都没问题。” 罗浩挂断电话，心中唏嘘。 钱真是个好东西，有钱人家的狗根本不在乎一把超声骨刀的仨瓜俩枣。 罗浩倒对此没有深究，人类社会本身就这样，想多了不长个。 “大妮子，那面有点麻烦，我可能要耽误好久，你先回家，咱俩再联系。” 王佳妮有些遗憾，但那条流浪的大金毛自己看见好久了，没注意到它竟然是在溪水中降温镇痛。 既然罗浩有办法，那就去做，小狗也是患者。 遇到了，就是缘分。 把大妮子送回去，罗浩开车来到我宠我爱。 我宠我爱的老板看见罗浩带下来一条脏兮兮的流浪狗，一下子愣住。 “喏，这条金毛要做个小手术，把体外的肿瘤给切掉。先拍个ct看一眼。”罗浩熟络的说道。 “好好好。”我宠我爱的老板连声应道。 他知道罗教授肯定不会收钱，给大金龙做手术的那次，人家拎着红呼呼的箱子过来的，满满的现金，跟特么去衙门口送礼似的。 可罗教授看都不看一眼。 不屑一顾四个字就像是刻在脸上似的。 这种技术水平高的专家，随手捡一条流浪狗要给做手术，似乎也在想象之中。 人家是真性情，想做就做。 “罗教授，您这面请。” 我宠我爱的老板让宠物医生接了流浪大金毛先去做检查，洗干净好做手术。 他带着罗浩先去办公室看帝都的片子。 罗浩也有些感慨，宠物医院都开始用云台了，好多乡镇医院都没有。 但念头只是一闪，罗浩就把这种念头给忘到脑后。 会诊先是影像ppt，做的简直要比医院会诊还要全面，看样子对方没少给钱。 面子工程肯定要做。 罗浩先看资料。 打开ppt，一条小狗出现在眼前。 “罗教授，它不是邪恶银渐层。”我宠我爱的老板介绍道。 “哦，马尔济斯犬，大概3、4个月大，估计3个多月，不到4个月。”罗浩道。 我宠我爱的老板马上闭嘴。 自己有点班门弄斧了，人家罗教授可是夏老手把手教出来的，自家的宠物医生要是论辈分，得叫罗教授一声师祖。 罗浩自顾自的看病历资料。 原来这条小马尔济斯犬趁主人不注意吞了鸭脖子，卡在食管里3天。 在帝都的我宠我爱尝试用胃镜取出，但卡的比较深，胃镜抓住鸭脖子往出稍微一带，食管就出现严重变形，好险没被撕破。 现在这条马尔济斯犬有严重的咳嗽、呼吸困难，罗浩估计已经出现轻微的心衰症状。 胸部ct平片显示：鸭脖子卡在心脏上方，骨头把右侧的食管顶到肋骨的位置。 难怪帝都我宠我爱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的确有点难。 罗浩沉吟，想着解决办法。 见罗浩也不说话了，我宠我爱的老板的心凉了半截。 罗浩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宠物医生，不对，人家是兽医。 要是罗浩都没办法，那就只能让帝都那面自己联系夏老板。但估计夏老板也解决不了。 我宠我爱的老板和业内的专家聊起过罗浩罗教授，专家说罗教授这个年纪的临床专家，还有兽医证，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宝贝。 夏老板那面接触的是畜牧业，可能很多领域内经验要比罗浩丰富，但论手术的话，兽医绝对赶不上临床医生。 现在连罗教授都皱眉了？我宠我爱的老板已经有了一点数。 “有三维重建么？”罗浩问道。 “什么？” “三维重建。” 罗浩重复了一遍。 “……”我宠我爱的老板愣住。 这还真没有。 “有三维重建的机器么？” “……”我宠我爱的老板一脸懵。 罗浩叹了口气，“跟那面说，要三维重建的资料。” 我宠我爱的老板犹豫了一下，“罗教授，如果没有十分的必要的话，您看能不能……” “不能。”罗浩给出了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 我宠我爱的老板的脸色极其难看。 “要做外科手术，我得知道具体下刀的位置。总不能胡乱的切吧，马尔济斯犬的体型本来就小，类似于新生儿的手术，小心为妙。” “好！”我宠我爱的老板咬着后槽牙答应下来。 “先准备大金毛的手术吧，手术结束后给我看看资料。”罗浩笑了笑，“对了，我不去帝都，让他们带着马尔济斯犬来。” “！！！” 我宠我爱的老板愣住。 罗教授这话说得，好像有几乎十足的把握似的。 “罗教授，您觉得能救？” “能试一试，至于把握么，有八成。” 八成，我宠我爱的老板差点没哭出来。 他感觉罗教授在敷衍自己，因为东北人说话中，八成可能是一句俗语。 但我宠我爱的老板还是知道眉眼高低的，他没有非要在罗浩罗教授嘴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他开始和那面进行联系。 罗浩去我宠我爱的ct室看了一眼片子，耐心等待这面的工作人员给流浪的大金毛清洗干净，吹干后放到手术台上。 金毛是大型犬，麻醉相对很简单，罗浩也没找陈勇和柳依依来。 喊了个兽医上来帮忙，罗浩开始手术。 “罗教授，那条马尔济斯犬能治？”上来配台的兽医问。 “能。”罗浩给兽医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去！罗教授您可真牛！”兽医赞道。 这话乍一听像是在阴阳罗浩，兽医也马上意识到，他连忙解释，“罗教授，我问我学校的老师了，老师说……您是顶级的兽医，这是夏老板有一次开会的时候跟大家说的。” “哦，老板还说过这话呢？” “夏老说，给家畜治病的手段都比较粗糙，和医院给人看病不一样。”兽医笑笑。 “喏，就这。”罗浩剪开大金毛的皮肤，剪刀钝性分离，看的兽医眼睛都直了。 这种手术他也能做，难度不是很大，只是一个皮脂腺囊肿越长越大，最后实变，看上去像个肿瘤而已。 但要是换他做这台手术的话，大金毛至少要出500ml的血。 罗教授在钝性分离，手法熟练，从开刀到现在出血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自己手里拿着的纱布上只有一点点血迹，像是雪地里盛开的一朵朵腊梅。 不愧是医大一院的术者，水平是真高啊！兽医心里赞道。 “罗教授，您能常来做手术么？”兽医问道。 “应该没机会。”罗浩拒绝的干脆，不留悬念。 兽医叹了口气，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你要学的话。”罗浩钝性分离到了血管处，把钝剪刀拍在一边，伸手。 3秒后，手上是空的。 罗浩笑了笑，瞥了一眼器械台，伸手拿止血钳子。 “喏，刚才你要是知道手术步骤，会第一时间把止血钳子给我。” “……”兽医无语。 “b站上有些手术视频，不多，但是能看。而且我建议你买一些手术学的书，先读烂了，然后赶上我偶尔来做手术，会给你提一些建议和意见。” “水平么，能涨到多高要看你的天赋。你要是觉得做绝育手术就够的话，其实现在也行了。” “咔咔咔~” 罗浩的止血钳子卡死，伸手。 兽医这时候满脑子都是罗浩的话，但他机灵的很，一直观察着。 见罗教授伸手，把7号线递过来。 “对，这就对了。”罗浩开始结扎血管。 一步一步，不疾不徐。 看着罗浩做的的确不快，但没多久，就已经游离到最粗的血管。 “这血管比较粗，一般来讲心里没数的话要加一针缝扎。”罗浩解释道，“我呢，本来不用，但给你展示一下缝扎的手法。” 结扎完，罗浩伸手，粗针带着4号线被拍在罗浩手心里。 圆粗针穿过结缔组织，深浅的话罗浩没解释。 不是不想解释，而是说起来话比较多，比较麻烦。又不是在医院带实习生，罗浩只是顺口提点一下。 至于能不能抓住机会，就要看这位给自己配台的兽医自己了。 他还知道回农大去打听一下自己，算是那种心里有数，有想法上进的年轻医生。 缝扎，器械节，罗浩打的熟练。 打完结后，小手指勾的线剪子变魔术一样出现，顺着缝合线搂到底，微微倾斜，把线剪断。 整个操作犹如教科书一般。 兽医看的眼睛都直了。 他为了学习手术，还跟着实习过。绝育手术做的熟练，切个子宫什么的都不算事儿。 因为有些基础，所以他能看懂罗教授的一部分手法。 太强了！ 哪怕只是一个小手术。 罗浩没有讲解，而是继续钝性分离。 连聊天带做手术，32分钟解决。 巨大的瘤子被切下来，罗浩道，“瘤子给我留着。” “？？？”兽医怔住。 罗教授要这玩意干什么？还能拿回家去吃么？ 啊！ 兽医马上想到罗教授是要拿回去做病理，他们“人医”的习惯。 489 在小小的食道里面挖呀挖呀挖 “史老板，江北省确定能做？”一个女人怀里抱着马尔济斯犬，焦躁的问道。 “说是能做，八成把握。”史老板赔笑。 “我家可乐要是活了，我给你们送一面锦旗，以后有什么合作都简单，只要你们我宠我爱说句话。但要是折腾去江北省，还不行的话，我会跟我爸说。”女人恶狠狠的说道。 她的态度很明确，史老板也暗自叫苦。 帝都都治不好，要飞去江北省，这种事儿放谁身上都不好解释。 就像是有个重病的患者，在协和诊断、治疗。协和的医生说，很遗憾、很抱歉。 但转过头，他告诉自己江北省能治。 换自己怎么想？ 这不扯淡呢么，协和都不行，去江北省那种边疆省份能行，自己都不信。 史老板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觉得这事儿自己就不该接。 眼前这位是国内一家大型铝业公司老板的千金，30多岁了还没结婚，家里一直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但是她不想，所以一直僵持着。 她把马尔济斯犬当儿子，作为心灵寄托。 估计要是这条狗真的死了，有可能会上演一场医闹事件。 妈的！ 史老板开始后悔。 但事已至此，自己临阵退缩是不可能的。毕竟已经带着马尔济斯犬来到一家协和的医联体医院做检查。 这里的检查结果协和都认可。 “刘医生，你好。”女人进门，伸手和ct室的医生握了下手。 身边有人马上拿出一封厚厚的红包塞到医生的白服口袋里。 刘医生想要拒绝，但那厚度、那重量让他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可乐需要做一个64排三维重建。” “哦，做哪个部位？”刘医生问道。 女人回头看了一眼史老板。 “您稍等，我们没有相关的检查，我给那面打个电话。”史老板拿出手机。 “给谁啊。”刘医生看在厚厚的红包的面子上准备多问问，好好做。 毕竟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天经地义。 红包至少两万块钱，平时给普通患者做检查，可没这种钱能拿。 “江北省。”女人不高兴的说道，“我宠我爱竟然在江北省的技术力量最强。” “江北省啊，那面的医疗资源很一般啊。”刘医生随口说道。 女人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先给支药。”刘医生没有继续评价江北省的医疗，毕竟在协和毕业生看来，除了自家协和之外哪的医疗水平都一般。 自己做好自己的活，然后把这个红包应有的价值体现出来是正经的。 快做快完事，别一会有急诊，让人看见这面在给一条狗做检查，平白惹来争议。 刘医生心里想到。 “刘医生，麻烦您接下电话。”史老板把手机送到刘医生面前。 “喂，你好。”刘医生接过电话。 “你好，我是协和罗浩。” “？？？”刘医生一怔，谁这么自报家门？ 自己也是协和毕业的，但从来不会说自己是协和刘磊。 瞬间的惊讶后刘医生脑海里有一道闪电划过。 是他！！ 那个传说中的罗浩！！！ “罗浩？罗博士？三年前柴老板要留没留下的那位？” “是。” “我靠！咱俩一届啊！我是影像的刘磊！” “老刘啊，怎么是你。” 史老板愕然看见刘医生和江北省的医生熟络的聊起来。 女人也愣住，她没想到刚刚还一脸傲气的刘医生瞬间变脸，仿佛电话那面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罗博士，你今年可是风云人物！哈哈哈哈，不聊这么多，你需要怎么做？” “好，放心，三维重建么，我拿手着呢。” “嗯，我们这面有云台，能在上面看见。老同学，我肯定给你做到最细，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你看一眼三维重建就知道怎么手术。” “我就说，给宠物做手术怎么还要做三维重建这么细的活，一般人也用不到。” 刘医生兴奋的啰嗦了几句后挂断电话。 “刘医生，那位是谁？”史老板好奇。 “嘿，一个牛逼闪闪的人物。话说你们我宠我爱厉害啊，竟然找到罗博士给做手术。” “他很厉害么？”女人的情绪好了一点，试探着问道。 “厉害？这么讲吧，我们学的外科书的主编是柴老板，当年给我们上课的大老板。3年前，他要把这位罗博士留下来当自己关门的弟子，结果罗博士硬是没同意。” “！！！” “！！！”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当时我们同学之间传言这位罗博士可能是脑子真的瓦特掉了。柴老板，那是柴老板！说是外科的活化石都不过分。” “今年，罗博士安静了2年后出来，结果人家一年拿了三青。” “三青？”女人和史老板异口同声的问道。 刘医生没搭理他们，连三青都不知道，还得自己科普么？怪没意思的。 跟他们说话还真是费事，本来挺牛逼的一件事，被这俩人一问，也就没那么牛逼了。 要不说装逼还得要看对象。 不过短暂的不高兴后，刘医生的情绪高昂起来。难怪一个宠物吃鸭脖子卡在食管里需要做三维重建，原来是罗博士。 我宠我爱真牛，竟然能找到级别这么高的术者，刘医生心里想到。 已经给马尔济斯犬做了基础麻醉，它躺在ct检查床上，刘医生开始给它做ct。 重头戏在三维重建上，刘医生施展毕生所学，手里的鼠标键盘都快抡出火星子。 足足一个小时后，重建完毕。 刘医生看着自己做的三维重建，感觉简直美如画。 “刘医生，刘医生，您做的这个是什么？”史老板越琢磨越觉得有戏，便凑过来询问。 “喏，这是鸭脖子。”刘医生道，“一般人做三维重建，会给小狗的骨头做。我们都是协和的，我肯定知道罗博士的想法。人家不看小狗，看的是鸭骨头。” “鸭脖子说是取不出来。”史老板道。 刘医生伸手，指着影像上的重建图的某个位置，“罗博士要的是这个，也就是我们心有灵犀。喏，他在这里下超声骨刀，就在这儿挖呀挖呀挖。” “……” 史老板和女人都愣住。 挖呀挖呀挖？他正经么？ “在这儿把骨头削薄，最后用骨剪子进去把鸭脖子剪断。一整根鸭脖子取不出来，剪断后就能取出来了不是。” “呃……” 这听起来也没多难啊。 “刘医生，这么简单的手术不至于整个帝都都没人做吧。”女人疑惑。 “简单？我说的简单。”刘医生瞥了女人一眼，微微沉肩，用手肘碰了碰厚厚实实的大红包，心里一阵温暖。 想要怼她的话也都收了回去，脾气好了很多。人家是金主，不懂就问，自己怼人家干嘛。 “我跟你讲，这也就是你们运气好，辅助科室和术者都是协和毕业的。” “……”史老板默默的看着刘医生，心中有些无奈。 “我不是吹，是真的。”刘医生见他真的不懂，也懒得解释，“估计狗子的食道已经有溃疡和出血点了，抓紧时间做吧，心脏能受得了食管也未必能受得了，食管的血运可没那么丰富，说坏死就坏死。” “真要是再拖两天的话，怕是就没救了。” “！！！” “！！！” “那就这样，抓紧去找罗博士。”刘医生心情舒畅，“对了，要是有可能的话，手术的过程帮我拷贝一下，我看看。话说啊，这种隔空交流，心有灵犀的会诊，还真是让人神清气爽。” 刘医生感慨了几句，把人送走。 整个过程都很安静，晚上没什么急诊来打扰，给狗子做ct的过程也没让人看见。 “小慧，你来。”刘医生把护士叫来，从红包里摸出十张交给她，“给你喝奶茶的。” “哥，啥奶茶这么贵。” 话是这么说，但护士笑呵呵的把钱收起来。 也不多，才一千块钱，可晚下班一会就有一千块钱拿，护士巴不得天天有这好事。 关键是这钱挣得省心。 “那位挺有钱啊。”小护士感慨道。 “据说人家送礼都是去公司财务直接取现金，一次几百个，装在lv的包里或者拉杆箱里，直接塞人家后备箱。” “我靠！这么粗犷呢？！”小护士爆了个粗口。 “这种好事儿不可能天天有，咱赶上一次吃点好吃的就得了。”刘医生嘿嘿笑着，他也很满意。 “哥，我听你说什么罗博士，他是谁？” “一个很牛逼的人。” …… …… 罗浩给流浪的大金毛做完手术后，把它放在我宠我爱，让这面帮着照顾几天。 那条大金毛麻醉醒了之后有些惊喜，罗浩临走的时候它还想着要站起来去送。 看着大金毛摇摇晃晃的样子，罗浩rua了一下它的头，让它回去休息。 还真是一只懂礼貌的小家伙。 和我宠我爱约好时间，罗浩回去休息。 一早五点半，我宠我爱的电话打了进来。 罗浩洗漱后直奔我宠我爱。 其实本来不应该这么着急，但鸭脖子卡在食管里的时间有点长，局部有缺血、溃疡，既然已经准备手术，赶早不赶晚。 简单洗漱，罗浩开着标志307直奔我宠我爱。 远远的，罗浩看见几辆车停在门口，有人焦急的走来走去，似乎在等自己。 罗浩见怪不怪，在临床见的怪事已经很多了。眼前这种为了一条宠物犬兴师动众的样子，并不能让罗浩感到多惊讶。 “罗教授！” 我宠我爱的老板看见罗浩的车，连忙一路小跑迎上来。 罗浩停车，我宠我爱的老板先是握了握手，随后马上给他介绍那个女人。 那家铝业罗浩有所耳闻，不过都是负面的消息。什么产出一大堆的铝运到国外做假账，骗出口退税之类的。 但和罗浩没关系，他也不在意对方是什么人。罗浩只是随缘，在我宠我爱遇到一个难题，顺手帮着解决掉。 “罗博士，您好。”女人很认真的伸手和罗浩握到一起。 手指微凉。 “客气。”罗浩笑了，“罗博士这是听谁说的？帝都医联体我那位同学？” “嗯，他称呼您罗博士，说您很厉害。” “还好，还……”罗浩没说完话，忽然看见俩人手里拎着东西打开了307的后备箱。 “等一下，你们干什么？”罗浩严肃的说道。 “罗博士，一点小心意。这么早把您从家折腾来做手术，真心是不好意思。”女人很强势的握住罗浩的手。 罗浩皱眉，手指一弹，弹开女人的手。 “不用客气。”罗浩回身走到307后备箱，把刚放进去的lv包给拎了出来。 一个男人感觉罗浩是不知道这里装的是什么，客客气气的笑，但却难掩眼神中的鄙夷。 “罗博士，这是一点小心意。”他一边说，一边把lv包拉开一个缝隙。 里面红呼呼的光差点没把我宠我爱的老板眼睛给晃瞎了。 5个包，这得多少钱？我宠我爱的老板泪流满面。 “我知道，你们出手很大方。”罗浩微笑，但还是把里面的包一个接一个拿出来，随手扔在地上，跟扔垃圾一样。 我宠我爱的老板眼皮子跳的睁不开。 一个敢送，一个敢扔，几大袋子现金就像是一堆大便。 真是视金钱如粪土啊。 “罗博士您……”女人有些不高兴了。 “我是真不要，别硬塞，真硬塞的话我只能直接开到分局去，要么找我们纪官员。”罗浩笑呵呵的说道，“那样的话，就耽误给狗子看病了。” “……” “……” 罗浩的态度并不十分强硬，可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年轻人是真没把钱当钱。 我宠我爱的老板见场面尴尬，连忙出来说和。 “还要做手术，等术后再说。” “罗教授，您这面请，可乐特别乖，您看看体位行不行，行的话就麻醉了。强生的超声骨刀没货了，只有迈瑞的，您看行么？” 我宠我爱的老板有些忐忑。 其实也不是强生的没货了，而是因为两者之间价钱差了好几倍，他鬼使神差就买了迈瑞的。 “迈瑞的啊，可以，没问题。”罗浩笑眯眯的和女人擦肩而过，就像是没看见她一样。 “史老板，你们这是家族连锁的企业么？”罗浩问道。 “是啊。” “我很少来你们这儿，有件事问一下。” 我宠我爱的老板连忙洗耳恭听。 “要是那条狗子下不来台怎么办？” “呃……”我宠我爱的老板愣住，随即心里叫苦，罗教授诶，您老人家可别开这个玩笑。 人家几百万砸下来，就为了买狗子一条命，您老人家跟我说不行？ “怎么？你们也有医疗纠纷？”罗浩疑惑的问道。 “没有，没有。很少，很少。” 我宠我爱的老板都傻了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嘴里喃喃的说着毫无意义的话。 也不是完全没意义，他至少还知道先哄着罗浩上台。 罗浩前半夜看过三维重建，知道情况，心里有底。见我宠我爱的老板一脸紧张，便笑着说道，“我就是随便一问，这不是成功率有80%呢么。” 还是八成？ 我宠我爱的老板哭丧着脸看着罗浩。 “和患者家属……和宠物家属做个术前交代吧，签字，然后我再上。”罗浩道，“签字单给我看一眼，趁这个时间我做个头架。” “头架？” “嗯，术中的体位比较特殊，得找个好点的、舒服的姿势。”罗浩越说声音越小。 ppt里的狗子和现实中的还是有些区别，罗浩审视了几眼狗子，又去电脑那把三维重建看了一遍。 回头罗浩来到手术台旁，要了钳子和钢丝，开始手动掰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掰了两下，罗浩回头看我宠我爱的老板，见他还没走，张口问道。 “手术取消了？” “啊？”我宠我爱的老板一怔，马上意识到罗教授这是不高兴了。 “我这面有十分钟就能开台，不做了？患者家属拒绝签字？” 我宠我爱的老板汗流浃背。 “罗教授，我这就去。” “打印出来术前交代给我看一眼。”罗浩说完，想了想，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我来打印，你去和患者家属做交代，签字后马上手术。” 罗浩很是想念孟良人。 但这个点，老孟虽然起来了，总不好把他叫过来。 亲自写了术前交代，罗浩把打印出来的文件交给我宠我爱的老板。 我宠我爱的老板看了两眼，眼前发花。 就这上面写的内容要是和狗子的主人说，他都怀疑那个千金小姐得直接晕死过去。 “罗教授，这也太严重了，简直就不能活着下台。” “害，要不换人？” “……”我宠我爱的老板无语，转念之间点头，“罗教授，您弄着，我去签字就回来。” “要有视频监控，要逐字逐句的念给她听。”罗浩一边说着，一边把钢丝掰成自己想要的形状。 在年轻兽医的帮助下，罗浩把钢丝掰成……一个很古怪的形状。 随后罗浩把可乐抱过来，在架子上试了试。 “罗教授，您这是……”兽医看见跟上刑一样，还以为罗浩有什么古怪的癖好。 “位置的关系，对内侧压迫比较紧，得靠着体位松一下压迫的点。”罗浩解释道。 兽医挠头，看着罗浩把可乐放到手术台上。 那古怪的姿势让他联想到祭祀。 要不是昨晚刚跟罗浩做了一台手术，看见这个年轻医生出类拔萃的手术手法，他都想报警。 “麻醉吧，基础麻醉就行，不用插管。”罗浩交代。 说完，罗浩走出术间，去看我宠我爱的老板交代病情。 交代室中，我宠我爱的老板正在逐字逐句朗读。 罗浩对他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 见罗浩出来，女人满脸忐忑，一点都不像刚刚那么强势。 害……罗浩心里叹了口气，原来是自己想多了。看女人强势，自己想把手术之前的交代完善一下，把医院的习惯带了进来，没想到她被吓成了狗。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步，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但罗浩没看下去，也没亲自交代，只是等女人签完字，回到手术台。 穿衣服，戴手套，罗浩拿起胃镜设备开始操作。 胃镜下进去，很快就看见一段鸭脖子卡在食管里。卡住的位置附近和预料的一样，已经出现溃疡与出血。 情况的确很严重，罗浩伸手。 这回我宠我爱的兽医眼尖，把超声骨刀递给罗浩。 调节能量，罗浩操作超声骨刀开始挖呀挖。 胃镜钳子帮助固定，位置也是罗浩精挑细选的，对宠物狗可乐造成最小的伤害。 几分钟后，一段鸭脖子被超声骨刀切断。 钳子轻轻一动，位置错了一下，在胃镜里能清楚的看见原本紧紧卡在食管壁上的骨头开始松动。 罗浩夹住一块骨头，轻轻的抽出来。 “这么简单？”兽医惊讶。 “还行吧，主要是我家协和医疗体那面的三维重建做的好，一早就想好了术中怎么做。”罗浩道。 刚说完，门外传来哭声。 罗浩没有受到干扰，而是又把胃镜下进去。 手术相当顺利，罗浩想象中的再切一刀的情况没有发生，骨头一块一块的被取出来。 最后罗浩观察了一下压迫的位置，溃疡面不大，应该不会出现坏死等并发症。 不过时间点卡的刚刚好，再多一天的话，估计这只小狗就没救了。 “打完，收工。”罗浩把胃镜拔出来，放到一边，端着满是鸭脖子的盘子走出去。 “我要去看可乐，呜呜呜~~~” “里面正在手术，万一罗教授手抖了怎么办，稍等。” “呜呜呜。” 女人哭的像个鬼。 罗浩端着盘子走出来，我宠我爱的老板愣了一下。 他给罗浩使了个眼神，眼珠子差点没飞出来，在询问是不是手术失败了。 “手术做完了，这是卡在里面的骨头。”罗浩也没时间跟他们浪费口水，直接说道，“喏，都取出来了，很完整，没有碎骨茬在里面。” “啊？” 女人抬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还没哭完呢。” 490 猫抓病，有什么难诊断的 “我还没哭完呢。” 这话透着一丝好笑，一丝荒唐。 罗浩把被超声骨刀“锯”开的鸭脖子放到女人面前，“喏，看一眼吧，就是这东西。” “以后多注意，别让小家伙再偷吃了，食管异物，相当危险的。” 女人泪眼朦胧，情绪还没攀升到顶点便戛然而止，这让她有些恍惚。 “史老板，我走了。”罗浩把鸭脖子放到桌子上，摘掉无菌手套，撕掉无菌衣，转身要走。 我从我爱的老板犹豫了一下，跟在罗浩身后，“罗教授，您是要去上班么？” “嗯。” “我搭您的顺风车？” “嗯？” 罗浩有些疑惑，这位顺杆往上爬的身法简直太熟练了一些吧，身法利落，跟猴子一样。 那面放着一个聚宝盆，地主家的傻儿子，多去哄几句能多挣几十个。可这位却要搭自己的顺风车？ 罗浩侧头，看了我宠我爱的老板一眼。 “我有个员工，前几天发烧，请了几天假。”我宠我爱的老板见罗浩罗教授没拒绝，便低着头凑到罗浩身边解释，“本来以为点几天就好，但3天后还没消息，我有点慌。” “找女员工去她的出租屋看了一眼，人已经烧糊涂了。” “哦？”罗浩这回来了兴趣。 “120送去旁边的小医院，说没办法，当天就转到医大一院去了。” “在哪科？” “昨天已经去了重症，病危通知书已经签了好几个，几乎几个小时就签一次，家里人的情绪已经崩了。”我宠我爱的老板的眼神闪烁，情绪复杂。 罗浩大约能明白他的意思，员工出事，他这个老板多多少少也要负点责。 但首先他要确定还有没有救，往阴暗处想，要是有救就离着远一点，毕竟重症监护室属于天坑，多少钱砸进去都未必能看见一点水花。 要是没救，就主动一点，这种钱是有数的。 “哦，这样的话一起走吧。”罗浩看了一眼外面的烟火气，“得快点，要不然一会就堵车了。” “好好好，我去交代一下。” 我宠我爱的老板连忙去和手下的人交代，至于那个女人，他有些遗憾。 在罗浩和那个女人之间，我宠我爱的老板还是做出了选择。 “罗教授，您怎么开这车？现在电动车可便宜了，小米的几款我看咱省城早都有人开上了。” “我没车库，冬天匮电。” “那的确是问题，好像固态电池一直都在研发，现在的电池的确不太靠谱，说的高大上，其实打开看也没啥，都是骗人的。”我宠我爱的老板的手指轻轻摸了一下307的内饰。 旋即，他的眼神愈发闪烁。 不对劲儿，这不是标志307，而只是包了个307的外壳的其他车。至于里面是什么东西，我宠我爱的老板不太懂车，他看不出来。 对罗教授的认知又提升了一层，我宠我爱的老板略一犹豫，“罗教授，您说我那员工是阳了么？” “阳？不至于。临床上发热很常见，好多都找不出来原因，我们叫无名原因发热。”罗浩也没太在意，只是随口回答道。 “……” “临床医学现在还很初级，很多病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罗浩也有点遗憾。 “中医呢？”我宠我爱的老板问道。 他努力想要接住罗浩罗教授的话头。 “中医啊，上限极高，但下限极低。农村的小诊所给点激素，虽然后遗症多，但最起码能把眼前的病给看好了。好多诊所里的老中医用的都是激素。” “我艹！” “有画符治病的，符纸用的是兽用抗生素+激素。很多你周围说的神乎其神的各种中药，其实送检一看，里面都是西药。前段时间有人送检了一种中药，说是滋阴壮阳，固肾什么的，送检一看，里面有超剂量的枸橼酸西地那非。”罗浩道。 “！！！”我宠我爱的老板已经无法说话。 这也太过分了吧！他马上把自己想要吃的几种药给打了x。 “你员工到底什么情况？”罗浩问道。 他对我宠我爱的老板不感兴趣，倒是想先了解一下患者的情况。 “那姑娘18岁，不愿意上学，就跑过来打工。刚开始我看着还行，人挺勤快的，印象也不错。但俩月前……” “你等等，最开始发病是两个月前？”罗浩追问。 “说不上是发病，俩月前她就总说自己发烧，要请假。我觉得是乡下女孩来到省城，熟悉了之后就开始贪玩了，但在我宠我爱，请假要扣钱，她不想挣钱，那就请呗，我也没在意。” 罗浩微微皱眉，专心开车。 熟悉了之后就开始贪玩了么？罗浩可不这么认为。但他没有多嘴，而是静静的听着我宠我爱的老板的描述。 “小向说她每天晚上都会发热，最高40°，吃点安瑞克就好。” “白天看着人也挺正常的，就是间断请假，说烧的爬不起来。” “有其他不舒服么？”罗浩问道。 “好像说是腰疼，罗教授您说，18岁的小姑娘，哪有腰。我这个岁数……我是过了40之后才发现腰疼是真的，40之前，我觉得说自己腰疼的人都是矫情。” 我宠我爱的老板不是医生，只能算是兽医周边从业人员，介绍病情的时候多少有些不专业。 但罗浩没在意，继续听着。 最开始是每天晚上发烧，患者本人没注意，我宠我爱的老板更没注意。 几天前，烧晕过去，这才送去医院。 现在人在医大一院的icu住着。 我宠我爱的老板情绪很复杂，罗浩能看得出来他是想要给员工好好治病的，自己刚刚的猜测有点阴暗。 但医大一院重症监护室可不是一般的地儿。 从前有个笑话，有人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上出租车后豪气的说——送我去你们这儿消费最高的地儿。 结果出租车司机把他拉到医院，跟他说icu是他的目的地。 结果大差不差。 虽然是笑话，但重症监护室的确是普通人能接触到的消费最高的地儿。 我宠我爱的老板纠结也在这。 他想做个好老板，但是吧，人进了重症监护室后他的防线一下子岌岌可危。 “我一会去看眼。”罗浩答应下来。 我宠我爱的老板感激的看着罗浩，“罗教授，麻烦您了，麻烦您了。” “客气，医生么，就是看病的职业，捎带脚的事儿。”罗浩笑道。 我宠我爱的老板不知道该和罗浩聊点什么，罗浩也没心思和他说话。 但沉默中气氛越来越尴尬，我宠我爱的老板开始询问有关于竹子的事儿。 他拿出手机，准备找竹子的照片和罗浩显摆一下自己是多么的喜欢竹子。 可习惯性的随手打开一个app，我宠我爱的老板一下子愣住。 “罗教授，竹子上热搜了！” “哦，是么。” 我宠我爱的老板不明白罗教授为什么不兴奋。 热搜，那可是热搜啊！ 虽然竹子从前也上过，但能不断上热搜的都是常青树。对他来讲，这就是个聚宝盆。 自己家的我宠我爱要是能上一次热搜，哪怕是买的，生意估计都要好不少。 仔细看热搜内容，我宠我爱的老板傻了。 直播，pk，有人想要踩着竹子上位。结果一场pk，结果因为直播间不堪重负被围观群众给挤宕机了！ 这对直播平台来讲可是严重的技术事故。 打开热搜，我宠我爱的老板看见好多剪辑的视频，他点开热度最高的一个。 跳舞的女网红和她脆弱的背景一样可笑，被竹子和东北虎厮打的画面冲的烟消云散。 网上无数妖娆的女网红，不缺她这么一个。 但大熊猫和东北虎打架可就这么一次。 这也能播？ 自己没付费也能看？ 我宠我爱的老板脑海里有无数的疑问。 不过热搜可以肯定一点——罗教授和动物之间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就是天赋，是天赋！ 难怪动物医学界的老祖宗那么欣赏罗教授。 无数传闻现在回想起来，都好像是真的，而且哪怕听起来多荒诞，事实对比一下就觉得传言受困于想象力，有些寡淡。 要是罗教授能变成自己这面的长期聘任专家，那该有多好，我宠我爱的老板开始做梦。 到时候一个广告，竹子和罗教授一起出现！ 但他也知道这是做梦。 竹子的形象代言给鹅厂买断了，火爆一时。直播间更是被挤爆，自己拿不出来那么多钱。 我宠我爱的老板有些遗憾，好像丢了好几个亿似的难受。 在纠结中，来到医大一院。 罗浩看了一眼时间，换衣服陪着我宠我爱的老板来到重症监护室。 进监护室，在走廊里换衣服，罗浩走进去。 “脾大，淋巴结肿大，你们考虑什么？” 一个严厉的声音隐隐传出来。 罗浩微微一怔，旋即微笑。 医大一院的技术水平在这儿摆着呢，用不着自己一直跟着。 人，送到医大一院，先给对症治疗，疑难杂症等第二天一早主任来查房的时候就大概率有结果。 我宠我爱的员工生的什么病，监护室主任一打眼就知道。 “这是典型的猫抓病！”严厉的声音随即再次传来。 “头孢曲松、万古霉素和美罗培南治疗，换了。” “主任，换什么药？” “阿米卡星和强力霉素。” 重症监护室主任虽然言语强硬，咄咄逼人，但并没过多难为下级医生。 罗浩也松了口气，他没进办公室，人家都有正确诊断了，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自己也就没必要出现。 远远的看了一眼患者，ai诊断也给出一样的确定诊断——猫抓病。 “猫抓病是一种传染性疾病，由巴尔通体属细菌，主要为汉赛巴尔通体引起，这是一种兼性胞内革兰氏阴性球菌，全球范围均有分布。 猫抓病的发病机制尚不清楚，可表现为皮肤、局部淋巴结肿大或全身眼部、内脏、神经或肌肉骨骼受累。” “患者在宠物医院工作，间断发热，再加上脾大，诊断已经很明确了。先换药，检查汉赛巴尔通体，有结果马上告诉我。” “好的，主任。” 罗浩准备离开，可还没等他换衣服，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 “介入科罗教授？” “宋主任，您好。”罗浩笑着回身。 “你来做什么？我刚好要找你，你是知道了么？”重症监护室宋主任大步奔着罗浩走过来。 她性格泼辣，一点都不内敛，雷厉风行。 罗浩嘿嘿笑了笑，琢磨该怎么和她解释。 但宋主任对罗浩来做什么一点都不在意，有事儿罗浩就说了，他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肯定没什么大事。 “罗教授，我听说你手术室里已经用上机器人了？” “？？？”罗浩一怔，宋主任有点意思啊。 自己在介入导管室里用机器人压迫止血，加压包扎，这事儿没瞒着人。 但是吧，知道的人也都本着看热闹的心态。或许他们对机器人进入医院有些猜想，但肯定想的不多。 可宋主任的表情、语气却不太对劲儿。 “是啊，宋主任。” “走走走，你带我去看一眼。”宋主任一把抓住罗浩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似的。 “……” “我们监护室你是知道的，干的都是最重的牛马的活。” “宋主任，您是想要机器人协助护士给患者翻身？”罗浩会意，直接问道。 “是啊，前年，我要了一批新护士，22岁左右。来监护室干了两年多点，没累跑的基本都腰间盘突出了。” 罗浩叹了口气。 的确，重症监护室和神经内外科昏迷不醒的患者居多，给患者翻身、预防褥疮的出现就变成了一件大事。 这可是体力活。 所以这几个科室的护士身体也难免受到严重的影响。 重症监护室的护士长最喜欢男护士，不为别的，就为了能熬夜，有一膀子力气。 甚至好多家医院重症监护室的护士长都变成了男的。 机器人协助翻身的话…… 罗浩还没想到这一步，却被重症监护室的宋主任提出了要求。 “行啊，一起去看一眼，我给沈主任打个电话说一声。” 罗浩一边换衣服一边给沈自在打电话。 离开监护室，来到介入导管室，罗浩带着宋主任去看机器人。 机器人和机器熊猫都在挂铅衣的屋子里。 打开门，里面黑洞洞的。 “还别说，这家伙看着就壮实！”宋主任赞道。 里面乌漆嘛黑，一个人影若隐若现。要是一般人的话，会被吓一跳，最起码会有一些畏惧的心里。 可宋主任根本不在乎，她上下打量机器人的身高，估计心里面已经开始琢磨这东西用在重症监护室里该怎么弄。 罗浩打开灯，机器人出现在眼前。 它看起来和普通的医生一样，只是梳着大背头，看着有点气势。 “头型？它怎么会有头型？”宋主任惊讶的问道。 “机器人机器人，总归带了一个人字。尽量让它看起来和人一样，省的患者害怕。” “没必要，这也太细致了。”宋主任不屑的说道。 罗浩心里笑了笑，宋主任比自己还要简单直接，直奔主题，一点都不虚伪客套。 “力量性、协调性怎么样？” “宋主任，这是给我们科室设计的机器人，没考虑翻身的事儿。一会您看一眼，需要什么功能，我和厂家提。” “这东西是你科研的试验品？需要花钱么？提计划的话……” “不用花钱，现在还在搜集临床各科室的数据上。”罗浩道。 “哈，那行。不过小罗我跟你讲，可别把患者给我摔到。” “宋主任，我不敢保证，只能说尽量。最开始的时候，还是要有护士在一边看着。出力么，就不用了。护士、或是护嫂看着点，一旦有问题，还有补救。” 很明显宋主任也不是很信任机器人，说的话只是玩笑话。 她走过去，伸手摸了一下机器人。 “咦？怎么手感和真人的皮肤一样？” “呵呵。”罗浩笑而不语。 李教授可是要用它来当机器女友的，手感不一样怎么可能。 “小罗，怎么启动？” 罗浩打了个响指，沙沙声传来，机器人的脖颈扭动，眼睛睁开。 绿色的光芒闪烁，随后变成红色。 机器人的手臂伸出，在口袋里取出一个墨镜戴上。 大背头，墨镜，看起来和秦晨秦主任一模一样。 “我靠，它戴墨镜干什么？”宋主任惊讶。 “使用后反馈是不戴墨镜有点恐怖，怕患者不能接受。” “可戴墨镜什么都看不见，不是更怪？” “劣质墨镜戴上之后一片灰蒙蒙的，最差的那种戴上后眼前都是黑色。” “好一些的墨镜几乎和裸眼看没什么区别。” “啊？还有这样的？”宋主任看了一眼机器人，“我能试试么？” 罗浩把机器人的墨镜摘下来交给宋主任。 “这么舒服的墨镜？难怪看那些明星大黑天的也戴墨镜，原来什么都能看见。” 宋主任惊叹。 “这是什么牌子的？” “自己做的，市面上一般用迪奥的墨镜。这个是试验室做出来的，和蔡司公司的一个组对接。” “小罗，不是我批评你，钱要用在刀刃上。你整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做什么。”宋主任直言不讳的说道。 罗浩没解释，只是微笑。 “看着的确不错，和真人一模一样。”宋主任也是有口无心。 她是重症监护室的主任，说话就是直接，节省沟通成本，这么多年的工作中已经形成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掉，也不想改。 “你什么时候做手术？” “马上，宋主任您那面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等我一下。”罗浩道，“做完一台，您看一眼压迫止血和加压包扎。现在它只会这两样，协助手术涉及的数据比较多，试验室那面正在加班加点弄。” “做手术多难啊，先帮我弄俩翻身机器人。” “嗯，翻身的话的确简单，宋主任您先给我一些数据，数据越多越好。” “什么数据？” “比如说重症的患者翻身的视频，这都是数据，数据越多，机器人学的越快，就越是不容易出事。” “……”宋主任怔住。 随后她叹了口气，“行，我让他们现在就开始录制，不过涉及患者隐私，是不是要签署保密协议？” “肯定啊。”罗浩回答道。 他没嫌弃宋主任事儿多，这是必须要考虑到的，而且还要和患者家属签署协议。 一般来讲，能基本治愈，出重症监护室的患者家属都不会在乎。 搜集相关数据的话，也不是太难的事儿，只是这是个日积月累的慢功夫，急不得。 很快，孟良人和庄嫣把患者送来，罗浩披挂整齐上手术。 20分钟，第一台手术结束。 罗浩一脚踢开气密铅门走出来，“宋主任，咱去看一眼。” 刺啦~~~ 罗浩撕掉铅裙。 与此同时，一只机械臂出现在罗浩身边，接过铅裙。 宋主任看的目瞪口呆。 这气势…… 根本不像是医大一院，比科幻片还要科幻片。 机器狗在一边收拢罗浩的铠甲，罗浩一边走一边和宋主任交流。 很快，孟良人和护士把患者抬上平车，推到手术室的走廊里。 机器人早已经穿着隔离服、戴着帽子口罩等候多时。 交接完毕，机器人开始压迫止血。 “手术的时候疼不疼？” 一个声音出现。 宋主任一愣，四周环顾，最后发现竟然是机器人在和患者聊天，安抚患者做手术的紧张情绪。 “还行。”患者没有发现对方是机器人，随口回答道，“罗教授手术做的快，我上网搜过，手术至少要一个小时，罗教授20多分钟就做完了。” “你看左上方手术的影像了么？”机器人问道。 “看了，大瘤子里打了药，栓塞后瘤子消失。要我说，咱介入手术的老患者都快赶上医生了，手术做的怎么样，我们看一眼就知道。” “呦呵，在病房你们没少交流吧。” 宋主任听到机器人竟然还有“呦呵”这种语气助词，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icu主任顿时兴趣大增，这玩意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有意思。 491 选择大于努力 各种所谓智能家居很多年前就已经出现了。 但什么小爱同学之类的，智力水平只能说是一言难尽，一点都不夸张的讲，小爱同学的智商能到40就算极高的评价。 罗浩的这个机器人却像是真人一样对答如流，还能用语气词表达自己的意思。 这也太先进了吧！ 宋主任有些懵，眼睛直勾勾的看着ai机器人，很快心底就有火花在燃烧。 “隔壁床老张，就是从医大二来的。他说医大二的手术做的一般，血管都不给超选。” “害。”机器人道。 它竟然又说了一个拟声词！ 它竟然像人类一样用拟声词来表达自己的感情与语气。 “话不能这么说，超选有超选的好处，损伤小。但超选也有坏处，比如说啊，黄河水一旦拦住，血管内的压力加大，其他……” 机器人开始给患者科普相关的内容，宋主任听的目瞪口呆。 这特么比一般的医生都要专业，它是怎么做到的？ 说话的时候，机器人是有自己的逻辑的，而且它的逻辑听起来和真人没什么区别。 要不是自己眼睁睁看着它开机，戴上墨镜，从现在开始看的话，应该不会认为这是个机器人。 “小医生，我怎么没在病房见过你？”患者问道。 “我啊，我是实习的医生。”机器人的口罩动了一下，宋主任知道要是不戴口罩的话它应该是在笑。 这也行！ 而且到底是谁教ai机器人胡说八道的？实习医生，这种谎话张嘴就来，毫无顾忌。 “您听我的口音就知道我是南方人，普通话说的还行，但多少有点生硬。” “对对对，我还说你说话听起来不像是本地人。”患者连忙附和。 宋主任今儿是真的开了眼了。 在来之前，她以为机器人就是那种笨笨的东西，能掌握好按压的力度就已经算是很牛逼的科技了。 没想到罗浩的机器人不光像是舔狗一样跟在屁股后面接铅衣，和患者之间聊天自如，说了这么久患者竟然没发现端倪。 这也太牛了吧。 宋主任就像是做梦一样听机器人和患者闲聊。 15分钟后，机器人松开按压的手，“包扎，然后送你回去。” “小伙子，你有对象了么？”患者问道。 “……” 一句话，机器人似乎宕机了，嗡嗡声渐渐从它的头部位置传来。 “加压包扎。”罗浩打断了患者的问话，机器人也很快从它无法理解的相亲模式中挣扎出来。 宋主任差点没笑喷。 看着再怎么像人一样的家伙，毕竟不是人，它的对话内容应该是小罗说的数据。 估计小罗只输入了与医疗相关的内容，根本没输入其他的。就算输入了其他内容，估计也和婚姻没关系。 所以患者询问结婚了没，想要给它介绍对象，就把机器人问宕机了。 有点意思。 虽然有些小插曲，但越是这样，宋主任就越觉得真实。 机器人开始给患者做加压包扎，包扎的绷带黏性极高，但这难不住它。 不到20秒，加压包扎完毕，机器人还试探了一下压力。 压力适合，包扎堪称完美，机器人随后和孟良人一起把患者送回病房。 “宋主任，见笑了。”罗浩道，“机器人的对话程序里暂时没输入和医疗相关之外的内容。” 果然，和宋主任猜测的差不多。 “好厉害！”宋主任感慨。 “还行，毕竟机器人老婆、老公是要提供情绪价值的。这方面的内容已经跑的差不多了，我就是拿来用一下。算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话说小米的语音对话程序是世界顶级大师给设计的。” “啊？” “从前有些弱智，但现在已经很好了。那位在，技术水平提升的很快。” “那位？哪位？”宋主任问。 “丹尼尔·波维，剑桥大学语音识别博士，先在ibm，后来被微软挖走。” “跑咱这面来干嘛？”宋主任难以置信。 真要是这种牛逼人才，怎么会来国内。 可她看见罗浩惊讶的目光，仿佛罗浩和自己一样难以理解对方的情绪。 宋主任怔住。 0.5秒后，罗浩微笑，“害，宋主任您见过我医疗组的那位杰森医生么？” “见……见过。”宋主任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我估计，只是估计啊，是微软的印度人太多了。印度人一旦多，就像是粪坑一样。” “……” “我说的是真的，就我这评价，在油管上属于温和的。”罗浩苦笑，“后来丹尼尔·波维就辞职了，去霍普金斯任教。再往后，这位因为zz不正确，被扣上危害学生安全的帽子。” 宋主任愣住。 “丹尼尔·波维来国内很多年了，就像lgbt一样，我真是希望他们不断的搞zz正确的那些事儿。”罗浩笑道，“不说这个，语音识别的内容方面进步的很快，ai机器人智能说是还行。” 还行？宋主任哑然。 “现在只能到这种程度。” “机器人自己送患者回去不行么？”宋主任问道。 “理论上讲是可以的，但是吧，万一摔了呢。” 罗浩说了一个和宋主任一样的担心。 宋主任随即了然。 “多跑跑数据的，不着急。”罗浩笑道，“其实吧，我也有点着急，毕竟年底有好多学科要在省城开年会。” 宋主任心中一动，“我们重症医学正在商量开会的地儿，半年前就说要在羊城开，原来是因为你。” “也不全是，这不正好赶上冰雪节么，老板们想来看看热闹。” 聊了几句闲天，下一个患者已经躺在手术台上。 “宋主任，那我先手术了。” “去做吧，我回去看一眼，你做完手术给我打电话，我录制一段翻身的视频。要是机器人能帮着翻身，那就好了。” 罗浩很清楚宋主任纠结的点在哪。 重症监护室除了给出大额奖金，否则的话留不住有经验的护士。 护士有多重要，只有医生才知道。 有经验的老护士可以查缺补漏，甚至提出自己的意见，能避免临床上很多没必要的误诊误治。 但人的精力有限，虽然重症监护室里有护工，但总不能一张病床配俩个三个护工，有些体力活还是要护士做的。 25岁左右就还好，过了这个岁数，尤其是到了30岁以后，从经验上来讲是老护士，风华正茂，但身体已经彻底崩了。 医大一不比协和之类的医院，它们本家护士很少，都是全国各地来进修的护士，所以类似的困扰几乎没有。 医大一院和地市级有重症监护室的医院承担了所有。 医生护士就像是耗材，宋主任想的是能不能换一种耗材，实在熬不住。 每次新老交接的时候都会出事，她也没办法。 今天，看见罗浩用在手术室里的机器人，宋主任有了崭新的想法。 她的心，动了。 罗浩使用的机器人和从前见过的不一样，什么小爱之类的根本不够看。 宋主任也没想到人工智能竟然已经进化到了这种地步。 回到重症监护室，她没什么心思工作，看了一圈患者后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上网查找相关的技术信息。 但毕竟隔行如隔山，虽然工大就在旁边，可宋主任依旧看不懂那些技术。 马斯克做的机器人女友宋主任倒是看了几样，可感觉上要比罗浩在手术室里使用的机器人差了很多。 应该有一个代差。 护士长把翻身的视频拿来，宋主任很小心的让手下医生遮挡住所有隐私。 为了避免麻烦，不能不这么做。 中午，接到了罗浩的电话，宋主任迫不及待的赶去导管室。 导管室门口，罗浩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说话，看样子应该是患者家属。 “腹部超声检查证实存在轻度肝脾肿大，脾脏存在多个界限不清的低回声灶。 腹部ct检查显示肝脏肿大，为19.5cm，脾脏肿大，为10x13.5cm并伴有多个大小不等的低密度病灶，壁无强化。” “核磁共振……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我不用医生的口吻跟你说。” “嗯嗯嗯。”我宠我爱的经理连连点头。 宋主任一愣，怎么好像说的是猫抓病的那个患者。 “猫身上携带多种病菌，其中汉赛巴通体就是其中之一。你理解呈一个个小小的棒状物就行。” “被猫咬或者是抓伤后，轻的局部会有斑丘疹，肿一片，过几天就好了。” “对对对，我见过，吃几天抗生素就好。” “还有更严重一点的，现在那个患者是最严重的情况。不是一般的细菌感染，是小棒棒感染。”罗浩解释道。 宋主任满头大汗。 汉赛巴通体镜下看是各种不同样子的小棒棒，这倒是真的。 可罗教授这么解释，真的好么？ “大多数都被忽略了，因为这是一种自限性疾病，跟感冒似的。但感冒也死人，你说是吧。” “是是是。” “人家孩子是在你店里感染的，你好好给治，别治一半把人扔在重症。”罗浩叮嘱。 “罗教授，您放心，咱不是那种人。”我宠我爱的经理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罗浩，“说实话，最开始说无名原因高热的时候，我还真想把她父母接来，好好说一下，我觉得不是我的事儿。” “但这不是诊断明确了么。” “宋主任水平很高的。”罗浩笑呵呵的说道，“也解释清楚了，那就这样。” “好。”我宠我爱的老板微微鞠躬，“罗教授，那我回去了。” 罗浩摆了摆手，四周看了一圈，看见宋主任过来，招手打招呼。 我宠我爱的经理没和宋主任说话，沉默离开。 上车，一直到我宠我爱，他一句话都没说，似乎在认真琢磨什么。 回来后，史经理直奔住院部。 我宠我爱也有住院部，绝育的小猫小狗要点滴，还有单间。 “史经理。” “昨天罗教授带来的那只大金毛呢？”史经理问道。 “在笼子里。” “性格怎么样？” “挺温顺的，给吃就吃，带着走了一圈，它也跟着走，牵引绳都没绷直过。”员工回答道。 “带我办公室来。” 员工一怔。 “也没人要，以后我收养了。对了，去办个狗证，把疫苗都打一遍。”史经理叮嘱。 这是罗教授捡来的流浪狗，不知道罗教授会不会忘，但自己好好照顾一下总是没有错。 能开宠物医院的人，挣钱是一方面，心里对小动物也是有爱的。 好在大金毛虽然是流浪狗，但却懂事，见史经理进来，努力的摇着尾巴，想要讨好每一个人。 “以后住我办公室，别撕家啊。”史经理笑眯眯的说道。 大金毛摇摇尾巴。 它刚做过手术，虽然狗子的恢复能力很强，现在已经能活动了，但还是多少有些没精打采。 可大金毛似乎感知到了史经理的善意，它努力的摇晃着尾巴，表达自己的感谢。 还不错，史经理心里盘算着。 好在这条大金毛懂事，能给自己省很多心。 带着它来到办公室，有员工拾掇了个狗窝，“经理，就放您办公室？” “嗯，就放这儿，以后晚上不关门，谁值班谁帮我看着点。” “！！！” 看着员工一脸不解的样子，史经理笑了笑，没解释。 这条大金毛的命不值钱，可一旦和罗教授粘上关系，那就值钱了。 以后，就在这儿住着吧。 要是罗教授还记得它，来之后看见，自己也有能说的。要是不记得了，那就算了，有机会找罗教授来做手术，它也算是一个谈资。 选择大于努力。 大金毛选择跟罗教授来治病，这不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么。 …… …… “罗浩，机器人什么时候能写sci？” “好像得等一段时间。”罗浩道，“你师父比我更清楚。” “我师父清楚什么？”陈勇疑惑。 “用数据把人工智能喂饱，每一个情节都吃透，智能化写啊。” “还有这事儿？！”陈勇一怔，马上拿起手机把电话打给姜文明。 没有寒暄，陈勇急吼吼的把问题问出来。 “他妈的！狗娘养的人工智能！”姜文明直接开骂。 陈勇一怔。 师父一向温文尔雅，这是怎么了呢。 “师父，你别生气啊。” “能不生气么，我本来给逼乎写盐选精品写的好好的，忽然告诉我不收稿了。” “啊？他们用人工智能写？”陈勇怔住。 “是啊，所有女主叫柳如烟的，都是这种机器文。没有灵魂，陈勇，你知道什么是灵魂么！” “……”陈勇看了一眼趴在“狗窝”里正在充电的二黑，没说话。 “现在人工智能进化的太快了，无良资本家把作者写的东西都喂给人工智能，反过来要告作者侵权。” “这么不要脸？不过这也是资本家能做出来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姜文明这才反问。 “罗浩不是弄了几个机器人在手术室么，现在能帮着压迫止血，加压包扎什么的。我想问一下，人工智能什么时候能写sci。” “早呢，别做梦了。”姜文明斥道。 “师父，深蓝赢了卡斯帕罗夫的时候大家都说人工智能肯定不能下围棋，当时可是你说行的。”陈勇讥讽道。 “害，这不是屁股决定脑袋么。真要是被人工智能取代，老子不是失业了？” “你还没挣到足够的钱退休？” “还没，我以前觉得有个二三百万也就够了，但人一旦有了钱，花钱就多了。”姜文明说着，哈哈一笑。 挂断电话，陈勇耸耸肩。 “早呢，肉眼可见，10年之内应该没可能。但10年以后，就不一定了。” “这么慢么？” “场景数据得一点一点的搜集，你别看手术室的机器人好像进化的挺快的，那都是李教授搜集了很多年的数据。我，就是捡了个便宜。” “它要能做手术，好像还得等几年。”罗浩道。 “你可给医生留点活路吧。”陈勇抱怨道。 “跟我有什么关系，现在chatgpt已经能看病了，我做的ai数据库把罕见病完善一下，以后ai看病，机器人手术。” 罗浩说着，看了一眼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 机器人的墨镜其实是一块液晶屏，类似于机械战警或是终结者那类的科幻电影，和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也有点像。 代替医生么？ 或许，没多久了。 不过彻底代替暂时还不可能，就像给重症监护室制作的机器人要有护士、护工在一边看护似的。 刚刚陈勇和姜文明聊天说到的深蓝和阿尔法狗，中间跨度几十年，从国际象棋到围棋。 所以罗浩不着急。 他打了个响指，二黑从狗窝里爬起来，走到罗浩身边一屁股坐下。 二黑是大熊猫的外表，看起来萌哒哒的，旁人都想要给它喂根竹笋。 今天没课，比较清闲，罗浩也没刷手机，而是侧头看着窗外的蓝天琢磨着监护室的需求。 宋主任已经把视频发给自己，类似的“数据”还要更多一些。 估计有一个月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能做出重症需要的翻身机器人。 但只是半成品，需要有人在一边照顾着。 忽然，住院老总屁颠屁颠跑到窗前趴着往下看。 “你们看，你们看！” “怎么了？”罗浩起身，问道。 “妇产科，又被投诉了。” “……”罗浩沉默，走到窗前，看见十几二十个人在机关楼门口，义愤填膺的说着什么。 “因为啥啊，没听说有一尸两命的事儿啊。”庄嫣也好奇的凑过来。 “一个宫外孕的患者，住院期间非要回家，结果在家里大出血。” “！！！” 罗浩心中一凛。 医大一院还好一些，很多都是外地患者，但东莲矿总都是本地患者，没啥事儿晚上回家的人很多。 “当时妇科的值班医生、老总、护士都和患者家属吵起来了，我前天还去看热闹来着。”住院老总八卦道，“家里人非要走，结果出事儿了知道埋怨医院。” “这个……他们就因为这事儿？”庄嫣皱眉。 来医院工作了几个月，特别不讲理的患者庄嫣还没接触过，毕竟科室里有老孟在，一些暗雷都被老孟不经意之间隔拔掉。 “还有别的事儿，他们老总都疯了，在我们小群里一顿骂。”住院老总道，“术中自体血回输了2000ml，家里说别的血要花钱就算了，自体血怎么也要花钱！” “汗，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庄嫣错愕。 “谁知道呢，遇到不讲理的患者，天王老子来了都得被投诉。”住院老总叹了口气，“这还没完呢，他们还投诉说别人的腹腔镜都是四个孔，患者的腹腔镜是仨孔，投诉打眼打少了，要少收费。” “我靠！”庄嫣爆了句粗口。 这也行？！ 要是换自己，恨不得一个孔就得了，怎么打孔打少了，创伤小也是错？ “那怎么办？”罗浩淡淡问道。 “医生把手术视频给患者家属看了一遍，结果您猜怎么着罗教授？患者家属看完后发现手术时间比别人短，要求退钱！” 罗浩叹了口气。 这是真没办法。 “罗教授，您从前在东莲矿总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么？”住院老总趴在窗台上看热闹，随口闲聊。 “遇到过一例，甲乳科的患者，第二天要做甲状腺手术，术前中午出去吃饭，过路的时候被车给撞了。” “……” “……” “脑出血，甲状腺瘤还没做就出事了。” “那怎么办？” “管床医生去和患者家属聊啊，当时的管床医生还算是比较精干，聊了一会，取得家属的理解。然后呢，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罗教授，当时您在医务处吧，没想着解决这个问题？” “不一样，咱们这儿大多都是外地患者，想走都没地儿去。但老家的矿总不一样，都是本地人，很多步行20分钟就到家，但凡能走路，没人愿意在医院里住。” 对此，罗浩也没好办法。 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很多规则也都是在和稀泥。 慢慢和泥吧，只要不出大事，日子还得过不是。 “患者可真不讲理。”住院老总看的无聊，叹了口气，“每天都如履薄冰的。” “你这发牢骚就没意思了。”罗浩笑了笑，“不讲理的人还是少数，你看锦旗。” 罗浩回头，看见了咿咿呀呀的那面锦旗。 “喏，这不是挺好。” 492 牛刀小试 时间一天一天流逝，像水一样。 前后有些学科把年会定在省城，罗浩这面也在紧锣密鼓的做着准备。 与此同时，宋主任需要的机器人也订制成功。 她要的机器人其实制作起来并不难，给患者翻身，有一定的技术，但没有太高深的技术与难度，和手术要求的精密程度不一样。 罗浩觉得宋主任要的太少，还把系统商城购买的人体动力学的相关知识也加了进去。 工大那面的确牛，系统商城购买的知识内容迅速被融合，他们甚至都没夸赞罗浩，只觉得这一切都很正常。 骨骼、关节的各种数据和简单的翻身动作合在一起，让这个动作出现问题的可能性进一步降低。 但哪怕简单，罗浩知道这是自己迈出的坚实一步。 秋去冬来，初冬的第一场雪下的纷纷扬扬，一片白皑皑中，厂家终于把翻身机器人送了过来。 外表是男性，罗浩的意思是按照兵马俑老秦人的建模做出来的。 这样的话，既不涉及到侵犯某人的外貌肖像权，还多了几分隽永的含义。 至于头发，罗浩依旧按照秦晨秦主任的发型做的。 年少时，罗浩第一次看见秦晨秦主任的时候，他的大背头留给罗浩极深的印象。 估计连秦主任都没想到过，自己用来装逼的赌神大背头最后竟然会出现在临床第一批试验型的机器人上。 白天人来人往，人流如织，罗浩去重症监护室把机器人安装好。 “小罗，你这翻身机器人有名字么？”宋主任问。 “没有，我不会起名字，也不想起名字。” “为什么？”宋主任有些惊讶，命名权是一个很重要的权利，小罗怎么就不上心呢。 在宋主任看来，这台ai机器人能写入史册，是流芳千古的机会。 “有了名字就有了牵挂，有了羁绊。” 宋主任一愣，是这样么？好像平时没听说竟然还有这么多说法。 “走，试一试。”罗浩打了个响指。 机器人开始穿衣服。 它们只是看起来像是男性护工，但和女友机器人还是有巨大的区别。 在重症监护室用不着的东西都没安装。 翻身机器人自己穿上隔离服，戴上帽子口罩，动作还算是流畅。 和正常人还是有一点区别，就像是手脚被压麻了的人在穿衣服。 略有别扭，但总体来讲能打80分。 “啧啧。”宋主任有些感慨，但更多的是一种忐忑。 翻身机器人看上去很完美，但也只是看上去，别搞出什么意外才行。 第一个试验的人不是患者，而是科里的一名医生，体重最大的医生。 因为正在备孕，所以不能先给他来几张x光片子，罗浩对此也表示很遗憾。 医生躺在一张病床上，目测体重应该在100kg以上。 膀大腰圆，的确是干重症监护室的一把好手。 他脸上满是痤疮，熬夜熬出来的内分泌紊乱所导致的，年轻医生大多都有类似的情况，见怪不怪。 看见翻身机器人走过来，无声无息的，icu医生好奇的上下打量。 “别动，你现在是卧床的患者，认真点。”宋主任道。 她的声音有些严厉，习惯成自然导致的。 翻身机器人左右各一个，落位后，罗浩轻声发布指令——开始翻身。 左侧的翻身机器人伸出双手。 宋主任惊奇的发现它竟然在翻身之前双手搓了搓，搓热之后才把右手搭在icu医生的肩部下面，左手伸进跨部下面，微微用力。 100kg+的icu医生和病床之间出现了一个角度。 “有什么感觉么？”宋主任问道。 “没有，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尽量不动。”icu医生回答道，“不过要说完全没有的话也不对，它的手有点暖和。” 暖和？ “我不觉得是机器，和人差不多。主任啊，今天不是愚人节，您不会真在跟我开玩笑吧。这是机器人？不像啊。” 宋主任静静的看着，对面的机器人一样动作，出手前先把双手搓热，这个简直太细节了，科技公司的工程师绝对不知道，肯定是小罗教授的主意。 另外一个机器人扶住icu医生的腰，顺顺利利的把他翻成80°角。 这个角度不管是清理褥疮，还是更换床单都已经够了。 “小罗，能维持多久？”宋主任问道。 “电量能维持一小时，人类的体重在机器面前差别不大，200斤还是300斤对机器都差不多。”罗浩微笑。 有护士手脚麻利的开始更换床单，随后其他icu医生模拟给褥疮换药。 全程12分钟，翻身机器人把模拟患者的icu医生保持在一个固定的体位，期间甚至有个机器人还试图和icu医生聊天。 真是话痨机器人，宋主任心里想到。 小罗平时话不多，怎么做出来的机器人这么愿意沟通呢。 在宋主任看来，翻身机器人只是工具，但她也明白小罗教授要做的事情肯定不止这么点。 第一次试验，成功！ 做完所有工作，翻身机器人给icu医生垫起一个角度，随后盖上被子，最后还没忘记掖了掖被角。 “这也太逼真了，它们做动作的时候关节位置都没有声音。”宋主任评价道，“我以为全程都有沙沙沙的声音，伸手是金属的色泽，冰冷而生硬。” “电驱动的，和波士顿动力液压驱动有区别。”罗浩解释道，“波士顿动力的工程师有情节，一直想要做出来您说的那种一动就有沙沙声的机器人，蒸汽朋克的感觉。” “后来证明液压驱动的技术路线是错的，现在波士顿动力也修改了科技树，跟咱们一样开始搞电驱动。他们就是有病，非要模拟终结者，人形态是最难的，要是我，肯定先搞蜈蚣。” “……” “……” 宋主任和icu的医生护士没听懂，一头露水。 “我身边的机器狗最开始也有沙沙的声音，是……类似于关节活动的摩擦声，上点机油，局部的材料修改一下就好。” “要不然患者感觉不好，我们能接受，患者未必能接受。” 这倒是，宋主任心里想到。 “技术角度来讲难么？” “emmmm。” “很难？”宋主任追问。 “宋主任，具体的我也不懂，都是工大的专家提出意见进行修改。”罗浩开始敷衍。 宋主任一怔，罗教授说的客气，但她能感知到罗教授话里面的话——说了你也不懂。 好吧，宋主任对此并不觉得被冒犯了，而是开始搓手，跃跃欲试。 事实证明罗浩罗教授弄出来的翻身机器人的确有用！ 而且刚刚全程平稳，没有出现意外，甚至连宋主任这样的外行都能感知到这台机器人还有极大的冗余可以应对意外情况的发生。 “那试试患者？”宋主任问道，跃跃欲试。 “就您给我影像资料的那个。”罗浩道，“因为重症监护室的患者长期卧床，使用翻身机器人之前最好还是做检查，这都是数据，以免出现意外。” 宋主任嫌弃罗浩有些啰嗦。 年纪轻轻的，怎么一股子爹味儿。 动不动就开始说教，唠叨，啰嗦！ 自己还用他教？刚刚翻身机器人的动作看起来标准规范，跟教科书里写的一样。 无论是护士还是护工，想要做到这一点，都需要至少半年的培训。 而且还得态度端正，并且无时无刻都要精力充沛，最主要还得膀大腰圆。护士一般都是女性，先天力量受限，想要膀大腰圆也不容易。 很明显，人类是极难做到这一点的。 而机器除了要充电之外，完全碾压人类。 宋主任已经忍不住想要在患者身上试一试。 输入指令，两台翻身机器人来到一个中年患者身边。 他是车祸导致的外伤，很重，但已经要好了。 因为多处骨折，身上很多部位都打着厚厚的石膏，所以需要翻身。 这个患者也是宋主任精心挑选出来的。 年纪不大，没有骨质疏松的担忧，而且已经快好了，抗造。最关键的是这位患者的医从性极好，一直在感激icu医生护士对他的救命之恩。 “宋主任。”患者见一堆医生、护士走向自己，有些害怕。 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一个多月，他已经明白了一些规则。 除了早晨查房之外，在自己身边的医生越少越好，态度越不耐烦越好。 自己最开始的时候每天昏昏沉沉的，每次睁开眼睛，都能看见医生护士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笑脸。 他们不是欣喜，而是想给正处于危险期的自己一个笑容，这是很职业的一种做法。 当病情渐渐好了，笑容也没了。 这只是其一，最开始的时候，患者还记得每天床边都有好多医生围着，年龄大小不一，但很多医生一看就是专家。 还是现在好，没事的话就没人搭理自己，虽然有些无奈，但又不是去商k找乐子。 忽然看见一堆医生表情严肃的奔着自己走来，患者也有点懵。 自己病情恶化了？！ 没听说啊，那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没事，新来了俩护工，我看看他们翻身的水平。”宋主任板着脸说道。 她在患者、患者家属、医生护士面前不苟言笑，始终都板着脸。 “吁~~~”患者松了口气。 翻身机器人走到患者病床左右，罗浩下达指令。 患者卧床的时间有点长，左侧耳廓都能看见发红，是明显长期一个体位被压出来的。 不过还没形成褥疮，应该得益于重症监护室的术后护理。 医大一院的技术力量还是很强的，罗浩心里想到。 翻身机器人开始翻身。 “呕~~~” “稍~~呕呕呕~~~” 刚刚转动了一个角度，患者开始恶心，呕吐。 我艹！ 所有人都愣住，刚刚给icu医生翻身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翻身机器人并没有慌乱，而是第一时间把患者放下，头呈侧位，避免出现误吸。 在宋主任刚要说话的时候，其中一个翻身机器人已经把垫在头侧的无菌单包裹住呕吐物给撤下来。 呕吐物它没有扔掉，而是留在一遍，等医生判断是不是要做化验检查。 所有处置得当，算是一次应急实验。 但罗浩有些不解，刚刚的动作不应该引起恶心，呕吐。 “宋主任，我看下患者病历。”罗浩道。 说着，他打开了ai辅助诊断。 二十多个诊断出现，罗浩在其中发现了亨特氏综合征的影子。 原来是这样。 虽然有ai辅助诊断的协助，但罗浩还是去先看病程记录。 “是翻身机器人动作太大么？我没注意到啊。” “这个患者从昨天开始就总说自己眩晕，我还以为是躺的时间长了，查了血糖什么的，都没事。” “之前翻身呢？” “好像也说恶心，但是没吐。” icu的医生护士小声议论。 他们到没开嘲讽，鄙视翻身机器人，所有人都站在翻身机器人的一边。 毕竟翻身这种辛苦活没人想干。 见出了问题，他们也有点慌，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出事了呢。 宋主任也是刚知道患者之前翻身的时候有恶心的状况，她很不满的瞪了一眼管床医生。 按说这种小事不用向主任汇报，但这次算是例外。 管床医生低下头，默不作声。 主任脾气不好，自己就别火上浇油了。 很快，罗浩走回来。 “宋主任，我看一眼患者。” 宋主任瞥了一眼管床医生，管床医生会意，马上汇报，“耳鼻喉科会诊过，考虑中耳炎并发周围性面瘫。 患者当时左侧耳廓及外耳道红肿明显有流脓及血性物质，因外耳道肿胀明显伴有狭窄根本看不到鼓膜的情况，对这个中耳炎诊断持有怀疑态度。 患者在一天前出现明显的恶心呕吐，与体位变化相关。” 监护室的医疗水平与力量还是很强的，罗浩露出笑容。 “你好，麻烦张开嘴。”罗浩没和宋主任以及医生多说，直接来到患者身边，手里拿着手电，让他张开嘴。 宋主任疑惑，患者是耳朵红肿，考虑是强迫体位时间太久，压迫导致的。 至于中耳炎之类的也可能是压迫的时间太久导致的继发疾病。 张嘴？ 张嘴干什么。 没等她想太多，就听到罗浩的声音传来，“宋主任，您看眼。” ？？？ 宋主任疑惑，走过去。 顺着手电筒的光，宋主任看见患者口腔深部有一连串的疱疹！ 淦！ 这是？ “考虑是亨特氏综合征。” “由水痘-带状疱疹病毒侵犯第8颅神经节和面神经的膝状神经节，产生剧烈耳痛，耳聋，眩晕及面瘫。 在面神经感觉支分布区域的耳廓及外耳道可见到水泡，常累及其他颅神经，且常伴有某种程度的脑膜炎症。 脑脊液中出现淋巴细胞，且蛋白含量常增高.不少患者还出现轻度广泛的脑炎.耳聋可为永久性的，也可能出现部分性或完全性的恢复.眩晕可持续数天至数周.面瘫可为暂时性或永久性的.” 罗浩一边观察患者口腔内的疱疹，嘴上一边陈述着有关于亨特氏综合征的相关内容。 一股子强烈的爹味儿洋溢出来，但宋主任这回并没感觉到，她皱着眉想到患者嘴里的水泡以及最近的头晕。 她对亨特氏综合征比较陌生，刚好罗浩说得话提醒了她。 “做相关检查，确定诊断后找相关科室会诊。”宋主任下了医嘱，手下医生连忙开始记录。 “刚好遇到了，你这多久了？”罗浩问道。 “从进来就不舒服，要说这人呐，可千万别生病。”患者絮叨着，他絮叨的内容和罗浩询问的内容也不一样。 罗浩只是笑笑，并没有继续询问。 问不问都一样，做检查看看就知道了。 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翻身机器人测试的时候竟然赶上了一个亨特氏综合征的患者。 “罗教授，亨特氏综合征的有关内容，您再说两句？”宋主任对罗浩的称呼有了微小的改变。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宋主任知道换了自己的话，肯定要做一大堆检查，最早明天才能有初步诊断——亨特氏综合征。 可罗教授看了一圈病程记录，回来拿着手电就看患者口腔。 这种诊断能力，简直出类拔萃。 “亨特氏综合征分为四种类型： （1）面神经感觉支受累产生耳廓皮肤疱疹和疼痛； （2）面神经感觉支和运动支同时受累，产生耳疼和面瘫； （3）面神经感觉支和运动支受累，并听力损失； （4）面神经感觉支和运动支受累，并听力损失和眩晕。同时，由于舌咽神经、迷走神经和面神经在发育上来自同一腮弓，均可能受到膝状神经节病损的影响。” 罗浩收起手电，顺嘴说着有关于亨特氏综合征的相关内容。 从临床症状到诊断标准再到治疗，罗浩用了5分钟时间讲的清清楚楚。 干货倒是干货，可罗浩说的简直太干了，让人昏昏欲睡。 “我在协和的时候，遇到过一个患者，23岁，300多斤。” 除了宋主任外，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八卦，终于讲到八卦了。 “据说患者2年前也是个美女，体重不过百的那种美女。后来因为和男朋友分手，情绪焦虑，失去控制体重的想法，每天都要喝大量奶茶，于是体重也不受控制的增长。” “当时得360斤，进重症的时候量过一次。她翻身……每次代教老师都要给我们实习生打电话，俩小时集合一次，那阵子点名点的非常频繁。” “……” “……” “我还好，其他同学都叫苦不迭。俩小时一次，吃住都得在医院。” “我还记得这个患者翻身的时候要至少8个人，毕竟体位不舒服。我们8个人翻身，能坚持不到3分钟，每次翻身处理完褥疮，患者啥样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一身汗。” “她后来也有亨特氏综合征，我记得查了很久，直到以为老板进来，看了两眼，让患者张嘴，看见有带状疱疹。” “哪位老板？”宋主任也开始八卦起来。 罗浩没接着说，只是笑了笑，“没事没事，亨特氏综合征这种情况很容易和长期卧床的褥疮混在一起，有了经验，下次看一眼就行。” “……” 宋主任感觉罗浩罗教授把自己当成了他手下的临床医生，他竟然在安慰自己！ “要不换个患者试试？”罗浩试探着问道。 “也行，换个。”宋主任想了一遍重症监护室里的患者，犹豫了再犹豫，选了一个其实自己能翻身的患者。 最开始还是要仔细一点，以免出现问题。 不需要翻身的患者最不容易出现问题，事情荒谬点也在这儿。 不过这都是试验阶段，无所谓的。 患者也没看出来翻身机器人的异常，还以为是护工。 甚至一边翻身，一边和翻身机器人闲聊。 重症监护室里孤单寂寞，翻身机器人还有一点点话痨属性，倒是个不错的聊天伙伴。 这次测试极其顺利。 试验完毕，宋主任长吁了一口气。 “小罗，厉害！”宋主任赞道，“话说这东西放在我这儿用的话，需要什么手续？” “得和院长、医务处打招呼，算是和工大一起的一个科研项目。而且需要和患者家属沟通，要有签字。至于签字的内容，宋主任您斟酌，我就不多说了。” “最重要的是，使用翻身机器人的时候一定要有人在身边。千万，千万别以为没什么事儿，把事情都交给翻身机器人来做。” “现在程序还不完善，怎么也得个三五年之后再放心。” 那倒是，宋主任一直板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 要是能用在临床，那可真好。 “你们的工作辛苦了。” “害，有什么辛苦的，都是混口饭吃。在医院里当护工，一个月有8000多。我老婆在月子中心当护嫂，一个月一万多呢。”翻身机器人在八卦。 “我艹，那么多！”患者震惊。 “辛苦活，碰倒像你这样好说话的还行，有些人事儿可多了。伺候人的活，不好干。” 宋主任听着翻身机器人在八卦，心中迷茫。 这特么还算是机器人么？ 493 小罗，你可不能忘本啊 罗浩也没着急走，而是静静的听着翻身机器人在和患者闲聊。 “你俩长得有点像呢。” “嗯，我俩是哥俩，堂兄弟。”一个翻身机器人说道，“家在伏牛山那面。之前是养牛的，现在牛不好养啊，赔钱赔的要命。” “怎么呢？我听说养牛可赚钱了。”患者不解，询问道。 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治病是一方面，主要是太无聊，度日如年。 如今碰到一个愿意陪着自己聊天的人，患者下意识的追问。 “这不是阿根廷那面瞎闹么，开辟了打开咱们国家市场的新路子——先使劲跟咱们借钱，然后躺地下摆烂，说我就这些东西你开放市场让我卖吧。” “噗嗤~” 一个icu的医生没忍住笑了出来。 但翻身机器人得程序里很明显没有涉及这一点，它还在和患者说道，“这两年牛肉价刷刷往下掉，我家70多头牛，搁往年至少能挣几十个，可谁知道阿根廷换总统，竟然影响到我的收入，都愁死我了。” “这还不算。”另外一个翻身机器人叹了口气。 它叹气的节奏、语气、甚至微表情都有些愁苦。 宋主任都看呆了。 “村委会找到我们说以后放牛不让上山。牛除了啃草之外，还愿意用头撞树，破坏绿化。你说说，这都是什么玩意。放个牛还有这么多事儿，当老百姓不容易啊。” “是啊，从前都卖整牛，一头一两万，牛贩子直接拉走。今年卖整牛就是亏钱，只能自家杀了散着卖。老百姓是真不容易，挣点钱难啊。” “……”患者听得入了神。 “碗口粗的树要长5年，牛一脑袋就给拱断了。”翻身机器人愁苦，“不让上山，平原还大多都是粮田，我们也没办法啊，家里挖大地窖储存草料。花起钱来，真的跟流水一样，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出来打点零工。” “等这批牛出栏，我们也不养了。你说，唉。现在干点啥都不容易，我们哪能想到阿根廷的米圣一闹，会影响到我们这些养殖户。” “对啊，都说蝴蝶效应，现在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是真疼。那大嘴巴子，抽得我们哥俩的脸生疼生疼的。” “你们城里人肯定拍手叫好，牛肉降价，我们可不行，再这么下去就得申请低保了。实在不行，我俩也摆烂了，反正有兜底，我们直接变成五保户，还有人来扶贫。” 两台翻身机器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八卦着，不光是患者，连宋主任什么的都听傻了。 这也太话痨了一些吧。 “好好养病，等你出院了，来我家那去玩。我家养了两匹小矮马，于大爷的同款，给你骑着玩。” “真的？”患者瞪大眼睛。 “当然，好好养病，有事儿让医生去叫我们。”翻身机器人随后开始抱怨，“医大一衙门口大，门槛高，给你翻身我们……” “多少钱？”患者问道。 “试用期，我们哪敢管医大一要钱啊。不把我俩开除就不错了，钱不钱的以后再说。”另外一个翻身机器人抱怨。 我艹，这都行！ 宋主任的眼睛变成了月牙，这也太先进了吧。 翻身完毕，连聊天都聊完了，宋主任带着俩翻身机器人回到隔壁，看着他们坐在地上充电，宋主任长长的吁了口气。 “小罗，上次被问有没有对象就宕机，这次怎么这么健谈？” “上次是偷懒了，我没想到患者能有那么多话。”罗浩笑笑，“其实也不难，机器人女友总是要和人聊天的，提供情绪价值相当重要。” “这方面的程序已经跑通了。” “！！！”宋主任瞠目。 罗浩回想两台ai翻身机器人的话，好像有点多，也不知道李教授都给输入什么指令了，怎么就这么能说。 叨逼叨叨逼叨的没完没了。 “罗教授，您说的机器人女友，多少钱一台？什么时候能买？”200斤的icu医生问道。 “你不是备孕……哦哦哦，哈哈哈，别做梦了。”罗浩笑道，“国内的法律法规还不完善，试卖的话准备在墨西哥。” “墨西哥？”200斤的icu医生有些失望。 “老墨搬着去老美那面，组装，贩卖。一台现在定价是1万6美刀。” “一万六，好像……”200斤的icu医生也不知道要说贵还是便宜。 “马斯克的卖2万，咱的就便宜点。等把老马挤黄了，一台卖10万。” “……” “……” 宋主任叹了口气，她第一次感觉自己跟不上这个时代了。 可翻身机器人就那么水灵灵的跟患者八卦养牛的事儿，还什么把树给顶断，还有卖整牛不如散着卖，这是真的么？ “那就先这样，我去和庄院长、冯处长汇报一下。”罗浩道。 “好。” 罗浩离开，脸上春风满面。 翻身机器人牛刀小试，圆满成功，算是在医院里又多了一个应用场景。 场景多了，搜集的数据就多，搜集的数据多，机器人、人工智能就能更快的成长。 这是一个正反馈的过程，完美诠释了什么是万事开头难。 走出icu，罗浩想了想，拿起手机。 他没先去找庄永强，而是给冯子轩打了个电话。 “冯处长，忙么？” “不忙，开会呢，你去我办公室。”冯子轩压低了声音说道。 开会啊，一定是那种很无聊的会吧。 罗浩缓步走到机关楼，来到冯子轩办公室外。 门开着，冯处长已经回来了。 罗浩来到门前，虽然门开着，他还是伸手敲了敲门。 “小罗，进，别那么客气。”冯子轩正在烧水，很随意的说道。 “什么会啊冯处长。” “这不是锡无虹桥医院那面套保出事了么，开个会说点有的没的。”冯子轩笑呵呵的说道。 罗浩想起来好像有这么回事，他也没在意。 这类套保的事儿从十几年前、二十年前就有，只要是私立医院就几乎没有不套保的。 住院不花钱还挣钱，罗浩还记得当时东莲市的一家私立医院喊出来的口号。 好多老头老太太都拿着医保卡去住院，挣钱。 emmm，这种破事罗浩不愿意评价。 “一年两万的门诊额度出的事儿，它们那面真是不知道死活，早些年也无所谓。可能是刚玩明白？去年还是百万级别，今年一下子蹦到了千万级别。” “他们不出事谁出事。” “呵呵，开会也该和私立医院开，和咱有啥关系。”罗浩道。 “害，哪个私立医院背后不是一大堆人分钱，不说这个。”冯子轩适可而止，毕竟发牢骚也没用，“小罗，我今天上午去卫健委了。” “干嘛去了？严重的医疗纠纷，您去当专家？” “差不多吧，一帮二货，看得直生气。”冯子轩斥道。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卫健委，还是医院、医生，或者是患者。 罗浩也没问，笑吟吟的看着冯子轩，等着他的下文。 “一起车祸，120急救车去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心电图是直线。”冯子轩简单讲道，“没了生命体征，说是人都快被撞烂了，120医生说人已经死了，就没拉回医院。” “……”罗浩终于明白冯子轩为什么要骂了。 这世界就是个大型的草台班子，这种破事怎么能发生呢。 就算是人已经死了，总要给患者家属一定的接受的时间吧。 人家患者家属家里有人意外去世，情绪激动，接受不了，这都是正常的。 这种，要是遇到脾气大点的，应该就会被投诉，甚至要赔钱。 听冯子轩的意思，应该是最坏的结局，甚至会比自己猜想中更坏。 “患者家属强烈要求拉去医院，结果120跟着医生说人都死了，拉死人有什么意义。再说，120急救车也没有装尸体的义务。”冯子轩说着，有些愤怒。 这种直接怼患者家属的120医生不多见，天知道他脑子怎么就宕机了，能说出这种话。 “！！！” 罗浩叹了口气。 “结果，就被告了，小罗你猜最后赔了多少钱？”冯子轩八卦的问道。 和罗浩处久了，冯子轩也不像是最开始那种举手投足之间全是锦衣卫指挥使的神秘气息，他也八卦。 “都从东莲告到省卫健委了，不能少，至少10万。甚至跟车的120医生被停职都有可能。” 说完，罗浩有些不高兴，“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人家刚死了人，你就这么怼人家？没这么办的。” “是啊，据说是那名120医生刚和老婆吵了一架……按照时间线讲，应该是在科室里，有人问一个癌晚的患者能活多久，这哥们张嘴就一句——能活到死。” “……” “被扔到急诊，老婆也跟他吵架，心情不好，就又出了这档子事儿。” “这事儿不怨患者家属，是120医生处理不当。人文关怀，总是要有一点的吧，再说，没了生命体征就死了？也不一定，最起码有万分之几的概率会有假死的情况。 虽然是车祸，假死概率几乎为零，也不能跟患者家属说120急救车不拉死人啊。” 罗浩斥道。 “是呗，最后赔了12万。” “患者家属的理由是——县医院出诊人员刘医生为中医针灸按摩人员，不具有急诊科临床经验、技能，没有任何书面告知，不顾家属哀求，擅自放弃急救，拒绝转院，致使患者死亡。” “害，这就有点过分了。死亡是车祸导致的，和医生无关。”罗浩无奈苦笑。 “嗯。小罗，要是你，怎么办？”冯子轩问道。 “我？患者死了活了我都得拉回来，到时候再看情况。” “主要是当场宣布死亡是120出车的基本日常了，心电图一直线，30分钟还拉不回来的都会这么做。 我在东莲，看见过120急救车过去，患者尸斑都有的，脑浆都飙出来的。 不过这么一说，眼前这种没有生命体征、没有尸斑的患者，以我过去的风格，我还是要顶着护士的白眼搓他半个钟给家属一个交代的。 至于拉走，没有一个急诊科领导愿意出车的拉个挂掉的回来的。你说去其他医院，别人不接的很多的，你不能把人往地上一丢就跑啊，到时候还是接回自己医院去。” “这破事，患者家属强烈要求，在家属和急诊科主任之间，我肯定选择得罪主任。” 罗浩坚定的说道。 “是呗，那医生脑子不够用，脾气还不好。”冯子轩笑道，“拎不清事儿的人多了去了，小罗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冯子轩先闲聊了几句，见罗浩也不着急，知道也不是什么要死人的大事，所以这才询问。 “我和工大那面订制了ai机器人。” “哦，就是你在手术室用的那种。怎么？想走手续？”冯子轩问道。 罗浩把重症监护室宋主任的事儿说了一遍，包括几个细节，都说的清清楚楚。 冯子轩眼睛瞪的圆圆的。 他在意的倒不是翻身机器人，而是机器人有聊天功能。 “小罗，你说机器人会聊天？” “嗯，现在看还行。不过冯处长，我不建议您找俩机器人在纠纷办，咱那都是火气十足的患者家属……” “不不不，我肯定要！我医务处也算是医疗场景，小罗你是医务处出身的，可不能忘本啊。”冯子轩毫不犹豫的说道，甚至都扯到罗浩忘本上去了。 “……” 罗浩无语。 “你是跟谁做的这个项目？”冯子轩兴致十足的追问。 “工大的李教授，他做的是机器人女友的项目。我给他联系海外的代工厂，先在墨西哥产，然后拉去美国卖。” “！！！”冯子轩无语。 小罗这路子也太野了一点。 沉默良久，罗浩在冯子轩的眼神里看见了异样的光芒。 冯子轩并没隐瞒，刻意表现出心机深沉，而是整个人都飞扬起来。 “冯处长，真不行。” “走，去重症看看。行不行的，咱俩的关系这么近，怎么都得放在我医务处一台，哪怕每天看着，它啥都不干都行。” “……”罗浩无语。 这事儿他是真心没想到，冯子轩应该属于守旧派来着，怎么看这意思还要把ai智能应用在临床风险最大的地方。 不过转念之间，罗浩觉得似乎也可以。 “你导管室的机器人聊天差点？” “嗯，按压的时间，没什么好聊的。” “重症的患者病情平稳后都觉得无聊，所谓度日如年。要是增加点人文关怀呢？”冯子轩问道。 “冯处长，我跟别人唱点高调就可以了，怎么您反过来把高调唱到我身上了呢。”罗浩苦恼。 “哈哈哈，是真的，要是人文关怀能给够的话，以后放在医疗纠纷办，肯定也没问题。你不是总说要带着机器人跑各种场景么，医院里的。” “……” “别叶公好龙，要迎难而上。” “冯处长，给您申请一台还不行么，您就别pua我了。”罗浩无奈。 “就是，你别对自己人这么小气么。我就是帮你跑个医院内的场景，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我也会提前做预防。我，冯子轩，不比那些不着调的主任们靠谱？” 这话说得，倒有几分道理，罗浩深以为然。 “小罗，这东西怎么学会聊天的？”冯子轩好奇的问道。 “2024年物理学诺贝尔奖颁给了人工神经网络学习机器。”罗浩解释道，“大概类似，国内和他们之间的差距不到一代，有些点还要比他们更强一点。” “简单讲呢，就是用统计物理构建机器学习模型，然后深度神经网络的高效训练。” “等等！” “怎么了？” “你在马普所挖来的神经学科的专家就是为了这事儿？”冯子轩深深的看着罗浩。 要是真的，那罗浩的心机可谓深沉。 “当时没想啊，就是看见有动保组织冲马普所，本着又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撺掇娄老板去捡个便宜。” “后来呢，我相中的研究组被中科院相中了，魔都中科院砸钱把哈佛什么的都给砸跑，把人挖过来。” “至于娄老板挖来的研究组，是一个意外。” 只是意外么？冯子轩可不这么想。这事儿摆明就是蓄谋已久，哪有那么多机缘巧合。 “接着说，然后是生成模型，就是generativemodel，通过生成数据去理解数据的想法。” “我一般喜欢叫跑数据，然后是预训练，就是现在做的这些。再往后是无监督学习，就是如何不使用数据标签训练模型。” “不过这一点在医院里跑数据还要谨慎。在码头、工厂里ai自己跑数据哪怕是出事儿也是小事儿，医院里一旦放任不管，有可能会死人的。” “宁肯慢点，也绝不冒进。” 罗浩坚定的说道。 冯子轩的心微微悸动。 虽然罗浩说得很简单，简略，但冯子轩能听懂，并且展开了联想。 这种事儿根本不能仔细琢磨，一旦想到无人医院落地，冯子轩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到时候还什么套保不套保的，多事扯淡。医院里根本没有医护人员，进来后直接自动化……不对，没人的话，只要修改后台数据就行，好像更容易套保了。 冯子轩在现实与未来之间来回切换，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正常。 来到重症监护室，小医生在门口视频中看见冯子轩后吓了一跳。 谁把这位爷给请来了？！ 宋主任急匆匆的去接冯处长，但冯子轩压根没理她，罗浩领着直奔库房。 俩翻身机器人坐在地上，就像是盘膝打坐修行的人似的，根本不为外物所动。 “小罗，开启一下我试试。” 罗浩打了个响指，机器人把眼睛睁开，随后戴上墨镜。 酷啊！ 光是这个动作就让冯子轩啧啧称奇。 “你好。” “您是？”一名翻身机器人抬头看冯子轩，它马上露出笑脸，随后站起身，微微弓腰，“您是医大一院医务处的冯处长！” “……”冯子轩愣住。 自己的信息都有？ “冯处长，您好您好，早就听过您的大名，如雷贯耳，今儿是看见真人了。”另外一个翻身机器人弯腰，伸手，要和冯子轩握手。 冯子轩一下子迷糊了，这么智能么？ 自己家的小爱同学现在还跟弱智一样，怎么罗浩搞来的翻身机器人精明的……插上毛就是两只猴。 “你好。”冯子轩没有停顿，伸手和对方握了一下。 手感很好，冯子轩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手心里的老茧子。 对了，小罗说他们是农村干农活的饲养户，养牛的。有老茧子的确符合人设，没有穿帮。 “你们是在哪听到的我啊。”冯子轩问道。 “重症监护室的医生护士偶尔会说起来。” 宋主任的脸一下子黑了，这特么不是扯淡么！ “怎么说的？” “冯处长，您看看我们家连个坐的地儿都没有，不好意思啊。”另外一个翻身机器人抱歉道。 “没事，闲聊一会。”冯子轩笑呵呵的说道。 “监护室的医生护士说您……哈哈哈，说您就是太严格了。虽然少了很多医疗纠纷，但每次看见您腿肚子都直转筋。” 宋主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翻身机器人得眼神都变了，这俩家伙成精了吧。 “是啊，我们帮着长期卧床的患者翻身的时候听监护室的医生说，您看着呢，褥疮是大事，要扣绩效分。什么是绩效分我们不懂，但您这面扣分，我们有活干，这不挺好。” 俩翻身机器人跟说相声似的，你一句我一句，冯子轩静静的看着他们。 只有戴着墨镜显得有点古怪，其他都跟正常人似的，甚至说话要比那个120医生还中听。 冯子轩可以肯定，要是这俩翻身机器人跟车去急诊急救，患者家属哪怕跪下央求，他俩也肯定能应付。 咋应付？ 翻身机器人也跪下，跟患者家属三叩首呗，跟拜堂成亲一样。 这……难怪神经网络学习已经评上诺贝尔奖，这玩意也太神奇了！ “他们背后说我坏话，我找机会收拾他们。”冯子轩淡淡说道。 这是留给翻身机器人的一个难题。 罗浩微微一笑。 494 许愿池里的王八 “……”翻身机器人有明显的迟钝。 它们俩像是人一样，都愣了下，活灵活现。 冯子轩甚至怀疑这俩家伙下面肯定有人在操控，要不然不可能连这种细致入微的表情都能模仿的惟妙惟肖。 自己家的小爱同学和ai机器人相比，简直就是个弱智。 “冯处长，您看您说的。”一台翻身机器人苦涩的说道，它一边说话，一边还扶了扶墨镜。 “那应该怎么说？讲真啊，我真的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冯子轩微笑。 宋主任心里叹了口气，冯处长这是要把翻身机器人给干宕机的节奏。 至于么，合俩人工智能较劲，没事儿闲的。 冯处长这是怎么了。 “是这样，冯处长，我们来的时间短，听说过一个案例。”另外一个翻身机器人说道。 他俩说话的声音都一模一样，冯子轩暗中记下来，这是个漏洞，有时间和小罗建议一下。 “说是有个孩子和邻居家小狗玩耍的时候摔倒了，腿上有个擦伤，家长心里担心，看着是擦伤但心里怀疑是被狗子给抓到了，就抱来医院看看。” 翻身机器人轻声讲述着，就像是提前录制好的录音。 “医生说不用打狂犬疫苗，让他观察。后来观察了13天，家长还不放心，又抱着孩子去了其他医院。” 冯子轩笑吟吟的看着翻身机器人，一脸看戏的神情。 讲真，翻身机器人的表现已经出乎了冯子轩的意料。且看它们俩怎么能把马屁……把情绪价值提供的满满的。 “这种事儿，有的医院、医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没必要。” “他们的意见是——医生有两种，一种是做学问的，一种是不学无术的。 他们甚至还说，从来不认为所有的医生都是正能量、善良淳朴的、普通的，的确存在少数医生是行为不端、业务能力堪忧的。 他们认为你不懂，没关系，可以学。 如果不懂，又不学，一直按自己的想法来做，那只会增加群众的忧虑和增加经济损失。 他们说，估计更多医生害怕的是担责，在他们潜意识里，不打疫苗有风险，打疫苗则万事大吉即便真出事了也与自己无关。” “然后呢？”冯子轩对翻身机器人的这段话表示不满，很明显说的不通顺，有些啰嗦。 “您在三年前的一次会议上和急诊科医生说，只要涉及类似的事情，都要打狂犬疫苗。”翻身机器人道。 “喏，我的意见和医生的正经意见完全不一样，属于那种给患者增加负担的不学无术的医生。”冯子轩耸了耸肩。 “不，不是这样的。”两名翻身机器人同时摇头。 “治疗分两种，真正的治病和治疗心理疾病。患者家属是拒绝万分之一的可能的，但谁又能保证呢？哪怕那次没什么事儿，13天之内万一有其他事儿，患者家属到时候会怎么说。” 翻身机器人越说越激动，其中一个猛地右手握拳，砸在左手上。 砰的一声，把宋主任吓了一跳。 “抱着书本死教条，没给患者打狂犬病疫苗，患者家属提心吊胆十几天。关键是潜伏期好多年，遇到个心事重的，能把人给折磨疯。” “是啊，这一点别人怎么说我们不管，我们哥俩就是认为冯处长有担当，从医院的层面解决医生的道德枷锁——遇到类似的患者就打狂犬疫苗呗，打了之后万无一失。” “这种事儿一般的领导都不会说，不说就不错，出事就怨基层医生，甩锅谁不会，您说是吧。” “可您却直接说清楚，一点都不含糊，下面医生执行起来也没有心理障碍，这么好的领导到哪去找。” 俩翻身机器人你一句我一句，跟说相声似的把这段话说完。 “能有担当的领导，肯定是懂业务的真男人。那些没担当的，就是1912年的太监。” 我靠！ 冯子轩都愣住了，这彩虹屁是谁给输入的？ 换任何一名医生，哪怕是罗浩当面说这些话，冯子轩都不会当真，更不会开心，而会心生厌烦。 但眼前是俩机器人！ 冯子轩一阵恍惚，恍惚过后，心里竟然浮现出来一丝欢喜。 是那种遇到知音的感觉，是那种伯牙子期相对而笑的感觉。 恍惚之中，冯子轩隐隐觉得鼻子有点酸。 古怪，他马上清醒过来，用力闻了闻身边的空气，难道是有药物？不知不觉自己中了道？ 或者说是自己被蛊惑了？ “冯处长，我们说的是真的。能有担当的医务处长，真心不多见。” “对啊，这事儿是要被骂的，一般都是骂名医生担，领导谁在乎这些细节，您说是吧。” 翻身机器人又开始了。 他俩多少有些话痨。 罗浩一直皱着眉，语音大模型听着挺不错，但话太多了，太密了，不好。 一定要跟李教授说一下，让它们惜字如金才行。 和医疗无关的事儿少说。 “小罗，关了吧。”冯子轩叹了口气。 罗浩打了个响指，俩翻身机器人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摘掉墨镜，回到地上坐下。 冯子轩注意到它们的充电装置是一个蒲团模样的东西。 这要是用在伏牛山的道观里，给人算卦，说一天好话，提供一天情绪价值，估计能挣个十万八万的。 冯子轩对机器人的人工智能对话表示满意。 见翻身机器人开始自动关机、充电，他走过去仔细打量这两个刚刚还彩虹屁乱飞的家伙。 大背头，看着有些臭屁，五官都很普通，属于扔到人堆里就不见影的那种。 现在他们闭上眼睛，打坐的样子像极了正在冥想。 有点……意思，但就是不知道的忽然看见俩人坐在蒲团上打坐，会不会吓一跳？ 冯子轩打量了半晌，越看越稀罕。 “小罗，这玩意有点意思，你是怎么输入的程序？” “冯处长，是跑了很多相关数据。”罗浩知道冯子轩问的问题就不对，他想知道的不是输入程序，而是怎么能和他对答如流。 “程序？” “我把协和病历库的所有内容都输入了。” ？？？ ？？？ 冯子轩和宋主任一下子愣住。 传说中协和百年病历库？ “还有最近我搜集的很多罕见病的病历，ai也能自我学习，自我更新。比如说现在在重症监护室里的患者，猫抓病，它们已经和协和病历库的相关病历做了比对，有了崭新的认知。” “我艹！”冯子轩低声骂了一句。 “更大的数据库要和国家申请，报告已经提交了。” “更大的？”冯子轩一怔。 在他印象里，协和百年病历库已经属于顶级的资料库、数据库了，怎么还有更大的？ “21世纪初，上线his系统之后所有数据都有保留，但这些需要和相关部门申请。” “！！！”冯子轩怔住，那可是几十亿上百亿的资料！虽然有用的不多，但真可以说是汗牛充栋。 “小罗，那以后ai成精了怎么办？”宋主任问道。 罗浩想了想，微笑。 冯子轩知道罗浩又要转移话题，随便说点什么敷衍宋主任，总之就是绝对一句实话都没有。 将近一年的接触，冯子轩觉得自己了解罗浩。 “没办法啊，ai已经出现，咱们不抓紧时间追上，领先，代差，就要落后挨打。挨打，滋味可不好受。” “……” “……” “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肯定有更聪明的人想到了这些问题。像流浪地球2里面的数字生命一样，我估计数字生命已经开始研究了吧。”冯子轩道。 罗浩神色一动，冯处长虽然没猜中十分，但也猜的七七八八。 “小罗，光是病历库么？那应该是诊断方面的内容。” “平时说话，我让老孟录制了他和患者聊天的内容，再有一些我周边能涉及到的。” 冯子轩不太懂，但隐约有自己的猜测。 这玩意成熟的太快了，小罗接触这方面才多久？ai就不知道更新了多少代。 刚刚聊天的内容，ai准确的拿捏住自己内心深处最得意的内容。 当医务处长要有担当，冯子轩做过很多遭人骂的事——给所有困惑会不会感染狂犬病的患者打疫苗、所有患者来医院必须做心电图、女性阴超必须无数次盘问有没有x生活。 诸如此类，冯子轩自己都无法全部记住。 琐碎，外人也根本不知道其中的辛苦。 但机器人却知道，信手拈来，搔到了自己的痒处。 就这情商，比医大一院60%，甚至90%的医生护士都要高。 一股寒意从冯子轩心底升起。 他表情凝重，但旋即笑了，“小罗，多的我就不想了，你给我盘一台机器人，能和投诉的家属聊天的那种。” 罗浩刚要说话，冯子轩转身，缓步走出库房。 没办法，罗浩只能跟上。 冯子轩背手走在重症监护室的走廊里，拖鞋穿了一半，趿拉趿拉的，手指在伸手不断的转动着。 “再有，要给患者家属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这一点别人不懂，你干过医务处的工作，懂。” “还有，要了解现在的医保内容，要和患者家属沟通并且取得共识。我不管是一起骂医保中心还是骂临床医生，我要的是患者家属笑着离开。” “再有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有些甩锅、暗地里推卸责任的事儿没办法量化，但我想你是明白的。” 冯子轩一边走一边说，他已经把ai当成一个完美的工具。 每当冯子轩说一点，罗浩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这哪是要ai机器人，这简直就是把机器人的档次提升到5-10年之后。 “冯处长，您可别说了。”罗浩连忙打断冯子轩的话。 “嗯？有困难？” “不是有困难，是根本不合实际。”罗浩一点都不含糊的说道。 这时候绝对不能含糊，要不然冯子轩会产生误判。 “我知道，这是最终版的，你慢慢做。对了需要手续是吧，我盘一下这事儿，拿出个规章。庄院长那你自己去汇报，对了，金院长也要汇报一下，再让小嫣回家的时候吹吹风。” “明天，我去把这件事儿落地。” 宋主任怔住。 这么大的一件事，竟然要第二天就落地？！ 换别人，光是跑手续就要一两个月。 很多年前自己还是小医生的时候，重症监护室进透析机，前前后后跑手续跑了大半年。 那还是临床已经成型的透析机，眼前这玩意属于和工大联手的科研项目，难度差到了天边。 “行，不过您需要的调节纠纷的ai机器人没三五年的根本用不了。” “为什么那么久？” “沟通是最难的。”罗浩说着，叹了口气，“ai再怎么智能都架不住我说马路牙子，患者家属说波棱盖子。” “哈哈哈，我知道了，你帮我弄个。唐主任总要有自己的前程，不能一直留在纠纷办。”冯子轩淡淡说道，“我虽然一直在找人选，但你知道纠纷办那种地儿不能随便找个人就塞进去。” 罗浩点头。 “还有就是……” 冯子轩又开始提要求了。 他把自己对纠纷办主任的所有幻想都一股脑的说出来，说给罗浩听。 冯子轩絮叨了很久，罗浩一一记下来。 虽然冯处长把自己当成是许愿池里的王八，但罗浩还是认认真真的把他的需要都记住。 这是一名老医务处长一辈子的梦，也是他认为最困难的内容。 和冯子轩分开，罗浩越想越觉得难。 ai要是能处理医务处的纠纷，那就真的成精了。 路遥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冯子轩的需要就是最终幻想，罗浩很清楚。要是能在纠纷办把每一个患者、患者家属都应付的乐乐呵呵的，再把这种已经跑通的内容放在女友机器人里…… 罗浩都不敢想那些宅男宅女们被忽悠成什么样。 情绪价值，满满的，都溢了出来。 一边琢磨，一边往回走。 罗浩没回科室，而是给庄嫣打了个电话，叫她去导管室，商量一下庄嫣晚上回家怎么跟庄院长吹风。 漏风的小棉袄也是小棉袄。 打开导管室的门，里面乱糟糟的。 “范，你跟我说这玩意就要2.3？30多美分？我的天，这怎么可能！”杰森医生的声音传出来。 “是啊，这又没什么难的。”范东凯的声音传出来。 “你们又不是搞骨科的，要这玩意干什么？”66号技师在一边问道。 什么东西？罗浩有些奇怪。 66号技师说过现在消费降级，旋转门都变成卷帘门了，杰森医生……他应该不差钱，怎么买2.3元的小玩意了呢？ 换鞋，戴上帽子，罗浩走进操作间。 杰森医生手里拿着一个蜥蜴的骨头正在把玩。 这是啥？ “杰森，你？”罗浩进来后问道。 “罗教授。”范东凯现在已经可以熟练的称呼罗浩为罗教授。 他早都认命了，自认为自己已经变成罗浩医疗组的一员。 但医院的编制里，他和杰森医生还属于特聘专家，没有官方通告。 “前几天杰森在多多上看见了一个标本，3d打印出来的小玩意，就两块三。”范东凯无所谓的说道，“他从小就喜欢这些东西，我就给他买了一个。杰森对30美分就能买到这么标准的模型表示诧异，他没办法接受。” “美国那面呢？”罗浩问道。 “两三百刀？不知道，要是做工再好一点，估计是这个价。” 罗浩看见杰森在把玩着蜥蜴骨头架子，忽然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没等罗浩把它抓住，念头就自己消失在脑海里。 是什么？ 机器人女友的骨骼？还是外骨骼装置？还是大熊猫的骨头标本？ 罗浩的想法已经飞到了天的那一边。 “你们又不是骨科的，我看骨科隋主任那有骨头架子，给患者讲解的时候就拿出一块骨头。我上学的时候，在解剖教研室偷了一块椎骨，都盘包浆了，那可是真的……” 66号技师絮叨着，一道流星的光芒划过罗浩的脑海，对了！ 罗浩马上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罗教授？”66号技师看见罗浩很奇怪，就询问道。 “别说话，我找到再说。”罗浩手指带着残影在手机上划拉着，66号技师感觉罗浩的手机都冒出了一溜火星子。 很快，罗浩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截图保存，这才松了口气。 “罗，你找什么呢？” “人体标本。”罗浩道。 “？？？” “和你买的蜥蜴标本一样，我想了想，学生的接受程度是最高的，以后解剖课由机器人代上。” 66号技师有些迷糊，但转念之间就明白了罗教授的意思。 一台机器人，看起来和普通讲师一样，走上讲台，然后一把撕开自己的胸膛，掏出心脏，开始给学生讲课。 我艹，这简直就是恐怖惊悚片。 别把学生给吓死。 “罗教授，这样合适么？”66号技师小声问道。 罗浩瞥了66号技师一眼，琢磨了一下，笑道，“按照你心里想的当然不合适。但是吧，可以换一种方式，我再琢磨一下。” “师兄，我来了！”庄嫣戴着无菌帽走进来。 “走，去看看机器人，交代给你一个任务。” 罗浩拽着庄嫣去看机器人。 “罗教授要做什么？” “范，我终于知道工业克苏鲁是什么意思了。”杰森医生手里拿着蜥蜴骨骼标本感慨着。 “杰森，蜥蜴骨骼标本两块三，这叫造福全人类。把工业品卖给本子，本子打仗用的60%以上的物资都是在一个地方买的，那才是邪恶的克苏鲁。” 罗浩头也不回的说道。 杰森医生怔了一下，几秒钟后才大概明白罗浩说的是什么意思。 “别理他，他在这方面已经疯魔了。”范东凯的眉毛变成“八”字，撇嘴说道，“我听小利说罗教授从巴尔的摩回来后就这样了。” …… “小庄，机器人是和工大联手做的科研，要在临床上打磨一下，搜集足够的数据，你知道的。” “啊？”庄嫣啊了一声，“要跟我爸说么？” 没人是傻子，罗浩也没想骗着庄嫣去交流，而是直接点了点头，“对，要和你爸说，你那面通个气，让庄院长更好接受一下。程序，还是要走正规程序，但我不是担心老人家们觉得这玩意不合适么。” “怎么会！”庄嫣瞪大眼睛，“我家有机器熊猫，俩！” 她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比划了一个“2”。 “嗯？家里弄俩机器熊猫干什么？” “我不是总不在家么，我爸妈都快把机器熊猫当成闺女了。” “……” 罗浩心里没有一丝愧疚。 只是想着庄院长回家后和机器熊猫交流的画面。 “那就等等，我和云深处交流一下，给庄院长订制一台。” “不用吧，我爸他就是喜欢，总说这是未来的大方向什么的。”庄嫣拒绝，“单独定制一台的话，还得搜集数据，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嗯？” “吹风么，交给我。”庄嫣笑呵呵的说道，“对了师兄，还有一个半月就要开年会了……” 庄嫣的笑容凝滞，很明显她对年会的招待工作表示紧张。 “放心，你第一次负责招待，我会全程跟着的。”罗浩安慰庄嫣。 …… 一只手落在机器熊猫的头顶，轻轻的rua着。 方晓脸上的笑容和煦。 虽然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但方晓感觉自己又成熟了。 尤其是和罗教授接触的这段时间，自己的心态变得极好。 说不清为什么，但方晓就是这么感觉的。 从前他每次看见要退休的老主任，表面上尊重，但心里面想的是什么只有方晓自己知道。 经历过时老大握手事件，又看了罗教授搞新科研，方晓觉得自己做的事情都是浮云。 “方主任，会诊怎么办？”小医生问道。 “别方主任，叫我一声方哥，要么叫方医生，老方都行。咱们科室，只有一个主任——邢主任！” 小医生沉默。 “那个患者，我总觉得有问题。你不觉得她像是被夺舍的么？” 495 苍老的少年 “方……哥啊，你开玩笑了。” “不是开玩笑，刚刚查体的时候，你注意到患者的四肢了么？”方晓问道。 值班医生摇头。 他是个老医生了，只比方晓晚了两三年，所以一直没改口叫方主任。 方晓笑了笑，这也是自己有长进的地方。 罗教授强，强在方方面面，但人家对临床患者要多细心有多细心，要多认真有多认真。 老孟每天和患者闲聊，天南海北的，那只是表象，他能在闲聊中发现问题。 所以方晓自从省城回来后，就开始学习这一点。 刚刚他去会诊，消化内科的会诊，患者是一名年轻女性，23岁。 患者主诉：持续性右上腹钝痛20小时。 20小时前无明显诱因出现右上腹钝痛，呈持续性，伴恶心，无呕吐、发热、寒颤。 急诊科诊断为急性胃肠炎，送到消化内科住院治疗。 急诊打b超的时候肝胆脾还没什么事儿，可住院后不到3小时，患者的血压开始降低，再做一次急诊彩超发现肝右叶占位130x77mm，血常规：血红蛋白74g/l。 肝脏出血！ 没有外伤！ 莫名其妙就出血了？！ 消化内科请普外会诊，想要把患者转过来，看看能不能手术治疗。 方晓负责会诊，他带着值班医生去看了一眼，在没看出病情有问题的前提下，方晓注意到了一件事——患者的脸部皮肤看着和23岁没什么区别。 但是！ 患者的胳膊上的皮肤却松松垮垮的，满是褶皱，看上去和七八十岁的老人家一样。 这种异常让方晓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询问的时候，无论是患者还是患者的父亲都讳莫如深，似乎根本不想提这件事。 本来患者应该转到普外科，无论是外科手术还是介入治疗，方晓都能试一试。 实在不行，不还有罗教授呢么。 方晓从来不惮于花人情。 请罗教授来会诊，手术，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有什么好犹豫的。 人情人情，越用越厚。 可看见患者四肢异常后，再加上患者家属古怪的情绪，这让方晓有了一丝忌惮。 夺舍，只是方晓在开玩笑，他真的只是顺口胡说八道，当不得真。 方晓记得自己看过的第一本网络叫——苍老的少年。 那个23的女患者倒和这本书的主角有点像。 只是显示要远比更离奇，23岁的女患者身体似乎被切割，面部和躯干部和年龄相符，但四肢却老化严重。 再加上莫名其妙的肝脏出血，这让方晓极其谨慎，开启了狗的模式。 盘着机器熊猫，方晓开始琢磨怎么办。 “方主任。”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邢主任，可不敢，可不敢。”方晓连忙从椅子上蹦起来，满脸堆笑，近似于谄媚，“您怎么还没下班？” “刚到车库，就被消化内科李主任给叫回来了。”邢主任有些不高兴，他看着方晓，“方主任，虽然有延迟退休，但我还是准备提前退，60肯定走。” “……”方晓沉默。 前几天公布的延迟退休让方晓和邢主任之间的关系变得莫名尴尬。 急于上位的年轻主任和老主任迟迟不退之间的么矛盾隐约之间尖锐了起来。 邢主任忽然提起这事儿，他想做什么？方晓顿时开启了4级警戒模式。 “你干活别有情绪，咱们当医生的总是要以治病救人为主。”邢主任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主任，您看您说的，我一点情绪都没有。”方晓的腰不知不觉已经弯下去，跟三孙子似的。 “消化内科的患者怎么回事？我听李主任说了，现在考虑是肝脏出血。”邢主任有些不高兴，“最起码得把人转过来，要不然现在是有被膜包裹，可一旦破了，他们连抢救的方法都没有。” “主任，患者有问题。”方晓眼前出现了老人一般的四肢。 “什么问题。”邢主任相当不高兴。 “肝脏出血一般见于车祸、外伤、肿瘤破裂等情况。自发性破裂，还不是癌症，您见过么？”方晓问道。 说起病情，方晓的话有些直接，邢主任皱眉看了方晓一眼。 “而且患者四肢看着和七老八十一样。” “你搞什么搞！”邢主任不高兴的斥道，“咱们是医生，不是拿着文王鼓的人！你说四肢像七老八十，是在阴阳我么？” “……”方晓心里叹了口气。 “主任，要不这样吧，我咨询一下医大的专家？” “你是用医大的专家压我么？”邢主任又一次问道。 方晓一怔，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邢主任怎么这么敏感，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碰到了他的逆鳞似的。 这也太不可理喻了，现在的邢主任好像全身都是敏感肌，随便一句话，甚至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他就开始炸毛。 方晓无可奈何，只能低下头。 “方主任，我平时不愿意多说什么，你们年轻人是未来，我问你，这些年我有难为过你么？” 方晓摇头。 “我把话都放在这儿，我肯定60退休，主任是你的！你着什么急，原本好好的，一说延迟退休，你就开始闹情绪。” “主任，我不是闹情绪，真不是。”方晓无奈。 “不闹情绪你特么不做手术？！”邢主任已经开始破口大骂，“这患者最适合做的就是介入手术，介入止血，至于自发性出血是怎么来的，咱们以后可以好好研究。” “现在患者是失血性休克，你特么知不知道什么是失血性休克？！” “方晓！” 邢主任抬手，用手指点着方晓心脏的位置，砰砰作响。 “你是要展示一下你作为年轻主任的威风，认为我做不了这台手术么！” 我艹！ 这都哪跟哪！ 方晓彻底无语。 “主任，您听我解释。”方晓说话连贯，没有故意顿一下，也不给邢主任发泄的机会，“患者肯定有其他问题，四肢和老年人一样……” “四肢和肝脏有关系么？！”邢主任吼道，“退一万步讲，你给我说个道理出来。” “我也不知道，我想咨询一下上级医院的医生。”方晓道。 “你，你！”邢主任的手指指着方晓的鼻子。 “你特么去咨询吧，小王，把患者转过来，手术方主任不上，我上！” “不就是一台肝脏出血么？老子做这种手术的时候，你特么还吃棒棒糖呢。”邢主任不屑的说道。 方晓没想到事情会向着这个方向变化。 “方主任，我提醒你一件事。”邢主任阴森森的看着方晓，“一些艰难的手术医生还愿意做，大抵有两个条件——一是还有得救，我不能退；二是患者家属不闹，我可以试试。”（注） 这话说的大义凛然，连值班医生都若有所思。 方晓很清楚邢主任并不是站在道德的前列腺上呲自己，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有些老主任愿意压制年轻人，根本不给机会做手术，主打一个我退休之后哪怕洪水滔天的态度。 但邢主任不是这种人。 他，看样子是真生气了，对自己失望了。 心念软了软，可方晓还是低头，沉默，并没附和邢主任的话。 患者的情况自己心里含糊，那手术就不能上。如果非要上的话，也得先问问罗教授，尽量避免罕见病的影响。 邢主任失望的看着方晓，也陷入沉默。 几秒钟后，邢主任挥挥手，“转患者，准备手术。我就不信了，没有你方屠户，以后咱长南人还得吃带毛的猪。” “转！” 说完，邢主任大步走出医生办公室。 直到邢主任离开，方晓才深深的叹了口气，情绪复杂。 “方哥，没必要和主任犟，要不你去说一声，认个错，咱俩上台把手术给做了吧。”值班医生劝道。 方晓摇摇头，拿出手机。 “罗教授，您忙着么？”方晓问道。 哪怕只是打电话而不是视频，方晓的说话的语气依旧卑微。 与同邢主任说话不一样，方晓现在就像是下级医生和自己的上级医生请示汇报一样，发自内心深处的那种尊敬溢于言表。 相比而言，和邢主任说话的时候，方晓就有些敷衍。 “方主任啊，我在研究点东西，有什么事儿你说。”罗浩爽朗的声音传来，让方晓心中一定。 他把患者的情况说了一遍。 什么夺舍不夺舍的，方晓没提，那都是扯淡的，可别让罗教授感觉自己太能扯淡，导致以后得工作没办法开展。 “哦，是这样啊。”罗浩沉吟，“你去拍张照片，我看看患者的四肢是怎么个苍老。” “好，罗教授，您稍等。”方晓道，“我这就去拍照片，您考虑是什么情况？” “光听你说，连看都没看，我哪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又不是算命的，再说，就算是算命也得知道生辰八字不是。” “……”方晓心里叹了口气，罗教授是真狗，真特么的狗。 方晓已经觉察到罗教授有了诊断，可他竟然连初步诊断都不说。 真狗，真的！ “不过我建议你们别动。” “啊？！”方晓一怔。 “介入手术都别做，我知道你会做，有证么？” “有。”方晓回答道。 “哦，那也别做。”罗浩道，“保守治疗，能保得住就保，保不住那就是患者的命不好。” “罗教授，您估计是什么病？”方晓已经站起身，大步往出走。 “我哪知道。” 艹！ 方晓心里骂了一句。 但他没纠结，和罗浩客气了几句后挂断电话去消化内科把患者四肢拍了一下。 患者家属对方晓的态度极其恶劣，哪怕方晓是个混不吝，有了一些意见。 但他还是陪着笑脸跟患者家属解释，拍了手脚照片后匆匆离开。 要是晚走的话，方晓都怕患者家属揍自己。 手术不给做，还来拍照片，方晓也清楚患者家属是怎么想的。 把照片发给罗教授后，方晓也没回科室，他去了防火通道，点了根烟。 真特么的！ 方晓想到邢主任。 老邢都多久没做手术了？上手就要切肝？不是看不起他，对老主任的确要有尊重。 但大概率是老邢把肝被膜打开后血直接上房。 然后呢？ 医疗事故，自己再推波助澜，邢主任心力交瘁，不堪重负1个月内就能代理主任，把老邢踢一边去。 但事儿不能这么做，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他老邢不值。 方晓心里清楚。 然而话是这么说，理儿也是这么个理儿，但事情怎么做方晓心里却没数。 手机响起，打断了方晓的思绪。 “罗教授。” “方主任，患者考虑是ehlers-danlos综合征，你问一下患者的母亲和其他女性直系亲属有没有类似的情况。” “啥综合征？”方晓的问题脱口而出。 “ehlers-danlos综合征，又叫皮肤弹性过度综合征。书上说，这种患者的皮肤摸起来跟天鹅绒一样，你可以去摸一下。” “罗浩，你这么描述很暧昧啊，可别让患者听到，多不好。” 陈勇的声音传来。 “书上是这么描述的。”罗浩解释了一句，但再也不提摸天鹅绒，“简单说吧，为什么有肝脏出血？因为血管太脆，导致的自发性出血。” “这种患者上台后你们连血都止不住。” “钳子一夹，血管就碎了，继续出血。手术做去吧，一做一个不吱声。” “罗教授，那要怎么办，患者现在出着血呢。”方晓愕然。 他眼前全是止血钳把血管夹碎的画面。 自己还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这也太恐怖了。 “保守啊，不是跟你说了么，保守治疗。手术的话，肯定不行。” “介入也不行么？” “你不行，我……大概有五五开的机会。但五五开也不够，最好还是保守治疗。没事的话，我挂了啊。”罗浩道。 “好，罗教授。”方晓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特么的！ ehlers-danlos综合征？方晓记不得英文单词，他记得好像叫什么皮肤弹性过度什么的。 上网搜索，方晓看见了相关词条。 词条上讲，患部皮肤弹力过度伸展，触摸柔软，犹如天鹅绒感，和罗教授描述的一模一样。 因皮肤过度伸展、易碰伤形成伤口、血管脆而易破裂、出现皮肤青肿，常并发关节脱臼，心血管、胃肠道可膨大呈现管壁瘤、胃肠憩室、膀胱憩室或破裂穿孔等。 果然是摸起来像天鹅绒。 方晓随后愁苦万分，这事儿该怎么和老邢解释呢？ 老邢是医生世家，他爸当年是赤脚医生，走遍长南市附近的乡镇。 虽然医术没多高，但在那个年代也堪称是活人无数的杏林高手，是有信念的那种人。 邢主任完美继承了他父亲的所有特质。 医术没多高，但医德高。 说起来跟闹笑话似的，医术不高但医德高，方晓也不知道这话是夸邢主任还是骂邢主任。 自己好好解释吧，希望邢主任能听得懂。 按照罗浩的叮嘱，方晓准备去询问一下患者家属相关事宜，有没有家族史之类的。 想起这事儿方晓就觉得自家医院的所有人连罗教授医疗组的老主治都比不过。 要是换做孟良人是消化内科医生，人家一早就把事情处理的干干净净，患者家属相当配合，医从性max。 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家，方晓感觉这个主任当不当的也没多重要。 只可惜自己能力有限，就算是毛遂自荐罗教授也未必能要。 甚至不是未必，而是绝对不能要。 自己是能赶上些sci的小老板陈勇，还是能赶上写病历、和患者闲聊的孟良人？ 更别提剩下的那位是医大一院大院长家的千金。 想着想着，方晓走出防火通道。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值班医生急匆匆的在走廊里跑着。 医院，只要医护人员跑起来，肯定有大事。 方晓的心一沉，一颗心几乎要沉到脚后跟。 他猜应该是那位23岁的年轻女患者出事了，肝脏破裂出血，失血性休克。被膜再破了，没有被膜的压力作用，患者的血压会骤降。 “小王，怎么了？” “患者血压50，主任说急诊上台！” 小王急匆匆的喊着。 我艹！果然是这样，方晓也跟着跑过去。 罗教授说不能开刀，止血钳子一夹血管就碎，方晓心里始终想着罗浩刚说过的话。 他的水平中等偏上，但优点是对罗浩有着无以轮比的信任。 罗浩说什么他信什么，没有一点怀疑。 不能开刀，那怎么办？！介入止血？！ 方晓差点没哭出来。 自己为了治疗肝癌学的介入，费了老大的劲儿多拿了一个放射证，算是有资格做手术。 会的多也麻烦啊，要是自己不会做介入手术那该有多好。 跑去消化内科的路上，方晓忽然想起了一个画面。 自己去消化内科两次会诊、询问病史的时候好像消化内科的护士一直撅着屁股在留针。 患者家属的态度也不光是因为自己，还因为消化内科的护士连点滴都扎不进去。 完蛋了！ 方晓意识到罗浩罗教授说的事情照进现实。 血管脆，输液针进去后血管撕裂，皮下血肿，根本没办法输液。 这么看，手术做不了啊。 老邢再怎么坚持，患者的条件不允许都做不了外科手术。 方晓甚至感觉老邢连肝脏都看不见，开到皮肤、皮下组织的时候，出血就止不住。 电烧？ 那玩意是有用，但止血钳子一夹就碎的血管呢？全都给烧焦了？患者能活么。 方晓不知道。 迷茫中跑到消化内科，抢救室里已经一团糟，患者家属在愤怒的吼着，消化内科的护士长在道歉，他们主任黑着脸看着患者，一个屁都不放。 仔细看，果然是入院几个小时连点滴都扎不进去。 血已经取回来，但输不进去，连个道都没有。 方晓沉心，大步走过去，把护士挤到一边，“我试试。” 护士一怔，但马上把针交给方晓。 有人来抗雷，这是最好的，消化内科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方晓看患者的四肢除了苍老之外，还有一些皮下淤血。 自己观察的还是不够细，这些淤血的位置本来应该一眼就看见的，但还是给忽略了。 方晓做了自我检讨后沉心静气开始感受患者的血管。 针刚刺破皮肤，刺空感传来，随后就有皮下淤血出现。 患者的血管是真脆啊，方晓差点没哭出来。 不过身为一名介入医生，穿刺技术还是要掌握的，而且穿刺水平要比一般人高一个数量级。 方晓虽然狼狈，但还是勉强把点滴针扎了进去，随后开始留置锁骨下的深静脉穿刺。 出血，换地方，再出血，再换地方。 三次穿刺后，方晓终于把深静脉穿刺做完。 操作简单，可方晓已经汗流浃背。 看着血呼呼的输进去，方晓这才松了口气。 “方主任，你来了。”邢主任有些欣慰。 不过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开刀是不可能开的，但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患者死。 方晓点了点头，回头看患者的父亲，“你是患者的父亲，对吧。” 患者父亲茫然点头。 “你跟我来，我问你几件事。”方晓态度强硬。 邢主任和消化内科的所有人都惊住，方晓方主任怎么看上去是想要和人battle呢。 可别真的和患者家属打起来！ “我问你，你爱人呢！” 来到走廊，方晓转过身，眼睛死死的盯着患者的父亲，厉声问道。 “……” “……” 所有人都愣住。 见患者父亲不说话，方晓已经猜到了些许端倪。 “是不是已经去世了，你隐瞒了这段家族史？” “！！！” “因为什么病去世的？什么时候去世的？你为什么要隐瞒？”方晓见患者的父亲不说话，继续问道。 只是他问问题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严厉。 邢主任和其他医生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患者家属一时懵逼，遗忘了家族史，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怎么方晓这就开始上高度了呢。 “省院说是腹主动脉瘤，本来已经上台了，结果死在手术台上。”患者的父亲嚎啕大哭。 …… …… 注：这句话来自丁香园那位的朋友圈。 496 千万别瞎捅咕！ 完蛋！ 方晓只是咋呼一下，但患者家属的表情印证了心里的猜测。 患者果然有家族遗传史，罗教授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我问你两遍！”方晓极其强势，恶狠狠的瞪着患者家属。 “……”患者的父亲擦着眼泪，眼圈红呼呼的。 为什么不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猜想，每个人也有每个人的理由。 方晓压住心里的怒火，而且演戏演到这里也差不多了，过犹不及。 “这么说吧，患者的情况极其危险，和她母亲一样。”方晓说道。 “啊？！” 方晓的话打碎了患者父亲最后一丝幻想。 “你跟我来。”方晓带着患者的父亲来到医生办公室，找到视频监控正对的位置，并且和对方交代，打开手术录像，开始讲病情。 “她们得的是ehlers-danlos综合征，又叫做皮肤弹性过度综合征。你看她四肢皮肤，当时我就看着不对劲儿，多问你几句，你就认为我不正经。” “这病会导致血管变脆，你以为是我们长南人民医院的水平不够？其实是患者的血管太脆，根本没办法开刀。别说是开刀，连扎点滴都很难扎进去。扎进去，血管就碎，要碰运气，不是我们技术水平不够，是血管条件太差。” 方晓把罗浩说得话用自己的方式重新演绎了一遍。 患者的父亲听完，整个人都陷入绝望之中。 “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不救，1个小时内肯定会死，最多1个小时。” “救，上台，大概率会死在手术台上。” 方晓说到这里，停住，看着患者的父亲，仔细分辨他的表情和情绪。 自己蛮对的，几乎是必死的局。 刚刚老邢说得对，一些艰难的手术医生还是愿意做的，但大抵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还有的救，我不能退；二是患者家属不闹，我可以上。 方晓并没说谎，和平时术前与患者家属交代不上手术百分之百死，上手术百分之九十九死是两个概念。 眼前这个患者上手术也百分之百死，唯一的生机或许在省城。 但是！ 给自己找麻烦就算了，连带着罗教授都拖累，这种事儿方晓办不出来。 只要患者家属露出一丝异样，方晓就会做出决断。 几秒钟，像是过了几年一样。 患者的父亲擦了擦眼泪，方晓的眼睛落在他膝盖上。只要他膝盖一软，方晓准备跟他三叩首，夫妻对拜。 接下来，接下来什么都没了。 “方主任，实在抱歉，呜呜呜呜~~~”患者的父亲没有跪下去求方晓，而是伤心的哭着。 方晓冷静的看着他，没说话。 “我实在是不想想起当时的事儿，她走的很突然，我每天吃饭的时候还会多备一副碗筷，我总觉得她随时随地能开门进来，和我们爷俩一起吃饭。” 方晓神色微微一动。 “可惜，我闺女也要走了。”男人用粗粝的手擦掉自己的眼泪，努力睁开眼睛，不让婆娑的视野影响自己。 “我不敢面对，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男人站起来，深深鞠了一个躬。 方晓连忙让开。 “方主任，是不是不能开刀？当时在省院有一个老医生跟我说过很多，什么病我也没记住，我真没用。” “他说什么？”方晓问道。 “他说这病没法治，只能静养，别受外伤。至于能活多久要看命，命好的话和普通人没区别，命不好，还没成年就得死。我爱人的情况，算是比较好命的了。” “……” “他说，出血了也不能开刀，只能保守治疗。止血钳子一夹，血管就碎了。我本来把这些话都忘了，刚刚看您扎针的时候，一下子就都想起来了。” “……”方晓继续沉默。 “能治么？要不去试试？我知道医生都不想患者死在手术台上，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一老爷们呜呜呜的哭了出来。 他没办法继续说下去，悲恸的情绪已经把他的话语彻底击碎。 可男人知道时间有限。 哭，也算时间。 “呜呜呜，方主任，麻烦您上手术吧，我知道百分之百死，但我不想留遗憾。哪怕试试呢，呜呜呜~~” 方晓默默的看着男人，叹了口气，“你知道上手术也百分之百死？” “当年~~呜呜呜~~~那个老专家跟我说的，说这病怪，他说的最后都成真了，我懂。这都是命，呜呜呜。” 男人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可就是这种拼了命的压抑，让他的哭声痛彻心扉。 痛彻的，是方晓的心扉。 “那就试试吧，应该是下不来，你去看你姑娘最后一眼。要是侥幸能下来，是你家祖坟冒青烟。”方晓认真说道。 “方主任，谢谢。”男人并没过多感谢，情绪也没太多激动，他已经麻木了。 方晓看了一眼视频监控，又看了一眼正在录制视频的手机，把话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 男人的哭声让他心动，哪怕冒着天大的风险，方晓也想试一试。 人么，不是全部患者家属都是医闹，不讲理的只占一小部分。 其实上台的话，方晓也觉得必死无疑，但治疗或是放弃，对患者家属的心理来讲是两回事。 送患者去导管室，方晓心情沉重，脚步更沉，心里已经有些后悔。 必死局，自己这又是何必呢。 手机忽然响起，把方晓吓了一跳。 “方主任，患者状态平稳吧。害，你说我这个强迫症，听到了就想知道还平稳不。”罗浩的声音阳光灿烂，方晓甚至在虚无之中能看见罗浩抬手摸着后脑勺，一脸不好意思。 呜呜呜，方晓也差点没哭出来。 必死局， 罗教授救我！ “罗教授，患者肝被膜破了，血压很低。” “靠！” “罗教授，还有办法么？开刀肯定不行，我想上台给患者止血。” “你？估计越做出血越多。” 短暂的沉默后，罗浩的评语过来，满是奚落。 方晓深深的叹了口气，罗教授估计也急了，他平时说话不这样。 “这样，你先做着，动作一定要慢，能多慢就要多慢，导丝导管最好别碰血管内壁，你试试看能不能止血。我现在开车过去，让你们医务处和冯处长联系，走外请专家的手续。” “！！！” 这种一滩屎的烂活也就罗教授愿意接。 他的确有强迫症，还很重的那种。 “听到了没有！” 短暂的沉默让罗浩的语气加重，带着几分上级医生的严厉。 “听到了，罗教授您慢点开车。” “给我两个半小时的时间，你想尽办法保证患者活着。千万！” 罗浩的语气加重。 方晓下意识的停住脚步，立正，站好，一脸严肃。 “别特么瞎捅咕，越捅出血越多！” “……” 这叫啥话。 方晓不理解，但罗浩那面已经挂断电话。 上手术吧。 二十分钟后，方晓知道罗浩说的瞎捅咕是什么意思了。 他上台，小心翼翼的操作导丝进行超选。 总不能在肝动脉就栓塞吧，该超选还是要超选的。 可前面的大动脉方晓小心点可以不碰血管壁，一旦进到肝脏里面，方晓稍微动了一下，血管就破了。 把他吓的够呛。 好在周围肝实质包裹，出血并没多少。 不能瞎捅咕，绝对不能瞎捅咕，方晓在心里面警告着自己。 他谨慎的进行了超选，1个小时后勉强栓塞了一根出血的动脉。 虽然患者的血压岌岌可危，但方晓还是没着急。他牢记着罗教授的话，不能急，千万别瞎捅咕，稍微一动就破。 这特么的！ 要是再给方晓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发善心。 躲的远远的，让老邢自己上台开刀。 要是那样的话，这时候老邢看着患者一肚子血，怎么止都止不住，怕是已经傻逼了。 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但还是让老子给拿下了，方晓心中得意，顺便鄙视了一下一个多小时之前的自己。 就这手术做的，怕是医大也没几个专业的介入科医生能做到，方晓相当得意。 “这一封，书信来得巧。”方晓开始哼起了小调。 柴老板的那一出。 自己这回能算是罗教授的嫡系了吧，他来之后看见自己已经做完了，会不会把眼珠子给吓冒了？ 哈哈哈。 方晓心里哈哈大笑，甚是得意。 罗教授有7个执业证，自己有2个，似乎自己才是罗教授最好的助手！ 以后自己是罗教授手下的二老板……不对，三老板，什么手术自己都能跟着上。 美得很！ “方主任，您这介入手术做的，可要比建华厂那面好多了。”助手赞道。 “建华厂就他们几个人瞎忙乎，资方能让他们挣那么多钱？开玩笑。人家过河拆桥，上屋抽梯，要我说，就在公立医院老死得了，我可不敢去私立医院。” “是呗，那面据说都跨省抓捕了，事儿闹的贼大。” 助手笑呵呵的说道。 其实方晓做这台手术也有些勉强，水平上勉强，资格上更勉强。 把介入科主任拉来镇场子，当吉祥物，全程都是方晓自己做的。方晓闲聊几句，侧头透过铅化玻璃看外面介入科主任。 他似乎并不觉得是自己抢了他的活。 这人心里有数，方晓更是得意。 “方主任，您把介入手术做这么好干啥啊。” “我就做肝，别的不碰，你放心不抢你们介入的活。”方晓道。 助手愁眉苦脸，“方主任，我们介入就剩下肝了，您看血管有介入，心脏有介入，神经内外也有自己的介入。现在肝脏又被您给抢走，我们介入科要黄了。” “怎么会，我就做需要外科手术的，咱们是兄弟科室。我跟你讲，这手术有多凶险，你们主任心里明镜一样。”方晓笑眯眯的说道，“我可没有好处就自己上，遇到难的就把你们介入科推上去。” 这话说得有道理，助手也无话可说。 “方主任，这叫什么病啊，我怎么感觉患者的血管跟豆腐……跟刚出锅的血豆腐似的呢，一碰就碎。” “ehlers-danlos综合征，不知道吧，回去自己看书。”方晓显摆着。 他没有继续讲，有些装逼的话对方越是听不懂，就越是觉得自己牛逼。 喏，就像现在一样。 方晓犹豫了一下，到底是等罗教授来，还是就先这样呢？ 反复思考，方晓还是决定结束手术。已经做完了，没必要在这儿等罗教授。 等他来了，看一眼影像，手术过程没问题自己拉着罗教授去吃龙江和牛。 辛苦罗教授一趟，估计他也不愿意大半夜的来长南市披着铅衣上手术吧。 抽出导丝导管，准备结束手术。 忽然，方晓愣住。 心电监护上一直还算平稳的血压监测开始疯狂报警。 怎么了？！ 造影，方晓看见髂外动脉的一根分支破裂出血。 妈的！ 方晓心里大骂。 怎么出血的？是自己抽导丝导管碰到了髂外动脉的血管壁，导致其中一个分支破裂出血么？ “方……方……”助手也愣住，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方个屁！”方晓骂道，“大架子！” 一根16x70mm的goreexcluder腹膜支架被轻轻放在了左侧髂外动脉。 等大架子打开后，方晓感觉应该没问题。 可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就来了，方晓随即看见心电监护上的血压就降到了50/30mmhg。 一根大架子下进去，动脉血压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低了下去。 造影！ 覆膜支架能覆盖到的位置血是止住了，但撑开覆膜支架的过程中把远端另外一根动脉给撕破。 什么破血管！ 下个覆膜支架都能把血管给撕破，还是那么深的。 方晓顿时感觉到了险恶。 别瞎捅咕！ 罗浩的声音就在耳边回荡，方晓心里哇凉哇凉的。 之前的得意已经烟消云散，剩下的都是恐惧。 髂外动脉和肝内动脉不一样，肝内血管有肝实质包裹，小动脉撕裂并不重要，很快就能自行堵住、止血。 可髂外动脉周围是空腔，要想填满……一身的血都不够，怕是罗教授到的时候人早都凉了。 这儿，还不能不止血。 方晓眼角余光看见介入科主任站起来，趴在操作台前，一脸凝重。 他也知道手术出问题了。 别瞎捅咕，罗浩罗教授的声音再次出现。 方晓甚至四周看了看，他多希望不是自己的幻听，而是罗教授真的从天而降。 可惜，手术室里空空荡荡的，操作间里也只有介入科主任傻乎乎的看着屏幕。 继续吧。 气密铅门打开，邢主任走进来。 他看懂了，表情严肃的走到方晓身边。 “方主任，对不起。” “邢主任，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方晓叹了口气。 “出事，有我。”邢主任认真的说道，“你放心做，要是患者家属投诉的话，我出头。” “……”方晓侧头看了一眼邢主任，这老狗竟然不躲。 唉，邢主任算是有情怀的医生，但就是水平差了点。 “我再试试，邢主任您先出去。” 邢主任深深的看了方晓一眼，没再多说别的，转身离开。 方晓深深的吸了口气，凝神，让自己的手更稳一点，把另一枚支架下进去。 一枚12x100mm的goreexcluder腹膜支架被轻轻的放在了左侧髂外动脉远端。 方晓在打开支架的时候小心翼翼，他不怕患者出血，没有着急。 已经出了那么久的血，不差这几秒钟。 把这根支架打开，能止住血是最好的。要不然……方晓甚至都不敢继续想下去。 在打开覆膜支架的时候，方晓心里面祈祷着，和漫天神灵祈祷。 这次是自己多事，动了情，甘愿冒风险。 下次，要是还有下次，自己一定不能这么多事！ 一定！ 刚刚的得意早都烟消云散，方晓甚至开始后悔，这破活自己为什么要接。 现在麻爪的是自己，要是不接，麻爪的是邢主任。 那能一样么！ 可惜，覆膜支架打开后血压依旧没有回升。 心电监护上动脉血压继续降到39/27mmhg。 方晓傻了眼。 他肯定是自己撑开支架后有其他血管又被自己碰破了，所以出血还在继续，有可能更大。 “方主任，怎么越下支架血压越低呢。要不咱……光输血试试呢，看看能不能自己止住血。”助手害怕了，小声建议道。 方晓也不想，罗浩罗教授的声音又在耳边回荡，别瞎捅咕…… 关键是自己没瞎捅咕啊。 方晓都快哭了，他心中暗自决定，要是还有下次，谁特么愿意做谁做！自己肯定不做这破手术。 原本患者家属好好的把人送走就可以，现在不光要把人送走，还要交大几万的手术费和耗材钱。 自己为了手术成功，用的都是进口昂贵的耗材，集采的便宜货不好用，自己压根没敢使。 这下怎么办？！ 方晓傻了眼，默默的看着造影的图像。 患者是全麻状态，不存在昏迷不昏迷的情况，不过看动脉血压的数值也好不到哪去。 支架下无可下，方晓的手都麻了。 算了，下台吧，自己去和患者家属解释，尽力了。要是他不想花钱，这几万块钱就算是自己捐赠的。 招谁惹谁了，方晓心中沮丧。 自己这可是好心办坏事，早知道患者的血管脆到这种程度，直接送走就得了，何必多事呢。 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心里无限懊悔，要是时间能倒流，方晓可以肯定自己做的选择会截然不同。 “我……” “嗯？血压怎么这么低？”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方晓叹了口气，恍惚的想到自己想罗教授想的发了疯，肯定是幻觉。 “方主任，髂外动脉撕了几次？” 罗教授的声音问道。 “两次，我很小心了已经，可惜……是我能力不够。” “害，跟你有啥关系，这病就这样，给血，升压，我去刷手回来试试。” 方晓觉得这次自己臆想出来的罗教授好像话有点多，不像之前总是说自己别瞎捅咕。 抬头，方晓愕然看见罗教授正在去刷手的路上，他身边，跟着一只机器狗。 我艹！ 真是罗教授？！他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还是说自己恍惚中产生了幻觉。 “罗教授，是您么？真的是您？”方晓声音颤抖的问道。 “嗯？”罗浩回头，看着方晓，“方主任，你下台歇歇，是不是低血糖了？” 说完，罗浩去换衣服刷手。 很快方晓就看见罗浩穿着他自己的铅衣回来，穿衣服，上台。 是真的！ 是真的！！ 方晓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暖和了很多。 有一种人身上有满满的安全感，方晓知道那就是罗教授。 “哦，是这样啊。难怪。”罗浩先操作机器，快速看了一眼方晓的操作后淡淡说道。 “我操作……” “你就是水平差了点，不过话说回来，手术能做到你这种程度，全省不超过二十个术者，已经很强了。再说，你还是个普外科医生，介入手术只算是副业。”罗浩说完，开始手术。 第三根12x100mm的goreexcluder腹膜支架接着第二根继续放，一样的操作，甚至打开覆膜支架的时候方晓都没看见罗教授犹豫哪怕一秒钟。 他真想拉住罗教授的胳膊大喊，罗教授，您小心点，血管再撕裂可就真不行了。 覆膜支架打开，造影，无出血点，罗浩把导丝导管抽出来，动作行云流水。 全程只用了6分钟。 “打完，收工。”罗浩微笑，“你们这儿的重症力量还行吧，需要我看俩天么。” “啊？收工了？”方晓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似的。 自己瞎捅咕了俩点，越做越重，越做出血越多，结果罗教授来几分钟就搞定。 回想起自己之前的得意，方晓觉得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 “方主任？想什么呢？”罗浩转身后看见方晓还在愣神，便用肩膀撞了一下他。 “啊？！”方晓如梦方醒。 “压迫止血啊，你该不会等我做吧。” “哦哦哦。”方晓欲哭无泪，倒是介入科的医生眼尖，上来压住穿刺点。 患者血压已经极低，耽误一会竟然没有出血。 方晓无语，愣愣的看着罗教授一把撕开铅帽，随手一扔。 好熟悉的动作！ 下一秒，机器狗伸出手臂，抓住铅帽，收在后背的储物栏里。 我艹！ 497 罗教授，这是我平时搜集的数据 罗教授竟然把机器狗都带来了！ 方晓在医大一院观摩液态金属手术的时候见过机器狗，说也想要要买一台放在科室里。 没想到…… 自己这面火上房了，一直战战颤颤的做手术，可罗教授那面竟然好整以暇的把机器狗都带了来。 五五开？ 方晓想起罗教授对这台手术成功率的预估。 这特么叫五五开？！ 他管这叫五五开？！ 罗教授真狗，真的！ 他要是觉得五五开的话，怎么可能有闲心带着机器狗过来！ 人家心里有数，百分之百能做成功，所以才会有眼前这一幕。 自己又被罗教授骗了。 方晓心情极度复杂。 不过他看了一眼患者，随即跟在罗浩身后，充当机器狗二号的角色。 “罗教授，您的手术做的，真牛。” 方晓词穷，不知道该怎么夸罗教授。 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夸罗浩，方晓心里只有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一般。 “哦，还好，你的手术做的也不错，我以为肝脏出血都止不住呢。”罗浩脱掉铅裙，机器狗接住。 这次方晓看得仔细。 机器狗四肢落地，但有两条机械臂负责接罗教授的“铠甲”。 接住后，两条机械臂还“顺便”把铅裙叠好，板板正正的放到它背后的储物箱里。 这…… 方晓感觉自己穿越了。 和其他人穿越不一样，自己穿越去了未来，来到了2077赛博朋克的世界。 “罗教授，手术的难点在覆膜支架撑开的力度，你这次掌握的刚刚好，技术水平好像又有点进步。” 就在方晓愣神中，机器狗说话了。 “……” “……” 满屋子的人都愣住。 会提供情绪价值的机器狗？ 罗浩有点尴尬，在医大一院输入程序的时候带着语音功能，可这狗东西不分时间场合的拍自己马屁，这也太尴尬了。 算了，回去把这项功能取消。 “不好意思啊，为了抓紧时间跑场景，搜集数据，它会遇到一件事就对一件事做评价……” 罗浩的话没说完，就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这真的是太尴尬了，这里不是自家医院，它这么夸自己，有点过分。 “我说的是真的，影像资料显示患者的髂外动脉很脆。一般来讲髂外动脉的弹性是很大的，容错率足够……” 机器狗在絮叨着。 罗浩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啊，别听它的。” “不不不，我是在陈述事实。方主任没看懂，只会说您太牛了，这样的马屁毫无价值，没有灵魂，枯燥苍白的就像是他的手术水平。” 方晓：“……” 罗浩想了想，拿出手机，在文件传输助手上记录文字。 方晓瞥了一眼，发现罗浩罗教授记录的是对机器狗说话不满意的地方。 “罗教授，这是？” “ai对话，以后要是无人医院的话，虽然ai对话没什么用，但毕竟是给人用的医院，一定程度的交流还是必要的。”罗浩微笑。 无人医院，又是无人医院。 方晓心中感喟万千。 不知不觉中，国外科幻场景里的内容渐渐落地，出现在眼前。 “罗教授，辛苦您了。”方晓认认真真的道谢。 “不客气，是为了治病，也是为了搜集一个罕见手术的手术过程。”罗浩直言不讳，“患者的全部资料，麻烦方主任整理一下。对了，老孟写病历的那种模式，你要是吃不准，可以和老孟联系。” “您要？！” “嗯，尤其是手术资料，影像过程都需要。失败的，尤其有意义。” 方晓不知道罗教授要这些干什么，但他还是不断的点头。转念一想，方晓泪流满面。 人家罗教授做这种手术几乎没有失败概率，所以要从自己这儿“搜集”失败的场景，喂给ai。 虽然不知道喂ai失败的手术干什么，但……方晓差点没哭出来。 罗浩脱掉所有“铠甲”，一脚踢开气密铅门走出手术室。 “罗教授。” “罗教授。” 还在操作间里的医生早就站起身，双臂垂在两侧，迎接罗浩。 “客气，我看一眼手术过程。”罗浩和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见技师让开位置，便坐下认真看刚刚手术的全过程。 方晓有些害怕，怕罗教授骂自己。但从头到尾罗浩都只是看，一句话都没说。 看完后，罗浩起身，身边机器狗沙沙沙的跟着。 “那是机器狗么？” “网上卖的好像没这么智能，我刚才还听到它给罗教授提供情绪价值。” “那叫拍马屁。” “可它拍马屁拍的很好啊，言之有物，换我去拍马屁，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目送罗浩离开，老邢和身边的医生交流。 带着机器狗来飞刀，这位罗教授的排面看起来是真大。 可似乎又和某些来飞刀的教授不一样。 “我怎么觉得这位罗教授太爱炫耀了呢？带着机器狗来救台，还差那套铅衣了？” “不一样吧。我记得医大有位主任来飞刀，接他的车低于奥迪绝对不坐。那叫脑子有病，至于罗教授这种……” “人家手术做的好，咱就别说了。”介入科主任反复看方晓的介入失败片段和罗浩的成功片段。 看了3遍，他愣是没看出来有什么区别。 但结果却迥异，这里面一定会有区别！介入科主任知道肯定是自己水平不够，所以才根本看不出来。 他也见过别的专家的手术，好是好，自己能看出哪好，甚至专家炫技的某几个点自己都知道。 但罗教授的手术做的大巧若拙。 他叹了口气，“就刚刚患者的血管条件，罗教授几分钟解决问题，别说是带条机器狗来，让我趴地上给罗教授捡铅衣我都干。” “！！！” “！！！” 老邢沉吟，忽然说道，“好像还轮不到你。” “啥？”介入科主任怒目。 “我听小方说，之前跟在罗教授屁股后面捡铅衣的人是医大一院大院长家的闺女。北医研究生毕业后回到医大一院，专门给罗教授捡铅衣。” 介入科主任一怔，鼻子酸了下，差点没哭出来。 自己以为姿态已经很低了，没想到……没想到……竟然连捡铅衣的资格都没有。 老邢叹了口气，他没去和方晓一起送罗浩。 那是方晓的关系，自己没必要去做什么，平白惹人讨厌。 今儿这手术，自己错怪方晓了。 唉，老邢心里乱成一锅粥，自己比不上方晓这种新锐医生，至于罗教授。 他想都不敢想。 或许，真的到了自己退下去的年纪，邢主任有些失神。 …… “罗教授，我有件事想要跟您汇报。” 等罗浩换完衣服，方晓立正站稳，表情严肃，没有半分戏谑、玩世不恭的态度。 汇报就是汇报，方晓摆明了下级医生的态度，认认真真的说道。 “哦？怎么了？” 方晓从白服口袋里取出一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三四页纸。 “这是我最近使用机器熊猫的一点心得，您不是在搜索临床数据么，有些内容是我觉得要增加的。一家之言，一家之言。” “哦？”罗浩饶有兴致的看了方晓一眼，随后接过本子。 “要是需要，我转成文档发给云深处和鹅厂的技术人员。” “行，方主任有心了。”罗浩简单看了一遍后甚是欣慰。 搜集数据这种事儿肯定要广撒网，光自己在医大一院搜集数据，猴年马月才能完善。 而方晓做的，正是自己下一步准备做的。虽然微不足道，但这也是精卫填海的一部分。 “罗教授，还有一件事。” “方主任，不用这么客气，都是朋友，有事儿就说。”罗浩对方晓的印象大佳，笑吟吟的说道。 “还有一些，是下面乡镇医院的搜集的数据。”方晓道，“这是3天前的，最近的我还没来得及整理。本来想过几天去省城跟您汇报，没想到这就见到了。” 罗浩一扬眉，认真的看了一眼方晓，“方主任，有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方晓大乐，自己这记马屁拍到了正地方，拍的罗浩罗教授开心。 罗浩很是欣慰，马上和云深处的技术人员对接。 鹅厂就这点好，收购、增资入股某个企业后并不干预企业的运行。 云深处虽然被收购了，但技术上不碰，利益方面的事儿他们自己分配，和罗浩没关系。 罗浩平时对接的技术人员只有增强，没有被裁员，更没有搞的乱七八糟。 联系完，那面表示要一份名单，最快的速度给乡镇医院都送去搜集数据的机器狗。 这东西在网上卖一万大多，但成本价罗浩估计也就几千块钱，甚至未来被压在一千块钱以内都是可能的。 搜集数据更重要，云深处也乐不得的。 “罗教授，我汇报完了，您饿不饿，去吃口龙江肥牛？” “行啊。”罗浩笑呵呵的回答道。 自从陈勇的师父送给自己那面八卦镜之后，一切似乎都更顺利了。 最近的心情也特别好，罗浩并不介意在长南再“耽误”几个小时和方晓吃顿饭。 方晓见罗浩答应下来，顿时大喜。 摇人，看上去只要能拉下脸就行，可身处其中才知道难处。 专家那么好说话？ 人家在家里吃着火锅唱着歌，你一个电话打过来，人家就得屁颠屁颠不远千里的来救台？ 用治病救人来道德绑架？ 开玩笑。 今儿的破事要不是自己和罗教授还有几分关系，有点薄薄的情面，估计患者就撂台上了。 至于之后的麻烦，也得自己去处理。 这里面的事儿多了去了，方晓很清楚。 能和罗教授的关系好一点，再好一点，这才是最重要的！ 要不然以后谁来给自己救台？ 而且罗浩能同意跟自己吃饭，而不是转身就要回去，意味着自己和罗教授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一步，方晓不开心才有鬼。 “罗教授，我们长南出产的龙江肥牛也就最近几年才知道宣传，从前都是闷声养牛，根本不懂怎么广告。话说本子的肥牛还真有点道理，吃起来不错。” “是从澳大利亚弄来的那批？” “好像是吧，当时整的跟谍战片似的，反正长南的肥牛、烧烤就这样渐渐有了名气。拖冰雪节的福，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龙江肥牛，销路也渐渐打开了。” “去尝尝。”罗浩想起萉垟烧烤的丁老板，他家在长南这面好像有门路，能弄到新鲜的牛肉。 “咱啥都……”方晓说着，忽然顿住。 他心里一忽悠，在观看液态金属做穿刺、种植粒子的时候，他在医大一院看了几天，知道小老板陈勇是典型的皇汉。 罗教授啥样自己不知道，但听陈勇说罗教授自从去了一次没过回来后比他还要激进。 有些话可不能顺嘴说出去，惹人讨厌。 “咱怎么呢？”罗浩缓步走着，却没遗漏任何一句话。 “害，我就是顺口胡说。”方晓没有狡辩，直接认错，态度诚恳。 虽然说的还很含糊，但态度上绝对正确。 “正常，我在做手术的时候也总说集采的导管不好用，都特么什么玩意。该骂就骂，不骂的话怎么进步。”罗浩鄙夷道。 “？？？”方晓一怔。 没想到罗教授是这种态度。 “呵呵，凡事总要有个过程，医保没钱了，那得想办法啊。”罗浩一边走一边说，“比如说啊，雷达波反射方程的是苏联科学家，但利用这个方程造出f117隐形战斗机的是美国工程师。” “现在，谁还知道雷达反射方程是前苏联的科学家总结出来的？” “慢慢来，总会好的。等过几年，世界上就只有你们长南市龙江县的龙江肥牛了。” “？？？”方晓心中一动，罗教授这话意有所指，但他犹豫了半晌却没有问。 “坐我车去？” “行，远不远？” “还行，长南市不堵车，按限速开的话半个小时。在郊区，有一家老店，我是那的常客。” 上车，方晓还特意给科里打了个电话，叮嘱值班医生随时把患者的情况微信发给自己。 罗教授有强迫症，自己要时时汇报才行。 要不然人家大老远跑过来，还要顶着强迫症发作的苦恼跟自己吃饭，多没必要。 上车后方晓见值班医生发来的生命体征，心里托了底。 血压在回升，患者已经全麻清醒，言语正常，没有因为长时间低灌注导致大脑受损。 和罗浩汇报了一遍，方晓开始八卦。 “罗教授您说也是，现在这人啊，真是好热闹。” “就咱们要去的店，老板十一的时候放着生意不做，带孩子去哀牢山。” “哀牢山？就是有人进哀牢山做染料，一路直播引起大家的兴趣的那座山？”罗浩问。 “嗯，说是里面全是瘴气，还有什么鬼呀神呀的。可十一几万人进哀牢山，毛都没看见一根。” “哈，那么多人，一人一口瘴气，就全都吸干了。再加上人多，阳气旺，啥牛鬼蛇神都得让开不是。” “就是！我十几年前转了一遍全国，见了大好河山。现在？到处都是人，到出都是！”方晓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 罗浩开始询问方晓从前都去过哪，轻轻松松的说说话，倒也其乐融融。 毕竟患者手术成功，罗浩也松了口气。 一边闲聊，一边熬过开启【心流】状态的负面状态时间，倒也不觉得无聊。 方晓的好处是他见闻广博，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这货的确健谈。 “哀牢山那破地，以后就变成景区了，我要是在里面修行的神秘存在，肯定被气死。本来是鸟不拉屎的地儿，全是瘴气，生人勿近，可谁能想到这么快就变成了景区。”方晓啰嗦了半天，还是说到哀牢山。 能看得出来，方晓对自己没去过哀牢山还是有些想法的。 他要的不是现在人声鼎沸的哀牢山，而是从前的那个到处是危险的哀牢山。 “其实我觉得什么鬼呀神呀的都是扯淡，我记得看杂志上说过一个八卦，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高压电线下的麦子，长得比周边的好，专家发现后很振奋，申请了一个课题，研究“高压线与麦子长的关系”。 专家带了一个团队，测量电磁场等各种数据，把农户的麦子都踩坏了，农民很心疼。 专家劝农民:一点麦子，跟科研成果比能算什么?农民对专家说:高压线下的麦子长得好，是因为上面的鸟多，拉的屎多!” “哈哈哈。”罗浩大笑。 很多事儿大概是这么个道理，和《走近科学》一模一样。 说穿了，就是江湖戏法一样的东西，简单的一逼。 但说不穿就变成神神秘秘的东西。罗浩是承认有神秘存在的，但和大多数人遇到的没关系。 半个小时的路程很快，方晓开车来到城乡结合部。 “他家老板脾气倔的很，每周周日要休息，逢年过节要放假。而且，坚决不开分店。” 哦？罗浩对此表示惊奇。 生意这么做，还能有回头客，多少年都没有衰败，做出来的东西一定好吃。 “他家老板连店面都不肯扩，说小时候有算命的给自己算过，一辈子有多少财是注定的。多挣，也没意义。” “呵呵。” 方晓开车来到一家干净整洁的店门口。 时间正是晚饭的点，可门口却没看见车，冷冷清清的，和罗浩想象中不一样。 “咦？今天怎么没人？”方晓一愣，“我为了能来吃上饭还特意打了电话订的位置。” “不知道，进去看看。”罗浩把机器狗留在车上，和方晓走进饭店。 “今天不开张，回吧。”一个小伙子满脸愁容的说道。 但他随后看见方晓，勉强咧出一个笑脸，“是方医生啊，您进，您进。” “怎么了，还不开张呢。”方晓笑呵呵的问道。 一边问，他一边环视四周。 老板、老板娘等人都不在，就留一个小伙计在前面看摊。 小伙计没说什么，把炉子上来，回去切牛肉。 “真怪，平时家里面都是人，还要拼桌。对了罗教授，这儿不让喝酒。” “？？？” 开饭店不让喝酒？ “喝酒的人耽误翻台，老板虽然平时慵懒了一点，但开张还是想多挣点。” “这么有个性的老板不多见。”罗浩笑道。 屋子里没人，也刚生起火，有点冷清。 后屋隐约传来哭声，还有乱糟糟的歌声。 像是东北民俗的唱腔，文王鼓的声音夹杂在其中，让人心里觉得有点慌。 “小刘，后院干什么呢？” 等小伙计上牛肉的时候方晓问道。 小伙计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门外，见没人，就凑到方晓耳边。 “有话好好说，你阑尾还是我给切的，离我这么近干嘛。” 方晓这话说的太散乱，罗浩听完嘴角上扬，差点没笑出来。 “方医生，我家小胖子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 “缠上了？”方晓皱眉，“别瞎扯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搞什么封建迷信。” “不是封建迷信……您是没看见，小胖子的脚脖子……” 说着，小伙计抬脚，把自己脚脖子露出来。 他穿了一双船袜，脚脖子刚好露在外面。 “这儿，里面有东西在游。” “游？”方晓一愣。 “对，就是游！看着老吓人了，里面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涨出来，但就是出不来。而且后面我还看见那玩意变成一根红线，就跟我小时候家里老人吓唬我说要是不听话就有夜游神用红线把我魂给牵走似的。” “一模一样！方医生您真别不信，我亲眼看见的！！” “后来呢？”没等小伙子赌咒发誓，罗浩沉声问道。 “后来啊，折腾了半个小时，那东西不游了，缠在小胖子的脚脖子上，一圈一圈的。” “我跟你讲，太吓人了！唉，小胖子……” “里面干嘛呢？”方晓见罗浩若有所思，便询问道。 像是问病史一样，信息多一点，罗教授更好判断。 “咱这面老杨家能请上身，遇到这种事儿，肯定要请人来啊。” “哦，是这样。”罗浩笑了笑，“那等那位走了，我看一眼行不行？” 498 脚腕上的红绳 “你看一眼？你不怕惹祸啊。”小伙计叹了口气，“我看了一眼都觉得浑身不舒服，说那玩意随机挑选一个人。” “……” “……” 罗浩和方晓无语。 “我小时候。”小伙计开始八卦，罗浩笑了笑，摇头，随后打断了他的话题，“小胖是你家老板的孩子吧，今年几岁了。” “8岁，可可爱了。要不是这么可爱，也不会被人盯上。希望老杨头还有用，能把那玩意给驱走。真邪性，怎么招惹这种东西了呢。”小伙计含含糊糊的说道。 看他的表情，已经不打算在这儿干了。 所谓的“那玩意”是精神攻击，魔法属性，小伙计打心眼里害怕。 “烤肉吧，你家的牛肉是龙江肥牛么？”罗浩问道。 “是，老板每天一早去上货，都是新鲜的。”小伙计心不在焉的说道。 “龙江县那面好像有条河。” 小伙子听罗浩这么问，一下子精神起来，眼睛瞪圆，“这位，我跟你讲，那条河没名字，是嫩江的支流。我就在那条河旁边住，98年发洪水的时候，我家有一只20多年的老猫忽然就没了。” “没了？” “是啊，那年老猫忽然就跑了，然后没几天发洪水，水上了炕沿，房子差点没泡塌了。等水退下去后，那只老猫就自己跑回来。” “……”罗浩叹了口气，自己问一三五，小伙计说二四六。 真是，问个病史都问不清楚。 “我跟你讲，这些东西都有灵性。前几天打篮球，林吉队，开场前先上萨满跳舞，我小时候总能看见，前些年越来越少，但现在越来越多，经济不好，越来越多的人弄这玩意。总给我剪头的托尼老师没了，一问，说马出去了。” 罗浩叹了口气，这小伙计说话真心不着四六。 “罗教授，您想问什么直接问，他们平时无聊，就愿意说点乱七八糟的。”方晓看出来罗浩的无奈。 “老板家的小胖子去沙滩玩了么？” “啊？”小伙计一怔，“是河里面的水鬼要找替死鬼？不能不能，我们这面也有河，小胖子总去玩，也没见有什么事儿。” “行了，烤肉吧。”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您老是？”小伙计见罗浩气度俨然，似乎有点门道。 “省城，伏牛山，道观的齐道长是我师兄。”罗浩道。 “！！！” 小伙计不知所以，脸上露出崇拜的表情。但方晓知道，他无奈的看了一眼罗浩，罗教授可真愿意开玩笑。 齐道长的确和罗教授关系不错，但师不师兄的肯定说不上就是。 “等里面老杨走了，叫我一声，我看一眼。” “您有把握？”小伙子眼睛贼亮贼亮的。 “没有啊，没看见情况呢，谁能说自己有把握，就是多一个人看一眼，万一能行呢。” “嗯嗯嗯！越是牛逼的人说话就越是您这样！稍等啊，我给您烤肉。”小伙计说话都变得恭敬了很多。 罗浩不好吃喝，但这肉太香了，几乎就是书里面描写的那种入口即化的感觉，哪怕是罗浩这种人也不由自主开心起来。 “今年的冰雪节，一大堆人涌过来，咱家的生意也能好一些。” “害，别提了，前几年差点没把我家门槛踩破了。”小伙计道，“别人家都是害怕生意不好，我家老板害怕生意太好，忙！” “哈哈哈。” “忙的是头晕脑胀，老板说了，等冰雪节开幕，我们家就闭店。” “这么有个性？”罗浩惊讶。 “挣点就行，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老板总这么说，挣了钱要有命花，要不然挣钱干啥。” 啧啧，罗浩啧了两声。 什么是松弛感，这才是。 “你家生意平时还好吧。” “当然，我家老板的弟弟自己养的龙江和牛，肯定保真。冰雪节的时候大家都上来了，货供不上，还不如直接闭店。我家是小店，但也要脸，骗人的事儿干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罗浩微笑。 不说治病救人，光是这句话，今天自己就要帮个忙。 一边吃一边聊，罗浩不喝酒，方晓也不劝，他开车了，也没喝酒。 肉是真香，能咬舌头的那种香。 过了半个小时，文王鼓的声音消失，小伙计不断往后院看着，见人走了，猫着腰来到罗浩身边。 “大师……” “我姓罗，你叫我罗医生就行。” “哦哦哦，罗医生，老杨走了。”小伙计道。 “我先去和老板说一声。”方晓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起身。 “一起去吧，看一眼。对了，你家有针灸的针么？”罗浩问道。 小伙计摇头，一脸茫然。 “缝衣针，帮我找一根。” 小伙计不知道罗浩要做什么，但他眼睛亮，看出来方晓对罗浩的尊重，也不怀疑，转身就跑，去里屋拿了一根针交给罗浩。 方晓也没问，直接掀帘走进后院。 这家店是农家的自己店面，前面做生意，后面住人。 一个小四合院，中间有口井。 正房门口还放着一个火盆，火盆里的火没有彻底熄灭，火星子呼呼往上飞。 “老板，老板。”小伙计腿脚勤快，跑过去招呼。 方晓走近，“卫老板，这是怎么了？” 一个壮实的大汉黑着脸蹲在火盆旁，嘴里叼着烟，眼神茫然。 听到方晓招呼自己，抬头看了一眼方晓，却没说话。 “说家里出事了，我来看看。” “唉。”卫老板蹲着，眼睛看着火盆里的火星子，表情纠结。 “孩子怎么样？” “说是哀牢山的老鬼……” “！！！” “！！！” 罗浩无语。 哀牢山的老鬼？搞什么搞。 南云那面的老鬼怕不是吃菌子吃多了，跟着你回东北。 死冷寒天的，人家图你啥，图你家冬天雪大？还是图你家西伯利亚寒流好吃？ “别闹，我看一眼。” “方主任，没用，不是实病。” “看一眼又看不坏，你怎么就这么轴呢。”方晓那种混不吝的劲儿上来了，在屋外喊了一嗓子，随后进屋。 罗浩静悄悄的跟在方晓身后。 可没等方晓进去，老板娘抱着孩子出来。 “方主任，您好。”老板娘很有礼貌的打招呼，只是她眼圈通红，看样子是刚哭过。 “我就说不去哀牢山，你个狗东西非要去，现在出事了吧。孩子要是有三长两短，老娘我拉着你跳井！”老板娘斥道。 她只是对方晓客气，对卫老板是一点都不客气，上去就是一脚，差点没把膀大腰圆的卫老板踹火盆里去。 罗浩凝神，看见孩子左脚踝的位置有一道红线，缠绕了几圈，颜色偏暗。 现在红线已经不动了，安安静静的缠在孩子的脚脖子上。 难怪会害怕，就这，谁看见谁不害怕。 孩子应该已经折腾累了，在女人的怀里睡了。 “别生气，别生气，我听到老杨敲鼓来着，怎么样？”方晓问道。 “说不是本地的，是哀牢山带回来的。”老板娘哭丧着脸回答道，“老杨说回去商量一下，估计要半拉月才能好。” 方晓回头，见罗教授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 “罗教授？” “半个月肯定好。”罗浩笃定的说道。 “啊？！” 老板和老板娘都愣住。 方晓也怔了一下，这是什么？寄生虫么？没见过这种寄生虫呀。 在皮下游走，寄生虫也这么牛逼么？ 寄生虫不都是在内脏么？肝包虫自己倒是见过，不过不会做，让患者去帝都了。 这种是个什么鬼。 有那么一个瞬间，方晓觉得罗浩罗教授说的不对，皮下游走的寄生虫自己没听说过。 “真的！”卫老板沉声问道。 虽然是问，但没有疑问的语气，他很明显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差不多吧，你要是想现在就看见怎么回事，我也可以。” “啊？！” 方晓见卫老板和老板娘都愣住，马上介绍道，“罗教授，伏牛山齐道长的小师弟。平时在医院，偶尔去伏牛山。” “！！！” “！！！” “有酒精么？高度酒也行。”罗浩也没解释，问道。 小伙计马上拿来自家酿的烧刀子，点火就着。 罗浩在火上消了消毒，拿着缝衣针轻轻一点，落在孩子脚脖子上。 方晓瞪大眼睛看着，老板娘死死的抱住孩子，让他别动。 可孩子好像也没感觉到疼，呼呼呼的睡着。 方晓眼睁睁看着罗浩罗教授的手腕一抖，像是用导丝做手术似的，随后针尖带着一段东西从孩子的脚脖子位置冒出来。 淦！ 竟然还真有东西！！ 方晓愕然。 “喏，虫子，刚才是它在皮下游走，看起来有点吓人。等差不多了它会卧住，看着就像是一道红绳。”罗浩一边把那条虫子往出拽，一边解释道。 一条虫子也不大，1cm左右。 罗浩拽出来后回头看了看。 “碗，找个碗。”方晓连忙说道。 小伙计看傻了眼，他是真没想到这位年轻人竟然能在小胖子的脚脖子里拽出虫子。 虫子是活的，还会蠕动。 一时没反应过来，方晓随后一脚踹在小伙计的屁股上，笑道，“赶紧去拿个东西装虫子。” “大碗还是盘子，您老有什么说法么？”小伙计谨慎的问道。 “没有，随便。” 小伙计一溜烟去前面，取了一个大海碗过来。 罗浩把寄生虫放到碗里，“方主任，你让他们把虫子明天送医院，要是这面传染病院水平不够，就送省城检查一下，看看是什么品种，要吃什么药。” “好！”方晓二话不说，直接答应下来。 还真是寄生虫，方晓对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有些羞愧。人家罗教授张嘴就是协和罗浩，一般人敢把协和俩字加在自己名字前面？ 缝衣针再挑进小胖子的脚踝里，又扎出来一只寄生虫。 方晓隐约也看明白怎么回事了，联系之前罗教授询问的事儿，他猜大概是小胖子去沙滩玩，河边的沙滩里有寄生虫，就这么感染了。 “罗教授，这是什么病？”方晓摆出一副好学的样子，其实就是好奇、八卦。 “皮肤幼虫移行症。” 皮肤幼虫移行症，方晓心里默念了几遍。虽然名字生僻，从来没听过，但他不再怀疑。 “这是一种由钩虫幼虫引起的人畜共患病。 钩虫的主要寄主为狗、猫等动物，在其小肠内发育、长为成虫。当感染钩虫的动物的粪便被埋进泥土中时，虫卵可经过2～9天发育为幼虫。” “不是十一去的哀牢山么，和人家没关系。”罗浩笑着把一个小钩虫放到海碗里。 “钩虫？我记得都是在消化道里。”方晓一边凑趣，一边询问。 捧哏是一门学问，恰好方晓擅长。 “这是由于钩虫幼虫在进入人体皮肤后，会在皮肤下移动并形成隧道，不断引起炎症反应，形成单条或多条痕迹，可每天移动多达1cm。” “至于说游走什么的，估计是钩虫幼体比较多，所以看上去像是游走。” “医疗界对于这种病发现已有一百多年历史，患者们最常见的则是像小胖子一样，脚踩被污染泥土引起足部病变，但也可能影响身体的任何其他部位，如臀部、大腿、腹部或舌头等。” “我在佑安医院，就是第二传染病医院，前些年改名了。在佑安医院看见一个患者舌头上缠满了红线，连吃饭都吃不进去。” “我艹！” 虽然罗浩说得简单，没有仔细描述，但方晓已经有了画面感。 患者，舌头，伸出来有红线在游走。 这特么出现在自己眼前，别说是封建迷信，方晓觉得自己都得跪下给患者磕俩，求他别缠上自己。 哪怕方晓是一名老医生，也得害怕的要命。 “能治么？”方晓问道。 罗浩忽然一顿，看向方晓。 方晓识趣，把头凑过去，“钩虫幼虫无法完全穿透皮肤。无法进入人体肌肉组织或肠道的幼虫，难以在皮肤角质层内继续发育为成虫，最终死亡，患者常会在5～6周内痊愈。” “自限性疾病？”方晓见罗浩罗教授压低了声音，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回答，也小声问道。 “嗯，就是看起来吓人，那个老杨说的倒也没错。” “……” 方晓无语。 罗教授是真狗啊，换其他人，这时候肯定恨不得昭告天下，那个老杨就是个江湖骗子。 可罗教授小声跟自己说，很明显是要留口饭给那位老杨。 这种农村的神棍最好别去招惹，万一是五保户，人家没软肋，一股火气上来，带着刀去医院找罗教授。 不对，找不到罗教授，肯定找自己。 方晓心念电闪，瞬间明白了罗教授兜了个大圈都是为了自己好。 妈的！ 方晓心里骂了一句，自己要学学罗教授的狗性格。 苟起来才能活的久一些，至于装逼什么的，都不重要，那不是还有机器狗呢么。 “方主任？” 卫老板可怜巴巴的看着方晓。 他好奇，却又不敢细问。 “这不是给你家孩子治着呢么，老杨现在生活怎么样？”方晓问道。 “一般，没啥收入，现在小孩子越来越少，年轻人都去城里打工，要么就大学毕业不回来了，他的活也不多。” 果然！ 罗教授虽然没说，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方晓点了点头，“人家帮了忙，回头拎点肉去看看。” “嗯嗯嗯。”卫老板连连点头。 “但也别太过了，因果这种事儿很不好说的。”罗浩淡淡说道，“表示感谢就行。” “好好好。” 罗浩哪怕再年轻，只要看见他手里的缝衣针从小胖子的皮肤下挑出虫子的一幕都不会再这么认为。 几分钟后，罗浩把虫子都挑出来，把碗放到一边。 “在哪洗手？” 小伙计恭恭敬敬的端过洗脸盆，里面还特意兑了热水，水温刚好。 “阿苯达唑口服3天，并加用抗组胺药来缓解瘙痒。”罗浩下了医嘱。 他是和方晓说的，用什么抗组胺药，还要根据当地的情况。 罗浩不知道这里用什么，也懒得多讲。 “好好好。”方晓连声说好，“罗教授，剩下的交给我，还有别的医嘱么？” “没了，孩子没啥事，睡一觉就好了。”罗浩把手擦干，笑眯眯的rua了一下小胖墩的头，“回去吧，别把孩子冻到了。” 毕竟下了一场雪，虽然气温回升雪都化了，但还是有点冷。 “辛苦辛苦，辛苦辛苦。”卫老板点头哈腰的连声说道，一脸感激。 “没事，刚好说是来你家吃饭，就看见了。”罗浩微笑，“顺手的事儿，不辛苦。” 吃饭！ 卫老板连忙和小伙计喊到，“去把我的药酒拿来。” “卫老板，罗教授不喝酒。” “那怎么行！”卫老板为了表达感激之情，准备和罗浩喝点。 “你不懂，别吓扯。”方晓这种混不吝怎么可能被瞪眼睛吓到，他鄙夷道，“人家师门说头多了去了，你别给自己找不自在。本来是好心，最后办了坏事。” 卫老板一怔。 “我们也吃完了，就别麻烦了。”罗浩笑呵呵的说完，转身离开。 卫老板一路把两人送上车，目送离开。 直到车消失在夜幕之中，卫老板还有些恍惚，好像做了一场梦似的。 “罗教授，您还去过佑安医院？” “嗯，去实习过，见过一些寄生虫病的患者。不过呢，针挑寄生虫这手法不是佑安医院教的。”罗浩想起了什么，嘴角挑的越来越高。 “啊？不是医院的手法？我艹！是夏老板，军医，兽医，给军马治病用的手法！”方晓马上附和道。 罗浩感慨，方晓这人真是机灵，只可惜年纪大了一些，要是再年轻十岁，就把他叫来自己医疗组了。 有老孟在，方晓就可有可无，而且人家在长南市也算有头有脸，没必要拉回来跟自己干。 “方主任厉害，竟然能猜到。”罗浩赞了一句。 “我就瞎猜的，军队给军马治病都这样啊。”方晓似乎想起了什么，“我上学的时候，学校在北山，西边就是军马场，那面做烧酒，我们叫军马场小烧。” “我那时候为了练酒量，开学打二斤，最开始能喝一个月，后来几天就没。” “军马场小烧？你也是牧医毕业的？”罗浩一怔。 “是啊！” 原来和大舅林语鸣是一家学校。 也是，省内四家医科大学，毕业生肯定在省内大范围分布，遇到大舅的老同学也正常。 “我在军马上见过一次寄生虫，没看懂，也没记住，刚才我还在想寄生虫不在皮下游走呢。您说我这记性，难怪我看您针挑寄生虫的手法那么娴熟。” “说不上娴熟，我也生疏了很多。”罗浩道，“前些年这种病常见，最近越来越罕见了，毕竟生活条件好了，谁家孩子光着脚满地跑。” “小孩子淘气，也说不定。”方晓说着，忽然愣住，想了半天，“罗教授，您说是叫什么病来着？” “皮肤幼虫移行症。”罗浩拿出手机，“我发给你，其实这病不用研究，知道叫什么名字就行。症状太典型了，看一遍就知道怎么回事。” “我能挑么？” “没必要，我也是一时手痒。”罗浩笑了，“正常的话直接给阿苯达唑口服3天，并加用抗组胺药来缓解瘙痒就可以。” “那幼虫的尸体……就包裹机化吸收了？” “嗯，大概是这样，有些没吸收的就形成皮下结节，也不影响生活，没什么的。”罗浩道。 方晓有些感慨，罗教授看着年轻，人家的临床经验是真丰富。 回到医院，罗浩没有着急走，而是先去科里又看了一下术后患者。 患者的血压已经回升到90毫米汞柱，神清语明，没有脑水肿的迹象，罗浩放了心。 这种病现代医疗没办法治愈，罗浩和患者家属叮嘱了几句，告诉他以后要怎么保养，这才离开。 方晓把罗浩送上标志307，机器狗灵巧的直接蹦到后排座上，眼睛红红的看着方晓，把他看的心里发毛。 “方主任，再见！”机器狗用机械声说道。 499 罗浩，你想不想御剑飞行 “罗教授，这种机器狗能不能给我一只。”方晓看得稀罕，口水差点没流出来，稀罕的问罗浩讨要。 “暂时不行，这种机器狗还不成熟，我那面还在研究完善ai语音聊天内容。聊天和别的不一样，有可能会惹大麻烦。” “罗教授，我情商很高的。”机器狗忽然打断了罗浩的话。 “一边去。”罗浩斥道。 机器狗似乎很委屈，窝在后排座，把头缩进腿弯里。 因为罗浩已经拒绝，所以方晓没有继续追着要，他想过段时间去省城看看罗教授，表达一下…… 没等方晓稀罕够，雪亮的大灯照过来。 奥迪灯厂，名不虚传。 一台奥迪a8停在罗浩的307旁边，卫老板开门下车，满脸焦急。 “罗教授，稍等一下！” 罗浩打开车窗。 “我刚才整个人都懵逼了，抱歉抱歉。您这是救命大恩，我说啥都表达不了心里的感激。”卫老板膀大腰圆，像怪兽一样吼着。 “……”罗浩默然，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道谢的。 “大半夜的，也不知道给您拿点什么。”卫老板打开后备箱和后排座，“这是今天的和牛，我都给您搬来了。一点小心意，您千万别拒绝。” 罗浩下车，刚想说“不”，忽然想到一件事。 “罗教授，您别嫌弃。我这和牛都用冰冻上了，您回去也吃不了，给科室的同事分一分。”卫老板已经开始搬，根本没准备征求罗浩的意见。 罗浩笑道，“那就谢了，刚好我养了几只宠物。” 卫老板一怔，表情微微难看，但旋即咧嘴一笑，“哈哈哈，那刚好，要是吃的好，我每天都给您快递。” “害，哪能吃这么好的东西，养不起，养不起。” “顶多……”卫老板还要客气，方晓马上拦住，“罗教授养了一只熊猫，不对，是一家熊猫。大熊猫吃肉，一顿得十斤八斤吧。” “差不多，省着点这些一顿也够了。最近还多了一个小朋友，虎园拉去的东北虎，那家伙不知道饭量有多大。” 卫老板瞠目，幸好方主任拦住自己，要是夸下海口，这时候怕是已经吃了瘪。 “罗教授，您收养的大熊猫么？我听说收养的话挺贵的。” “哦，做的科研项目，冰雪节后，竹子要回秦岭。” “竹……竹子？！”卫老板怔住。 “竹子是罗教授救的，要不然这时候怕是坟头草都三尺高了。”方晓多少知道些竹子的八卦，笑呵呵的说道。 十几箱龙江和牛，卫老板搬完，把礼物送出去，这才露出憨憨厚厚的笑。 “罗教授，您的救命大恩不言谢，以后来提前知会一声！”他又重复了一遍大恩，弯腰鞠躬，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好。” 罗浩笑呵呵的应了下来，“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开车离开，罗浩在后视镜里看见方晓和卫老板对自己招手。 给大妮子打了个电话，约好今天晚点睡，给竹子加餐。 回到哈动，罗浩叫着保安们一起支起炉子开始烤肉。 肉香四溢。 他黑哥坐在罗浩身边，口水流出二尺长。 竹子倒是淡定，憨憨厚厚的，手里拿着一根竹笋，对和牛不是很在意。 看上去像是竹子在野外吃生肉吃惯了，对熟肉多少有些抵触。 但那只是看上去，肉烤好的瞬间，竹子一屁股把大黑挤到身后，用早就准备好竹笋拼成筷子把和牛一扫而光。 它吃东西的速度极快，一点都不啰嗦，更不会客气。 好在和牛很多12个大箱子，抛除里面装的冰块，至少有上百斤。 吃了两波，动物园里传来阵阵虎啸声。 “先吃着，别理它。”罗浩笑呵呵的说道，“等吃完了剩下的竹子给它送去。” “罗教授，您不知道它叫什么？”保安队长问道。 罗浩连保安队长叫啥都不知道，但还是笑笑，“有了名字就有了羁绊，不好，就不叫了。” “呃~~” “叫那只东北虎就挺好。”罗浩很随意的回答道。 “哈，罗教授，你这也太……”保安队长大笑，但最后的评价却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做人要懂规矩，不能什么话都胡乱说。 当保安的都是粗人，大学生、研究生就是嘴上说少走几十年弯路，他们还没到保安的这个位置。 但都是社会人，他们更明白罗教授的能量有多大，而且没有一丝攀比之心。 罗教授说啥是啥，这点事儿没必要和他争。 有人烤肉，竹子和大黑死死守在烤肉旁。肉，是真香，竹子吃的满嘴流油。 “罗浩，你说竹子吃这么多肉会不会拉肚子？”王佳妮有些担心。 “不知道啊。对了竹子，你不给你媳妇带点过去？”罗浩问道。 竹子连连点头，顺手抓起大黑，犹豫了一下，拿大黑擦了擦嘴，又把大黑放下。 大黑不满的对竹子吼了两声，开始专心舔身上的油。 油也很香，大黑舍不得。 “……”罗浩叹了口气，但心里还是有些欣慰。 竹子还是懂事了，最起码没把大黑扔到九霄云外，以免跟自己抢肉吃。 罗浩rua了rua竹子和大黑，叮嘱它们老老实实的，随后拉着一箱子肉去喂东北虎。 和大妮子走了几步，身后有声音，罗浩回头看见竹子满脸不高兴的对自己呲牙，但还是和大黑跟上来。 “咦？”罗浩也有些惊讶，竹子这也太懂事了吧。 它俩一边走一边回头，口水迎风飞舞，但竹子还是扛起箱子，步行奔着东北虎园走去。 罗浩很是欣慰，就跟自家孩子长大懂事了似的。 大黑在前面疯跑，一早来到东北虎园，对着里面的东北虎吼吼的叫。 东北虎的尾巴早都耷拉下去，趴在地上，呲牙笑着，像是在讨好大黑。 “它们？”罗浩疑惑。 “每天晚上出来玩，都是大黑带着。”王佳妮解释，“它们关系挺好的，大黑应该是嫌弃它影响吃东西。” 好吧，罗浩找了个地儿坐下，搂着大妮子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顺便用大衣把大妮子裹起来。 “冷不？” “不冷，嘿嘿。”大妮子嘿嘿的笑着，小呆毛一晃一晃的。 大妮子身子温软，罗浩心中一片清明，人生要是一直如此，那该有多好。 可惜，人生没有那么多美好。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手机响起，打扰了罗浩的片刻安宁。 是陈勇？ 罗浩一怔。 “喂？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干什么？”罗浩的语气有些横，特别不高兴。 “嗯？你跟大妮子在家呢？不是说去长南救台了么？”陈勇惊讶。 “做完已经赶回来了，就是一台小手术。” 罗浩平淡回答道。 几秒钟，情绪已经恢复。 要是方晓在身边，怕不得泪流满面？一碰就碎的血管，竟然在罗教授的嘴里变成了小手术。 “罗浩，我给你做了一把宝剑！” “哦。”罗浩搂着大妮子，敷衍的应了一声。 “你那是什么态度！你就不想御剑么？” “？？？” 罗浩愣住，御剑？自己倒是想，不过陈勇他师父都是腿着的，没见过他御剑。 哪怕会御剑，也得背着点人吧，总不至于像短视频里的那些骗子一样，剪辑了粗糙的视频就拿出来骗人。 “喂喂喂，说话！” “我听着呢，想。” “来我家！”陈勇得意洋洋的说道。 罗浩叹了口气，“我在哈动喂猫呢，在长南拉回来十几箱龙江和牛。” “低俗！恶俗！！庸俗！！！”陈勇斥道，“我跟你说的可是御剑！你跟我说喂竹子吃龙江和牛。罗浩，你怎么不想着给我搬点过来。” “好好好，这就去。”罗浩笑笑。 柳依依有房子，主卧客卧估计能睡下四个人。 “大妮子，走吧。”罗浩还是觉得这个姿势很舒服，嘴里说着走，却把王佳妮抱的紧了些。 “哈哈哈，等它吃完这箱子肉再走。” 王佳妮也不想动，依偎在罗浩的怀里看着东北虎差点把泡沫箱子都吃掉，直到竹子用竹竿揍它，它才把箱子舔干净，眼巴巴的看着罗浩。 罗浩有些纠结，但还是带着竹子和大黑回去，根本不看东北虎。 没有名字就没有牵挂，没有羁绊，挺好的。 和保安说了一声，让人给东北虎又送了两个箱子的牛肉，并且叮嘱竹子吃完了赶紧回去，别捣乱，这才开车带着王佳妮去了柳依依家里。 进门，陈勇面带红光，手里拿着一柄木剑。 “陈勇，你要是不能让我飞起来，后果你知道。”罗浩进门后就开始威胁陈勇。 “肯定不能啊。” 陈勇一句话刚说了五个字，就感觉到了五十米的大刀迸发出来的凛冽杀气。 “你怎么这么暴躁，是影响你和大妮子约会了么？” “你猜呢。” “害。”陈勇很是理解这种心情，拍了拍罗浩的肩膀，把他按在椅子上，“我懂，从前在东莲的时候，每次我师父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叫我去医院做手术，我都很烦躁。” “不过！”陈勇提高音量。 可惜柳依依和王佳妮不知道聊着什么，兴奋的眼睛像是小星星，根本没注意到陈勇在显摆。 “不过呢，你不是说西工大能有装备人脑控制无人机么？” “和御剑有关系？御无人机？” “你看。”陈勇一抖手里的桃木剑，“起个名字吧。” “？？？” 罗浩一怔，桃木剑还要起名字？ “变！”陈勇一抖手，一柄桃木剑瞬间“碎”开，旋即组合成一架无人机。 罗浩看的目瞪口呆。 变魔术么？还是变形金刚？！ “我就问你，厉害不厉害！”陈勇一直在观察罗浩的表情，他要的就是这一幕，得意的问道。 “厉害。可，有什么用？” “不用拘泥于形状，飞剑是飞，无人机也是飞。你想啊，背着一柄桃木剑，我大喝一声，变形金刚似的组合成无人机就飞过去。” “……” 罗浩才听明白，狗屁的御剑飞行，这玩意就是一柄雷击木做的桃木剑……无人机。 “有用？” “可以降妖除魔。”陈勇洋洋得意。 “滚！” “叫滚？不好吧。”陈勇皱眉想到，“一声剑来，也是好的。” “叫稍等吧，英文名叫wait。” “？？？”陈勇愣了一下，随后一拍手，“好名字！” 说着，陈勇搓手，有些兴奋，“对战的时候大喊稍等，对方愣一下，想听下文，结果无人机就直接飞过去。” “无人机多慢。” “穿梭机，速度很快的，我还在改进，速度能更快一点。” “用电？” 聊着聊着，罗浩开始对这玩意感兴趣了起来。 巴尔的摩的那个老人对罗浩来讲始终挥之不去，罗浩甚至怀疑他一直在远处盯着自己。 那种目光就像是老人说中国人看他的目光一样，让罗浩很不舒服。 但桃木剑也太扯了吧，罗浩开始研究陈勇做的木剑。 “稍等！” 木剑从身后一跃而起，化作穿梭机，只是没飞多远就掉下去，被陈勇一巴掌接住。 “这也不行啊。”罗浩有些遗憾。 当戏法骗一骗女孩子还行，真要拿这玩意去对付巴尔的摩的那位老人？ 扯淡。 人家大牙都得笑掉。 “我算过你在那面的事儿。”陈勇拉着罗浩去阳台，压低声音说道，“雷击木肯定有用，要不然我也不会研究了好几个月。” 罗浩神色一动，见陈勇拿出烟，罗浩打开手机app。 “你这，怎么跟数字生命似的，抽烟还要打开app。”陈勇递给罗浩一根烟，“抽这个，跟你说点正经事。”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有话快说。” “雷击木真的有用，我师父也算过。把八卦镜给你，也是为了早晚有一天会遇到。” “我不出国，不管他是蜥蜴人还是吸血鬼，哪个敢来？”罗浩鄙夷，很罕见的叫嚣道，“顶多找点间谍，在国内暗杀。” “你别大意，我的意思是西工大那面你盯着点，再有就是工大的神经科研组你也盯着点，万一能用上呢。” “？？？” “你又不是修道的，掌握不了，现在再学也晚了。要是有脑神经控制技术，应该可以。” 罗浩心神一动，难道说传说中的御剑术之类的都是无人机？ 有点意思。 只要和现实联系起来，罗浩就会感兴趣，陈勇对他拿捏的死死的。 “喏，抽根烟。”陈勇把火机打着，凑了过来。 盛情难却，罗浩点燃烟，吸了一口。 好久没抽烟了，罗浩有些烟醉。 他也不知道是陈勇的想法还是尼古丁的事儿，整个人飘飘欲仙。 “就是，偶尔抽两根没事，不会肺癌的。”陈勇戏谑的看着罗浩，“你拿着app抽烟，让我感觉你像是一个数字生命，特没劲。” “呵呵，或许不是感觉呢？”罗浩淡淡一笑。 陈勇愣住，他伸出手，捏了捏罗浩的胳膊。 “喂，你不是最不喜欢男人碰你的么？可别双标。”罗浩躲开。 “你这么说，我就感觉特别古怪。”陈勇皱眉，盯着罗浩的眼睛，“感觉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你快说，到底是谁在你身上！” “我死后，应该会变成数字生命，守护无人医院。”罗浩道。 陈勇愕然。 罗浩的话让陈勇陷入一种错愕中，难以自拔。 “和隔壁一样，每一个机器女友身后都有三哥在盯着看？恶心不恶心。”陈勇斥道。 “哈哈哈。”罗浩没想到陈勇心里面想的竟然是这个。 不过也是，陈勇还能想什么。 他和老六玩的好，估计也是臭味相投，主要在一个“色”字上。 “你想啊，工大李教授弄的机器女友，能提供情绪价值，但这面玩的好好的，可不管说什么或是做什么，竟然都被你知道了！我艹，这事儿完全不能想。” “那你又是怎么确定咱们的身后没有另外一双眼睛的？”罗浩自然而然的问道。 “……” 陈勇无语。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中带着一丝恐惧，有些游离。 “喂，想什么呢？”罗浩问道。 “说了你也不懂。” “说了你也不懂。”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了同样一句话。 “害，别闹。”陈勇认真的看着罗浩，“别的不管，工大或者是西工大你追着点，稍等还得那面有突破。几十年的积累，终于到突破的时候了。” “呸~” 陈勇说着说着，呸了一声。 “你是真不会起名字啊，稍等，这是什么特么破名字。” “有了名字就有了羁绊，随便起个，记得住就行。” 两人聊了会，罗浩开始给陈勇讲自己在长南的经历。卫老板最后急匆匆的过来，给自己装了满满一车的龙江和牛。 “竹子和大黑还真是有口福。”陈勇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想带来点，但考虑到老柳要保持身材，拿来了反而不好。至于你，有空咱俩去长南。” “！！！”陈勇兴奋，“一言为定，不去是小狗！” “你在英国的时候也被饿成这个样子？”罗浩问道。 “比在英国还饿……”陈勇叹了口气，“你看老柳每天吃的东西的颜色就知道，那玩意怎么入嘴。看着就跟有毒似的，英国的东西虽然难吃，但看起来最多像是粑粑。” “你能不能不说这么恶心的事儿。”罗浩见陈勇入了戏，便把话题岔开，“这么喜欢老柳？竟然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这是我没想到的。” “害，缘分到了呗。对了，提前通知你一声，我俩准备明年结婚。” “？？？” “是真的，今年过年见父母。” “英年早婚？”罗浩调侃道。 “差不多吧，你和大妮子呢？”陈勇反问。 一根烟的时间，聊不了多少东西，两人回屋，看见老柳和大妮子说着悄悄话。 哪怕屋子里只有她们俩，她们也愿意窃窃私语，好像说话声大一点就没气氛了似的。 女人，呵呵。 罗浩也懒得折腾了，就和王佳妮在老柳家对付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大妮子自己打车去哈动，罗浩开车去医院。 “你这破车什么时候换？我记得在东莲的时候你还经常把车送到省城保养什么的。”陈勇问道。 “过了显摆的年纪，觉得没必要。陈勇，你也是吃过见过的，怎么这么执着呢。” “……” “……” “罗教授说得对！”机器狗的声音传来。 陈勇叹了口气，回头看老柳盘着机器狗，而机器狗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看起来就像是被夺了舍似的。 “这狗东西真心……叶青青说得对，还是把眼睛位置蒙上一块布的好。” “你不看不就得了？”罗浩道。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你们有心灵，我也有，我的心灵也是一块空灵的世界。”机器狗絮叨着。 “！！！” “罗浩，把它关机，听着多渗人。”陈勇喝道。 “你一个道士还怕这些？” “正因为我知道，所以还怕。等我学会五雷术的，这狗东西里面的魑魅魍魉老子一巴掌下去，劈的它烟消云散。” “是把集成电路劈短路的意思么？” “哈哈哈。” 时间将近到早高峰，车已经渐渐多了起来，路两边的电动车和穿着校服的学生也多了起来。 这种烟火气有些暖，罗浩也不着急，缓缓开着车，和陈勇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过红绿灯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方晓汇报了昨天手术患者的情况，一切完好。 罗浩觉得这又是美好的一天。 盘算着今天要做的事儿，罗浩忽然听到一声轰鸣，声嘶力竭。 随即，一台正在等红绿灯的车刚起步，就疯了一样发出轰鸣声，本来缓步滑行，它像是把踩油门的脚焊死在油箱里似的，直接撞到前车的屁股上。 “砰~~~” 我艹！ 罗浩排在隔壁第一位，侧头望去，看见那台车的司机趴在方向盘上，而汽车发出轰鸣，把前车挤歪，几秒钟后就会一头撞向路边的行人。 完蛋了！ 罗浩心里一惊，早高峰时间路两边都是电驴子，虽然东北天寒地冻，电驴子少了点，可因为红灯的关系大家都聚在一起。 这要是一头撞过去…… 罗浩已经不敢再想，脚踩油门，伸手拉手刹。 500 你生完孩子是不是做普拉提了 一脚油门踩进油箱，罗浩的标志307也一样发出轰鸣声，离弦的利箭一般射出去。 “罗浩！你干什么！！”陈勇没发现周围的异常，正回头和机器狗对视，被一下子晃到。 挂挡，踩刹车，拉手刹，打方向，一气呵成。 原地漂移。 就在那台发疯的私家车把前车顶开的一瞬间，罗浩完成了掉头，正对私家车。 车头相对，罗浩猛给油。 嗡嗡~~~ 两台车像是两头红了眼睛的公牛一样，相互顶着，八个轮胎疯狂的转动着，车里能闻到轮胎摩擦地面飘来的刺鼻味道。 “我艹！罗浩，你车技不错啊，还会原地漂移。”陈勇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他虽然反应过来，但还没发现对面车发生了什么，而是称赞罗浩的车技却并没害怕。 罗浩平时就愿意60迈慢慢悠悠的开车，谁知道他竟然玩了这么漂亮的一手。 “下车！”罗浩死死的盯着对面那台车，“砸车，把人救出来。” “人？什么人？” “对面司机应该是心梗，老柳，打120急救电话。”罗浩控制着标志307的油门，让两台车的动力相当，变成几乎静止的状态。 四周白色烟雾已经冒起来，轮胎在地面上擦出了火星子。 直到这时候，周围的人群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慌乱避让。 要不是罗浩原地掉头直接顶住那台车的话，怕是现在已经尸横遍野。 陈勇下车，但却被老柳抢先了一步。 柳依依脱下外衣，找了一圈没找到石头，直接把外衣包在右手上。 右手握拳，一个冲步挥拳砸在车窗上。 砰~~ 砰~~~ 砰~~~~ 车窗碎裂，柳依依套着外衣把手伸进去打开车门。 老柳……也太彪悍了吧，罗浩甚至看见了柳依依后背蝴蝶骨怒放的样子。 陈勇？估计一拳的事儿，假设陈勇不施法的话。 恍惚中罗浩走了神，难道陈勇好这口？ 陈勇上车，抬手示意，随后趴在司机腿上按住司机的脚，缓缓抬起。 他和罗浩同时松油门，罗浩甚至开启了冷静狂暴，以适应对面的力量。 很快，司机被抬下来，那台失控的车喘着粗气停在原地。 艹！ 一大早晨的，肾上腺素飙升，罗浩心里想到。 把车停下，罗浩也下车。 ai辅助诊断显示对方司机为急性心梗。 身边没有药物，罗浩也做不了什么，而且患者属于脑供血不足导致的昏迷，心脏没停跳，还不用做胸外心脏按压。 等待120急救车到来，把人送上车，又看了一眼车上带的急诊急救药物，罗浩这才松了口气。 给尹经理打了个电话，让他来处理车祸现场，罗浩转身离开。 “罗浩，牛逼啊！你竟然会原地掉头！”陈勇的关注点始终在罗浩潇洒的原地掉头上。 “不会，蒙的。” “靠，你怎么这么狗。”陈勇骂道，“帅一点怎么了，怎么就跟犯罪了似的呢。” “我是真不会。”罗浩耸肩，摊手。 “那你能原地掉头！”陈勇举起双臂，表示自己的愤怒，“我亲眼看见的！你以为我是瞎子么。” “被逼的，我不上去怎么办？看着他撞进人群？得忙一天。” “……” “……” “老柳，你手怎么样？”罗浩问道。 “刚查了，没事，没有骨折。”陈勇马上回答道，“我家老柳练过。” 罗浩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最开始王小帅的那次会诊，自己看见老柳对传武感兴趣，之前胡乱练过也是应该的。 “走吧，去上班。”罗浩想了想，回去把机器狗带下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罗浩带着机器狗，跟一早遛弯的大爷似的，缓步离开现场。 沙沙沙。 机器狗在身边发出轻微的电驱动的声音。 前面有一片碎石，机器狗活蹦乱跳的在碎石上蹦着，欢快无比。 机器狗太吸睛了，尤其是一只愿意和周围人打招呼的机器狗。 罗浩很无奈的关闭了机器狗对话的功能，快速离开好奇的人群，带着它来到医院。 “老柳，拍个片子去，看看有没有事儿。单查体的话不行，别有骨裂什么的。” “行，罗教授你放心吧。”柳依依道。 几人分开，柳依依先回手术室，罗浩和陈勇来到病区。 进门，罗浩看见孟良人在和患者聊天，“肝癌，号称癌症之王，这也就是现在了，但凡是早十几年，你这病还真就挺难的。” “哪怕是现在，我们也觉得很棘手。咱们要一起努力，总之，一起加油！”孟良人用力拍了拍患者的肩膀。 “孟医生，真的可以么？”患者被吓的脸色苍白。 “你看看3号病房的患者，他之前在医大三院手术治疗，后来慕名而来，前后做了7次手术，这次住院复查就可以，现在看不用手术。”孟良人解释道。 罗浩一走一过，和孟良人打了个招呼，随后去换衣服。 “老孟挺能吓唬人啊。”陈勇笑道，“癌症之王，那胰腺癌怎么算。” “就是个说法，那个患者你是不是一直没聊过？”罗浩问道。 “我没聊过，但看面相应该是很矫情的那种人。”陈勇道。 “呵呵，然后呢？” “我师父从前跟我说过一句话——让患者和患者家属谨遵医嘱的话，不能光讲道理。” “医疗上的理论别说是患者，就算是医生又怎么样？谁上课的时候不困？” “你上课还困？！”罗浩惊讶。 淦！ 又被这个狗东西秀了一脸，陈勇心里骂道。 他根本不想搭理罗浩，罗浩装逼似乎是祖传的，他们协和都这样。 秦晨的大背头出现在陈勇的眼前。 “呵呵，你别介意么，我就随便那么一说。”罗浩笑道。 “我师父说，最好的办法有两种，给一些希望，再给一些恐惧。要是只能二选一的话，一定要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你师父的确很强，真是很强，可惜了。”罗浩有些惋惜。 要是姜文明没写出来那该有多好，他虽然没有孟良人这么抗造，但活的通透，是最顶级的老主治。 这种在临床摔打过的十几年、通通透透的老主治就这么走了，真心可惜。 “老孟就是在威胁患者么，肝癌很重，你可别自己作，真要是不配合的话死了我们也没办法。”陈勇模拟孟良人的心声。 惟妙惟肖。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老孟要得。”罗浩赞道。 “在恐吓的同时给一丝希望，治得好的患者在那摆着呢。想活还是想死，您老人家自己看着办，随便作。” “大约是这样。”罗浩换了衣服，整理了一下雪白的白服，认认真真的，身上似乎泛着光。 “罗浩，你刚才那手叫什么？”陈勇问道，“我怎么觉得很熟悉呢。” “热血动漫里的死亡之吻。” “！！！” “我看动漫的时候就想过万一遇到该怎么办，想了十几年，终于遇到了一次。”罗浩有些不好意思，摸了下自己的头，嘿嘿一笑。 “！！！”陈勇惊讶，“每一次重逢都是蓄谋已久？” “哈哈哈，别扯。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不过最近都没车用了倒是真的。” 罗浩和陈勇闲聊着走出值班室。 孟良人已经和患者聊完，见罗浩出来，孟良人挥了挥手。 “老孟，科里患者怎么样？” “都挺平稳的。”孟良人憨厚笑着回答，随后简略的给罗浩捋了一遍患者，让罗浩心里有数。 随后几人先看了一圈患者。 罗浩可不是甩手掌柜的，什么都不管。 孟良人心里清楚这点，罗教授就是忙，但患者什么样，人家心里有数，这事儿可不能糊弄。 交班前查房，出了病房，陈勇忽然开心的招呼道，“老张，你休完产假了！” 一个护士看见陈勇也很开心的招呼。 罗浩记得自己和陈勇自从来医大一后没多久这个护士就生孩子休产假了，这才回来。 估计是之前有保胎之类的，不能活动。 自己对这名叫“老张”的护士没有太深的印象，但陈勇就像是遇到了老熟人一样，仿佛和对方一起工作过很多年似的。 这狗东西真结了婚，还得改性子。 罗浩只是微笑，颔首，和老张擦肩而过，并没想要聊几句。 也不认识，有啥好说的。 “老张，你这是怎么了？感觉你脸色不对呢。”陈勇问道。 “别提了，最近头疼。” “哈哈哈，是看孩子看的吧。” “孩子老婆婆照顾，我生完孩子后恢复的就不好。”护士苦恼的说道，“都说一孕傻三年，我从前以为都是开玩笑，但自己生了孩子之后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真的是变傻了，不是开玩笑的。” “真的假的，你真的智商降低？”陈勇上下打量，“倒也能看得出来。” “小陈，你……不是应该安慰我么。” “老张，我跟你讲，我最近写论文看见了一篇类似的情况。” “啊？” 罗浩觉得有趣，也没走，而是在护士站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听陈勇和护士闲聊。 “美国的神经科学家elizabethchrastil则将这一行为发挥到极致——她把自己整个怀孕的过程做成了科研项目。” “在进行了数十次检查后，elizabethchrastil发现在怀孕前后，她大脑的某些部位发生了萎缩，并且在分娩后两年内仍没有复原迹象。研究团队还进一步对其他几名怀孕女性重复了研究，都观察到了相似的结果。” “真的假的？还真一孕傻三年？”护士有些惊讶，认为陈勇是在开玩笑。 “真的，一孕傻三年是真的。”陈勇哈哈一笑，“不过没事，来来来，我给你看个好玩的。” “什么？” “我是火系大魔法师，你知道么？”陈勇问道。 “？？？” “？？？” 罗浩皱眉，陈勇想干什么？这狗东西还想要火烧医大一院么？ 陈勇随便找了一块纸，叠成圆柱形放在手上。 随后他摸出火机，“老张，你看仔细。” “小陈，你别把护士站都点着了。科里防火责任人是主任，主任看见得被吓死。前段时间有一家医联体着火，还没人员伤亡，院长、书记被搂了好几遍。” “就是个小魔……法，我堂堂火系大魔法师怎么会对火焰没有控制呢。” 说着，陈勇用打火机把圆柱形的纸点燃。 罗浩心里哈哈大笑，这玩意的确是糊弄人的好办法。 一般人都不会注意纸张烧到最后会因为对流的影响飘起来，一般这个戏法最后的时候会念一句“咒语”，看起来就像是变戏法的人可以操控火焰一样。 这可真是小把戏。 果然，就像是罗浩预想中的那样，陈勇嘴里念念有词。 “天圆地方。” “律令九章。” “吾今下笔。” “万鬼伏藏！” 淦，这好像是道士画符的时候说的话吧。陈勇真是学杂了，嘴上说自己是火系大魔法师，可念叨出来却是道士的那一套。 这是知识都学杂了么。 “咄！” 随着陈勇一声轻吒，燃烧到底的纸缓缓飘了起来。 “哇~~~” 周围护士们发出惊讶的声音。 可还没等感叹词道尽，陈勇右手捏剑诀，对着罗浩点了一下。 一道火龙“轰”的一声直奔罗浩冲去。 果然，陈勇的心思没那么简单。这货肯定是在袖子里藏了什么东西，罗浩也没紧张，心念电闪，直直的看着火龙，根本没有躲避的动作。 火龙在罗浩面前不到半米的位置戛然而止，并没有任何意外。 “真无趣啊，你就不害怕？”陈勇见罗浩面不改色，有些失落。 “你会害我？不会的话我害怕什么呢。你，陈勇，我还是相信你对人民最基本的忠诚。”罗浩反问道。 陈勇耸了耸肩，“老张，好玩不。” “哎呦~~~”护士捂着头，一脸头疼欲裂的表情。 唉。 罗浩心里叹了口气，估计是休假还没休够，上班装病来着。 “小张来上班了啊。”沈自在出现，他没看见陈勇变戏法，只看见眼前的这一幕，“怎么了这是？” “主任，我生完孩子就觉得脑袋里多了什么，疼的厉害。” “查ct了么？”沈自在也没在意，装病的多了去了，自己没必要管。 听说好多人备孕期去应聘上班，随后就怀孕，请假。 生完孩子不想上班装病的也有很多，沈自在见过最长的护士在家待了十年。 诊断好像是精神分裂症，也不知道在哪搞到的诊断。反正医院不能催着上班，只要一催，那护士就去精神病院住院治疗。 “查了，没事。”护士捂着头，一脸痛哭。 嗯？沈自在愣了下，罗浩也愣了下。 装病还去查ct？那就是真病。 罗浩打开ai辅助诊断，一下子哭笑不得。 原来真的有病，脑脊液漏。 “你康复期做普拉提了？”罗浩坐在椅子上问道。 “啊？什么是普拉提？” “你怎么知道做普拉提？” 沈自在和陈勇同时问道。 “主任，稍等啊。”罗浩站起来，笑呵呵的说道，没搭理陈勇。 “罗……教授，真快啊，我生个孩子的功夫，小罗你都带组教授了。”护士忍者头疼，还开了个玩笑。 这话说得，生个孩子的功夫。 罗浩苦笑。 “做普拉提了么？”罗浩又问道。 “做了，月子中心统一让产妇一起学的。”护士回答道。 “哦，去查个颈椎核磁，神经外科做个脑脊液测试，可能是做普拉提的时候姿势不对，导致的脑脊液漏。你们平时缺少运动，就别生拉硬拽，容易出事。” “？？？” “？？？” “没开玩笑，抓紧时间去做。也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治疗，只要不做普拉提，卧床休息一段时间，再去中医正骨那正一正就行。” 说到这里，罗浩顿了下。 “主任，咱中医正骨是专家老师是哪的？” “空总的。” 空总的中西医正骨很棒，罗浩也放了心。 “普拉提还能导致脑脊液漏？”陈勇继续追问。 “要交班了，我就不解释了。”罗浩道，“本来那些古怪的姿势就有可能导致很多问题，尤其是咱到夜班的，身体本来就处于亚健康状态，平时缺少运动，身子邦邦硬，一旦做普拉提拉伸更容易出问题。” “护士长，带着去查一下，开个病假，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沈自在无所谓，罗浩都说了，病假肯定要给。再说，人家不是装病，是真有病。 至于罗浩说的对不对，沈自在根本没想过这事儿。 近一年的时间，罗浩已经用无数次的事实证明了一件事——不要质疑罗浩的诊断。 “小罗，你不是去长南救台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沈自在问道。 两人并肩走去医生办公室。 “手术很顺利，一个……”罗浩简单描述了患者的情况。 “我艹！我没遇到过这种患者，但血管科遇到过一次，当时患者撂台上了。”沈自在惊讶，“手术难做么？” “还行吧，主要是力度的掌控。长南普外科的方主任一直琢磨肝癌的介入治疗后手术，他也开始做介入，手法还算不错。” “长南人民医院有介入科啊，怎么这块手术让普外做了呢。” 罗浩笑而不语。 科室之间越分越细致，这是必然的趋势，但这个趋势极有可能在新一次的医改中被扭转。 跟着大方向走，时代的洪流裹挟着所有人。 方晓是聪明的，哪怕得罪他们那介入科，哪怕吃点线，也要把这个技术学会。 罗浩估计方晓是存着要去南方的想法，真要是去南方，不会点别人不会的，很难立足。 “小罗，最近要倒查的事儿你知道么？” “倒查？”罗浩还想着方晓，没想到沈自在把话题直接带偏。 “论文倒查20年，查学术造假，好多副高正高估计都要受波及。”沈自在苦恼。 “害，期刊杂志都要版面费，怎么不查他们。”罗浩鄙夷，“麻省理工的教授艾迪·科勒发表了一篇论文，名字翻译过来叫《把我他妈从你们收件人名单里删除》。” “啊？”沈自在的话题瞬间就被罗浩带跑偏。 跑题，岔开话头，罗浩是专业的，甚至比他做手术还要专业。 一句话，就成功的把沈自在的注意力拉走。 “艾迪·科勒教授就复制、黏贴，写了这篇论文，然后发表在一家比较大的杂志上。审核的人员看都没看，后来还给他去了一封邮件，索要150美元的版面费。” “……” 沈自在沉默。 要是平时，他会很开心的和罗浩闲聊几句，说说八卦，骂一下那些要版面费的王八蛋们。 可倒查这事儿像是一块大石头似的，压在沈自在的心头，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小罗，说倒查的事儿呢。” “学术造假不是前一段时间就弄过了么，甚至波及到院士候选人的那个层面。我听老板说，这里面有别的事儿，没想到还真查临床啊。”罗浩叹了口气。 “是啊。”沈自在愁的直挠头，“从前是啥样……现在也一个逼样。正经写论文的，我就见你这么弄过。” “呵呵。”罗浩颔首、微笑。 “小罗，你帮我打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会不会直接把正高职、副高职给掀了。”沈自在有些担心。 “不会，要是查论文，查学术造假，省内这些主任、教授，哪有一个经得起查的。您放心主任，要是真查到您头上……” 罗浩想了想。 “怎么样？” “我给您再写两篇，肯定合规。要不您进我的项目组？不对，您自己弄个项目，科里有谁想要重新发表论文，我研究写一下论文，抓紧时间发表。” “就算是前面的论文都不作数，咱不是有新的么。虽然话怎么说是人家的事儿，但就算是重新评的话，咱也比别人快。” “！！！” “真要是有人借这个机会抓住您的小鞭子，我把这事儿记在小黑本上，三年之内给您报仇。” 沈自在一咧嘴，我就想别查到我自己头上，你报个毛线的仇啊。 就算是小罗你真能报了仇，老子早都凉了。 501 会听墙根的ai机器人 “没必要吧。” “有，而且我能做到，毫不夸张。”罗浩认真的说道，“主任，真要是认真起来的话，我能查出几乎所有人论文的毛病。您看我平时水论文，但我那是经过柴老板调教的。”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办公室里，罗浩习惯性打了个响指，二黑站起来，走到罗浩身边。 沈自在看着未来感满满的机器狗……机器熊猫，心神恍惚。 罗浩非但不在乎什么论文倒查，还能把这种东西用在现实之中。 从最开始那条简陋的机器狗再到现在的机器熊猫，甚至手术室里的机器人都开始能对话了。这些，都是发生在眼前的。 这么想起来的话，自己似乎是稳坐钓鱼台的那种人。 其他科室主任早都毛了，更别说级别要比医大一院级别还低的地市级三甲医院。 虽然未必能一刀砍到底，可万一呢。好不容易拿到的副高、正高职称，到头来却被一刀砍掉，这都叫啥事儿呢。 沈自在看着罗浩盘二黑，渐渐地注意力开始挪到自己应该弄个什么课题上。 临床的课题有很多，能发表文章的……那不是有小老板陈勇呢么，实在不行还有罗浩。 沈自在忽然发现自己竟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要有小罗在，自己就完全没必要担心。 “主任，您第一个念头是什么？”罗浩忽然问道。 医生护士正在往办公室里走，罗浩和沈自在浅浅淡淡的聊着。 罗浩问的很含糊，但沈自在知道罗浩在跟自己聊万一有问题的话，自己补充科研论文要写什么。 已经在一起工作一年多了，沈自在对罗浩的了解还是很深刻的。 “小罗，你发现没有，咱们做完肝癌介入手术的患者，大概有20%的人会出现肝郁气滞。我有一个患者，胃胀的肉眼可见，跟怀孕了似的。” “敲上去，砰砰作响，很典型的鼓音。” “那倒是，这个可以啊，主任您攒个局，要是和中医科主任关系好呢，就一起做。要是不好呢，我找广安门的专家一起合作。” 沈自在嘴巴长大，整个人都愣住。 直接找广安门中医院的专家来一起做科研，研究什么自然不比多说，肯定是肝癌介入手术治疗后肝郁气滞的诊断以及治疗。 我艹！ 科研信手拈来，自己随便一想就特么是一个科研项目。而且罗浩说得极为笃定，这项目肯定不是空口说白话。 “小罗……”沈自在说话都开始不利索。 “真可以做，我中医水平一般，但是吧，简单的行针还是能完成的。”罗浩认真说道，“前几天刚在广安门中医院给一个患者用针灸治疗了白内障。” 陈勇看了罗浩一眼，对他用一个患者描述自己师父表示不满。 “针灸，白内障？！”沈自在一怔，这俩词能联系起来？ “教员的白内障就是针灸治疗的。”罗浩强调了一句。 “！！！” “试试？您和咱院中医科的关系怎么样？”罗浩问道。 沈自在清楚小罗这是把人情交给自己，要是自己和中医科关系好，他只负责写论文。要是不好，小罗就要伸头帮着针灸。 “这样，这样。”沈自在也不傻。 能在医大一院当上主任的人，就没一个傻子。 “小罗，我去找中医科老秦，你联系广安门的一个专家当技术顾问，毕竟有广安门中医院的名号总归能好一些，哪怕是写论文通过的可能性也大一点。” “行啊。”罗浩微笑。 这里面的门道罗浩不要太熟悉，沈自在什么意思他都懂。 交班、查房、送患者。 来到手术室，罗浩换了衣服，看见66号技师蹲在库房门口，正在和里面的机器人聊天。 这…… 也太无聊了吧。 “老六，嘛呢？”罗浩问道。 “罗教授啊，我跟它聊会天。”66号技师回头看了一眼罗浩，笑呵呵的说道，“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罗浩也没当真，真有秘密还能让66号技师发现？他个不靠谱的洗脚佬。 “我每天上班都和它聊一会，发现它进步的很快。您猜怎么着？我高度怀疑袁主任和杰森医生他们每天晚上趁咱们不在，和机器人聊天。”66号技师神神秘秘的说道。 “？？？” 罗浩愣了一下，这都啥跟啥啊。 “罗教授您说是跑场景，机器人会和接触到的……”66号技师说着说着，挠了挠头，嘿嘿笑了笑，“我说不清楚，反正大概是那么回事。” “比如说呢？” “我觉得它更智能了，也更聪明了。” 罗浩倒无所谓，准备进操作间，66号技师却急了，“罗教授，我说的是真的。” “哦。” 见罗浩一脸无所谓，66号技师也有些郁闷。 罗浩在一声“哦”中感受到了一些失落，去印度的时候带着66号技师一起，最后他却没进医疗组，这跟66号技师的技术水平有关系。 而且不光是技术水平，还有潜力。 他既没老孟那么老道，又没陈勇有潜力，更加是因为66号技师把大半精力都放到洗脚上，所以罗浩直接不动声色的放弃了他。 有些事儿不是对错的问题，人家66号技师下班时间去洗脚有什么不对的。 罗浩也不想争论对错。 至于后来的事儿，罗浩不提，事情也就渐渐的淡了。 可说起机器人，66号技师似乎有点热心，罗浩也觉得不好拂了他的好意。 “老六，你发现什么了？”罗浩回来笑呵呵的问道。 “罗教授，它很智能诶，而且进化的速度简直太快了！您说，会不会像终结者里一样，ai机器人以后会统一世界呢？” “是么？你真的认为它很智能？” “嗯，是这样。不信我跟它聊天，你听一下。”66号技师见罗浩回来，兴致大增。 “罗教授来手术喽。”66号技师看着盘膝坐在充电装置上的机器人。 “今天是罗教授的手术日，当然会来手术。6个患者，其中第二个患者的手术难度稍微大一点，不过放心，罗教授能搞得定。” “哦？那这种手术在美国怎么评判？” “不好说。”机器人的眼睛冒出红光，很明显66号技师的问题让它耗费了一定的内存来判断。 “随便说说么。”66号技师引导着ai回答问题。 “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罗教授看第二台手术，可能觉得有点难度，要认真去做。但换别人的话，比如说杰森医生，头天晚上就会早早入睡，把精力、体力都保持在最巅峰的状态。” 机器人说话流利，但似乎有些词不达意，66号技师对此有些不满。 “我问你的是在美国，这种类型的手术难度大家怎么判断。” 忽然，罗浩感觉机器人脸上出现了鄙夷的神情。 咦？它竟然还学会了表情？ 或者说是自己的错觉？ “你这话问的就不对。”陈勇帮着机器人补充，“那能一样么，乡镇医院和协和，本身就是两个场景。你问美国，梅奥、霍普金斯和社区医院的差距大到让你无法想象。 甚至它们之间的区别比人类和猪之间的区别还要大。这种问题，怎么回答。” “……”66号技师沉默。 罗浩心里叹了口气，ai机器人说话有点尖酸，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这样不好。 “不说别的，就说留学生，真实的留学生是曼哈顿无敌夜景高层公寓，泰晤士河便视线巨好，毫无遮挡的河景大平层，法拉利rr就是个代步工具，夜夜笙歌，chinatown里ktv唱到哑。每年飞迈阿密vegas，比利时ibiza蹦迪，把米二米三当自家食堂。 冬天呢，高雪威尔aspen二世谷迈阿密，夏天是坎昆马代，塞舌尔大溪地。” 66号技师目瞪口呆。 ai机器人肯定是跟陈勇学的，它说了一大堆，最开始的曼哈顿和泰晤士河还能理解，后面的几乎一无所知。 米二米三说的应该是米其林二星三星。 其他的，66号技师真不知道是什么。 “留学生这么奢靡？”罗浩问道。 陈勇凑过来，“哈，这么快就学会了？” “你教的？” “可能是聊天的时候被它听到了。”陈勇无所谓。 “你的留学生涯这么丰富多彩？”罗浩微笑，问道。 “就是举个例子，刚说的换到医院层级，就是梅奥，是协和，是华西。”陈勇摆了摆手，“还有一个留学圈子，没日没夜的赶due，lidl、aldi、沃尔玛，200磅每周的学生公寓。出行就是靠腿着，或是满是尿骚味的地铁、公交，好一点是几千镑的二手车。 大多数人没去过夜店、酒吧，和在国内没什么区别，自己做饭吃，原材料还特么难吃的要命，猪肉都一股子尿骚味儿。” 陈勇说着说着，又开始暴躁起来。 “陈勇，冷静点。”罗浩马上劝说。 “呃，我很冷静了，这就是乡镇医院和美国英国的社区医院。” “那能一样么。” 66号技师想了想，嘿嘿笑道，“也是。” 罗浩一直观察着机器人的表情，刚刚那一抹轻蔑应该是自己理解错了，应该是的。 “那我给你出道题。”66号技师看着机器人说道。 “你说，我数学物理很好的。”机器人道。 考你数学物理？我脑子有病还是你脑子有病？66号技师心里唠叨着。 “一乡二里共三夫子，不识四书五经六义，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胆。” “老六，星爷的电影没少看啊，这句话大家都知道星爷用过，但能熟练说出来的人可不多。”陈勇赞了一句。 只要不让他说留学经历，陈勇都还算是正常。 “嘿嘿，我倒背如流。一条内裤，一张卫生纸都有它的用处。”66号技师道。 “十年积蓄共九万八千七百六十五元，在四季足浴玩了三天两夜，一分不剩。”机器人只思考了不到一秒钟，就回答道。 66号技师愣住，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老六？你去四季足浴了？”陈勇问道。 “……”66号技师沉默。 “花了这么多？你聊天的时候也被它听到了？这玩意怎么这么喜欢听墙根？”陈勇好奇的看着66号技师的侧脸。 可66号技师没说话，双手握拳，几秒钟后松开手，叹了口气，起身回到操作间。 “你也是，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怎么能这么说话呢。”罗浩教训道。 “这是最合适的下联，我……”机器人说着，一下子顿住。 它似乎觉察到了哪里不对劲儿。 罗浩笑了，聊天软件似乎的确进化了，自己说了它一句，它竟然能意识到问题所在。 只是，听墙根的习惯不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隐私，ai还是少接触，有点边界感的好一些。 要不然太讨人厌。 罗浩犹豫了一下，琢磨该怎么和工大的专家说这件事。 “行了，出来干活。对了，每天在这里面憋得慌么？”罗浩问道。 “每天袁主任都和我聊天，还行吧。不过我不喜欢袁主任说话，还是勇哥说话更有意思。” 陈勇挑眉。 这家伙连提供情绪价值，拉一踩一都学会了？ “你和袁主任说过么？”罗浩问道。 “没有，不敢跟他说。” 还是机器，略微笨了一点，但罗浩已经能看到前面的光。 只是，哪里不对劲儿。 “交给我吧。”陈勇哈哈一笑，“跟我玩两天，保证给你一个可以提供足够情绪价值的机器人。” “我不是机器人，我是88号技师。” “……” “……” 罗浩和陈勇同时沉默。 “老八？”陈勇问道。 “诶，勇哥，你找我什么事儿？”机器人虽然嘴上和陈勇说话，但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罗浩。 罗浩感觉有点怪，就像是走着走着路忽然一个黄皮子跳出来问，你看我像人么。 这种感觉和机器人的质感混杂在一起，让罗浩心里有些迷茫。 不过迷茫只是一瞬间的事儿，转瞬罗浩微笑，“陈勇，刷手，准备手术了。” 陈勇拍了拍机器人的肩膀，没说话，去刷手消毒。 机器人说的没错，第二台手术是罗浩最上心的。 之所以放在第二台，是因为罗浩要先热身。哪怕热身和非热身状态相差不多，罗浩也依旧这么安排，并且开启了种族天赋——冷静狂暴。 种族天赋没有副作用，罗浩渐渐摸索出来，也就放心大胆的使用。 手术做完，陈勇带着机器人去送患者。 一路上陈勇絮絮叨叨的和它说着什么，罗浩只看见了背影，但却没说什么。 机器人的聊天程序接的是李教授的处理器，据说速度极快，堪比国家级别的超算。 罗浩也没心思去查看李教授到底是什么级别的专家，怎么可能自己拥有一台超算。 不过估计是自己想多了，李教授还等着卖女友机器人的钱回来建立自己的算力库。 现在看着还算是好用。 “罗教授。”护士高姐喊住要去换衣服的罗浩。 “高姐，怎么了？” “您有时间么？帮我看个患者？” “行啊，什么患者。”罗浩问道。 医院里，别的不多，患者最多，通过熟人来看病的每天都有。 “我一闺蜜，脸越来越大。” 这叫啥话，脸越来越大？是做事情……不对，罗浩旋即明白是自己想错了，应该是字面意义上的脸越来越大。 “馒化？” “啥化？”护士高姐一怔。 “哦，你闺蜜做医美了么？”罗浩问道。 “没有啊。” “这样。”罗浩笑了笑，原来是自己理解错了，“人什么时候来？我看一眼。” “在门外呢，她说想找最好的医生看，原本应该是去找申主任，但他小师叔不是在这儿呢么。”护士高姐笑着调侃了一句。 打开门，罗浩穿着隔离服，戴着蓝色的一次性无菌帽走出去。 一张像是馒头的脸出现在眼前。 这特么是标准的馒化！ 馒化又叫面部过度填充综合症，是往里面打玻尿酸或是其他充填物过多导致的一种并发症。 随着医美行业开展的年头越来越久，后遗症的患者们也初步出现在周围。 比如说，面前的这位。 高姐的闺蜜还不止填充了一个部位，至少打了十针以上！ “这是我们医大一最好的医生，协和罗教授。” “罗教授，您好。”患者看罗浩年轻，有些失望，但还是很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你好。”罗浩对她的印象很一般，只是平淡的招呼了一声。 “罗教授，您是协和的？” “协和毕业，现在在医大一工作，过段时间要去912。”高姐兴致勃勃的介绍道。 这履历……听得患者脑子有点胀。 “说正事儿吧，你怎么了？”罗浩问道。 “我最近感觉我的脸越来越大，从前我是小脸盘的人，笑起来嘴角朝上，可好看了。但最近……” 患者说着说着，有些心虚。 “做过医美么？”罗浩径直问道。 “没做过！”患者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道。 罗浩真心不懂她既然要来看病，为什么还在最关键的问题上说谎。 “没做过啊，那就麻烦了。”罗浩叹了口气。 “啊？怎么？”患者一愣，罗浩说的和她理解的完全是两回事。 “一般医美造成的馒化是比较好诊断并且治疗的，如果不是医美导致的话，需要做好多免疫类的检查，甚至需要做骨穿之类的，有点疼。” 患者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她的脸肿起来，就像是一个发面馒头似的。对抗岁月？要是单以皮囊来说的话，似乎有人成功了，比如说赵雅芝。 但付出的代价不说，也需要底子好。 就像是打玻尿酸填充有些人几年就吸收的干干净净，有些人却一直都不吸收，最后形成馒化。 整张脸就像是大馒头似的。 “罗教授，都有可能是什么风湿免疫类的疾病？” “比如说血管内膜平滑肌变，需要做十几样检查，咱们省城暂时还没有。你要是需要的话，可以去协和，我给那面的师兄打个招呼，快点出结果。但是吧……” “但是什么？” “有的检查要抽血，有的要做骨穿。骨穿就是骨髓穿刺术，在髂前上棘后上方1-2cm的位置。” 罗浩说着，伸手在自己髂前上棘的位置附近找到骨穿点。 “针扎进去，碰到皮肤后左右拧，像是拧螺丝一样把骨头扎穿。” 患者的脸色苍白。 “穿刺针很硬，而且疼不疼的要分人，有些人穿刺的时候感觉不到疼。但有些人……这么讲吧，这种操作的目的是取骨髓。” “！！！” “有些人疼的要命，跟死一次死的。希望咱没什么事儿，但不能保证。” 患者脸色惨白惨白的，她被罗浩的形容吓坏了。 “有时候钻骨头的时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患者承受不住，一动，穿刺针就折在里面。咔吧一声，取出来都特别难。” 护士高姐愣住，罗教授吓唬自己闺蜜干嘛？ 但她没说话，之前罗教授就问过是不是馒化，做没做过医美。 现在又说这些，无限夸大骨穿的难点。 说不是？谁敢这么说，骨穿就是有极少数的患者疼的厉害，哪怕是极其罕见的情况，但毕竟存在。 难道自己闺蜜真的做医美了？ 护士高姐的脑子在高速运转。 “这还算是好的，还有一些检查……唉，现代医学还是有局限性。遭了罪，能诊断明确是好的，但也有遭罪后还没诊断的情况。” 患者已经开始哆嗦了。 “高姐，我忘了把高值耗材的条形码贴上去了，你帮我看一眼。”罗浩忽然说道。 护士高姐一怔，马上会意，交代了一声转身离开。 “说句实话，你到底打没打玻尿酸？做没做过填充？”罗浩压低声音问道。 患者脑海里还都是骨穿针扎进骨头里的画面，耳边隐约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 魂儿都被吓飞了，听罗浩这么问，恍惚的点了点头。 “打了多少针？” “12针。” 罗浩叹了口气，12针！ 每针按照1立方厘米计算的话，这量有点大。 关键是患者本身并不吸收，之后估计会有点难。 502 馒化 “罗教授，我……我……没事吧。”患者心虚的问道。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说了实话，但说就说了吧，闺蜜也不在，羞耻感会稍微轻一点。 “不好说。”罗浩皱眉，看着患者。 “罗教授，您给我讲讲？” “很多年前，国外医生就开始研究了这个现象，馒化脸又叫面部过度填充综合症，英文名叫facialoverfilledsyndrome。 通常是因为多次或过量填充而导致的面部过度肿胀现象，也因此被经常打趣说是看起来像发面馒头。” 这种科普的工作，罗浩本来不想做，馒化已经是一个很普遍的词汇了，甚至被很多人用来开玩笑。 但看眼前这个患者似乎不知道，所以罗浩还是浪费点口舌跟她说清楚。 患者仔细听罗浩说的话，再和自己的情况一对比……她之前就有猜测，这下子越来越明确答案到底是什么了。 “馒化部位多见于额头、苹果肌、脸颊、下巴以及鼻唇沟附近。面部馒化的表现和出现部位因人而异，取决于填充的材料、填充量以及个人的面部结构特点等因素。” “至于你这个……”罗浩沉吟。 “罗教授，医美医院的医生跟我没事，她说没事的。”患者不断重复，仿佛在死死抓着救命稻草。 “害，用青霉素还得做皮试呢，你说对吧。”罗浩举了个例子，但很明显患者已经懵了，没听懂。 “我的意思是，就没有一点问题都不存在的操作，打青霉素每年都有死亡案例，甚至有青霉素过敏史的医学生医院都不招聘。 再比如说阑尾切除术，小手术吧，每年也有下不来手术台的。” “理论上来讲玻尿酸一般是会吸收的。 玻尿酸的成分是透明质酸，可以起到滋润、除皱、塑形的效果，将玻尿酸注射到皮肤后，一般会随着人体的新陈代谢吸收和利用，但是吸收的速度快慢与使用玻尿酸的分子有一定的关系。” “大部分的玻尿酸会在一定的时间内被吸收掉，但也分具体类型的玻尿酸。 一般小分子和中分子的玻尿酸可以补充皮肤水分和去除面部皱纹的效果，质地较为柔软，被身体吸收的速度可能会相对较快，大概可以维持6~12个月左右的时间。 而大分子玻尿酸可以起到很好的塑形和支撑的作用，一般吸收的速度较慢，持续的时间较为长久，基本可以维持在12个月以上。” “我用的是进口的玻尿酸！是进口的！！”患者已经相信了罗浩的话，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可正因为如此，她疯狂的反驳，寻找各种理由反驳。 “世界上90%的玻尿酸都是东山生产的，要是东山大厂家的玻尿酸还没事，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好的那种。出口转内销也无所谓，可要是国外的小作坊生产的，那就惨了。” 罗浩这回没吓唬患者，而是实话实说。 患者肿胀的脸上肌肉一个劲儿的抽搐，仿佛下一秒就要把玻尿酸甩出来似的。 罗浩现在一听到玻尿酸就想起马壮，那货都肺栓塞了，还在急诊抢救室里逮谁跟谁说自己的雄伟、粗壮。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眼前的患者和马壮是一样的。 只是眼前这位不愿意跟人提，所有一切美好都是自己天生丽质，而马壮的重点则落在效果上。 不一而足。 患者蹲下，捂着脸呜呜呜的哭着。 “先别哭，要避免情绪波动造成更坏的影响。”罗浩无可奈何的劝道，“在哪家医美机构？可以去问问他们打的玻尿酸的批次，我看看是大分子玻尿酸还是小分子的。” “呜呜呜，我去了，公司没了。”患者哭的伤心。 靠！ 罗浩心里骂了一句。 没了？ 这种小草台班子，她也真敢，不明底细的机构，拿出来一个药说是进口药，她就敢信，就敢往脸上打。 药，只是一方面。 医生的技术水平也很重要。 罗浩估计那家忽然消失的医美机构连营业执照都没有，打针的人也没有医师证之类的。 他们根本没有没有根据求美者的个人面部状况对填充部位的层次和剂量进行把控。 仅简单的针对凹陷部位进行填充，或是单次注射过少或过多都会出现比例不协调、馒化僵硬。 看着医美简单，有些胆大的人甚至买了药自己在家弄。 不出事还行，出事就是大事。 罗浩叹了口气，“先做检查看看情况。” “呜呜呜呜，我毁容了，完了，完了。” “做个核磁，我看看情况，然后再说好不好？”罗浩温言问道。 可无论罗浩说什么，患者都不理他，只是自顾自的在哭。 罗浩也无奈，只能把高姐叫来，叮嘱去做核磁共振看看情况。 高姐吓了一跳，啥病还要做核磁共振。 而且面部的核磁共振词条怎么下？ 罗浩也不知道，让高姐自己去和核磁室沟通。具体事宜，罗浩并不想多参与。 有些病能治，有些病不能治。 眼前这位明显还有好多事儿都没跟自己说，给高姐个面子，帮忙做个诊断，能说得过去。 参与再多，罗浩怕被迸一身血。 毕竟患者往脸上打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大分子或是小分子或是假冒伪劣产品一概不知。 要是被患者记恨就坏了。 听起来很荒谬，可是医美机构已经消失，患者把满腔怒火落在给自己诊断的医生身上，概率相当高。 总之这个患者就是一个大麻烦，罗浩不想招惹。 “高姐，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罗浩礼节性的打了个招呼，“片子做完，给我打个电话，我在手机上看。” “好，谢谢罗教授。”护士高姐对罗浩相当佩服。 自己闺蜜什么德性她一清二楚，眼前这情况一看就知道是罗教授看到了实质，并且和她做了交代，所以闺蜜承受不住直接抱头痛哭。 罗浩转身回更衣室换衣服，刚脱下隔离服的上衣，门外传来乱糟糟的叫喊声。 是高姐！ 她在喊护士长。 怎么了？ 罗浩一怔，但马上抓紧把衣服换了，大步走出去。 ai辅助诊断闪烁，低血糖症的诊断赫然在目。 怎么又低血糖了，罗浩相当无奈。 不过患者脸很大，却极瘦，这一点似乎在提示着什么。 难道是减肥过度了？罗浩真是搞不懂这些人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对运动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却对残害自己的身体义无反顾，不知道哪多哪少么？ 对于减肥，罗浩甚至觉得司美格鲁肽都不行，副作用有点大。 至于其他各种野路子的减肥方式，罗浩更是鄙夷的很。 “高姐，去拿血糖仪，让她们高糖，50ml！”罗浩帮着高姐扶住躺在地上的患者，马上下了医嘱。 在手术室里罗浩说一不二，现在他的威严已经稳压沈自在一头。 这儿还是手术室的辐射范围，高姐二话不说大步跑回去拿血糖仪，让人准备高糖。 “我就说不能液断，app上说什么液断好用，就拼了命的用。这下可好，低血糖了吧！” 高姐一边啰嗦着，一边麻利的扎了一滴血出来。 血糖1.1mmol/l，血糖已经低到了一个让人发指的程度。 患者开始抽搐，浑身冒出细冷的汗，与此同时喉间传出呼噜呼噜的痰液的声音。 “准备吸痰器！平车！！”罗浩大声喊道。 手术室的护士们刚下手术，听到罗浩的声音，都赶出来帮忙。 一管子50ml的50%葡萄糖推进去，效果立竿见影。 患者的状态不再继续恶化，不到1分钟后，她长长的喘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眼神里透着迷茫，好像是大梦一场。 罗浩见过低血糖的患者苏醒，知道这是正常反应，身体血糖恢复还要一定的时间，不过那都不是问题。 “她最近减肥，吃饭不正常？”罗浩问道。 “她最近在液断。” 罗浩想起高姐好像说过液断这个词，想了想，问道，“就是某个app上几百万讨论，什么3天减10斤之类的？” “嗯，我就说一天一瓶东方树叶不够，她还非要这么弄。你说说，你说说，这多伤身体。”高姐不断地低声埋怨着。 “啥是液断？”66号技师凑过来看热闹，见患者已经初步脱离危险，便询问道。 “就是指在一段时间内只摄入液体或加工前为液体的食物，每天的热量摄入不超过1200大卡。” “液断就是喝液体，断食的意思？这么简单直白？”66号技师感慨，“有一次遇到一个洗脚妹……” 说着，他硬生生把之后的话都给憋了回去。 罗浩也没说什么，66号技师喜欢这口，旋转门都变卷帘门了，听机器人的意思好像老六最近还有大花销，算了，罗浩真心管不起老六的这些个破事。 他喜欢就去玩，希望别有朝一日要冯处长去分局领人就行。 “罗教授，您帮着听下，别心脏骤停了。”护士高姐还是有些担心。 但也只是担心而已，没到把心电监护搬出来的程度。 在几乎所有人看来，人力要比机器更便宜，哪怕是少壮的罗浩。 罗浩伸手，在白服口袋里摸出听诊器。 高姐把患者衣服往上搂了搂，罗浩把听诊器塞进去。 原本罗浩只是想听下心率有没有快到一个无法接受的程度，可听诊器搭上去的一瞬间，罗浩感觉自己…… 好像也要猝死了。 阵阵梵音在耳边响起，罗浩怔怔的想，自己濒死的时候耳边响起的不应该是国歌或者是国际歌么？怎么会是梵音？ 最近自己太忙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好像也是，昨天跑了一趟长南，救台的动作看起来简单，可那时候自己直接开大，还是双开，对身体有一定的影响。 后来给孩子挑寄生虫的时候自己也开了冷静狂暴。 是冷静狂暴的副作用么？用的时候不说有什么后果，最后多次使用种族天赋冷静狂暴导致猝死。 足足3秒，罗浩感觉有人在推自己。 66号技师见罗浩一动不动，便轻轻碰了罗浩一下，“罗教授，怎么样？” “……”罗浩活动了一下身体。 屁事没有。 那幻听是怎么回事？ 高姐也没想到，可是看见罗浩愣神了几秒钟，这才想起来一件事。 “罗教授，不好意思啊。” “啊？怎么了？”罗浩问。 “我闺蜜戴了一个24小时播放佛经的佛牌，声音比较小，是不是您刚才听诊的时候听到什么了？” 摔！ 罗浩差点没翻脸。 一向好脾气的罗浩差点没翻脸。 这都是啥！ 一边给脸上打无数的、不明来源的玻尿酸，一边要液断甚至导致低血糖，最后还戴着佛牌让自己产生了猝死的错觉。 摔！ 摔！！ 但罗浩最后还是忍了下去，让高姐搬出心电监护，人在休息区躺一会。 “有什么事儿就送急诊吧。”罗浩说完，转身就走。 高姐无语。 等罗浩走了后，66号技师悄咪咪的问道，“高姐，罗教授看起来好像是生气了。不行的话，一会消停点，你去找罗教授说一声。” “好像是，唉。我这闺蜜见面不说实话，连我都不知道她去做医美。我听罗教授的意思，好像是脸上不知道打了多少东西，现在已经毁容了。” “啧啧。”66号技师啧了两声，仔细看了看，“说是能吸收，谁知道呢。我听说居里夫人发现放射性元素，她的手白，当时贵族圈子里就说放射性元素可以美白。” “……” “……” 导管室的护士们都默不作声。 想来类似的事情也发生过，而且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低血糖就像是一阵风，来得快，去得快，高姐的闺蜜很快醒过来，又睡了1个小时，恢复正常。 这期间高姐去联系核磁的事儿，趁着要下班的功夫，找核磁室的医生加了一台核磁。 人送进去，高姐坐在操作间里等着。 她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自己那个不省心的闺蜜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 随着核磁开机，她已经开始后悔，这事儿要留给她的那些男友才是，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高姐，不是金属物品都拿下来了么，你怎么还这样。”医生问道。 “唉，她做医美都瞒着我，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在身体里藏什么。” 说到这儿，核磁医生八卦道，“我同学，在南方工作，前天给人做核磁，说是那人用了金属肛塞，也不知道干啥用的。进去后一下子飞出来，肠破裂，血迸的满屋子都是。” “……”高姐的手都开始抖了，她是真怕看见鲜血淋漓的一幕。 不过好像没什么事儿，透过铅化玻璃，高姐看着闺蜜老老实实的躺在里面，心中略微平静。 “现在的人，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敢用，金属肛塞，还不跟医生说。你说说，这不是要命么。最怕的是患者家属来告，什么检查前的签字、视频监控都不做数，只要出事就是医生的事儿。” 核磁医生牢骚着。 “那你同学现在怎么样了？” “停职反省呢。”核磁医生叹了口气，“高姐你说，总不能每个来做检查的患者……检查肛塞这事儿真过分，要是我去做核磁有人非要扒开看看，我肯定翻脸。 疫情的时候，最开始检查乱七八糟的，一哥们和朋友从外地回来被隔离，其他人都做鼻拭子、咽拭子，就他做肛拭子。 后来这哥们不理解，还发了个朋友圈询问怎么回事，大家一顿转发。” 他说话已经开始没有逻辑，上一秒还站在医生的角度，下一秒感同身受就站在患者的角度，后来更是说到几年前的八卦上去。 这种极个别人的医从性低导致的突发事件不能代表全部，核磁医生和高姐都知道，他们也就是啰嗦、八卦一下。 20分钟后，检查做完。 “高姐，我还是第一次给患者做面部核磁，咱们口外的水平一般，这类检查做得少。”核磁医生做完后开始阅片。 看着看着，他不说话了。 “怎么回事？”高姐看不懂核磁，她忐忑问到。 “姐，你看。”核磁医生操作着检查影像，手里鼠标落在一个位置上。 那里有明显的不同，要不是知道患者打了玻尿酸，高姐都怀疑是什么异物。 “这应该就是打的玻尿酸，我感觉体积不对，非但没吸收，反而体积有点大。” “喏，这里也是。这里，这里，这里……” 核磁医生的鼠标不断的点着。 “这个，绿色区域就是玻尿酸的填充区。看着吧，不对劲儿，你去问问你闺蜜打了多少针玻尿酸，可别瞒着医生了。看片子，打的玻尿酸可是不少。” “好。” 很快，高姐回来。 “说是6年内打了22针。”高姐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荒谬，闺蜜瞒自己瞒的是真严啊。 “这么大的瓶子。” 说着，高姐比划了一下。 核磁医生看了眼，“体积是1立方厘米的。” “你怎么这么熟？”高姐有些惊讶。 “害，我平时去医美那面打工，给人做核磁，挣点钱。就咱这医院发的那点钱，顶多也就是饿不死。要不是今年牛肉便宜，我估计我连口牛肉都吃不上。” 核磁的医生信口胡说，他们核磁室绩效挣的可是不少。白天做不过来就加班做，一个月的绩效至少得有一万左右，多的时候能到两三万。 就是天天干到凌晨，用身体换钱而已。 “22针，就是22立方厘米。绿色的范围计算一下，应该是43立方厘米左右。” “！！！”高姐愣住，“怎么还能多么？” “透明质酸填充剂是亲水的，我在医美那面见过，但是吧你闺蜜这种的确很罕见，这都快翻倍了。” “能治么？”高姐有些忐忑的问道。 “很难，基本靠自己吸收。透明质酸，这东西你说怎么拿出来吧。注射器抽出来？那不是开玩笑么。” 高姐心里升出一股子无力感。 或许，罗教授有办法。 “影像上传了吧。”高姐问道。 “做完就能在云台上看见。” 高姐拿出手机，拨打罗浩电话。 “罗教授，核磁出来了，麻烦您看一眼。” 很快，罗浩的声音传来，他和高姐说了几句。 高姐脸上的表情沉了下来，应该是罗浩也没辙。 毁容，应该是已经毁了，没办法逆转的那种。但具体毁的程度，要看自我体质。 如果能尽量多吸收一点，馒化的程度还能轻一些。 可罗教授隐晦的说了，要是体质能吸收透明质酸，早就吸收了，不用等到现在。 那大概率恢复极差。 最后罗教授还叮嘱要注意患者安全，梳理患者情绪。 这话的隐晦含义是什么，高姐心知肚明。 唉，何苦来哉。 …… …… 罗浩挂断电话。 一堆人正在高谈阔论，聊的正h。 沈自在真要是想做什么，行动力杠杠的。 一早说了和中医科联手做科研，晚上就拉上中医科秦主任过来大家一起吃口饭，算是誓师大会了。 见罗浩打完电话，沈自在问道，“小罗，怎么了？” 罗浩把事情说了一遍。 “我艹，打了22针玻尿酸？不要命了！”中医科秦主任惊讶。 “秦主任，您那也见过类似的患者？”罗浩问。 “见过，有面瘫来扎针灸的。最近医美流行，几年下来，患者越来越多。”中医科秦主任道，“可这里面有异物，跟中风导致的面瘫它不一样啊。” “能治么？” “治不了，顶多能缓解一下。我还研究过古籍，后来发现古代也没玻尿酸，古籍里怎么可能写。” “哈哈哈。”众人大笑。 的确，这事儿问老祖宗，那几乎约等于问道于盲。 “这患者怎么办？” “凉拌。”罗浩叹了口气，“好多明星塌房，有些明星塌脸，指的就是这种情况。脸肿的跟大馒头似的，馒化这个词还真是很贴切。” “小罗，小罗，不说这个，反正你们西医也治不了，我们中医也治不了。我问你一件事，前段时间，你是不是在广安门儿用针灸做了一例白内障？” 503 最终极的喝酒方式 中医，白内障。 这俩词在普通人脑海里压根就不搭边，至少在沈自在的认知中不搭边。 罗浩点了点头，把事情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 主要讲的是手术过程，没提那位老人家。 中医科秦主任听的激动万分。 本来沈自在坐在中间，罗浩和中医科秦主任分别坐在他两边，秦主任一激动把沈自在拉到一边。 他先是坐在罗浩身边，沈自在的位置上。后来觉得不妥，秦主任站起来，弓着腰。 但腰椎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中医科秦主任的老腰不堪重负。但他没有坐下，而是恭恭敬敬的执弟子之礼。 最后身体实在受不了了，秦主任直接蹲在罗浩身边。 这做派把罗浩和沈自在以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秦主任，您这是干嘛，起来起来。”罗浩被吓的站起身，但胳膊却被秦主任死死的抓住。 “小罗，小罗，我从前就知道教员的白内障是中医拔障术治的，别人不信但我信。” “你也知道中医最近这些年被埋汰成什么样了。” “老秦，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们中医做啥了似的。一个比一个黑，正经事压根就没人做。双盲实验，你们谁上手了？！”沈自在鄙夷道。 “你闭嘴！”中医科秦主任一点都不惯着沈自在，“这次咱们就做双盲实验，就怕你们没那么多的患者。” 说完，中医科秦主任回头，脸上的严肃变成了笑容，看着罗浩。 “老秦，问你个问题。”沈自在笑眯眯的说道。 “什么问题？” “有两只小蜜蜂，一只飞得高，叫高蜂，另外一只叫什么？”沈自在一脸坏笑。 “啥？别闹，我跟罗教授请教正经事呢。”秦主任有点不高兴。 “另外一只，就是你们中医的现状。一个一个都没正经事，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可劲的祸祸，往里面加西药成分拿出来就翻十倍卖钱，毛病。”沈自在斥道。 “叫低蜂？”罗浩看着沈自在，说了个答案，给沈自在个台阶。 “叫lowbee。” “……” “……” “罗教授，我还以为老先生们的逆天改命手段就此消失了呢。”秦主任根本没听沈自在的冷笑话，他蹲在罗浩面前，要做什么眼神里已经说的清清楚楚。 “怎么会，广安门有人能做，但现在的医疗环境，能做的人也不太敢做。”罗浩解释道。 “罗教授，罗教授，您收我当徒弟吧。” “？？？” “！！！” 沈自在看着蹲在罗浩身前的中医科秦主任，一下子懵了。 秦主任可不是一般的主任。 其他主任可能是省内名医，有自己的后台，连庄院长都要忌惮几分。 可真到做手术、诊断治疗的时候，他们只能当小跟班，跟着大佬去帝都、魔都。 讲真，省内牛逼的医疗界大佬已经被南方划拉了一遍，留下来的人水平都一般。 可秦主任是一个例外。 本来呢他也就不显山不露水的当个边缘科室主任就得了，民间小有名气，但绝对成不了什么气候。 但情疫后省市里好几位大佬发烧后咳嗽的厉害，几乎没办法工作。据说开会的时候咳嗽声不断，根本没法工作。 后来庄院长也没辙，只能带着秦主任去省里。 试试针灸，实在不行的话也就算了，医大一院就这本事，再多……没了。 不光是庄院长，其他人也不信中医科秦主任能做点什么。（注） 可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不管吃什么药都不好用的咳嗽竟然神奇的好了。 本来还有其他人对中医很不屑，可这毕竟是活生生发生在眼前的事儿，大家也都信了，并且找中医科秦主任进行针灸、理疗。 那段时间秦主任忙成了狗。 每天在科里要做几百个针灸，下班还要去大佬的办公室。 可也就是在那之后，中医科秦主任在院里的地位开始超然起来。 人家虽然温和，不愿意惹事，而且没什么存在感，但经此一役谁还敢没事儿讥讽几句。 秦主任也隐约被人戴上了神秘面纱，越传越邪乎。 谣言么，最后传的秦主任自己都不信，只能无奈苦笑。 可今天，秦主任蹲在罗浩面前，沈自在毫不怀疑只要罗浩一松口，秦主任直接跪下，按照那些旧社会的习俗直接给罗浩磕俩，把这份关系给钉死。 “秦主任，您起来，起来，别吓唬我。”罗浩想要跳到一边。 但秦主任死死的抱住罗浩的胳膊，跟树懒似的，不准备松手。 哪怕罗浩被数字化加强，这时候也被秦主任抱的死死的，根本动不了。 看这意思，秦主任是准备罗浩不答应就死皮赖脸的抱着他的胳膊，直到天荒地老。 “咚咚咚~” 有人敲门，随后一个身穿行政夹克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秦……” 他愕然看见眼前这一幕，下巴几乎砸在脚面上。老天奶，自己看见了什么！ “那个李局长，你稍等一下。”中医科秦主任根本不为所动，今天既然话题已经说到这儿了，不趁着这个机会把事情敲定的话，自己怕是得后悔一辈子。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找自己针灸，也得等一等。 “秦主任，您起来。” “我不！你不答应，我就这么蹲着。”中医科秦主任理直气壮的说道。 他说是这么说，但依旧死死的抱着罗浩的胳膊不松手。 像一只吃中毒，大脑已经宕机的树懒。 无论身边人怎么看、怎么说，他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前都不肯放手。 “秦主任，我本来也是想传下去的，既然您有这个意思，那正好。” “？？？”中医科秦主任愣住。 罗浩罗教授说什么呢？ 好多东西，老一辈人宁肯带进棺材里也不外露。 传儿不传女，这事儿不是说着玩的。 秦主任险险一声义父就叫出了口，甚至要是罗浩有需要，自己叫一声亲爹都行。 “您别真的跪下来，要不然咱俩对拜，成什么样子。再说，我也受不起不是。” “受得起……” 中医科秦主任见罗浩的脸一沉，马上不说话了。 一秒钟后，秦主任无奈的说道，“小罗，你拉我一把，站不起来了。” “……” 罗浩苦笑，把秦主任拉起来。 “天天弯腰给患者扎针，腰间盘凸出。”中医科秦主任叹了口气. “要不您先忙着，等忙完我跟您讲针灸拔障术？” “好好好。”中医科秦主任连声说好，急匆匆拉着行政夹克离开。 沈自在沉默，老老实实的坐到秦主任的位置上。 “小罗，真能教？” “当然能，只要秦主任想学。本来我也没时间去做针灸拔障术，秦主任要是能把这手艺传下去，那是最好的。” 沈自在几次三番想要拦着，但仔细一想，人家小罗还真就不稀罕这东西。 可能在别人看来视若珍宝，但小罗手里面握着多少科研，哪有时间去琢磨中医。 “小罗，你不是没有中医证么？” “是啊，但我会做。那时候做拔障术的患者也熟悉，他不在乎有没有证。”罗浩解释道。 沈自在笑了笑，回头想到自己和中医科秦主任一起做的那个科研。 秦主任不在，沈自在开始询问双盲实验的具体内容。 他可不是最近这些年毕业的研究生、博士生，对双盲实验实在是陌生。 罗浩也不吝传授，有啥说啥，有关于双盲实验的内容一五一十的讲给沈自在。 “可惜了。”沈自在听完后说道，“我以前遇到有严重腹胀的患者才找秦主任针灸，说实话啊，我是不信中医的。” “呵呵，主任，您的看法有些偏颇。”罗浩直言。 “是，听你说中医的上限巨高，下限无限低，我回去琢磨了一下才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不说别人，就秦主任他们科出门诊的医生，有几个能号脉号明白的？” “都特么混日子。” “我上学的时候还号过死脉。” “哦？那可不容易！”罗浩惊讶。 “当时我们中医的老主任上着上着课给自己号脉，然后忽然坐下，跟我们说你们都来看看我的脉象，仔细记住了这就是死脉。”罗浩严肃的说道。 “……” “……” “几天后，老人家无疾而终。” 罗浩有些疑惑，按说沈主任不应该不信。 “但现在你看中医、中药都被祸祸成啥样了？！那位在津门刚想要开展双盲实验，用科学的办法论证，迫于巨大压力只能放弃。” 罗浩一下子明白沈主任的意思，他微微颔首。 “华西，我听一个朋友说，他们给学生上课的老中医专家艾灸足三里，他自己的足三里有一个小碗口大的凹痕。” “我也知道，老人家现在还在呢。”罗浩笑道，“艾灸也有道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推广。” “小罗，你说要是针灸理气，解决介入手术术后腹胀问题，咱能不能……算了，推不推广是别人的事儿，我老了，可没这个心气儿。”沈自在自嘲的笑了。 “那倒不一定，双盲试验，写论文，以后肯定有很多人看见。数据未必会引人注目，但来求教的人肯定不少。” “我感觉也是，你说中医没道理？咱介入手术和胃肠关系也不大，有些肿瘤还比较深，坏死渗出肯定和胃肠没什么关系，但就是术后肝郁气滞。” “既然西医治不了，那就试试中医呗。” “试过，好用！”沈自在扬眉，大声说道。 聊了半个小时，中医科秦主任才急匆匆的走回来，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他回来后眼巴巴的看着罗浩。 “秦主任，坐，坐。” 中医科秦主任坐下，眼睛依旧不离罗浩。 “回头我把老先生打造的一套行针的金针给您送去。”罗浩道。 直到这时候，中医科秦主任的表情才渐渐平缓。 “小罗，我有一件事儿想不懂。” “主任，您说。” “这不就跟玄幻似的么，一种功法，下面弟子无数，却没流传到修仙界。” “呵呵。”罗浩笑了笑，他秒懂秦主任的意思。 “这么讲吧，老先生的针灸拔障术在解放前，做一台手术要一根小黄鱼。” “我艹！” 沈自在骂道。 罗浩看了一眼陈勇，“喏，陈勇他们也和普通人没什么交流。” “可别这么说，齐道长跟我说了，旅游局现在三天两头找他们开会，说一定要让外来的游客满意，不能甩脸子，算卦都要大吉大利，说点好听的。” 沈自在觉得荒谬，哈哈大笑。 伏牛山的道长竟然要受文旅局管辖，这是沈自在没想过的。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挣得足够多，谁愿意给普通人看。讲真，咱也就是社会主义了，要不然针灸拔障术肯定还是家传绝学。” “可老先生那面为什么没传？”沈自在疑惑的询问。 罗浩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本来也不知道，罗浩只是偶尔接触一点中医的内容，考证都没有中医方向的想法。 做这个针灸拔障术名不正、言不顺，罗浩见中医科秦主任上心，也就顺便把这手艺交给他。 “秦主任，有一件事咱俩事先说好。” “罗……”秦主任结语。 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罗浩，中医科秦主任是真想直接叫一声师父。 没什么丢人的，这门手艺未来空间有多大，中医科秦主任心知肚明。 甚至自己能凭借金针拔障术一跃成为一代宗师也说不定。 叫一声师父，不亏。 即便不从这方面想，人家小罗未来大概率要进工程院的，自己套套近乎怎么了？ 现在又不是旧社会，小罗总不至于把自己当学徒，搞出什么三年学艺，五年效力之类的旧社会糟粕吧。 “第一呢，每一份手术的病历您都要保存，我有个数据库，定期输入。” 罗浩嘴上说一件事，但真讲起来，他却掰着手指头说一二三四五。 “嗯嗯嗯。”中医科秦主任连连点头。 “第二呢，您选几个学生，把这门手艺真的传下去，可别变成您老秦家的祖传绝学。” “……”中医科秦主任汗颜。 话说刚刚还真的有那么一个瞬间，这个念头在心里面闪过。 但自己绝对不能这么做！ 中医科秦主任心知肚明。 自己把针灸拔障术据为己有？人家小罗不到30岁，自己真要是这么做，估计骨灰盒都得让小罗给扬了。 人家是真年轻，真大方，自己要是因为这些事儿欺负小罗……别人欺负也就欺负了，小罗可不行。 最起码，自己活不过小罗，这是大概率的事儿。 师门老祖在这儿，自己还有什么私货能能藏？真惹急了，人家小罗直接考个中医证，去广安门开诊。 “你放心，我肯定把这门手艺传下去。”秦主任连连点头。 “其实也是我多想了。”罗浩道，“应该等我退休前，机器人就能做针灸拔障术。” “！！！” 中医科秦主任不信，但没必要在这时候反驳罗浩，他眼巴巴的看着罗浩，“罗教授，以后你就是我师父，你就让我叫一声师父吧。” “别介，也不是我的手艺，秦主任您叫我一声小师弟？” “那申主任怎么想？” “害，自己论自己的。你管他叫哥，管我叫师弟，无所谓的。”罗浩笑道。 最大的事情落了地，罗浩没有丝毫藏私的想法，中医科秦主任心中大喜。 端起分酒器，秦主任就开始分酒。 很明显他是愿意喝两口的，今天人逢喜事精神爽，秦主任喝的多了点。 半斤酒下肚，秦主任已经不胜酒力。 “秦主任，要不就这样吧。”罗浩劝道。 “不行，今儿高兴，我没喝到量，还能再喝半斤。”中医科秦主任招手，问服务员要了两瓶冰镇可乐直接喝下去。 “喝酒能降糖，喝点可乐补补糖分，今天我要尽兴！” “秦主任，可不行这么喝。” “害，小罗你还年轻，不知道。”中医科秦主任已经高了，直接小罗小罗的叫着。 “你是不是担心喝酒的时候再大量喝碳酸饮料，导致肠胀气，严重的需要切肠子？” 沈自在心神一动，原来还有这事儿，自己都不知道。 罗浩点了点头，“我在帝都实习的时候见过一例患者，聚餐饮酒后，又喝了大量碳酸饮料，肚子鼓得像球一样，造成3米小肠坏死，险些丧命。” “我家协和病历库里面也有一些相似的案例。” “哈哈哈哈，那你可真就小看我了。”秦主任放声大笑。 “？？？” 罗浩疑惑中，见秦主任一张手，身边的一名医生起身，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古朴的盒子，回身交到秦主任的手里。 “我跟你讲啊小……师弟，这盒子是骗人的，我在旧货市场上淘弄来消了几天的毒，然后拿出来装装样子。中医么，越是古朴老旧，就越是有人信。” 说着，秦主任打开盒子。 盒子里放的是金针，有天鹅绒的底衬，看着倒也正规。 “我喝酒的时候就愿意喝可乐，第一次这么喝我就觉得胀气，特别不舒服。” “但咱是干啥的。” 秦主任说着，在盒子里捻起一根金针，顺手扎在自己脑袋上。 ！！！ ！！！ 除了中医科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大为震惊。 有酒谚说，喝酒怕三种人——梳小辫的，红脸蛋的，吃药片的。 秦主任这直接在自己脑袋上扎金针，倒也别致。 在一片震惊的目光中，秦主任接二连三的留了一溜金针。 “女士们，不好意思啊。”秦主任光着膀子说道。 护士长和手下的护士都捂嘴偷乐。 光着膀子，满身满脸都是金针的秦主任打了个长长的饱嗝，“自在，咱们合作的项目就是这样，我最近又有新的感悟，效果比从前好不少。” 打完嗝，秦主任的肚子肉眼可见的小了很多。 他拿起一听冰镇可乐咕嘟咕嘟直接喝了下去。 随着秦主任的动作，他身上的金针晃晃悠悠的，看着相当古怪。 罗浩心神一动，开始咨询秦主任有关的内容。 对于中医，罗浩接触的不多，秦主任还算是名医，聊天中获益匪浅。 过了一会，罗浩打开ai辅助诊断，没看见秦主任有肠胀气、酒精中毒等症状，这才放了心。 “小罗，喝可乐真的能导致肠坏死？”沈自在见秦主任已经醉了，便找时间询问。 “主任，您看您说的。喝可乐不会导致肠坏死……”罗浩无语。 这话要是传出去，肯定得传飞边子。 “嘿，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你给我讲讲是什么道理。” “白酒含有大量乙醇，乙醇对胃肠道粘膜有一定的损伤。 在肠道已经损伤的情况下，加上又喝了大量碳酸饮料，碳酸饮料产生大量气体堆积在肠道，无疑雪上加霜，进一步加重了肠道的损伤。 再加上肠管的扩张，最终导致肠缺血、肠坏死。” “其实吧，离开剂量谈毒性都是扯淡，大量碳酸饮料……” 罗浩说着，看见秦主任又拿起一听可乐打开后直接灌进去。 好吧，秦主任的量已经接近可以导致肠坏死的剂量了，不过人家扎着针喝酒、喝可乐，就是没事。 罗浩心头有点火热，这东西有点道理。 席罢，罗浩上了滴来的车回家。 他多少喝了点，但绝对不多，也没人硬逼着罗浩喝酒。 “罗浩。”陈勇道，“秦主任的那个盒子太不正规了，我回头做个，你给他送去。” “雷击木么？” “嗯。” 陈勇也有些恍惚。 道家至宝雷击木竟然多到随便做个盒子送人，这话放一年前有人跟陈勇说，他肯定不信。 “雷击木韵养的金针大概率会有少量的电流，现在的针灸不都通电么？”陈勇道，“用雷击木养金针，秦主任的水平会更上一层楼。” …… …… 注：发烧后，针灸治疗咳嗽，是我眼睁睁看见的。嗯，的确解释不了，毕竟当时找了好多中医大佬号脉，脉象千奇百怪，连个定论都没有。 但俺们从前的大院长的确被针灸治好了咳嗽，就一次。 其他患者也有好多。 原理，未知，我问过中医科主任，他没说。 504 术中植入？ 杨静和静静的坐在电脑前，相面一样。 科研论文倒查10年甚至是20年，对他来讲也极其难受。 作假不作假的，杨静和不在意，主要是得有用。 真要是说起来，谁不作假？从上到下，从外到内，这世界就是个大草台班子。 怎么能在这场风波中独善其身，这才是重点。 杨静和得到了一些比较靠谱的消息——倒查只查到省级的大型三甲医院。 至于下面县市级、地市级医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真要是一丝不苟的话，这事儿根本推不下去。 水至清则无鱼么。 这也符合杨静和对事实的认知。 总不能把所有临床的人一杆子打死，真要是都死了，谁干活。 教训一下既得利益的大前浪，适当施压，那只无形的大手在草台班子的背景中显得是那么的专业。 接下来怎么办？ 杨静和心里想着。 当然，答案只有一个——罗浩。 临床医生只会看病，极少有人两手都抓，两手都硬的。 罗浩是个例外。 去求罗浩，杨静和没什么心理障碍，但他怕的是罗浩太忙，没时间搭理自己。 眼看着就要冰雪节了，省里耿大处长主持的大项目要落地，竹子在其中还承担了极其重要的角色。 这些都是事实，也是杨静和没办法改变的。 除此之外，各种科研项目小罗那面也搞的风生水起。 愁苦。 想着想着，杨静和忽然咧嘴一笑，管它呢，硬着头皮去就得了。 说是中医科老秦抱着小罗的胳膊就要喊师父，最后还不是得逞了。 小罗的确厉害，但他年轻啊。 年轻，脸皮薄，不善于拒绝，这就是机会所在。 躺下休息，第二天一早，杨静和早早的来到医院，换了衣服直奔介入科。 “陈主任，真的不行。”罗浩的声音从医生办公室里传出来。 “怎么不行！”陈岩严肃的质问。 “这个患者不适合做粒子植入，没有手术指征。”罗浩道，“我建议去找杨主任做放疗。” “小罗，你说的手术指征我可都看了，怎么感觉是你敷衍我呢。” “怎么会陈主任，首先我不会敷衍您，其次我更不会敷衍患者。粒子植入虽然损伤小，但它作用也轻，讲真啊，这个胰腺癌的患者我建议还是手术切除。” 杨静和静静的听着，胰腺癌？ 陈岩这货是盯上了小罗的液体金属内植入放射性粒子，这特么是自己的！ 老狗竟然要在自己碗里抢饭吃！ 想着，杨静和大步走进去，怒视陈岩。 陈岩没想到一大早就能遇到杨静和，大家是什么目的各自心里清楚，陈岩有些尴尬。 就像是偷情被抓在床上一样。 除了杨静和这种老无赖之外，谁能气定神闲。 陈岩捻着络腮胡子，尴尬的用脚抠着地面。 毕竟穿了一身衣服，陈岩想捻护心毛也捻不着。 “杨主任，您怎么也来了。”罗浩缓和尴尬气氛。 “小罗，你和陈主任刚说什么呢？”杨静和冷冷的看着陈岩。 “害，正好有个患者，杨主任您来看片子。”罗浩已经闻到了枪火气，松开二黑的头，二黑坐在地上，和竹子一样憨憨厚厚的笑着。 看见二黑的笑容，杨静和也冷静了不少。 看片子，杨静和皱起眉。 腹部ct提示胰腺体部低密度肿块，远端导管扩张，腹膜后未见明确肿大淋巴结。 正电子发射体层摄影（pet）-ct检查提示，胰体尾部见大小约3.2cmx3.0cm肿块，呈放射性浓聚。 标准摄取值（suv）最大值为11.0，与胃窦部胃壁关系密切，无法分界；大网膜、肠系膜多处呈结节样及片状增厚，放射性摄取呈不同程度增高，suv最大值为2.5～6.1；右侧膈肌局限性增厚，呈放射性浓聚，suv最大值为7.0；右侧结肠旁沟多发结节，放射性摄取异常增加，suv最大值为6.1；其他脏器形态、大小正常，密度均匀，放射性分布未见。 胰腺癌，多脏器转移。 这患者的确不适合种植粒子，都不知道往哪放。 陈岩还真是个老不修，随便找个片子就来磨小罗。 “患者要是从前的话，或者在其他小型医院，就没什么好办法了。正好两位主任都在，咱们能不能联手做个手术呢？” “联手手术？”杨静和与陈岩同时一怔。 “腹腔镜下手术，能切的切掉，不能切的术中做放疗。” “术中？” “术中？” “嗯，放疗线光桶直接放到需要放疗的位置，效果特别好。” 我艹！ 还能这样？！ 杨静和怔了下，可仔细想，倒也有可能，只是操作起来比较麻烦，整台手术中都充满了放射线。 “放疗线光桶我来固定，毕竟两位主任都没有相关的经验。” “？？？” 杨静和知道罗浩这是把最重的活给揽过去，避免自己有畏难情绪。 “我在协和见做过两例，但是吧，手术的防护是大问题，还有各种原因，术式就没看展下去。”罗浩有些遗憾。 “要是两位主任感兴趣，真的可以尝试一下。” “这患者已经终末期了，有必要么？”杨静和了解罗浩，认认真真的问道。 “我跟踪过一个患者，样本量不够大，但那个患者活了将近4年，终末期的疼痛也不是很重。一系列治疗后，患者还能去跳广场舞。” “效果这么好么？”杨静和惊讶。 “毕竟是终末期，要考虑的事情很多，花费也高。两位主任，有兴趣的话咱们可以一起试试。” …… …… 医大二院，赵院长戴着老花镜正在看文件。 眼睛里看着文件，他心里想的却是职称倒查10年。省城几家医院什么水平，赵祥明心知肚明。 张雪峰，至今都没把他女儿的户籍迁出江北省，为啥？高考分数低。 大量人才全都被南方医院给挖走，甚至去了地市级的医院，也没有主任的待遇。 就这，还趋之若鹜。 南方医院腔镜手术是正常的，基本看不见开腹、开胸，哪怕再难得手术，一点点弄也能弄下来。但自家医院呢？ 稍微难一点的都要开刀，腔镜根本做不下来。 等一批医生成熟了，得，又被南方挖走。 感情这面成了南方的培训基地。 这还是技术上，至于职称上……更是一言难尽。 全院上下，包括自己的职称，都是一片汪洋大海，全都是水。倒查的话要看力度，力度大了，自己都得被降成主治。 医大一那面呢？ 赵院长一旦想起医大一，就会想起去年自己先看上的那个年轻人。就因为那么一点点待遇，自己竟然和他擦肩而过。 现在医大一院的科研数量竟然排进全国前十，而且随着罗浩和周围人越来越熟悉，明年甚至有可能排进全国前五！ 这可是妥妥的业绩。 然而，可惜了，当时罗浩提出来的那几个要求是什么还历历在目。 赵院长心生惋惜。 当时自己认为是年轻人一朝得志后就傲慢了起来，没想到人家是真有本事。 就这么水灵灵的错过了，这甚至可能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一次错过，赵院长越想越难受。 想着想着，敲门声响起。 “进。” 肝胆外科主任拎着片子进来。 “赵院长，您同学家的亲戚找我看片子，我跟您汇报一下。” “你看就行，我又不懂。”赵院长心里一阵阵的腻歪。 就找他看个片子，竟然还要跟自己汇报。 “赵院长，患者现在在医大一院住院，那面要手术。我觉得很扯淡，患者是癌症晚期，手术的话没有正收益。”肝胆外科主任开始汇报。 “嗯？”赵祥明一怔。 医大一院？ 他马上联想到很多事，一时间念头如潮水一般涌来。 什么罗教授申请了国家级新科研，用液态金属做粒子植入之类的。 难道是这方面的内容？ 赵祥明心中一动。 “患者家属怎么说？” “他们说是要术中做放疗。” “！！！”赵祥明一怔，术中放疗？疯了吧！ x光照射么？ 还是别的什么？ “赵院长，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患者家属说，所以来跟您汇报一下。都是同行，我也知道不能拆台，可隔壁医院做的简直太过分了！”肝胆外科主任义愤填膺。 的确有点过分，难怪他们要冲刺一年十万台手术。 十万台手术，那么大的手术量都是这么来的？！ 癌晚患者，已经有了明确的手术禁忌，还要手术，而且生怕患者花的不够多，要做什么术中放疗。 这不扯淡呢么。 简直就是剥皮敲骨吸髓。 赵祥明早都不是热血少年郎，他做事情考虑的方方面面很多。心里虽然想着敲骨吸髓，但还是冷静的分析。 难道和倒查十年有关系？！ 他们在赶着做科研，就算是倒查出现问题，现有的内容也可以保证不降级。 甚至这里面有庄永强的影子，明年医大一院的科研数量要进全国前五，甚至前三？ 不可能，协和、北医、华山、南方、华西，这些赫赫有名的大型三甲医院哪个是易于之辈，江北省拼底蕴的话根本拼不过人家。 至于罗浩，那只是一个异数。 无数念头出现，又被赵祥明抛开，他皱着眉琢磨眼前的这件事到底背后的逻辑是什么。 “赵院长？” “片子呢，我看一眼。”赵祥明接过片子袋，开始阅片。 的确是恶性程度极高的胰腺癌，并发胃部、肠道转移。尤其是胃部，黏连一片，根本不是手术能解决的。 哪怕凭借着逆天的手法游离开，种植转移的癌细胞也会继续生长，根本治标不治本。 这种患者就应该让他去肿瘤科化疗，几个疗程后看看情况，尽量减少患者终末期的痛苦。 可隔壁竟然说要手术。 赵祥明看完后久久沉默。 “正常给意见，到时候我问问患者家属，看他们什么时候做手术。” 几天后。 赵祥明知道患者要手术，便找了个理由去找金荣灿。 两人很熟，关系不错，赵祥明提出要去手术室看一眼，金荣灿也没觉得什么，只当是正常的交流、沟通。 虽然有些奇怪，但这点小事也没什么，友商来“学习”，金院长没理由拒绝。 “赵院长，手术室没什么好看的，就是正常手术。” “贵院一年十万台手术，我这活不好干啊，每次院周会上都要被批评。” “害，就是个数据，里面还是有水分的。真要是说起来手术量的话，咱俩家医院大差不差。”金院长笑呵呵的说道。 医大二院本来追赶势头相当凶猛，但前些年被退休的老院长挖去南方私立医院一大批中层骨干力量，颓势尽显。 所以医大一院才趁着这个机会奠定了省内老大哥的地位。 这里面的门道大家都知道，金荣灿认为赵祥明今天要去手术室肯定有事。 但今天有什么特殊的手术么？ 金荣灿想了想，好像没有。 最近一次冯子轩和他特殊汇报，是罗教授搞出来的液态金属种植粒子的那次。 当时连柴老板都来了，自己都凑不上前。 再说，院里面能搞科研的只有罗浩，人家毕竟是协和八年制的博士。 其他人，都不够看，科研水平并不高。 要看小罗做手术，得去介入导管室，怎么…… 金荣灿不动声色，心里在琢磨。想着想着，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手术问题不大，腔镜+小切口，到时候做小切口的时候我刷手上，各位主任不用进来。” 是罗浩！ 果然是罗浩！！ 金荣灿马上不高兴了，连隔壁的赵祥明都能闻着味儿摸上来，自己竟然不知道？！ 他们太不把自己当院长了吧。 心里这么想，但金荣灿面不改色，“咦？小罗怎么在大外手术室。” “金院长，您好。”罗浩已经换好了衣服，见金荣灿走进来，满脸笑容迎了上去。 “这不是遇到了一个癌晚的患者么，想着能用新术式提升患者终末期的生存质量。要是运气好，赶上特效药做出来了，或许能再活十年二十年也有可能。” 罗浩说的很简略，什么癌症晚期只提了一句。 具体手术怎么做他根本没说。 金荣灿走进来，身后跟着赵祥明。 罗浩也不是很在意，但毕竟有一面之缘，赵祥明还和东莲矿总的秋波院长是老同学，还是要给面子的。 但也仅限于打个招呼，罗浩就开始准备手术。 赵祥明看见罗浩身边跟着一个壮实的身影，问道，“老金，那人是谁？罗教授医疗组的人么？我怎么没听说过。” “哦？祥明院长，你对罗教授医疗组很熟悉啊。” “害，庄院长都把宝贝姑娘塞进去了，我这不是想多了解一下，以后万一还有名额呢。” 对金荣灿的软刀子，赵祥明并不在意。 主要是金荣灿也不知道跟在罗浩身边的那人是谁。 “杨主任。” 杨静和马上快走几步，跟在金荣灿身边。 “那人是谁？” “金院长，那个……那个……”杨静和开始支支吾吾。 “到底是谁？实习生么？没写在手术单上就进手术室？”金荣灿笑着问道。 “不是，那是罗教授和工大一起做的机器人。” “！！！” “！！！” 金荣灿和赵祥明全都傻了眼。 机器人？！ 自己竟然没看出来！！ 罗浩带机器人进来干什么？！ 金荣灿故作镇定，点了点头，赵祥明也没说什么，心里觉得自己这次来对了。 他已经有了判断，可能是自家水平差，根本不理解罗教授的意思。 “老金，你们发展的真快，机器人都进医院了。”赵祥明感慨道。 “哪有，还在摸索中。我上次看见介入导管室的机器人只能做压迫止血什么的，再多的就不行了。” “那也够牛逼的，话说这是科研项目么？打报告审批的话要很长的流程，你们办事效率是真快。”赵祥明半真半假的感慨。 他一句话说到问题的关键点上，金院长虽然知道这位在里挑外撅，但心里还是不舒服。 这么大的事儿自己竟然都不知道，罗浩这个狗东西到底眼睛里还有没有自己！ 连最起码得尊重都没有。 来到手术室，柳依依已经麻醉完毕。见罗浩进来，她做了一个搞定的手势。 “消毒，开吧。”罗浩淡淡说道。 整个手术室里，似乎只有罗浩一个人说了算，连陈岩都没有任何异议。 金荣灿心中好奇，站在一边看手术。 陈岩和助手教授一起上的台。能看出陈岩对手术很重视，连消毒都是他亲自动手消的。 脐下切开1cm并逐层进腹，置入气腹充气针建立气腹，保持压力，陈岩还特殊关注了一下压力，维持在20kpa左右，置入腹腔镜。 剑突下切开1cm置入trauca套管，左右侧锁骨中线平脐位置置入trauca套管。 腹腔镜探查见胰腺体尾部癌，大小为7cmx8cm，侵犯结肠系膜根部、胃大弯侧后壁、肾上腺、脾门，膈肌、大网膜、结肠系膜多发转移结节。 沿胃网膜血管分离胃结肠韧带，暴露胰腺体尾部。肿瘤侵犯胃后壁，无法分离。之后行大网膜转移肿瘤切除活检，术中冰冻提示转移性腺癌。 陈岩的手术做的干净利索，大师风范。 然而。 所有人都知道光是这么点根本不够。 陈岩留下了大部分的肿瘤，患者腹腔内黏连的一塌糊涂，肿瘤虽然被切除了一部分，但剩下的依旧足以致命。 再加上手术打击，这台手术要只是这样的话，算是弊大于利，甚至可以说基本没有利，只有弊。 “陈主任，那我上了。” “行，我在一边看着。”陈岩直接下台。 “可别，您在外面等着吧。”罗浩笑了笑，转身去刷手消毒。 机器人跟在罗浩身边，手里拎着一个箱子。 赵祥明看的惊讶，跟着一起出去。 没等他和罗浩说话，就看见机器人站在罗浩身边打开箱子，拿出铅衣、铅裙帮助罗浩穿上。 此时此刻的罗浩就像是古代要上沙场破阵杀敌的将军一样，在手下人的协助下穿上笨重的铠甲。 赵祥明看的目瞪口呆。 刷手，消毒，冲洗干净，罗浩双手举在胸前。 看见赵祥明，罗浩微微颔首示意，也没多说别的，直接进了术间。 穿无菌衣。 罗浩虽然穿了一身铅衣，可却不感臃肿，看在赵祥明眼中倒有一种威武霸气的感觉。 少年英杰，策马横刀。 罗浩上台，术中取上腹部正中切口长约6cm并逐层进腹。分离胃后壁与肿瘤侵犯部分，暴露胰腺体部。 “都散一散吧，要放疗了，有辐射。”罗浩回头和众人说道。 “我穿铅衣了。”杨静和站在后面一动不动。 说是两个科室合作，但杨静和什么都没干，他心里过意不去。而且内疚什么都是假的，自己总要学会，才不会被甩下车，杨静和心里很清楚。 “我也穿铅衣去，你等我一下小罗。”陈岩撕掉无菌衣，转身出门。 本来他应该穿着无菌衣躲在手术室的角落里，等罗浩做完后再上台，这样省了一个刷手、穿衣服的步骤。 但陈岩好奇，只是一次手术的辐射而已，他也不在乎。 看着身材矮小的陈岩仿佛一蹦一跳的离开，金荣灿跟在后面也去穿铅衣。 一溜人跟着去换铅衣，排队队，吃果果。 这种事儿站在里面虽然没什么必要，但其他人都站，就自己不站，总觉得吃了一个大亏。 但亏在哪，谁都不知道。 “陈主任，你们做的是什么手术？”金院长问。 “金院长，是一个癌晚的患者，临床已经没别的辙了，只能试试新技术。小罗说可以术中植入放射桶，我和患者家属说了一下，他们也同意。” 陈岩断断续续说着，并不流利，他一门心思都在罗浩要做什么上。 然而换铅衣的时候，一个之前没想到的问题出现了——铅衣不够。 505 这台ai机器人的话太多了 大外手术室的铅衣本来就不多，一般在这儿接触放射线的只有骨科，只有手术中途拍个片子看看骨头对的是不是严丝合缝，需不需要改一下角度。 其他的，几乎约等于零。 虽然都号称是杂交术间，可真能杂交的手术并不多，很多都是凑数的。 陈岩先穿上一件衣服，杨静和还站在里面，只剩下三套铅衣。 “外科手术，进那么多人，不怕感染么。”金荣灿霸道的拿过一件铅衣递给赵祥明，随后自己又穿上一件。 其他人相互看了看，没敢说话。 还剩一件铅衣，大家也没脸去拿。 做任何事情都要有冗余，一旦出事，穿铅衣的就要忙起来，还是留一件的好。 赵祥明披上铅衣，觉得这玩意简直太沉了。再加上铅裙和其他护具，连走路都费事，更别提要做精细的手术。 做介入手术的这帮人真是好体格子！ “金院，我记得你们最开始做介入手术的循环内科张春芳张主任现在退了吧。” “提前退休的，被南方医院返聘去了。”金荣灿有些遗憾，“张主任的水平很高，据说她去的是山中的一家附属医院，带着整个团队直接空降。” “可惜张主任走了之后我们这面的技术水平倒退了至少5年。” “张主任能干，当年她披着铅衣熬下来，算是有心气，有本事。咱们经济还是落后，给不起那么多钱，留不住人才啊。” 赵祥明掂量着铅衣，嘴上赞道。 至于张春芳去哪，跟他没什么关系。这些年江北省走的人还少了？ 哪家大型三甲医院不被挖走千八百人的，还都是35-45岁的临床实打实的骨干力量。 想想有些心疼，但却没什么办法。 披上铅衣，几人走进手术室。 气密铅门关闭，把手术室里外隔成两个世界。 “手术还是要多小心一点，以后的趋势应该是连腹腔镜都要少做。开刀的话，能比腹腔镜少花不少钱。” 罗浩对面，助手在闲聊着。 他似乎没注意到两个院长走进来，低着头拉钩，罗浩在开刀。 “腹腔镜已经很成熟了。” “成熟不重要，少花钱，治好病是一把钥匙。青霉素，几块钱一支，国外青霉素老贵了。” “害。”柳依依披着铅衣站在患者头侧，眼睛盯着监护仪和呼吸机上的数值，也没看见身后谁进来，“我听人说，国外都不做皮试，国内的纯度不够？罗教授，是这样么？” “不是。”罗浩直接给了一个笃定的答案后随即沉默下去，专心手术。 “青霉素有很多种，主要是侧链的不同和青霉素上非常重要的3个手性碳结构造成的。 只有这三个碳原子以2s5r6r的形式存在，才会有消炎的效果，其他不同构型的青霉素，不但没有消炎的效果，还会在人体中代谢出致敏的成分。” “正常情况的青霉素，在常温下会发生水解和重构，也就是说你生产的青霉素，即使是100%纯度，在室温下也会产生杂质并慢慢生成其他类型的青霉素。 这个过程需要通过冷藏来避免。” 柳依依一怔，是这样么？ 虽然是麻醉医生，但柳依依还真就不知道青霉素的药理学深层次上的知识内容。 别说是柳依依，即便是换药剂科主任过来，也说不到罗浩这么详细。 “主要起作用的青霉素g，医学证明人类几乎不对其过敏。 造成过敏的是生产，运输过程中，以及注射到体内后的水解过程的产物和其他手性结构的青霉素的代谢产物，这些产物在人体中会和赖氨酸结合变成致敏原，也就是其他答案里面的杂质。” “理论上讲，只要全程冷链运输再加上保存，只要花大价钱，肯定不需要试敏。” “不对吧，我还见过皮试没事，点完就过敏的。”柳依依争论到。 “那是输液的时候出现了变化，这种情况很少见。” 赵祥明怔住。 医大一院这么高端么？ 一般外科手术台上，大家闲聊一下是正常的，要是没人闲聊，那就意味着出了大事。而闲聊的内容，几乎都是开车，跑跑黄腔，这都是人之常情，大家喜闻乐见，谁都别站到道德的制高点上呲别人。 可助手和麻醉医生在聊青霉素的药理学，这也太高端了一些。 赵祥明心中百味陈杂。 “你以为国外不做皮试就可以了？点完滴后观察3个小时，没事可以回家，但观察费用是要交的。如果过敏，那恭喜医院，会有一笔不菲的抢救收入。” “……”柳依依没出过国，不知道国外什么情况。 “国内讲普惠，花一千多的挂号费就能看见世界上最顶级的医生，这在其他行业内是不存在的。你看雷军，卖车的时候开个门就被大家称赞。” “你话太多了，少说点。”罗浩淡淡说道。 他的助手瞬间闭上嘴。 “罗教授，紧张了？”柳依依问道。 “没有，都扯到雷军上去了，我的车被撞完了后送去修，准备把后备箱改成透明的，和小米sun一样，等柴老板开年会来钓鱼，送他一份大礼。” “开车在中央大街炫耀钓上来的鱼？！”柳依依笑道。 “不至于中央大街，其他地儿也可以。总之呢，越多人看见老板越高兴。”罗浩道，“准备。” 助手抬头，转身。 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赵祥明浑身寒冷，血液都像是瞬间凝结了一般。 罗浩的助手戴着一副墨镜，转身的动作有些滞涩。 他不是他，而是它！ 机器人，罗浩竟然用机器人当自己的助手！ 器械护士不在，器械台上放着一个箱子。 罗浩的助手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来一个圆柱状的东西，放在患者的腹腔内。 与此同时，罗浩、柳依依和杨静和转身，看见身后的人，罗浩微微颔首，随后来到手术室的角落里。 “小罗，这是？” “有放射线，要用机器固定放疗线光桶。所以带它上手术，让它直接固定就可以。” “机器人？！你用机器人放？” “是啊，动作没什么难得，难点在于放射线剂量不小，对术者有伤害。虽然一次两次没事，可要把这种术式铺开，就要考虑放射线对术者造成的伤害。” “戴铅手套是可以的，可是吧，铅手套笨拙，还不如让ai机器人来放置。没问题的，我在一边看着，有事儿我第一时间修改位置。” 手术室里参观手术的人全部陷入沉默。 尤其是赵祥明，他知道罗浩在医大一院搞科研搞的风生水起，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应用在临床，还是这种术中放疗的高端术式。 更是应用了ai机器人来做一些“简单”的工作。 “正常需要一个机械臂或者其他东西，但咱不是有机器人了么，让它拿着光桶直接放疗就可以。”罗浩见没人说话，便又换一种方式重复了一遍。 赵祥明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才意识到一点——刚刚和麻醉医生聊青霉素过敏问题，最后引申到普惠医疗这种本源问题的“人”，竟然不是人，只是一台机器人。 要不是转身的动作略有生涩，光是对话的话自己还真就看不出来。 “罗教授，语音对话现在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么？怎么我车里的语音识别总是有问题呢。”赵祥明问道。 “赵院长，这是最简单的。家里的小爱同学什么的不是10年前就有了么。” “有是有，可是不好用啊。” “那是因为没有必要，智能家居总要利润，我这是科研，在这方面不要求利润，都上最好的。”罗浩微笑。 他没看赵祥明，眼睛死死的盯着机器人。 机器人手里拿着放疗线光桶，光桶是铅制的，有些重量，但在机器人的手里像是一张纸似的。 它拿着放疗线光桶放在某个位置上。 “罗教授，给多大剂量？”机器人问道。 “12gy。” 机器人开始工作。 它很听话，保持沉默。 “你可以说话，但不要把话题发散。”罗浩想了想，和机器人说道。 “我还不知道您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赵祥明甚至从机器人的语气中听出来一丝苦恼。 它在琢磨怎么给罗教授提供情绪价值？！ “那有不需要皮试，也不需要观察的青霉素么？”赵祥明试探着问道。 “有，药物设计者对侧链r1的修饰来阻止核心结构的水解和跟赖氨酸的结合。感谢21世纪的生物科学，只可惜国内不能大范围做相关的试验。” “……”赵祥明似乎听懂了什么，但却一点都不懂。 “世界级的大药厂做相关试验都去印度或是非洲，成本拉到最低。咱们不行啊，除非港口停着055。” “说多了，只说医疗上的内容。055是谁跟你说的？” “陈医生。”ai机器人说道。 “他还说什么了？”罗浩问道。 “他说了好多，但都不能在手术台上说。” 机器人很明显遵循着最基本的守则——听罗浩的话。 “小罗教授，这也……太牛逼了。”赵祥明赞叹道。 至于癌晚患者的生存期怎么样，对赵祥明来讲已经不重要了。 罗教授能利用机器人做手术，光是这件事就足以震撼整个医疗界。 哪怕它做的只是最简单的工作，手里拿着放疗线光桶给患者做腹腔内的放疗。 对话不重要？ 那是罗教授在炫耀！能说话的机器人，能提供情绪价值的机器人，这要是出现在市场上…… 赵祥明已经不敢想下去。 用在医疗系统里，赵祥明觉得太浪费了，这种机器人简直就是一座金山，只是随便一想就能想到有n+1种用处。 几分钟后，罗浩做了个手势，机器人把放疗线光桶拿起来，罗浩走上前看了一眼。 “接受的辐射量多么？” “不多，对人体有一点点危害，但对我来讲没问题。” “这里，继续，还是12gy的量，给3分钟。” “好。” 这回罗浩没回来，他站在术者的位置，看着机器人给患者做放疗。 放疗持续的时间很长，毕竟位置多，但术前对这个术式质疑的所有人都了解到了意义所在。 临床上的放疗其实副作用很大，最开始的放疗散射线极多，以至于会出现放射性肺炎等等并发症。 但随着机器的进步，放疗越来越标准，能量越来越集中，只是费用不菲。 开刀，直接对着肿瘤照射，这思路简直就是天外飞仙。 效果肯定杠杠的，而且还切掉一部分肿瘤，患者的生存期质量大概率会得到改善。 大约半个小时后，机器人把放疗线光桶收起来，并且拎着放到一个铅箱里。 “好了。”罗浩看陈岩，“陈主任，咱一起？” “好。” 陈岩上台。 罗浩很自觉的走到助手的位置，陈岩也没客气，他清楚小罗教授的想法。 虽然有执业证，做手术的资格是有的，但他还是很谨慎的避免任何麻烦，不给人以口实。 他上台手术，总是要披一层外衣，而自己就是那层外衣。 “小罗，你的机器人看起来真不错。”陈岩开始寻找出血点，一边手术，一边闲聊。 哪怕身后有两位院长在观台，陈岩研究没忍住。 “还行，时间还是短，尤其是话太多太密。外形也不好，我捉摸一下修改修改，老孟就不错，不行以后按照老孟的外形做。”罗浩伸钳子，夹住出血点，陈岩直接用电烧止血。 两人配合天衣无缝。 “话多点就多点，有什么大不了的。” “它还要和患者家属做沟通，话多有失。国内和国外不一样，比如说青霉素过敏，真要是死人了，患者家属能把医院给拆掉。” “换做国外，不说国外，香江前段时间公立医院有青霉素过敏的，死了就死了，悄无声息。换国内再看看，不可能么。” “所以ai语音系统还是要谨慎一点，这里要考虑的事情比较多，我现在倾向于提供情绪价值。” 就是拍马屁呗。 陈岩脑海里已经出现了一个画面，机器人在和患者家属做术前交代的时候不断给对方提供情绪价值，情商巨高，把患者和患者家属拍的舒舒服服的。 “而且吧，它对青霉素的描述有很多不对的地方。唉。”罗浩说着说着，叹了口气。 “不对？” “害，不提这个，就是做手术的时候一个八卦。”罗浩笑了笑。 “小罗，我们能靠近了么？” “可以，测定的外溢辐射量可以接受。现在的辐射源也拿走了，过来没事。” 众人凑过去，陈岩问道，“小罗，术后怎么办？” “术后两三天可以下地活动，疼痛评分大概在3以下，能用口服药物控制，生活质量提升。” “再过2周，让他去我那，局麻下介入化疗3次，方案为吉西他滨+氟尿苷+奥沙利铂。” “再往后，看看有没有机会做腹腔镜下胰体尾肿瘤术中放疗+胰腺肿块切除活检+胰腺修补手术。” “那你预估患者能活多久？” “2年以上吧，再多暂时看不到。和患者家属多说说，要给希望，最近生物制药领域的发展很快，或许明天就有治疗胰腺癌的药物出现了也说不定。” “术中放疗的效果这么好么？”赵祥明问道。 “还行，但涉及的步骤比较多，一般不愿意做。”罗浩道，“这不是有机器人了么，有些困难可以克服，所以试了试，感觉还不错。” 这是罗浩对机器人的一个肯定。 赵祥明抬头看不远处站在角落里的机器人，他戴着墨镜，身穿手术服，一股子顶级术者的架势。 这东西都能用在临床上，还真是日新月异。 “小罗教授，南方已经大规模用机器人了么？” “不是啊，南方没有，咱们不是和工大比较近么。”罗浩笑笑，“工大的机器人一直都搞的很不错，技术积累很多，但主要方向是军工领域，所以一直不被人知道。” 军工！ 这个词的作用下，大家都知趣的不再问相关话题。 小罗能把工大的机器人带来医院，做一些之前不敢做、不能做的手术，甚至还有其他用处，所有人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手术结束，罗浩没有去送患者，而是和金荣灿、赵祥明去换衣服。 两位院长询问了很多相关内容，罗浩一一做出解答。 而且罗浩没有隐晦的说这是新的科研项目，大大方方的把普外科和放疗科合作的事情讲了出来。 要是可以的话，这项技术可以继续开展、推广。 “好像前一任的省里大佬想要建重粒子治疗癌症的项目，说魔都那面这种项目排队要排一两年，轰一次300万。” “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没落地，有点遗憾。”罗浩道，“不过300万这个价钱和普通人没关系，都是中产及以上的家庭能用的。” “全名叫什么？” “有很多种，国产的叫碳离子治疗系统。在州兰那面，这套装置就像一个‘原子大炮’，能够发射重离子束，精准‘狙击’癌细胞，具有疗效好、副作用小等优势，是肿瘤治疗领域的尖端利器。” “说轰，比较准确。” “那你这种呢？”赵祥明问道。 “现在看，随时随地都能做，和重粒子轰肿瘤走的是两个技术路线，说不上谁好。但我感觉，还是那面好一些。可是这面的好处是便宜，而且不用排队。” 不用排队，普惠医疗。 虽然缺点有点多，但能普惠的话，似乎也不是不能忍受。 赵祥明心中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凭着主观想法兴师问罪。 直接来兴师问罪那是扯淡，又不是，自己一个副院长怎么可能这么嚣张。 别说是自己，级别再高又能怎么样。 关键是来了之后看见罗浩罗教授做的都在医生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只是方式方法比较跳脱。 但效果肯定好就是了，直接拿着放疗线光桶对着肿瘤照射，肯定要比体外照射效果好，副作用低。 问题在于医生要接触放疗线，但现在罗浩身边有机器人，几乎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赵祥明看着朝气蓬勃的罗浩，心中后悔。 去年冬天，那个大雪皑皑的冬天，自己顶风冒雪跑到东莲去，诚意满满。 至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可现在看，自己的诚意还不够。 当时认为小罗教授坐地起价，现在看人家还收着来的。 罗浩脱掉上衣，赵祥明看见了一面小铜镜。 “小罗教授，你这是？” “一位长者送的。”罗浩摸了摸那面铜镜，并没显摆这玩意。 铜镜透光后有河洛八卦，还有一些古怪的图形。 但没必要和所有人说，偷偷摸摸占便宜也就是了。 赵祥明若有所思。 “赵院长，小罗现在可是我们医大一院的顶梁柱，最近各科室主任都要找小罗合作。” 倒查科研，涉及到职称，赵祥明很清楚。 要不然临床上没人会对科研感兴趣。 只是！ 赵祥明深深的知道之所以对科研不感兴趣，是因为流于形式，毕竟临床属于应用阶段，让医生们从基础科研开始弄，未免强人所难。 可罗教授却可以用天马行空的想法把很多内容变成现实，比如说——都不说太过于科幻的液态金属，开腹直接放疗就是最好的例子。 “小罗，去年我和老金去东莲挖你，当时我觉得你开价太高，现在看倒是我的不对了。” “哪有，哪有。”罗浩已经换上衣服，微笑看着赵祥明，“赵院长对我的知遇之情，我一直记得。” 这是客气的话，赵祥明可没当真。 罗浩的姿态放的很低，身边的机器人也在换衣服。机器人的动作略有生涩，不知道的还以为有点小残疾，属于生活能自理的那种，但知道的就会相当感慨。 把两位院长送走，罗浩和杨静和交代了一些术后需要注意的事情以及数据搜集工作，这才回介入手术室。 “你不知道，我去采耳后才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66号技师的声音出现。 “南越的双人采耳按摩更好，去一次保准你忘不掉。”罗浩身边传来一个声音。 506 老六把机器人给带坏了 淦！ 罗浩心里骂了一句。 机器人都被66号技师给带坏了，这说的都是什么鬼东西。 南越双人按摩？罗浩倒是听人说过，据说那面按摩业竞争极其激烈，甚至已经开发出新项目。 用国内的评价就是卷的飞起。 可这种话从66号技师嘴里说出来是正常的，从机器人嘴里说出来就不对味。 罗浩有些无奈，还是要让ai机器人少说话。言多必失，这话没错。 “老八，你回来了！”66号技师兴高采烈的坐在椅子上滑倒门口，看了一眼机器人。 “回来了，手术顺利，我累了，要休息一会。”机器人看向罗浩。 “去休息吧。” 机器人走去储物间，盘膝坐下，开始充电。 “罗教授，手术顺利哈。” “嗯，谁教……老八南越双人按摩的？”罗浩问道。 “不是我，不是我，我哪有那种体验。”66号技师连忙否定。 罗浩想了想，或许是上网的时候老八刷到了什么视频业说不定。 “你去采耳了？”罗浩笑呵呵的问道。 “嗯，之前不是一直洗脚么，采耳店都开了十年了我都没去过。前几天去了一次，感觉真的不一样。” “哪不一样？”罗浩戏谑调侃。 66号技师虽然知道罗浩在调侃自己，但还是扣了扣耳朵，一脸贱笑，“回来后觉得耳朵一直痒，真想住在采耳店。” “是躺大腿上采耳的那种么？” “罗教授，您也喜欢这个？！今天下班我请您，咱俩……” “视频上看到的，擦边视频，边都快擦没了的那种。”罗浩笑笑，见66号技师又抠了抠耳朵，“老六，你还真的耳朵痒啊。” “害，罗教授，您去过蓉城，他们采耳可是一绝。我去的那家采耳店的技师是在蓉城进修过的，手法一绝！” “耳道也是道，手法也是法。”罗浩顺势又调侃了一句。 老六把ai机器人给带坏的事儿让罗浩有点郁闷，所以他的话也多了一些，不吐不快。 “啥？”66号技师没听清。 “害，足道也是道，道可道，非常道。” “哈哈哈。”66号技师笑道，“罗教授，您可真风趣。” 风趣么？罗浩总觉得66号技师哪里不对劲儿。 见他又伸手抠耳朵，罗浩意识到可能有什么问题，“老六，你来。” “啊？”66号技师一愣。 “我看看你耳朵，我采耳的技术只会比她们好，绝对不会比她们差。” “罗教授，您别吓唬我。”66号技师哭丧着脸。 罗浩凑过去看了一眼，心里一下子有了数。 66号技师的外耳道里长了白毛，虽然不长，但清晰可见。 这特么哪是心痒痒，就是纯粹的被做了采耳后，因为工具的问题出现感染了。 66号技师这个狗东西，去采耳也不知道去一家正经点的店。 不过也是，正经的店谁能让他躺在大腿上采耳。 “老六，你哪天去做的采耳？” “有5天了，最近忙，一直没机会再去。” 66号技师说着说着，已经食指大动，准备自己抠耳朵。 “你别自己动，等问完病史我给你弄。” 66号技师表情古怪，很明显他不太相信罗浩说得是真的。 能让罗教授给自己抠耳朵？做梦呢吧！ “这几天你是不是觉得听东西有些费事，耳朵里跟蒙了一层纸似的？”罗浩问道。 “啊？罗教授您怎么知道。”66号技师惊讶。 “害，你这是听力受损，不过不是器质性啊。”罗浩道，“老六，以后去采耳店要去正规店，毕竟外耳道还是有些娇嫩，碰坏了要遭点罪。” “啥意思？”66号技师不懂。 他不是装的，而是真的不懂。 “算了，我不给你弄了。”罗浩想了想，放弃了给66号技师采耳的想法，没必要所有活都自己干。 “一会下手术，我带你去耳鼻喉科。” “二逼猴哥？” “严重的话，会导致听力终身受损，我要是你肯定没心思开玩笑。”罗浩认真说道。 “呃~~~”66号技师愣住。 “还有，别跟老八说那些有的没的，到时候它跟女患者做术前交代，一下子说走嘴了，再让患者投诉被骚扰。到时候医疗圈里传罗浩不正经，制作了一台专门骚扰患者的机器人。” 罗浩见66号技师生病了，也不再藏着，把自己的不满都说出来，让他以后多注意点，别真的把ai机器人给带坏了。 “……” 这话说得就很严重了，66号技师虽然情商比较低，但还是知道其中的利害。 手术做完，罗浩带着66号技师去耳鼻喉科。 在镜下一看，罗浩都有些心悸。 66号技师的外耳道里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细碎的白色绒毛，看上去跟一块发霉的蛋糕似的。 “这是最近碰倒的第n个患者了。”耳鼻喉科医生道。 “很多么？” “嗯，最近不是有个百日什么活动打击夜总会什么的么，各种擦边的就应运而生。采耳，就是其中之一。一般以男性患者为主，也有女患者。” “常见的黑曲霉和假丝酵母菌，最爱在温暖潮湿的耳道深处生长。 过度使用抗生素滴耳剂、生活在湿热地区、频繁游泳、抓挠或是错误的耳道清洁方式，比如采耳，都可能成为真菌入侵的诱因。” “不能吧，要是这么说的话，蓉城不是类似的情况更多。”66号技师反驳道。 这是他发现的新领域，不喜欢别人说采耳的坏话。 “人家是在大街上，你在哪。”罗浩斥道。 粉色的小灯，暧昧的空气，湿暖的…… 罗浩刚一想就把这些画面给抛到九霄云外。 “我清理一下外耳道的。”耳鼻喉科医生道。 “需要做病理么？”66号技师问道。 “不需要，就是外耳道真菌感染，给你开点药，回去抹。采耳店不能去了，一定记住。” 66号技师悻悻的点了点头，看那样子还是有些遗憾。 罗浩心中一动，“要不我找李教授给老八加个程序？” “啊？！” “采耳么，总挖耵聍肯定不好，但间断的挖的话，还是有好处的。”罗浩道。 66号技师对此相当感兴趣，但想了想后还是摇头，“算了罗教授，老八是男的，我不习惯。” 罗浩只是随口一说，要是导管室里弄一男一女俩机器人给人采耳，那特么像什么话。 哪怕能挣点钱，但罗浩不在意。 只是66号技师说老八，这让罗浩心里有些异样。ai机器人的外貌还是要换，名字也要换。 什么老八，以后真跟66号技师勾肩搭背的去洗脚、采耳，那可真心操蛋。 以后教科书上怎么写自己？ 流芳千古？艹！最后肯定是一笔带过，甚至被某个假正经的家伙留下几笔恶评都说不定。 “罗教授，外国人喜欢这玩意。”耳鼻喉科医生说道。 “嗯？真的？” “我是华西毕业的，那时候街头采耳的不多，宽窄巷子也没现在那么商业。每次去的时候，我都看见有外国人采耳，后来研究了一下，他们的体毛茂盛，外耳道里也一样，采耳的时候瘙痒感比咱们强烈。” 嗯？还有这事儿？ 罗浩被教育到，马上想起机器人女友。要是加上这么个功能，哪怕只是最初级的采耳功能，老马怎么争？！ 他的机器人女友都是妖艳贱货，中看不中用。 自家的机器人女友回家后先是按照最典型的本子模式走，然后泡澡，采耳，一套下来…… 连罗浩都有点心动。 类似的模式要是在美国卖，还是李教授生产的，那倒无所谓。 好，有时间找李教授说一说这事儿，要是能加进去类似的程序，那是最好的。 罗浩暗自记住。 就在罗浩琢磨机器人女友的时候，耳鼻喉科医生已经在66号技师的耳朵里取出来白色粉末样物，中间还有星星点点的黑色物体。 一看就知道是真菌感染。 足足抠了10分钟，耳鼻喉科医生才把66号技师的外耳道清理干净。 “外用的药你自己去买吧，氟康唑滴耳液。” “医院没有么？”66号技师问道。 “又断货了，最近各种药品经常断货。真特么的，赔钱卖药，医院也尽量控制成本。也不说没有，我断货总行吧。”耳鼻喉科医生抱怨道。 不过他也只说了一句，并没有展开讲。 临床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有数，没必要发太多的牢骚。 说再多也没用，形势就是这么个形势，局面就是这么个局面，总不能不看病吧。 “老六，知道氟康唑滴耳液怎么用么？”罗浩还是有些不放心。 “外用，放心，我不会口服的。”66号技师觉得耳朵不痒了，神清气爽，“罗教授，我听人说过，开塞露都有口服的，还有患者知道肛塞，但连外包装一起肛塞进去。” “……” 老六平时都接触的是什么人，关键是自己问的也不是这些破事，罗浩叹了口气。 “罗教授？” “氟康唑滴耳液稳定性较差，需要冷藏及开封后尽快使用，患者在使用上略有不便；抗真菌软膏如硝酸咪康唑乳膏，可在耳道内使用，但存在一定的不便利性。” “滴耳，剩下的放到冰箱里保存。用完就扔，你可别用过期的氟康唑滴耳液。老六，我得多叮嘱你几句，别嫌烦啊，不是爹味儿。”罗浩特意强调道。 “嗯嗯，谢谢罗教授。”66号技师连连点头。 “真要是不在意，以后还可能出现面瘫！” “……”66号技师哭丧着脸，“罗教授，您别吓唬我，我不去采耳了还不行么。” “好赌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弟弟懂事的她。”罗浩调侃道，“差不多就行了，有个分寸。” “知道知道。” 66号技师连连点头。 罗浩也没和66号技师多交流的想法，脑海里都是机器人女友会做采耳的事儿。 想一想就知道老马的机器人女友还在ppt阶段，为了在股市里掏钱，这面已经在墨西哥生产，走线去美国，铺天盖地的卖出去。 似乎有点意思。 那样的话，也没有甜甜圈被灌一肚子墨水之类的事情发生。 毕竟和机器人女友相比，甜甜圈要差了无数倍。 最基本的审美那帮子老墨还是有的。 接下来…… “罗教授，您听说了么？” “嗯？听说什么？” “现在去本子那面玩的哥们，回来后有一部分感染梅毒了。”66号技师故作神秘的说道。 “好像是有这事儿。” “本子那面不是说干净卫生么？” 罗浩对66号技师嘴里说的干净卫生这四个字的意思，有了一层歧义。 想想，罗浩一边往回走，一边解释，“是这样，他们那面年轻女孩以得梅毒为荣，叛逆期么，没办法。” “呃，还有这事儿！” “是啊，再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在于药品的过度宣传。” “药品？”66号技师怔住，他万万没想到罗教授竟然连这种桃色八卦都能引导到医疗上。 虽然这玩意是病，可自己说的不是病啊。 哪怕不能去本子那面，但66号技师依旧心存向往。 “前段时间看群里聊天，一个师兄去早稻田交流，他听一个泡泡浴老板说，女孩不用套子，之后都吃多西环素进行预防。” 66号技师满脑子都是泡泡浴这仨字。 “多西环素的确有预防梅毒的作用，但是吧，效果也就那么回事。不是百分之百，甚至能到百分之五十就不错了。”罗浩道，“所以呢，在这种宣传下梅毒就开始蔓延起来了。” “啊？” “啊！” 66号技师连啊了两声。 罗浩搞不懂66号技师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也没想搞懂。 “罗教授，多西环素，是辉瑞产的那个么？”66号技师追问道。 罗浩感觉66号技师似乎听错了，或者是误会了自己的话，便解释道，“多西环素抗菌谱广，用于细菌、立克次氏体、支原体、衣原体引起的感染，可以预防恶性疟疾和钩端螺旋体感染。” “螺旋体，就是梅毒螺旋体吧。” “都是螺旋体，差不多吧，虽然多西环素生产出来的原本想法不是这样的。”罗浩看了一眼66号技师，心里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于是罗浩加重语气，“老六，你可别得病，还是小心点好。” “是是是。”66号技师很敷衍的说道。 “唉，你别让冯处长去领你回来就行。”罗浩降低了要求。 “害，不能不能，罗教授您看您想哪去了。”66号技师连忙说道，“我就是这么一说，向来有贼心没贼胆，更是……” “连贼都没了？” “还有，还有，就是兜里没钱。现在咱们给的绩效越来越少，说是三明治后更少。”66号技师有些沮丧。 罗浩没搭理66号技师的抱怨，又交代了一下他怎么用氟康唑滴耳液的事儿，便自顾自的回到病区。 陈勇在写论文，最近倒查十年的事儿让陈勇更忙了，好多住院老总都开始做准备。 危机危机，有危有机，要是别人被拽下去自己却把握住这个机会的话，会提早一步变成带组教授。 所以陈勇这面写论文的事儿比从前更多。 老孟在写病历，庄嫣在晃荡高马尾叠千纸鹤。 见罗浩回来，孟良人起身，身边的机器狗被他盘的油光锃亮。 “罗教授，回来了。”孟良人恭敬的说道。 “嗯，有事么老孟。” 罗浩见孟良人的表情就知道他有事。 “有，罗教授，4-11床的患者餐后血糖11，还用着胰岛素。” 罗浩回忆那个患者，心里有了数。 “我反复交代过病情，患者家属也签字了，但刚刚我去看患者的时候看见他拿着肘子在啃。” 罗浩直挠头。 这么吃，血糖不得干到2、30去？要不要命了！ 而且要是按照这个数值往下降的话，患者一旦忽然“听话”开始忌口，少吃东西，有可能出现低血糖的情况。 总之，这是个极其麻烦的患者，医从性有点差，属于医疗隐患。 所以孟良人要单独和罗浩汇报一下，让上级医生做到心中有数。 “行，我再去说一下，然后找会诊，去内分泌把血糖调平稳再说。” 孟良人微笑，客气而礼貌，哪怕来医疗组大半年了，他依旧像是第一天来医疗组的时候一样。 就知道罗教授会这么做。 患者不听话，那就去专业科室进行对症治疗，绝对不勉强手术。 而且患者、患者家属经过这么一次态度强硬的教育后，如果有机会再回来，应该会听话。 要是再不听话的话，罗教授都未必会再收患者入院。 在这方面，罗浩的态度一向强硬，医从性好的患者怎么都行，医从性不好的就另说着。 “行，罗教授您跟内分泌科打个招呼？”孟良人道。 罗浩拿起手机，和内分泌科主任交流。 他没有直接打电话，而是微信聊天。 孟良人也没管这些，继续写病历，有了罗教授的支持，他病历写的语气严厉。 罗浩联系完后，带着孟良人、庄嫣去看患者。 走进病房，一股子香气扑面而来，患者满脸油光锃亮的看了过来。 他今年72岁，但胃口却好得很。 一大个肘子，罗浩估计自己也就只能勉强吃进去，但患者却意犹未尽，吃完了肘子后还四周看着，寻找还有什么东西能吃。 这…… 这要是血糖能正常，才见了鬼。 罗浩既然已经来了，还是到床旁询问了情况。患者自述饥饿，罗浩用ai辅助诊断扫了一眼，也没其他罕见疾病，排除了几种不常见的情况。 原来就是馋。 “你跟我来一下，有个字要签。”孟良人和患者家属说道。 患者家属四十多岁，衣着得体，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 和孟良人出了病房，孟良人也不多等，直接说道，“老爷子的情况你都知道吧。” “知道，孟医生。”四十多岁的男人回答道。 语气温和，没有丝毫戾气。 “他的血糖控制的不好，要低盐低脂糖尿病饮食。肘子什么的，还是别吃了。” “孟医生，这事儿我清楚。但我爸这病，估计活不了多久，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血糖高低的，暂且放到一边，能让老爷子多吃点东西，哪怕是人走了，他没遗憾，我们也没遗憾。” 罗浩听到患者家属言语逻辑清晰，知道人家已经深思熟虑，不是那种墙头草。 孟良人点了点头，路上没说话，带着患者家属来到医生办公室。 “现在呢，我不以医生的身份和你聊天，咱俩就是朋友，闲聊几分钟。” “孟医生，您讲。”患者家属道。 “聊斋志异里有一个故事，说一个有钱人算命，先生说他还能吃多少多少米。” “那人自己一盘算，这是能活到八十岁的征兆。” 孟良人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患者家属。 “我知道，孟医生，我也看过这个故事。”患者家属平淡的说道，“后来大约三年后，那人开始暴饮暴食，两年吃光了剩下的粮食，然后就一命呜呼了。” 孟良人微笑，他心里很谨慎，但脸上却带着极其温和的表情。 “孟医生，您费心了。我爸从前不这样，他一直都很注意自己的身体。您知道，他在当年也算是高知。” “自从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该治病得治病，但我爸胃口忽然就好了起来。可能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最起码不能按照九十、一百岁那么做打算，他这才随便吃喝。” “我和我母亲也商量过，劝的话用处不大，我爸脾气在那摆着，而且这些年也挺亏嘴的。” 孟良人微微颔首，看样子患者家属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 “既然是这样，我就实话实说，现在血糖的值不适合手术，必须控制下来。” “控制血糖，我们这面不专业，我准备给老爷子找内分泌科的专家会诊，看看怎么办。有可能……” 孟良人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 “要转去内分泌科？”患者家属问道。 “嗯。”孟良人点了点头。 这时候他格外谨慎，生怕患者家属暴起发难。 507 流放宁古塔 患者家属什么都知道，而且也有确定的想法，看样子不是劝一劝就能改变的。 孟良人给罗浩使了个眼色，见罗浩微微颔首，便和患者家属说了几句如大家相互体谅，多理解之类的话，带着他去有监控视频的签字室重新交代，签字。 等他们离开，陈勇回头看罗浩。 “在东莲的时候经常能遇到类似的患者，怎么没见你弄的这么仔细？”陈勇问道。 “不一样，我那时候是医务处科员，你们犯错我就拿鞭子抽你们。” “……” “嘿嘿，随便说的，这不是赶上要年底了么，别出什么事儿。万一各位老板来开会，医院外患者家属拉着横条幅，上面写着协和罗浩草菅人命。” “我艹，你脸可真大，协和罗浩就这么说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协和是你家开的。”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罗浩刚要说话，电话响起。 刚刚患者家属的意见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选择，罗浩也没办法改变一个成年人的想法。 所以这事儿到此为止，没法勉强。如果勉强劝说，最后反而会惹出麻烦。 这就是命，而罗浩始终认为自己只是一名医生，也只能是一名医生。 拿出手机，罗浩微微一怔，手机的来电显上写着大舅两个字。 林语鸣很少在工作时间给罗浩打电话。 “大舅，怎么了？”罗浩微微紧张。 “你妈没事，我没事，都没事，挺好的，你别担心。”林语鸣开宗明义，把罗浩所有的顾虑消除。 要说娘亲舅大，林语鸣一直照顾着罗浩长大，对这个外甥的强迫症多少有所了解。 说完后，林语鸣才苦恼的叹了口气，“小螺号，我接到老校长的电话了。” “老校长？谁？” “牧医的老校长，说能不能在冰雪节的时候给那面一点宣传，引个流。” “……”罗浩无语。 电话都打到大舅那面去了？ 估计是被耿强给怼了回去，然后那面又特别想要借着省城的泼天富贵的同时沾点光。 所以。 emmm，罗浩脸上露出微笑。 “小螺号，我也没办法，你看你那面方便不。”林语鸣说完，赶紧补充了一句，“不方便就算了，我跟老校长也没什么交往。” “害，那不是现成的么。”罗浩顺口说道。 “现成的？”林语鸣一惊。 文旅局那面想了很多办法，都没办法撬动冰雪节项目组的嘴。 要是往常的话就还好，但今年冰雪节项目是耿强负责，谁敢给耿大处长来硬的？真以为耿强是个秘书不是处长？ 当着老大的面，叫耿强一声秘书，他绝对笑脸相对；可出了那间办公室，还叫耿强秘书？ 找死没这么找的。 “我记得大舅你总说当年在宁古塔读了五年的书，是吧。” “啊？！发配宁古塔？”林语鸣随即把罗浩没说的补充出来。 “对啊，发配宁古塔，变成一个特色旅游项目。但要从省城分流的话，我琢磨一下。” “咦？你别说……可是小螺号，真行么？会不会太偏了，就个宁古塔，有什么好玩的。” “大舅，不是有镜泊湖呢么，赶紧弄一下。” “宁古塔在宁安，不在镜泊湖，差了一百多里地呢。” “你咋就这么实在，谁说宁古塔在宁安？当地文旅局说在镜泊湖，它就在镜泊湖。”罗浩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去！ 陈勇特别欣赏罗浩指鹿为马的精神。 这种破事有什么好拘泥的。 “暂时就这么定了，马上就开幕了，怎么才找上来。现在做点什么都不方便，天寒地冻的。”罗浩抱怨了一句，“大舅，那面要是有想法，找个能拍板的来跟我聊，我下班去找强哥说说这事儿。” “好。”林语鸣也没细问，他知道自己这个外甥脑子灵活。当年能把抄作业做成一个大项目，他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挂断电话，陈勇赞道，“罗浩，发配宁古塔，去镜泊湖旅游，真是个好主意。” “你有什么建议？” “肯定要有前期的流程，我记得网上总发的电视剧片段是……” “甄嬛传。”庄嫣补充道。 “对，甄嬛传。按照电视剧做个背景台，里面有皇上，或者是大理寺什么的。” “清朝不这么叫吧。” “领会意图，人穿着官袍在下面跪着，上面念圣旨，发配宁古塔。”陈勇刚开始还有些滞涩，但越说越顺，念头通达，“罗浩我问你，游客来，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罗浩疑惑。 “照相啊，去年的统计数据显示女性游客的数量远远超出男性游客。女孩子么，南方小土豆，肯定要越出片越好。”庄嫣补充道。 “对，小庄说到点子上了。要有仪式感，要出片，一生出片的中国女人，搞旅游也要有用户画像，有重点！”陈勇强调。 罗浩点了点头，“扒去官袍，穿上一身囚衣，就是白衣服上面用红笔写着大大的囚字的那种，然后还要有个囚车。” “我靠，你来大的！” “不是要出片么？肯定要坐一坐囚车，尽量做的古旧一点，再沾点名人典故什么的。” “纪晓岚去过宁古塔么？”老孟插嘴问道。 “没有，他不够级别，就是被电视剧炒火的。”陈勇摘掉口罩，能看出他对此相当感兴趣，“要是这样的话，再有一个野外跋涉的特写，这东西得救活多少个影楼？” “！！！” “至于宁古塔那面，盖一批犯官住的房子，外面要多破有多破，里面要多豪华有多豪华。当然，也可不不豪华，但绝对不能遭罪，该有的都得有，什么空调电视的。 人家去宁古塔是为了拍照，不是真的流放。” 罗浩一怔，似乎医疗组闲聊，把这个不太靠谱的主意变得有点靠谱了。 只可惜时间有点晚，要是再早一点的话就好了。 “发配宁古塔这个旅游项目至少能给冰雪节多引流几千人，还有顺便要去玩的，也算是相互成全了。”陈勇道。 “嗯，我和强哥商量一下。” 罗浩仔细回忆了一遍刚刚的话，似乎有点道理。 旋即，罗浩微笑。估计是那面见自己给长南做了竹子放飞丹顶鹤的宣传片，所以也想沾点光。 但要是这样的话，还是有些粗糙。 如果想做的再细致一些，就要像是一个副本。 临走的时候，机械女音说——副本已坍塌，宿主将回到现实世界。 要多酷有多酷。 似乎可以，今年不行，先弄个旅游项目，明年再大干特干。 罗浩把整体思路捋了一遍，和耿强联系。 下班，罗浩开车去找耿强。 现在抓吃饭的风越来越严，耿强也不愿意惹麻烦，带罗浩回到自己家，自己下厨炒了仨菜。 耿强的爱人知道他们有事，简单吃两口就下桌辅导孩子写作业去了。 罗浩把整理完的思路说了一遍。 耿强愣住，但马上露出欣喜。 “小罗啊，我最近都愁死了，你倒是给我弄了一个新思路。” “愁什么？” “前面把能做的都做了，我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新鲜的花活。”耿强虽然有些苦恼，但他的笑容已经遏制不住，“你看前两年，冻梨摆盘这种都被开发出来了，我绞尽脑汁安装了一个3d裸眼大屏。” “说实话，这是不够的。再加上丹顶鹤，还有点乱七八糟的，只能说是勉强，差强人意。有亮点，但不够亮。” “那倒是。”罗浩微笑，“要是把发配宁古塔，去大庆和铁人并肩奋斗一百天……铁人就算了，也不能真让游客下去和泥浆。” “穿上石油工人的服装打个卡，有什么不行的。”耿强道，“副本这事儿还真得好好琢磨一下，我明年肯定不负责这个项目，但留下一个概念，明年继续开发，也算是可持续性。” “对！” “咱省里还有啥？”耿强一边琢磨一边问。 “抗联？打鬼子？当年可挺苦……”罗浩只说了一句，剩下的就没继续说。 耿强摇了摇头，“太敏感，哪怕我拿出态度，也未必能做得成这事儿。这个不行，还要等时机。” “好吧，就是个集思广益。保卫珍宝岛也不行，那就先做流放宁古塔，以后的事儿肯定有人能想出更好的办法。”罗浩说着，拿出笔和纸，开始一条一条记录。 “我记得金圣叹的家眷好像被流放到宁古塔了，可以琢磨一下这个。”罗浩提议。 “对！我联系省话剧团！”耿强行动力极强，金圣叹的戏码是现成的。 其他人都不是那种耳熟能详的，不便出场，也就算了。 “强哥，你去过宁古塔么？”罗浩问道，“我没去过。” “我去过一次，刻着宁古塔的大石头我让他们复刻一块过去。别跟我哭穷，就想着占便宜？要想有这个项目也行，地方上得先拿出来态度。”耿强强硬的说道。 随后耿强又给博物馆的人打了个电话，要囚车和枷锁的照片。 一比一复刻，罗浩甚至觉得五六十斤的枷锁女性根本无法承受，还是劝耿强要有真的，也要有假的。真的让游客体验一下就得了，心里有个数，假的是拿来拍照用的。 还是那句话，人家游客是来照相出片的，不是来遭罪的。 “强哥，在动物园那面的山上建一个假的宁古塔吧。” “啊？”耿强听罗浩忽然这么说，微微一怔，但旋即明白了罗浩的意思。 不是所有人都有钱有闲，能去真正的宁古塔，顺便看看镜泊湖的。 拍照打卡，全在省城一锅端了，愿意去旅游的，可以去海宁、镜泊湖那面。 这招真损啊，耿强特别满意。 十个打卡的游客里有一个能去镜泊湖就不错了，而且他们还得把这个项目送给冰雪节项目组。 “要是去雪乡呢？千里跋涉，拍照打卡，再找一批驯鹿或是雪橇三傻来狗拉爬犁？” “前几年狗拉爬犁被爱狗人士喷的够呛，舆论很大，项目组没有统一的意见。”耿强有些犹豫。 毕竟网络上发酵的话，他都觉得头疼。 “把价钱提高，一天就跑一趟，还要预约。不累狗，也算是一个项目。至于明年……强哥你看去沙漠拍照打开的骆驼那叫一个多。” “也是。”耿强见罗浩把这条记了下来。 两人一边说一边想，罗浩只是开动脑筋，做头脑风暴，真正的头脑风暴还得耿强和文旅局的人一起做。 自己只算是开了个头。 忽然一个念头在罗浩的脑海里炸开。 “强哥，为什么非要狗拉爬犁呢，大熊猫拉爬犁不行么？” 耿强被罗浩的话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大熊猫拉爬犁？罗浩敢说这个项目，自己都不敢想。 那画面，太美了，也太刑了。 “机器熊猫？冰天雪地的能行么？”耿强当然知道罗浩的意思。 竹子，自己都不能骑，罗浩也舍不得骑，只有柴老板和周老板行。 让竹子去做这种苦力，纯熟做梦，耿强很清楚罗浩说的是机器熊猫。 “应该没问题，我和云深处了解一下，功能简单。” 要是能开发机器狗拉爬犁的话，那这个项目简直就是天上掉的馅饼。 耿强甚至已经开始遗憾，罗浩和云深处的合作太深，要不然光是一个冰雪节狗拉爬犁的项目代言，自己就得让厂家狠狠地赞助一笔。 什么？机器狗还要钱？ 开玩笑。 拿来用，厂家还得给冰雪节钱，用完了把二手的机器狗拿回去，冰雪节项目组可没那么多库房。 一念通，万念通。 什么动物，人都要被机器替代了，几条机器狗还能难住项目组？开玩笑。 两人足足聊了三四个小时。 十点，罗浩告辞。 耿强意犹未尽，但他的作息规律，也不强留罗浩。 毕竟有些事儿不是光看努力的，还要看寿数。历史上，寿数决定成败的事儿不少，耿强以史为鉴，特别在意自己的身体。 下楼，罗浩看见车边站着几个人。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和人说着什么。 “大舅！你怎么在。”罗浩惊讶。 刚刚的确接到了林语鸣的微信，说是那面市里面的主管副市长来打听一下有没有可能。 可林语鸣没说自己也跟着过来。 林语鸣微笑，看着罗浩从单元里走出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满脸自豪，根本不加掩饰。 什么主管副市长，冻成狗都得在外面死冷寒天的等着自家外甥。 “小螺号，来，我给你介绍。” “大舅，这么冷，你这不是胡闹呢，冻坏了怎么办。”罗浩没搭理一边的人，拉着林语鸣的手斥责到。 林语鸣心中微暖，笑容更盛。 “没事，特意穿的军大衣，抗风的很。”林语鸣笑呵呵的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大衣。 罗浩叹了口气，还是觉得不好。 “没那么娇气，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林语鸣开始介绍来的几个人。 罗浩一一握手，寒暄了几句。 很快，他们就把话题说到“流放宁古塔”上。 罗浩把和耿强说的事儿简单描述了一下。 黑夜里，几个人的眼睛跟饿狼一样，灿灿发光。 “罗教授。”主管的副市长忘情的拉住罗浩的手，“我们也有过这个考虑，但这不是因为没有流量么。单单一个流放宁古塔的话，做不起来。” “加上冰雪节就可以了。”罗浩笑道。 “是，您这面很多构思对我们有触动，机器狗要多少钱？我知道零售价是1万2左右，批发价呢？” “耿处长的意思是不花钱。” “什么？！” “问云深处或者鹅厂要，人家大家大业的，不差这么点。用完了回头把机器狗再送回去，或者……”罗浩心念一动。 “或者什么？” “收养？您看怎么样？”罗浩心念一动，问道。 收养，其实就是转手卖掉。 “……” “……” 众人愕然，机器狗还能收养么？就是卖给游客呗，能有人收养才怪。 不过他们也没反驳罗浩，这个念头市里面已经盘算了至少有半年的时间，也做过引流，但极少有人为了一个“流放宁古塔”的梗专程来一趟。 可要是加上冰雪节，再加上其他概念，应该能支撑的起来。 罗浩一直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忽然想起了座山雕。 “座山雕……是海林的吧。” “是是是！” 林语鸣想起了什么，他挠了挠头，“我刚上学的时候，连北山都没逛，辅导员和校领导就跟我们说有个学生在海林卧轨自杀。我都不知道座山雕是海林的，就记得那里死了一个同学。” “座山雕那面……”副市长沉吟。 “找人写个剧本，群体剧本，也可以拍竖屏短剧。现在竖屏短剧的投资都不大，一个比一个粗糙。要是有大背景呢？还有成千上万的游客当群演？最起码他们出演的那段得付费吧。” 众人听的有点懵，只有跟着来的年轻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兴奋的看着罗浩。 这事儿，能成！ “你们先看，要是座山雕的项目准备做，我找写剧本的人跟你们联系。” “竖屏短剧？就是绝经相亲遇到霸总的那种么？”林语鸣问。 “大舅，你看点正经的，不过话说回来那剧还不错，我听大妮子说的。”罗浩笑道，“可不能戴着有色眼镜看。什么绝经期遇到霸总，就是吸引眼球，那部剧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哈哈哈，我就这么一说。” “行，这个存疑，我们回去商量一下。” “那就动起来吧，抓紧时间，都下雪了，距离冰雪节开幕只有1个月左右的时间。到时候一大批游客在省城转完，去长南吃吃龙江和牛，看看丹顶鹤，再去被流放宁古塔，好像搞得过。” “还有座山雕！智勇双全，拿下座山雕！”林语鸣道。 “好！罗教授，您说耿处长那面……” “应该没问题，那您先休息，等明天一早去办公室和耿处长说一声。” “好好好。”主管文旅的副市长连连说好。 罗浩说完正经事，拉着林语鸣悄悄话。他要陪着这几位，不能跟罗浩走。 而罗浩像是老年人一样絮叨，不断埋怨着林语鸣在死冷寒天中站了几个小时。 说完后，挥手道别。 看着罗浩上了车，标志307渐渐远去，主管文旅的副市长深深的叹了口气。 “您这是怎么了？刚说的不是很开心么？”林语鸣问道。 “林院长，您这个外甥真是人才。” “过奖，这个点子咱不是也想到了么，论时间的话，还是咱先想到的。而且前几年就有这个项目，跟他没什么关系。” “不不不，早早晚晚都没什么意义，我是说……” 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灯火。 耿处长家，自己是迈不进去，可林院长的外甥看样子是在耿处长家吃的饭。 这关系得好成什么样才有这种待遇。 推心置腹的朋友？ 但那种人不能谈工作，罗浩却又可以推心置腹，又能谈工作。 去家里谈工作，还不担心别人忌惮，这里面的轻重缓急拿捏尺度很难，编制内的人都懂。 但那位年轻人，林语鸣的外甥却做的行有余力。林语鸣一个电话，他就跑到耿处长家里去，毫不费力。 “我这个外甥还算是靠谱，当年高考的时候我去接他，他第一个出来的。在自来水龙头那喝水，水滴晶晶亮，洒了漫天。” 林语鸣回忆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满满幸福。 那个夏天，罗浩考上了协和医学院八年制本硕博连读，但林语鸣能记起来的就是艳阳下弯腰侧脸在水龙头那喝水的少年。 现如今，他已经长大了。 “走走走，林院长，咱们回酒店商量一下。现在巡视组查的紧，就不一起聚餐了。有关于流放宁古塔的想法，您也帮着参谋一下。” “害，我懂啥。”林语鸣微笑，“这种事儿吧，我就是看个热闹，真让我出主意我不行。” 嘴上说着不行，可林语鸣的笑已经满满的溢了出来。 508 我么，毕竟年轻些 罗浩一路上琢磨威虎山的副本，如果开发的好一点，借着雪乡的名义把当地修出来一个当年人们居住的小镇，每个游客都能扮演其中一个角色，倒也不错。 经常性的有“土匪”来打劫，遇到杨子荣，精心设计的话至少能有百十来个角色，每个角色又有几十个支线情节。 不同的支线情节能改变人物的命运。 不过要是这样的话，似乎副本有点大，太过于复杂。 但罗浩并不是很在意，这块又不是自己负责的，他们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想挣钱还不想操心费力，这世界上哪有这种好事儿。 主要是罗浩想到了一个念头——当主角杀破重重土匪来到座山雕面前的时候，发现座山雕是竹子~~~ 哈哈哈哈哈。 当然，这只是一个想法，具体实施起来肯定不能把竹子当成反派。 真要是谁这么做了，罗浩必然和他翻脸就是。 时间已经不早了，罗浩和大妮子视了个频，一边洗漱一边听大妮子说着今天琐碎的事情。 日子就这样，大部分时间都琐碎而无聊。 罗浩想起了一首歌——飞到城市的另一边。 现在自己和大妮子住在省城的东西两侧，好像异地一样。不过医院也没办法搬迁，哈动更没办法搬，只能暂时这样。 聊了半个小时，罗浩和王佳妮互道晚安。 罗浩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来到那个小镇上。 土匪呼啸而过，小镇鸡飞狗跳。 还原度极高，但绝对不是百分之百。有很多贴合现实的想象，这样才能让游客满意，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第二天一早来到医院，罗浩和陈勇说了威虎山的副本。 陈勇倒是特别感兴趣，马上联系姜文明。 这个副本指望着地方给多少钱并不实际，要是让他们做的话，最后极有可能烂尾。 做完今天的手术，罗浩开始琢磨钱的问题。 忽然，罗浩想起来杨静和说他在雪乡有一个旅店，还说有时间一起去看雪、泡温泉。 要是私人项目的话肯定能做，可等换届后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再加上穷山恶水，刁民无数，一个月的时间能搞成什么样还真就不知道。 虽然这么想，但罗浩还是给娄老板打了个电话。 “娄老板，你好啊。”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喏，你师兄准备坑人了。”陈勇捅咕了一下庄嫣，瞥着罗浩说到。 “怎么可能，我师兄不可能坑人，那叫合作共赢！”庄嫣肯定坐在罗浩这边，无论陈勇说什么她都表示反对。 “小罗教授，好久不见，我还准备这几天去找你呢。” “哦？” “今年怎么这么多科学家想来咱们国内？说实话啊罗教授，最开始您让我去挖马普所的专家的时候我只是觉得要砸钱，不断地砸钱。可事实好像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娄老板问道。 “哦，那面又有突破了？”罗浩问道。 “嗯，以前我觉得怎么都得砸点钱，现在看，似乎只要带他们来就行。钱多钱少，很多人都不是很在乎，他们要求的是一个能安稳做科学试验的场所。” “这几年每年都有2万左右的科研人员来中国，不说这个，你看着办就行，在省城么？” “傍晚飞回去。”娄老板也不问什么事儿，直接定了时间。 似乎无论什么事儿都不如罗浩一声召唤。 “行啊，那就见面聊。” 两人约好，罗浩这面冯子轩打电话过来。 挂断了娄老板的电话，罗浩接起冯子轩的电话。 “小罗，急诊科！”冯子轩也不客气，直接说道。 “好！” 罗浩大步走出办公室，庄嫣像是小跟屁虫一样跟在罗浩身后。 “病历写完了么，患者看过了么，千纸鹤叠够了么？” “师兄，你这是吾日三省吾身？”庄嫣晃荡着高马尾问道。 “这么喜欢急诊？要不要去轮转一段时间？”罗浩尾音上扬。 “我爸不让。”庄嫣直接说道。 “……”罗浩沉默。 忘了庄嫣身后还有个大boss来着。 “师兄~~~”庄嫣的声音不知不觉夹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去看眼吧，估计是什么疑难的抢救，要不然冯处长不会给我打电话。” 说着，罗浩想到了百草枯中毒的患者。 看热闹是要付出代价的，庄嫣依旧喜欢看热闹，那就是抢救百草枯中毒的患者的时候没有给她留下心理阴影。 快步来到急诊科，急诊科走廊里透着一股子消毒水、汗液、呕吐物的味道，空气都变得急躁起来。 罗浩知道自己不可能在急诊工作，夭寿哦。 很快冯子轩也赶过来。 “冯处长，什么患者？”罗浩问道。 “别提了，我一朋友，开射箭馆的，有一柄弩，客人去玩的时候私自给弩上了膛，然后……” “射到人了？” “他把自己射了个对穿。” “我艹！”罗浩惊讶。 自从上世纪末开始，别说是枪，后来连弓弩这类带有杀伤性的物品也都被收缴，罗浩还真就没见过相关的患者。 就像是912每年都组织人去鹰子那面学治疗枪伤，临床很多内容都需要大量的经验。 而罗浩缺失的正是这块。 “射到哪了？”罗浩问道。 “胸部，贯穿伤，徐主任怎么还没来？”冯子轩看向走廊的尽头。 门外传来120急救车声嘶力竭的警报声。 洗浴徐主任也一溜小跑的赶过来。 罗浩见冯子轩去和徐主任交代事情，他拿着手机走进防火通道。 “顾主任，您好。”罗浩恭恭敬敬的说道。 “小螺号啊，怎么了？” “有个弩箭贯穿伤的患者，胸部，您有什么建议么？” “没有，正常治。”顾主任轻松说道。 “？？？” “真没有，就按照普通的贯穿伤治疗。车祸现场，没见过有钢筋刺穿的患者？” “原来真的没有啊。”罗浩想了想，似乎是这么回事。 “没射中心脏就还算是好的，我遇到过一个心脏贯穿伤的患者，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后来呢？”罗浩一边和顾主任闲聊，一边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平车声。 一直没有平车声传来，罗浩也不着急。 “在急诊室把胸打开，手指头塞进去，堵住出血，然后推手术室呗。” 顾主任说得简单，可罗浩知道电话那面这位心胸外科的技术水平至少是全国前三级别的。 真正抢救过程不可能三言两语说清楚。 120急救车的声音已经消失了10秒，可依旧没有平车的声音。 罗浩奇怪，庄嫣拉着罗浩白服袖子，“师兄！” “嗯？怎么了？”罗浩也很奇怪，探头向外看去。 一个人在医生的搀扶下缓步走进来，一根弩箭在身上。要是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他用胳膊夹了一根箭。 这也行？！ 罗浩是没想过患者竟然能走进来。 这也太抗造了一些吧。 “怎么走进来的！”冯子轩低声问道。 “弩箭贯穿伤，没办法坐轮椅，平车的话也要找位置。患者说他能走……”120急救医生汇报到。 他说的都是实情，冯子轩知道的确是这样。 仔细看，一根30cm的弩箭尾端在胸前，后面有弩箭箭头穿出来。 箭头上没有血，干干净净的，透着一股子杀气。 好久没看见这种能要人命的东西了，冯子轩心里想到。 患者不太敢变换体位，一步一步缓缓的挪到抢救室。 “路上有人别120，司机师傅一脚刹车，幸好不是急刹，但也差点把箭头碰倒。”120急救医生抱怨了一句。 那画面感不要太强，罗浩跟着进了抢救室。 护士已经开始留针，把患者的衣服剪掉，并且小心翼翼的连接心电监护。 患者的脸色并不苍白，而是有些痛楚的表情。 徐主任拿着听诊器听诊，前后听了8个位置，随后放下听诊器。 “怎么样，徐主任。” “冯处长，估计是伤到了比较大的动脉，破损的瞬间血灌满了肺脏，没有气胸，但都是实音。” 罗浩大约明白徐主任说的意思，他趁着护士安装心电监护的时候自己也听了一下。 就和徐主任描述的一模一样。 心电监护上显示的生命体征完好，没有失血性休克等等，就连血氧饱和度都维持在92%左右。 要不是那支弩箭就在胸口，患者就跟没病的人一样。 “去手术室。”徐主任愁苦的挥手，让手下医生把患者送去手术室。 他们找了个平车，让患者坐在上面，缓缓的推着人去上了电梯。 “麻醉怎么办？”冯子轩问道。 “是啊，我犯愁的就是麻醉。”徐主任叹了口气，“这种外伤一般都很单纯，不像是车祸，人被撞的乱糟糟的，都碎了，到处都是问题。利器伤的话，还算是好处置。” “可问题在于患者躺不下，我要是做手术，开胸，真怕一个体位变化人就直接没了。” “我做过一台手术，患者纵膈巨大肿瘤，也是不能平卧，就坐姿手术的。” “啊？！”徐主任一怔。 怎么罗教授接触的手术级别要比自己都高。 “周老板让我去912上的台。” “就是前段时间你跟我请假，说的那台手术？”冯子轩皱眉。 “嗯。患者全程坐位，陈勇背着患者，直到手术结束。” “……” “……” 那画面感一下子升了起来，还能这么做手术么？冯子轩为之瞠目。 虽然知道是有可能的，但还是得分地儿。人家912做得，自家未必能做。 “罗教授，既然你做过，那一起吧。”徐主任不是邀请，而是直接甩锅。 罗浩却也不在乎，冯子轩冯处长把自己叫来，刚好自己又有相关经验，那就自己上呗，无所谓的。 给柳依依打了电话，罗浩要上手术肯定用的都是自己医疗组的人。 相关器械消毒也都叮嘱，要不然术中发现需要什么东西却又没有的话，会耽误不少时间。 换衣服，进手术室走廊。 一溜7、8个身高一米八以上的精壮年轻人靠着墙边站在走廊里。 “嗯？这是？” “实习生，不是说要背人么，我让教务处挑了篮球队、足球队够壮的学生来帮个忙。”徐主任道。 也行，最起码不用陈勇了。 这种脏活没什么技术含量，能不用还是最好。 “罗教授。”老柳见罗浩进来，百忙之中还是打了个招呼。 “麻醉有把握么？” “有，上次见过。912的患者复杂，这个是单纯的外伤，难度不大。”柳依依给了一个确定的答案。 又没有患者家属，都是自家人，哪怕是自己做不下来也没关系，柳依依知道。 罗浩见一个膀大腰圆的男生双手扶着患者的肩膀，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这姿势，够别扭的，罗浩心里想到。 “老师，我……我……”男同学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开始颤抖，怕耽误事，却又觉得不好意思，颤颤巍巍的说道。 “换人，扛不住就别硬撑，耽误手术。”柳依依干脆利索的说道。 罗浩微笑，和徐主任去刷手。 看样子上次陈勇从头背到尾，体力支出的并不低。 他看着不太壮，但估计要是数字化的话，体力值应该不低。 要不然也不能夜夜笙歌，却又不影响别的事儿。 “罗教授，上次患者是什么情况？”徐主任一边刷手一边八卦。 罗浩简单讲了一下，徐主任听的目瞪口呆。 短时间内肿瘤爆长，这患者换做是医大一院，肯定就不收了，让患者家属回去准备后事的好一些。 可人家912敢收，敢做，还能做成。 技术水平之间的差距几乎无法形容。 但是！ 徐主任转念之间意识到一件事——912周老板特意把罗浩叫回去做手术。 小罗可以啊。 “罗教授，手术很难做吧。”徐主任感慨道。 “要是患者能躺下的话，也不算是很难。可患者躺不下，手术比较费腰。” 费腰？ 徐主任想了半天，觉得有点夸张。 最多就是做手术的姿势不舒服，费腰还不至于。 但20分钟后，徐主任就深刻的了解什么是“费腰”。 用骨科的电锯一点点把前后穿透的弩箭锯断，全程小心翼翼，生怕弩箭一个抖动，就在患者胸腔内造成不可弥补的严重后果。 万幸的是患者的生命体征一直平稳。 开胸，手术的确有点别扭，姿势相当不舒服。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呈指数级别上涨。 因为没把弩箭完全取出来，所以患者还保持着坐姿。 只20分钟，徐主任老腰就已经失去知觉，随时随地都要断，但却麻木的让他觉得双脚都失去了知觉。 “徐主任，要不换个人？”罗浩还在有条不紊的做着手术。 “好，那谁，你扶我一下。” 徐主任转身，习惯性把双手抬到胸前，避免污染了无菌区。 可刚一转身，他就打了个趔趄。 一个大马趴直接扑到身后医生的怀里。 幸好多年做手术养成了良好的习惯，沾满鲜血的手没有到处挥舞，而是直挺挺像是木桩子一样趴了下去。 “主任！” “主任！” 身后的医生都吓坏了，一位徐主任心梗了。 罗浩看见这一幕心里想到，好像徐主任比顾主任的身体还要差一点。 不过也说得通，顾主任手术虽然比徐主任多，但他天赋高，手术做的快，以至于真正在手术台上的时间反而要比徐主任少一些。 再加上912当上主任后，真正需要顾怀明做手术的机会不多，他就是每周做个三四台手术保持一下手感。 所以他的身体情况要比徐主任好太多。 徐主任的身体早都外强中干，被无数台手术折磨完了。 “没事没事，脚麻。”徐主任解释道，“这手术，真是费腰。你们谁上，帮罗教授一把。” 有人刷手、穿衣服上台。 罗浩慢慢悠悠的做着手术，并不着急。 一点点把弩箭切断，止血，取出。 又20分钟，再换个助手后，患者终于能平卧。 “罗教授，您这身体，可不是吹的。”一个带组教授感慨道。 他扶着腰，轻轻的扭胯，也不敢活动太大劲儿。 “还行，毕竟年轻几岁。” “……” 带组教授心生迷茫。 手术台上，一般都说我就是比你大几岁而已，见过、做过的手术多。 啥时候年轻几岁也成了优势？ 又不是七老八十。 不过他想了想，叹了口气。 别说自己和徐主任，20多岁的实习生也换了5个，他们扶着患者的角度很古怪，姿势更不舒服。 全场就罗教授一人硬桥硬马、不动声色的从头到现在。 徐主任靠墙坐在地上，身边是冯子轩。 他连凳子都不敢坐，要不是在手术室、要不是冯处长亲临一线，徐主任都恨不得直接躺下。 “徐主任，你这老腰能不能行，一会去拍个核磁看看有没有间盘凸出。”冯子轩打趣道。 “唉。”徐主任叹了口气，“核磁就不用了，我知道。这回得正经躺两天，要不然缓不过来。而且还得找中医科老秦过来给我针灸。” 冯子轩想了想，“针灸治疗间盘的效果好么？” “还行，每次犯病都找他帮我下两针，过几天也就好了。” “间盘手术已经成熟了，你就没想做？” “哪敢啊，有时候手术时间长了间盘会不舒服，但只要不长时间做手术就没事。冯处长，要不把小罗调我们科得了，他前脚来，我第二天就退二线，办公室都给小罗。 我是说真的，不开玩笑。” “哈哈哈，别做梦了。”冯子轩知道徐主任是在开玩笑。 虽然徐主任为人老实、敦厚，但主任这个位置爬了一辈子，身体都累完了才险之又险的坐了上去，哪有那么轻易送人的。 哪怕是自己儿子都要犹豫一下，就别说罗浩一个外人。 “小罗能在咱们医院干几年都不一定，再说，一个心胸外科主任，小罗还真就不稀罕。” “……”徐主任知道冯子轩说得都是实情。 “我给你叫老秦来，就在这儿针灸一次，回去再说。你这也算是工伤，可别跟我要工伤补助就好。”冯子轩拿起手机，给中医科秦主任打电话。 十几分钟后，秦主任拎着针盒子走进来。 “师兄，您在？！”秦主任进门后没看徐主任，甚至都没和冯子轩打招呼，而是直接走到罗浩身后。 “？？？” “？？？” 所有人都一脑门子问号。 “秦主任，您别这么客气。” “哪里的话，要不是您坚持，我就叫一声师父了。”秦主任见罗浩没什么反应，顺杆直接爬上来。 “！！！” “！！！” “手术琢磨的怎么样？”罗浩问道。 “原理都想明白了，您有空带我做两台，我就能搞定。” “什么手术？”冯子轩一怔，问道。 “冯处长，是金针拔障术，针灸治疗白内障的一种手术。” 金针拔障术？ “教员去世前做了一只眼睛，中医的金针拔障术做的，可惜那时候教员年纪大了，另外一只眼睛直到去世的时候都一直没做。” “！！！” 金针拔障术，听起来像是伪科学。 但罗浩信誓旦旦的提到教员，冯子轩这才为之愕然。 “秦主任，麻烦您给徐主任扎几针，刚才患者坐姿，手术姿势不舒服，好像腰间盘有点问题。” “行，师兄你手术，那面交给我。保证两针下去，让老徐蹦高跳起来。”秦主任兴高采烈的说道。 “你！” “我什么我，趴下。那个谁，给秦主任铺个单子。”秦主任指挥到。 冯子轩笑吟吟的看着秦主任。 秦主任这人愿意琢磨，前几年不知道从哪看到的针灸治疗鼻炎的方法，他逮到人就要扎两针，甚至连自己找他掰颈椎都没放过。 当时冯子轩还以为秦主任要用针灸给自己治疗颈椎小关节紊乱，可没想到这货竟然拿自己当npc积累经验值。 一边扎一边还问有没有触电的酥麻感。 可就是这么股子劲儿下，秦主任半年时间掌握了针灸治疗鼻炎的方式、方法。现在省里、市里无数大佬找他扎针。 而现在，难不成秦主任开始研究腰间盘的针灸了？ 509 你知道依兰爱情故事么？ “老徐，我最近手法大涨，你来试试。”秦主任来到徐主任身边笑眯眯的说道。 徐主任注意到秦洪利胳膊下面夹着的针盒似乎和从前不一样。 不是金属制作的，而是一个木制的针盒，看着极其古朴。 像是个老物件。 高端大气上档次，和人们心中的刻板印象一样。 有没有这个木盒子，秦主任都还是秦主任，可在木盒子的衬托下，秦洪利似乎身上泛着一层光。 “老秦，你在哪弄的这针盒？”徐主任问道。 “罗教授送我的。” “！！！” 冯子轩再怎么喜怒不形于色，此时此刻神色都动了一下。 他能听出来秦洪利是要显摆一下宝贝。 要不然犹如锦衣夜行，很是无趣。 罗浩送的针盒，秦洪利见面就叫师兄，听他的意思要不是罗浩不干，他都想跪下磕俩，直接叫师父。 这话说得。 “来，躺下，你感受一下。”秦洪利扶着徐主任趴在手术室的地上。 地面上巡回护士给铺了一个无菌单，地面有点冷，但总体还好。 徐主任又不是没睡过手术室的地，他年轻的时候在手术室打地铺是经常的，他也不在乎。 趴在地上，徐主任絮叨着，“真是老了，不到20分钟，腰跟折了似的。” “害，早就让你天天去我那，但你不信啊，多大岁数了还嘴硬。”秦洪利打开针盒，捻起一枚针灸针。 说是针灸针，其实是一次性的针灸针。秦洪利在木盒子里拿出来一个塑料封装的针灸针的袋子，略有些low。 针灸针极细，捻在手中针尖微微颤抖。 这一刻，秦洪利的确有点老中医的架势。 还是那种身怀绝技，一套阴阳五行八卦河洛天上地下唯我独尊针法扎下去，死人也能回阳三天的那种。 冯子轩不再看手术，有罗浩在，手术肯定没问题。 他感兴趣的事儿是针灸。 罗浩没有中医证，他手里的7个执业证冯子轩倒背如流。 所以呢？罗浩就收了一个徒弟？ 念头及此，冯子轩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 秦洪利有意炫技，他手指轻弹在针灸针上，隐约之中若有若无的龙吟声传出。 随即他手腕一晃，针灸针纹丝不动，随后落在徐主任的后背上。 “我艹，你给我扎的是什么？！”徐主任马上就觉得不对劲。 “嘿。”秦洪利满脸得意，“你老实趴着，别动。这针是雷击木韵养出来的，本身就有微弱的电流，不用通电。” “……” “……” 冯子轩怔住。 雷击木他倒是知道，罗浩好像一直和姑苏那面的工业园有联系，制作雷击木来着。 只是没想到用雷击木做的针盒竟然还能韵养针灸针，让针灸针的针里有轻微电流存在。 “这是自己人，我跟你说的实话，要是患者，我肯定是另外一套说辞。” “说什么？”徐主任瓮声瓮气的问道。 “天地至宝什么的，你以为就你们心胸外科能骗患者？你们那点骗术还想和前年传承的中医比？扯淡。” “我什么时候骗患者了！” “开玩笑的，你别动，老老实实趴着。真要是扎偏了，小心瘫痪。”秦洪利恐吓道，“冯处长可在这儿呢，能作证，出事我也不管你。” 徐主任老老实实的趴着，一句屁话都不敢多说。 秦洪利扎的也不多，只有12针，扎完后轻轻捻动，“老徐，感觉怎么样？” “麻酥酥的，比在你科里通电的针灸感觉还要强。”徐主任老老实实的说自己的感受。 “那是，以后这套针不用通电了。”秦洪利眉开眼笑。 他只在自己身上试过，知道有作用，这是第一次得到患者的认可。 秦洪利很是得意。 “仔细说说。” “呃~~~”徐主任一怔，他也感觉到今天的针灸针和以往的不一样。 但要仔细说的话，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秦洪利也没催促，他也清楚有些感觉是无法描述的，就算是让他自己描述被针灸针扎在穴位里的感觉，他也做不到。 过了几分钟，徐主任叹了口气，“都说穴位是民国时期杜撰出来……” “那是点穴，民国时期的武侠杜撰，说什么胡话呢。穴位可是从古到今的医书里都有的，你不懂别瞎说。”秦洪利纠正。 “对对对，点穴。我之前就当笑话看，谁知道现在我真的信了。” “哦？” 徐主任刚要继续说，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老徐？继续啊，你多说几句。说实话，师兄送我的针盒我……” 没等秦洪利说完，徐主任挣扎着要站起来。 “你老实点！” “我！”一向老实巴交的徐主任根本不听秦洪利的话，挣扎着跪在地上，手伸到裤子的位置。 “老徐？你疯了？！”秦洪利一怔。 等徐主任的手摸到裤子的时候，他难看的脸色这才稍微好转。 “你怎么了徐主任？”冯子轩问道。 “冯处长，我……我……我刚才以为我尿裤子了。” “嘎！”庄嫣瞪大眼睛看着徐主任。 好端端怎么觉得自己尿裤子了呢。 徐主任有些疑惑，上下摸了摸，的确没摸到湿漉漉的地方，也没有腥臊恶臭的味道，这才放心。 “老秦，我动了，针没事吧。” “你可别说话了，赶紧趴下吧。”秦主任阴沉着脸一巴掌拍在徐主任的后脑勺上，“老老实实的。” “嗯。” 等徐主任趴下，秦洪利纠正了针灸的位置后，这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徐主任经常找自己针灸，他不是那种医从性极差的患者。 而且来的时候每一个动作徐主任都小心翼翼，可刚刚从骑上爬起来，跪着摸裤子的动作很连贯。 “老徐，你好了？” 秦主任小心翼翼的试探询问。 “啊？啊！”徐主任接连啊了两声。 连他自己都不信自己好了。 “好像是好了一些，徐主任你刚才到底怎么了？”冯子轩把话题拉扯回来。 “冯处长，我刚才觉得腰以下有一阵暖流，我还以为是把我扎坏了，大小便失禁了。” “靠，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么？！”秦洪利斥道，“医大的学生把自己扎瘫痪了，我硬生生给扎回来，这事儿你不知道？” 前段时间中医系的医学生上了针灸课，年轻人胆子是真大，也好学，回寝室自己给自己扎针，结果扎的大小便失禁。 后来是秦洪利给他行针14天，彻底痊愈的。 这件事被大家引为笑谈。 “知道，知道。”徐主任讪讪的说道，“可我没想到劲儿上的这么快。我那时候就觉得腰以下暖和，就像是……” “咳咳。” 徐主任不好意思的干咳了两声。 这回连秦洪利都怔住，他没想到效果竟然立竿见影。 雷击木，原本秦洪利只当是一个玩笑，自己身上试了试，有点效果，但他也不知道在患者身上用竟然有神奇的功效。 不光是秦洪利，就连罗浩都微微怔了一下，1秒钟后，手里藏着的线剪子转了180°，把线结剪断。 “这么神奇么？老徐你确定？”秦洪利急吼吼的问道。 “你不知道？” “我是第一次用这种针灸针……” 徐主任试了试，“我好想的确好一些了，稍等，骨科在手术呢么？” “去叫个骨科医生来。” “不用，就肢体抬高试验，等一会我拔针拔掉试一试。”秦主任道，“我在空总学过。” 手术室里没人质疑，大家都很好奇，就连罗浩都一边做手术一边等秦洪利的查体。 “小罗，手术怎么样？” “没问题，徐主任说得对，简单的外伤，只要把弩箭拔出去就行。左肺上下叶都破了，还有一根肋骨骨折，别的没什么。” “那就好。下来，用去icu么？”冯子轩问道。 “不用，一两天就能下地，多活动活动很快能出院。”罗浩有条不紊的做着手术，对面的带组教授打起精神配合，但却始终跟不上罗浩的速度。 “罗教授，您慢着点，我跟不上。”对面的带组教授苦恼的说道。 “哦哦哦。”罗浩笑了笑。 “感觉自从我家主任说有异常感觉，您的速度就快了。”带组教授见罗浩的速度慢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我之前以为您是正常手术，没想到您是一直在悠着做，这是等我呢。” “还行，也不算是悠着，就是正常手术。”罗浩微笑，“徐主任没事，那就慢慢来。” 十五分钟后，秦洪利拔下针灸针。 他拔针的手法比较细，手腕带动手指，针灸针在穴位里转动，然后拔出来。 “老徐，你手术没少做啊，屁股真翘。”秦主任哈哈一笑。 “别闹，小年轻的拿这个开玩笑，我老了，接受不了。”徐主任翻了个身，舒舒服服的躺在地上，“老秦，你做直腿抬高试验的时候慢着点，别把我弄疼了。” “你喊吧，喊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你。” “这种恶俗的烂梗就别说了，赶紧的。”冯子轩斥道。 秦洪利对医务处长有着最基本的尊重，他一手握住徐主任的踝部，另一手置于膝关节上方，使膝关节保持伸直位，抬高到一定角度。 “有没有感觉？” “不疼，就是筋短，拉着有点不舒服。”徐主任也颇为惊喜，他还以为这次自己犯病至少要十天半个月走路不利索呢，没想到扎完针就好了，估计睡一觉明天起来能跟没事儿人一样。 至于秦洪利做的检查，是临床常用的检查手段。 正常人在仰卧位时下肢伸直，被动抬高的角度为60°～120°，在抬高下肢至30°～70°时，神经根可在椎间孔里拉长2～5毫米，并无疼痛感，所以以抬高70°以上为正常。 秦洪利说笑是说笑，但手上有数，绝对不会以故意弄疼徐主任为乐。 抬到70°，徐主任还是没有特别痛苦的表情，秦洪利这回真的信的。 我艹，自己的功力大涨！ 这根武侠里掉到山崖里面捡到绝世武功有什么区别？！ 还有白胡子老爷爷传功给自己……长相年轻的老爷爷传功。人家罗教授是吃了人参果，看着年轻而已，秦洪利心里想到。 刚刚徐主任腰间盘凸出，疼的不敢动。几针下去，20分钟，彻底痊愈？！ 效果神奇到连秦洪利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地步。 他国字脸上满是红晕，激动的手有点抖。 “老徐，试探着起来，活动一下。” “呃，会不会有点早。” “直腿抬高试验是阴性，你装什么病，还想泡个工伤，让医院赔你钱是怎么着。” 徐主任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缓缓的坐起身，微微动了动。 没事！ 他在秦洪利和其他人的搀扶下站起来。 好像真的好了！！ “老秦，我真的好了。” “你自己走下。” 秦洪利见徐主任行走自如，一点痛感都没有，脸色变得异常古怪。 “秦主任，回头我给你点木头，你自己做针盒。”罗浩虽然没看见秦洪利的表情，但却直接说到了他内心深处。 “嗯嗯嗯！”秦洪利连连点头，“师兄，谢谢，谢谢。我开始以为就是个摆件，没想到真有用！还是这么大的用处！” “我也没想到，有用就好。”罗浩伸手，“温盐水。” 巡回护士连忙道歉，“罗教授，光顾着看了，我这就去取。” 她快步跑出去，临出门的时候小声唠叨，“手术怎么做的这么快。” 冯子轩起身，走到手术台前看了一眼。 肺叶已经缝上，连肋骨骨折的位置都用肋骨环抱器固定好。 “小罗，咱俩回去吧，关胸让胸科的人自己来就行。” “好。” 罗浩也没犹豫，转身下台。 “小罗，秦主任的针盒是你做的？” 回到更衣室，冯子轩问道。 “不是我，是陈勇做的。前一阵子不是弄了一些雷击木么，他说书上写的，雷击木做针盒，和针灸八字合。” 八字合。 冯子轩对这个描述表示遗憾。 “真的很神奇，老徐是老实人，心里不藏事，不作假。”冯子轩点评。 “我也没想到，找机会研究一下。” 冯子轩也没过多说什么，就是想到以后医大一院的中医科能变成省内的一个重点科室，来往患者络绎不绝，心里就有些开心。 虽然工作上冯子轩都是本着不出事为主，但并不意味他办事糊弄。 能让患者的临床症状缓解，那肯定是好事。 “小罗，厉害！”冯子轩赞道。 “还好，还好。倒是冯处长您射箭馆的朋友怎么办？” “只要人不死，都好商量。话说弩箭这东西好像违规，大不了没收，赔点钱就得了。这种利器还敢私藏，有毛病。不过他们就好这口，管的越严拿出来显摆一下就越开心。 你说，这都是什么心态。” “嘿。”罗浩嘿嘿一笑，心里若有所思。 “不过话说回来啊，小罗，我是真没想到手术竟然会这么简单。”冯子轩道。 “这个还好，我看美剧，实习医生格蕾里有一集是自制的火箭弹扎在胸口位置，只要动作稍大就会引爆火箭弹。那种，才是真有难度。” “！！！” 冯子轩一怔，自制火箭弹？！ 不过转念之间了然，这也就是国内禁止，要不然以现在的工业能力，私人在家用手搓都能搓出来。 要是那样的话，不一定会惹出多少乱子。 弩箭，贯穿伤，冯子轩心里重新盘了一下，但无论再怎么古怪的伤似乎都赶不上秦洪利的针灸针。 就像是看一个胡乱杜撰的电视剧一样，徐主任就那么水灵灵的站起来了。 冯子轩心里有猜测，估计徐主任怎么都得三五八天才能勉强下地，手术的确费腰。 可12针，半个小时，他就好了。 “小罗，针灸拔障术是……的确好用，对吧。” “对，但是我不想接触。冯处长您也知道，这方面的争论比较激烈，而且吧，中医要分人。秦主任算是有天赋的，应该没问题。其他呢，我倒是觉得眼科医生比较适合，但她们没有中医的执业证。” 冯子轩沉默。 “您有空劝劝秦主任，别让他开展的太快，小心步子迈大了扯到蛋。” “哈哈哈哈。”冯子轩大笑，他明白罗浩的意思。 小罗是真狗啊，连当年教员用的术式都不愿意张扬，行事低调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估计要是从院方进行宣传的话，得等小罗走。他要是在的话，是一个巨大的阻碍。 不过冯子轩转念一想，小罗说中医针灸要看天赋的，他也说了秦主任是那种有天赋的人。 这也就意味着其他人未必能接上，也就是未必能大规模开展。 就秦主任一位，能做的手术有限。 好吧，那就这样好了，冯子轩微笑。 “小罗，最近忙什么么？”冯子轩问道。 “这不是冰雪节要开幕了么，我大舅是牧医毕业的，他们文旅的副市长找到医科大学的老校长，又来找到我，看看能不能多分点流量。” 这线条也太长了吧，人托人再托人、又托人，麻烦的要命。冯子轩琢磨了一下，哑然失笑。 “咱省城都没开发好，别说那面了。” “流放宁古塔的项目，再加上威虎山。”罗浩道。 “？？？”冯子轩一怔。 咦？有点搞头啊。 “冯处长，一会娄老板回来，我俩约了晚饭，聊一下雪乡改造的事儿。说是雪乡，现在制雪机也不贵，电更是充沛，哪都是雪乡。” 冯子轩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死死的盯着罗浩。 “呃，冯处长，您？” “依兰爱情故事，听过么？” “老妹儿啊，你等会儿啊，咱俩破个闷儿啊。你猜那，我心里儿啊，装的是哪个人儿啊。”罗浩轻声哼道。 “对，就是这个！”冯子轩认认真真的说道，“省城周边就有各种文化古迹，虽然对咱来讲有点拿不出手，但总归有个看点。” “什么看点？”罗浩疑惑。 冯子轩在说什么，他还真就不知道。 依兰爱情故事？贾玲唱过，难道要把贾玲请来？ “宋徽宗被俘后，徽宗二帝在汴京，就是现在的河南开封被押，先是被囚禁在燕京，途径中京，现内蒙古宁城西大明城。 住在契丹的原相国府中，这个住宿的待遇，在当年的东北地区也算是上乘了。 之后到金国首都上京，就是省城南面的阿城区，在完颜阿骨打庙宇，完成了屈辱的“牵羊之礼”受降仪式，徽宗二帝分别被封为“昏德公”正二品官员，“昏德侯”正三品官员，他们在这里住了两个月。” “1128年10月，又向西来到韩州，就是今天宁辽昌图八面坡，此时徽钦二帝一行还剩900人，为了安置他们，将城内的女真人全部迁出，只供他们居住。 在这里被赐大约50公顷地，供其耕种。 两年后，南宋采取了一系列军事行动后，岳飞收复建康城。徽钦二帝的地位又被提高了，金太宗害怕宋军攻打过解救徽钦二帝，于是又向东押往内地。 根据宋《北狩行录》记载，从韩州出发，经信州到伊通河坐船，进入第二松花江，向西北航行，通过嫩江进入松花江，沿着松花江顺流而下，历时46天，到达五国头城。” “这里，就是依兰啊！” “……” 罗浩直挠头，冯子轩看样子很兴奋，他说了一连串的东西，看样子一早就研究过。 “哈哈哈，小罗，振兴家乡经济么，我也是有研究的。” “您家是依兰的？” “嗯。”冯子轩点头，“前些年回老家和县长吃饭，说起这事儿，他们倒是建了一个徽宗当年住的地儿的遗址。你知道，这种事儿都要抢的，史料记载也有含糊不清的地方。” “那倒是，现在连花果山都有好几个。” “可没什么流量，而且北狩这种事儿，说出来是真难听。”冯子轩深深的叹了口气。 “郾城之战，岳飞背嵬军破铁浮图，迎二圣回京。要是我琢磨，最后设定在依兰，可以做个郾城之战的背景。” “？？？” …… …… 注：前年设计大纲的时候本来想写流放宁古塔，但看冰雪节已经大范围铺开了，修改了大纲。这段只能遗憾略写。 510 全息影像 “……”冯子轩沉默。 罗浩说的好听，郾城之战，那得多大排场。 听起来恢弘，岳家军对拐子马，可这种恢弘的大场面省城所有机构合在一起都做不出来。 真要是随便糊弄一下，那就是个笑话，还不如不做。 “可以设计一个副本，千八百的机器人战斗一下就可以。”罗浩已经切换到另外一个频道里，开始和冯子轩掰手指头说，“游客在城区里面，扮演各种角色，平民么，岳飞岳大人在外面打仗，就跟看电影一样，还是纯粹的3d裸眼。” “？？？” 冯子轩还是没概念。 罗浩也没多讲，他只是暗自把依兰爱情故事记下来，准备回去查一下资料。 冯子轩说的太啰嗦，要是有机会的话，肯定不能跟人这么介绍。 “今年估计不行，要是可以，未来一两年可以试着做一下。”罗浩笑道，“还有不到一个月，现在再做什么都晚了。” “那倒是，冰雪节开了多少年，每年都赔，有一年天暖的特别早，冰雕融化倒下去还砸死过人。但就这么苦苦熬着，终于熬到了流量。” 罗浩微笑，这倒是。 苦苦熬了十几二十年，终于熬来了流量，能一放光芒。 因为想到的几件事都比较大，所以罗浩有些纠结，投放几千台机器人？ 太多了……而且类似于手术室里用的机器人并不多，成本巨高。 回到病区，罗浩捻着手机给叶青青发了一条信息。 【在忙什么？】 【做试验，正在跳舞，据说是之前师兄留下来的经验。】 【不用上香？】 【暂时还不用，我刚准备好，你等我跳完再说。】 罗浩微笑。 程序代码和做试验是最科学的事情，可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但凡有人跑通了某个实验项目，下一次肯定要按照上一次的流程走，哪怕中间吃了一个馒头、跳一段舞。 跳段舞也正常，还没跪着给机器磕头呢。 据说隔壁学校有个博士做试验快做疯了，延毕了3年，他都准备一死了之。 后来给机器磕了仨头，试验竟然就过了，而且还在顶级期刊上发表了论文。 从此那位师兄走上了康庄大道。 之后有人重复这项试验，不磕头就不行，也不知道是哪个细节出问题。 有人尝试停顿一分钟，大约就是磕头的时间，但依旧失败。 像叶青青要跳舞这种，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这还算是好的，罗浩在协和的时候看见过一台97年的电脑，因为是国有资产，所以电脑不坏也不能报废，这里面涉及到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没人愿意碰这个霉头。 那台电脑叫小芳，第一任使用者给起的名字。现在已经30年左右了，开机就要好几分钟。 开机前，要温言细语的跟“小芳”说话，说好听的，给“小芳”提供情绪价值，使用的时候也要不断聊天。 罗浩都感觉那台97年的电脑成精了。 只要说好听的，让“小芳”满意，开机到关机就能顺顺利利。要是不说，到处都是毛病，仿佛成了精的电脑和使用者在做对似的。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学支持，罗浩也说不清。 几分钟后，叶青青的信息过来。 【搞定，有事？】 罗浩想了想，把电话打过去，和叶青青交流了一下。 叶青青对罗好天马行空的想法表示惊讶，几千台机器人演戏，现在根本控制不了，还是机器狗拉雪橇比较现实。 “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误判？” “误判？” “说不清楚，你来我实验室。” 说完，叶青青就挂断电话。 叶青青主要研究方向在材料学的应用上，至于其他的，罗浩并不太了解。 看了眼时间，娄老板也要到了，罗浩先去机场接娄老板。 这位可以说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罗浩可不好意思太过于轻慢。 车还没修好，罗浩只能滴了一台车去。 反正娄老板自己有车。 “罗教授，我刷短视频看到你了。”见面后娄老板就兴高采烈的说道。 “啊？看到我什么了？” “一个人开车突发心梗，顶开前面的车就直接撞向人群。视频里，标志307一个几乎原地漂移转向，帅！我就说您从前开过赛车，您一直谦虚，就那一下就露馅了。”娄老板兴奋的说道。 罗浩叹了口气。 短视频时代真是麻烦，自己不经意间竟然被人挂到了网上。 “罗教授，我就说您的车技肯定好！” “还行，还行。” 见罗浩不是很想谈这件事，娄老板直接转移话题。 “罗教授，你说的冰雪节项目的延伸我想了一下，有搞头。” “哦？” 两人上车，娄老板打开冰箱，做了个请的手势。 罗浩拿了一瓶水，娄老板摸了下迈凯伦12年，最后也拿了一瓶水。 “酒瘾这么大？”罗浩问道。 “呵呵，还行。”娄老板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雪乡，最开始我是有投资的，但投资少，我也懒得管。就当到时候有个地儿招待朋友，不过现在制雪机有点意思。” “我去年招待朋友去，提前用20多台制雪机吹了3天3夜。” 罗浩笑了，听着似乎很奢华，其实是时代变了。 电力不成问题的前提下，拉来20多台制雪机，租金成本是有限的。 “泡温泉的时候开了3台制雪机在远处吹，缺点是声音太大，后来让我给喊停了。要是哪家厂子造出来无声的制雪机的话，我肯定要买。”娄老板补充道。 “一边人工吹雪，一边泡在温泉里喝迈凯伦？” “哈哈哈哈！”娄老板得意的大笑，“雪，不成问题，不用看天吃饭。剩下的就是造一批房子，结实点，别塌了就行，用不了多久。” “然后呢？”罗浩饶有兴致的问道。 “然后就把游客当成流放三千里的罪犯给关进去，以后就是他们劳动改造的地儿了。” “白雪皑皑，总归……罗教授，您不是南方人，我给您讲件事。” “几年前我还有一个驾校，当时还能买证，就是管的比较严，需要人来住1个月。” 罗浩惊讶，娄老板底蕴深厚，驾校这种无本万利的买卖他都能伸手进去。 不知道他当时做的谁的白手套。 娄老板矜持一笑，“大老板被抓了，驾校也没了，那都是前尘往事。” “后来呢？” “来了一批三十几个南方人，以温州那面为主。下雪的时候他们那叫一个开心，那年雪不大，但他们兴奋的不行，把驾校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抱着雪、在雪堆里打滚，开心的差点没哭出来。” “我看那意思，要是允许，他们就在雪壳子里睡都没问题。” “别把人给冻坏了。”罗浩笑道。 “说的是这个意思，南方人喜欢雪，要营造出来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那种气氛。衣服，不能给他们穿多了，冷，是一个要素。” “……” 娄老板其实对这点小钱没什么兴趣，但罗浩想“玩”，娄老板一路绞尽脑汁的琢磨。 他掰着手指头数一二三四五，把自己想到的都说出来。 罗浩觉得蛮有意思的。 说着，车开到工大门口。因为没有通行证，所以只能下车步行。 “罗教授，比不上您的车。”娄老板有些歉意。 他见过罗浩的车上有各式各样的通行证，很多机构都是涉密的，他再有钱也进不去。 进工大，还得靠罗浩的电话。 “走两步，没多远。”罗浩笑笑，和娄老板并肩前行。 “娄老板，问您一件事儿。” “罗教授，你说。” “按说这也没几个钱，尤其是和文旅那面合作，属于一个比较头疼的项目。挣，是挣不到钱的，有可能还赔钱，您怎么这么大的兴致？” “陈医生没跟您说？” “说什么？” “害，我儿子那时候不是生病么，我找了很多关系才联系到陈家……陈医生。”娄老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陈勇没说过这事儿。 “陈医生给算了一卦，说您牵头，我跟在后面就吃香的喝辣的。我儿子不是让我撵走了么，没想到这小子在非洲干的风生水起。” “有些活不放心交给马壮他们，刚好我儿子在，就让他试试手。平时不正经，但的确是老子的种，做生意的时候精明着呢。” 这都啥啊，罗浩心里想到。 估计是陈勇胡说八道，娄老板却当了真。 但这事儿好像也落了地，要不然在远东的煤矿也不能有娄老板分一杯羹的机会。 “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去龙虎山后山烧香，道长也是这么说的。只是没有陈……医生说的详细。” “龙虎山后山？” “害，也不是什么去不得的地方，一个已经糊了的小明星通过道教协会去烧了柱香，今年好像直播带货又翻红了，这人的气运真心不能琢磨。” “说远了，说远了，我就是觉得罗教授做的都是正经事，少赔点能博您开心的话，那我可挣大发了。” 娄老板没有隐瞒，有什么说什么。 罗浩笑了笑。 “咱来工大干什么，罗教授？”娄老板问道。 “我小妹儿在这儿读博，做试验，机器人的相关领域。我不是琢磨要复原背嵬军血战拐子马么，看看技术能不能支持，几千台机器人也就差不多了。” “……”娄老板怔住。 几千台机器人，还原背嵬军血战拐子马？！ 罗教授可真能想，这心思可是够野的。 几千台机器狗得将近一个亿，那还是世面上能见到的玩具机器狗，根本不能复原罗教授说得内容。 要是彻底还原，没几十个亿下不来，这还不包括后期保养、人员花销等等。 要是上面风向一个变化，这些钱就都打水漂了，娄老板觉得不靠谱。 于是，娄老板沉默了。 “青青跟我说让我来看一眼，也不知道这丫头搞什么鬼。”罗浩笑着解释。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很快来到叶青青的试验室附近。 天已经黑了，彤云密布，下起了皑皑白雪。 白雪中，一片雾蒙蒙的。 电话响起，罗浩接起手机。 “师兄，你到哪了？” “快了，已经能看见你试验室了。” “嘿嘿，我早都看见你了，就是问一下。”叶青青笑呵呵的说道。 说完，她挂断电话。 罗浩一怔，按照他对叶青青的了解，这丫头肯定是用无人机或者是校内的监控视频看见了自己，然后还要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估计接电话的动作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要干什么？罗浩心中有些疑惑。 罗浩左右看看，没什么异常，但心里已经开始警惕，甚至做好了开启种族天赋——冷静狂暴的准备。 从小到大，叶青青没少吓唬过自己，不过罗浩知道自己不会怕叶青青忽然跑出来。 但其他的么……那就说不准了。 走进试验楼，登记备案，罗浩和娄老板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但却一点都不冷清。 试验楼里灯火通明，罗浩少不得嘱咐娄老板别乱看，以免惹了麻烦。 这时候罗浩已经有些后悔，以后不能带娄老板这种外人来试验楼，这次是自己说的有些忘形。 以后要切记。 虽然能带外人来的实验室没什么好保密的，但万一呢。 来到叶青青的试验室门外，罗浩敲了敲门。 “是师兄么？进来进来。”叶青青的声音传出来，门是虚掩的，罗浩推门后没走进去，而是先看了一眼。 试验室外间是换衣服的地方，干干净净，地上放着一双鞋，看样式应该是叶青青的。 “师兄，进来。”叶青青在里面招呼道。 一切都很正常，可就是这种正常再加上刚接到叶青青的电话，让罗浩心里有些异样。 至于哪里不对劲，罗浩也说不出来。 娄老板谨慎的进来，微微低头，没敢东张西望。 随着他走进来，试验室的门自己关上。 砰~ 娄老板被吓了一跳。 见识门自动关上，娄老板勉强挤出一丝笑。 还没等他说话，灯光开始明暗闪烁。 罗浩心中苦笑，果然，叶青青这个小丫头要吓唬自己。 “师兄，进来啊，给你看个好玩的。”叶青青的声音传来，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拐角试验室里的叶青青的声音变得缥缈了起来。 娄老板脸色“刷”的一下子变白，差点就一把抓住罗浩的胳膊。 叶青青的话语里隐约带着一个笑声。 笑声轻盈，可却没有丝毫欢愉，再远处还能听到锣鼓声。 灯光彻底暗下去，但不到1秒钟，一道光影落下，罗浩注意到叶青青的鞋忽然不见了。 摆在那里的是一双绣花鞋。 绣花鞋？！ 随后远处的锣鼓声变成了唢呐吹出来的百鸟朝凤。 罗浩身上有鸡皮疙瘩泛起来，听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 娄老板下意识想跑，身子撞到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生要强的娄老板恼羞成怒，隐约中略显狰狞，之前脸上的温和荡然无存，一股子杀气冒了出来。 “罗教授，你别怕，我在井里的时候……” 井里。 眼前的光影和声音罗浩没害怕，倒是娄老板一句话让罗浩身上泛起了一层寒颤。 他是挖煤的，井下，罗浩旋即明白。 “不用，等等。”罗浩轻声说道。 声音刚落，白雾蒙蒙而起，几个脸色惨白的人抬着红色的轿子在大雾中若隐若现。 唢呐声跟在轿子后，直击人心。 罗浩猛然看见抬轿子的人脚不沾地，轻轻的在飘着。 走马灯？ 罗浩心里闪出一个念头。 眼前这东西不是叶青青搞出来的，难道说以前工大……据说工大校园当年建造的时候有野坟圈子，最开始经常闹鬼来着，后来第一任校长开了几枪，镇住恶鬼。 这是又开始闹起来了？ 罗浩感觉有点冷，白色的雾气若隐若现，红色的大花轿就在雾气中穿行，不远处仿佛还有笑声传来。 笑声中毫无笑意，更多阴冷，仿佛笑的人已经看到了罗浩，在嘲笑他。 “咯吱~~~”轿子落地，一只雪白的脚伸出来，踩在红绣鞋上。 脚，很白。 鞋，很红。 一道暗红色的血顺着裤脚流下来，落在红绣鞋上。 那只鞋仿佛是活物，大口的吞噬着鲜血样的东西。 甚至能听到鞋子发出来吧唧吧唧的声音。 声音细微，但在唢呐声中，这声音虽然低，却无时无刻不在耳边回绕，这都不算，罗浩在吧唧的声音里能有一种鞋子“很满意”的错觉。 一股阴寒直透心底，罗浩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踩在红绣鞋上的那只脚皮肤惨白，罗浩估计怕是再过几个小时就会有尸斑。 这绝对不是人类皮肤的颜色，哪怕是那帮白皮的白也不是这样的。 脚没有像轿夫一样飘在半空中，红绣鞋随着那只脚踩稳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液体汩汩而出，无穷无尽。 “新郎官~~~” 一个尖锐的声音高声喊道。 四名轿夫忽然齐刷刷的看向罗浩。 他们的目光宛如实质一般落在罗浩的身上。 “接亲还穿的这么随意，你呀。”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随后另外一只脚落地，轿子里的人披着凤冠霞帔缓缓走向罗浩。 啪叽~ 啪叽~~ 鞋子仿佛浸了水，她每迈出一步都湿漉漉的，让罗浩心中厌烦。 “等你等好久了。” 咯咯咯~~~ 娄老板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他双手握拳，就差一拳砸出去。 可他到底还是没敢。 “好了。”罗浩吁了口气，“别闹了，我看看你是谁。” 罗浩说着，伸手去揭凤冠霞帔。 “别！”娄老板大惊。 可罗浩的手已经碰到轿子里下来的那位。 让娄老板不可思议的画面出现了，罗浩的手直接穿过了凤冠霞帔，而那些物质瞬间变成光影、尘埃，肉眼可见的在罗浩手掌、手臂周围徘徊，还带着残影。 这一幕，像极了少年郎追忆自己的尘封往事。 往事如风，抓不住，也回不去。 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做得再像也终不似少年游。 哪怕她就站在面前，依旧抓不住。 “青青，不闹了，这是全息光影么？”罗浩没有任何情绪，就那么水灵灵的走了过去。 砰~~~ 罗浩的手碰到了不远处的墙。 “真没趣啊，每次都吓不到你。”叶青青的声音传来。 而大花轿、红绣鞋、轿夫、女人随着灯光亮起化作无数尘埃落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娄老板目瞪口呆。 刚刚那一幕真实的就像是自己曾经在矿井下出现的走马灯。 逼真，完全看不出来任何破绽。 哪怕那些光影就在自己眼前，它们就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直接降临似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娄老板回忆着刚刚的那一幕，最大的缺点应该是从轿子里下来的人应该不是罗浩的女朋友。 如果是，那么当时的画面堪称震撼。 “你还算懂点事，没把大妮子弄进去。”罗浩沉声说道。 “我不敢啊，怕你打死我。再说，就是开个玩笑，何必惹你生气。”叶青青道。 忽然从鬼婚到了工大试验室，娄老板恍惚中看见叶青青穿着白大褂走出来。 “你怎么就不害怕，怎么就不害怕！”叶青青质问。 “要是下来的是大妮子，我估计我会多想两秒钟。”罗浩微笑。 其实哪怕不是大妮子，罗浩也有些恍惚。只是胸前的八卦镜没有丝毫反应，罗浩在电光石火的瞬间想到应该是全息影像技术。 只是，这比自己了解到的全息影像技术要先进。 “师兄，这是我一个朋友，刚好忙完课题，跟着话剧团跑了几个地儿，发现没问题，就来省城准备看冰雪节。”叶青青招手，一个小女生怯生生的走出来。 她身高一米六左右，圆脸，脸上促狭的笑着，似乎在惋惜没有吓到罗浩。 “协和罗师兄，久仰久仰。”女生伸手，“我叫张雅楠，做全息影像技术研究的。” 罗浩伸手和她握了一下。 手很凉。 罗浩甚至做好了灯光再次闪烁，张雅楠自我介绍完后一眨眼的功夫身上就出现红色嫁衣的画面。 但一切都没出现，张雅楠就这么站在面前。 511 为什么这么快？因为有人在地下700米夜以继日做试验 “你好，我是罗浩。” “罗师兄，我真的不是客气，最后试验关口我还去买了你女朋友卖的爱因斯坦的大脑。”张雅楠客客气气的与罗浩套近乎。 “……” 罗浩早就把爱因斯坦的大脑忘的一干二净，都快一年了，怎么还有人买。 “师兄，我现在做试验每次只要买爱因斯坦的大脑就会成功，不买就会失败。”张雅楠抱怨，“一年要花好几百，这都是小事，我担心的是你女朋友什么时候不卖了，那可怎么办？！” “哈哈哈。”罗浩哈哈一笑。 但笑声里殊无笑意，看样子对刚刚叶青青的行为还是有些芥蒂。 “师兄，别生气么。”叶青青笑着抱了一下罗浩，“本来是想要吓唬一下你，但你不是说要几千台机器人么，完全没必要，给你看看全息影像技术，那些非要去流放宁古塔的人到时候看片就不得了。” “！！！” 罗浩认为叶青青说得对。 最开始拍张照片，然后走个流程，乘坐机器狗拉的爬犁在雪地里走一两个小时，大家玩的开心也就算了，可不敢时间太长。 然后坐车来到雪乡，就算是流放地，到时候让他们看看片子。 还真能让游客吃不饱、穿不暖，“享受”流放之苦？ 换做是依兰也一样，焦点可以放在宋徽宗身上。 当然，不能是宋徽宗本人，宋徽宗就是一台机器人，游客扮演它的各种随从，被流放到依兰。 最后全息影像投放岳飞带着背嵬军大破金军，一路北伐到依兰，汉家天下光复。 成本减少了无数。 至于中间的细节，要是三天三夜的旅游团的话，可以分成几个话剧片段。 这样的话…… “师兄，你想什么呢？”叶青青问道。 “我在想你说的，张雅楠，是吧。”罗浩微笑，“你跟着话剧团？也用全息影像技术么？” “是啊，话剧《巾帼》，整体反应相当不错。” “话剧？”娄老板这时候才如梦方醒，本来不应该说话的时候喃喃自语了一句。 “呵呵，全息投影技术本来最适合应用在话剧舞台上，或者是庆典的空中。在这么小的地方展示，缺点还是很多，容易穿帮。” 穿帮，她竟然说穿帮！！ “你是公司的技术人员？” “算是吧，公司是我老板开的，我是他的博士，负责在下面跑腿。”张雅楠回答道。 娄老板的目光闪烁，很明显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还不错的技术，下次别拿来吓唬人，真容易吓出心梗。”罗浩道。 “喏，我跟你说学医最无趣了。”叶青青拉着张雅楠的手鄙夷道，“张嘴闭嘴肯定说是心梗，万一猝死之类的话。他们嘴里面就没点吉利话，可能是平时看多了。 真要是生病，只要不死，他们却说没事没事，小毛病。我爸在家就这样，一群直男。” “嘿。”张雅楠听叶青青絮叨，没敢多说话，只是嘿了一声，表示骑墙。 “怎么不用在鬼屋里？”罗浩问道，“要是有鬼屋用全息投影技术的话，应该很火爆。” “罗师兄，全息投影的成本对于一个鬼屋来讲太高了。”张雅楠如实的说道。 娄老板没说话，静静的跟在罗浩身后。 “师兄，给你看看。”叶青青开开心心的说道，“现在我做试验，都是竹五做。” “嗯？” 哈动里有竹大，竹二，但和秦岭那面打官司，最后只到竹四为止。 竹三竹四是双胞胎，秦岭就拒绝再把怀孕的野生大熊猫送到哈动。 应该是叶青青把她的机器熊猫顺着起名叫竹五。 “嘬嘬~~” 叶青青嘬了两声，跟叫狗一样。隔壁里间的门推开，一个人走出来。 机器人，不是机器熊猫。 罗浩倒也无所谓，只是叶青青的机器人眼睛上没有戴墨镜，就像是她在介入导管室说的那样，蒙了一块黑布。 “竹五，这是竹大的爸爸的爸爸。”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罗浩耳中传来广场上儿童玩具发出来的声音。 自己辈分这么高了么？ “罗爷爷，您好。”竹五彬彬有礼的说道。 声音有点硬，但的确符合叶青青的审美，是个i人人设。 “别这么叫，听着感觉我很老。”罗浩建议。 他也知道自己建议的东西叶青青肯定不会听，只是随便一说。 坐下，叶青青开始给罗浩讲解最近的进展。 技术像是经历了一次大爆炸似的，娄老板在一边听的目瞪口呆。 他感觉…… 从前几十年省城的变化可以说是日新月异，虽然比南方城市变化要慢一点，可绝对能说是让人目不暇接。 但自从罗教授从东莲来到省城，变化愈发快了起来，自己才离开几天，回来就要看见全息影像技术以及比人类情商还要高的机器人。 娄老板看着叶青青的机器人斟茶、倒水，心里百感交集。 他很清楚自己没来错地方。 虽然罗教授之前说要用几千台机器人完成某个旅游片段的构想有些不切合实际，但只一眨眼的功夫，全息影像技术就出现在眼前。 而且还把自己吓了一跳。 在红绣鞋刚出现的一瞬间，娄老板知道自己想要转身夺路而逃来着。 张雅楠坐下后再次表达感谢，对，就是感谢。 娄老板听她说，有一项关键技术卡了很久，自从买了一次爱因斯坦的大脑，技术就被突破，经过大半年的发酵，已经用到了实际场景之中。 原来罗教授在科研人员那面有这么高的地位，娄老板再一次被刷新了对罗浩的认知。 他们聊了大约一个小时，娄老板看见罗教授在手机上不断记录着什么。 反正也很熟，罗浩根本不客气，边说边记。 娄老板也不知道最后罗教授会弄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 告辞，准备离开。 娄老板凑到罗浩身边，“罗教授，我可以留下张小姐的电话么？” 罗浩微笑，点了点头。 “你们自己留联系方式，话说娄老板，你对哪个项目感兴趣？” 娄老板微笑，“哪个都不感兴趣，这是实话，罗教授您想玩，我就鼎力支持。” “嗯？！”罗浩一怔，看着娄老板。 “竹大过满月酒的那次，无人机表演，上万架直升机在天空中化作巨龙飞舞。” “然后呢？”罗浩奇怪。 “我不是在非洲那面有点小产业么……”娄老板顿了一下，没有卖关子，而是继续说道，“在那面做生意不靠合同，靠和当地有权有势的人之间的关系，说是军阀一点都不过分。” “我看见那条龙的时候就想，现在国内技术都这么先进了，要是把人脸打在空中，那不就是传说中的法相天地么？” 法相天地？ 罗浩想了想，娄老板的思路还真就对。 “但毕竟不够清晰，只能勉强将就着用。但我今天看见全息影像技术，张小姐也说了，半空中、舞台上会更清晰。” “！！！” 罗浩一下子想明白娄老板要做什么。 这种骗人的计俩说是庆典也好，说是神授、法相天地也罢，估计能给人提供足够多的情绪价值。 如果说在国内只是随便玩玩，发动一下旅游产业，可一旦放在国外就是完全两个概念。 国内，人们只会感慨无人机以及全息影像技术的先进。 国外，真有可能被人当成是法相天地，当成真神天降。 相当于娄老板变成神官？ 我艹！ 罗浩心里骂了一句。 以后娄老板站在两个部落谁那面，谁就是上天认可的神灵。 那他是谁？罗浩挠挠头，哈哈一笑。 娄老板和张雅楠留了微信以及电话，约定再联络。 钱，对娄老板来讲完全不是问题。 一个合适应用场景，对娄老板来讲可以变现出来无数的钱，有无数的利润。 离开后，娄老板沉吟良久，“罗教授，我怎么感觉最近的技术变化这么快呢。讲真啊，我算是能接受新鲜事物的了，可和您在一起，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是老古董。” “有么？” “有。”娄老板认认真真的说道，“这是我最近二十年的感受。从前，我从来都不坐火车，多远都让司机开车送我去。绿皮火车，从东莲到省城要8个小时！” “现在呢？一个多不到俩小时。二十年前，我是不敢信的。别说信，我连想都不敢想。” “不说太远的，今天您师妹跟您开玩笑，用的全息投影技术，当时差点没把我心底最恐惧的东西给勾出来。” 说着，娄老板深深的叹了口气，“要是对付我的话，知道我从前的一点小细节，做出矿坑里塌房的画面，死亡的矿友活生生出现，那样的话……” 娄老板沉默。 罗浩笑了笑，“青青只是开个玩笑，娄老板别介意。” “我知道，但那也太逼真了，罗教授你说是真的么？”娄老板还在怀疑自我。 罗浩没有解释，而是拿出手机，打开一个论坛的帖子。 “这里是研究生、博士生们发牢骚的地方。”罗浩把手机交给娄老板。 娄老板不知道罗浩是什么意思，拿起手机开始看。 【人生没有捷径，试验做红温了，想把试验室的液相光谱卖了，在临安买套房，有大佬收购么？】 ？？？ 娄老板擦了擦眼睛。 这段话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临安的房子有多贵，他一清二楚。 毕竟去年和其他几个煤老板接手中粮的黄浦江边公寓楼的时候做过详尽的调查。 帮助国家机构出货的同时不能让自己亏太多，或者说自己亏多少要心里有数，以后怎么办也就清楚了。 至于这个人情值多少钱，也要心里有数，以后要好处的时候不能多，也不能少。毕竟做人要懂规矩，以后才好继续合作。 试验室的液相光谱是什么，娄老板不知道是什么，但他很清楚打个一折就能在临安买套房子具体是多少钱。 而且看样子这套液相光谱由一个情绪不稳定的年轻研究生全权使用。 这么昂贵的仪器！ 做试验做到红温的研究生，一怒之下把器材给卖掉！ 画面感顿时逼真，哪怕知道只是个玩笑，可娄老板的心绪有些飘荡。 “娄老板，你继续往下看。”罗浩微笑。 娄老板收敛心神，继续看下去。 【有渠道么，我有台布鲁克低温红外光谱仪，买的时候三千多万，用了一年，九成新，绝对没有大修过。】 【我有个朋友，他想知道一台小型的离心机，一个旋干机，4个岛津lc-20at高效液相仪，2个岛津40at高效液相色谱仪，2个qw40分析天平，一个紫外线光度计，一个原子吸收，一个液质联动，一个高压灭菌锅，一个负压室，一堆培养基和培养皿，能卖多少钱。】 这个格外离谱，娄老板隐约看见一名博士生做试验做到崩溃，要把试验室所有东西都卖掉。 至于其他人，因为一个梗来凑趣的可能性比较大。 “罗教授，这些值多少钱？”娄老板问道。 “五六千万？三年前是这个数，现在就不知道了。”罗浩笑道。 “……” 娄老板继续往下看。 【羊城地下700米试验室，捕捉中微子全套设备，谁想买？】 这个标题吸引了娄老板。 地下700米？！ “罗教授，这是什么？”娄老板问道。 “咦？这种帖子怎么还能出现？”罗浩想了想，拨打电话，很快他挂断后笑道，“原来试验成果已经公布了。” 娄老板一脑门子问号。 “中微子，就是传说中的幽灵粒子。” 娄老板打了个哆嗦，他好像看见了几个相关部门的人追究泄密，最后把自己都带回去的一幕。 甚至自己只看了个标题。 这特么是什么网站！ “别人是发牢骚，他在这儿炫耀呢。”罗浩解释道，“中科院的一个团队最近捕捉到了幽灵粒子，后面引申出来什么，就不知道了。” “……”娄老板无语。 地下700米！ 他是挖煤的，对700米的数字特别敏感。 怕是在陕西挖700米，都能挖出秦始皇陵。 而且这么深的位置盖实验室，人力物力财力都是海量的。只为了捕捉什么见了鬼的中微子？ 至于么？ 娄老板有些迷糊。 “中微子探测、反物质研究、引力波研究、无工质推进，这些想想都科幻的项目一直在推进，只是我不搞这些，所以了解的不多。”罗浩顺势解释了两句。 “……” 娄老板一听这些高大上的名字就头疼。 后三样是啥他一点都不知道，但一个中微子探测就要在地下700米的地方建造实验室，里面怕是每一样设备都能让自己倾家荡产。 他明白罗浩的意思了。 自己之所以感觉科技爆炸，是因为有源源不断的钱砸进去。在自己夜夜笙歌的时候，有无数科研人员在地下700米的试验室做试验，拿数据。 “全息影像技术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民用技术，没多难的。”罗浩笑呵呵的把话题拉了回来。 顺便，罗浩也把手机拿回来。 “越来越不像话了，发的帖子越来越敏感，没签保密协议么？成果公布了也要小心点，现在的孩子们真是奔放。”罗浩喃喃的说道。 “这是真的？”娄老板有些恍惚。 但转瞬间，娄老板哈哈一笑，把自己不懂的东西抛到九霄云外。 “罗教授，我就说跟着你能挣钱。” “害，挣不挣钱的还不看你自己的本事。”罗浩微笑，“科研成果转化为民用，再变现，是很繁琐的。李教授的机器人女友，现在怎么样了。” “我前一阵子跑的就是这个项目，在卡塔尔建的厂，远是远了点，但出货方便。” “什么时候能卖？” “元旦前，型号都是经过李教授允许的，大概只要压马斯克一个型号就可以。不过前几天马斯克开新闻发布会，说他的机器人女友后面都有人远程操控，第二天股价就跌了9%。” “慢慢来吧。”罗浩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既然已经开始建厂，能很快进入到销售环节，那就好。 至于其他的，罗浩也没时间去管。 只要在冰雪节上展示出来一部分成果，自然有聪明人琢磨着要怎么把东西卖到全世界去。 竞争？ 谁怕。 论卷，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从来都没怕过。 “罗教授，现在时间有限，您觉得应该把精力投在哪个项目上？”娄老板问道。 “依兰爱情故事吧。”罗浩道。 毕竟依兰属于省城，算是下属的一个县，而且关系也比较深。至于流放宁古塔，有那面的文旅管，自己插手太多也不好。 “好！那我找人去弄。” 罗浩点点头，也没推荐姜文明去帮着搞文字工作。 再多、再细节的内容罗浩并不想涉及太多，自己没那么多的时间。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手机响起，罗浩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孟良人打来的！ 肾上腺素顿时大量分泌，罗浩想起了那个饮食不规律的患者。 患者家属几乎已经放弃治疗，所有治疗都只是维持一下，甚至放纵患者随便吃喝。 不出事才怪。 老孟打来电话，极有可能和那个患者相关。 罗浩表情严肃，接通电话，“老孟，怎么了？” 电话对面孟良人有些尴尬，“罗教授，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 听孟良人这么说话，罗浩一下子就轻松了。 娄老板见罗浩跟变脸似的，心中觉得好笑。 罗教授年纪轻轻，能接触到的每一样东西在自己看来都是宝贝，但他却一点都不在意，注意力竟然放在临床那种根本不挣钱的行业上。 甚至会为此紧张。 人和人真的不一样。 “老孟，说事儿，你别吓唬我。”罗浩微笑，催促。 “我有个同事，前同事，就是玩4i，之前有肛肠异物，您见过的那个。” “哦，他把啥塞进去了？灯泡？”罗浩随口问道。 “不是，他越玩越过分，现在盆腔脓肿。” “……”罗浩叹了口气。 罗浩对所有xp都没有意见，只是希望干净、卫生、安全。 玩个4i竟然把盆腔弄脓肿了，那人怎么想的！ 毛病。 罗浩有些不高兴，心中厌烦。 “现在高烧不退。” “哪那么简单退烧，腹膜后间隙的解剖特点，其内多为疏松的结缔组织，无明显间隙，一旦感染难以自限，易于扩散至不同平面，且抵抗细菌能力较腹腔差，所以病情一般都比较危重。” “……” 孟良人没接话。 “行，估计得急诊手术，要不然脓汁在里面，越来越麻烦。”罗浩叹了口气，“你等我吧，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罗浩遗憾的看着娄老板。 “罗教授，我把您送去医院。”娄老板笑道，“真是忙啊。” “忙，我觉得无所谓。都是碳基生命，谁又能不生病么。但是吧有些病都是自己作出来的，就很让人头疼。” “比如说？” “没什么比如的。”罗浩心情很不好，“娄老板，依兰爱情故事就麻烦您了。” “嗯，放心，这些具体的落实交给我。我别的不行，行动力特别强。”娄老板笑道。 上了车，罗浩表情严肃，娄老板也不再问患者的情况，只是说说自己对依兰爱情故事的构想。 他认识几个专门做宋代铠甲的人，据说是祖传的手艺。 建模什么的，娄老板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他也知道罗教授行动力特别强，自己想要在这面顺点好处的话，罗教授安排的事儿一定要最快速度出现在他面前，耽误不得。 浅浅淡淡的聊了一会，来到医大一院住院部外，罗浩道别后下车。 娄老板目送罗浩背影，直到消失，这才露出一丝笑。 国内都是玩，小孩子的玩法，拿到国外去，一个法相天地，哪家的大佬看着不迷糊？ 这玩意往小了说就是与民同乐，但要是往大了说…… 西游记里，会法相天地的人可不多，大抵只有二郎神和孙悟空用过。 那可都是肉身成圣的主。 对，得包装一下，加点内容进去，娄老板心里想到。 …… 罗浩给孟良人打电话，快步来到胃肠外科。 512 我+你vs问题 孟良人守在门口，一早就看见罗浩。 他马上迎上来，方正的脸上满是严肃。 “罗教授。”孟良人没说不好意思，只是微微弯腰，方正的脸上表情浓郁，把不好意思四个字说的淋漓尽致。 “小庄呢？”罗浩问道。 “这事儿不好看，这孩子愿意看各种新鲜事儿，就让小庄先回家了。” 罗浩点了点头，老孟办事还是靠谱。 要不然庄嫣一顿问，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庄嫣解释。 但罗浩觉得更可能发生的是庄嫣比自己还了解这些古怪的东西，据说蕾丝圈里对学历的要求极高，存在鄙视链。 罗浩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这个信息，只是模糊的记得好像有这件事。 女生宿舍要远远比男生宿舍更混乱，更奔放。 “人怎么样？”罗浩问道。 “患者自诉不慎摔倒臀部着地，被地面树枝插入肛周皮肤导致肛门外伤，自述插入的树枝长度约2cm，后被其自行拔出。” 罗浩无奈的苦笑。 “罗教授，您从前开玩笑说不管什么东西插进去都说是摔倒坐进去的，还……真是。”孟良人结结巴巴的解释。 说完，他自己都乐了。 “您说，就不慎摔倒，还穿着裤子，现在哪怕是年轻人也没有穿背心裤衩上街的，怎么就戳破了裤子把门肛都戳坏了呢。” “唉。”罗浩叹了口气，“老孟，算了，当着患者的面，就当他说的是真的。” “嗯。”孟良人连连点头。 整理了一下心情，孟良人继续汇报病史，“近2天患者出现门肛部疼痛间作，时有发热，体温波动在38～38.5°c之间。” “至当地医院就诊，考虑肛周脓肿，予以输注抗生素抗感染治疗后，发热症状消失，门肛部疼痛稍减轻，但仍然反复发作。今日开始出现左下腹部疼痛，遂至我院胃肠外科就诊后收住入院。” “不用这么详细，随便说说。” “今天，雷教授值班。” “哦，雷教授啊。” “他的意思是……想跟您学学手术，我当时也没细想，同事的情况很严重，所以就给您打了电话。”孟良人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汇报了一遍。 “片子怎么说？”罗浩没管雷教授有什么想法，继续追问现病史。 “ct显示左侧臀部皮下、左侧腹股沟、肛管左侧及左侧盆腔脓肿，累及盆底和乙状结肠。” 这么看得话，的确有点麻烦，罗浩心想。 雷教授属于那种科研型的专家，手术做的比较糙，让他上台的话还真就未必能拿的下来。 不过要是从前，估计雷教授会硬着头皮上手术。 这次么，因为有孟良人在，他不敢，也顺便拉进一下和自己之间的关系。 罗浩瞬间对整个事态做出了评估。 “走，去看一眼患者。”罗浩道。 孟良人跟在罗浩侧后方，两人来到办公室和住院老总打了个招呼，随后罗浩先阅片。 和ct报告上写的差不多，情况比较……复杂。 涉及到局部解剖学里讲到的神圣平面以及“天使发丝”这类听上去就特别“不正经”的学术名词。 罗浩觉得孟良人肯定不知道神圣平面以及天使发丝。 “罗教授，您来了。”雷教授趿拉着拖鞋快步跑进来。 “雷教授，辛苦了。”罗浩微笑。 “呃……”雷江南有些难堪，但他觉得罗浩应该不知道实情，便小声说道，“罗教授，先去我办公室？” “？？？” 罗浩犹豫了一下，雷江南这是怎么了？ 都怪叶青青，现在罗浩眼前还都是全息影像技术，看雷江南就像是抬大花轿其中的一个人。 “罗教授，手术是我做的。” “手术？”罗浩怔了下，但一听有关于手术，并不是患者玩的有多花花、多bt，就跟着雷江南来到他的值班室。 临进门的时候，雷江南回头看了一眼孟良人。 “老孟，进来。”罗浩看见雷江南的神情，提前招呼孟良人进。 雷江南没说一句屁话，带着点恭敬的把罗浩和孟良人迎了进来。 “罗教授，我就不啰嗦了。”雷江南等罗浩坐下后直接说道，“患者是我在肛肠医院做的引流。” 冯子轩的肛肠医院么？ 罗浩嘴角像是ak一样，压都压不住。 前些年有一名退休的老院长，几乎挖空了整个医院，把骨干力量都挖去南方。 虽然所有院领导都会说——你不干有的是人愿意干，可哪家医院都扛不住这么大规模的离职，那次几乎抽空了医院的元气。 后来那名院长被秋后算账，直接判了十几年。 但大规模的事儿不做，异地执业这类允许的事情可以偷偷做点，只要不惹事，谁都懒得管。 看样子上行下效，哪怕是冯处长也得在外面有点自己的产业。 要不然光凭着医院给发的钱，只能保证一个饿不死。 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悄咪咪的在做着。 雷江南察言观色，看见自己提到肛肠医院后罗浩的表情就轻松下来，他大约明白发生了什么。 罗教授应该是有接触，知道这家医院的归属。 那就好，那就好。 “罗教授，患者当时去的时候我给下了引流。” “雷教授，不用这么客气，咱们交流一下病情，做到心里有数。患者的病情不再加重，几天后好好出院也就是了。”罗浩微笑，“而且患者的情况的确有些特殊。” “您也这么想！我一猜就是！”雷教授有些兴奋。 想了想该说什么，雷江南沉声说，“我当时做的是弧形切开坐骨直肠窝脓肿敞开引流，并对提肛肌上方盆侧壁脓腔进行置管引流。 腹部左侧toldt''s间隙脓肿同样予以置管经腹膜外引流，并与来自下方的肛旁引流管会师与左盆侧壁。 同时为了防止脓腔壁术后继续坏死脱落可能污染腹腔，于盆腔最低点也放置引流管进行引流，从而达到三管齐下，充分引流的目的。” “我感觉我做的已经足够了。” 说到这里，雷江南叹了口气，“患者……我没想到门肛旁2cm深的小口子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麻烦。” “的确不是你的问题，雷教授，不用自责。”罗浩宽慰道。 “啊？！” 一句话，把雷教授造愣住了。 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肯定要阴阳两句，至少要对方感觉手术极难，自己是来救台的，这样的话才会把人情做实、做大。 可罗浩一点都不在意这份人情，直接安慰自己。 心念百转千回，雷教授觉得心中有点点暖和。 “患者的情况特殊，算是一个罕见病例。”罗浩继续说道，“按说三引流已经是极致了，和之前的手术没关系。术后，我写个手术记录，雷教授要是有兴趣可以参考一下。” “好好好。”雷江南万万没想到罗浩竟然这么大度，连自己想要的术后记录都大包大揽下来。 罗浩来到医大一院已经快要一年了，他的病历写的多好，有目共睹。 都不说罗教授自己，光是现在站在罗教授身边，从传染病院分流来的一个老主治都快成精了，写病历写到了巅峰。 他和他的医疗组的每一份病历都能拿出来当示范病历。 雷教授长长的松了口气。 那，就没什么要说的了，他满满感激的看着罗浩。 “患者我见过一次，一会我去和患者交流一下，跟他说清楚。”罗浩道，“应该没问题，这次他玩的的确有点过。” “就是就是，说不小心摔倒的，谁信啊。我之前还遇到过把戴森的吸尘器插进直肠的患者，也说是不小心摔倒的。” “……” 戴森吸尘器？ 真是万事万物都能往身体里塞？ 罗浩有些无语，幸好自己没留在协和跟柴老板干普外科，要不然三观早晚有一天会崩碎。 这特么都什么事儿。 “前段时间，我还做了一个把林蛙塞进去的患者。” “林蛙？干什么？”孟良人惊讶。 “害，那患者听说直肠吸收的比较快，不知道在哪个网上看到的段子，就信以为真。林蛙不是据说大补么，他嫌弃吃的话药效会小很多，所以直接塞进去。” “……” 罗浩想起了冯子轩在印度，当时自己也劝了劝，但冯子轩宁肯拉着肚子回国也拒绝直肠给药。 “关键是吧，这人塞进去的是活的林蛙。现在的人啊，真是吃饱了撑得。换挨饿的年代，别说是林蛙，山上连根草都看不见。”雷江南道。 “呵呵，干这个的，我家协和有个专家搜集了很多种直肠异物，给学生们上课讲课用。对了雷教授，禁食水时间够么？” “够！”雷教授顿时提起精神。 这是个大麻烦，罗浩要是能出手解决麻烦的话，那就是最好不过的。 “那我去看眼患者，然后一起上，我给您搭把手。” 雷教授知道罗浩说搭把手的意思，也没客气，毕竟承担责任的得是自己。 这时候要是客气，就显得居心不良了。 “罗教授，您觉得是开腹好还是腔镜好。” “腔镜，用不着开腹。” “好，我去准备，您和患者交代完，我和患者家属交代，签字。您就在我这儿歇会，大半夜的把您叫来帮忙，实在不好意思。” “客气，能把问题解决就是好的。” 罗浩见雷江南说的客气，知道他的确是慌了神。 带着孟良人去病房，罗浩走进去，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坐在床头在抹泪。 “阿姨，您好。”罗浩微微鞠躬，对老人家极尽礼貌客气。 “小孟，这是？”老人家擦了擦眼泪。 “姨，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罗教授。我分流来医大一院后就一直跟着罗教授。”孟良人客客气气的解释。 “哦哦哦，罗教授，您好你好。”老人家连忙站起来。 罗浩和老人家客气了几句，开始查体。 雷江南说留了三引流，罗浩戴上手套后仔细查体检查。 虽然雷江南的手术做的一般，但肛肠科引流的话，也没多难，能看得出来他当时还是用了心的。 可这人运气稍微差了点，遇到了一个极其罕见的情况。 “罗教授……”孟良人的同事脸烧的通红，有点打蔫，再加上没脸见人，心中有些坎儿，说话声音跟蚊子似的。 “吴哥，是吧。”罗浩笑了笑，他还记得老孟叫这位“小吴”来着。 “别，别，叫我小吴就行。”患者羞赧的说道。 “害，都是正常的，你也是医生，别介意。”罗浩直接在床旁坐下，“吴哥，以后一定要小心点，这次太危险了。” “啊？！” 小吴试探着躺下，强迫体位，根本不敢压屁股周围的位置。 听罗浩罗教授都说危险，他一下子怔住。 “是这样啊。”罗浩开始掰手指讲，“当时在肛肠医院做的处置已经到位了，就算是我在那面，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不可能更好。” 门外，雷江南躲在墙后偷听。 听到罗浩和患者这么交代，他一下子松了口气，泪流满面。 罗教授仗义，没坑自己。 这时候要是说两句有的没的，哪怕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点什么之前手术没做到位，患者都会变成麻烦。 但人家罗教授根本不犹豫，甚至还说出要是换他的话，顶多也就做到这个程度这类的话。 这已经不能只用仗义来形容了，他完全可以不说这句话的。 “我不是开玩笑，你也是医生，我给你讲点局部解剖。” “嗯。”小吴看着罗浩，点了点头。 他上次直肠异物就是罗浩给取出来的，后来又听说医院里的一些留守医生找罗教授看过病，尤其是那谁家的姑娘，罗浩罗教授切便常规的片子找到凌晨三点半，找到肺吸虫。 在传染病院里，罗教授已经被吹的神乎其神。 所以小吴很相信罗浩。 尤其是遇到了这种见不得人的麻烦，他更是愿意罗浩出现，而不是其他人。 其他人听到自己拙劣的借口，都会报以怪异的目光，只有罗教授不一样。 小吴勉强打起精神，像是看救星一样看着罗浩。 “吴哥，首先呢跟你讲，一会要做手术，手术后点两天抗生素，给点营养支持，3天应该就好。” 小吴眼睛终于放出了光。 “当然，我是从老孟的角度，以朋友的身份说的，可不是医大一院的医生。” “知道，知道，罗教授。一会手术，您上么？”小吴满满期待。 “我去看一眼，你也知道我不是普外的医生，虽然有证，但最多能去帮着扶下镜子。” 听罗浩这么说，小吴秒懂。 这都听不懂的话，医生白干这么多年了。 “好好好，罗教授，谢谢，谢谢，您继续说。” “由于腹膜后间隙的解剖特点，内部多为疏松的结缔组织，无明显间隙，一旦感染难以自限，易于扩散至不同平面，且抵抗细菌能力较腹腔差，所以病情一般比较危重。” 罗浩又说了一遍刚刚和雷教授说的话。 小吴连连点头。 “门肛部外伤导致坐骨直肠窝受伤，感染并成脓，继而穿透提肛肌，蔓延至盆底脏层筋膜与壁层筋膜之间的潜在间隙，继续向上蔓延至左侧toldt''s间隙，到达左侧腹膜后间隙。” “且由于腹部脓肿尚局限于左侧toldt''s间隙之中，尚未破溃污染腹腔，这也是你一直没有腹膜刺激征的原因。吴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吴哥！ 又听到了吴哥这个词。 雷教授被感动的鼻子一算，差点没哭出来。 在医大一院将近一年了，罗浩罗教授管谁叫过哥？强哥，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耿强不掩饰，罗浩也不掩饰。 人家，那是省里面的耿大处长！ 现在为了一个可能的医疗纠纷，竟然叫对方吴哥。 第一次叫的时候，雷教授有些恍惚，没听清楚。这回，他听的一清二楚。 “吴哥。” 就在雷教授还在感慨的时候，罗浩又叫了一声。 “啊？” “你也是医生，我说的专业点，你要是哪里不明白的话……我也没时间跟你解释。” “……” “肛周脓肿大多起源于肛腺感染，一般高度不会超过耻骨直肠肌平面。如果没有及时治疗控制，文献报道0～7.5%的几率蔓延至提肛肌上间隙，但蔓延至腹膜后间隙，仅见于零星的个案报道。” “咱，就赶上偶发案例了，咋整。” “而且要抓紧时间，你懂。” 咱！ 他竟然说咱！ 雷教授泪流满面。 都说罗浩医疗组里的老孟善于医疗沟通，和患者、患者家属打成一片，关系好的不要不要的。 别说罗教授做手术不出医疗事故，就算是出了医疗事故人家家属也不带告的。 这是医大一院的一个传闻。 现在看，老孟什么样雷教授不知道，罗浩和患者沟通的水平是真高。 不经意之间，利用语气和表情就让自己和患者站在一起，变成战友。 有问题，不是我vs你，而是我+你vs问题。 雷教授心中感慨万千。 罗浩罗教授能给自己甩脸子，还能坐下和那个“不正经”的患者称兄道弟，把问题化解于无形之中。 牛逼！ 关键是人家对自己是真好，虽然雷教授也知道罗浩大概率是为了冯子轩摆平问题，但他还是愿意把自己提到某个高度。 “罗教授，您说这病能用我名字命名么？”小吴怔怔的问道。 “害，那倒不至于。我家协和病历库里也只有300多份类似的病案，要知道，这可是百年积攒下来的，而且全国的疑难杂症都去协和，就这，才300多份类似的病例。” 小吴认真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我咋就遇到这么罕见的并发症了呢。”患者有些苦恼。 孟良人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总的来说呢，之前的治疗没什么错误，首要原则是引流。放心，今儿我不是在这儿呢么，要是我都治不好，你想去帝都，我给你联系，你想在这儿，我把钱主任请来。” 小吴和雷教授感动莫名。 不光是他俩，连孟良人都沉默了下去，静静听着罗教授和小吴之间的沟通。 自己的活，人家罗教授不是不能做，只是没时间而已。孟良人心里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努力形成思想钢印烙在脑海里。 “那就这样，一会这面和阿姨做术前交代，咱就上手术。吴哥你放心，虽然情况罕见，但说实话，手术不难。”罗浩补充道。 “放心，放心，我肯定放心。”患者连声说道。 罗浩笑呵呵的站起身，又问了禁食水的时间等琐碎问题后点了点头，“那我先去手术室准备器械，等会手术室见。” “好好好。”患者忙不迭的点头。 “一会我来做术前交代。”孟良人主动接过这个活。 这事儿孟良人来做是最合适的，他当仁不让。 雷教授见所有麻烦都被扫平，一起可能会发生的意外，就这样被罗浩扼杀在萌芽之中。寥寥几句话，就把患者说的感恩戴德，心中格外感激。 虽然雷教授看不见患者内心，但他也有临床经验，能从微表情以及语气等等细节上感知到患者心里到底怎么想。 罗浩走出去，迎面看见雷教授。 “雷教授，一会让老孟和患者家属做术前交代吧，我都说完了。” “罗教授，真是麻烦您了。”雷江南至此心服口服。 人家小罗虽然年轻，但办起事儿却是毫不含糊，尽心尽力。比那些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却什么事儿都不办的妖艳贱货强了几百倍。 雷江南对此心知肚明，也觉得罗浩罗教授的确宽厚仗义，以后一定要多亲多近。 “客气，也是为了治病么。”罗浩笑笑，“这种罕见的感染我光听说过，一会我给你搭把手，我也算涨涨经验。毕竟是罕见的并发症，我好奇着呢。” 人家客气，雷江南却不能真的当真，他很清楚这点。 当罗浩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雷江南深深鞠躬。 “雷教授，你这是干嘛。”罗浩赶紧让开。 “罗教授，都在心里，谢谢。”雷江南沉声道。 “抓紧上手术吧，早点解决，我早点回家。” 513 化骨水 “嘚隆咚哩个哩隆咚哩个哩~~~” “适才，听得司令讲，阿庆嫂真是不寻常。我佩服你沉着机灵有胆量，竟敢在鬼子面前耍花枪。” 罗浩一边换衣服一边哼着京剧。 孟良人也跟着一起换衣服，他听罗浩唱的好听，声音微微嘶哑，尤其是鬼子那个词，竟然有婉转和杀气两种不同的情绪蕴含在其中。 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揉和在一起，毫不违和。 “罗教授，您今天这么开心呢？”孟良人笑呵呵的问道。 “这不是老板们要来了么，陪着柴老板钓鱼的时候总要唱点啥，要不然总归没有气氛组。” “……”孟良人暗自记下。 在柴老板面前唱小曲这种事儿轮不到自己，孟良人很清楚，他不会作死。 他是在学罗教授这种严谨、认真的提供情绪价值的态度。 嗯，就是提供情绪价值，这一点很重要。 可罗教授喜欢什么？孟良人陷入沉思，一时间竟然有些茫然。 权财色，只要是人总归喜欢其中一样，但罗教授却好像什么都不喜欢，也不在意。 这人难道没有软肋？孟良人回首来时路，一时间竟然愣住。 “老孟，你有时候和他说一声。”罗浩忽然说道。 “啊？”孟良人的思绪被打断。 “和小吴说一声，太危险了。”罗浩淡淡叮嘱。 “嗯，的确是太过分了，那是树枝子，就往里捅。这种xp要不得，如果不加收敛的话，以后肯定出大事。” 罗浩见孟良人全都知道，微微一笑，就此作罢。 这种事儿罗浩懒得多讲，毫无意义。 就像是英国那位把二战的榴弹炮一不小心给“坐”进去的患者一样，说什么对他们来讲效果并不好。 人但总归要提醒一句，罗浩又不想自己唱这个白脸，就只能交给老孟。 “罗教授，这病真的罕见么？”孟良人问。 “嗯，很罕见，我家协和也不过几百例。”罗浩道，“我不是说假话，雷教授的处置真心没什么问题。” “行啊，一会我把小吴送回病房，让老人家回去休息，我来陪护。” “叫个护工，你看着就行。”罗浩道，“不过第一天晚上，还是辛苦一下你。” 这里面的玄机孟良人心知肚明。 肛肠医院背后的故事，孟良人大约也知道，这个麻烦自己两边都沾，没办法只能熬几个夜。 好在孟良人并不在意熬夜，而且有罗教授把手术搞定，孟良人心里相当踏实。 “五菱宏光？你买的？” 两人走到手术室门口，听到麻醉医生正在和器械护士闲聊。 “是啊，鸡蛋车，特好看！我选了个黄色。” “我看见了，屎黄色，年轻人的审美真是没办法。”麻醉医生说着，看见罗浩走进来，马上站起，“罗教授！” “哈，老刘你值班啊。”罗浩熟稔的打着招呼，“半夜急诊手术，辛苦辛苦。” “不辛苦，罗教授你累不累？喝杯咖啡？” “不了，咖啡那玩意我不习惯。”罗浩微笑。 “小华出国带回来的。”麻醉医生笑眯眯的说道，“在值班室，我给您冲一杯。” 患者还没上来，罗浩倒也不想拂了麻醉医生的好意。 人家都上赶着了，自己要是坚持不要的话怪不好的。 “我喜欢喝，给我冲一杯。你们不订么？”孟良人这时候把话接过去，“我们在科里都直接订冰美。” “没文化了吧。”麻醉医生笑道。 “嘿，我就是觉得雀巢速溶最好喝。不过这几年涨价涨的没影了。七八年前，一盒80多，今年双十一我一看，快120一盒了。” 孟良人说着琐碎的家常，和麻醉医生去了值班室。 一袋子咖啡放在桌子上，罗浩用力抽了抽鼻子。 “不对劲儿啊。”罗浩皱眉看着咖啡。 “罗教授，您是咖啡因过敏么？” “那倒没有，我以前也喝咖啡，但最近有一篇论文，说大量摄入咖啡因，包括咖啡喝茶，容易导致遗传基因的改变，后代容易高血脂。” “？？？” “？？？” 麻醉医生和孟良人都愣了一下。 真的假的？ “论文我就不说了，现在管这个叫爹味儿，说多了别人厌烦。”罗浩没有笑，他走到咖啡袋子旁，又用力的嗅了嗅。 刚刚罗浩打岔，却没讲到底什么东西不对劲儿。 麻醉医生笑道，“这是小华从马来西亚带回来的，说是当地特产，喝起来有一股子特殊的味道，不过提神的效果还是相当不错。” “盒子呢？” “啊？” “外包装，我看看叫什么。”罗浩道。 麻醉医生见罗浩坚持，回去问器械护士。 “罗教授，您闻到什么了？” “闻到一股子屎味儿？”罗浩疑惑的小声呢喃。 自己的嗅觉可能是得到了竹子的反馈，比从前更灵敏了一些。 进屋就觉得有一股子淡淡的屎味儿飘荡，追根溯源，可能是咖啡里带的。 只是罗浩没有庄嫣那么刻骨铭心的记忆，所以并不吃准。 “咖啡？屎味儿？”孟良人一脸迷茫，这玩意根本不能联系起来好不好。 “害，有些事儿还是小心点。前段时间抽查，某个品牌的拉面馆子里大肠杆菌超标，你知道么老孟？” 孟良人摇头。 “说是往面里面兑粪便了，量不大，吃不出来，但检查不合格。大概率……算了，这玩意怎么猜都不好。” “我艹！这么卑鄙！”孟良人气愤。 他吃的外卖最多，根本听不得这事儿。 “少吃外卖。”罗浩道，“回家随便吃一口，自己做的，总归要放心点。对了，前一阵子不是去虎林拍宣传片么，他们的人过几天来，说是送点口粮田里种出来的大米白面什么的。” “口粮田？” “哈哈哈哈，当地农户自己家种的，不上化肥，全用农家肥。emmm，也不知道能不能闻出来异味，小庄能不能吃得惯。” 罗浩犹豫了一下。 似乎不对劲，要是自己嗅觉一直敏锐下去的话，会不会吃东西都是一股子化肥味道？ 口粮田里的大米，别人吃都喷香，自己吃就一股子屎味儿。 “罗教授，来了来了，小华刷手上台了，巡回老李手伤了，摸个钥匙摸了两分钟。” 麻醉医生拿着钥匙回来，打开小华的柜子。 他没东看西看，女孩子的更衣柜自己看见什么不合适的多不好。 找到咖啡盒子，麻醉医生拿出来，“罗教授，您怎么……” 话没说完，麻醉医生就愣住。 他捧着盒子又收回来，像是不敢相信似的，仔细看着上面的字——人屎咖啡。 成分表——成年人粪便。 呕~~~ 孟良人看的目瞪口呆。 人屎咖啡，还真有这种东西？而且配料表里竟然标记着成年人粪便！ 这是个什么癖好！ 麻醉医生已经冲出去开始恶心干呕，不过听声，他根本吐不出来。 医护人员平时玩屎尿屁的梗只是随便玩玩，不会恶心，但那不代表医护人员对人屎咖啡有忍耐能力。 这东西可是喝进肚子里去的。 刀子割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闻屎味儿和开屎尿屁的车是一回事，真的吃进去是另外一回事。 虽然罗浩提醒前麻醉医生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没喝出来问题。 “罗教授……您的嗅觉还真是敏锐。”孟良人心中庆幸。 “我就说闻到了什么怪味儿。”罗浩也有些欣慰，嗅觉提升后的好处是看见了，估计大米里应该不会闻到味道。 总要遵守基本法的吧，人家大米是经过光合作用长出来的，一系列化学反应在那摆着呢。 眼前这个，估计是把成年人的粪便直接晾干，磨碎……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罗浩也有些无奈。 走廊里传来平车声，“老孟，走了，去手术。” “好。”孟良人也马上离开麻醉科的值班室，好像那是个粪坑。 “小华还是年轻，根本没注意到这事儿。估计是家里有人带来，她就带到医院喝，看都没看。”罗浩猜测。 “可能是，要不我和老刘说一声，别和小华提，等下台再说。”孟良人建议。 “好，你去说，要不然小华直接吐手术台上怎么办。” 罗浩回到术间，见小吴躺下，他笑吟吟的走过去，“吴哥，我到了。” “罗教授，可不敢可不敢。”小吴连连说道。 “害，你岁数比我大，怎么不敢。”罗浩挥挥手，“一会上台，我扶镜子，但你放心。手术不难，3天，术后3天，你要是想回家的话，大概率能回去。” 小吴听到罗浩再次保证，差点没哭出来。 只有生病的人才知道这种保证价值千金。 而且医生一般都不和患者这么说话，罗教授是把自己当自己人，从来不担心自己翻脸不认人，一旦出了什么纰漏就去告状。 他非但把自己当人，还当自己人。 罗浩想劝劝，但一想到还有孟良人，自己就别让小吴尴尬了，所以只是和他聊聊家常。 等麻醉医生回来，虽然脸色不好看，却也没说人屎咖啡的事儿。 全麻结束，雷教授上台，罗浩也没抢术者位置，和实习生一样老老实实的扶镜子。 术中可见乙状结肠系膜与左结肠旁沟及后腹膜炎性粘连，左侧后腹膜处广泛隆起，按压有波动感。 “罗教授，分解黏连您来？”看见乙状结肠系膜与左结肠旁沟及后腹膜炎性粘连后，雷教授也不硬着头皮做，直接召唤罗浩。 “行，那这块我来。” “陈主任总跟我们说，游离肠粘连，他省内第一，您省内第二，二院的那几个老主任都排不上号。”雷教授道。 “害，陈主任就随便说说，当不得真。”罗浩站在术者位置上开始游离黏连的位置。 “小罗，很少看你上手术，你平时都怎么保持手感的？”巡回护士坐在角落里问道。 “我啊，在科里用腹腔镜长钳子叠千纸鹤。”罗浩回答道，“要不然太久不做手术会手生，介入手术的手感和外科手术的手感是两回事。” 孟良人没说话，罗教授只叠过一次千纸鹤，留下了一个庄嫣至今为止都无法接近的极限。 手生？ 完全看不见。 罗教授嘴里就特么没一句实话。 “这人呐，都走差不多了。隔壁医大二、医大三，成手的专家几乎都去南方了，现在这种程度的黏连腔镜拿不下来，得开腹。” 巡回护士抱怨道。 “手术，越做越回去。我估计这一批年轻医生练成手后，也得被南方医院给挖去。咱们成啥了？黄埔？最后大东北不光要挖地下的石油、煤炭，地上的树、粮食，还要输送人才。” “必然的。”罗浩没反驳，而是实话实说，“谁让人家有钱呢。” “小罗，你什么时候走？”雷教授忽然问道。 “还不知道，怎么都得三年左右。”罗浩一边熟练的用长钳子游离黏连的位置，一边闲聊着，“李姐，你手受伤了？我在协和的时候，有一天手术室聚餐叫着我一起去的。” “吃饭前，说是买个西瓜，我跟那面的一个护士去买。切西瓜的刀掉了，那姐姐伸手就去抓，结果被刀扎了个对穿。” “我靠！没残疾吧。” “没事啊，没碰到肌腱，恢复的还挺好。”罗浩笑道，“你是怎么受的伤。” “家里水壶不是有水垢么，我按照网上说的买了清理水垢的东西试了试，的确挺好用，就是不小心弄手上了，生疼，不敢碰水。” 罗浩忽然一顿，侧头看向巡回护士。 “嗯？你倒是赶紧做啊，抓紧时间下去，我还能睡一会。过了30，就不年轻了，一熬夜就难受。” “李姐，你来，我看看你的手。”罗浩认真说道。 “不用，没啥事。” “李姐，网上说去水垢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成分么？” 巡回护士摇头。 “一般来讲，是氢氟酸，又叫——化骨水。” “啥？”巡回护士愣住。 连器械护士小华和麻醉医生都怔了一下。 化骨水？ 罗教授肯定在开玩笑，肯定的。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化骨水，武侠里写的那种。” “靠！！” “我没开玩笑，你抓紧时间打开看看。什么时候的事儿？”罗浩干脆停下手术，认真看着巡回护士。 “昨天，我随便包扎了一下。小罗教授，你别吓唬我啊。” 话是这么说，但巡回护士还是马上打开包扎的手，把手指放到罗浩眼前。 “靠，真是氢氟酸！”罗浩道，“这面手术结束，你马上去创伤外科，手指上的皮肤都保不住了，得剃掉。至于多深，要看情况。” “！！！” “还得用一段时间的生长因子，希望没什么事儿。” “！！！”护士的身子一下子软了，“罗……罗教授，真的假的？” “皮肤与氢氟酸接触后，非离子状态的氢氟酸不断解离而渗透到深层组织，溶解细胞膜，造成表皮、真皮、皮下组织乃至肌层液化坏死，引起深部组织迟发性剧烈疼痛。 就像是遇到类似强酸烧伤，在有水源的情况下应使用大量清水冲洗，时间至少20-30分钟，然后根据情况时可用2%-5%的氢氧化镁或肥皂水处理创面后，仍用大量清水冲洗，以除去剩余的中和溶液。 在没有水源冲洗污染物时，应该用干毛巾或纱布将其拭去，随后立即送医。” “姐姐诶，你是一点都没做啊，沾到氢氟酸后就直接洗了洗包上了？”罗浩有些埋怨的询问道。 “……”巡回护士见罗浩认真，被吓坏了。 “你问问你爱人，让他小心点，看看浓度。”罗浩回头，再次开始手术。 雷教授从头到尾几乎没说话，他全力以赴的配合罗浩手术。 但当罗浩转过头后，速度骤然加速，跟十六缸发动机被一脚油门踩进油箱里似的。 分解、游离黏连是极难的，可这些在罗浩眼前不值一提。 在分解完黏连后，罗浩在后腹膜隆起最明显处，作长约5cm的纵行切开，引出脓液200ml，大量生理盐水冲洗脓腔和腹腔。 冲洗干净，吸引器吸引后，罗浩从左下腹经腹膜外置入引流管到达左侧腹膜后间隙脓腔内，将引流管放置于脓腔最低点，固定引流管。 倒刺线剪断缝合后腹膜表面的脓腔切口，再次冲洗腹腔。右下腹再置入引流管1根于盆腔最低点，逐层关腹。 手术做的干净利索，毫无瑕疵。 雷江南用尽浑身解数都险险没跟上罗浩的节奏。 他深知后来罗教授的手速速度被自己拖累了，当助手罗教授都不要。 雷江南有些惭愧，但这事儿仿佛天经地义，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陈岩陈主任那种人要不是佩服到了骨子里面，怎么会说出自己省内第一，小罗省内第二的话。 但罗浩下台后没再谈论手术的事儿，知道氢氟酸浓度后开始打电话询问氢氟酸烧伤的治疗方案。 患者还没促醒，罗浩那面已经拨通视频电话，把巡回护士的手杵在屏幕前。 “孙老板，打扰了，我们护士氢氟酸烧伤，您帮着掌一眼。” “小螺号啊，你八百年不来找我一次，打视频就说这事儿？”对面的人居高临下，好像手机放在桌面上，正在鸟瞰罗浩，一脸不屑。 “孙老板，您看您说的，我每次回帝都可都去您那看您。”罗浩连忙陪笑。 “今年年会早都订好了，要不然我也去你那看看。”对面的人看了一眼烧伤情况，皱起眉，“皮肤保不住了，去切掉，肌腱应该问题不大。” “好好好，您还有什么嘱咐的么？” “我找时间去你那，你好好接待。周老板能撸猫，我凭什么不能。” “好好。”罗浩忙不迭的说好，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氢氟酸烧伤，您还有什么叮嘱的？” “是网上买的氢氟酸，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对面的孙老板斥道，“工业的氢氟酸才要命，我结果几例，治疗效果都不是很满意。” “网上的买的浓度低？” “嗯，最近也不知道哪个网红在推氢氟酸去水垢，这不扯淡呢么！咱科最近接了十几例类似的患者了。” 罗浩这才放下心。 他烧伤专业水平一般，ai辅助诊断也只给出“氢氟酸烧伤”这么一个诊断，所以还要孙老板帮着掌一眼。 又聊了几句，罗浩切断视频。 雷教授一头露水，“罗教授，是协和的哪位老板？” “什么协和。”麻醉医生咽了口口水，但刚刚惊讶过度，口腔里干巴巴的，一点口水都没有，习惯性咽了一下，生疼。 “啊？” “912烧伤科全国第一，这是烧伤界的最大的大佬孙老板。” “……” “……” 巡回护士和雷教授瞠目。 一件小事，罗浩竟然把视频直接拨给912烧伤科主任？ “小罗，你看看，这多不好意思。”巡回护士结结巴巴的说道。 “没事就好，都自己人，有啥不好意思的。”罗浩很干脆的说道，“李姐，孙老板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哈，去烧伤科把皮肤处理一下，肌腱应该没问题。” “肌腱没事就好，以后网上说的那些网红产品，你少用。” “诶诶诶。”李姐老老实实的被罗浩训斥着，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行了，那我下去了。”罗浩转身，他的态度和刚刚知道氢氟酸烧伤的时候截然不同。 一听孙老板说家用的氢氟酸和工业氢氟酸不一样，他也不担心了，只是训了李姐两句。 孟良人跟在罗浩身后。 “罗教授，术后有主意的么？”雷江南问道。 “没什么注意的，正常给抗生素就行。”罗浩举起手臂，挥了挥，身影消失。 巡回护士有些尴尬，活儿还没干完，她把手包上，勉强处理着术后现场。 “李姐，放那我来吧。”麻醉医生连忙抢着干活，“你说你，用什么网红产品，都扯淡的。” “要你管！”巡回护士柳叶眉倒竖，斥道。 “切，刚才你怎么不这么和罗教授说话。” “人家罗教授给我看病，要你有什么用，我说手伤了，你就会让我多喝开水。” 514 孤舟蓑笠翁（上） “云台。” 电话里，柴老板的声音传来，云台脸上马上露出小辈特有的笑容，和善而又亲切，顽皮却又收敛。 哪怕对着手机，他依旧一丝不苟，一切都刻在骨子里。 “柴老，我在，您指示。” “早都退休的老帮菜还能指示你什么，问你件事，什么时候去江北省做手术？”柴老板问的很直接。 “周末。” “订票的时候你跟小钱联系一下，带我一张。” 云台一怔，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日历。 还没到点，无论是年会还是冰雪节。柴老板这时候去东北，是不是有点早？ “柴老……您这次去省城，家里知道么？”云台小心翼翼的询问，生怕招惹柴老板生气，却又怕得罪了什么人。 “用你管！”柴老斥道，“要不是你正好顺便，而且我眼睛花，你以为我要你帮我买票！” “……” 靠！ 大麻烦来了。 云台隐约听说柴老板最近支气管炎又重了，家里好像想柴老板去海南住一冬天。 可平时听话的柴老板却拒绝了，还把钱主任给骂了一顿。 至于刚刚柴老板说和小钱联系，那就是不让自己跟钱主任联系。 有些话要反过来听，自己要是真屁颠屁颠去找钱主任，把事情办坏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云台从语气里听出了很多细节，他忽略了柴老板的“生气”，静静的琢磨，等了几秒钟，假装自己被震撼到。 “柴老，您别发火，我这就订票，您把身份证号发给我。再有，我不知道能不能订到头等舱。” “哦，没事，你订普通舱，航空公司那面会和其他客人商量，给我自动升舱。” “……”云台知道自己猜对了。 挂断电话，云台琢磨了半天。 这种棘手的事情肯定要找罗浩啊，自己能琢磨出个屁。 柴老肯定不能得罪，柴老家里自己就能得罪了？带着柴老去冰天雪地、天寒地冻的东北，他可真敢想。 自己却不敢做。 前些年袁老身体好好的，就因为不小心摔了个跟头，结果几个月后人就没了。人生最后一次骨折可不是开玩笑的。 小孩子那叫青枝骨折，老人就是阎王索命的帖子。 要是柴老板死在自己手里……云台打了个寒颤。 拿起手机，云台把电话打给罗浩。 “罗教授，最近忙么？” “云老师，您看您说的~~~”罗浩说着，声音变得缥缈了一些。 “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我猜猜。手术？这波手术患儿的年龄都很合适，没什么问题；论文？刚发了两篇顶级sci，应该肯定够用，您不会这么着急。” “学委？您对介入学委不是很上心啊，要不是潘老师那面找您接介入的主任？！” “……” “我听说介入在医联体收患者了，要不就是院里面要给咱介入科病房了？恭喜啊云老师，有病房，主任能当的有滋有味。” 这都哪跟哪。 自己能当主任？开玩笑。 人家老潘是放射影像副主任，介入科主任，才五十多点，现在又延迟退休，再十年说这事儿还差不多。 “也不能，最近延迟退休了，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再三年。估计潘老师得68、9才能退休。” “我靠！该不会是柴老板找您偷偷跑来吧。”罗浩刚开始还在开玩笑，打趣云台要当主任，可很快就想到云台给自己打电话是为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果然舒服，云台露出微笑。 剩下的话一句都不用说，什么自己的难处，小罗心里明白着呢。 “真的是啊，那这样吧，我给老太太打个电话。”罗浩说着说着，叹了口气。 “罗博士，还得是你。”云台顿时轻松起来，对罗浩的称呼都变了。 可没等云台继续说话，那面的电话就已经挂断。 云台没生气，只是嘿嘿笑着。 罗浩毕竟年轻，自己这么明目张胆的甩锅怕是他心里不高兴的很。 虽然很好奇罗浩到底怎么解决这件事，可云台却没问。狗吃了巧克力会死，人问多了事儿也不得好。 他只是给柴老板订了一张经济舱的机票，很快罗浩就打来电话，告诉云台出发前去接柴老板。 就知道小罗行，云台有些感触。 有人女人缘深厚有如洛水，比如说罗浩身边那个一身石楠花味儿的助手。 但罗浩这人老人缘重，宛如泰山石敢当，不光能搞定柴老板，柴老板的爱人对罗浩也相当看中。 …… 几天后，云台接上柴老板飞奔省城。 因为有柴老板跟着，所以云台订的是手术头天下午的飞机。 上了飞机，果然柴老板被升舱去了头等舱，但云台却没这个待遇。 这种事儿云台也理解，毕竟假如有一天自己接到电话，说有位德高望重的工程院院士，老人家，坐的是经济舱，问自己能不能坐稍晚俩小时的飞机，自己也肯定同意。 不是为了好处，而是为了给老人家一个尊重。 飞到省城，下了飞机，贵宾出口外罗浩早已经等候多时。 云台还是想知道罗浩是怎么解决这件事的，但他犹豫再三，还是把好奇心给憋了回去。 “老板，您这怎么这么不听话。”罗浩见面就训斥道。 云台低下头，假装看手机，却竖起耳朵。 罗浩能像柴老板的亲孙子一样这么说话，自己却听都不敢听。 “你懂啥，我又没老。”柴老板解释道，“你那助手不是说我能活到100多岁么。” “他不靠谱，改天我找所里的一位老先生给您算下。其实吧，我不想算，陈勇说的就对。” 罗浩说话已经开始前后矛盾。 “老板诶，您怎么就这么着急呢，先去海棠湾住两天不好么。东北太冷，对心脑血管、呼吸道都不好。” “海棠湾太热，我火气旺，不适合去那面。”柴老板挥了挥手。 “蓉城，都江堰，青城山脚下，不也挺好的么。现在十几度，不冷不热。” “那面现在正拆迁呢，说是把你们江北省画到五环外了。全国唯一，一点都不在五环内的省。小螺号，你之前说支边，真是一语成谶。”柴老板戏谑道。 “……”罗浩无语。 “来来来，我看看你新的钓鱼车！”柴老板开开心心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 云台这才恍然大悟。 “前几天遇到一个突发心梗的患者。” 罗浩把事情讲了一遍，说着说着，已经来到停车场。罗浩拿出车钥匙，按了一下。 嘟的一声传来，不远处的标志307闪了两下灯。 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啊，云台看着罗浩的这台307，上下打量。 但旋即云台看出了不同。 一双大眼睛出现在前挡风玻璃上。 跟闹鬼似的。 “罗博士，那是什么？”云台好奇。 “眼睛，可以实时对接驾驶者的眼球方向，看起来还蛮有趣的，主要在夜间使用。” “这有啥用？” “老板喜欢啊。” 云台剩下无数的吐槽都被咽了回去，一句老板喜欢，抵得上千言万语。 “还真能弄出来，我就是随口一说。”柴老板笑眯眯的说道。 “老板，您都在帝都看见了，肯定能弄啊。” 307上的眼睛一歪，跟随着罗浩的眼神看向一边。 罗浩看的是柴老板，但307挡风玻璃上的眼睛看的却是一边空地。 云台感觉那双眼睛贼溜溜的，偷感很重，相当好玩。 “后备箱弄了么？” “弄了，就是现在刚下雪没多久，冰面不结实，不能像去年一样上冰面露营、钓鱼。” “没事，在岸边一样的。” 罗浩笑了笑。 307前挡风玻璃上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我艹！ 云台被眼睛震撼到。 它应该是感应到罗浩眼睛的一举一动，随后做出一个比较简单的小动作。 虽然技术上讲没什么难的，但眼巴巴的看见，总觉得哪里怪。 上车。 “老板，我找了萉垟的丁老板来烤串，用的是纯正的龙江和牛。前几天我去长南的时候，刚好遇到一个患者。” 罗浩一边开车出机场，一边和柴老板八卦。 柴老板听的津津有味，云台坐在后排，想看车窗上的眼睛，但车里看不见，有些遗憾。 “和不和牛的不重要，你后备箱可以透明显示？” “可以，做了防水处理，到时候咱把最大一条鱼放在里面，要是钓到十斤以上的，咱就绕着中央大街开三圈。” “！！！” “虽然冰雪节还没开幕，游客也渐渐的多了，现在出租车司机都不愿意去中央大街附近。进去，没一个小时开不出来。” “那不刚好，咱慢悠悠开车转，也不着急。” “让全国各地的游客有看看老板您钓的鱼。” 柴老板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云台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论情绪价值，不管谁给，似乎都不如罗博士。 他简直太会拍马屁了，可惜这种人精多少年才有一位，自己想招一个类似的研究生，结果招上来一块木头。 虽然老实淳朴，可没有小罗博士这么机灵让人新生遗憾。 看柴老板被他哄的，眉开眼笑，估计能多活五年。 “但是吧老板，今天看您手艺了，要是钓不上来，咱直接去吃饭。” “放心，只要鱼塘没问题我就没问题。” “今儿咱不去鱼塘，去松花江。”罗浩道，“要是钓不上来的话，您总不能说松花江的问题吧。” “你家老板我的水平很高，你尽管放心。”柴老板自信满满。 “对了老板，912在三亚有医院，您要不要去那面出门诊？三亚养老的东北人很多，您去那面，也算是支边了，咱爷俩一南一北，治的都是东三省的患者。” “行。”柴老板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这就“行”了？云台低下头。 912在三亚有一家分院，中科院肿瘤医院也有。 一是为了解决当地医疗问题，最主要的是老专家们在北方大多有气管炎、支气管炎，再加上天寒地躁，对心脑血管疾病相当不友善，为了安排老专家养老，老有所用，所以在那面有分院。 说医疗水平，那是相当的高，而且主要是分院的节奏不快。 的确是养老圣地。 但柴老板好像拒绝了好几次，没想到小罗说一句他就答应下来。 “明年，进了十一月份我就过去，这样行了吧。”柴老板道。 “老板，手术您就少看吧，您往后面一站，除了钱主任以外，谁做手术不哆嗦。再说，前几天我去912帮个忙，周老板抢救的时候直接心梗了。” “哈哈哈，那个老东西身体哪有我好。”柴老板哈哈大笑。 罗浩不置可否。 一老一少随便聊着，云台今儿准备仔细学学，但罗浩除了钓鱼车之外一点都没有刻意的痕迹，只是随便聊着家常就把柴老板哄的很开心。 车渐渐开出省城，来到省道上。 竟然连休息都不休息一下，云台有些诧异。 “到了先别着急钓鱼，喝碗粥，养养胃。”罗浩道。 “去什么地儿？”柴老板问。 “哈，老板，您猜？” 柴老板笑而不语。 小螺号脑子刁钻，谁知道他准备了什么东西。 车没开多久，大约50分钟，来到省城附近的一个小镇子。 远远的能看见建筑，但白茫茫的一片。 云台惊讶。 他四周看看，前段时间下了一场小薄雪，没站住，田野里黑黝黝的一片，只有背阴的地方有点白色。 那片黑黝黝的地仿佛抓一把就能攥出油，肉眼可见地肥的很。 果然是世界三大黑土地之一，云台心里想到。 但前面的白色是什么？ 越开越近，云台赫然看见小镇的屋顶上有厚厚的积雪。 “嗯？雪怎么这么厚？”云台说了第一句话。 “制雪机吹出来的，最近几天风小，能站住。”罗浩笑道，“实验室里正在研究黏性大一点的雪，到时候五级风以下都吹不动。但踩上去，抓起来还都是正常的雪。” “这么大的雪，我只见过一次。”柴老板看着窗外喃喃说道。 “按照省城有记载的最大的雪吹的，反正制雪机也不贵……” “小螺号，就为了我？不会吧。”柴老板回头看罗浩。 “害，咱就是顺便。再往里走，是当年宋徽宗北狩的时候住的窝棚，咱就不去了，我觉得这事儿挺晦气的。一想到宋徽宗，就觉得心里憋屈。” “嗯？就是你说的什么依兰爱情故事？看样子弄的不错啊。”柴老板一听不是为了自己，自己就是顺便沾光，马上来了兴致。 “对啊，他们找了史学家帮着弄的。但是吧，史学家太教条，弄出来的东西和大众想象中不一样。最近流行的都是五十岁的保洁阿姨和霸总结婚，大众接受度高。” 这都什么跟什么，云台心里想到。 五十岁，保洁，阿姨，京圈霸总。 这几个词连在一起，云台觉得相当之陌生。 “这面算是冰雪节的一个联动，有电影看。”罗浩简单介绍了一下。 柴老板并不在意什么电影不电影的，他在意的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想来钓鱼也是其中一个环节，毕竟要是能发开出钓鱼佬喜闻乐见的内容，怕是南方的钓鱼佬们会趋之若鹜。 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 有哪个钓鱼佬不想试一试孤舟蓑笠翁呢？ 柴老板早已经食指大动。 云台却想的是，这里要是真能开发起来，旅游这一项就够江北省吃饱了。 人少，有人少的好处。 到时候周围的商家都能跟着沾不少光。 这也就是不让打猎，要是再加上上山打猎……想都不敢想到时候江北省会有多少游客。 国人对枪支的热爱也是在骨子里面的。 几人站在路边，是镇长和娄老板。 娄老板笑呵呵的应着柴老板鞠了个躬，“柴老板，您来了。” “嗯。”柴老板下车，先试了试地面。 虽然有些冷，但地面却一点都不滑。 “老板，地面经过特殊处理，想要打出溜滑的话这里可不行。”罗浩笑着说道。 “嘿，不滑好，不滑好。”柴老板道。 镇长一路介绍，柴老板只是礼貌的听着，很明显没了和罗浩单独闲聊时候的兴致。 罗浩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等到了一个别墅外，就让镇长、工作人员都先离开。 娄老板却还跟着。 云台知道罗浩身边有一个经理，负责打理投资，最近一年又有一位煤老板上赶着贴过来，应该就是这位。 娄老板看着五大三粗，但却心细如发，他没因为留下就跟柴老板多说话，只是前后当小厮一般伺候局。 看了一眼鱼竿，柴老板表示很满意。 “老板，后院是一个温泉，据说当年宋徽宗受了重伤，身体劳累，但泡了温泉后百病全无。” “你编出来的？”柴老板瞥了罗浩一眼。 “不是我，是项目组编的。”罗浩哈哈一笑，“温泉也不是地下的温泉，想要泡天然的温泉要去隔壁市，林甸那面都是天然温泉，据说当年打油的时候挖出来好多温泉。” “不过呢，这面的温泉是对世界上最好的几处温泉做了化验，所有微量元素基本都有，除了几样太贵的。不说天然不天然，单说这里的温水质量，世界上能排前十。” “本身就应该这样。”柴老板道，“天然是因为西方的东西里添加剂太多，所以小白领一旦有了点钱就追求天然、绿色、无污染。” “老板您放心，质量都控制了。” “你确定？” 云台心中一动，这问题可相当尖锐，罗浩要怎么回答？ 无奸不商，国内商业已经卷成什么样了。 “老板，确定。”罗浩笃定的说道，“我不是相信人性，而是实验室里已经把成本降低到一个非常低的水平。全镇的温水一天加的微量元素也就百十来块钱，为了这点钱，没必要砸招牌。” 柴老板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栋别墅盖在松花江边上，出门就是温泉，走几十米就是江。江水已经结冰，但江心位置没结冰，冒着热气，看起来别有一番情趣。 江边已经凿了个冰窟，椅子放好。 “老板，游客可能不喜欢太暖和，所以没准备暖房。您穿好衣服……” 话刚说到这儿，娄老板就递过来一件羊皮袄，一双靰鞡鞋，一顶狗皮帽子。 “老板穿好再坐下。” 柴老板并没耍脾气，而是乖乖的穿戴整齐，随后戴上小羊皮手套坐下。 看见柴老板穿的跟熊似的，云台嘿嘿笑了笑。 他开始研究靰鞡鞋。 罗浩没时间给他讲，但娄老板凑过来，“云教授，这是东北三宝之一的靰鞡鞋，里面放的是真正的靰鞡草。” 随后娄老板讲了几个小故事，故事也就那样，和所有传说都差不多，云台听个乐也就得了。 他感兴趣的还是这鞋穿起来是真暖和啊，里面的靰鞡草就像是可以自动加温似的。 虽然有些笨重，但配上白茫茫的一片雪景，还真就把特色展现的淋漓尽致。 正说着，云台忽然感觉头顶一凉。 他抬手，一片鹅毛大雪已经融化在额头。 抬头，漫天大雪扑秫秫的下了下来。 我艹，这也太巧了吧。 “制雪机做出来的？”柴老板忽然问道。 “嗯，通过降噪处理，一般听不到制雪机的声音。老板，觉得怎么样？” “不错。”柴老板相当满意。 漫天皑皑白雪扑秫秫的落下，天地之间惟余莽莽的那股子劲儿跃然而出。 虽然住在帝都，但云台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加上不大的东北风，竟然已经有了冒烟雪的架势。 云台有些贪婪的看着，这幅画面真的好美。 哪怕从江南飞过来，折腾两天，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应该也值回票价了。 看样子为了旅游，江北省真的是拼了老命。 “呦呵，这么快就上了！”柴老板拉动鱼竿，“小螺号，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柴老板拉动鱼竿，但那条鱼显然在十斤以上，他骤然拉竟然没拉动。 “哈哈哈哈。”柴老板得意的笑声在白雪中飘荡。 忘形。 可几秒钟后，柴老板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把鱼拽出来，看见一双死鱼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 “妈的，晦气，竟然碰到了死鱼正口。” 515 死鱼正口，提竿就走；道袍一穿，下水就干 云台被死鱼眼睛盯的有些发慌，他不知道什么是死鱼正口，但看这条鱼的样子，估计不是什么好词儿。 这时候一直没和柴老板说话的娄老板忽然凑过去，弯下腰，“柴老，饭差不多好了，要不咱先回去暖和下，吃口东西？” “死鱼正口，提竿就走。”柴老板念了一句后，有些不高兴，但转瞬间却笑道，“这是松花江不让我钓鱼，算了算了。” “艹！”罗浩站起来，低声骂道。 “小螺号，凡事不能勉强。死鱼正口，提竿就走，这是必然的。” “我给你讲，有一次我夜钓，忽然有个女人来到我身后。我没敢看，也没说话，过了大约十分钟，她就走了，我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走。”柴老板开始八卦。 “老板，那是您在帝都，这里是松花江！”罗浩道。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平日里不见的倨傲。 云台一怔。 罗浩这是飘了？他以为他是松花江的江神？还是说罗博士以为自己在江北省横着走，不管是白的还是黑的，亦或是灰的都得给他面子。 别人偶尔会这么说罗浩，但云台绝对没这么说过，甚至连想都是第一次想。 他看人极准，了解罗浩。 这货狗着呢，怎么为了拍柴老板的马屁，可现如今罗博士竟然敢和松花江叫板！ 再说，死鱼正口，看着就邪性。 哪怕再下杆钓鱼，钓上来的也不敢碰才是。 何必呢，云台刚要劝，罗浩已经拿起手机，“陈勇，带着无人机过来。” “老板钓鱼，第一条鱼就碰到死鱼正口。你那面的规矩我也不懂，反正你看着来，要饱和。” “抓紧时间，都特么什么玩意！”罗浩最后骂了一句。 转头，罗浩的戾气荡然无存，脸上又是温和的笑容，“老板，那咱们先吃口东西吧。坐飞机过来，也怪累的，我琢磨着钓一条鱼，新鲜一下，咱就吃饭，正好碰到这事儿。您看着，太不凑巧。” “害，你这小子，别执拗，没关系的。大不了睡一觉，换个地儿。”柴老板反过来劝罗浩。 柴老板脸上一丝一毫不高兴的表情都没有，看样子也担心罗浩闯祸。 谁家孩子还没个叛逆期呢，罗浩在柴老板眼里就是个叛逆的小破孩，这时候安稳过去，别闹出什么纰漏就好。 “老板，您来钓鱼，还能让那些孤魂野鬼、水猴子给欺负了？”罗浩鄙夷道，“再说，这面花了钱，打造旅游景区、冬钓圣地，绝对不能因为水猴子就这么败兴。” “你准备怎么办？”柴老板听到旅游景区这几个字后，微一犹豫，问道。 “老板，您放心，一会您看个热闹。”罗浩微笑。 原来是这样，云台这才了然。 的确，要是南方游客来了一甩杆，钓上来一条死鱼，估计这块地儿想要打造成钓鱼圣地的想法就别琢磨了。 南方人比北方人更迷信，死鱼正口这种倒霉事儿怕是一天就得传遍天南海北，甚至对冰雪节或多或少都有点影响。 只是。 罗浩身边那位带着石楠花味儿的助手能做什么？ 云台好奇。 他又开始好奇了，可依旧没问，好奇害死猫，云台对此深以为然。 柴老板也没再多问，回屋脱掉衣服，仔细抚摸，“小螺号，做的挺细心。” “嘿嘿。” “去做两套蓑衣，再弄小船。” “好，老板。” “我不用，我晕船，女游客要拍照，男游客就不拍照？找个僻静地儿，要是能抓拍到钓上鱼的那一刻就是最好。” “有无人机，悬浮在半空，全程录像，事后剪辑。”罗浩简单讲解。 柴老板一怔，这些事儿在他的脑海里可不存在，哪怕他见过无人机很多次，可各种用处依旧生疏。 原来无人机还能这么用。 柴老板坐下，暖和了一会开始吃饭。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罗浩知道自家老板兴致阑珊，却没说什么安慰的话。 还没吃完饭，陈勇和柳依依赶了过来。 陈勇不能开车，柳依依一路开车把他送来。 看着陈勇拎了俩拉杆箱，柴老板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 “老板。” 陈勇也和罗浩学，称呼柴老为老板。 “死鱼正口，收杆就走。这个俗谚还有下一句，道袍一穿，下水就干。” “呃，太冷了吧。”柴老板咧嘴。 啥？云台愣住，道袍一穿，下水就干？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至于么？！ 钓个鱼而已。 “老板您放心，不下水。”罗浩说着，站起身，接过陈勇手里的拉杆箱。 “你先去准备，我后备箱里还有。” “你带了多少？”罗浩问道。 “最近几个月做的无人机都带来了，还有符剑几千枚吧。” “行，炸他个狗东西！”罗浩道。 “什么东西？无人机？符剑？” 这回连柴老板都愣住。他也没见过因为死鱼正口就闹出这么大阵仗的事儿，只是无人机和符剑，这俩东西能放在一起么？ “老板，您在屋子里看还是出去看？”罗浩问道。 “出去看，在屋子里能看出什么来。” 罗浩服侍柴老穿好整套衣服。 “其实没那么冷。”柴老抱怨道。 “一会炸完，咱再钓鱼，我那透明的后备箱早都给您准备好了。”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娄老板深知死鱼正口的传说，要是自己的话，早就走了，这块地肯定不会再来。 死鱼为什么还能咬钩？ 用科学的说法就是碰巧，死鱼就这么水灵灵的挂钩上了。 但哪那么多凑巧，死鱼正口之所以都形成了一句谚语，那是因为这事儿发生的绝对不少。 肯定是有水鬼，或者水猴子把死鱼挂在鱼钩上。 只不过这些东西用现有科学无法解释，统统被归为封建迷信。 当时看见死鱼正口的时候，娄老板有些惋惜，这块地儿花了多少钱不说，遗憾在精心打造的钓鱼基地就这么毁了。 可没想到罗浩把陈家小哥叫来，两人意气风发，杀气凛然。 有热闹看了。 娄老板一直想看陈勇穿上道袍，手里挥舞桃木剑的英姿。 毕竟是省城赫赫大名的陈家小哥，死鱼正口对他来讲应该不算事儿。 不过娄老板很快就失望了，罗浩在箱子里取出两个头盔，带望远镜的那种，递给陈勇。 两人戴上头盔，看起来跟未来战士一样。尤其是陈勇，身穿道袍，头戴夜视仪的防弹盔，不伦不类。 两架无人机飞起来，纯木头做的，也看不见马达、电机在哪，飞起来静悄悄的。 大雪还在下着，无人机穿梭在鹅毛大雪中，别有一种异样的美。 “起！” “稍等！” 罗浩和陈勇轻吒，随即两架无人机上有玩具一样的小木剑射向江面的浮冰。 小木剑扎在浮冰上，一动不动。 “怎么样？好用么？” “还行，西工大的这东西用起来有点别扭，回头跟他们提个意见。”罗浩回答道。 没有绚烂的烟火，也没有怪力乱神的一幕，每一架无人机上携带的十几枚木剑就这么落在冰面上，跟闹着玩似的。 可两人根本不停，等无人机飞回来，手动安装木剑。 柴老板也没打扰，任由两人“胡闹”。 足足二十多分钟，木剑散落一地。最开始的木剑已经被白雪覆盖，连个小黑点都看不见。 4个大拉杆箱的木剑空了，陈勇拎起两个眼花加特林，罗浩却没动，回到柴老板身边，挡在他和陈勇之间。 “这是搞什么？”柴老板直到此刻才问。 “给它们脸不要，那就直接驱走。”罗浩道，“不管有什么，耽误挣钱可不行！” 耽误挣钱…… 如果说之前有什么高大上的神秘内容，此时此刻都被罗浩这句话冲的烟消云散。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 “吾今下笔，万鬼伏藏！” 陈勇爆喝，两个加特林烟花点燃，对准江面。 砰砰砰~~~ 娄老板看的目瞪口呆。 他能想到是火花四溅的场面，但却没想到只是烟花加特林。那之前的木剑呢？ 烟雾升腾，烟雾之中隐约有细碎的银蛇穿行。从面前再到极远处，仿佛有一道闪电劈在松花江上。 砰砰砰~~~ 烟花炸在江面浮冰上，不断有浮冰碎裂。 加特林烟花竟然这么强？！ 娄老板顿时收起刚刚的心思，仔细盯住一柄木剑。 烟雾中视野并不好，娄老板甚至感觉用加特林烟花是为了掩人耳目。 至于为什么，估计还是罗教授比较低调，不想张扬，真让别人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就有些尴尬了。 那柄木剑在雪里，只是一个小黑点，烟雾中忽然一道雪亮的银蛇弥散四周。 隐约中，娄老板仿佛听到凄厉的吼叫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嘶叫、在求饶。 但无限蔓延的银蛇却快速穿梭，似乎变成了一个图案。 江心里的热气像是火山爆发一样喷出，娄老板知道肯定不对！自己从头到尾都想错了。 但他看不见什么异常，只有一少年手持加特林烟花正在江边肆无忌惮的玩耍。 20秒后，烟花放完，陈勇站在烟雾中，把加特林丢在地上，双手捏了个法决，直对江心。 “砰~”陈勇嘴里有一个象声词脱口而出。 砰~ 砰砰~~ 砰砰砰~~~ 江里不断有水柱升起，几米高，好像下面有炸药似的。 娄老板一直注意着，每一个爆炸的位置都是小木剑所在的位置。 还能这么玩！ 一片片薄冰被炸飞，就算是江里有什么存在，怕是此时此刻也魂飞魄散了吧。 一连串的爆炸消散，罗浩见没有迸飞的碎片，就走到陈勇身边。 “怎么样？” “我是大名鼎鼎的陈家小哥诶，你不在我们圈子里，不知道我的厉害。” “害，好吧。” 虽然陈勇没有回答，却胜似回答。 罗浩回身招手，柴老板背手走过来。 “你们闹这么大阵仗，鱼应该也没了吧。” “不会的老板。” “我见过死鱼正口，钓鱼佬不服，买了几千块钱烟花对着水面一阵轰的。”柴老板笑呵呵的说道，“可你们这~~~” “老板，有些内容是有保密条例的。”罗浩认真的和老板说道。 “咦？这也有保密条例？！”柴老板一怔，但随即不再询问，而是走到江边蹲下看着。 水里面的鱼开始沸腾，不断跳出水面，仿佛刚刚陈勇解开了封印似的。 “啧啧。”柴老板感叹。 “老板，看着还行吧。” “当然行，没反噬？”柴老板双目炯炯看着罗浩，看样子他多少知道一点类似的事儿。 “没有。”罗浩感觉胸口的铜镜变得安静，知道没事了，淡淡的回答道。 “这鱼也太多了。”柴老板坐下，眼看着都不用打窝，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卫兄啊~把话讲差了，男儿志气当自豪。忠肝义胆天日照，平生不怕这杀人的刀!” 罗浩哼着西皮流水，自在悠闲。 苏武牧羊么？柴老板哈哈一笑，开始再次钓鱼。 这回极其顺利，鱼像是被惊醒了一样，抢着咬钩。 “罗浩，这种就没什么意思了。”柴老板笑呵呵的说道，“钓一条大的，去显摆一下，然后你回来送到江里。” 一句话说完，江面忽然冒起一层层涟漪，四周一尺长的鱼纷纷退让，几条平时沉在江底的大鱼缓缓的浮上来。 这鱼也通人性么？柴老板惊讶。 “小螺号，你让的？” “不是，可能是它们听懂了老板的话？”罗浩也觉得诧异，又或许是刚刚驱走了什么，这些鱼也想上来喘口气。 一条将近两米的鱼咬住钩。 钓竿在它面前显得是那么脆弱，只要折腾一下，钓竿就要脱手。 哪怕碳纤维的钓竿不会碎，但柴老板年老力衰，可是拉不上来。 罗浩刚要去帮忙，那条鱼自己跳出来，在雪地上蹦来蹦去。 “……” “……” “……” 这回连罗浩都愣住。 有时候，对方太主动了反而让人不适应。 但这条大鱼蹦了蹦，看着柴老板，甚至还转了转眼睛。 “送到车上，一会把它送回来啊小罗浩。记得，一定要把它送回来。”柴老板高兴的直搓手。 要是这鱼长毛，他都上手去rua两下了。 “嗯，老板您放心，哈动那面也下班了，咱们去中央大街转一圈，送您去哈动，我亲自把它送回来，肯定不会有任何纰漏。” 人家都这么主动了，罗浩说话也不再狗，而是拍着胸脯把事情应下来。 娄老板看着罗浩把那条鱼抱起来，鱼也不折腾，甚至还贴了贴罗浩的脸表示亲热。 这鱼怕不是成精了吧。 饭虽然只吃了一半，但柴老板并不在意这些。 年纪大了，吃的也少，多少吃点就可以。他看着罗浩把鱼放进后备箱，而307的后备箱渐渐变成透明的。 那条鱼就在后备箱里游着，知道有人在看自己，时不时抬头吐口水箭，和外面的人交流。 真是成精了，娄老板怔怔的看着。 罗浩开车离开，陈勇收拾了一下东西也告辞离开。 只剩下娄老板，他回到炕上，盘膝而坐，心不在焉的把这顿饭吃完。 刚刚那一幕在娄老板眼前回荡，他有些心神不宁。 第一次遇到罗教授的时候是在省城，私人订制外面，自己听到罗教授的车声觉得有些古怪。 “老大！”马壮推门进来。 “滚出去。”娄老板脸色一凝，斥道，“多大的人了，不懂规矩，不知道敲门么！” 马壮连忙退出去，敲门后再进来。 “老大，我……我有事儿跟您说。” 听到马壮用了您，娄老板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我联系了一家公司，说是从前市场竞争输给大疆，转行做无人机表演的公司。” “哦。”娄老板点了点头。 “老大，你说这种公司靠谱么？” “他们做过什么？” “21年卡塔尔的无人机表演就是他们做的，你说的那种法相天地，21年就有了，但国内没什么太大的震撼。24年在沙特表演，清晰度高了好多倍，看起来也逼真了很多。” 马壮越来越干练了，娄老板有些欣慰。 要是从前自己问这个问题的话，怕是马壮一个字都答不上来。他根本就没长脑子，自己交代的事儿最多只能完成字面上的意义。 没想到，现在马壮都出息了。 “行啊，那就定这家公司。”娄老板道，“之前他们有什么ppt，拿来给我看一下。” “好咧，老大，你这是干嘛呢？”马壮笑嘻嘻的问道，“不是说罗教授和柴老板要来么？人呢？” “遇到了死鱼正口。” “啥！”马壮大惊。 他虽然不钓鱼，但喝完酒听钓鱼佬吹牛的时候总归听过什么是死鱼正口。 至于那之后的邪性事儿多了去了。 “罗教授和陈家小哥做了法事。” “！！！” 马壮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他和娄老板不一样，第一次见罗浩是在医院，罗浩穿着白服，给人一种赢定了的感觉，阳光灿烂。 而且特别有学术气息，就是那种专家范儿。 法事。 这个词在马壮脑海里根本和罗浩联系不起来。 “你别琢磨了，这里没有监控，是私家领地。柴老板来，我安装监控，你说罗教授怎么想。”娄老板拿起茅台，被马壮抢过去，小心翼翼的给娄老板斟满。 “老大，法事大么？” “江里三尺的冰都炸碎了，你说大不大。我觉得吧，一两个水猴子人家肯定看不上眼，之所以闹这么大阵仗……” “啊？”听娄老板忽然一顿，马壮着急询问。 “这人呐。”娄老板不再说这方面的事儿，“我给你讲件事。” “老大，您说。” “我呢，前半辈子算是磕磕碰碰，但总归挣了点钱。”娄老板喝了口酒，一脸享受。 “但去年到现在一年之间，我挣得钱是上半辈子都想不到的。” “您赶上好时候了！”马壮捧哏。 这哏捧的生硬，娄老板笑笑，“通过罗教授，我认识了顾主任，再连上保利的那位。于是，有了后面的事儿。去年说让我攒局买魔都中粮的那个公寓楼，我当时就知道气运来了！” “现在看，罗教授是有大气运的，马壮你听好了，以后罗教授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嗯嗯嗯。”马壮对娄老板的话深以为然。 “美食一条街，你知道吧。” “知道！” “那里有一只猫，他们都管那只猫叫狸主任。” “？？？”马壮一头露水。 “去问问看，狸主任有没有孩子，然后客客气气的给狸主任买点好吃的，征求一下狸主任的意见。你的态度一定要好，别以为狸主任就是一只猫。” “！！！” “要是有小猫崽，狸主任还同意，你就把它们抱回来，在这面养。” “老大，为啥？” “罗教授和狸主任有一面之缘，也是气运的一部分，它的小崽回来，陪着客人钓鱼，钓不上来的狸花猫下去就抓了，能添不少人气。” “最主要的是，罗教授下次再来的时候看见狸主任的孩子，心中欢喜，能多来几次。” 还有这事儿！ 马壮虽然不太信，但他不敢质疑罗浩，同样不敢质疑娄老板，只是连连点头。 “添副碗筷吃口，然后就去抓紧时间忙。那家公司催着点，抓紧时间把相关内容的ppt给我做出来。” “好咧！” …… …… “老板，您遇到这种事儿多么？”罗浩一边开车，一边询问。 柴老板从视频里看着路过的人惊讶的表情，脸上笑开了一朵花。 “多，钓鱼佬是这个世界上胆子最大的人。甚至遇到了浮尸，也只是报警，然后换个地儿继续钓。” “不用去做笔录？” “用，被叫走前能钓多久算多久。而且警察一般也不会和钓鱼佬较真。最危险的是夜钓，要不然上次在帝都的时候，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坐在坟圈子里钓鱼，我都觉得她很厉害。” “平时有人站您身后，机会多么？” “不多。” 罗浩想了想，“老板，我这儿有一面铜镜，给您戴着。” 说着，罗浩摘下铜镜。 随着铜镜离开，属性值大幅下降。 但罗浩没犹豫，还是把铜镜递给老板。 516 老孟，小孟？ 柴老板把铜镜接过来，仔细把玩了一下，笑道，“老物件，有点东西，谁送你的？” “陈勇的师父。” 罗浩笑眯眯的给柴老板讲有钱补仓，没钱补牙的故事。 “老不修的，钓钓鱼多好，非要去当金融消费者。他们这帮人就这样，每个年代都要去习惯、适应、学习。” 柴老板前后半句话互不搭调，但罗浩并不意外。从柴老板的话中罗浩大约和自己心里的想法相互印证，陈勇的师父和自家老板年轻时候大约有过一段交集。 “你收着吧，这玩意我拿了一会就觉得心口发烫，的确是好东西。” “老板，您总夜钓……” “害。”柴老板把铜镜放到罗浩腿上，等他停车的时候自己弄，“夜钓的多了，见过离奇的事情也多了，还要这东西辟邪？老子我阳气旺得很，不怕。再说，老子能要你的东西？” 说着，柴老板把铜镜塞到罗浩手里。 好吧，罗浩把铜镜收回。 柴老板一直通过车里的屏幕观察周围路人指指点点的表情，不过看多了也有些遗憾，“这要是在小区里转一圈该多好。” “要不您那台钓鱼车再改一下？” “不用。”柴老板摇头。 “现在科技进步太快，各种新花样、新概念也多。一年前送您的车，现在看就有些落伍了。”罗浩有些遗憾。 “我就是开车玩，你那么上心做什么。给我讲讲，你现在各种项目怎么样。你说你也是，专心一个项目多好，非要一口气拿那么多项目。 贪多嚼不烂，我还不敢说多，一旦多说点什么就感觉自己爹味十足，愿意说教。” 罗浩心念一动，“老板，今天晚了，明天一早我去接您，咱去手术室看看。” “看什么？” “保密。” 柴老板想了想，“是机器人的临床应用么？那项目我建议你谨慎点。” “老板您都知道啊。” “我肯定要知道，否则你们闹出什么破事多不好。你胆子真大！”柴老板撇嘴。 “没给患者做手术，现在还只到拉钩、局部压迫止血这方面。”罗浩小声解释。 柴老板颔首，随后关闭视频，闭上眼睛想着什么。 罗浩隐约能听到自家老板在哼着定军山。 【这一封，书信来得巧，天助黄忠成功劳~~~】 来到哈动，已经晚上八点多，罗浩伺候着在熊猫馆里喝了几口茶。 左面是罗浩，右面是竹子，大黑卧在身前，柴老板相当知足。 手盘着竹子，品着茶。关上灯，看见天上的星河璀璨，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云台站在一边看的羡慕，眼吧眼望的羡慕。 和老板告假，罗浩起身准备把那条鱼送回去。 云台跟了出来。 “罗浩，你这是特意给老板准备的？”云台问道。 “嘿，也不光是柴老板，还有周老板和其他人。只不过老板来的更多一些，他身体比周老板好，也愿意热闹。” “喂，我骑下竹子照个相。” “气象？我看看啊，明天天晴，最高气温零下3度，最低气温零下12度。” 罗浩说着，加快了脚步。 “靠，罗浩你个狗东西！别跟我打岔，我不骑了还不行么。” 听云台这么说，罗浩才缓了下来，笑呵呵的说道，“云教授，不是我小气，我都舍不得，竹子可是我心坎里的宝贝。” “你个狗东西！”云台追上来敲了罗浩两拳，“给老板就舍得了？” “老板年纪都大了，尤其是周老板，受过伤，身体不好。” 云台沉默。 “那面太远，一会我不回来了，酒店就在隔壁，早点带老板回去休息。”罗浩叮嘱。 “放心。” “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们，不过手术就不上了，你跟陈勇做，我陪着老板转转。” “罗博士，你的机器人真的差不多了？”云台问。 “早着呢，谁跟你说差不多的？” “我看群里有人说起来，你们这面的机器人已经可以上台做一些简单的操作。” “瞎说的，要是机器人能用的话至少还要3-5年。现在？一点点尝试罢了。就这，老板都嫌太快，不知道有多少反对的声音都被老板压下去。我这小身板，还是别给老板添太多麻烦的好。” 罗浩说完，上车，回去放生。 云台看着黑漆漆的后备箱，这时候罗浩已经关闭了透明模式，完全看不见那条鱼。 可云台心里面似乎能看见，那条鱼缓缓的游着，有些开心。 …… 第二天一早，罗浩接着柴老板和云台去医院。 周末的外请专家手术，介入导管室早就准备好了。这小一年的时间，云台过来做了40多例幼儿颌面部血管瘤介入栓塞术，一切流程早都捋顺。 来到手术室，正换衣服，一人推门进来。 “柴老板好，换衣服呢。” “嗯，这位是？”柴老板瞥了一眼，来的人比陈勇还要精致一些，看着不像是真人，倒像是漫画的二次元被变成三次元。 因为太过于完美，导致不像真人，所以看见的人都怔了下。 “机器人？！”柴老板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 罗浩微笑，“说话还是有问题，见老板之后不能这么随意的说话。” “是，罗教授。”那人束手站在一边。 动作略有些许生硬，可不仔细看的话，并不会意识到。 柴老板盯着机器人看了很久，想到一个形容词——脑梗后遗症，并不是很严重的那种。 要通血管、针灸喽，柴老板想着，脸上洋溢出笑容。 没想到小螺号这面的进度这么快，以至于机器人进来打招呼自己竟然没有发觉。 但就这活动度，做点糙活没事，上台做手术就差了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精细度调高。 柴老板上下打量机器人，摇了摇头，“太俊美了，不适合医院，尽量普通一点。” “这也太好看了吧。”云台上下打量机器人，感慨道，“莫辩雌雄，真是击中了我的审美。” “书童，那是旧社会才有的。”柴老板鄙夷道，“把你审美掰回来。” “嘿嘿。”云台也就是半真半假开个玩笑。 “老板，我也觉得有点太好看了。”罗浩点头，认真的接住柴老板的那句话，“您说之前，我只是觉得哪里有点别扭，但现在知道了。” “好看点不是应该的么，你们那个普外科的主任叫什么来着？”云台问。 “陈岩陈主任。” “对，一脸络腮胡子，一身护心毛，我看有一次他站在后面看不见屏幕，急的直揪护心毛。” “哈哈哈。” “轻点弄，真毛囊感染了也麻烦。”柴老板一边唠叨着，一边上下打量机器人，“它叫什么？” “老板，因为迭代比较快，所以没给起名字。有了名字，就有了羁绊。” “扯淡，没名字你怎么称呼它。机器人，也算是一种亚人，别高高在上的。” 唉。 罗浩叹了口气。 老板的真这身爹味儿真浓，浓的化不开。 不过罗浩转念之间想到叶青青的机器人，“老板，竹子的孩子和秦岭那面约定只能回来4个，在哈动养着。从竹大到竹四，要不试验型机器人统一叫竹五？” “嗯，行。” 云台一咧嘴，这一老一小起名字是真糊弄啊。 哪管叫葡萄糖也好啊，要不就6542，总比竹子的大儿子叫竹大，二儿子叫竹二以此类推要强。 真是一点都不走心。 “老板，您看老孟怎么样？”罗浩开了个玩笑，自己肯定不能抢叶青青的机器人的名字，“老孟方正，看着是普通人，但耐看，而且能给人一种安全感、信任感。” “嗯，他不错。”柴老点了头。 罗浩眼前一亮，“那外表和老孟一样的机器人统一叫小孟吧，也别按照现在的老孟做，按他年轻时候做。” 柴老板点了点头，去给机器人查体，相当好信儿。 上次看见机器人的时候柴老板血压都高了，导致逆行性遗忘了很多东西，这回看个够。 “老板，刚说到的陈主任一会想来看看您。” “看我干什么？” “您可是普外科的老祖宗，陈主任这不是想来说几句话么。就算是不说话，在您身边站站，拍张照片也是好的。” “能显摆一辈子，以后抱着孙子，能给孙子讲俩点。”罗浩补充道。 “行啊，大周末的，愿意来就来吧。” 进了手术室，云台和陈勇进去手术，柴老板坐在椅子上看着。 他不会做介入手术，但局部解剖已臻化境，看总是能看懂的。 不过涉及到专业手术，柴老板的爹味儿烟消云散，不再置喙，只是静静的看着。 很快，陈岩换衣服进来，一脸拘谨，和柴老板说了两句话。 柴老板很明显对应付这种情况相当擅长，很贴心的让陈岩坐下，问了问这面的情况，说了几句勉励的话。 罗浩留了几十张照片，到时候都发给陈岩。 能和柴老板一起合影，陈岩家里的祖坟都冒青烟。 “你们这代人属于享福的一代人。”柴老板把正事忙完，笑呵呵的感慨着。 “老板，都一样，我这代人能接触到更新鲜的东西。” “你懂什么，医改，再晋职称，要随机抽调30份从前的病历。看后台数据，不能修改。” 我艹！ 陈岩一下子愣住。 柴老板随便闲聊，竟然说出了医改后的某些事情！ 为什么要随机抽30份病历？肯定是不想那么多人晋级，因为按照现在三明治的说法，副高职和主治拿钱不一样。 难怪。 “后台资料那么多，还得到当地去，没那么认真吧。”罗浩道。 “准备新的病历？做旧？都考虑到了。”柴老板淡淡说道，“以后晋级，你们这还好说，帝都要做两个鉴定，纸张鉴定和字迹坚定。” “造纸所跟着，不同批次的a4纸有区别，听说抓到造假，5-10年不允许晋级。” “！！！” “！！！” 连罗浩都愣住。 这么严格么？ “老板，另外一个呢？字迹鉴定？是打印机打印的区别么？” “嗯，比如说罗浩的罗字，上面那一竖联想打印30个墨点，惠普打印35个墨点。诸如此类，医生哪会这个。” 罗浩哑然。 “你手底下是不是有个老主治？” “是，他……在传染病院应该有病历不合格。在我这面，每一份病历我都看，应该没问题。” “嗯。”柴老板淡淡的点了点头，也没说更多的信息。 陈岩竖着耳朵听，都听傻了。 以后晋级要从既往病历中抽调30份！ 这事儿是人能想出来的么！ 为了一时不给更多的钱，掐断了无数人上升途径，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我正在提意见，不过估计没人听。”柴老板叹了口气，“咱中国人讲的就是个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你不让人晋级，搞什么搞。真把所有医生的心气儿都搞没了，医疗体系崩塌怎么办。” “老板，您别生气，别生气。”罗浩连忙劝到。 真要是老板气出心梗，那可咋整。 罗浩给陈岩使了个眼神，也不管自家老板说起这事儿是不是因为要帮孟良人一把。 真要是文件下来，自己再想办法，现在看着老板是真生气了。 陈岩倒也机灵，“柴老板，儿孙自有儿孙福，没事。我今天来，主要是有个患者诊断不清，想请您掌一眼。” 柴老板鄙夷的看了一眼罗浩，“别以为我老眼昏花，不知道你们玩什么鬼把戏。” “什么病人，我看一眼，要是难度不够，陈主任是吧。” 陈主任是吧，这五个字像是五道炸雷一样，落在陈岩的心头，把他炸的外焦里嫩。 柴老板这是要把气撒到自己身上的节奏。 妈耶！ 陈岩弯腰，他个子本来就矮，此时弯腰，还没坐在沙发上柴老高。 “老板，你别那么严肃。”罗浩凑过来，笑呵呵的说道，“帮掌一眼。” “说吧，什么患者？”柴老板盯着陈岩，竟然不揉沙子，一点准备的时间都不给陈岩。 陈岩有些慌乱，柴老板目光如电，死死的看着自己，像是两把刀子。 再加上本身的身份和地位，自己学的教科书都是柴老板编写的，种种夹杂在一起，陈岩下意识的说道，“柴老，是一个17岁的女患者，5年前做过阑尾切除术，这次自诉右下腹疼痛入院。” 柴老的目光柔和了一点，但还是宛如实质一般落在陈岩的身上。 陈岩缓了缓神，整理了一下思路。 刚刚只是简介，既然柴老板不说话，那意味着他想要听下去。 “患者自述缘于1年前无明显诱因出现右下腹疼痛，疼痛为持续性胀痛，阵发加重，尚能忍受，未行检查治疗、无发热、寒战，无恶心、呕吐，无尿频、尿急、尿痛，无便血及黑便。 后上述症状间断发作，可自行缓解，未予以重视。 5天前上述症状再发加重，为进一步诊疗来我院，门诊医师检查后以“腹痛、闹尾残株炎？”为诊断收入我科。” 陈岩不愧是主任，情急之下把首次病程记录都背下来。 也不是背，相当于他口述了一遍。毕竟都是临床摸爬滚打出来的，这点事儿只要冷静下来，还难不住陈岩。 哪怕和下级医生书写有差别，那也没关系。 见柴老的表情又和善了一些，陈岩继续说查体与辅助检查。 不过b超和ct都否定了阑尾残株炎的诊断，现在陈岩考虑小患者应该是高三，学习压力大，对高考有畏惧心理，所以有些主观感受。 他说的很隐晦，没有主动提患者是“装病”。 “嗯，装病我倒遇见过。有个男性患者无名原因发热，温度倒也不高，37.8度左右。查了将近一个月也没结论，后来找我去会诊，我注意到患者有个搪瓷缸子，每天都抱着。” “热水，手热，握住体温计的水银头？”罗浩很简略的问道。 “是。”柴老板微微一笑，“装病么，很常见，不过你说的情况未必是装病，我去看一眼。” 说着，柴老板站起来。 他看了一眼竹五，竹五有些茫然。 还是和真正的人类相差很多，但柴老板相信只要竹五出现了，必然会在短时间内取得大幅度的——进化。 这是必然的。 换衣服，直奔胃肠外科。 一路上陈岩数次给罗浩使眼神，但罗浩都想没看见似的，低着头和柴老板不断交流着有可能的病情。 听他们做鉴别诊断都已经诊断到了肿瘤和风湿免疫类疾病上，陈岩欲哭无泪。 那姑娘就是压力太大，有逃避心理。 虽然没有确定诊断，但陈岩就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这个患者太年轻，还是高三的敏感期，家里特别重视，所以陈岩每次查体都自己亲手查。 正因为陈岩自己查体，所以发现了问题。 压痛时有时无，有时候自己和患者聊聊天，她的疼痛就轻了很多。 这是很典型的装病，或者说是精神症状。 不过陈岩也没有动不动就说人是精神病的做法，只是让保守治疗，观察一段时间。 但奇怪的是住院期间那姑娘还挂着耳机，每天坐在床头柜前读书。 陈岩心中忐忑，但一想到有小罗教授在，他就好受了一点。 哪怕得罪了柴老板也不怕，毕竟是小罗教授的关系，自己只要抱住这根大腿就好。 至于柴老板，照片都找了，以后自己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柴老板还能管得着？ 想明白后，陈岩的情绪稳定下来。 那个小患者让柴老板帮掌一眼也好，毕竟是高三的学生。 当过父母的都知道高三这一年意味着什么。 陈岩手下有个带组教授，孩子高三那年他一年没做手术，整个人紧张焦虑到了极点，依陈岩的意思，教授应该送去精神病院看看焦虑症。 孩子高考顺利，第二年他就好了，整个人乐滋滋的，恢复了以往的温和。 来到病区，柴老板和罗浩一样，没先去看患者，而是看了各种辅助检查的资料。 全都是阴性，白细胞、分叶都没有增高，b超、ct也都未见异常。 柴老板来到病房，给患者查体。 “你准备考什么学校啊。” 小患者蜷起腿，等着查体，柴老板搓手，和她闲聊。 “我爸妈想让我学医，我不想。” “为什么呀。” “医生要考博士，几证合一的，麻烦的要命。最关键是毕业的晚，我同学都结婚了，我还上学呢，要多无聊有多无聊。” 她正说着，柴老板把手搭在上腹部。 “凉不凉？” “不凉。”小姑娘微笑。 “那就好，你可以考我们学校的八年制本硕博连读，毕业才25、6岁，你看罗博士，毕业后还能回老家玩两年，然后再来医大一院带组。” “啊？” 小姑娘一愣。 这时候柴老板的手已经压在右下腹。 小姑娘没感觉到疼，而是看着罗浩，“医生，您是协和的？” “嗯，这位是普外科的老专家，教科书都是他写的。”罗浩这才淡淡的介绍了一下柴老板。 “呀！”小姑娘惊呼。 的确，只有医疗行业普通人能看见这个行业金字塔最顶端的人。 而且是国内医疗行业。 柴老板这种国宝级的医生弯着腰，面带和蔼的微笑给普通的小患者查体，这种事儿放在其他国家、其他行业都是不可思议的。 就像是……乔布斯给人修手机，手机贴膜一样。 “行，问题不大，一会要做个肠镜。你吃饭了么？” “已经好几天没吃饭没喝水了。”小姑娘愁眉苦脸的说道。 “灌肠，准备做肠镜。”柴老板说着，走出病房。 “柴老，您怎么考虑的？” “影像上有提示，不是你们影像医生的失误，也不是你没看出来，我也只是怀疑。”柴老板先帮医大一院开脱。 哪跟哪啊，ct影像陈岩看过很多次，刚刚还陪着柴老板看了一次。 完全没有问题。 “陈主任，老板怀疑是绦虫病。” “？！” “ct影像上几乎不显影，但准确说是几乎，要是仔细看的话，应该有所疑问，要做肠镜排查。” “！！！” “就在阑尾附近，您这面下医嘱，一会我给她做。” 517 生是协和的人，死是协和的死人！ “当然，这只是鉴别诊断的一种。”柴老板补充道。 罗浩：“只是可能性比较大而已。” 柴老板：“ct上的影像也可能是伪影。” 罗浩：“还需要更多的检查确定。” 一老一小你一句我一句，陈岩眼睛有点花，他仿佛看见他俩的身影重叠，合二为一。 岁月似乎从来没在柴老的身上留下痕迹，罗浩也似乎早就经历过岁月的洗礼，在经验满满的基础上保留着巅峰的体力。 渐渐地，陈岩又听出了一些门道。 陈岩终于明白为什么罗教授平时说话做事那么狗，这应该都是柴老板的言传身教的结果。 最顶级的专家，教科书的编纂者，工程院副院长，竟然诊断的时候先清晰，后模糊。 这是陈岩绝对没想到的。 哪怕这种行为是医生的标准行为规范，但陈岩依旧觉得无法接受。 在他的想象中，柴老板难道不应该是一言九鼎，看一眼片子就给出确定诊断，像最开始那样么？ 真狗啊。 “有必要清肠么？”柴老板侧头看罗浩。 “老板，没有，考虑寄生虫的可能性相当大，这一点我和您的意见是一致的。清洁灌肠就可以，做个肠镜看一眼。” 柴老板不再说话，而是看向陈岩。 陈岩已经不知不觉捻住络腮胡子，在琢磨ct片子。 片子有问题？没问题啊，自己至少看过三遍，不存在误诊。 可他俩为啥…… 直到柴老的目光看过来，陈岩这才松手，不经意之间带掉了一根络腮胡子。 “柴老。” “去下医嘱吧。”柴老板看了一眼时间，“竹子那面几点下班？” “五点。”罗浩略有遗憾的回答道。 “哦，那没问题，也不着急。送患者的时候你带我转转看看，给我讲讲新机器人的功能和作用。” 陈岩抓紧时间去忙碌起来。 所有医嘱他都亲眼看着护士执行。 柴老板极少亲临临床，人家已经退休了，更多的，柴老板像是一个牌坊，就这么摆在那，供后人敬仰。 这么一次临床指导的机会，陈岩肯定不会掉链子。 甚至连内镜室都是陈岩逐一打电话，急诊内镜，要了一个术间。 43分钟后，陈岩带着患者来到术间。 “现在临床医生都是牛马喽，旧社会，挨饿的时候，人都吃不饱，哪有东西给牛马吃。老板，我也是听说哈。” “你这牢骚也不少，有话就说，别阴阳怪气的。” 陈岩打过电话后很快听到一老一少的声音在走廊里传进来。 “临床干久了，尤其是半夜被叫醒，总归会有起床气。当时不能表现出来，最后一定要落在心里，变成——班味儿。” “你不是要说医院附近以后开什么店么？怎么说着说着就跑题了？简直比我这个老人家还要会打岔。” “老板，我不是正说着呢么，您说我牢骚多，我解释一句。” 陈岩不知不觉抬手，捻住络腮胡子，一根一根的捋着。 罗教授和柴老板的关系亲近程度远超自己想象。 这种对话模式像极了一个晚辈远行回家，陪着爷爷聊天，说最近这段时间自己见到的事儿。 清清淡淡，也没什么目的，就是闲聊，陪着老人家解闷。 这…… “我看群里说，浙医那面开了一溜的咖啡店，挨饿的时候牛马吃带着咖啡因的东西，据说可以少吃饭，多干活。现在医生查房前都要去买咖啡，提神，牛马自费提供类似的东西。” “店面开的那么早？” “对啊，他们就是为了临床医生提供咖啡的。早晨7点整，第一杯咖啡就出来了。据说他们每天营业额60-70%都是早晨这段时间卖出去的。” “买的人，都是浙医的医生。” 浙医，柴老板很多年没去过了，即便是去，他也不可能接触到这么细节的东西。 “哦？量那么大么？我在咱家协和门口可没看见。”柴老道。 “协和门口，地皮租金太贵了，回不来本钱都。2023年，浙熠咖啡全年卖出了36万杯饮品，日点单量达到1200单。有主任医师一年在浙熠咖啡的消费金额就达到了上万元。” “这么多啊。” “它家老板好像和浙医的人有什么关系，刚刚开店，您猜第一笔大单是什么？” “emmmm，工会那面的单子，员工过生日送咖啡？不对啊。”柴老板显得有些犹豫。 “哈哈哈，老板，它家还卖各种烘焙的食物，就是蛋糕。员工过生日送的蛋糕，都是它家的。” “工会么，现在就知道发点东西，还不能用，每年都要交钱。”柴老也开始抱怨。 说着说着，两人已经来到术间门口。 陈岩手一哆嗦，拽掉了一根络腮胡子，连忙躬身，“柴老，您来了。” “嗯，挺快，陈主任不错。”柴老板微笑，给了一个赞许的笑容。 两人也不再说浙医门口的咖啡店，更没继续聊那家店起家是因为每年保底都有几千个生日蛋糕。 罗浩手脚麻利，开始准备术前应用的东西。 这次罗浩没有像往常一样避嫌，只是和内镜室负责手术的医生耳语了几句，就去穿衣服、戴手套开始做肠镜。 “咦？小螺号，你刚刚说的那个好像是个谐音梗诶。” “啊？”罗浩刚要手术，听老板这么说，回头愣了下，但旋即眯起眼睛，“是啊，浙熠咖啡谐音浙一咖啡。” “熠则取自于《诗经》里的仓庚于飞，熠耀其羽。谐音，还有文化，不错。”柴老板道，“行了，就到这里，开始手术吧。” 这都什么？陈岩完全没听懂柴老板和罗浩罗教授之间的交流。 肠镜下进去，罗浩一边和患者聊着天，一边盯着电视屏幕，看着四周的东西。 因为没有充分清肠，肠道内可见散乱的粪便，但没人在意这些。 “你的脸和身上的皮肤不一个颜色，脸应该是被晒过，假期和家里人去哪玩了？” “去的高原，看了布达拉宫。”患者回答道。 “哦，那面好玩么？我听说年轻人去了之后，白天再医院点滴，晚上捧着氧气筒去蹦迪。” 捧着氧气筒蹦迪？！陈岩第一次听说类似的事情。 那不是作死呢么，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花样作死？高原反应，那可是高原反应诶。 “我没有，跟着爸妈一起去的，他们不让。说是让我看看那面的蓝天，净化一下心灵。” “有没有被净化啊。” “没有，尤其是我知道那面好多东西都是用人皮做的之后，心里面就有些反感。” “三观正确，不错不错。”罗浩忽然停住，“老板，您看。” 患者肠道里，有一片白色。 白色很淡，看起来像是黏附在肠道壁上的伪膜。 “嗯，结合既往史看，应该是牛肉绦虫。” 既往史？ 什么既往史？ 陈岩怔住。 他身经百战，可以说是老百姓能想象到的那种浑身经验的老医生、老专家。 但罗浩和柴老相互之间的交流，他能听懂，但却不知道为什么。 患者有得牛肉绦虫的既往史么？ 那块白色即便不是肠道内壁的伪膜，而是绦虫的话，猪肉绦虫也应该是最常见的吧。 “柴老，怎么判断肠道内的寄生虫是牛肉绦虫呢？”陈岩弓腰，虚心请教。 “小……罗博士刚才问了既往史，你没听到？”柴老板侧头看了陈岩一眼。 “抱着氧气筒蹦迪？”陈岩脱口而出。 “不是，陈主任。”罗浩接过话题，“绦虫您知道，雪域高原那面的牦牛干有一部分是生牦牛肉晒制而成的，可能会导致牛肉绦虫病。” “既然怀疑是绦虫，就要问问有没有去过那面。” “刚问过，去了，时间大概也能对得上。尤其是和老人一起去的，大概率会接触到当地的特产。下车照相买特产，这也是老年人的习惯。” “！！！” 陈岩这回是真懵了，他转念一想，问道，“罗教授，为什么不是猪肉绦虫呢？” “猪肉的话，咱这面基本都是煮熟了吃的，患病的概率不大，并且市场有监测部门。虽然不多干活，但总归要做点什么的。” “罗博士，你别阴阳怪气的，怎么刚到临床没多久就学了这么多坏习惯。”柴老板斥道。 “嗯嗯嗯。”罗浩乖巧的应道，他并没有操作，拿着钳子夹住绦虫，而是继续把肠镜往里面送。 “生吃猪肉干，您没听过吧，陈主任。” 原来是这样，陈岩也是有点懵，点了点头。 “豆猪肉现在极少出现，我家那面养猪的要是出一次豆猪，都愁死。猪肉只能留下自家吃，省得浪费。” “……” 陈岩沉默，原来罗教授刚刚不是在闲聊，而是在询问既往史。 虽然是诱导式提问，但人家有目的，一语中的，自己倒没什么可腹诽的。 只是，罗教授为什么不取那个“伪膜”，而是继续下肠镜往里面走呢？ 不懂就问，陈岩和罗浩也没什么好含蓄的。 “罗教授，你怎么不取绦虫呢？” “肠道绦虫的话得把头节打出来，要是拽断了的话，大概率会死灰复燃。” 陈岩只开刀取过猪肉绦虫，次数也不多，相关的知识知道的少。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说法。 “咱这面很少见，雪区常见。我也是听夏老板说的，真的亲手取……” 毕竟患者没有全麻，罗浩的话说了一半，剩下的不言而喻。 “我看化验单里患者的嗜酸球不高啊。” “一般牛肉绦虫都不高，这一点和猪肉绦虫还是有细微的区别。”罗浩道。 随着肠镜往里走，渐渐地来到了阑尾的位置。 患者做过阑尾切除术，局部解剖结构有变化，没有看见阑尾腔。 但断断续续的白色“伪膜”到此为止。 “老板，果然是钻到阑尾切除的位置，难怪右下腹疼痛。”罗浩道。 “哥哥，那是什么？”患者问道。 “是绦虫，一种寄生虫。它钻在你从前做阑尾切除术的缝合口的位置，所以你一直觉得右下腹疼痛。” “没有憩室，考虑是碰巧。”柴老板淡淡说道，“取出来做化验吧，用两天药也就好了。” “诶。” 罗浩乖巧的应了一句，随后开始用钳子在回盲部轻轻点了一下。 陈岩知道“点”这一下肯定有说法，罗浩罗教授刚说要把绦虫的头节“敲”出来，没想到是真的“敲”出来。 敲了一下后，白色开始蠕动，罗浩操作着手里的肠镜钳子一把夹住一片白色的“伪膜”。 随后肠镜一点点往后退，镜头下可以看见白色“伪膜”是连续的。 之所以下镜子的时候看着不连续，是因为有一部分“伪膜”和肠道贴合严密，看起来就像是一体，肉眼很难观测到绦虫与肠道壁的区别。 随着肠镜不断往外走，陈岩的手渐渐摸到了胸口。 他现在已经确定自己看错了，的确是绦虫，不是伪膜。 只是绦虫有点长，罗浩的肠镜已经往外走了一段距离，虫子的躯体还在不断地被揭起来。 这也太长了吧。 陈岩见过最长的猪肉绦虫也就10-20cm，当时取出来一条将近20cm的绦虫，还拍照留念来着。 可眼前这个牛肉绦虫，目测至少50cm，而且还在蔓延。 “怎么会这么长！”陈岩一边捻着护心毛，一边喃喃自语。 “绦虫最长的大约100-120cm，我见过一条大概150cm的绦虫，只可惜那次是在下级医院，忘了说，护士直接给丢了，没留下临床资料，做不得数。”柴老板有些遗憾的说道。 “这个我估计有90cm-100cm左右。老板，是雪区的牛肉绦虫都这么长么？” “也不是，应该是凑巧了。” 罗浩在闲聊，但他的手速并没有减缓，把牛肉绦虫给“薅”出来。 一天完完整整的牛肉绦虫出现在眼前。 “麻烦铺个蓝单子。”罗浩道。 护士马上遵照医嘱在地上铺了一条蓝色的无菌单，罗浩随后把牛肉绦虫放在上面，并且摆直，以便柴老观看。 就像是罗浩预期的那样，牛肉绦虫大约长100cm左右。 “回去多吃点生南瓜子。”罗浩一边摆牛肉绦虫，一边说道。 “哥哥，你在跟我说话？”患者探头探脑的看自己身体里薅出来的虫子，听罗浩说生南瓜子，疑惑的问道。 “嗯，是跟你说，也是跟陈主任说。” “生南瓜子能治疗寄生虫，这是真的？”陈岩愣愣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中药的驱虫药里基本都有生南瓜子这味药。还有槟榔，但这玩意副作用太大，一小女孩吃槟榔也不好，还是算了。” 柴老板对罗浩的医嘱就像是没听到一样，拿出手机开始照相。 一米长的牛肉绦虫极其罕见，哪怕是柴老板也很少见过。 “这条虫子，罗博士，你看好了。”柴老板道，“做完化验检查后，处理后全须全尾的送去协和。” “老板，我家医大……” “什么你家医大，你还没去912呢，就不把协和当家了？！留照片，做ppt，标本肯定要保存在协和医学院。你家医大，你家医大，你特么生是协和的人，死是协和的死人！” 柴老板说话斩钉截铁，根本不容商量。 罗浩也就是随便一说，马上把这事儿应了下来。 陈岩清楚这是要作为临床标本，以后讲给学生门听。在这个故事里，或许还有自己作为背景出现。 只是这个背景不是那么光彩。 但谁又能想到呢？ 自己以为患者是装病，心理行为，没想到竟然在肠道里取出来一条一米长的牛肉绦虫。 “陈主任，我去和患者家属交代了？”罗浩礼貌客气的征求陈岩的意见。 但结合刚刚罗浩和柴老板之间的聊天内容，陈岩不难发现从现在开始，这条牛肉绦虫就变成了罗浩的宝贝，应该不会离开他的视野。 老板交代的事情要不打折扣的完成，罗教授从来不自以为是。 自己手下的医生要是有这觉悟，那该有多好，陈岩有些惋惜。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只不过是处理残局。 小患者做的是普通肠镜，下来连休息都不用，蹦蹦跳跳的就要走。 但她还是被陈岩硬压在轮椅上推出去。 毕竟做了一台手术，要有术后患者的觉悟。 “柴老，您看术后用什么药比较合适？”陈岩还是“虚心”和柴老板求教。 “抗炎之类的治疗要给几天，左右不差这点时间。另外，罗博士说的生南瓜子要给，再加上口服三天硫酸镁。另外，槟榔也吃一段时间，小姑娘又不抽烟，治病么，罗博士想多了。 三天，也不会成瘾，吃！” “好好好，是生南瓜子+槟榔+硫酸镁联合用药。”陈岩重复了一遍。 记忆中，三十年前上学的时候，寄生虫课，老师好像说过这种治疗。 只是一直没有用过，今儿是柴老指导用药，陈岩仿佛回到若干年前，变成坐在教室里听课的学生。 陈岩打起精神，把这个药方都记了下来。 “是罗博士的手法好，一般来讲绦虫只能取出1cm左右的结片。”柴老解释道。 “？！”陈岩愕然。 “这么讲吧，南瓜子和槟郎分段作用虫子的，一个作用前段，一个作用后段，让虫子麻痹，再加上硫酸镁一泻就拉出来了。” “当然，按照罗博士的手术来看，应该不要这么麻烦，但还是谨慎一点，给几天。” “好好好。”陈岩连连点头答应。 “以后遇到类似的患者，也可以用这套组合用药。原理类似，只是现在寄生虫病比较罕见，临床医生差不多都还给老师喽。” 柴老笑了笑，陈岩感觉心口一阵疼，好像刚才自己又薅掉了一撮护心毛。 患者，只是凑巧让柴老板掌了一眼，没想到就掌出事了，老先生给了确定诊断，还让罗教授把绦虫完完整整的给取出来。 把患者送回去，罗浩和柴老板也离开回去看云台手术。 陈岩该要的都要到了，有了和柴老的合影，又解决了一个诊断失误的患者。 一切，堪称完美。 “咚咚咚~” 就在陈岩欣赏自己和柴老的合影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没等陈岩说话，内镜室石主任推门进来。 “罗教授呢？” “啊？” “虫子呢！” “……” 陈岩见急吼吼的石主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就是一条虫子，你这么着急干什么。”陈岩道，“小罗给取出来了，虫子么，柴老说要全须全尾的送回协和，以后教学用。” “他们人呢？” “你着什么急，来，坐下说。” 石主任犹豫了一下，但理智还是战胜了情绪。 他也知道自己这么过去，小罗大概会敷衍自己几句，毕竟陪柴老板更重要。 想明白后，石主任深深叹了口气。 “你这是怎么了，石主任？” “唉，别提了。”石主任道，“你不懂。” 我不懂？！ 陈岩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跟狸主任遇到了野狗似的。 “是真的，我取过寄生虫，但从来都没取过完整的，寄生虫……怎么讲呢，用吹弹可破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稍微一用力，寄生虫就被拉扯断，从来没有全须全尾被取出来过。至少，我做不到。” “呃，你说寄生虫吹弹可破简直太恶心了，换个形容词。”陈岩鄙夷道。 “豆腐上雕花？反正那玩意节段和节段之间连接的特别脆，稍微一用力就断开，只能一片一片往出取。” “！！！” 陈岩都是用手打开后弄的，没想到罗教授行有余力的手术下，竟然还隐藏着如此多的内容。 “我就是想看看，跟小罗求教一下该怎么手术，取寄生虫的时候该怎么弄。”石主任叹了口气，“我今天有事儿，把那面的事情全扔下回来看一眼。” “虫子，你应该是看不到了，小罗应该已经用福尔马林浸泡。柴老板要的，小罗肯定怕你看到眼睛里拔不出来。”陈岩笑眯眯的说道。 “啊？我不会啊。” “那也不行，刚刚罗教授就说了一句我家医大，柴老板直接骂了脏话，把罗教授骂的狗血喷头。” 说到这里，陈岩恍惚想到柴老板说——生是协和的人，死是协和的死人。 一时间心驰向往。 518 告诉你什么才是祥瑞 云台手术结束，看了一圈患者，吃完饭后眼巴巴的看着柴老板。 “小云啊，你回去吧，家里面忙，你别把时间都浪费了。”柴老板看见云台后很随意的说道。 “啊？”云台一怔，脸马上哭丧了起来。 柴老板是说他要留下来。 自己把柴老板带来，结果却要自己一个人回去，钱主任怎么想？ 罗浩也愣了一下，但看见自家老板看着自己，眼神异样，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是这样，云教授。省城医保出了一件事儿，咱都是搞介入的，您应该清楚。” 云台一怔。 的确有这么档子事儿。 药店里有人连续三年购买苏可欣，药品名为马来酸阿伐曲泊帕片，简称阿伐曲泊帕，属于国家乙类报销药品。 这是一种适用于成年患者择期行诊断性操作或者手术的慢性肝病相关血小板减少症的门诊特殊药。 一般是在介入治疗之前短期服用。 医院里常用，尤其是介入科。 乙肝、肝炎、脾大肝硬化、肝癌，这是一个逻辑链上的疾病。 住院的肝癌患者，血小板在60左右都算是优质的好患者，一般血小板只有40左右，甚至20的也不罕见。 所以术前短期服用苏可欣是常规操作。 但药店购买苏可欣，连续三年，涉及金额超百万，这就涉嫌套保了。 从前这种事儿很常见，有利的地方就有人，无可厚非。 只是最近几年医保紧张，刀已经磨的锋利，正好遇到这事儿。 虽然私人行为涉及的金额要比那些住院返利的私立医院少无数倍，但毕竟没有阻碍，比较好查。 所以这件事就被当成典型来抓。 这些道理云台都懂，可罗浩拿这事儿出来说什么？ “老板留下来看看情况，毕竟涉及到介入科手术，也是……也是……老板对我的关心。” 罗浩结结巴巴的说道。 艹！ 罗浩这个狗东西真能拍马屁啊！云台心里想到。 柴老留下来肯定是钓鱼、撸猫，医保不医保的和柴老也没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有关系，以柴老板的级别，也不会把注意力放在这种细致的工作内容上。 可罗浩就找了这么个借口。 这是骗傻子呢。 云台看了一眼罗浩，又看了一眼柴老，他心里透亮，估计柴老之前也没和罗浩商量，这狗东西是临时找了个理由来搪塞自己。 不过罗浩自己把责任给担下来，看样子不是在敷衍柴老板。 他咋想的？ 心里无数的念头，但云台却表情严肃，跟罗浩探讨起药店套保对介入学科的影响。 一切都煞有其事。 演技精湛，所有人都知道对方在演戏，但却没人揭穿。 等云台出了饭店，见柴老去上卫生间，他用力的拍了拍罗浩的肩膀，“小罗，你怎么忽然想让柴老留在省城呢？” “熊猫馆里还行，湿暖，老板在那也没什么事儿。等开学会的，学会召开，安排老板和钱主任一起回去。” “老板老了，昨天钓鱼的时候我就看见老板好像瘦了一大圈。”罗浩的语气有些黯然，“他愿意陪着竹子，就让他陪几天好了，犯不上因为这点事儿拗着老板的意思。” 好吧。 这个理由说服了云台。 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在得到罗浩的保证，由罗浩和家那面大招呼后，云台把这事儿忘到脑后。 “还有一个理由。”罗浩忽然道。 “嗯？什么理由？” 正说着，柴老板走出来。 他像是刚刷完手似的，双手放在胸前不断地动着。 外科医生的习惯，上完卫生间不喜欢擦手，而是在身前自然吹干。 “走，先送老板去哈动，然后我送您去机场。” 柴老板出来了，云台也不好多问。 来到哈动外，罗浩没直接开车进去，而是停在门口的一家彩票店。 “老板，来20块钱刮刮乐。” 罗浩买了20块钱的刮刮乐后递给云台。 “你这……太小孩子气了吧。”云台笑道。 “进去让竹子给你刮开。”罗浩很认真的说道。 “啥？！”云台一怔。 “竹子有好运，祥瑞！云教授您知道什么是祥瑞，但肯定没接触过。”罗浩微笑，“今儿让云教授您见见。” 云台心中一动。 罗浩多狡诈啊，他让自己买刮刮乐给竹子刮奖，显然是想自己回去帮着说说。 心头一动，云台怀疑罗浩在这里做了手脚，随后说道，“换一家，我自己买。” 罗浩微笑，也没啰嗦，开车去找彩票店。云台一直没说话，等遇到第三家彩票店的时候才喊停。 进去买了一张20块钱的刮刮乐，云台见没有异样，这才放心。 这家店纯属于路过，罗浩绝大概率不可能从中做手脚，云台心里清楚。 但侧头看罗浩的表情淡然，胸有成竹，云台愈发迷惑。 “小罗，你确定？”云台问道。 “试过之后云教授您就知道了。” “大熊猫还能这么用么？”云台有些诧异，罗浩的表情太淡定了，淡定到云台感觉刮刮乐一定能中奖。 “当然啊，您以为过去的皇帝都信祥瑞是开玩笑的么。是真的，尤其是马上皇帝，出生入死，一般的事儿可骗不了他们。比如说李二李世民，特别信这一套。” “……”云台对历史没研究，也没多嘴。 反正马上就要水落石出，等都不用多等。 来到哈动门口，罗浩按了下喇叭，有保安打开大门。 “罗教授，今天不忙呀。”保安出门和罗浩打了个招呼。 能看得出来他们很熟。 云台笑了，上到老板们，下到保安，罗浩都很熟悉。 这人还真是很圆滑，做事几乎滴水不漏，哪怕是保安的情绪也都照顾到，云台对此相当佩服。换做是自己，可没这么大的精力。 罗浩寒暄了几句，挥手开车进去。 来到熊猫馆，罗浩招手，“竹子，来刮个奖。” “咦？刮刮乐！”王佳妮好信儿的凑过来。 “嗯，让竹子刮一下。” “为什么我说要买你不让？”王佳妮问道。 “害，咱又不差这点，是吧大妮子。”罗浩薅住王佳妮的小呆毛，rua了rua后才松手。 竹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憨厚呆萌。 大黑顶着半张脸，丑的一逼，在前后摇着尾巴看热闹。 云台吸了口气，觉得这里的确湿暖，便把刮刮乐放到竹子面前，顺便双手合十拜了拜竹子。 竹子刮奖能刮出来什么？ 小罗博士可真是唯心的很，云台心里想到。 竹子似乎听懂了罗浩说得那句话，都没用罗浩重复，它伸出右手，尖爪像是匕首一样出现在云台面前。 我艹！云台一怔。 他是第一次见竹子露出尖爪獠牙。 难怪差一点把秦岭的豺都灭了族，这也太凶了吧。 看着竹子尖爪上反射的寒光，云台决定再也不提要骑竹子的事情。 罗浩让不让的是小事，真要是竹子不高兴，随便把自己甩下来，踩上一脚，再用这种匕首似的尖爪轻轻“碰”自己一下，身上就是几个血窟窿。 心念刚起，云台的眼睛就直了。 竹子的尖爪轻轻擦开刮刮乐上的图案，一个500的字样出现在眼前。 500元？！ 云台不买刮刮乐，但从前有个厂家的销售，每次来医院都送自己一张刮刮乐。 每次刮，最多中五块钱，再多就没了。 竹子一下手就是500？！ 下一秒，又一个500的字样出现在云台面前。 云台沉默了。 这一刻他真的相信了罗浩说得祥瑞的说法。 第三个，没中，云台吁了口气。 第四个，中了20块钱。 第五个…… 一张20块钱的刮刮乐刮完，中了2000多。 第二张刮刮乐是罗浩买的，中了1000多。 反而云台买的刮刮乐要比罗浩买的中了更多。 “门口那家彩票店别去，肯定做手脚了，竹子怎么才刮出来1000多块钱！”罗浩对此很是不满。 云台无语，拿着刮刮乐发呆。 三千块钱对云台来讲不算什么，可大熊猫竹子竟然真的是祥瑞？！ 一刹那，云台都不想走了，他也想赖在哈动的熊猫馆里跟祥瑞住在一起。 “走，云教授，送您去机场。”罗浩笑呵呵说道。 带着云台去兑奖，罗浩把云台送到机场。云台一路沉默，临走的时候才问道，“小罗博士，我以后能在熊猫馆和竹子住一晚上么？” …… …… 柴老就这么在哈动住下。 有王佳妮在，还有竹子，罗浩却也不担心。 每天上班下班，日子正常过。 冰雪节开幕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哪怕柴老板住在哈动，罗浩也很少有时间往那面跑。 耿强已经焦虑的不行，甚至头发都白了三分之一，每天都有很多细节找罗浩研究。 安保问题是关键，耿强甚至在周边市县调了相当多的警力来维持秩序。 就这，他似乎都觉得不行。 一日。 将近下班，罗浩刚去给学生上完课，回来喘口气。晚上耿强有约，罗浩估计他又要和自己絮叨，总是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师兄，你说上面的领导是不是有病！” 刚一会来，庄嫣就开始抱怨。 罗浩微笑，换从前，庄嫣肯定不会这么抱怨，但现在这姑娘已经把自己彻底当成了一名临床医生。 “又怎么了？” “说是要检查，飞行检查。”庄嫣道，“医保隔三差五就飞行检查，干脆找个工作组直接入驻得了呗。咱院医保处也有毛病，平时要求就够严格的了，有飞行检查恨不得把所有医生都扣下。” “反正你也不着急回家，检查不检查的跟你关系也不大。”罗浩敷衍道。 “我说的是这个事儿！”庄嫣晃着高马尾强调道，“尤其是检查就检查呗，你偷偷摸摸的来，检查出问题该怎么办怎么办，非要通知！” “害。”罗浩坐下，打了个响指，二黑走过来，罗浩的手放在二黑脑袋上盘着。 没有老孟盘，二黑的手感好多了。 罗浩看了一眼老孟身边的机器狗，脑袋油光锃亮的，和申主任有一拼。 “因为医保只是想检查，并不是想搞人。” “嘎！”庄嫣一怔。 “如果医保想要搞人，不声不响的就来，跟你说的一样。但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大事儿了。这不叫检查，这叫监察。” 罗浩吐字清晰，检查、监察两个词说得清清楚楚。 “检查么，花最小的代价让事情回归正轨，目的不是暴露问题，而是提醒所有人上面正看你呢，别做的太过分。” “但监察是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要把问题解决，那已经不是人民内部矛盾了，属于敌我矛盾，准备动刀。” 庄嫣沉默，无语。 师兄说的似乎对，但又似乎不对，哪里不对她也说不清。 “害~”陈勇用力敲下一个回车，回头看着庄嫣，“别听罗浩瞎说，当领导的还有好人？你说是吧小庄。” “emmm，也是有好人的。”庄嫣如是说。 陈勇哈哈大笑，“别说这些了，再抱怨不是也得干活，与其心情乱糟糟的干活，还不如安安静静的把活给干了。喏，我都不知道国内什么时候不承认这些文献，现在不也得写。” “勇哥，会不承认么？” “有可能啊，罗浩说的。”陈勇耸了耸肩，“给你们讲个八卦。” 庄嫣好奇的凑过去，孟良人的耳朵竖起来，罗浩则盘着二黑微微笑着。 落日的余晖落在肩上，医疗组运行平稳，大家还有闲情逸致八卦。 放眼望去，前途无限。 真的是很温暖，罗浩知足。 “我一个朋友结婚不到一周就离婚了，因为什么呢？她老公……” “等等，女朋友？”庄嫣连忙问道。 “是女性朋友，别乱问，小孩子多问那么多不长个，会变黑，化妆卡粉，穿不了高跟鞋，要不然五个脚指头都得甲沟炎。” “……” 庄嫣死死的闭上嘴。 “她老公发现她洗完澡的时候脚后跟黢黑。” “勇哥，你这东北口音挺重啊。” “别打岔，好好听。”陈勇斥道，“然后仔细一看，是一个二维码。” “二维码？！” “二维码？！” “是啊，她老公觉得不对劲儿，吵了一架，后来扫二维码发现是她前男友的微信。” “？” “就找到你了？” “不是我，就是我一个女性朋友。”陈勇微笑，“我多老实本分。” emmm，罗浩刷新了对老实本分的认知。 “一问，怎么回事呢，她前男友家是农村的，两人处的不错，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可买不起房子，就这么分了。分手的时候两人难舍，就约定在自己的脚后跟上纹对方的微信二维码。” “有什么意义么？”罗浩问道。 “谁知道呢，我说的就是个八卦。恋爱中的人，脑子一热，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纹对方名字，这类的不也很常见。” “罗浩，要是你怎么办？”陈勇问道，“怎么解释？” “首先，我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儿，我很忙，没时间谈情说爱。其次，真要是这么做了，难道就不能说对前任恨之入骨，要把他踩在脚下一辈子？” 众人错愕，竖起拇指表达对罗浩的敬意。 这份急智可是当真牛逼，这解释似乎也能蒙混过关。 “说起脑子一热，我遇到过一个急诊，女的在外面有情人，是肉联厂的。俩人开心啪啪的时候，她情人在她屁股上盖了个肉联厂的戳。”孟良人感慨了一会见罗浩不说话了，便继续八卦。 这个八卦属于老掉牙的那种，陈勇直撇嘴。 “那东西可不好掉。”罗浩道。 “是啊，所以回家被老公发现了，就来急诊治疗外伤，正好被我遇到了。”孟良人说的很含糊，毕竟有庄嫣在，有些事还是含糊一点比较好。 “我……”庄嫣也参与进来，刚要说事儿，门外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声音。 庄嫣好奇，因为外面的脚步声杂乱无章，还有人夹着嗓子说话。那种夹子音，一听就知道应该是网红。 谁家受女网红入院了？！ 还是说女网红来医院探视患者？ 无数的疑问在脑海中浮现，庄嫣一溜小跑，扒门往出看。 “小庄，你大大方方的，这么看偷感太重了。”陈勇鄙夷了一句。 “诶，诶，勇哥，你来你来，他们好像要拍摄什么。”庄嫣似乎根本没听到陈勇说什么，直接招呼陈勇来看热闹。 “啥？”罗浩从椅子上弹起来。 医院，拍摄，这俩词凑在一起是那么的不正经。 罗浩是担心有别的事儿，毕竟医院里各种隐私极多，医生护士看见没什么，真要是拿网上直播就不好了。 他连忙出去，庄嫣屁颠屁颠跟着。 一行人来到一个病房，见罗浩穿着白服跟在后面也不在意。 “你们是？”罗浩问道。 “患者家属找来的，说是要给患者跳个舞。” 这句话简直太牛逼了，罗浩听完都愣了半晌。 患者不是罗浩的，他走进去，看了一眼。 ai辅助诊断上出现肝癌破裂出血等字样。 联系早交班，罗浩想起应该是两三天前急诊来的患者，袁小利做的手术，肝癌破裂出血。 当时已经和患者家属下了病危通知，术后袁小利还把患者放到eicu住了两天。 今天应该是才从eicu出来，看见家人。 既然只是跳舞，没有拍摄，似乎也没事。而且罗浩不想多事，人家患者家属的一片心意，只是这片心意有些特殊。 不过还是要注意尺度，要是直接跳那种夜总会的舞，被其他患者家属录下来放到短视频平台上，怕是今天都下不去班，介入科直接就爆了。 庄嫣忽闪着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忽然，女网红开始脱裤子！罗浩眼睛都直了，她就那么水灵灵的当着大家的面开始脱裤子！ “你……” “师兄，里面是丝袜。”庄嫣拉住罗浩。 罗浩对此了解不多，但听庄嫣这么说，还是沉默下去，准备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女网红脱了外裤，里面是热裤和丝袜。 这时候灯光师也把灯光准备好，患者的哥们把床拉到合适的距离，并且和其他床位的患者、患者家属鞠躬道歉，态度那叫一个诚恳，没有一丝一毫的跋扈。 这些哥们，能交，罗浩心里想到。 音乐响起，女网红穿着热裤、丝袜开始扭起来。 和网络上的视频一样，没什么太过于违规的东西，连擦边都说不上。 罗浩在短视频平台见过一个热裤都拉到髋关节以下的热舞女网红。 他想过人体结构，不知道热裤是怎么挂在最合适的位置，稍微往下一点就违规的。 按说人类都做不到这一点才是，可那裤子就水灵灵的挂在404的位置上，擦边擦到了极致。 罗浩见随着女网红黑丝舞跳起，患者的眼睛都亮了，笔直的做在床上看舞蹈。 见没别的，罗浩走到患者的一个哥们身边。他一直在张罗，和网红的团队相互沟通，应该是“好事者”。 “哥们。” 那人见罗浩穿着白服，连忙赔笑，“大夫，不好意思啊，很快很快的。” “请来这个团队要多少钱？”罗浩小声问道。 “这是最便宜的，不到一万。” 咦？这个价还行啊。罗浩看着患者的脸开始变红，心里哈哈一笑。 “他也是苦命人，离婚后就老哥自己过，平时就刷刷短视频。 知道自己有肝硬化后就不找对象了，说别连累别人。这不是癌症+出血么，我们这帮哥们就众筹给他个机会，当场看看女网红黑丝舞。 可惜那些变蜘蛛什么的网红价钱太贵，只能请得起这种。” 那人在罗浩身边解释道。 他只想网红把几个舞蹈跳完，不想节外生枝。 罗浩笑笑，“抓紧时间哈。” “放心，绝对不会惹事。”男人道，“周围的患者家属我也都商量过了，没人拍短视频，绝对不会出现在短视频平台上，给医院惹麻烦。” 罗浩点了点头。 “谢谢您，大夫。”患者的朋友客客气气的和罗浩道谢。 “不客气。” 罗浩看得无趣，转身离开。 迎面看见沈自在正在门口看得津津有味。 “主任，走了。” 519 肺动脉栓塞，沈自在！ 沈自在恋恋不舍的看着黑丝，眼睛拔不出来。 罗浩笑了，男人，呵呵。 “主任，喜欢这个？”罗浩低声问。 “害，看个热闹。”沈自在硬生生的把自己眼睛从女网红的黑丝上拔下来，很是勉强。 罗浩微笑。 沈自在其实还好，一年了，也没听说他和哪个护士什么的传出过绯闻。 平时愿意开开车，但车速一点都不快。不像有的人，嘴上说的光明正大，却用私处做毛笔写光明正大。 “咳咳~”沈自在咳嗽了两声，手捂着嘴。 “主任，您这是感冒了？”罗浩也没在意，更没打开ai辅助诊断看一眼。 要是什么事儿都看，罗浩觉得自己会很快宕机。 “柴老板在哈动？”沈自在咳嗽了两声就好了，罗浩感觉沈自在的支气管炎有点重，要是能早点去南方的话会好一些。 “在，每天在内场喝喝茶，和大黑玩，等竹子下班。” 这生活，沈自在羡慕到了骨子里面。 是真心羡慕，自己要是退休了，如果能进哈动，每天坐在内场等竹子下班回来，那该有多好。 可惜了，那时候竹子怕是已经在秦岭或者北动。 至于罗浩，应该也在912工作。 “羡慕，羡慕。”沈自在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柴老板还羡慕您呢。”罗浩微笑，“年轻就是优势，什么能比得上多活20年，还是腿脚利索、吃啥啥香的20年。” 沈自在想了想，话是这么说，但和自己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罗浩现在打岔的手法越来越纯熟，甚至自己差点就被他给蒙过去。 “小罗啊，眼看着要开年会了，冰雪节也要开幕了，你那面忙，你尽管去忙。家这面有我，现在陈勇……咳咳咳……手术越来越好，咱俩个组收几个患者都没问题。” “主任，嗯。”罗浩点头，并没客气。 和沈自在有什么好客气的。 “我儿子高考，协和医学院估计是够呛，到时候考你的研究生。咱俩先说好啊，过几年你肯定能带研究生，你别嫌弃我们爷们。”沈自在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道。 “那感情好。”罗浩直接应了下来。 至于沈自在的儿子能不能通过初试，那就看他自己了。总不能连初试都没过，就让自己收研究生吧。 “咳咳咳~~”沈自在又咳嗽了两声。 罗浩觉得有点怪，刚想要打开ai辅助诊断看一眼，手机响起。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耿强打来的。 “你去忙，我再看看她们跳舞。短视频里总能刷到，活人站在眼前跳还是第一次见。” “估计是找我说事儿，那我去忙了。”罗浩回手，接通电话来到值班室换衣服。 “强哥，怎么了？” “你开车直接来我家。”耿强也不客气，语气里透着一股子焦躁。 当然，焦躁只有罗浩能听出来。 像耿强这种人在意的是每逢大事需静气，就算是刻意表演也要演的好，演得像。 “行啊，我这就过去，要我带俩菜么？” “我炒个柿子蛋就得了，还有最后一件事我不满意，得跟你商量，见面说。” 罗浩笑笑，挂断电话，换衣服上车去耿强家。 现在该做的基本都做了，有些内容因为时间有限简化了一下，像是宋徽宗北狩的依兰，只在那面做了个景区，罗浩想要的其他东西因为项目组没有资源暂时搁浅。 罗浩也不可惜，这种属于自己帮忙的项目自己只负责提意见。 但流放宁古塔这个项目，丹木江那面却极其在乎，拼死拼活做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耿强把整个流程捋了几遍，还差在机场、高铁站门口的迎接标志。 他的要求越来越高，以至于项目组头脑风暴了半个月都没什么想法。 罗浩也没有。 他去耿强家只是给耿强做做心理治疗，以免这位血压一高再来个脑出血。 为了冰雪节，耿强已经近乎于魔障。 能看得出来耿强是真拼命，罗浩估计这个项目结束后，要是一切顺利的话，他能步步高升。 或许和那位一起去帝都也说不定，具体怎么选择要看耿强的。体制内么，跟对人很重要，耿强这是在展现能力。 有些人，不是想跟就能跟的。 这里面的说道很多，罗浩也知道因人而异，他也懒得琢磨太多。 来到耿强家，罗浩进门就笑了。耿强在人前穿着行政夹克，打着领带，跟马上要开会似的。 每逢大事需静气，他一脸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惊的做派。 可在家的时候，罗浩感觉耿强的脑袋都开始冒烟，焦躁到了极点。 “小罗，你想到什么办法了么？”耿强不等罗浩进门就问。 罗浩摇头。 耿强叹了口气，给罗浩拿拖鞋。 他扎着围裙，正在做饭。罗浩最近也习惯了看见耿强做饭的画面，靠在厨房的门框上说道，“强哥，已经很不错了，你这精益求精……” “还缺一样！他们最后拿出来的答案是用竹子。” “害。”罗浩笑笑，估计也是这样。 “法新社拍的那只大熊猫，你知道吧。” “知道，凶的很。其实竹子比它凶，就是看起来乖。” 说到竹子，罗浩脸上的笑都真挚了起来。 “对，我也认为太凶了，没有喜庆的气氛。可要是喜庆的话，也不好，没有深度。小罗，你再帮哥想想。” “强哥，不是我说你，有你这么当领导的么。人家领导都是坐在办公室掌控大局，只要有大局观就行。可你看你，这么点细节都要掌控。” 耿强摇摇头，却没和罗浩说什么。 “强哥，你这辈子最难忘的画面是什么？”罗浩问道。 “啊？”耿强一怔，旋即明白罗浩是在做头脑风暴。 他把柿子炒鸡蛋倒进盘子里，耿强的爱人在忙乎其他饭菜，把耿强推出去。 坐在桌前，耿强想了想，“我印象最深刻的画面是我初三的时候。” “那年我学习成绩第一，校长说让我给全校做报告，毕竟马上就中考了，找第一名给大家打打气。” “我上台后，先敬礼。你知道，我多少有些完美主义倾向。那些动作我已经默默的复习了无数遍。” 罗浩听到复习这个词，笑了笑。 “可我一转身，看见下面几百个同学的时候，脑子嗡的一下，人就晕了过去。那副画面，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罗浩耸肩，摊手，表示无奈。 自己是想找找思路，但耿强说的这些和冰雪节没有一点关系。 “你呢？小罗。” “我？现在还没有。” “别闹，怎么会。”耿强撇嘴。 “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有一天我被鬼火少年骂，说我没有爸。我就跑去烈士陵园，坐在我爸坟前哭。哭累了，我看着天边的夕阳西下，感觉身上很暖，好像我爸抱我似的。” “所以呢，春夏秋冬四季，我都会找一个天气清朗的日子去跟我爸一起看夕阳。” “要说什么最能打动人，肯定是亲情。不过大家都是来参加冰雪节的，要太煽情把人弄哭就没什么意思了。” “深度呢，必然是时间……时间……时间……” 罗浩想到了手术室门楣上的那块时钟。 嗯？似乎有点意思。 “小罗，你想什么呢？”耿强问道。 “我家协和手术室，我听老板说，他没退休的时候，门楣上挂着一块时钟，时间比正常时间提前十分钟。” “哦？我也听过这个段子，说是有十分钟抢救时间。牛头马面来了，看了一眼时间，还没到，就给医护人员一个急诊急救的功夫。”耿强顺口说道。 “这说法有点扯淡，但毕竟算是一个好的寓意。”罗浩道，“时间，时间……我想想。” “你想什么呢？”耿强疑惑。 “想火车站的那个时钟，要是竹子在里面呢？” “竹子在里面？”耿强一愣。 “录制的视频，后期剪辑制作。一只大熊猫的影子，模模糊糊的，打着拳。十几秒，擦掉秒针，把秒针再画到正确的位置上。” 耿强秒懂。 “时针、分针、秒针，竹子的影子都不断的在画。” “！！！” “时间在流逝，我们都是被困在时间中的生物。而竹子，哈哈哈哈。”罗浩说着，哈哈一笑。 “你还别说！”耿强一怔，一把拉住罗浩的胳膊。 “干嘛？” “去单位！” “……”罗浩无语。 耿强简直魔怔了，自己提出来的方案被耿强相中，他竟然连吃饭的时间都想耽搁，直接去单位把这事儿落实。 “你们干什么去？马上就吃饭了！”耿强的爱人见他们要走，打声喊道。 “嫂子，想到了一个主意，我和强哥去把这事儿落实一下，看看行不行。” 没等罗浩说完，耿强拉着他一言不发的急匆匆离开。 直到上车，耿强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的打，等打完电话后，陷入沉思。 罗浩开车，他知道耿强是在盘这件事儿。 自己就是随口一说，耿强却觉得还不错，当了真。 罗浩也没打扰耿强的思路，来到会议室，人已经到的七七八八。 人多嘴杂，耿强把思路扔出去，瞬间就有了回应。 几个小时后，集思广益下，方案变成了竹子手持竹竿，带着大胖妞和竹大，一家三口的背影在时钟里。 竹子负责秒针，十五秒定格一次，中间都是在逗竹大，烘托一下一家老小在一起的温馨，顺便打一套棍法。 最后棍子定格的时候就是秒针落的位置。 大胖妞负责分针，它挥舞手臂，不断转圈，像是在逗竹大开心。 而竹大手里拿着一根竹笋，时不时的嘿嘿嘿的笑笑，竹笋位置改变就变成了时针。 这方案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罗浩直接和摄影团队被撵去哈动，开始拍摄素材。 耿强连一个夜晚都不肯等，想到就要落实。 但罗浩不行，自己能坚持，竹子、大胖妞、竹大也不能随便熬夜，对身体不好。 据理力争，最后耿强在罗浩的强硬态度下才勉强同意。 直到第二天做完手术，罗浩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把所有素材都拍摄完毕。 “砰~~~” 竹子飞身而起，手里的竹竿砸在地上，溅起尘土。 而它的头微微向上，獠牙呲出来，一脸凶相，浑然没了从前的温和、敦厚。 “啪啪啪~”柴老板鼓掌，满脸笑容。 竹子不管做什么，柴老板都觉得好，罗浩此时此刻也着实体会了一把什么是隔代亲。 “你们弄的这个吧。”柴老板坐在躺椅上，淡淡的说道，“是还不错，谁的主意？” “集体决策。” “淦！”柴老板在帝都保健组里听了一辈子的集体决策，如今这话从罗浩嘴里说出来，柴老板有一种穿越了的感觉。 原本想和罗浩提个意见，但闪念之间柴老板给忘的一干二净。 “老板，您要跟我说什么？”罗浩问道。 “忘了，不说了。你个狗东西，竟然学会打官腔了。”柴老板伸手。 竹子一路狂奔，最后还打了个滚，把匆匆忙忙的情绪演的淋漓尽致。 来到柴老板手下面，竹子抬头一拱，把头塞到柴老板手底下。 “你看竹子，比你懂事听话多了。你什么时候能跟竹子一样，别我说句话你就一梗脖。”柴老板躺在躺椅上，悠闲自得的说道。 罗浩叹了口气，真是…… 隔代亲。 “小螺号，你来，我想起来了。” 罗浩学着竹子，蹲在柴老板另外一边，用头去拱柴老板的手。 “滚蛋！”柴老骂道，“说正经事，竹子在时钟里，不会引起动保的关注吧。” “……”罗浩还真就没想过这事儿。 犹豫了一下，罗浩哈哈大笑。 柴老板愠怒，“你笑什么？” “老板，老板，我笑的事儿是德国的。我听一个区德国的师兄说，他们那面卖鸡蛋都分大中小三个型号，一般最多买中号的，您猜为什么？” “下大号蛋，把鸡的皮燕子撑疼了？”柴老板疑惑。 罗浩点头。 “哈哈哈哈。”柴老板也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竹子坐在地上，也学着柴老板笑，可是它的笑声有点夹，听起来相当怪。 柴老板用力rua了一下竹子，笑道，“没事，这方面我提前打个电话，不会有问题。” “辛苦老板。” 柴老板挥了挥手，“样片出来后给我看看。” “好咧，大概三两天就能出。冰雪节眼看着就要开了，还要订制时钟，挺费事的。” 柴老板根本没听罗浩说什么，专心致志的逗着竹子。 见这面完事，王佳妮把竹大取来，放到柴老板的怀里。 顿时，竹子都不香了，柴老板盘着竹大，脸上的笑容慈祥万分。 大胖妞来不了，毕竟是野生大熊猫，平时看着人畜无害，谁知道会不会暴起把老板伤到，所以平时都不让柴老板接触它们。 罗浩感觉老板连大胖妞一巴掌都受不了，哪怕是闹着玩，老板也得被大胖妞给弄的支离破碎。 资料发过去，几经修改，最后成型。 柴老板看过后，相当满意，这事儿就这么拍了板，送去订制。 …… 过了一个周末，冰雪节紧锣密鼓，还有5天就开幕了。 这时候耿强忙的跟狗似的，但罗浩就闲了下来。 剩下的都是一些程序性的事情，比如说怎么避免当年魔都外滩的踩踏事件等等。 罗浩周一一早去上班。 “老孟，你说什么话在工作和床上都能讲？”住院老总正在和孟良人闲聊，罗浩路过，刚好听到。 还没上手术就在开车？ 罗浩停下，自己听。 “不要再摸来摸去，赶紧做正事。”孟良人回答道。 “哈哈哈哈哈，对！不要再摸来摸去了，鱼，有什么好摸的。”住院老总笑道。 罗浩无声笑了，转身去换衣服。 这几天都没怎么来科里，只做手术，连医科大的课都是陈勇帮着去讲的。 罗浩感觉自己有些不务正业。 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罗浩感觉住院老总在阴阳自己，说自己摸鱼太过。 当然，罗浩也清楚这只是自己想多了而已，他们就是干活干累了开个车。 早交班，查房，上手术。 医院的医生就像是机器一样，严密而又守时。 因为今天没什么事儿，罗浩只开了种族天赋——冷静狂暴做手术。 他现在感觉种族天赋真心好用，没什么副作用，只要自己想就可以一直开。 几台手术做完，罗浩转身下台，撕掉铅帽，交给一边的机器人。 “主任，您歇歇，最近手术做的有点多，是不是累着了。” 隔壁术间传来护士的声音。 随后沈自在的咳嗽声传过来。 罗浩心里忽然忐忑了一下，他想起来沈自在前段时间好像身体不太好，支气管炎犯了。 怎么越来越重了呢？ 听沈自在的咳嗽声有些闷，哪里不对劲儿，罗浩走了过去。 打开ai辅助诊断，罗浩一下子愣住。 肺动脉栓塞！ 硕大的诊断出现在系统屏幕上。 我艹！ 肺动脉栓塞！沈自在！ 罗浩是没想过就咳嗽几声，沈自在的肺动脉就栓了。 “主任，您别动。”罗浩猫着腰走过去，见沈自在要起身，连忙说到。 “小罗，你手术做完了？我这面还有一台。”沈自在虽然咳嗽，但明显没什么事儿，他笑吟吟的说道，“陈勇真是成熟了，手术做的相当地道。我在他这个岁数的时候，手术可没这么好。” “呃，您咳嗽怎么样？”罗浩小心翼翼的问道。 看沈自在的表情和动作，肺动脉栓塞应该不是很重。罗浩也没敢“小题大做”，毕竟不知道哪里的血栓，万一沈自在一个紧张，血压升高，导致肺动脉栓塞加重了怎么办。 “我？老毛病了。你要是现在接班，我申请退休，直接去海南养老去。话说啊，海口动物园有大熊猫么？要不把竹大送过去？”沈自在笑眯眯的问道。 肺动脉栓塞应该问题不大，病情较轻。最起码说话的时候只有轻微的憋闷，罗浩有了判断。 “主任，您别动啊。”罗浩慎重的又从头捋了一遍系统给出的诊断，发现沈自在的毛病极有可能是一个罕见的、被自己第一遍忽略的问题导致的——下肢静脉血栓。 做手术的术者大部分都有大隐静脉曲张的毛病，罗浩还见一些老人家们穿丝袜上台。 和女网红打擦边不一样，大家是为了给小腿加压，让大隐静脉曲张减轻一点。 毛茸茸的大腿，黑乎乎的丝袜。 所以罗浩觉得喜欢黑丝的肯定都不是医生，尤其不会是外科医生。 外科医生一看见丝袜，就会想起某个同事或者某位老板。 擦边？ 边都给擦没了，哪里还有边。 “主任，手术我上，刚好那面手术做完了。”罗浩按住沈自在，“您身体可能有点小问题。” “肯定有问题啊，你没听到我咳嗽么。我这老气管炎啊，真心是扛不住东北的冬。”沈自在道。 “主任，我说，您别激动啊。” “心梗了？”沈自在见罗浩谨慎，有些狐疑，伸手按住自己的桡动脉。 “脉搏还行啊，而且我是咳嗽的喘不上气。” “先做检查……不行，我不跟着不放心。”罗浩说着，回头喊袁小利和杰森。 让他们来做手术，罗浩又要了一台轮椅，推着沈自在离开手术室。 两人连衣服都没换。 “小罗，你是要带我偷偷翘班，然后去哈动看竹子么？” 沈自在猜想到，他也没敢生张，虽然科里面自己说了算，随时随地走不用请假，但总归不好就是。 自己不要脸，小罗要脸，沈自在注意着呢。 “想什么呢！”罗浩真是拿沈自在没办法，又不敢直接说，“主任，您的咳嗽有点闷，加上早晨换衣服的时候我看您下肢大隐静脉曲张又重了，带您做几样检查。” “害，老毛病，你家柴老板没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家柴老板五十之后就天天穿丝袜，有大隐静脉曲张，但并不重。” “！！！”沈自在一怔，想起柴老板的样子，再加上黑丝，画面感一下子就有了。 520 微服私访冰雪节 “小罗，开玩笑就算了。”沈自在笑眯眯的说道，其实他还是蛮享受这个过程的。 能让罗浩推着轮椅满世界转悠，估计也就柴老板和周老板那种级别的老专家。 至于自己？ 沈自在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享受到国家级别的待遇。 想来想起，沈自在认为罗浩是因为最近经常不在医院，手术、患者都要人把关。而自己尽心尽力，没有任何纰漏。 害，这不是应该的么，科室里自己才是大主任。 “主任啊，黑丝入药，效果的确好啊。”罗浩忽然开始开车。 车速不快，沈自在觉得刚好，他知道罗浩说的是前几天那位找来女网红在病房跳舞的事儿，罗浩是在跟自己打趣。 沈自在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病，只是咳嗽而已，小罗这是拍自己的马屁呢，一切都是无实物表演。 还别说，演的怪象真的。 “嘿嘿，我跟你讲啊小罗，你家主任我平时也就痛快痛快嘴，我不是杨静和，没那么大的胆子。我要是真有一天被人堵在家里或者酒店的床上，估计得直接心梗。” “你说，光溜溜的被拉到医院来，像什么话。虽然没人会当着我的面说这事儿，但背地里能少说了？” “我要脸的！亲眼看看黑丝跳舞，也算是人生打卡完成了一项。哈哈哈，其实我跟你讲啊，偶尔我也会琢磨要不要去ktv看一眼。但男人过了四十，还真就有点万念俱灰的趋势，只是想想，从来没行动过。” 罗浩哈哈一笑，“主任，那天那个网红身材正经不错，不是p出来的。就那身材，得迷死多少个厚德载物、天道酬勤、花开富贵、宁静致远、沉默是金、知足常乐、一生平安、顺其自然们。” 沈自在感觉罗浩看过自己的同学群，把同学的网名都念了一遍。 “老喽~~~”沈自在自嘲的说道。 “哪有，就是有些事儿您不照着做。我跟您讲，这次的事儿过去了之后，您要穿黑丝，满足您对黑丝的一切想像。” “滚蛋，我穿个黑丝去导管室换衣服，第二天全院都得知道沈自在这个老不修如何如何。” “哪有，柴老板在协和穿多少年了，您看我们对老板多尊重。” 沈自在还在回忆着那个黑丝，他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自己理解错了，罗浩不是拍马屁，而是因为自己的病似乎有点重，他把自己当成患者来安抚。 罗浩平时基本不开车的，现在他竟然跟自己说说小笑话，缓解一下气氛。 连他都开始充当气氛组了，自己…… “小罗，我现在很平静。你知道的，我对你相当信任。说个笑话，我有段时间都觉得你能和牛头马面有关系，能和他们谈谈，把人给捞回来。” “嘿，您要问是什么病吧。”罗浩心里透亮着呢。 “对啊，很少看你这样。我的感觉是你心里已经慌得一逼，可我真没觉得有什么。” 沈自在疑惑的说道。 一句话说完，沈自在又咳咳咳的咳嗽了几声。 “病不病的不重要，有我在，没什么事儿。我让陈勇去拿急救箱了，带着药过来，您看见了可千万别慌啊。” “……” “现在考虑是比较罕见的大隐静脉曲张继发的血栓脱落。不过脱落的血栓很小，在肺动脉里造成了一定的肺动脉栓塞。病情不重，所以您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治疗也简单，发现的早，溶栓就行。” 沈自在打了个哆嗦。 肺动脉栓塞？！ 可以导致急性肺心病，突然呼吸困难、濒死感、发绀、右心衰竭、低血压、肢端湿冷，见于突然栓塞二个肺叶以上的患者。 还可以因为肺梗死，突然呼吸困难、胸痛、咯血及胸膜摩擦音或胸腔积液。 再有就是不能解释的呼吸困难，栓塞面积相对较小，是提示无效腔增加的惟一症状。 我艹！ 沈自在想到这里终于明白最近自己经常咳嗽，胸闷气短越来越重是因为什么。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要不然一个高血压就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并发症。 努力咧出一个笑脸，但沈自在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没笑出来，表情比哭都难看，面部肌肉甚至开始痉挛、抽搐。 “小罗……” “主任，这不是有我在么。一会，做个cta看看冠脉和肺动脉，再采血，准备急诊手术。” “置管溶栓？” “嗯，应该不困难。”罗浩笑呵呵的说道，“您是老医生，我不瞒您，也瞒不住。介入手术，我的水平全国前三，您就算是在协和发病，也不如现在。” “……”沈自在一咧嘴，老子宁肯不病。 “等这面解决了燃眉之急，下一步要做大隐静脉取栓。老板可没走！” “柴老？” “是啊，现在这病归血管科管，从前可都是普外科的活。咱不往远了说，您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大隐静脉曲张是不是普外科做？” 沈自在放了心。 已然如此，自己也没更好的办法。介入新锐罗浩，老帅柴老板负责前后的手术，自己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呢。 沈自在能想到的最强配置，大概也就如此。如果手术顺利的话，重症力量也不要多强。 再说小罗的重症水平绝对是超一流的。 沈自在明白现在自己能做的，也就是不添乱而已。 很快陈勇拎着科里面几百年都不用的急救箱跑了过来，这箱子在其他科室早都没了，换成新的金属箱。 沈自在年轻的时候出过急诊，拎过这种皮制的、上面有一个大大红十字标记的急救箱。 而且这玩意就是个摆设，基本用不到，所以也就留了下来。 没想到竟然有朝一日自己用上了。 沈自在仔细观察陈勇的表情，见陈勇一脸漫不经心，他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主任，您这是不是觉得罗浩那面正忙，想添个乱。”陈勇跑来后笑呵呵的玩笑道，“拉着他不让他去冰雪节的开幕式？” “哪有。” “没啥事，刚来的路上我给您算了下，逢凶化吉。”陈勇直接把答案告诉沈自在，以免大家猜来猜去，最后怪不好的。 吁~~~ 沈自在长出了一口气。 黑丝，以后自己也要穿黑丝了么？得问问哪个牌子的黑丝比较好。 沈自在当然知道血管科有相关的丝袜，肉色的，一般看不出来。罗浩一直说黑色，是想自己别紧张。 他也开始琢磨起来，脑海里全是那天女网红黑丝热裤的舞姿。 年轻，真好。 自己可没那么大的精神头折腾喽。 来到ct室，采血后沈自在被送入cta的房间，罗浩和陈勇没出去，披着铅衣在里面守着。 哪怕是亲生儿子也不过如此，更何况就因为怕吃线，多少亲生儿子都不肯进来。 沈自在心潮起伏，但随即自己压制下去。 半个小时后，诊断明确。 紧急行肺动脉、主动脉cta、床旁心电图、凝血四项、血气分析和术前常规检验没有手术禁忌后，沈自在被推进手术室。 “主任，您这也算是预制菜了。” “啊？预制菜？”沈自在听陈勇一边忙叨，一边跟自己开玩笑，微微一怔。 罗浩正在看片子，因为事情紧急，所以罗浩正在手术室的阅片器前抱着膀看刚出来的影像资料。 他这个习惯还真是很古朴，现在都在电脑上看，分辨率要比片子更高，看得更详细。 陈勇则陪着自己聊天。 “您不知道哈，现在婚礼都是预制的了。” “？？？”沈自在一脸懵。 他的注意力成功被陈勇转移走。 “主任，婚礼都要做什么？” “一早起来，大概是凌晨两三点钟，化妆、穿衣服然后要拍照什么的，乱七八糟的。接亲，去现场，仪式。”沈自在散乱的说着。 “仪式前的那些东西，除了接亲之外，都提前做好。一个月之内，不断地拍摄，省得结婚当天有太多事儿需要办。反正就是留个照片么，什么时候拍不是拍呢。 跟饭店做的饭菜一样，都不是现炒出来的，是提前做好，需要的时候热一下就行的那种。” “呃……”沈自在秒懂陈勇在说什么，可这也太不正规了吧。 “我跟您讲啊，主任，我不是开玩笑。现在孕妇照都开始预制了，您知道么？” “啊？孕妇照？趁着现在身材好，先拍孕妇照？！”沈自在迷茫的问道。 “对啊，简单填充一下，甚至有人过分到后期把肚子给p大。” “……” “您挺新潮啊，竟然还预先演练一下自己被抢救。放心，咱医大一院水平不低，这不是还有罗浩和我呢么。罗浩也是，这么轻的肺动脉栓塞他还紧张兮兮的，气氛组没他这么做的。” “……” “先走一遍流程也好，算是应了劫数，在这之后顺风顺水。”陈勇唠叨着。 “你在伏牛山道观的时候都这么说吉利话？” 沈自在没忍住讥讽了一句。 “主任，您可在手术台上躺着呢，说点吉利话吧。别以为您现在是患者，就能随便训斥医生。”陈勇马上把沈自在的话给怼了回去。 “艹！” “信不信我把您下肢动脉给……” “陈勇，别瞎说，开玩笑有分寸。”罗浩抱着膀看片子，低声斥道。 “哈哈哈。”陈勇大笑，“没劲，就跟主任开个玩笑，怎么还当真了。主任，要给您留尿管么？” “不用！”沈自在坚决否定。 “很快就完事，但做完后……”罗浩想了想，“别去eicu或者别的什么u了，回科里，这几天强哥也不找我了，等着冰雪节开幕，我在医院守您几天。” “小罗，片子怎么样？我看很轻，要不就不做了？” “别闹，主任。置管溶栓，很快就能解决。现在就是集采了，好多贵一点的耗材都没有，要是从前，我用滤网把小血栓给您搂出来。” 罗浩笑眯眯的转身，去刷手、穿衣服。 沈自在长长的叹了口气，应该是没事，应该的。就像陈勇说的那样，自己这也算是一种预制。 反正人生都要经历这种事儿，趁着年轻经历，或许还算是一件好事。 “罗浩，我听说机场、火车站前面在连夜改造，是前几天你和竹子拍摄的东西么？”沈自在努力让自己轻松一点，问了个八卦。 “嗯。”罗浩刷手回来，点了点头。 “现在为了拉游客，都疯了。”陈勇一边铺单子，一边絮叨着，“安西那面地铁都是兵马俑，上去之后直接坐在兵马俑的怀里。” “老秦睡了这么久，还要拉出来服兵马俑役，真是。” “害，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都说钱越来越难挣，但是吧得分怎么看。”罗浩道，“发展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提高广大人民日益增长……” “你可得了吧，旅游消费能几个钱。” “见见祖国大好河山也是应该的，您年轻时候没想到这么多事儿吧，主任。” “肯定没有啊，我那时候有住在东莲的同学，火车回去要6个小时，咣浪咣浪一天。中间还要换车，麻烦的要命。就算是旅游，能去帝都看一眼天安门就心满意足了，别的根本不敢想。” 见沈自在对答如流，罗浩也放了心。 手术没什么难度，对罗浩来讲更是如此。 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大约就是这么个步骤。没有持续性加重，治疗及时，这就是个小毛病。 等过几天沈自在不再用抗凝药了，休息休息，就把大隐静脉里的血栓给取出来。 “需求都是增长的，像我家老板，从前一个马扎，一个三米六，一钓钓一天。你看看现在，各种设备，应有尽有。” 罗浩也跟着闲聊。 “对了主任，说起钓鱼，等您手术什么的结束了，我带您去江沿儿看看。” “江沿儿？都是人，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那面，是别的地儿。娄老板把美食街的狸主任的孩子接去了几只，适应的还不错。这才几天，一周？周围的老鼠都没了。” “！！！” “不说老鼠，连鸟都少。前几天我抽空陪老板去夜钓，一只猫直接下水抓了一条三斤的大鱼上来。大狸花是真凶，有一只看见竹子都不虚，跃跃欲试的。” “竹子不把它给拍烂了啊。”陈勇问道。 “没有，竹子可比你懂事多了。” 手术就在闲聊中结束，沈自在带着置管下台，泵着溶栓药，生命体征平稳。 罗浩把沈自在送进单间，单间里两张床，他坐在另外一张床上，准备眼巴巴的观察24小时再说。 …… …… “云台说的神乎其神，总要去看看。”秦晨伸手，拢了一把大背头。 刚打完发蜡，他的大背头油光锃亮，苍蝇站上去都得摔个七荤八素。 崔明宇陪着笑。 虽然崔明宇已经是安贞最年轻的带组教授，可他在协和的老师面前还是个年轻人，一点都不敢嚣张。 原本距离冰雪节开幕式还有一天，但秦晨一个电话打来，让崔明宇请假，陪自己“微服私访”，去看看罗浩没什么正经事弄出来的东西。 秦晨还特意嘱咐崔明宇不能告诉罗浩。 崔明宇很清楚秦晨秦主任的为人，他就是嘴硬，好强，愿意装逼，但人是好人。 而且崔明宇也很好奇义父大人最近这段时间折腾出个什么来，所以请了假，陪秦晨去省城看看。 原本应该是年会的时候看个仔细，但秦晨忍不住，也没办法。 两人上了飞机，秦晨很不高兴，“就是个雪，有什么好看的，竟然连商务舱的机票都买不到！都说现在经济不景气，不景气就坐经济舱，怎么商务舱先卖光的！” “能买两张票就已经很好了，对了秦主任，我听说柴老板一直在省城？” “哼！小螺号给请的假，还保证没问题。老板都多大年纪了，冰天雪地的，也不怕磕了碰了，小螺号现在真是越来越张狂。” 要是别人说罗浩张狂，用这种明显带着主管想法的词汇来说罗浩，崔明宇肯定要反驳。 但这是秦晨么，他的张狂和别人不一样。 “嘿嘿，我虽然也觉得有点问题，但义……罗浩他做事儿有谱。” “有个屁，不好好的当医生、做手术，非要掺和什么大熊猫的野生项目。我不要他接，他肯定带我去看重金打造的几个景点，什么3d裸眼大屏之类的，短视频平台上前段时间就有，早都看腻了。” “我要自己走走看看，以游客的角度去看看开幕式。” “秦主任，您穿的有点少吧。”崔明宇良心建议。 秦晨坐在经济舱的狭窄位置上，抬手拢了拢大背头，“还要你说，我带了军大衣，去年小螺号给我买的。东北的冬天是真特么的冷，风透骨头。” “前些年大家说什么南方的冷是魔法攻击之类的，我去过一次后就琢磨。” “琢磨什么？” “我年轻的时候有一次喝多了，一脑袋钻进旁边的绿化带里，那帮家伙们也都喝多了，少了个人都不知道。我就在绿化带里睡了一夜，直到被人叫醒。” “南方，醉汉能睡一夜，换东北试试？第二天一早，肯定一丝不挂，面带笑容，跟遗体告别似的。” 崔明宇知道秦晨说的是被冻死，要不然不会一丝不挂、面带笑容，这是冻死的人体表特征。 不过有军大衣就好，最起码不会很冷。 一路无话，秦晨看样子憋足了劲儿想要看看罗浩搞出了什么鬼东西。 很明显他对罗浩不专心搞胃肠镜特别不屑，以至于迁怒到冰雪节和竹子身上。 崔明宇只是赔笑，没有真的和秦晨犟嘴。 想来义父也不会说什么。 下了飞机，要去取行李换衣服，路过出口的时候秦晨忽然怔住。 “走啊，秦主任。”崔明宇催促道。 虽然还没出门，但冷风飕飕的，从裤脚、衣服下摆钻进来，流氓的很。 崔明宇打了个寒颤，有点后悔，应该随身带着羽绒服才是。 可叫了一声，秦晨还是没动。 “秦主任？”崔明宇回头看秦晨，见他微微昂头，身边其他人也有人发出惊呼声，昂头看着什么。 崔明宇看去，一面硕大的钟表悬挂在墙壁上，几个影子在钟表里晃动。 是竹子！ 崔明宇一眼就看出来其中有一个身影是竹子！ 竹子手里拿着一根竹竿正在挥舞，功夫熊猫这四个字做了十足十。 每一棍都虎虎生风，气吞山河。 甚至只是黑影，都能看出来残影。 竹子在最前面，立体画面中，还有俩身影在远处，正处于时钟的正中心。 忽然，竹子的动作一顿，像是谁按下了停止键似的。 竹竿的影子落在时钟上，化作秒针。 我艹！ 这一幕把崔明宇震撼到。 行为艺术？花活？义父大人的确牛逼，一块时钟都能玩出这种花活。 竹子的身影定下秒针的位置后，再次开始舞动。 崔明宇注意到这次的棍法和之前的不一样，不再大开大合，而是走的近身路线。 这还有区别？也不知道有没有五郎八卦棍。 崔明宇只知道一个五郎八卦棍，还是和星爷电影学的。 很快，身后大胖妞挥舞了一下手臂，看样子是在逗怀里的竹大玩。 竹大眼巴巴的看着竹子在舞棍，手里的竹笋轻轻颤动。 分针，时针都有了。 很快崔明宇就看出来了端倪，这花活也太牛逼了，义父威猛！ 往上看，整块时钟上面是竹子身穿军大衣，带着狗皮帽子的定妆照——冰雪节欢迎您。 崔明宇轻轻叹了口气，义父还真是做什么像什么。就这块时钟的花活，一眼就知道是出自义父的手笔。 这种奇思妙想，乍一看只是作为冰雪节形象大使的竹子拖家带口露个面，但仔细一想，还有更隽永的含义在其中。 至于是什么，那就仁者见山，智者见水了。 秦晨没说话，就这么怔怔的看着时钟里竹子一家三口的影子。 目不转睛。 直到几分钟后，秦晨打了个哆嗦。 “妈的，东北这见了鬼的天气，真特么的冷！” 521 一条大河波浪宽 秦晨缩着脖子，抱起膀，哆哆嗦嗦一路小跑去找行李。哪怕是在机场大厅里，也不是很暖和，与帝都有着天壤之别。 崔明宇在后面跟着，回头又看了一眼时钟，竹子的动作在这几分钟内就没重复过。 哪怕只是一段影像，义父大人他也没糊弄，老老实实的做的特别标准。 的确是义父的风格。 只是他到底怎么教会竹子这么多东西的？ 即便是换了自己去学什么棍法，估计也未必能学得会，可义父大人却能教会一头大熊猫。这么看，竹子好像比自己还要聪明一些。 崔明宇略有遗憾，但只是感慨着义父大人的无所不能。 “小崔，你快点。”秦晨抱着肩膀哆哆嗦嗦的招呼崔明宇。 “秦主任，罗浩搞出来的东西看着还不错。”崔明宇赞道。 “雕虫小技，我记得荷兰有一个时钟，里面有个人。他的创意应该来源于此，不是原创。”秦晨道，“拾人牙慧。” 崔明宇沉默。 要不是跟自己说话的是秦晨的话，真想上去踹他一脚。 那里面竹子舞棍的动作没看见么，几套棍法，各不相同。 光是这一幕，来省城的游客就基本值回票价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省城的卖点在竹子身上！是竹子！！ 崔明宇真想薅着秦晨的耳朵提醒他，但理智还是让崔明宇保持清醒，没做过激举动。 取了行李，秦晨拉着拉杆箱直奔卫生间换衣服。 进去后崔明宇才看见秦晨秦主任的拉杆箱里装满了东西。 棉裤、棉鞋、军大衣、狗皮帽子，应有尽有。 秦晨也不再像往日那般注意自己的仪表，而是直接把所有能穿的都穿上，最后恋恋不舍的拢了拢大背头，把狗皮帽子戴上，又把两侧当耳朵的帽檐拉下来，紧紧的护住耳朵。 “吁~~~” 秦晨对着镜子看了两眼，并没有对自己的“土”了吧唧的形象表示不满，而是把衣服整理好，双手插怀，缩在对面衣袖里。 协和的一位大主任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秦晨就跟一年也来不了省城一次的人似的。 崔明宇强忍着笑意，和秦晨去打车。 一辆无人驾驶的出租车开过来，秦晨上车，“小崔，你知道为什么我认为无人驾驶出租车最适用于北方么？” “呃~北方冷，会馈电吧。”崔明宇道。 “哈哈哈，那你就不懂了，北方司机太能聊了，天南海北的，一顿乱侃。你说跟他搭话吧，说的还累；不搭话吧，还不太礼貌。所以无人驾驶汽车最适合北方。” 秦晨像一头熊似的挤进无人驾驶汽车的后排。 他怎么都觉得不舒服，蹭了好久才勉强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 崔明宇笑道，“秦主任，不用这样吧，车上有空调，不冷。” “你不懂，话说你来过东北么？数九之后。” “来过，去的罗浩家，干妈还给我做了酸菜炖血肠和一些东北菜。酥黄菜，据说和锅包肉一样都是东北特别有仪式感的菜，罗浩跟我说他妈差点就把他炸了端上桌。” 秦晨瞥了崔明宇一眼，没搭理他说的什么酥黄菜和罗浩妈妈的事儿。 “我去年开会，那时候也没想会这么冷，连帽子都没戴。觉得冷了，小螺号给我买了一件军大衣。但回去后，我的耳朵就冻伤了，肿起来，热乎乎的。” “！！！” “还是小心点好。尤其是这次，我琢磨了一个旅游线路，咱先去办理入住，然后一条线一条线的走。” “您酒店订的哪里？” “这面涨价涨的太厉害！要不是我聪明，提前三个月订好了房间，咱家就得住在江北。” 提前三个月？ 崔明宇无语，果然所有的“对了”都是蓄谋已久。那天秦主任没什么事儿找自己聊天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有察觉。 “金谷大厦，中央大街的正中心，下楼就是中央大街。而且高，下面吵吵闹闹也听不到。” “只可惜当时没想着跟你一起来，所以就订了一个单人房。你睡觉老实么？” “还行，秦主任。” 秦晨缩在军大衣里面，看起来特别可笑。崔明宇笑吟吟的看了一眼秦晨，随后看向窗外。 “机场接机的司机都不愿走近路，还是无人驾驶汽车比较好，没那么多心眼子。” “有一次我去魔都开会，出门打车，被司机扔在半路了。他们也不愿意，好像还为了保护出租车不让网约车进机场。您说，这都啥事。”崔明宇跟着附和。 说着说着，无人驾驶汽车已经从地下停车场开出去。 机场的广场上布满了冰灯，各种横幅和宣传广告沸沸扬扬，看起来好像是过年了似的。 “真喜庆啊。”崔明宇笑道。 前面，一堆人围在一起，“停车。”秦晨沉声说道，他想要看热闹，看看那群人到底干嘛呢。 可无人驾驶汽车根本不搭理秦晨的无理指令，缓缓的、慢悠悠的开着，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秦晨也没办法，总不能跟空气吵架吧。就算是想加钱，也没法商量。 他只能降下车窗，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 一只机器熊猫趴在地上，有工程师正在给它换电池。 哈哈哈哈，秦晨大笑。 东北是真冷，刚说馈电的事儿，结果就遇到了。 “是机器熊猫！秦主任您看，机器熊猫诶！”崔明宇眼巴巴的看着。 “罗浩和鹅厂签了代言？多少钱你知道么？”秦晨问道。 “好像几个亿。” “我艹！”秦晨大惊。 “罗浩剩不下那么多，应该是三三制，给秦岭那面留一份，给哈动留一份，又给北动了一份。” “这是给他小女朋友买编制么？”秦晨讥讽道。 秦晨说话真不好听，崔明宇实在忍不住，“秦主任，编制早都落实了，都不用谁说什么，罗浩自己去找北动那面，他和林业部都熟，而且是带着竹子。一个编制，还要买……有点掉价。” 秦晨沉默，没搭理崔明宇怼自己的话。 “罗浩就是想竹子以后回北动轻松点，别有人眼红，给竹子下绊子。虽然罗浩不怕，但也是麻烦。” “狗东西，心眼子真多。”秦晨道。 算了，就当是夸罗浩好了，崔明宇心里想到。 无人驾驶汽车缓缓驶离机场的停车场，上了机场高速，两边是白花花的雪堆，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路边的广告片大多都和冰雪节有关，竹子的各种头像层出不穷。 “秦主任，听说王者农药要出个竹子的皮肤，光预售就买了10个亿。” “我靠，这么多！” “我不玩，也不知道一个皮肤有什么好买的，但就卖了那么多。据说鹅厂还跳票了，大家差点没把鹅厂祖坟给刨喽。” “跳票？” “嗯，皮肤要和冰雪节开幕一起发行。据说，我听罗浩说，他估计这款皮肤能卖20亿左右。” 秦晨彻底沉默。 他很难想象竹子的游戏皮肤就这么值钱。 要是这么看的话，鹅厂的代言费似乎一下子就挣回来了，几个亿根本不算事儿。 路两边的广告牌都是竹子，就这热度，想要记不住都难。 远远的，有一个休息区，在匝道口处，竹子叼着一根竹叶，吊儿郎当的形象出现，它面前有一个告示牌，把驶入匝道的文字展现出来。 看着竹子漫步尽心、憨憨厚厚的样子，秦晨真是感兴趣。 可罗浩这个狗东西竟然不邀请自己，他眼睛里还有自己这么个亦师亦友的主任么！ 可恶！！ 真是太可恶了！！ 一定要挑毛病，一定！！ 在中央大街外5公里的位置无人驾驶汽车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周围的车多得和帝都差不多。 秦晨和崔明宇早都习惯了，要是没这么多车，反而有些不适应。 两人欣赏着整座城市的变化，尤其是秦晨，拿眼前看见的和自己记忆中去年的省城做对比。 去年的冰雪节虽然也堪称是成功，但没有今年这么大的阵仗。 看样子应该是上上下下都吃到了旅游火爆的好处，所以也愿意加大投资与配合。 车流缓慢，但却并不拥堵，路两边随处可见戴着红箍的志愿者和警察维持秩序。 北风凛冽，他们在寒风中不停的走着，仿佛站住就会被冻在地面上。 “小崔，尝过铁上的雪么？说是甜的。”秦晨忽然说道。 “秦主任。”崔明宇无语，“这句话，十年前罗浩就跟我说过。” “后来呢？” “我粘在铁柱子上，罗浩吓唬我说撒泡尿就下来了。” “靠！哈哈哈哈。” “他还说国外有一对情侣，女的下车小便，粘在车上了，后来男的尿了泡尿……都这样了，也不能不结婚了，您说这是什么事儿。” “你怎么下来的？”秦晨饶有兴致的问道。 “温开水，浇上就下来了，罗浩那个狗东西就知道骗我。您都不知道，我当时都想到一头撞死。” 秦晨哈哈一笑，但笑声未止，就严肃起来。崔明宇是在骂自己么？ 车来到中央大街附近的路边，两人下车。 顶着凛冽的寒风办理入住手续。 把拉杆箱都放好，秦晨和崔明宇下楼逛街。 路两边有店，也有摆摊的，摊位上大多都是竹子的手办。 “我在蓉城的时候看见他们卖的都是花花，只有一次看见了七仔的手办。”秦晨一边走，一边说道，“没想到江北省也有自己的吉祥物了。” “从前好像是丹顶鹤，但它们最霸道的一只丹顶鹤被罗浩给收编了。” “嗯？最霸道的？” “和别的丹顶鹤打架，下喙断裂，吃不了东西，眼看就要被饿死，罗浩找叶青青给3d打印了下喙，手术给按上去。” “！！！” “但后来那只丹顶鹤有了金属下喙，回去后就变成了扎龙自然保护区的一霸。别的丹顶鹤被欺负的不行，罗浩就把它给带回来。” “带回来怎么办，罗浩还敢对一级保护动物下手？” “罗浩不敢，但竹子敢啊。谁还不是个一级保护动物呢，您说是吧。再说，按照国民度来讲，大熊猫要比丹顶鹤高好多。” “我艹！” “我看罗浩给我的视频，竹子捏着丹顶鹤的脖子，跟掐一只小鸡仔似的，左右摔两下，那只丹顶鹤就老实了。罗浩好像也不太待见那货，一直都没给起名字。” 秦晨想起912周老板在虎林拍纪录片中的那只大白鸟。 原来这里面还有如此多的故事。 正想着，前面刚好是裸眼3d大屏，一只丹顶鹤展翅高飞，直奔着屏幕冲出来。 秦晨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但旋即讪笑，这做的也太逼真了，以至于自己躲了下。 他用眼角余光看崔明宇，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糗态。 崔明宇似乎根本没注意自己做什么，他拿着手机正在拍照。 可惜，无论怎么拍都拍不出来刚刚那只丹顶鹤要冲出来的气势。 丹顶鹤绕了一个圈，身影消失，屏幕中周老板出现。 他坐在c位，一边蹲着半张脸的大黑，一边坐着憨憨厚厚的竹子。 秦晨再三震惊后早已经麻木，可当他看见周老板的形象出现在中央大街最大的裸眼3d屏幕上的一瞬间，鼻子一酸，差点没哭出来。 看看人家！ 周老板不管身体再怎么不好，人家身边有人惦念，拍摄纪录片，还登上了中央大街的裸眼3d大屏。 就这一幕出现，怕是周老板现在去世，估计也闭上眼了。 真好。 秦晨羡慕的口水直流。 他多想自己梳着油亮油亮的大背头，也出现在这个画面中。 但秦晨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的，罗浩虽然尊重自己，可却也只是尊重而已，绝对不会在自己身上浪费哪怕一个小时的时间。 “周老板，周老板！”崔明宇大声喊道。 “小点声，少见多怪的。”秦晨斥道。 他抽了一下鼻子。 东北似乎也有好处，那就是冷，鼻涕多，抽一下鼻子崔明宇根本没发觉什么。 周围所有人都昂着头，拿着手机录制视频。 裸眼3d大屏，流量爆棚的竹子，哪个不值得录制？ 至于中间的老人家，大家都认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农户而已，没人在意。 镜头拉近，竹子人立而起。 一边是麦浪，一边是蜿蜒的河流。 竹子抽出一根三米长的竹竿，一记立棍，三百斤的胖纸像是一片羽毛似的就那么水灵灵的立在竹竿上。 这是黑神话悟空里的一个技能，如今被竹子使出来，全场一片哗然。 轰~~~ 沸沸扬扬的叫喊声、惊讶声让现场像是火山爆发一般，出现了巨大的音浪。 牛逼！ 秦晨心里想到。 这段在周老板为农业部门拍摄的纪录片里没出现过，绝对是罗浩临时加上去的。 可到底是真实拍摄还是ai制作，那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竹子立棍后一套连招，和黑猴一样一样的，现场沸腾了起来。 罗浩是真能蹭热度啊，秦晨心里感慨着。 他也玩黑神话，虽然至今还没通关，就是玩个热闹，可不影响秦晨欣赏。 竹子舞棍的画面不知道是真是假，要是真的，只能感慨竹子的运动能力；要是假的，那更可怕，罗浩手里竟然有这么强的资源能还原当时的画面，而且逼真到寻常人根本看不出来的程度。 这也太可怕了。 砰~ 砰砰~~ 棍影飞舞，时不时接近3d裸眼大屏，甚至有两次棍子都戳出来，明晃晃的就在眼前晃悠。 瞠目中，一套棍法打完，竹子一个收势，画面顿时呈现出典型的法新社地狱风风格。 “这是旅法的大熊猫，叫圆梦，我们都叫它圆圆。法新社给拍的照片，没想到罗浩复刻回来，看着比圆圆还凶，霸气十足。”崔明宇小声念叨着。 法新社风，这一点秦晨知道，给郎老板拍摄的短片里，罗浩的小女朋友数次用到了法新社的风格。 看起来还挺棒的，威压、肃杀的气息宛如实质一般。 尤其是用3d裸眼大屏来看，更是如此。 法新社的黑暗中，熟悉的悠扬旋律响起。 秦晨一怔。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周老板！ 这位年轻时候可不是个省心的主，秦晨听过很多周老板年轻时候的往事，但不敢说而已。 人家年轻时候是文艺青年，还上过战场，受过伤。据说唱歌一绝，好多小姑娘迷他迷的厉害。但现在老了，极少露面。 周老板沙哑中带着磁性的声音不像是在唱歌，而像是在讲故事。 讲述一个古老而漫长的故事，故事里有悲欢离合，有喜怒哀乐，最后却都化成周老板身边的蜿蜒大河与麦浪滚滚。 天上的丹顶鹤与竹子、大黑都变成了背景板，变成了喜乐安康的代号。 “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秦晨情不自禁，跟着哼唱起来。 唱完一句，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跟着唱的。 正在拿着手机记录中央大街3d裸眼大屏的人们也跟着哼唱，涓涓细流，汇流成河。 “这是美丽的祖国 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 到处都有明媚的风光。” 歌声渐渐嘹亮，越来越多的人汇聚过来，跟在周老板的歌声中唱了起来。 一曲终了，竹子起身，伸长手臂，半空中的丹顶鹤发出一声，从天而降，稳稳的落在周老板身边。 画面渐渐拉起，周老板和竹子变成了小黑点，只剩一条宽广的大河与两岸的麦浪。 麦浪中，有不同颜色的麦子标记出来的大字——军民共建，使命必达。 秦晨真的慕了。 他曾经以为老板们拥有的一切自己都会拥有，可现在秦晨清楚，那只是一个梦，自己绝对不可能做到。 唉，罗浩这个狗东西还真是会拍马屁啊。 柴老板的定军山在协和风靡一时，甚至整个帝都医疗圈子里，传言有不止一位老板感慨、羡慕。 结果只有把罗浩当成自家孩子的周老板复刻了这一幕。 立意虽然和柴老板不一样，但没必要一样，周老板毕竟是912的人。 军民共建，使命必达的字样已经无声的说明了一切。 真是…… 秦晨有些意兴阑珊。 罗浩是真的有杀手锏，不光只是一两个拍老板马屁的纪录片而已。 羡慕到了尽头，秦晨心灰意懒。 “走了走了。”秦晨催促。 崔明宇想要看下一个片段是什么，但被秦晨拉出了人群。 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人，围在3d裸眼大屏周围，足足厚上百米。 费了半天劲，秦晨才出来。 后面3d裸眼大屏上播放竹子在秦岭里生活的画面，一只肥墩墩的大熊猫躺在小溪里，由着小溪水顺流而下，逍遥自在。 最后竹子冲出屏幕，众人被吓了一跳，随即哄堂大笑。 做的真好，秦晨心里想到。 “秦主任，您说竹子怎么就这么听话呢，比一般家养宠物都听话，一点都不像野生动物。”崔明宇一步三回头的问道。 “从前吧，听人说夏老板对罗浩评价相当高，我觉得言过其词了。可现在看，罗浩真心不错。”秦晨淡淡的说道，“我估计他真的懂兽语。可是吧……” “兽语应该也分种族，甚至应该还有地域口音，但罗浩好像全都懂。”崔明宇补充道。 管他呢。 秦晨微笑，拢在袖口里的手紧了紧。 军大衣是真暖和，去年小螺号说是东山的棉花。想起罗浩，秦晨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中央大街其实并不长，走到头，再折返回来，两人奔着江沿儿走去。 “我上学的时候和罗浩来过这里，大夏天的，好多男女老少就坐在台阶上，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 “省城人都喜欢坐江沿，估计是一种习俗。” 说着，秦晨看见有人抱着小白狐在照相。 这项活动前几年就有，当时还说江北人为了待客，把胡三太奶都请出来。 今年商家应该是总结了之前的经验教训，小白狐的爪子上套着鞋，以免抓破了游客的衣服。 看着来往游人如织，秦晨觉得心中安静平和。 要是能一直如此，那该有多好。 522 你义父干什么呢，你是一点都不知道？ “秦主任，我后悔了，早知道多穿点好了。”崔明宇哆哆嗦嗦的在一边哈气。 秦晨鄙夷的看了一眼崔明宇，仿佛看一只蝼蚁。 他双手抄袖，微微一拱，“喏，小螺号给我买的，暖和着呢。” 崔明宇怔怔的看着秦晨，似乎在看完3d裸眼大屏后这位秦主任不知不觉有了改变。 转过一个弯，两人准备找个人少点的江沿儿也去看看。 江心已经结冰，有商户在喊着狗拉爬犁之类的。他们的帽子上面冒着哈气，远远看去甚至结了冰溜子。 居高临下看过去，江中冰面上无数的狗拉着爬犁，坐在爬犁上的人笑的开心，声音远远传来。 “这么多狗么？” 秦晨自言自语嘟囔着。 能拉爬犁的狗可不多见，所谓狗拉爬犁只是一个传说，现在也没人特意用狗去拉人或是货物。 只有短视频平台上有博主用自家的宠物狗做爬犁，每每摔个狗啃屎，博大家一乐。 而江上的狗拉爬犁远远看去至少有20组，每一组都……很整齐，而且哪里看着怪。 秦晨一下子愣住，抄着袖子看江面的狗拉爬犁，找哪里不对劲儿。 “秦主任？” “小崔，你看哪不对劲儿。” “不对劲儿？”崔明宇没听懂。 “狗拉爬犁，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儿呢？是太整齐么？也不应该啊，可以解释为前几年冰雪节大火，所以商家下力气训练了一批雪橇犬。” “雪橇三傻也没多贵，要是自家繁殖的更便宜，吃点狗粮，甚至剩饭剩菜就行，钱倒不是什么问题。但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呢？你帮我看看。” 崔明宇没觉得哪里不对，他看了一会，感觉狗子们体力太好了，而且步调一致，有一种……蒸汽朋克的美。 我艹！ 崔明宇想起蒸汽朋克，一下子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 天寒地冻，哈气特别明显。远远的看去，爬犁的人哈气不断，虽然轻微，不像是蒸汽火车头那么明显，但也能看见每个人都“仙气飘飘”。 但是！ 拉爬犁的狗却没有哈气。 没有哈气！ 它们竟然没有哈气！ 难道是机器狗？！ “我去看看。” “你等等我。”秦晨跟在崔明宇身后，两人下了长长的台阶，奔着最近的一家走过去。 “秦主任，我感觉是机器狗。” “对！”秦晨一跺脚，脚下打滑，摔了个跟头。 “秦主任，小心啊。”崔明宇拉起秦晨。 幸好穿的厚，摔一下不打紧。秦晨想要拍拍身上粘的雪，但觉得冷，马上再抄起袖子。 他这回学了乖，不再大步往前走，而是一路小碎步慢慢挪。 “我就说哪里不对劲，拉爬犁的狗没有哈气。按说应该吐舌头，哈气乎乎的才对。”秦晨道。 “您肘关节没问题吧。” “没事，衣服厚，我用肩膀落得地。”秦晨道，“小崔你说机器狗这东西现在都能拉爬犁了？！”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机场路上换电池的那头机器熊猫。 太过于科幻，以至于两人不太敢相信。 越走越近，正好一辆爬犁回来，秦晨终于看清楚那根本不是狗，而是竹子！ 机器熊猫！ 是机器熊猫！！ 上面的人欢声笑语的下来，扫码付款，顺便rua了一下机器熊猫的头。 “这都是最新的机器熊猫，不来一只？”老板问游客。 “最新的？” “你们不是刚感受过么，看它们拉爬犁拉的多整齐。跑起来是不是和其他机器狗不一样？你们感受到颠簸了么？这是最新型号的，属于竹子的周边手办。” 商家卖力的撺掇着。 “……” 商家见那几个人没有买机器熊猫的想法，马上开始给机器熊猫更换电池，毕竟后面还有人排队。 “机器熊猫卖？” “说是要我们随便说一句，卖不卖都行，卖了我们也不挣钱，卖它做什么。” 秦晨一怔，这估计又是什么营销。 仔细打量熊猫，竹子的造型，就是比竹子小了一圈，拿着拉爬犁，比雪橇三傻看着精神多了。 大熊猫拉爬犁，应该预定了今天晚上的热搜了吧，秦晨心里想到。 他怔怔的看着，更换完电池，又几名游客上了爬犁，机器熊猫拉着他们远去。 “今年怎么变机器熊猫了？”秦晨摸出烟，递给商家一根。 商家笑呵呵的把烟推了回去，回手拿起自己的烟，给秦晨散了一根。 “这不是前几年说我们狗拉爬犁虐待动物么，也没见他们不去铁锅炖。都能炖着吃，拉拉爬犁怎么了？再说，吃狗肉哪最多？那些giegie们不见得少吃。” “对！韩国人还吃狗肉呢，也没见少追那些男不男女不女的……”崔明宇符合。 “害，别发牢骚，今年怎么用上机器熊猫了？”秦晨见商户直接跑题，连忙打住。 有些话题秦晨根本不敢接。 哪怕他在医院人五人六的，真要是在手术室里说这些话，得被小护士甩无数个白眼球。 “竹子，不认识么？我们的吉祥物。” “我的意思是，你自己买的？” “不是，是租的，租金也不贵，就相当于一个入场费了。唯一的要求是顾客下来后要推销一下，其实没人管，推不推销的就那么回事。” “好用么？” “还行，最开始不好用。后来来了几个工程师，等江面冻结实厚跑了三天，不断改进这才好用了一些。但话说这东西真是越来越精，学的真快。” 秦晨扬眉。 见秦晨的眉眼表情，商家道，“你还别不信，狗拉爬犁，一拐弯就要掉下来，前年有爬犁翻车，把人都砸伤了。挣的不够赔的，今年租场地，我也是壮着胆子租的，没想到赶上有机器熊猫了。” “机器熊猫这玩意真厉害，转弯的时候好像通灵了似的，能预测到身后爬犁的角度，稳得很，稳得很！而且走路没声，只要有电就能跑。 都说核动力驴，谁能想到核动力熊猫先出来了。” 秦晨点了点头，想要试一试。 可一看后面排队的人群，秦晨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 可惜自己不是柴老板，怕是柴老板在这面天天都是竹子拉爬犁，他坐在上面吧。 “一块电池能用多久？”崔明宇问道。 “跑俩小时就得充电，太冷了。要是在室内还好一些，但室内玩的哪门子狗拉爬犁呢。” “您这生意可真好。”崔明宇笑道。 “那是！今天冰雪节开幕，过几天学生们放假了生意能更好！”老板也很是期待。 虽然外面冷哈哈的，但哈气里似乎都带着温度。 一根烟抽完，两人一步步往回挪。 机器熊猫拉爬犁，讲真，国内的机器狗已经进步到了这个地步了么？秦晨还是不太信，回头又扫了一眼拉爬犁的机器熊猫。 “小崔，冷不？要不明天你找罗浩给你也买个军大衣？” 好像是真的。 秦晨回头，看见冻成狗的崔明宇，哈哈一笑。 “我还行，一会看见有暖宝的我买点揣着。”崔明宇的确有点冷，但他毕竟年轻，身体好，活力也状。 上岸后回头看了看满江面的机器熊猫，两人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肯定跑的越多越好，但他们俩心里想的都是竹子和罗浩。 去年来省城的时候罗浩还是东莲市矿总的一个小干事，秦晨还能指着鼻子训罗浩说他不懂事，非要闹脾气回东莲。 今年？ 没看见罗浩，可罗浩却无所不在。 “我去买个暖宝，太特么冷了。一会还有开幕式，不知道要在外面蹲多久。”崔明宇想了想，还是告饶。 现在能撑住，可一会就未必了。 转个弯，崔明宇忽然怔了下。 一排几十个人正在背对着风雪面对着墙壁吃着饭。 是维持秩序的警察，换班下来找个地儿随便对付一口。 冰雪节要开幕了，各种人手都紧的很。 呃~~~ 这也太辛苦了吧！ 秦晨也怔了下，随即苦笑，“那面踩踏事件可把人给吓坏了。当时魔都那面也做了应对，区长和书记都在附近指挥，谁知道怎么回事。” “我听人说，古代打仗炸营就跟那次事件一样。”崔明宇道。 “对啊，这面的领导基本都是魔都、帝都调来的，看样子怕的厉害。”秦晨抄着袖子，无时无刻不跟崔明宇显摆着自己暖和。 崔明宇有些苦恼，要不是秦晨非要背着罗浩来，自己哪能遭这么大的罪。 时间还早，自己的确大意了，不该只穿一件羽绒服。 羽绒服虽然暖和，但这里的西伯利亚北风太流氓，逮哪往哪钻，钻进去就冷的透骨。 现在身上还有点暖和气儿，但要是过一会就未必了。 又往前走了一个街道，这里也有警察，但每个警察身边都带了一只机器熊猫。 机器熊猫趴在地上，扭着屁股，跟随着警察的脚步变成人墙改变游客的走向。 机器熊猫身上还发着电子音。 “怎么上一波没有？” “可能是警力紧张，今年的游客数量应该超出省城的预料了。”崔明宇猜测，“机器熊猫有人带着就还好，也算是能用。” 秦晨上下打量机器熊猫，它们身穿警犬的制服，看起来倒也蛮正规的。 最主要的是机器熊猫都戴着墨镜，而且这批机器熊猫的身材要比拉雪橇的机器熊猫更粗壮，近似于竹子。 倒是警服有点小，明显是赶工出来的，没那么默契。 但这都是吹毛求疵的小缺点，不重要。 “啧啧。”秦晨啧了两声，但没多说什么。 “机器人本来就是这么用的。”崔明宇看着机器熊猫协助警察梳理游客，喃喃的说道。 “估计机场那面也想要弄，这还是冰雪节么？不是变成了机器人展？” “我听罗浩说，波士顿动力走错了路线，现在已经全面转型，开始贴近咱们的路线搞电动。正好工大从二十多年前就一直在接触机器人，技术储备够，省里面拿着用也顺手。”崔明宇道。 “人员素质不够，有什么好搞的。总以为老钟行他们也行，狗屁。”秦晨斥了一句，抬手要拢一拢自己的大背头。 但双手抄在袖子里，实在不愿意拿出来。 外面真冷，军大衣是真暖和。 “冰雪节什么时候开幕？”秦晨问道。 “说是晚上8点，还有2个小时。” “找地儿吃口饭吧，你知道哪好吃？” “罗浩带我来过，秦主任您跟我来。”崔明宇大喜，他是真想找个地儿吃口饭暖和一下，然后做做准备。 可罗浩带崔明宇来吃的饭店门前也排队，至少2、30桌在前面，一看就知道排不上。 “川菜馆子？小螺号还喜欢这个？” “他说这家挺正宗，我吃着也还行。可这排的人也太多了……”崔明宇无奈，带着秦晨准备随便找一家小馆子吃一口。 来到省城，办理完入住手续就出来逛，到现在只吃了一顿飞机餐，还不是正餐。 肚子里没食，全身都发冷。 “小崔，你和罗浩来这儿玩的开心么？”秦晨问道。 “还行。” “你怎么没精打采的，被冻一会就没精神了？要不你穿我军大衣？”秦晨问道。 “害，不是，我想起了那年我们寝室的事儿。其实罗浩带我们来省城玩不是专门带我，是带我们一个同学，黄永志，秦主任您记得么？” “记得，五大三粗一学生，他怎么了？” “那年我们几个在帝都去吃自助，您也知道，学生仔吃自助，我们饿了一天才去的。 不喝饮料，不用蘸料，直奔肉去。 吃饱后我们去看电影，但一盘算一张电影票52，我们八个，得400多，就去私人影院的单间。” “嗯？单间多大？”秦晨问道。 “就是小情侣约会的那种地儿，单间一张双人床，带上一个沙发，也没多大。”崔明宇笑道，“我们看完电影出去，刚好看见黄永志的女朋友和一个男的从另外一个房间出来。但是，那叫一个尴尬。” “……” “后来呢？”秦晨问道。 “后来？罗浩就带他来东北散心，上山采蘑菇，来松花江边坐江沿儿。” 原来就这破事，秦晨心里腹诽了一句，看样子崔明宇还是冻的轻，这都啥乱七八糟的。 不过罗浩和同学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好，这事儿秦晨是知道的。 要是换别人，得到众多老板们的青睐，早就变成众矢之的，被射的人仰马翻。 但罗浩偏偏口碑俱佳，平时做人也小心谨慎，甚至连女朋友都不处。 这人，真是很狗啊，秦晨想到。 “先生，流放宁古塔，您看看。”一个撒传单的姑娘走过来，拿着一张传单说道。 “流放宁古塔？！” “流放宁古塔？！” 秦晨和崔明宇都愣了下。 这梗放在这儿真的好么？不过两人转念一想，似乎还不错。 原本比较冷僻的一个词，自从《甄嬛传》火了之后就随着火起来。 没想到竟然连这个项目都有。 秦晨对此毫无兴趣，他抄着袖子转身，连跟那个发传单的小姑娘连话都不说一句。 崔明宇见她冻的脸蛋通红，接过传单，微笑，“谢谢，我们随便看下。” 小姑娘怔了下，微微鞠躬，欢快的离开。 “秦主任，您对她有意见？” “害，最近习惯了。”秦晨道，“不是接二连三出事了，又是开会的时候女博士坐腿上热吻，又是什么骚扰之类的。现在我手底下的女博士都是老大带，哪怕是上课，也至少有俩人，平时根本不说话。” “……”崔明宇无语。 “是有点过，可我正爬坡了，以后再说吧。”秦晨道。 “您院士有戏？！”崔明宇惊讶。 “有没有戏都得努力，呸~~~”秦晨呸了一口。 “您这是？” “小螺号极有可能比我更早当选院士。一想到要投票，我和郑思远都要去他那拜码头，就觉得烦。”秦晨有些无奈的说道。 “……” “从前有一位老人家跟我说要走暗路，耕瘦田，进窄门。我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意思，稀里糊涂的。现在看，小螺号可比我明白多了。”秦晨有些感慨。 “？？？”崔明宇不懂。 “介入科，我说的是纯正的介入手术，不是你这种，你们循环科的院士结实着呢，你就断了这个念想吧。” 崔明宇嘿嘿笑着，自己连四青都没摸到边呢，怎么会琢磨院士。 但义父大人就不一样了，他今年拿了三青，明年评杰青和长江学者。 有了杰青，就算是有了最基本的资格，至于之后怎么走，想来义父大人早都有打算。 “介入科是一块瘦田，被压制的不行。主要是他们的业务和普外科高度重合，以至于连个工程院院士都没有。滕老板再牛逼，也只能进基础科学为主的科学院。” “害，秦主任您看您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这儿腹诽柴老板呢。” “你以为没柴老板什么关系？” “南面的吴孟超吴老板去世了，北面的柴老板还在。他俩捏一起，能看上介入学科半分都算多的。” “！！！” “也就是小螺号开始搞介入，柴老板松了个口，所以今年的肝癌治疗指南上加了一句——可以介入治疗。” “还有这事儿！”崔明宇惊讶。 他不是搞肝癌治疗的，没看过今年新出的肝癌治疗指南。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八卦。 “不是你们科的指南你是一眼都不看啊。”秦晨讥讽道，“一口一个义父，你义父干啥呢你都不知道。” 崔明宇愣住。 他哪知道还有这么多水面下的东西。 “柴老板看不上介入科，怎奈何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却选择了介入科。要是我，搞死罗浩！狗东西这不是给柴老板上眼药呢么。” “……”崔明宇打了个寒颤。 他很清楚秦晨的意思，这也不是不可能，甚至这种事儿变成现实才是最可能发生的。 反而现在柴老板和罗浩之间和睦相处，柴老板为了撸猫连帝都都不回才是小概率事件。 “我跟你讲，你级别不够。我们圈子里说起小螺号，都说他就嘴上说得好听，其实一百六十斤，得有一百五十九斤的反骨。” “不过真是奇怪，柴老板竟然不在意，而且还做出了让步。” “罗浩做的好。” “做得好的人多了去了，你以为柴老板和吴老板都是和善的人？好人就压根上不去，你懂不懂。” “……”崔明宇沉默。 “你是没见到他们搞人，下手忒狠，我现在看见柴老板腿肚子都转筋。”秦晨感慨，“王忠诚王老板最后也没把院士个张老板，直到他去世，你知道因为……靠，说这个干什么。” “呸~~~” 秦晨又呸了一口。 “张老板可是亚洲第一刀，现在应该算是世界第一刀了吧。”崔明宇道，“秦主任，到底为了什么？” “不说这个，我看看传单。你把传单打开，给我看看。这鬼天气，风太冷。找个地儿你也暖和一下，军大衣我脱不下身，就不跟你客气了。” 崔明宇打开传单，上面赫然出现一个囚笼，有游客在上面照相，还有化妆、衣服等等。 两人仔细看宣传，心中感慨，这玩意的确吸引人。 也找不到吃饭的地方，就去这里坐会，算是看热闹了。 线下实体店就在不远处，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去。 崔明宇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就在外面站了一会，两只脚都冻麻了。 他快步走进实体店，身后秦晨不紧不慢的走着，不断四周看热闹。 “还有什么活动？”崔明宇假装热切的问道。 销售人员见是俩男人进来，笑了，“这位先生，我们有热水，还能点隔壁的热饮，您在屋子里暖和一会吧。要是实在冷，我……我有自己的暖宝，给您用吧。” 汗，崔明宇大汗淋漓。 瞬间就被人揭穿真相。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想流放宁古塔的？”秦晨问道。 “一般都是女孩子愿意玩，去拍照，男生都是陪着。看二位，应该是准备的不太充分。没关系，用我的暖宝吧，要不一会更冷，熬不住，再冻感冒了。” “别担心，都免费。” 523 被停掉的北狩旅游项目 服务人员客气而又热情，两杯热水，滚烫的像是那颗待客的心。 她又重复了一遍，喝完可以续杯，不要钱。 “你们流放宁古塔的项目，介绍一下。”秦晨戴着狗皮帽子，也没喝水，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问道。 这位气度俨然，那种颐指气使的劲儿虽然努力收敛，但总归在不经意的时候泄露出来。 服务人员也鬼机灵鬼机灵的，发现自己应该是看走眼了，这俩不像是一般游客，难道是暗访的领导？ 她一下子打起精神，抱着笔记本来到秦晨面前，放到桌子上，打开后开始讲解。 本来各个门店的员工都经过培训，而且要求对所有游客和蔼可亲，现在面对“疑似”领导的人，她更加殷勤。 “这里，是流放宁古塔最开始的位置，用于拍照和打卡。” 图片里，刑部的老照片赫然在目。 “这里是清朝的刑部衙门，建立在明朝锦衣卫北镇抚司旧址上。” 咦？秦晨一怔，有点东西啊。 虽然这东西没什么用，可用来装逼足够了。 证明这个项目的人下足了心思。 镇抚司那几个古朴的大字逼格满满，的确像是真的。 “我们复刻了当时的刑部，尤其是刑部大牢。您放心，刑部大牢里的确有老鼠和其他东西，但都是假的，就像是鬼屋。老鼠是机器狗的缩小版，绝对没问题。” “！！！” “！！！” “先在刑部大牢……鬼屋走一遍，就当是去国博，看看当时的大牢，然后走程序宣判，押进囚车。” “不过呢，囚车我们不建议多坐，拍个照就得。 那里面实在是太难受了，很难想象有多难受。还可以体验五十斤重的大枷，我戴了不到2分钟，脖子就跟断了似的，老难受了。” 听到老难受了，秦晨微笑，摘掉狗皮帽子，举手拢了一下大背头。 今儿发蜡打的多，大背头虽然被压了一个下午，但依旧油光锃亮，发型不乱。 服务人员假装没看见，更仔细的介绍这个项目。 项目分为两个方向，没时间去宁古塔的可以在复刻的地址拍照、打卡，假装去了。 想要去的，还有更多的体验活动，甚至连各种周边手办都已经做出来。只不过要去真的宁古塔还是有些劳累，光是看照片，秦晨都能感知到那面苦寒的风吹在脸上，小刀子一样。 服务人员足足介绍了30分钟，这才停住。 “谢谢。”秦晨笑呵呵的说道。 “不客气，您二位……这位穿的少，喏，这是我的暖手宝，给你了。”服务人员把自己的暖手宝交给崔明宇，但犹豫了一下，回身取了消毒的用品，从上到下反复消毒后才再次给他。 在崔明宇心里东北人除了自家义父大人之外都比较粗犷，没想到在流放宁古塔项目组遇到了个细心的小妹儿。 “留个微信吧。”崔明宇也没客气，强留了对方的微信。 但崔明宇也没直接转钱，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属于冰雪节项目的一个微不足道的部分，给钱也未必能要。 以后逢年过节给她发个红包也就是了，那样的话被拒绝的可能性也降低了不少。 要是有必要，她去帝都，自己招待一次也可以。 “除了流放宁古塔，还有什么项目？”秦晨问道。 服务人员对做生意并不是十分在意，岗前培训之类的不说，流放宁古塔这项目已经被挤爆，就算是想要玩也要排队至少一周。 而游客极少有那么多时间。 现在只是介绍，留个念想。 她想了想，“还有一个被叫停的项目，宋徽宗北狩。” “宋徽宗？！” “北狩？为什么被叫停了？” “太屈辱、太残忍了，尤其是研究了一下那段历史，找历史学家讲述了一遍后，项目组的领导就说这项目暂时不能做，还是等成熟后再说吧。” “哦？有介绍么？”秦晨来了兴致。 服务人员愈发确定他是上面来的领导，要是普通游客，两杯热水就让人感动的涕泪交流，谁脸皮这么厚也不花钱，就要问东问西。 再有就是加了年轻人的微信后，服务人员看了一眼，地址在帝都。 所以她格外的耐心+热心。 “那个项目做了一半，听说可能要去掉，但现在我们还没接到通知。” “远不远？”秦晨问。 “不远，属于省城的一个县，去那面住一晚上，体验一下。可是……” “什么时候能出发？”秦晨一下子来了兴致。 在金谷大厦住一晚上有什么意思，还要和崔明宇一起住。 就当是体验一下农家乐也好，而且一个残破不堪的项目，要是招待不周的话以后看见罗浩能拿出来说事儿。 看看罗浩局促不安的表情也是好的么。 “马上……但您……” 服务人员没说完话，就被秦晨打断。 “多少钱一位？” “350。”服务人员无奈。 “走着！小崔你缓过来了没？”秦晨问道。 “缓过来了，但这面还有开幕式。” “太冷，你扛不住。去农家乐看看，也蛮有意思的。”秦晨自作主张，只是通知崔明宇而不是和他商量。 往大了说，崔明宇这个级别的带组教授在秦晨面前根本不够看，更何况这位是秦晨的学生。 “这个项目只有一半，我听说好像真的要改成农家乐。”服务人员也有点无奈，努力解释，生怕这两位听错了，然后回来找自己的麻烦。 “嗯，我们去看看，好久没体会东北的农家乐了。”秦晨大手一挥。 服务人员打电话，很快有个一米八几的年轻人身穿一身古怪的cos出现。 他衣服最里层为大口裈，穿吊墩，吊墩外穿袜子、大口裤，大口裤上套襌衣，襌衣外加蔽膝、绵衣、圆领袍，头上带抹额、花顶帽，足下穿靴。 这一身！ 秦晨心中称赞，的确堪称用心。 哪怕是个烂尾的工程，前期投入也的确不少，而且用心。 “二位，这里来。”年轻男人笑呵呵的请到。 “应该没这么客气吧。”秦晨不屑。 男人伸手从背后抽出一根鞭子，在手里掂量着，“这不是担心伤到游客么。” 呃…… “那还是客气点好。”秦晨秒怂，看也不看那位手里的鞭子。 “先拍照吧，换了衣服拍照，然后咱们就走。”小伙子说道。 他话是这么说，但却有些说不出的郁闷。 “你等着看开幕式？” “害，我们是工作人员。就是没想到这个项目不是中止了么，您二位怎么还选呢？” “你是学生？”崔明宇在年轻男人的眉宇之间看出了一丝端倪，问道。 “嗯，体校的。南河那面都找体校的同学露腹肌，您说这都是啥。”男人道，“咱这面就算是想露也露不出来，冷的要命。二位，这面走。” 男同学带着秦晨和崔明宇去隔壁的影楼简单化妆，随后拿出一个双人枷。 “这是当时用的枷，特别难受。唉，这个项目我跟完之后，真想去临安在秦桧那啐一口。” “再去岳王庙磕俩？” “当然！”年轻男同学愤愤的说道，“一会戴上您二位就知道了。” “然后呢？” “再后本来说是还有去阿骨打庙的牵羊礼，但研究了一下，实在不行，太敏感。最后像是731陈列馆一样，做了一个小型的纪录片，那片子我也没看过呢。” 简单化妆后，外面不断有游客探头探脑的看里面。 看见帕巾包头、身穿简陋皮袄的秦晨和崔明宇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和流放宁古塔不一样，北狩的活动似乎多了一分凝重。 “难怪现在，只要去宋朝就要北伐，我跟完这个项目恨不得穿越回去。我记得有本书叫绍宋，穿越过去的，有时间找来看看。” 说着，年轻学生笑了笑，“不过我身体素质未必能选上背嵬军。” “你都不行？” “我觉得我够呛，那是岳爷爷选锋选出来的，身经百战。我也就体格子好一点，但没有杀气。” “和平年代，要什么杀气，吃几天饱饭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呢。别入戏太深，这就是个旅游项目。”秦晨习惯性斥道。 年轻学生笑笑，没反驳。 主要是秦晨的斥责太过于顺嘴，居高临下，仿佛自己的老师，体校的学生也机灵，没敢怼秦晨。 等简单化妆后，双人枷戴在秦晨和崔明宇身上，秦晨顿时感觉肩膀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似的。 沉甸甸，别说是活动，就连转下头都难受的要命。 再加上是双人枷，就跟两人三足似的，向前走的话都要协调好步调，就别说一人扭头一人向前走，必然要摔跟头。 而且双人枷上隐隐传来一股子血腥味儿，和急诊科的味道有点像。 也不知道这个双人枷枷过多少人，有多少冤魂在上面。 忽然，双人枷动了一下，应该是崔明宇活动的，秦晨的胳膊也跟着动。 但两人根本没有协调，几秒钟的挣扎后，两人斜楞栽倒。 年轻学生连忙扶住。 秦晨脑门子直冒汗，这东西可真是难受。 平时都说什么和平万岁，但真正享受了和平的人又哪里知道战争，尤其是战败的残酷。 至于这种待遇，属于战败专属。 双人枷一枷，秦晨顿时傻了眼。 这种双人枷沉重，比两人三足的难度大了无数倍。 再加上当时的环境和背景故事，秦晨的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也不知道当年那些被掳走的人是怎么抗住的，从江南到江北省依兰，这一路走来，怕是大部分人都死在路上。 说不感同身受，他哪里又能做到，尤其是双人枷抗在肩上，每一次活动都要小心翼翼的时候，感同身受的心思更加浓烈。 “来，拍照。” 手机咔咔的响着，各个不同角度的画面留下来。 “好了，您二位还想继续体验几分钟，还是……” “马上拿下来！”秦晨一动，身后的崔明宇没跟上，被双人枷带动枷在身前的双手，身体晃了一下，两人又差点没栽倒。 学生扶住二人，把双人枷摘了下来。 “我们同学尝试的时候最多能小跑不到100米。” “……” “这东西真沉，很难想象怎么戴着从临安走到依兰的。” 光是一个双人枷就让秦晨苦不堪言，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自己的确矫情的厉害，不过还是得说乱世人命不如狗。 要是短视频平台上有人给狗子戴双人枷，怕是要被骂到退网。 可当时，宋徽宗…… 好像当时的皇后不堪受辱，自尽身亡。 秦晨也不了解多少当时的情况，可双人枷一戴，他就跟被洗了脑似的。 “其他活动都被取消了，二位换上自己的衣服，咱们坐车，一边走我一边给你们介绍。” 换了衣服，上了一辆车，缓缓开出中央大街。 远处人声鼎沸，车辆走向黑暗一片的位置，秦晨莫名有些忧伤。 双人枷的威力的确巨大，仅仅拍照的时间就让自己不可遏制的想要去岳王庙磕俩。 身后灯火璀璨，看时间应该是开幕式已经开始。 欢呼声隐隐传来，崔明宇和年轻学生都向后张望。 “有什么好看的，就是放个烟花，烟花秀没见过？”秦晨坐的很稳，双手抄在袖子里。 他发现军大衣的好处，就是抄袖的时候特别暖和，心里特别稳。 什么羽绒服都赶不上一件军大衣。 难怪老话讲十层单不低一层棉。 “秦主任，秦主任，您看您看！竹子！”崔明宇喊道。 竹子？ 秦晨回身，别别扭扭的转过头。 天空中竹子的图像赫然在目。 “那是无人机表演，国内最多的一次无人机，有两万三千架！开幕式的无人机表演是四万五千架，已经算是国内……不，世界第一了。”学生介绍道。 无论是两万三还是四万五，这个数字无论是秦晨还是崔明宇都很陌生，天空中的竹子看起来像素略低，像是红白机时代的魂斗罗。 不过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震撼人心。 “我记得21年的时候国内一家公司应邀去阿布扎比做了无人机表演，当时的画质好像没现在这么好。”秦晨感慨道。 “是，不过可不光是无人机表演哦。”学生卖了个关子。 嗯？秦晨一怔，肯定不光是无人机，还要有烟火秀。 漫天烟花，国泰民安。 正想着，半空中的“竹子”做了几个动作，忽然化作漫天繁星散去。 就在秦晨想下一步是什么的时候，半空忽然被撕裂开，五颜六色的祥云从中升腾出来。 不是无人机，不是！ 画面逼真，像素极高，哪怕从远处看过去，也像是在看电脑屏幕。 不知道是谁脚踏七色祥云从时空裂隙里出来，秦晨也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这是全息投影技术，看起来真逼真啊。”学生也是第一次见，喃喃自语的介绍着。 “全息投影？这么先进了么？”崔明宇愕然。 七色祥云后，一个狰狞的画面出现，哪怕距离中央大街极远，崔明宇也隐约能听到那面传来的惊呼声。 一头豺出现在半空中，但随后就被毛茸茸的大手抓住，一把甩进时空裂隙里。 竹子憨憨厚厚的脸从时空裂隙里钻出来，七色祥云缭绕，竹子还咧嘴笑了下。 手里拿着竹竿，竹子很快爬出来，四周看了看后它直接一屁股坐下，开始吃竹笋。 只要它是大熊猫，哪怕坐在那没什么花活，光吃东西都觉得好看，秦晨和崔明宇都是这么想的。 十几秒后，竹子把手里的竹笋都塞到嘴里，从身后的背包拿出一个条幅打开。 【第41届冰雪节开幕。】 轰~~~ 无数烟花绽放，天空中的无人机再次亮起来，在烟花中变成一条巨龙在翱翔。 秦晨和崔明宇都看傻了眼。 这玩意也太牛了吧，全息投影、几万架无人机飞行、盛大的焰火表演合而为一，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水乳交融，仿佛天生就该是如此一般。 欢呼声隐隐在远处传来，整座城市都在沸腾。 半空中的竹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又挥手和所有人致敬。 它憨憨厚厚的表情让秦晨心里升出一股子怪异的感觉，竹子好像罗浩，真是什么人养活什么宠。 两副面具，一副人畜无害，另外一幅……那头被竹子一把抓回去的豺才心里清楚。 车辆渐渐远去，背后的省城四面八方不时有烟花升起，喜乐安康。 “吁~~~”秦晨吁了口气，回身做好，双手抄袖，静静的回忆刚刚的那一幕。 “怎么样，好看吧！这届开幕式做的是真心牛逼！”学生兴高采烈的显摆着。 “嗯，是挺好看的。”秦晨淡淡说道，“你们今年又开展了多少新鲜的旅游内容？” “冬季漂流什么的完全不行，但雪乡造了好多，据说是因为现在的造雪机技术已经成熟，一会咱们去的地方就是另外一个雪乡。”年轻学生介绍道。 “哦？”秦晨来了兴致。 “因为这个项目研究后大家都觉得太压抑，所以暂停了，那里本来是流放的中转站，其实就是农家乐，现在变成了钓鱼圣地。” “？？？” 这都哪跟哪。 “说是冰雪节后正式对外开放，我去过一次，也觉得相当不错。” “有吃的么。” “肯定有啊，铁锅炖！” “那这个项目呢？”崔明宇追问道，“你应该继续介绍吧。” “呃，太压抑了，咱别在最开心的时候谈那么不开心的事儿。而且这里面涉及很多，说是民族团结之类的，和流放宁古塔不一样。谁知道呢，上面说不行就不行，变成农家乐也挺好。” “哈哈哈哈。”崔明宇大笑。 的确，感受了一下双人枷，崔明宇都觉得这个项目拍拍照就得了，必然是少数人才会喜欢的。 即便做出来也未必能大卖。 人家流放宁古塔有国民剧《甄嬛传》背书，这面有什么？ 他也没追问，只是询问学生这段时间的一些趣事，以及竹子在这期间都要做什么。 竹子，隐隐已经成了省城人的骄傲，毕竟是这届冰雪节的吉祥物么。 而且它那憨憨厚厚的表情的确吸粉。 学生随后给秦晨、崔明宇展示自己买的有关于竹子手办的照片。 每一样他都能讲出故事来。 能看得出这个当做导游的学生和出租车司机一样，健谈。 可无论是秦晨还是崔明宇似乎都没觉察到，只是静静的听着，时不时还要说上几句。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前面隐约有光影。 “喏，那面就是驿站，最开始是这么叫的，距离依兰的宋徽宗北狩处还有些路。按照流程，应该在这里歇一歇，在农家乐里玩一晚上，然后明天去依兰。” 这样。 天空晴朗，群星璀璨，但过了某一段后天空中就开始飘起雪花。 雪花、星空，这两者合在一起很是诡异。 哪怕秦晨和崔明宇都知道雪花是造雪机吹出来的，当他们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依旧错愕莫名。 “从前碰到这么一场大雪可不容易，但现在随随便便就能吹出大雪。” “耗电么？” “还行，周围铺了光伏板，还养了羊，说是光伏板周围的羊特别肥，我们都叫光伏羊。” 光伏羊？ emmm，听起来就环保，也不知道格蕾塔·通贝里听到这个名字后会不会吃光伏羊。 崔明宇心里面胡乱的想着，他随即意识到格蕾塔·通贝里是环保主义者，不是动保，自己弄乱了。 只是漫天皑皑白雪，的确特别适合坐在一起吃顿火锅。 具体农家乐什么样都不重要了，主要能盘腿坐在热炕头上吃火锅，比什么都强。 崔明宇努力把双人枷留下的阴影挥去，想着光伏羊的名字，口水就流了出来。 “这里就是农家乐，二位请进。”学生先走进去，和里面的工作人员沟通。 “啊？竟然有人在开幕式的时候走这条线路？！” 一个听起来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传出来。 崔明宇眼前恍惚出现了一朵小呆毛。 王佳妮活蹦乱跳的出来，身穿着一件大花袄，看起来和土妞一样。 524 傻狍子上坑与钓鱼的大熊猫 “大妮子，怎么是你？”秦晨一怔。 崔明宇也愣住，他们万万没想到玩一个“烂尾”的项目，竟然能在野外的农家乐里遇到王佳妮。 这么讲的话，罗浩会不会也在里面？这个狗东西还真是无所不在。 “大妮子？怎么是你？”崔明宇问道。 “我……” 王佳妮刚一说话，忽然一道黑影从矮墙上越过来，把秦晨和崔明宇都吓了一跳。 这是啥？ 半夜还大力飞砖么？ 一只丑里丑气的家伙出现在眼前，它似乎并不怕人，路过王佳妮身边的时候还蹭了蹭王佳妮的胳膊，好像很熟悉。 随后这东西就走进屋子里。 “这是？狍子？！东北传说中的镇山神兽傻狍子？”秦晨惊讶。 “是啊，您是？秦晨秦主任吧。”王佳妮拘谨的问道。 “哈哈哈，你竟然知道我，小螺号怎么在背后腹诽我的？”秦晨笑着大步走进屋子里。 他看见傻狍子熟络的来到炕边，随后一跃而上，跳到炕上。 “呃……它怕冷么？” “倒不是很怕冷，可这面有暖和的热炕头，总比外面冰天雪地强不是。它就是看着傻~~~平时也不太聪明，但哪舒服还是知道的。” “嘬嘬~~~”秦晨嘬了两声，傻狍子抬头看了一眼秦晨，打了个喷嚏，一下子栽倒在炕上，闭上眼睛就开睡。 这玩意是真傻，秦晨看的有趣，刚要接近被王佳妮拉住。 “秦主任，傻狍子遇到不熟悉的人会跑，屋子里它还绕不出去。一着急就犯傻，别撞坏了。” “哦哦哦。”秦晨很罕见的温和答应，满脸笑容，跟看自家儿媳妇似的看着王佳妮，“罗浩呢？” “他在冰雪节那面。” “嗯？你怎么不……”秦晨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王佳妮没和罗浩双宿双飞，一起去看热闹，比这更重要的只有一件事——柴老板在这里！ 砰~ 砰砰~~ 砰砰砰~~~ 秦晨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偶遇柴老板，虽然平时也都能看见，但这时候遇到，柴老板问自己为什么鬼鬼祟祟过来，自己怎么回答？ “柴老板在哪？”秦晨直接问道。 “嘘~~~”王佳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柴爷在夜钓，别大声，惹跑了鱼柴爷会不高兴的。” 柴爷……这称呼让秦晨有些恍惚。 王佳妮还真像是各位老板的孙女儿，而且是加强版、懂事儿版的那种。 她有些特质和罗浩特别像，到底是哪，秦晨来不及想，王佳妮已经带着他们穿过农家后院。 打开门，看见两个身影坐在江边正在垂钓。 大雪漫天。 两个身影上都盖着厚厚的白雪，看着有些孤独，可却别有一番滋味。 两个？ 转瞬间秦晨和崔明宇都看出来一个是柴老板，另外一个，竟然是他么的竹子！ 刚刚身影还被投射在半空中，冰雪节的吉祥物，秦岭新王，互联网的顶流——竹子！ 它不在哈动，不在中央大街，不在冰雪大世界，竟然在这个偏僻的农家乐里。 陪着柴老板钓鱼。 秦晨泪流满面。 不说别的，光是这么一份对柴老板的尊重，无声无息的挂念，自己这辈子能不能摊上？ 要是能的话，那该有多好。 “柴爷~~~”王佳妮夹起声音小小的叫了一声。 “来客人了？那我们走。”柴老板笑呵呵的转过头。 与此同时，竹子也转过头。 两双眼睛看过去，和秦晨、崔明宇八目相对。 “嗯？小秦你怎么来了？”柴老板问道。 “柴老。”秦晨马上弯腰，一溜小跑过去，“您老人家怎么在冰天雪地里钓鱼，冷不冷？” “要你管！”柴老斥道，“怎么着，你也要让我回屋里暖和暖和？” “……”秦晨一怔。 “竹子，凶一个。”柴老板旋即笑眯眯的说道。 “吼~~~”竹子露出一个奶凶奶凶的可爱表情。 它也知道这里不是秦岭，真要是凶人的话是不允许的，所以只是奶凶的吼了一声。 吼完之后，竹子还没忘记对着秦晨眨眨眼，撒娇卖萌。 看着竹子奶凶奶凶的样子崔明宇笑出了声。 “来，看看我老人家钓的鱼。” 秦晨微笑，忽然看见一双飘在半空中的、绿汪汪的眼睛盯着自己。 他一怔，眼睛越来越多，看起来有些阴森。 “柴老板……” “嗯？怎么了？” 柴老握着钓竿，轻声问道。 “您身边……” “喵~~~” 一声猫叫，一只狸花猫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黑暗中走出来。 它看了一眼秦晨，一脸不屑，表情生动。随后来到竹子身边，直接趴在竹子的怀里打了个滚。 大熊猫，大狸花，这俩能凑到一起？ 其他“飘”在半空中的眼睛也渐渐露出来，一群狸花猫凑到竹子身边，和竹子玩耍。 它们是那么的和谐，仿佛回归了大自然，让这间靠着江边的后院不染半分凡尘俗世的烟火气。 秦晨看的目瞪口呆。 “这里老鼠多，娄老板有心，把美食街狸主任的孩子送过来一批。还别说，来了之后老鼠就绝迹了。”王佳妮介绍到。 狸主任？ 大狸花猫的狸么？ 秦晨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目瞪口呆。 “还有别人么？”柴老板已经收杆，虽然有些遗憾，但却洒脱自在。 “没了，我俩也是准备不充分，小崔穿的少，所以想随便找个农家乐项目暖和一下。”秦晨连忙解释。 “饿了吧，大妮子去准备点吃的。”柴老板道。 这熟悉、亲切而又随意的口吻透露出很多事儿，秦晨已经嫉妒的面目全非。 那可是柴老板，是柴老板啊！ 这么多年，自己什么时候见过柴老板这么亲切的和人说过话？ 当然，罗浩那个狗东西除外。 “明天还有手术，吃完我也要休息了。”柴老板脱掉身上的蓑衣，竹子第一时间接住，抖干净上面的雪后把蓑衣挂在一边。 秦晨和崔明宇看的目瞪口呆。 竹子已经通人性了，而且它做的要比一些普通人还要好。 挂完后竹子把一只还挂在身上的狸花猫摘下来，高高抛向天空，随后接住。 “别玩了竹子，吃饭吃饭，吃完了就要回去休息了。”柴老板笑眯眯的说道。 那语气，满满的宠溺，丝毫不见传说中严厉的柴老板的半分影子。 竹子把狸花猫放到一边，跟在柴老板身后，亦步亦趋，亲昵异常。 “大黑呢？”崔明宇问王佳妮。 “在哈动守夜呢，一会回去给大黑带好吃的。” 秦晨、崔明宇眼巴巴的看着柴老板瘦小干枯的身子路过身边，他侧后方是三百多斤的凶兽。 可是想象中那种凶蛮的气息却一点都没感受到，只有一个三百多斤的萌宠跟在后面。 这就是把秦岭豺杀到几乎绝迹的凶兽竹子？ 呆萌呆萌的，看起来和傻狍子有点像，秦晨心里想到。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秦晨可从来都没小看了竹子。 这狗东西和罗浩一样，狗的很。 进了屋子，竹子看见傻狍子睡在炕上，也没搭理它。而傻狍子感觉到有人进来，抬头看了一眼，见是竹子，倒头继续睡。 身后几只狸花猫一只叼着一条柴老板钓上来的鱼，找到自己的饭盆开始吃起来。 “猫真的吃鱼？”崔明宇惊讶的说道。 柴老板皱眉，回头看了崔明宇一眼，“你要是再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就别说是协和毕业的。” “老板，我给朋友家养过几天猫，我特意买了新鲜的小鱼儿喂它们，可它们根本不吃，一口都不吃。我还以为猫喜欢吃鱼就是个谣传，没想到……” 崔明宇看着几只狸花猫吃的正香，心里的谣言不攻自破。 “家养的宠物猫和抓耗子的猫那能一样么，猫很凶的，尤其是田园狸花猫。” 王佳妮把炕头上煨得暖烘烘的垫子放到椅子上，柴老板顺势坐了下去，一切刚刚好，仿佛经过无数次排练似的。 秦晨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我要是不钓鱼，它们能下水去摸鱼你信不信？”柴老坐下，微笑着问秦晨。 江里？ 秦晨不信，但他不敢说。 “信，信，老板。”崔明宇学着罗浩的样子想要哄柴老板，但他只学了一个皮毛，完全没有灵魂，看起来有些做作、生硬。 “吃饭，明天还有一台手术呢。” “柴老，明儿您去医大一院手术？”秦晨有些惊讶。 “小螺号的主任大隐静脉血栓，有小栓子脱落导致了肺栓塞。摆管一天，肺栓塞没什么事儿了，抗凝了三天，这才开始排手术。”柴老板说起手术，而且还是多年没做过的大隐静脉取栓术，有些小小的兴奋。 “手术不难。” “好久没做喽，要是在小螺号面前丢了脸，那怎么行。得早点休息，明天精力十足的把手术给拿下来。”柴老板淡淡说道。 他话语平淡，可秦晨却感觉柴老板严阵以待，把一台普通的大隐静脉的手术当成是巨难的一次尝试。 王佳妮把准备好的东西端上来，因为不知道有秦晨、崔明宇过来，东西也不多，她又回身去切了几盘肉。 “尝尝，这面的光伏羊，吃光伏电板下面的草长大的。”柴老板看着锅子里的水说道。 “那个，大妮子，给他们上点广东产的东北特产。” 广东……产的……东北特产？！ 柴老板老糊涂了么？秦晨怔怔的看着王佳妮一溜小跑，拿来两瓶珍珍。 荔枝味儿的饮料。 “喏，广东产的，但我跟你们说，广东人都没喝过，就在东北卖来着。”柴老板笑呵呵的说道，“这不是南方人都来看雪了么，罗浩建议把这玩意拿出来，震撼一下南方人。” “……” 秦晨没喝过，但崔明宇喝过。他给秦晨擦干净易拉罐口，随后打开，倒了一杯，又把自己的打开尝了口。 “嗯！就是这味儿！多少年了也没变，最开始罗浩带我喝的时候就这样。”崔明宇回忆过去。 “老板，广东人真没喝过？”秦晨凑趣。 “你问问。” 秦晨拿着珍珍荔枝饮料的易拉罐拍了一张照片，特意避开柴老板，把旁边的竹子照了进去。 【南方医大的医生，你们喝过这个么？】 【这是什么？】 【没喝过。】 简单的回答后，群里瞬间沸腾起来。 【秦主任，您身边那个是竹子么？】 【罗教授养的宠物？您在江北省呢？】 【我正在看冰雪节的开幕式直播，太特么牛逼了！怎么竹子没去开幕式，它也上桌了？】 看见群里的回答，以及各种羡慕的流口水的留言，秦晨洋洋得意。 罗浩这个狗东西不让自己碰竹子，但老天有眼，再加上自己有心，肯定能显摆一下就是。 他罗浩还能做得了自己的主？ 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双手抬起，拢了一下大背头。 “东北特产，中国广东产的珍珍荔枝饮料。”柴老板又强调了一遍，“哈哈哈哈。” “牛，柴老。”秦晨竖起拇指，“当地怎么不产？” “全国一体化，也有人提议要建个厂子，但最后好像还是黄了，就喝广东的珍珍怎么了，又没便宜了本子。” “是是是。”秦晨尝了口，满满香精的味道。 “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我问你小秦，广东那面什么病常见？”柴老板问道。 秦晨嘿嘿一笑，“柴老，我可没说，至于广东那面肯定是痛风最常见，常年喝汤么。” “离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柴老笑眯眯的看着锅子里的水，“大妮子，别忙到了，都是自己人，给他们切点肉就得了，犯不着弄那么多。” “这就得，柴爷。”王佳妮的声音嘎嘣溜蹦脆的传来。 “小螺号真是好福气。”秦晨感慨了一句。 王佳妮活力满满，却又没有这个年纪女孩子的矫情和娇气，处事落落大方，不作不闹，的确是良配。 柴老板并没说话，而是一脸那是自然的表情。 几只狸花猫说话的功夫已经吃完了鱼，它们自己叼着被舔的能照见人影的盘子放到一起，算是帮着收拾了一下，随后都跳上炕，各自找地儿休息。 秦晨忽然感觉这屋子里的“原住民”每一个情绪都稳定到了极点，无论是柴老板还是王佳妮，亦或是竹子、狸花猫还是那只来蹭炕睡的傻狍子。 这样的环境还真是好，秦晨忽然明白柴老板为什么不愿意回帝都，要小螺号帮着请假，留在省城。 真好，这里虽然是异乡，但浓浓的家的气氛让秦晨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甚至打满了发蜡的大背头也开始有一缕耷拉下来，充满了松弛感。 “吃，我吃几根青菜就行，吃肉的话大妮子又该管我了。” 柴老板笑吟吟的说道。 这家伙，真像在家被孙女管的溜溜的老头子，一点都不敢忤逆王佳妮的意思。 秦晨点头，开始涮肉，招呼王佳妮一起来吃。 竹子坐在柴老板身后，柴老板直接往沸水里下了两盘子肉。 秦晨那面还拿着筷子像老bj一样一片一片涮呢，结果可好，锅就开过一次。 一盘一盘肉都进了竹子的肚，竹子一边吃，柴老板还一边唠叨说吃太多了别积食，但也没见他少喂一口。 “柴老，竹子吃这么多肉能行么。”秦晨手里夹着一片半生不熟的肉哭丧着脸问道。 “不都说了么，这是光伏羊，维护人员那给送来的。”柴老板美滋滋的一边喂着竹子，一边说道，“现在吃啥都不保险，你养激素鱼，我卖神仙虾；你种药葡萄，我种漂亮瓜；30天的鸡，40天的鸭，60天的猪肉进万家。” 秦晨苦恼，柴老说话怎么这么像是东北人，还一套一套的，都赶上顺口溜了。而且这套嗑简直太洗脑了，柴老板说完后秦晨耳边还回荡着60天的猪肉进万家的话语。 自己说的是食品安全的事儿么，论吃，自己抢不过竹子啊，是真心抢不过！ “快点吃，一会还有个雾幕全息投影，看完了赶紧回。” “雾幕全息投影？” “雾幕全息投影？” 秦晨和崔明宇异口同声的问道。 “刚才没看开幕式么？竹子从半空出来的那一幕就是雾幕全息投影。”柴老板皱眉问秦晨。 一般来讲参加冰雪节，肯定要看开幕式的，秦晨他俩倒是罕见中的罕见存在。 “！！！” “柴爷，竹子差不多了。”王佳妮的小呆毛晃荡了一下，劝说道。 “秦晨高血脂好多年了，吃什么肉吃肉，吃点青菜得了。崔明宇好意思跟竹子抢吃的么？” “嘿嘿，我刚在中央大街吃过，不饿，也吃点菜就行。”崔明宇马上接话。 柴老板笑吟吟的喂着竹子，但最后还是剩了两盘子肉给秦晨和崔明宇留下。 竹子也没吃饱，拍了拍肚子在地上打了个滚，见这面还要吃，就跃上火炕。 它三百多斤的体重上炕的一瞬间，秦晨觉得屋子里晃悠了一下。 很难想象这样一种凶兽竟然在刚才和柴老板肩并肩坐在江边钓鱼。 电影都没这么拍的。 秦晨也饿了，他和崔明宇很有默契的一人一盘子肉吃光后简单吃了点菜。 “老板，什么是雾幕全息投影？” “全息投影借助光学原理，通过光束控制，将三维立体图像投射到空间中的任意位置。 相比传统的二维显示，全息投影能呈现出深度和层次感，使观众犹如置身于真实的三维世界中。就是看起来逼真，我第一次看得时候被吓了一跳。 要说工大这面的确不错，看见好多新鲜玩意。” “呃，刚刚我们看见开幕式上的竹子从虚空中出来，分辨率特别高，比无人机飞行的分辨率高多了。” “那能一样么，海外飞无人机表演，那是施加军事压力，不是阅兵的阅兵。雾幕全息投影才是重头戏，你们都搞偏了。”柴老道。 “看看，看看。”秦晨心头火热。 “走。”柴老板起身，背着手出门，竹子从炕上跳下来，扭着屁股跟在柴老板身后。 “柴爷，穿上点。”王佳妮拎着一件军大衣给柴老板披上。 能看得出来，要不是王佳妮的话，柴老板根本不想披这件衣服，他嫌太沉。 而且刚吃完饭，身上暖洋洋的，也完全不觉得外面有多冷。 但柴老板也没拂了王佳妮的好意，乖乖的披上军大衣，弓腰出门转弯上了房顶。 还能上房！ 秦晨和崔明宇跟在柴老板身后。 虽然漫天大雪，但过道似乎有加热装置，并没有积雪，而且很干爽。 再往上走，楼梯也很宽敞，一点都不滑。 即便如此，王佳妮还是跟在柴老板左右，虚虚搀扶，寸步不离。 应该是怕老板这个年纪摔个跟头，人就没了，秦晨心里清楚。 上了房顶，这里外面看落满了积雪，中间则是一方平台。 居高临下，看见江水结冰，漫天大雪，天空中还挂着无数的星星。 这是一种很诡异的画面，只是想到这些雪都是造雪机吹出来的也就了然了。 等柴老站稳，不远处江面上忽然光影闪烁，一面大旗烈烈作响。 凡有坚敌，遣背嵬军，无有不破者。 大旗上一行字，映入眼帘。 虽然知道是全息影像技术，但秦晨还是为之瞠目。 这玩意简直太真实了，尤其是配合上漫天大雪，就像是在不远处的江面上两军乍逢，要展开冲杀一般。 身着重甲的背嵬军出场，可他们虽然杀气腾腾，却没有冲击，而身后有人推出来床弩。 神臂弓？ 传说中的神臂弓？ 秦晨眺目远望，隔着雪花仔细看弓弩，细节应该已经打磨完好，可在满天大雪下，却怎样都看不清楚。 雪花秫秫落下，全副武装的背嵬军组装床弩，一台又一台，漫天铺去，竟似无边无沿。 金戈铁马的气息扑面而来，秦晨感觉脸被刮的有点疼。 那种气息宛如实质一般。 哒哒~ 哒哒~ 马蹄声出现，迅速清晰，随即震耳欲聋。 喊杀声铺天盖地，床弩咯吱咯吱的声音令人牙酸耳涩，随着一声号令，神臂弓把弩箭射出。 一排排重甲骑兵被轻易贯穿，秦晨甚至能闻到一股子血腥味道就在口鼻之间回荡。 真实，简直太真实了。 525 年年都上当，当当不一样 秦晨知道雾幕全息投影的解释，柴老板只说了一点点，具体并没解释清楚。 柴老板不想说那么多。 但眼前这一幕的确把秦晨震撼到了。 这里只是一个穷乡僻壤的雪乡民宿而已，却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而且是秦晨做梦都梦不到的阵仗。 波澜壮阔的史诗片就在眼前上映，看起来却比电影要逼真，更像是——阴兵借道。 “可惜喽。”柴老板淡淡说道，“太血腥，不让弄。你说朱仙镇背嵬军破铁浮图都不让看，真是，都什么玩意。” “老板，这是做出来的？” “你以为呢？阴兵过境，让你看看当年的战场？这看着制作精良，其实还是太赶时间，也就糊弄一下我这样的门外汉。真把历史学院的那些老古董叫来，浑身上下都是毛病。” 江面上，重装铁甲在冲锋，杀气宛如凝聚成实质，哪怕知道只是逼真的3d影像，秦晨依旧被气氛渲染，热血沸腾。 数不清的床弩破阵，箭如雨下。 血花盛开，惨叫声、马嘶声、床弩声、弩箭破空声绵绵不绝于耳。 “误国金牌十二道，众三军齐咆哮，滚滚黄河掀怒涛! 恨权臣惑君心重谈旧调，痛万岁全不思往事昭昭，今朝若受班师诏，复国壮志一旦抛，我若不受~~~班师诏，君命皇皇比天高! 最可叹水深火热燕云众父老，最可叹圣主蒙尘车驾未还朝.北岸胡尘何时扫?切齿权奸恨难消! 满怀悲愤向谁告，仰天按剑发长啸!” 柴老板淡淡哼唱，应该是京剧唱腔满江红。 只是那种悲愤之情并不是声嘶力竭吼出来的，而是自然而然流淌出来。 合着面前江面上的厮杀，靖康之耻与十二面金牌、风波亭的遗憾跃然于面前。 雾幕全息投影的时间并不长，这只是一次小小的接战，战斗忽然而来，戛然而止。 背嵬军开始打扫战场，迅速离开。 战斗，离开，训练有素，一眼就知道是数得上的精锐之师。 光影消退，秦晨眼前还满是沙场血战的画面。 “老板，这搞得过啊！”秦晨有些兴奋，双手握拳，低声吼道。 不说别的，光是雾幕全息投影里看见的大制作，就比现在几乎所有的电影都要强。 350块钱，买不到吃亏买不到上当，能在松花江江面上看一场雾幕全息投影的战争画面已经足够值回票价了。 “那都是以后得事儿了，今年这面被审核单位给喊停了，回头再说。”柴老板微微一笑，他就是发个牢骚，也不是很在意。 “走了。” 柴老板虽然这么说着，但却没有动，他抬头看着远处省城上方的天空。 烟花不断升起，虽然距离极远，只能看见些许光影，但那面的欢声笑语似乎就在耳边回荡。 挺好。 几秒钟后，柴老板回身走下房顶。 下楼的时候王佳妮比之前更谨慎，小心翼翼的扶着柴老板的胳膊，竹子走在前面充当肉垫，不疾不徐。 无惊无险走下来，两辆车停在门口。 一辆是黑色的奥迪a6，一辆是拉竹子的货车，还带着幕布。 “柴爷，您上车，我和竹子一起。” “军大衣给你。” “我带了~~~”王佳妮晃了晃头，小呆毛不断抖动着。 “好，那我不管你了，你跟罗浩说，早点睡，明天还有手术。我老了，眼花手抖，未必能拿得下来。” “柴爷，您看您说的。罗浩说等跟您上台做取栓手术等了八年！” 王佳妮在雪地上蹦来蹦去，竹子也跟着她蹦着，屋子里的狸花猫喵喵叫着，探头出来看热闹。 整个院子里充满了活力。 直到最后傻狍子也睡眼惺忪的走出来，加入送柴老板离开的队伍。 一溜小动物，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但都翘首相看，煞是有趣。 “小秦，小崔，跟我车一起走吧，你们住哪？” “金谷大厦。” 柴老皱眉，“那到市区把你俩放下，中央大街那面车太多，我就不去了。” “好好好。”秦晨连声应道。 等回到金谷大厦，已经将近后半夜了。 外面霓虹闪烁，数不清的人在下面蹦迪。 虽然住在22楼，却依旧能听清楚音乐声和游客们兴奋的喊叫声。 “冰雪节可真是做出来了，熬了多少年，不容易。”秦晨躺在床上，吁了口气。 崔明宇站在窗口看热闹，要不是惦记着明天去医院看手术的话，怕是崔明宇已经下楼跟着一起蹦迪去了。 “你要是想玩就去玩，回来的时候轻一点。” “不了，秦主任。柴老板可很多年都没上手术了，我最后看的一台手术还是6年前他做的胆囊癌手术。手术做的那叫一个地道，比很多当打之年的教授都要好。” “你知道柴老板平时在家都干嘛么？” “钓鱼啊。” “害，那是闲着没事出去散散心，真以为十年不摸刀，摸刀就能做？人家柴老板每天在家都做解剖。” “！！！” “甚至有时候去法医那面帮忙解剖尸体，柴老板有法医证的。”秦晨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 “！！！” 这些个八卦崔明宇还真就不知道。 没想到柴老板竟然还做法医。 “就是现在恶性刑事案件越来越少，柴老板才有空去钓钓鱼。平时，他都闲不住。” 洗漱，躺下。 和一个大男人一起住崔明宇并不陌生，只是秦晨这种大主任级别的男人……还是第一次。 崔明宇都没敢睡实，生怕自己打呼噜影响到秦主任的睡眠。 外面吵吵闹闹，秦晨打呼噜也特别响，崔明宇很委屈，要是提前和义父说一声，自己能这样？ 以后再也不听秦主任的了。 第二天一早，崔明宇顶着黑眼圈起来洗漱，吃了早餐，开始滴车。 中央大街的好处是下楼就有玩的，但缺点在此时此刻暴露无疑——根本叫不到车。 尤其是在早高峰期间，似乎所有车都绕开中央大街似的，崔明宇拿着手机，欲哭无泪。 所幸不用交班，而且还是周六，算不上高峰。 就这，也滴了半个小时，数次加价，才有一辆车赶过来。 来到医大一院，还没进介入病区，就看见罗浩推着沈自在走出来。 “秦主任，早啊。”罗浩像是在问吃了没似的打了个招呼。 “没住在血管外科？”秦晨问。 “没必要，算是借床，在自家科室住着，方便。”罗浩笑眯眯的说完，给崔明宇打了个手势。 “去手术室？柴老呢？” “老板在手术室等着呢，咱们上去再说。”罗浩微微低头，“主任，今儿隔壁医院的血管科、普外科主任和教授都要来观摩手术，您别紧张啊。” “他们来干什么！”沈自在的脸微微泛红，有些生气。 “老板做示范手术，他们肯定要来看，就算是周末有事，不想来看，也得过来。” 这话说得有点别扭，但无论是秦晨还是崔明宇都能听懂。 自家学科的老祖来做相关手术，哪个不长眼的不来看一眼，捧个场。 即便是血管外科，那也是普外科分支出来的学科，肯定要拜见老祖就是。 “老板也不想，但没法拒绝。”罗浩一边走一边说，“您放心，我等消完毒，铺完单子再让他们进来。” 沈自在吁了口气。 平时和患者说起来都一套一套的，但换自己身上就是另外一个概念了。 自己往那一躺，裤子都不穿，真是丢死个人。 要是换做年轻医生，麻醉完后一柱擎天，还会被人品头论足。 前些年有个年轻规培医生麻醉完后展露出来自己的实力，宛如儿臂，据说让个不到三十岁的富婆直接泡走，规培证都没领。 至于自己？ 还是别献丑了。 要说还是小罗贴心，知道自己尴尬什么。 早些年做手术好了，沈自在心里想到。但转念一想，早些年自己也没这毛病，他恍惚中哑然失笑。 “主任，放轻松，等术后我推您出来，一眼就看见全科人都在外面等您。” 沈自在的儿子高三，今天要手术的事儿都没告诉他，罗浩也没多事。 全科人都等主任下台，按说也应该。这点情绪价值还是要提供的。 “唉。”沈自在叹了口气，“小罗，你不知道。” 至于不知道什么，沈自在却没说。 罗浩也清楚大约就是那点破事，谁躺在手术台上谁紧张，刀子落在谁身上谁知道疼。 其他，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来到手术室，打开大门，里面传来哭泣声。 罗浩一怔，看了眼时间，随即自己差点没笑出来。 哪怕是急诊手术失败，也是外面的患者家属哭，医生护士哭个毛线，还哭的这么伤心。 “主任，您……老柳！”罗浩大声喊道。 “来了来了，罗教授。”柳依依快步跑出来，一脸歉意，接过轮椅后就要往里走。 “谁哭呢。”罗浩问道。 “刚来的小护士，小路，您知道么？”柳依依问道，不过老柳也没说一半留一半，遗憾的说，“小路被人诈电了，损失了十几万。” “？？？”罗浩一怔，“又是网上刷单？不至于吧，咱们平时工作忙，哪有时间做这个。而且手术室的收入好像也不少，不至于。” 柳依依本来一脸严肃，表示对小路的同情，但此时见沈自在的耳朵竖起来，嘿嘿一笑，把手术室的门关上，小声解释。 “沈主任，罗教授，是这样，昨天小路夜班，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给她发来的短信，短信内容也简单，说让她离开她男朋友，给他二百万。” “嘎！”沈自在发出一个声音，更加好奇。 “为什么？”罗浩沉吟，在琢磨这个骗术。 套路么，万法归宗，最后就是个想要占便宜，结果连底裤都输了的故事。 “小路当然不信啊，但人家后来说给五百万，这种破事……昨天晚上不忙，小路就跟那人聊了几句，开玩笑说先打五十万证明一下你的实力。” “这和v我50有啥区别？小路也真是，明知道人家不会同意还逗壳子。”沈自在问道。 “是啊，我开始也这么想，没想到那面就同意了。” “我艹！”沈自在骂了一句，“同意了？真要打钱？那她哭个毛线！有五十万，她把她男朋友踹了也行啊。” “不对，知道手机号码，再知道银行账户，利用虚拟的伪基站接收验证码，把卡里的余额都转出去。”罗浩已经反应过来，马上说出套路。 “！！！”沈自在怔住，现在的骗术都这么牛逼了么？ 可谁又能忍得住？！ 要是自己遇到……沈自在打了个寒颤，如果没遇到这事儿，自己收到类似的短信……估计也有可能被骗。 五百万肯定不够，但要是自己年轻时候，还处女朋友，有人发这种短信，自己还真就得上当。 “小罗，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沈自在问道。 柳依依也看着罗浩，一脸你为什么知道的表情。 “前段时间不是有人利用转换口打电话骗患者的住院费么，我查完后学习了一下相关知识。 以后遇到这种情况，最好要线下现金交易。币假的制作成本可要高多了。但也说不好，现在有好多道具币，活灵活现的。只要别占别人便宜，估计就不会被骗。”罗浩开了个玩笑，转身就走。 没换衣服不能进，罗浩去楼上换衣服。 “沈主任，您别紧张啊，一会我们主任给您麻醉。” 手术室里，传出柳依依安慰沈自在的声音。 罗浩想着刚刚柳依依说的那个骗局，心中有些无奈。 都说老年人愿意上当，但那是没碰到年轻人心中的软肋。 为什么骗诈都是针对老年人的？因为人家手里有退休金，有过河钱，有棺材本。 现在这个赛道都卷到年轻人这面了么？这也太快了一些吧。 罗浩也有些无奈。 就这骗术，v你50先，好多人都得上当。 毕竟又便宜不占王八蛋。 想着，罗浩进了更衣室。 “柴老，我看资料，手术可能不好做，您怎么设计的手术入路？”有人询问。 “做着看，术前的资料不代表一切。” 自家老板的声音传出来，罗浩微笑。 好久没和老板一起做手术了，上次来这面的手术室遇到了羊水栓塞，老板几乎累虚脱，后来子宫全切是自己做的。 今儿，自己要协助老板半个小时之内搞定。 也不是什么大手术。 罗浩大步走进来，鞠躬，恭敬说道，“老板，我来了。” “嗯，换衣服，准备去手术室。” 罗浩抓紧时间换衣服，随后往里走。 “等我有了钱，我一定要忘本！欺负弱小！落井下石！蹬鼻子上脸！爱慕虚荣！挥金如土！为所欲为！好吃懒做！爱财如命！咄咄逼人！得寸进尺！为富不仁！” “好好好，都听你的。柴老今天示范手术，祖宗你可小点声吧。” 休息区传来哭泣的声音，以及其他人劝说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柴老板问道。 罗浩把刚刚的事儿讲了一遍，柴老板也哭笑不得。 现在骗诈的赛道都卷到年轻人这面了，还真是没想到。 “老板，我平时也狐假虎威来着。”罗浩说笑道。 “严肃点，好好手术。”柴老板扫了一眼身后，“我有十多年没做示范手术了，这次是我的示范手术，也是你的。” “是，老板，不过您可别让我站术者的位置，我可害怕。”罗浩先说道。 柴老板哈哈一笑，他就知道罗浩肯定会这么说。 “我就是一时手痒，技痒难忍。那片子上，你家沈主任大隐静脉的血栓简直太严重了……” 罗浩也笑了，的确，遇到这种适合手术却又极重的患者，难怪老板忍不住。 “人家是来看我手术的，你？自己去闯。” “好咧，老板，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来到手术室，这面已经麻醉完毕，陈勇刷完手，铺了手术单。 铺单子这一项罗浩害怕陈勇没铺过大隐静脉的，所以还特意在书上找了术式。 “沈主任，别紧张，这种我做过很多例。”柴老板走到头侧，和沈自在说道。 “是，柴老板，我不紧张。”沈自在咧出一个笑容。 “我尽量让你看见整个血栓。” 说完，柴老板转身去刷手。 “什么？整个血栓？柴老板说什么呢？”沈自在迷茫问道。 “柴老板随便说说，你也信。能一截一截取出来就不错了，还整个，那是个形容词！” “是啊，血栓可不光只在大隐静脉里，周围的分支里的血栓也不少。” 周围的专家们议论纷纷。 沈自在的下肢大隐静脉血栓极其严重，不光主干，连侧枝都有血栓。 估计是侧枝的血栓脱落了微小的栓子，以至于出现肺动脉栓塞的情况。 要是轻点的话，柴老板也不会对此感兴趣。在哈动熊猫馆的内场坐着喝茶多舒服，何必要来做一台自己都做腻的手术呢。 “老沈，你也有今天。”一人走过去，面对着沈自在，笑呵呵的说道。 “害，你一定要穿丝袜啊。”沈自在道。 那人一怔，但马上明白了什么意思，“我早就穿了，你记不记得有一次吃饭，我把裤腿撸上去，你看见我穿的丝袜还嘲笑我来着。” “我错了。”沈自在很诚恳的道了个歉。 回想起当时自己的嚣张，真是后悔。 “老沈，别这样，你喊两句啊，怎么还没做手术就打蔫了呢。” “是啊，你平时不是说……” “各位老师，麻烦离无菌区远一点。”陈勇见沈自在的熟人太多，纷纷上来打趣，便开始清场。 罗浩陪着柴老板出来，换上衣服，罗浩站在一助的位置上伸手。 今天的器械护士是个将近四十岁的老护士，年轻护士很少有类似手术的经验，麻醉科主任也不想在柴老板这儿丢了面子，派上来的都是精锐骨干。 钳子夹着碘伏纱布拍在罗浩手心里。 消毒，钳子递回去，干纱布拍在罗浩手里。 力度大小适宜，整体流畅，罗浩觉得特别舒心。 他最怕遇到一个啥都不懂的小护士，手术做慢点倒也无所谓，可今儿是老板的示范手术。 自己可以没面子，但老板不行。 老板是有关门弟子的！ 柴老板凝神，伸手，手术刀拍在手心里。 执笔式，柴老板并没寻求小切口，而是直接切了15cm。 这么大的刀口！ 其他专家都愣住，大家还以为柴老板要秀技术，至少要选择一个5cm以下的小切口才是。 没想到竟然大开大合，切口15cm。 干纱布直接压上去，电烧啪啪响起。 看着红呼呼一片，可最后止血完毕，罗浩手里的干纱布拿开，只有点点猩红。 “老板，跟您讲个变态的事儿。”罗浩一手止血钳子，一手电烧，协助柴老板止血的同时也在夹住血管，用电烧提前止血。 一边手术，罗浩一边开始八卦。 “怎么？” “本子那面，卖卫生巾，有一种暗格图形的。” “什么意思？” “就是有暗格花纹，经血落在上面，会画出图案。” “！！！” “！！！” 其他专家怔住，这就开始了么？ 手术水平和车技其实不成正比，但刚一开台，罗教授就说出这么变态的事儿出来。 “我看见刚刚出血的点，您看像不像梅花？”罗浩问道。 “你呀，就是太年轻，精力充沛，不行去急诊科待几个月，耗一耗你浑身的精神头。” “别介。”罗浩已经开始协助柴老板游离大隐静脉。 两人配合天衣无缝，一根大隐静脉竟然完整的被游离出来。 这是剥离术，接下来要切了吧，其他专家心里想到。 至于柴老板说的要把血栓完整取下来，他们可不觉得要保留大隐静脉。 血管阻断。 一刀下去，大隐静脉上被切了个纵行的切口，罗浩手里的湿纱布轻轻压上去，随后柴老板开始用止血钳子剥离大隐静脉中的血栓！ 他！ 竟然没切血管，只是剥离血栓！ 钳子轻轻划过，血栓微微抖动，像是一块嫩豆腐似的。 这是要雕花么？ 手术室里安静下去。 526 从大隐静脉里取出来的树杈 炫技！ 这是毫不遮掩的炫技！！ 术前资料中各位专家都知道沈自在的大隐静脉血栓到底有多长，所有人都以为柴老板要把大隐静脉游离，切掉，或者再复杂一点置换上人工静脉。 可没人想到柴老板竟然选择了最复杂、最不可能的术式——剖开取栓术。 这种术式适用的范围在小血栓，切开静脉，把栓子取出来，然后缝合上。 1-2cm的小切口就得了，术后没什么影响，也不用置换静脉，加大患者的经济负担。 可是！ 沈自在的大隐静脉血栓有多长，只要看过资料的人都知道。 这也能剖开取栓？！ 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看着这一幕，后面的人见有变化，开始往前挤。 人群静悄悄的涌动，每一个脚踏上都站了两三个人，踮着脚尖看柴老板的手术，跟印度的阅兵一样。 止血钳子在柴老板手里像是活的一样，不，像是柴老板身体的一部分，随心所欲不逾矩。 血栓有的很好剥离，但有的却和大隐静脉内膜黏连。 可哪怕是有黏连的血栓在爷俩面前似乎也没什么难度。 罗浩用镊子，夹住某个部位，一拉一牵，柴老板手里的止血钳子像是在游离肠粘连一样，就把黏连处给剥离干净。 看血管内膜上没有明显破损，一切都是那么的完好。 观台的专家们没一个人看得懂柴老板的手法。 手术室里的沉默像是一块石头，沈自在有些害怕，颤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没人回答。 “喂，你们在干什么呢？有人在么？”沈自在有点慌。 没人说话，那就意味着手术出问题了，一想到出问题，沈自在心里慌得一逼。 “老沈，好好睡觉，别逼逼打扰我们观摩手术。”一人直接说道。 “主任，在游离大隐静脉血栓，您放心，没什么事儿。”罗浩低着头回答道，“手术做到现在，一切顺利，再有20分钟就下台了。” 沈自在这才恍然大悟，应该是柴老板在秀手艺，把这些浸淫普外科、血管科的专家都震惊到。 可就是个大隐静脉血栓的小手术，柴老板做什么了，让所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你们一个脚凳上挤3个人，站得稳么？别摔我身上。”沈自在有些害怕。 但没人搭理他，把他说得话当放屁。 柴老板的手术并没有特意加速，可几十厘米的血栓就这么水灵灵的被剥离下来。 就像是——制作标本。 沈自在像是大体老师，还是用废的那种，柴老板从开始手术直到现在，手术过程连停顿都没有，一气呵成。 神乎其技。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出现，观台的专家就怔住。 一切还只是个开始。 游离出来的大隐静脉分支像是树枝一样，已经游离血栓到了一个分叉点。 柴老板抬头，眯着眼睛看向正对面的阅片器。 确认眼前血管分支里有一截血栓，柴老板伸手。 “柴老，尖刀？”器械护士也开始吃不准。 她也没见过这么高水平的手术，哪怕猜到了柴老板想做什么，可她却不相信，只能壮着胆子问一下。 “嗯。”柴老板点点头，手指微动，像是在召唤尖刀。 器械护士马上把小尖刀的刀柄拍在柴老板手心里。 大隐静脉的分支被切开，随后血栓游离出来。 一个大胆却又不合实际的想法出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柴老板该不会想要把整个血栓，像树枝一样的血栓完好无损的取出来吧。 不会吧！ 不会吧！！ 手术继续。 众人的猜测渐渐落到了实处。 树枝一截一截的被取出来，完好无损，包括细小分支里的血栓也一样出现在术野之中。 有的血栓比较硬，还算好处置，但有的血栓明显是刚凝集出来的软的跟豆腐似的，吹弹可破。 但无论什么样的血栓在柴老板手里都是一样的，他的手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一种修复能力。 甚至有年轻的专家感觉柴老板手中是不是洒下白色的光芒，就像是游戏里的治愈术一样。 当然，这只是幻觉，只是想象。 但他们宁愿相信超自然的解释，也不愿意相信竟然真的有人能把血栓无损取出。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做过类似的手术，其中难度他们都知道。 眼前这一幕，是专家们连做梦都梦不到的。 9′23″后。 一根完整的“树枝”出现在术野里，罗浩要了一张淡蓝色的无菌巾铺在下面，一点点把树枝平移到无菌巾上。 有了淡蓝色的背景，树枝看上去更清晰，更明显，甚至有些刺眼。 这是什么？ 这就是技术的具象化。 完完整整的血栓，长大约50cm，有至少15个分支，最长的分支有12cm左右，最短的则只有2-3cm。 它像是一件艺术品似的被罗浩捧到无菌台上，小心翼翼的放好。 “小心点，别弄断了，一会我要照相，这么完整的血栓好多年没见过了。”罗浩叮嘱，“等做ppt，上课的时候给学生们看看。” “哦。”器械护士茫然的哦了一声。 在手术台上做手术的两个人还算是人么？ 血栓剥离，她看不太懂，但也知道需要极其高深的技术才能做到。 让器械护士惊讶的是刚刚罗教授能把树枝一样的血栓“平移”到蓝色无菌单上！ 简直就像魔法似的。 观台专家们的目光随着那根树枝转移，眼巴巴的看着，估计都想着要拍照留念，回去跟人显摆一下，讲一讲今天自己看见的神之一手。 “最小号的圆针，一号线。” 罗浩的声音打断了平静。 下一步，不是该把大隐静脉切除么？ 虽然柴老板做的手术有脱了裤子放屁的嫌疑，完全可以把大隐静脉切除后再取血栓做纪念，但没人敢于质疑业内最大的大佬。 现在就要针线？ 罗教授……不，柴老板要做什么？难道说他们要把剖开的大隐静脉再缝上？ 不能吧，不会吧！ “两个。” 器械护士老老实实的闭上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罗教授真是善解人意，他知道手术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超出了自己对手术的认知，所以需要什么罗教授都会说一声。 可他们要做什么？ 连续褥式缝合，很快，在场所有人看见了这一幕。 这种缝合方式临床常见，在很多场景能应用，甚至在场的专家们可以通过腔镜器械做连续褥式缝合。 算是医生武器库里比较常见的普通武器。 然而十几秒后，手术室里的空气凝固。 柴老板在连续褥式缝合大隐静脉内膜，他在缝合内膜！ 从剖开位置的起点开始，用看上去极其别扭的方式缝合血管内膜。 与此同时，罗浩在缝合血管外膜！ 爷俩一内一外，在同步操作。双向缝合，两人的动作配合无间，行云流水，自带一种绝伦的美。 这术式从来没出现过，甚至在场的外科专家们想都没想过。 难度太大，大到不能展示的程度。 头皮发麻，有的专家甚至感觉头顶的无菌帽被炸起来，整个一个怒发冲冠的造型。 太牛逼了！ 手术做到这一步，已经类似于天外飞仙。 专家们清楚，大隐静脉里的血栓被抠出来，缝合后会有出血，甚至形成其他并发症的概率其实也不低。 一般人只会在外侧做缝合，连续褥式缝合都不会用，一针一线老老实实的缝。 至于术后缝合线会导致什么后果，不是还有抗凝药呢么。 最好的方式就是连续褥式缝合，可连续褥式缝合血管内膜？开玩笑吧。 那得多大工程量？ 工程量不说，缝完内膜，外膜还得不断补针，跟打补丁似的，难看的要命。 可眼前一老一小，爷俩像是一个人，一个神乎其技在缝合内膜，另外一个在紧密配合，对方的所有手术细节都看在眼中，哪怕一个小小的细节都照顾到，同步缝合外膜。 这…… 瞠目， 结舌， 呆若木鸡。 不到20秒，一段分支静脉缝合完毕，爷俩手一抖，线钳子含在手心里，宛如一体。 甚至连倒数三二一都没有，爷俩一起拉动连续褥式缝合的线，力度刚刚好，刚被剖开取栓的静脉竟然奇迹一般的复原！ 要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见静脉上的0号线的痕迹。 就仿佛根本没受过伤一样。 感受已经消失，手术室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时空黑洞似的，吸收了观台专家们的五官六识。 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一老一少的手术。 两柄持针器几乎不动，即便有相对较大的动作也很轻微，如果不是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就在这种细致入微的缝合中，一根又一根侧枝血管被缝合，随后两人同步一拎，血管恢复如初。 这里面的难度已经不是在场专家们能揣摩的。 力度太小，术后出血，凝结血栓。 力度太大，现场就要撕破薄如蝉翼的血管内外膜，表演个出血给大家看看。 一切都刚刚好。 侧枝，主干，不到20分钟的时间缝合完毕。 但柴老板没下台，而是和罗浩一起检查出血点，电烧止血，随即缝皮。 两人一人一边，动作都几乎一样，小手指勾着线剪子含在手心里。 持针器夹着角针，打器械节，打完后线剪子就会“变”出来，剪断缝合线。 一上一下，宛如镜像运动，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妙韵律。 很美。 天籁一般。 没有声音，但却像是天籁。 看柴老板做一台手术，竟然能有这么古怪的感觉，这是专家们没想到的。 他们别说想到，连想都没想，沉浸在手术之中难以自拔。 这种美轮美奂的手术估计这辈子只能看见一次。 不过一次已经够了，最起码在场的众人知道自己攀登不上那座高峰但却亲眼见过，这已经足够了。 一老一少的持针器渐渐靠近，最后一针，罗浩收手，柴老板缝完，罗浩剪断缝合线。 “做完了。”柴老板点了点头，转身下台。 后面的人潮水一般退去，有人在脚凳上差点没摔倒，但四肢并用，最终还是没挡住柴老板的身影。 “小心点，看台手术把脚扭了多不好。”柴老板淡淡说道。 “是是是。” “是是是。” “是是是。” 现场专家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他们甚至连提问都问不出问题。 柴老板用的所有手法都是教科书里出现过的，只不过人家的手法妙到毫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描述而已。 就像是最顶级的厨师，只用最普通的食材就能烹制出顶级的菜肴。 柴老板就是这样，用最简单的手法，连实习生都接触到的手法，震撼全场。 “沈主任，完事了啊。”罗浩笑呵呵的说道，“术后用三天抗凝药就行，您血脂有点高，找内分泌帮着调一下。不能大意，还是要控制一下血脂。” “这就完事了？手术顺利么？”沈自在颤声问道。 他是手术室里唯一一个没有看见手术全过程的人，也是最担心的人。 “放心，手术特别成功。”罗浩安慰。 “这手术应该放在年会上做，老沈，你病的不是时候。再说，你就不能挺一挺啊，真是没眼力见。”有人略有不满，提出意见。 “……”沈自在差点没哭喽。 自己是患者，是患者，能不能别这么随随便便的开玩笑，能不能给自己点尊重！ 挺一挺？那可是肺栓塞，自己怎么挺到年会。 “害，开玩笑的。”罗浩给沈自在贴上无菌贴，然后摘掉手套和手术衣，扔到红色垃圾桶里。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罗浩开始拍照。 咔咔咔~~ “主任，您看。”罗浩拿着手机走到沈自在身边，给他看取出来的血栓。 “嘎？”沈自在一愣，“在我大隐静脉里取出一根树杈子？！” “看你那没见识的样子，这是血栓，人柴老的手法精妙，完整取出来了而已。”有人不屑的给沈自在解释。 “可……怎么取出来的？”沈自在怔怔的问道。 哪怕沈自在天马行空的去想也想不到个究竟，究竟为什么？！ 怎么取出来的？ 难道柴老板会隔空取物？ 有人试图给沈自在讲解，但一般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手术过程像是传说中的克苏鲁一样，无法描述。 不光是不能描述，术后回想起来，整个手术过程都变得模糊起来。 平车推来，罗浩拉起无菌单，和陈勇、其他人一起把沈自在抬上平车。 “主任，陈勇先送您回去，我和老板随后去看您。” “哦。”沈自在早就懵逼了，这么快做完的手术还在想象之中，但那根完整的树枝是什么？ “走，罗博士，去换衣服，看一眼沈主任你陪我去撸猫。” “老板，今天白天可能不方便。冰雪节开幕了，竹子那面预约的票卖了好几千张，一天。” “没事，我在内场喝喝茶，看看竹子在外场卖萌也好。”柴老板却也不挑剔。 “好咧。” “给我买票吧。”柴老板忽然略有苦恼的说道。 “啊？”罗浩也愣了下。 “这面太冷，家里着急。我在这儿住了半个多月，做了一台手术，已经心满意足了。做人么，总要给自己留点余地。” “好，我这就买。”罗浩拿出手机，和柴老板核对时间，随后下单。 他很清楚柴老板任性也是有代价的，适可而止，在那位暴走的边缘试探，但千万不能过分。 老板对火候的拿捏已经妙到毫巅，和他的外科手术一样精妙。 “小螺号啊。” 离开手术室，柴老板也不称呼罗博士，直接叫小螺号。 “怎么了老板？” “你手术水平什么时候进步的这么快的？我看你双手灵巧度一样，你怎么练的？” “每天做二十个俯卧撑。” “滚！” 柴老半也没想着问出个子午卯酉来，就是感慨罗浩进步速度之快令人发指。 别人，看见的是自己的手法精湛，可只有柴老板知道要是没有罗浩这个助手，手术虽然依旧能完美收官，但却不会像现在一样宛如神迹。 只是越这么想，柴老板就对罗浩选择介入方向越是气愤，最后干脆不想。 “老板，一会吃口饭吧。”罗浩道，“哈动现在忙的要命，食堂要供给游客餐，怕是中午饭没多好吃。” “行啊。”柴老板淡淡说道，尽量不去想那些遗憾的往事。 罗浩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毕竟已经到了最旺季，不提前预约的话，怕是要排好几十号。 “小螺号，你明年怎么安排的？”柴老板问道。 “明年？”罗浩想了想，这事儿自己应该和老板汇报了啊，老板怎么还问？ “我要申请杰青，资历上有点问题，只能凭……” “说的就是资历的问题，你先别着急，我这几天想到了个办法。” “能先说说么？”罗浩弯腰，把耳朵凑到柴老板身边。 “吃饭，去看竹子。竹子可比你懂事多了，从来不给我找麻烦。”柴老板斥道。 竹子，又是竹子，那个狗东西可真会拍马屁，罗浩心里想到。 不过这几天竹子应该很无趣，每天在哈动里卖萌、上班，一身的班味儿。 但应该还好，竹子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回秦岭，在野外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自己还给竹子打造了一个连接胸腹部的铠甲，竹子的软肋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弥补。 要是液态金属能量产就好了，罗浩有些微微的遗憾。 可那里面肯定有很多稀有金属，至于配方的话罗浩觉得连齐元亮齐教授都不知道，要不然他现在身边还没有安保人员如影随形。 不知道是最好的，需要就打申请好了，罗浩也能想得开。 陪着柴老板来到更衣室，身后一溜的省城专家。 中午不能这么多人，罗浩想想，微微鞠躬，“各位，一会我送老板去哈动，冰雪节开幕了，大家都知道。” 罗浩打了个哈哈，找了个根本不是理由的理由。 众多专家也知趣，懂。 柴老板这个级别的专家肯定不会和自己应酬就是了，人家做完手术图个清静，不想见人。 有人表示理解，并且说了对柴老板的关心。 寒暄几句后，罗浩进了更衣室，柴老板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哼着小曲。 罗浩仔细听，没听明白老板在哼什么，但很明显老板心情愉悦。 “小螺号，我很多年没做过这么舒服的手术了，你确定不回协和？” “……”罗浩沉默。 “小钱还有几年就退休了，那时候你刚好三十六岁，当打之年。资历也够，提主任，过几年副院长是肯定的，但能不能提院长就要再说。” “……” 罗浩叹了口气。 协和医院的院长，龙争虎斗，自己可不想掺和。 王校长多牛逼，在竞争协和医院院长的时候还落了下风，去了朝阳医院。这事儿不是比医技，而是比身后的人是否权势滔天。 如果两方否权势滔天呢？ 自己挤在中间，怕不得落个粉身碎骨。 虽然罗浩有自己所持，但却绝对不想。 “你个狗东西。”柴老板见罗浩不说话，知道是不同意，恨恨的骂了一句，但旋即想起下午要去哈动喝茶，在内场看竹子卖萌营业，心情又好了起来。 “老板，过几年我回帝都，您每天都能去北动。”罗浩笑吟吟的说道。 那倒是。 柴老板觉得无趣的生活又有了奔头。 “到时候你和大妮子生俩孩子，我给你带。” “！！！” 罗浩再次沉默。 这都哪跟哪，手术做的好好的，老板怎么就越过催婚变成催生了呢。 看了一眼沈自在，术后一切安好。 罗浩叫着医疗组所有人，再加上秦晨和崔明宇，一众来到一家铁锅炖。 “老板，您来看看吃什么。”罗浩拉着柴老板来到前台。 “有什么好看的。”柴老板嘟囔着。 一般前台选菜都是让食客看看是不是活物，选一个自己喜欢的。 但这家店不一样，前面放着各种毛绒玩具，有鱼、有龟、有鸡鸭鹅、有牛、有羊、有猪，不一而足。 柴老板怔了下，哈哈一笑，“这是给南方女孩子准备的？君子远庖厨，也对。” 527 肠道里都是葡萄 “您看眼，想吃什么选一下，我去后面挑。”罗浩道。 柴老板选了个鱼锅，都是牛尾棒，炖茄子，再加点杂菜也就够了。 他特意提醒锅边贴的大饼子一定要，还不要加豆，这才跟着陈勇去单间坐下。 罗浩选好了鱼，也慢悠悠的走回去。 进屋，见柴老板正在兴致盎然的闲聊着。 “说是在车后备箱里准备一个皮搋子，上面抹大酱，等风干后要是遇到争执就把皮搋子拿出来，或者舔一口，能把对方吓半死。”陈勇说着。 “哦，这种啊。我年轻时候见胡同里的小孩子用纸壳子。”柴老笑呵呵的说道。 罗浩叹了口气，老板真是什么都说。 不过能看出来老板的心情似乎不错，有心思和小家伙们说说笑笑。 “纸壳子？干嘛用的？”陈勇问道。 罗浩来到老板身边坐下。 “浸水，打碎后拧干，然后晾一天，第二天把它踹在屁兜里。想用的时候随手拿出来，摔在对方身上。用现在的话讲叫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高。”柴老板哈哈大笑。 那画面，的确有点点的美感。 “这也行？” “当然行，时间久了还掉渣，属于岁月积淀，后劲越来越大的那种玩意。” “老板，别教坏了小孩子。”罗浩劝到。 “哈哈哈。”柴老板放声大笑。 “今天一早吃药了么？”罗浩问道。 “在这种开心的时候，怎么就你扫兴。”柴老板鄙夷道，“你每天都去大妮子那？” “一周去三两次，太远了，几乎是飞到城市的另一边。”罗浩叹了口气。 “她一个人住，不安全。” “老板，现在不是二十年前了。” “我还记得有个毕业生，大五那年实习，不知道为什么入室抢劫，结果踩点没踩好，那家有个男人在家，彪形大汉，把大五的同学按在地上揍了一顿然后送局子，一辈子就毁了。”柴老板八卦到。 “害，现在……”罗浩忽然心念一动，“老板，您有什么建议么？” “在卧室放一挂鞭炮，再放个火机。听到有人在客厅翻箱倒柜，就把鞭炮点着扔出去。” “！！！” “！！！” “很多年前发生过一次类似的事儿，有个护士，老公是跑海运的，有一天睡觉，后半夜听到客厅有脚步声。她就这么做，你猜怎么着？” “大半夜的，提心吊胆去溜门撬锁，一下子听到乒乒乓乓的声，还不得被吓死啊。”罗浩道。 “对，那个贼被吓死了，心梗发作。”柴老板颔首。 “！！！” “那还是几十年前，要是换现在，你信不信贼的家属敢打官司要个几十万的赔偿？”柴老板问道。 “其实吧，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就怕是遇到那种不讲理的判案人员，最近类似的事情还少么。”罗浩道。 “喂喂喂，这种事儿别掺和，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就不信你上庭，有老板在，谁敢乱说。”陈勇提醒。 “我高度怀疑很多机构被渗透了，就像是章教授一样，拿了美国某个基金会的钱。”罗浩说完，展颜一笑，“老板，您今儿的手术做的可真是牛！” …… …… “柴老板的手术，你们看懂了么？”有人问道。 “没看懂，但看不看懂都不重要了，老人家得将近八十了吧。” “八十多了吧。” “连续褥式缝合，还是内皮缝合，这种手法我就从来没见过，你说柴老板的针是怎么进去的呢？” “不知道。” 江北省的专家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没人看得懂，哪怕只是一个过了时的老术式，哪怕柴老用的都是教科书上写的最基本的手法。 正因为如此，众人才愈发感慨柴老板牛逼到了极点。 陈岩捻着络腮胡子，“别说看懂，换你上，你能做到小罗教授那种程度？” 一个问题抛出去，把所有还在场的专家砸了个跟头。 柴老板的手术做的精彩，众人的注意力肯定不会放在助手身上。 经过陈岩的提醒，大家才回忆当时小罗教授的手法。 不想，就注意不到，一旦回想，众皆哑然。 有一句俗话说，术者的水平决定手术下限，助手的水平决定了手术的上限。 这台手术几乎完美，无论术者还是助手，每一个手术动作、每一个细节都堪称完美。 下限和上限几乎重迭，完全挑不出来毛病。 陈岩叹了口气，自己只知道罗教授的水平高，没想到配合柴老板的手术竟然也游刃有余。 到底哪才是他的极限呢？ 正想到这儿，手机响起。 “陈主任么，我，石硕。”内镜室石主任的声音传来。 “石主任，是那个患者的内镜做完了么？” “做完了，也没做完。” “？？？”陈岩一脑门子问号。 他有个同学的父亲体检的时候发现问题，内镜医生说患者结肠里长满了葡萄。 这种描述已经接近扯淡了，结肠肿瘤可以出现，息肉也可以出现，但形容为长满了葡萄。 医生素质真是参差不齐，陈岩在看见报告单的时候这么想到。 体检医院的医生因为没见过，所以根本没敢动，直接打发来上级医院就诊。 陈岩当时收入院，按照结肠占位收的，准备完善相关检查后手术治疗。 可腹部ct平片出来，陈岩看见后也傻了眼。 结肠内部的确长满了葡萄，圆滚滚的，看起来很吓人。 这些葡萄就像是恶魔之眼，仿佛在地狱中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陈岩也有点懵，找内镜室石主任看一眼。 今天有柴老板的示范手术，作为东道主的陈岩是不可能不跟着的，于情于理，这面都更重要一些。 接到石主任的电话，他有点懵。 “石主任，什么意思？” “里面全都是圆滚滚的葡萄样的赘生物，我看着不像是肿瘤，按说肿瘤不应该长这样。可你说不是肿瘤的话，是良性赘生物，怎么长了这么多。” “留片子了么？” “留了，也取了病理，但那玩意我没敢碰。”石主任实话实说，“先确诊吧，等等看，要是需要内镜切除的话，我再做一次。患者家属那面，你去说清楚啊。” 陈岩心中一动。 柴老板的严厉自己看在眼里，当时自己说有一个诊断不清的患者，柴老板非要逼着自己把患者拿出来，还亲眼看过后给了诊断，这才满意。 正好！ “石主任，我这就去你那，先别下来。”陈岩急匆匆的边走边说。 “怎么了？” “柴老板今天做了示范手术，给沈自在做的，大隐静脉血栓……不说这个，我去照几张相片，从内镜电视的角度看，结合你内镜的角度，再拿着片子去找柴老板会诊。” “工程院副院长，协和的那位老祖宗？”石主任试探着问道。 “是啊。” “老陈你脸皮可是够厚的，人家能搭理你么？”石主任问。 “害，诊断不清，不正是应该摇人的时候么。虽然打扰了柴老板吃饭，但我估计人家柴老板心里乐不得的。你以为柴老板跟你似的，下班后就连个会诊都不愿意会。” “那你来吧。” 陈岩用最快的速度把能想到的东西搜集起来，随后给罗浩打了个电话，他甚至还带着患者家属，自己的那个同学一起赶去。 吃饭不带我？ 老子自己上赶着过去总行了吧，陈岩心里想到。 做人一定要脸皮厚，要是脸皮太薄的话，说句不好听的，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罗浩不带自己，那是因为柴老板没必要跟自己客气，自己去了反而拘束，都是罗浩医疗组的人更和谐、融洽。 但自己这不是有疑难杂症要请教么！ 理所应当！ 带着同学来到饭店，陈岩也没给罗浩再打电话，而是直接来到包厢门口敲门。 坐在门口的陈勇开门，看见陈岩后有些惊讶，“陈主任，您怎么来这么快！” 陈勇似乎早就猜到了陈岩要来，陈岩犹豫了一下，但现在可不是和陈勇闲聊的好时候。 “这不是要和柴老板求教么。”陈岩的腰已经弯下去，他的个子本来就矮，再加上弯腰，姿势古怪，陈勇连忙躲到一边。 “小陈啊，来，我看看什么情况。结肠内一连串的葡萄样肿物么？” “是是是是。”陈岩没口子的说着是，拎着片子，拿着各种资料来到柴老板身边。 拿起片子，柴老板昂头对着灯光看了一眼，“呦呵，可好多年没见这玩意了。” 陈岩一怔，旋即大喜。 自己没见过的病应该属于罕见病，可人家柴老板看一眼片子就知道怎么回事！ 但陈岩没说话，只是陪着笑脸静静的等着。 “小螺号，来，考试。”柴老板把片子交给罗浩。 罗浩也看了一眼，“呦呵！” 他没说好多年没见之类的话，但意思差不多。 陈岩满脸的络腮胡子微微颤动着，难道连小罗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主任，您问问患者家属……” “小罗，患者家属我带来了，在外面等着，柴老要是有什么想问的，我叫他进来咱马上问。”陈岩马上说道。 “牛！”罗浩竖起大拇指赞道，“老板，我就说陈主任心细如发吧。” “那倒是，带片子、资料来就差不多了，陈主任还把患者家属也都带来，的确不容易。”柴老板也赞了一句，把陈岩乐的合不拢嘴。 他回身叫自己同学进来，简单寒暄后罗浩问道，“老人家是您？” “父亲。” “平时住在哪？” “在家，道里区……”他随后几乎把完整的门牌号报了一遍。 “呵呵，别这么拘束，就随便问几个问题，老人家平时吃过什么古怪的东西么？” “古怪？东西？”男人一脸懵，很明显他不知道。 这也是常态，子女平时都上班，不可能事无巨细的知道老人都做什么。 “那您问问老人，有没有吃过蟾蜍皮，就是癞蛤蟆皮，用来防癌的。” 这种目的性极强的问诊属于临床的忌讳，但柴老早就到了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没人敢于质疑柴老的做法。 “！！！” “！！！” 除了柴老板之外，几乎有所人都瞠目看着罗浩。 “不是有华蟾素么？好像用不着吃蟾蜍皮。”陈岩咧嘴，哭笑不得的问道。 “害，老人哪舍得，华蟾素多贵啊。现在好像出医保了吧，更贵，不舍得吃。”罗浩道。 有关系么？陈岩心里想到。 但虽然这么想，却还是让同学抓紧时间问问家里老人。 男人不懂怎么回事，但也乖乖的拿着手机出门去打电话。 过了会，他神色古怪的走进来。 “柴老，罗教授，我爸真的吃了蟾蜍。说是以毒攻毒，有人就是这么吃，把癌症给吃好的。” 柴老板和罗浩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吃蟾蜍会有什么后遗症么？”男人忐忑的问道。 “没什么后遗症，这种结肠里出现大量葡萄的影像一般来讲是曼氏裂头蚴病感染的标志。但是吧，不是普通的感染，是短时间内大量曼氏裂头蚴进入消化道导致的。” “我家协和的病历库里有很多类似的病历，驱虫治疗的同时最好是手术治疗，不能用内镜，得开刀。” 开刀？ “前段时间老板刚来的时候，那个阑尾切除术后右下腹麦氏点疼痛的患者，类似。只不过这次的手术要取出来的曼氏裂头蚴比较多，得开刀。” 说完，罗浩看向柴老板。 “老板，考试合格么？” “嗯，还不错。”柴老板在看其他资料，看完后把东西交给陈岩，“既然已经做了内镜，取了病理，那陈主任催一催，病理结果出来后再说。” “哦哦哦。”陈岩迷茫的点头。 “手术老板就不上了，里面的曼氏裂头蚴太多，做起来辛苦，我跟陈主任上吧。”罗浩看着柴老板建议。 “手术简单，我看你用内镜都能做，注意别把头节留在里面就行，别的没了。”柴老板说了个要点，这事儿就此打住。 陈岩很知趣，见柴老板和罗教授一起给了同样的诊断，知道再聊下去也没意义，便感谢了几句离开。 出了门，陈岩低声斥道，“怎么吃蟾蜍皮呢！这不是瞎胡闹么！” “我爸说听课上讲的，有健康营养师讲课，说蟾蜍皮里含有很多抗癌的东西，常吃的话可以有效控制肿瘤细胞的出现以及生长。” “那不扯淡么！真是什么都敢往嘴里放。”陈岩道，“生吃的？” “不知道，估计是吧。讲座的公司提供的，我估计是蟾蜍皮晒干了后磨成粉。你说他们也是，费这事干啥，骗钱就骗钱，你弄点粉面子卖给老头老太太也行，这时候就良心发现，非要用真的蟾蜍皮。” 陈岩听完，差点没笑出来。 给真的都是错了？ 货真价实，好像也有问题。 “上个世纪，二战后，都说镭元素能长生不老，越传越神，所以那时候就忽然多了一批有放射性元素的保健品。” “啥？这玩意也能当保健品卖？！”陈岩的同学震惊。 “是啊，还挺贵呢。有的商家特别有良心，用的都是真材实料，结果有个哥们早早就死了，现在身体还有辐射性，一到晚上整个棺材都锃亮。” “……” “保健品吧……你家老爷子是不是为了领鸡蛋去的？”陈岩问道。 “害，领啥他们都去，站一两个小时都嫌多。”陈岩的同学苦恼的说道，“有一家卖净水器的，去了能领一桶水，自带容器。你说我爸都多大岁数了，每天拿着一个十斤的小桶就听课。 别说鸡蛋了，为了一桶纯净水都能去听半天的课。唉~~~” “别把人给累坏了，每到储存秋冬菜的时候都会有抱着大白菜上楼出现肋骨骨折的患者。” “怎么骨折的？” “谁知道碰哪了，话说回来，你家老爷子这病还是要手术，躲不掉。” “老陈，能不能不做。”陈岩的同学眼巴巴的看着他。 “那是我说不做就不做的么，你没看见？再看看，再看看。”陈岩手里拿着手机，屏幕差点没怼到同学的眼睛里，“每个葡萄里都有好多虫子，你算一下，这到底是多少虫子！” 陈岩的同学无语。 “内镜取不出来，也不是一条都取不出来，是取不干净。我到时候拉着小罗教授上台，你放心，一定给你做的好好的。” “刚刚那个年轻医生？那位老人家可以么？”陈岩的同学提要求。 “滚蛋，你知道那位老人家是谁么，人家是工程院的院长！不是院士，是院长！” 陈岩说的时候，把副字自动屏蔽掉。 “！！！”陈岩的同学咂舌。 “行了，回去和老爷子说一声，我再去吓唬一下，以后可别去听那些什么营养师的讲座了，他们压根就没证，就是胡说八道。”陈岩叮嘱。 “是是是，我知道了。” “有证也不行，都特么扯淡的。人家凭啥给你鸡蛋，让你去听课。贪小便宜吃大亏，你家老爷子这些蟾蜍皮不知道多少钱买的呢。” 陈岩想到了手术室的那个护士。 还真是，次次都上当，当当不一样，真心防不胜防。 范伟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还别说，真洗脑。 “那就只能等手术了？那个小医生行么？我看他太年轻了。”陈岩的同学啰嗦道。 “行吗？你把吗字去掉。”陈岩斥道，“我跟你讲，我的手术做的……做的……做的……” “做的什么？”陈岩的同学不解。 陈岩心里有些纠结，但话都说到这儿了，他干脆直接说下去，“我手术做的比小罗教授差了一个档次！” 这话说出口后，陈岩身心舒畅。 原本在最开始的腹茧症手术时陈岩就意识到小罗的手术不弱于自己，但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通过将近一年的了解，陈岩愈发感觉到自己的水平的确不如罗浩，无论是手术还是诊断。 就拿今天的事儿来说，人家配合柴老板做手术，别的不讲，光是连续褥式缝合举重若轻的那一幕自己就不行。 看着简单，但自己想要达到那种程度，下辈子都没戏。 眼前这事儿，自己看见ct后有多惊讶，就衬托出来小罗教授有多彪悍。 自己认为的罕见病，竟然成了人家爷俩之间的一个玩笑式的考试。小罗教授看眼片子，根本没犹豫就给了诊断，人家不知道看了多少类似的病例。 这不扯淡么，自己得脸皮多厚才能说水平比小罗教授强。 不过承认有承认的好处，一旦承认，心情舒畅，自觉前路无比宽阔。 “好吧，那这事儿交给你了。” “跟你家老爷子说，以后可别瞎胡闹了。”陈岩严肃的说道，“再这么闹下去的话，不知道还要捅多大的篓子。” 见同学心不在焉的答应着，陈岩开始恫吓，“就像我刚给你讲的放射性物质，你以为是开玩笑？那些什么狗屁玉石的床，睡一个月全家得癌，这可不是我随口说的，全国光我知道的就不下十例。” “！！！！” 陈岩的同学连连点头，“对了，那虫子叫什么名字？” “你先回去，我一会微信发给你。”陈岩道。 “你不回？” “靠，求着老人家给看病，我不得在这儿守着么，你以为人情那么简单。赶紧滚，滚，滚。”陈岩不耐烦的把同学给撵走。 都是多年的老同学，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 “老陈，协和的水平真的这么高么？我光知道协和男科来着。”陈岩的同学还是有些忐忑。 “这么讲吧。”陈岩沉吟，“老郝家的孩子，前几年头晕目眩，我带着看的，检查做了好多，最后都没有明确诊断，后来你猜去协和说啥了？” “对啊，我听他说好像是先心病。” “对，头晕目眩，站不稳，一米九的大小伙子说躺下就躺下，竟然不是神经系统疾病，也不是耳石症，是卵圆孔未闭！你敢信？水平差多了，人家建院百年，都是全国最好的医生，看最难的罕见病，病历都留着呢。” “……” 528 用猪饲料减肥的背德感 柴老板刚吃了个半饱，罗浩就在一边絮叨着不要多吃之类的话。 现在越看罗浩越是面目可憎，还是竹子更好看，柴老板心里想。没想到罗浩这种年轻人也这么快就变成小钱那种絮絮叨叨的脾气！ 不过他拗不过罗浩，竹子可不是自己关门弟子，那是罗浩的宠物。 柴老板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好吧。” 罗浩这才作罢，给老板把大饼子打包，哪怕不吃，只是闻一闻香味儿也是好的。 “小翠~”罗浩招呼。 “义父，怎么了？”崔明宇笑呵呵的跑过来。 “穿这么少，大冬天来东北，你可真抗冻。”罗浩讥讽道。 “嘿。”崔明宇没说是秦晨忽然拉着他就过来，自己根本没时间准备。 “后备箱，自己拿。” 罗浩把钥匙扔给崔明宇。 “啊？装鱼的后备箱？” “又不只能装鱼，要不要。” “要要要。”崔明宇拿着钥匙屁颠屁颠跑出去，打开后备箱，看见有一件薄薄的衣服和一双秋天穿的鞋在里面放着。 就这？ 崔明宇对义父当然信任，他觉得肯定是鞋子和衣服有古怪，伸手一摸，在衣服夹层里摸到了一些古怪。 “义父，这是什么衣服？” “自己加热的。”罗浩道，“把外衣脱下来，这件衣服穿在中间，温度调节……emmm，40度吧，太低了不好，高了还怕烫伤。” “鞋子也是？” “当然，41码的加热鞋，还有防滑功能，你知道多难买么。一般这些东西，都是给姑娘穿的。” “谁说女子不如男！凭什么男生不能穿！！”崔明宇叫嚣了一句问道，“义父，没电了会不会特别凉？” “后面有五个充电宝你没看见？我给你充满电了，你在冰雪大世界蹦一晚上的迪都不会没电。” “还是义父你想的周到！”崔明宇笑哈哈的把衣服穿在中间，很快就感觉到一阵温暖。 自家义父准备的这些东西肯定是为了忽然赶过来的某位大佬，崔明宇心里明镜一般，没想到让自己捡了便宜。 “去玩吧，我送老板回哈动。”罗浩说完，看着秦晨笑道，“秦主任，这是去年我给您买的那身？看着还不错啊。” “还行，暖和。” “稍等啊。”罗浩没让秦晨跑腿，而是自己跑去车里取了一个袋子出来。 “秦主任，您试试这个。” “这是？”秦晨拢了一把大背头。 “东北三宝之一，靰鞡鞋，里面放的是靰鞡草，可不是用棉花糊弄您。最纯正的东北风，靰鞡草现在可是难找，这不是买的，是我在伏牛山的农户订制的。”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秦晨坐下，把袋子打开，端详那双鞋。 鞋长得特别“古朴”，透着一种原始的简陋感。 靰鞡鞋，总听说过，但却没见过，这次见到了，估计罗浩也是让自己见见世面。 秦晨也不顾什么形象部形象的了，脱鞋穿上靰鞡鞋试了试，刚刚好，不大不小。 应该是罗浩心细，手术室换鞋的时候观察过自己的脚，秦晨猜想。 又或许，这狗东西的后备箱里不知道装了多少个尺码的靰鞡鞋，只是给自己取了一个适合自己脚码的鞋子。 罗浩还真是谨慎啊，秦晨心里感慨。 就这份细腻的心思，自己可是没有，也坚持不下来。 “走了。”柴老板从卫生间出来，招呼道。 “那我陪老板去哈动了。”罗浩直接说道，“秦主任，小翠，玩的开心。” 和柴老板上了车，罗浩关切的说道，“老板，累了吧，眯一会。” “嗯，我眯一会，你开车慢着点。” 罗浩沉默，打开蓝牙，找到一个文件夹打开。 音响里传来西皮流水的声音。 柴老板窝在副驾位置，嘴里哼着小曲闭上眼睛。 任谁都不信刚刚这位老人家展示了一手绝活，把江北省正值当打之年的专家们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俗话说~~~】 手机响起，罗浩连忙接通，偷眼看老板，好像没听到，依旧在哼着。 “师兄，你有时间来一趟。”叶青青喜滋滋的说道。 “我送老板去哈动，急事？” “这不是要过年了么，送你个礼物。” “好。” 罗浩挂断电话。 这位古灵精怪的小妹儿，罗浩也有点头疼。 上次她把自己实验室变成鬼屋，一般人哪能这么干，也就叶青青能想能做。别人就算是想一想，也就到此为止了，绝对做不出来。 她说送个礼物，会是什么？ 罗浩沉默，专心开车，把老板送去哈动。 看着老板坐在躺椅上哼着小曲喝着茶，竹子在外面营业，罗浩笑的很开心。 人生能一直如此，那该有多好。 不过人生还要奔忙，这几天没自己的事儿，等过几天竹子要上街的时候，自己还得带着。 竹子看上去人畜无害，其实什么德性罗浩一清二楚。 开着车，罗浩先给孟良人去了一个电话，询问了科室里患者的情况。 自己的强迫症好像越来越重，罗浩心里自嘲。 科室里患者没什么事儿，罗浩也就放了心。 来到工大，开车进校门，罗浩熟络的来到叶青青的试验室。 “师兄，这是送你的！”见面后，叶青青拿出一个盒子直接扔给罗浩。 “什么东西？” “液态金属做的手术刀。” “？？？”罗浩自己都没想拿液态金属做一把手术刀。 “你自己琢磨怎么用，太多的我不知道。” 罗浩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戒指，他拿出来戴上去。 戒指一动不动，黑乎乎的。 “青青，这东西需要……”罗浩无奈，但刚说了一句就愣住。 叶青青不是不知道，人家比自己明白。 “像无人机？”罗浩含含糊糊的问道。 “我就说师兄聪明，对喽。”叶青青笑道，“但需要很多前置条件。” “你这是要我给你做试验啊。”罗浩笑道，“这可不行，临床上用在患者身上，没法说。陈娇那个，是简单的，转个弯就行。” “我没让你直接用在临床上，尸检行不行？” “？？？” “先用在尸检上，这里面带磁力的，你用脑波控制就行。就是西工大的那种控制无人机的外挂，你戴上就可以操控手术刀。”叶青青忽闪着眼睛说道，“师兄，你帮我一把呗。” “好。”罗浩根本没和叶青青絮叨，反正最后也是自己让步。 “那就说定了，尸检那面我和动物研究所联系。” 罗浩就知道肯定不是人类的尸检，叶青青看着跳脱，但心里有数着呢。 “你可消停点吧。”罗浩叹了口气，叶青青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己在看。 她就是想让自己去找夏老板联系。 不过这都是小事儿。 “师兄，我就说你聪明。” “别，礼物我收了，夏老板那面我联系，不过最快也得阳历年后。但是呢，得改个样子，你送我戒指，没大没小的，像什么话。” “知道知道，我这面也不着急，着急吃不了热豆腐。说完礼物里，说正经事。” “嗯？什么正经事？”罗浩一怔。 “师兄，隔壁试验室的师姐想减肥，你给个健康食谱，我信不过别人，就信你。”叶青青大咧咧地说道。 “她能吃苦不？”罗浩笑了，很随意的问叶青青。 “当然能。” “行，那我回去给你封装减肥餐，你师姐随便怎么吃，那你自己要不要？” “要要要！天天钻试验室没时间健身，吃饭都不按时按点，我都101斤了。” 罗浩没嘲笑叶青青瘦的皮包骨，而是点了点头，“同城给你送，身高、体重、体脂率什么的资料都发给我，我走了。” “你这么急吼吼的走干嘛去？”叶青青很不满意。 “当然是去医院啊。”罗浩头也不回的回答道，“当医生的没有节假日。” “怎么可能，我看协和教授摸鱼的时候也不比别人差。什么翘班去打高尔夫，对了，你家柴老板当年就愿意钓鱼。”叶青青鄙夷道。 罗浩拿着叶青青送的小礼物离开，他没戴上，而是放到车里，戒指这东西能随便戴么。 随后在网上下单，点击同城闪送。 罗浩回医院转了一圈，看了眼患者，这才彻底放下心。 “老孟，最近辛苦你了。”罗浩坐下，终于喘了口气。 孟良人笑呵呵的说道，“罗教授，您那面都是大事，科里患者我都熟悉，交给我好了。” “有任何问题，第一时间给我发信息。” “您放心，肯定的。”孟良人方正的脸上露出让人放心的笑容，“从收患者开始，我就看着，尽量减少纰漏。” 已经将近一年了，磨合的差不多，罗浩对孟良人还是有最基本的信任。 关键是老孟从来不掉链子，这大半年来他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聊了几句，一位小哥走到门口，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罗先生。” “是我。”罗浩招手，签收后把袋子扔到一边的角落里。 孟良人见是一袋子猪饲料，一下子怔住，“罗教授，您这是？” “减肥用。”罗浩回答道。 猪饲料，减肥？！ 孟良人整个人都傻了，而且今天也就是庄嫣不在，要不然庄嫣得懵。 女孩子就愿意减肥，不管吃多少东西，庄嫣永远在吃完饭后说开始减肥。 用猪饲料减肥，罗教授肯定是开玩笑，孟良人心里想到。 “这可是好东西。”罗浩在手机上一边和人联系，一边说到。 “好东西？” “当然，我没开玩笑，先送研究所化验一下，我记得上学的时候农研所那面的女同学都吃这玩意减肥。尤其是舞蹈学院那种对身材有极致要求的地儿，很多人没辙了就开始吃这东西。” “！！！” 竟然是真的！ 吃猪饲料减肥？ 孟良人傻了眼，三观直接破碎，粘都粘不起来。 虽然它已经在潜意识里完全相信罗浩说得话，可眼前这一幕太过于离奇，以至于孟良人愣愣的看着那袋子猪饲料，半天缓不过神。 “其实你要是不把它当做猪饲料看，只当是营养配餐看，就舒服多了。 这玩意主要是用大豆，花生，芝麻，玉米做出来的，还有小麦麸皮，高碳水高蛋白低脂肪，全部纯天然，怕猪出现营养不良，还专门给配了维生素。” “我艹！”孟良人惊呼。 “高温膨化工艺让猪饲料很好消化，从前卖的那种玉米棒，吃过吧。” 孟良人茫然，点了点头。 “大概和玉米棒的生产类似。”罗浩解释道，“而且出厂前还经过高温消毒。” “你看你们订外卖订的都是啥，预制菜，各种科技与狠活。”罗浩叹了口气，“讲真啊老孟，要是我化验完没发现里面有激素和一切其他有毒物质的话，你也吃吧。” 要是别人拿着一袋子猪饲料跟自己说让自己吃，孟良人早都翻脸了。 可说话的是罗教授！ 孟良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哪怕罗浩拿着一坨奥利给，只要他说，自己就肯吃。 罗教授还能害自己？ “这东西不能直接吃，还得消一次毒，而且要先做检验的。”罗浩见孟良人连个不字都不说，连忙“警告”他。 “哦哦哦，知道，好多不良商家往里面放激素。”孟良人道。 “激素这种，还有各种抗生素，都是养殖户放的。”罗浩给孟良人解释，“这事儿我不说你也知道。” “知道。”孟良人点头，“都说抗生素滥用什么的，食用肉的抗生素滥用才是最大的来源，而且兽用抗生素多猛，咱临床的抗生素都比不上。” “还有激素，我听大妮子说老板说了一套话，叫什么来着。” 罗浩伸手轻轻点自己的头，似乎在想。 “对，你养激素鱼，我卖神仙虾；你种药葡萄，我种漂亮瓜；30天的鸡，40天的鸭，60天的猪肉进万家。” “呃……”孟良人愣住。 “不过这个牌子的饲料配方是农科院最开始弄的，要是厂家没加私货的话的确是好东西。最起码保证人体营养应该够，而且吃起来加上猪饲料这仨字，有一种背德感。” “不是生产的人会有背德感么？”孟良人不解。 “你想啊，夜半三更，你偷偷摸摸的去吃猪饲料……哈哈哈，简直太有画面感了。不知道别人怎么样，我在农科院的那俩月，吃这玩意的都瘦了好多。” “最关键是这里面没有各种科技与狠活。比如说激素鱼，常见的激素包括甲基睾酮、雄烯二酮和睾酮。 这些激素具有促进蛋白质合成、发色和成长的作用。 激素鱼的培育过程中，通常在鱼长到约一厘米时开始投喂激素饲料，经过约8周的增色期，鱼只的体色可以达到正常发色的成鱼水平。” “你想啊，咱们平时在科里治病的时候用点甲基睾酮、雄烯二酮和睾酮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什么副作用，还要和患者家属反复沟通。” “可回家随便吃条鱼就全都摄入了，根本不带延迟的，而且量大量小豆控制不了，真是特么的很无语。” “……”孟良人沉默，无语。 他隐隐的对自己每天吃外卖表示担忧。 “对了，最近的一个例子忘了说。小翠之前每天都点小龙虾，结果被科技了，治了一段时间才好。”罗浩说着，叹了口气，不过转头就笑了，“过几天虎林农业连那面来车，送自家口粮田产出来的大米。” “这个应该没事~~”孟良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喃喃的说道。 “你想什么呢？”罗浩问。 “我从前觉得化肥挺好的，农家肥就是上大粪么。”孟良人实话实说，虽然有点违背了罗浩的意思，略有扫兴，但还是如实说自己的想法。 “话不能这么说……我问你一件事啊老孟。” “罗教授，您说。” “咱们平时什么动作最应该……算了，我直接给你讲吧，你现在也不上手术。”罗浩道，“上完卫生间洗手，你之后怎么办？” “烘手机吹啊。”孟良人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对！”罗浩哈哈一笑，“用烘手机吹手，只是看起来干净，理论上来讲和直接用手掏粪坑的区别不大。” “？？？”孟良人一怔。 “烘手机吹出来的全是细菌，约等于喷粪器。来老孟，给你看几个论文。” 罗浩拿出手机开始给孟良人找论文。 “真的假的？！”孟良人错愕莫名。 “真的，国内中科院的博士，国外几所高校的学生都做过相关的研究，很简单的。至于结论，看起来是挺难理解，但符合逻辑，大概率是真的。” 简单……真的…… 孟良人已经宕机。 要是真的话，那这些年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喏，你自己看。”罗浩找到一篇论文递给孟良人。 细菌培养皿，随机找公共卫生间，每个烘手机用两个培养皿培养，进行严谨的对照。 将培养皿放到烘手机的出风口下30秒，模拟烘手的过程。 另外一个，模拟洗完手后双手在空中扇动自然风干。 在很多公共卫生间完成采样后将培养皿带回实验室做细菌培养。 结果就像罗浩说得那样，烘手机下面的培养皿长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细菌。 他们还“贴心”的配了镜下图片和普通照片，照片看起来就像是长了毛的馒头。 呕~~~ 孟良人开始恶心，干呕。 按说当医生的抗性都很强，不应该被屎尿屁的梗恶心到。可关键这特么不是梗！ 它不是梗！！ 孟良人脸色难看，罗浩拿回手机，“老孟，外科刷手，刷过吧。” “嗯。”孟良人点头。 “以后就按照步骤刷手，在空中甩干，实验测得的细菌培养皿比你钱包都干净。” “罗教授。”孟良人颤颤巍巍的说道。 “怎么了？” “我来您这儿后，挣了点钱，钱包里不像从前那么干净了。” “哈哈。”罗浩大笑，“对了，咱们刚才说什么来着？猪饲料，猪饲料。” 罗浩把那袋子猪饲料放到角落里，旁边就是二黑。 “罗教授，您下一步怎么办？” “找农科院的朋友来试一试，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超标东西。要是没有的话，我就给……吃。” 给谁吃无所谓，甚至孟良人自己都想尝尝。 如果经过农科院的检测，没什么问题的话，自己也吃猪饲料吧。最起码经过检测，没有科技与狠活。 自己还要健康工作五十年，为罗教授成功登顶保驾护航。 五十年，那时候自己都八十多了吧，怕也成为别人眼里的老专家。 孟良人努力让自己的思绪散乱，不去想细菌培养皿上乱七八糟的菌群。 烘手机！ 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罗浩盘着二黑，一只手发信息，很快联系完。 随后罗浩很随意的装了一兜子猪饲料，“老孟，一会有快递小哥，你帮我快递过去。” “好。” “你别偷吃啊。” “……” “我说真的呢，你听我说的天花乱坠，可你看这，袋子脏兮兮的，密封也不严，灰尘杂物肯定不少。” “罗教授，我知道了。” 罗浩笑笑，把地址发给孟良人，随后起身要走。 “您的熟人还真多啊。”孟良人感慨道。 “害，这位师兄当年实验做不过去，刚好我去那面，晚上瞎溜达的时候看他用a4纸写着苏武的名字，买了点水果，应该是祭拜。” “苏武？为什么？” “都说苏武是畜牧业的祖师爷，来自苏武牧羊的老梗，我不太认这个。” 苏武，畜牧业？！ 这个梗的确有点冷。 “后来我帮他把实验过了，也没什么难度。” “唉。”孟良人叹了口气。 “怎么没精打采的？”罗浩问道。 “我想吃猪饲料。” “别说你，我都想吃。”罗浩劝到，“老孟，我对吃的不太感兴趣，以后要是上急诊手术，上之前咱俩一人一把猪饲料好不好。” “不好！”孟良人下意识拒绝。 虽然那些美食都有科技与狠活，但是好吃啊。 还是等猪饲料检查完之后听罗浩罗教授的吧，孟良人心里想到。 529 最近寄生虫怎么这么多 “方主任，您没去看开幕式啊。”巡回护士坐在角落里，手里拿着手机，刷新着视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方晓闲聊。 方晓熟练地切开4厘米的切口，逐层入腹。 患者是五保户，经济条件有限，用不起腹腔镜，所以选择了传统的开刀手术。开到么，方晓也拿手，他刚参加工作的时候都是开刀，那时候还没有腹腔镜。 “他们都想带着孩子去看开幕式，那只能我留在家里喽。”方晓一边操作，一边回答道。 “啧啧，您这……”巡回护士欲言又止。 老主任因为上次的事件直接请假，早就不想继续干下去了。或许是因为方晓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着调，但实际能力很强，各方面都游刃有余。又或者老主任作为“大前浪”，已经享受了各种红利，现在只想着平稳退休。 因此，经历过上次事件后，老主任已经淡出，不负责具体科里的事物，而方晓已经是代主任，科里的大事小事都由他说了算。这也是最理想的一种交接班方式，对科室的伤害极小。 算是平稳过渡。 “他们愿意带孩子去挤，我可不行。自从疫情以后，我看见人多就头疼。”方晓一边操作，一边说道。 “竹子的全息投影可好看了，跟真的一样，还带着点小俏皮。”巡回护士小声嘟囔着。 “我看得多了去了，你们是用全息投影看，我可是亲密接触。上次我去省城，罗教授还带着我去撸猫来着。”方晓开始吹牛。 “撸猫？”巡回护士有些疑惑。 “就是竹子，熊猫也是猫！”方晓笑着解释道。反正巡回护士也没办法证实，而且他最近那次和陆书记握手时，竹子就在他手边。他撸没撸一下，连陆书记都不知道，别人更不可能知道。所以方晓吹得心安理得。 “方主任，上次来手术的罗教授可是冰雪节项目组的，你怎么不去捧个场？”巡回护士问道。 “用不着我，我去怕是都见不到罗教授，人家多忙啊。你看竹子，那是罗教授的科研项目，我听说一个代言就好几个亿。”方晓一边做着手术，一边闲聊着。 “人家真能挣回来，昨天开幕式，竹子被全息投影打上天的时候，鹅厂开了新皮肤。到处的短视频都是竹子的全息投影……不说别人，我儿子都缠着我给他买游戏里竹子的新皮肤。”巡回护士兴奋地说道。 虽然她对买皮肤这件事很不理解，也不认可，但毕竟是竹子，也没骂街。 “热搜霸榜，前十都是冰雪节！”器械护士也乐滋滋地跟着八卦。再怎么说，竹子和长南市都有关系，放飞丹顶鹤的照片小护士也有，所以感觉很亲切。 “对啊，我儿子今天一早跟我说，昨天借着热度，鹅厂放出了新皮肤，一晚上就几乎销售第一，卖了十个亿？这还是第一天。”方晓咂舌。听说鹅厂砸了大价钱买了竹子的代言，没想到一转手就挣回来了，当真牛逼。 “腹膜保护。”方晓伸手。 器械护士把棉垫交给方晓，“方主任，我跟开刀跟得少，您多说两句啊。” “我做的也少，现在都腹腔镜了。放心，简单任务。”方晓一边操作，一边给护士打气，同时也是给患者打气。只是患者已经睡着了，开始打呼噜。 “我看他们发的朋友圈里，松花江冰面上都是机器熊猫拉的爬犁，玩得可开心了。”巡回护士继续说道。 “到处都有，维持秩序的队伍里也有机器熊猫。”器械护士补充道。 “死冷寒天的，要是没电了怎么办？”大家聊着。 不能去看开幕式，就只能在家里过过嘴瘾。现在的短视频十个里有八个是冰雪节开幕式，竹子的形象怎么看都看不够，所以大数据每次推送都以此为主。 腹膜保护，方晓打开腹膜，钳子把腹膜固定，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他并不觉得手术有多难，只是刚当上主任，所有行为都要夹着尾巴，免得被人说小人得志，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可打开腹膜后，方晓有点懵。一个白花花的东西钻出来，咕蛹~咕蛹~~咕蛹~~~ 方晓头皮发麻，这特么是什么玩意？！蛔虫？！ “我艹！”器械护士正在看术区，她比较认真，也在第一时间看见了一条虫子咕蛹出来，被吓得直接爆了粗口。 女生胆子大或是胆子小，都是相对的，医学生上解剖课的时候女生可是好奇的很，没见哪个女生害怕的不敢动手。 但是在手术台上遇到这种情况，胆子再大也被吓一跳。 方晓就特么知道这个患者有事儿！术前当地的扶贫干部脸色就不好，说这个五保户平时愿意吃土。要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都可能去找人跳一段驱驱邪了。 其实方晓对吃土也并不如何在意，毕竟扶贫干部没仔细描述。看见肚子里的虫子，方晓一下子愣住。他静静地看着虫子，足足几分钟，他视野之内至少看见3-5条白花花的、1厘米左右的虫子爬来爬去。 妈的！方晓意识到出事儿了。自己当然可以把阑尾一切，腹腔冲洗然后下台。至于虫子什么的，好解决，说取净就是了，术后给点驱虫药就当没这事儿发生。但这是方晓从医生涯中第一次做阑尾炎手术打开腹腔看见虫子，他决定还是谨慎一点。 转身，撕掉无菌衣，摘掉手套。 “方主任？”巡回护士有些疑惑。 “我照个相，然后问问，去和扶贫干部说一声。”方晓闷声闷气地说道。 “主任，这是蛔虫么？我没见过寄生虫。”助手问道。 “应该是。”小医生不认识，方晓也不认识，他敷衍了一句，从屁股兜里摸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转身要走，方晓觉得不够，又录制了一段视频。 这东西看着就恶心人，方晓皱眉，“温盐水纱布先盖上，等我回来。”说完，方晓走出手术室。 他把视频、照片发给罗浩，随后打了个电话。 “罗教授，实在不好意思，冰雪节刚开幕，您那面一定很忙。” “不忙，正在研究猪饲料呢。”罗浩的声音传来。 猪饲料？方晓想了一下，但旋即把这个词给抛到脑后，开始快速汇报手术情况。患者阑尾穿孔，寄生虫估计是藏在阑尾里，随着穿孔钻出来，在腹腔内游走。 “哦，蛲虫的异位寄生啊。”罗浩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 不是蛔虫，是蛲虫？方晓愣了一下。 “蛲虫的异位寄生可以引起阴道炎、输卵管炎、子宫内膜炎等。也可侵入阑尾发生阑尾炎，甚至发生腹膜炎。”罗浩解释道。 “方主任没见过么？” “呃……我没见过。”方晓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我也没见过！” 淦！方晓甚至从电话那面罗浩的口吻里听出来了些许兴奋。 “方主任，先把阑尾破口堵上，等我。” “您要来？” “蛲虫最好都找到，稀碘伏只能杀死虫卵，对成虫作用有，但是不大。关腹后成虫会在腹腔里到处繁殖，形成多处肉芽肿。要是一次处理不干净，后患很多。” “……”方晓愣住，没想到这事儿竟然如此麻烦。 “当然，那是极其罕见的情况，有关的文献也就一两篇，引用还不多。”罗浩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和患者家属交代，然后找你们医务科给医大一院发个函，我这就开车去。” “对了方主任，开幕式的伴手礼我给你带20份，回头你送科室的医生护士。” “嘿，好，罗教授。”方晓醒过神，他不是很担心，毕竟那面有罗教授在。而且从医疗纠纷的角度来讲，五保户是那种天然没有保障的人群，连孩子都没有，出事也没人出头。绝对不会有问题，问题只在于自己见过一个特殊的病例——打开腹腔后满肚子虫子。 “怪了，最近怎么都是寄生虫。”罗浩说完，挂断了电话。 最近？都是寄生虫？方晓挠挠头，也没去理会为什么。他隐约知道前一阵子有人“放生”蟑螂，从南到北都有，寄生虫或许和放生蟑螂有关系。蟑螂不传播寄生虫，但谁能保证那些黑幕后的人不传播点别的。 但这事儿和方晓无关，他也懒得想。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罗教授就是那种个子高的人。 披上一件大褂，方晓走出手术室。 “小朱，这面。”方晓招手。 扶贫干部姓朱，不到三十岁，但脸上的皮肤已经黑黝黝的，看起来至少四十岁的样子，比方晓年纪都大，一脸愁苦。 “方主任，手术做完了？真是辛苦您嘞。”扶贫干部客客气气的和方晓说道。 “害，手术我做不下来，已经联系上级医院的专家来救台了。” “啥？！”扶贫干部一怔。不是阑尾炎么，这里好歹也是三甲医院，怎么连阑尾切除术都搞不定？方主任一定在开玩笑，一定的！ “喏，你看，这是我拍的照片。”方晓口说无凭，把手机上的照片递到扶贫干部眼前。一条白花花的虫子在脏器间极有视觉冲击力。 扶贫干部一怔。 “喏，这是视频。”方晓打开视频。白花花的虫子要是静止态的还好说，可当扶贫干部看见它开始蠕动，咕蛹咕蛹的，整个人都傻了眼。 这是个啥啊。 “小朱，患者肯定有别的问题，不是简单的阑尾炎。”方晓笃定地说道，“不过你放心，我联系了上级医院的专家。你那面联系一下村支书，说一下情况，照片、视频我发给你。” “方主任。”扶贫干部拉扯住方晓深绿色的大褂，凑到身边小声说道，“我听村子里的人说，老马几个月前打了一只黄皮子，人家黄皮子跑出来问他……” “问什么了？” “说是……您别笑话我啊，说有一天老马喝多了，醉醺醺的往家走，一只黄皮子出来站在路中间问他——你看我像人么？” “靠！”方晓爆了粗口。 “我知道这是以讹传讹，从前我也不信。”扶贫干部讪讪地解释。 “小朱，你去休息一下。你们扶贫不容易，一天光打卡了，哈哈哈。”方晓开了个小玩笑，拍拍扶贫干部的肩膀，“再有，专家费不用你操心，我心里敬重你们这些扶贫干部，专家费我掏。” “那怎么行，咱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扶贫干部嘴里说着不行，但表情却轻松了很多。 方晓知道他们挣得不多，这事儿的确能打申请，可这种罕见的事情要是申请下来，不知道得拖多久。既然自己认了，他也乐得轻松。至于方晓，他知道罗浩不会要钱，卖个人情。这个局里面唯一有损失的是罗教授，其他所有人都受益。 但罗教授似乎很开心，因为他说他也没见过类似的情况，屁颠屁颠上赶着来做手术呢。 “那我先回去看着，等专家来。这面我们竭尽全力，你那面和村里面联系一下，等我们确定是什么虫子……”方晓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什么讨封之类的事儿，你别说，让他们自己琢磨。但寄生虫是真的，当地的卫生条件怎么样？” “还行啊，通了上下水，也拉了电，通了网。老马本来就懒，通网之后抱着手机每天就在炕上看短视频，给他买的小种猪都快被他杀了吃肉了。”扶贫干部抱怨了一句。 方晓差点没笑场。那是肯定的么，农村的懒汉子方晓可是见过的，用现在的话讲就是人家活得通透，早就躺平了，自己跟自己和解。至于什么挣不挣钱的、娶不娶媳妇的都不重要。舒服就行。扶贫给买的什么种猪之类的，他们也不养活，授人以渔之类的在懒汉子脑海里也压根不存在，他们只想要鱼，不想要渔。 还别说，这么做有这么做的道理。如果是在省城、长南市打工的遇到这种事儿，没有扶贫干部跑前跑后，一次生病、一次手术怕是一两年就白干了。可患者在家炕上躺着刷手机，扶贫干部就跟自己儿子似的跑前跑后，有多舒服有多舒服。 这人呐，还是得看在什么时候。现在讲共同富裕，怨不得小朱抱怨一句。 “得了，有的话别说，你还想不想进步了。”方晓道，“你给老支书打电话，说老马一肚子虫子，问问你们那有什么地方被污染了。” “好！”扶贫干部凛然，知道方晓说的是正经事，耽误不得。一两个是小事，但要是全村感染，那就是大事，自己身在其中少不得一个办事不力的大锅。倒未必有什么处分，可以后自己的路就能看到头了。 扶贫干部马上打电话联系，方晓回到手术室。大约如此，剩下就是等罗教授来救台。脚踏七色祥云，从天而降，方晓在一年前做梦也想不到一年后的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际遇。 回到手术室。 “主任，怎么样？” “联系了省城的罗教授，他正在开车过来。” “……” “罗教授不是正忙呢么？” 忙？猪饲料么？方晓心里想着，但表情却极为严肃，“再忙也没眼前这事儿重要，人命关天。” “而且。”方晓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扫了一眼身后。 “怎么？”护士们和麻醉医生也都紧张起来。 “听说最近寄生虫病特别多。” “？？？” “？？？” “出去别瞎说，你们属于当事者，别给自己惹麻烦。”方晓叮嘱。 “哦哦哦。” 虽然应下来，但护士们还以为是方晓随便说说。 “罗教授会带竹子来么？”器械护士问道。 “别做梦了，竹子进不来手术室。倒是罗教授身边有一条半张脸的狗，叫大黑。” “半张脸？” “嗯，从前是警犬，有歹徒当街伤人，大黑咬住歹徒不松嘴，被砍成重伤。罗教授抱着大黑就进了医大一院的手术室！” “我靠，罗教授牛逼！这事儿事后得被院领导骂一顿吧。”巡回护士经验老道，但话锋一转，“被骂一顿也行，人家警犬尽职尽责，总不能看着就这么死了不是。” “被骂？开什么玩笑，那可是罗教授。”方晓道，“罗教授把帝都北大医学的二毛之一的口腔外科专家请来飞刀。” “急诊？” “对呀！答应毛教授撸猫也就够了。” “后来毛教授还借机会种了两颗牙才走的。罗教授都没说种牙的事儿，我听省城一同学说的。” “给谁种？”器械护士迷迷糊糊地问道。 方晓和巡回护士，麻醉医生都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 “罗教授这么厉害，急诊飞刀，方主任你都请不来吧。”巡回护士把话题岔开。 方晓微微一笑，看着手术台上的患者。 “……” 这不就在眼前么，自己问的是啥话。巡回护士汗颜。 “等着吧，对了小周，把患者阑尾穿孔的位置堵上，我就先不刷手了。”方晓嘱咐。 “好咧。” 盯着下级医生把切口的位置堵上，又把能看见的虫子夹出来，方晓开始研究起这些虫子。 “最近有听说寄生虫病增多么？” “没有啊，我上班二十年，这是我见过的第一例外科手术寄生虫病。”麻醉医生马上回答。 也是。方晓想了想，把罗浩挂断电话的最后一句话抛到九霄云外。这种事儿只有天上的神仙能解决，自己老老实实坐在下面看天上神仙打架就是。真要是把痔疮给打破了，血洒一脸，也是够恶心的。但没办法，谁让这个患者就水灵灵地来自己这儿了呢。 都是命。 一边闲聊，一边等，几个小时后罗浩给方晓打电话，自己正在上楼，让方晓去更衣室接自己。 看见罗浩，方晓心里升起一股暖流。什么是靠山？这才是！说什么靠山山倒，那是没靠山的人说的胡话。自己发两张照片一个视频，罗教授放着大周末、放着冰雪节，不也这么来了么。 “罗教授，辛苦。” “害，方主任，你跟我客气个什么劲儿。”罗浩大步走进更衣室，“患者家属那面，所在的村落，通知了么？” “五保户，没有家属，老光棍子一个。”方晓解释道，“我第一时间和扶贫干部说了，他回去检查有没有问题。” “嗯，最近真是奇怪，遇到好多寄生虫病的患者。有一个吃癞蛤蟆皮预防肿瘤的还能理解，但眼前这个就不多见了。”方晓沉默，静静地听罗浩在说话。罗教授只是自言自语，方晓心里清楚。 “蛲虫，虽然多见，可这么多虫子直接从肚子里看见，不多见。” “罗教授，您觉得是什么问题？” “我哪知道，方主任我问你，蛲虫病的传播方式有什么。” “……”方晓后悔了。自己就不该搭话。罗教授越来越像一名教授，他张嘴就提问，问得自己好尴尬。 “性接触，吸入，逆行三种最常见的方式。其中以逆行传播最多，蛲虫虫卵在门肛皱褶位置孵化，后直接钻进去。” 这话说得方晓感觉后门有点痒，想挠两下，尤其是刚看见的蛲虫就仿佛在自己门肛位置正在往里面钻似的，痒的难受。 “你那是什么表情？都大主任了，怎么还跟学生似的，我说什么你就觉得自己得了什么病。”罗浩哈哈一笑，鄙夷道。 “嘿。”方晓也有点不好意思。 “那个，方主任，给扶贫干部打电话，村子里的人最近不要乱走，留便常规，市卫健委派救护车去取样本。”罗浩叮嘱，他表情很严肃，没了开玩笑的味道。 前后差别太大，方晓愣了下。 “？？？” “回来后我做镜下看看别人有没有感染寄生虫什么的。” “您？！”方晓这回真的有点惊了。 “怎么？我镜下诊断水平很高的。”罗浩陈述了一个事实。 “不不不罗教授，我说的不是您水平不够，而是您怎么对这事儿这么上心？” “我担心有吸入式传播。”罗浩淡淡说道。 530 蛲虫抱团 “你和扶贫干部说一声，然后咱俩上台。”罗浩叮嘱。 方晓点头，和扶贫干部小朱联系，说明情况后和罗浩进手术室。小朱也没了主意，方晓说啥是啥。 人方主任能把医大的专家连夜请来，扶贫干部小朱知道这已经算是极限了，换自己的话可很难刷脸做到这种程度。 “罗教授好。” “罗教授好。” “罗教授好。” 麻醉医生、巡回护士、器械护士异口同声和罗浩问好。 来了长南几次，他们都认识罗浩。 而且他们从传闻中认识的罗浩比真实的罗浩还要厉害几分，甚至器械护士看罗浩的眼神都有了些异样。 “客气客气，准备手术了。”罗浩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随后去和方晓刷手上台。 方晓也没问村镇寄生虫的事儿，而是和罗浩聊冰雪节。 真要是有人投放寄生虫卵，方晓认为自己这个级别的小人物最好还是别接触的好。 甚至连知道都不要知道，知道的越多就越多麻烦。 打开温盐水纱布，罗浩看着患者的腹腔，方晓跟着看了一眼，一条蛲虫探头探脑的咕蛹出来，似乎在挑衅。 “病理盆。”罗浩手里的镊子伸进去，夹住蛲虫，把它拽出来放到病理盆中。 方晓注意到罗浩在夹蛲虫的时候手腕似乎有一个动作，只是他没看懂这个动作到底有什么用以及方向、角度等等细节。 应该是力度的原因，方晓心里想到。 这玩意看着几乎是半透明的，力度稍微大点就会破，可罗教授举重若轻，夹住，取出，放到病理盆中。 方晓没问罗浩技术细节，他对自己心里有数，自己根本做不到罗教授做到的事情。 人和人之间还是有区别的，方晓心知肚明。 他瞥了一眼寄生虫，看见寄生虫身上有钩子，也不知道罗教授是怎么通过一个动作就把它给取下来的。 换自己上，费半天劲儿可能还有东西留在肠道壁上，难怪罗浩罗教授要亲自上。 “罗教授，刚等您的时候我查了一下教科书。”麻醉医生好学，在患者头侧看着罗浩，“蛲虫的话寄生在人体肠道里，是和阑尾破裂穿孔刚好重迭了么？” “可以这么说，但我看术前检查，b超没报有粪石梗阻，我一会看看是不是蛲虫抱团阻塞了阑尾。” “？？？” 麻醉医生想了半天，那副画面才出现在眼前。 蛲虫抱团！ emmmm，真特么的吓人。 “那满肚子的虫子怎么办？” “尽量取出来，没事的，一点点摸就好了，需要一些耐心。”罗浩开始把切口附近的3条蛲虫都夹出来，然后延口。 8cm的切口不多不少。 麻醉医生已经无法直视手术，咕蛹咕蛹的虫子看得他头皮发麻。 看了一眼时间，麻醉医生“哎呦”一声，拿出药吃下去。 “怎么了？”罗浩问道。 “唉，我有类风湿，导致骨节变形。”麻醉医生叹了口气。 “嗯？”罗浩一愣，认真的看了麻醉医生两眼，“类风湿？你做检查了么？谁给诊断的。” “没有啊，几个月前我手指头疼，发现右手小指有骨节变形。就开了点药，想起来就吃口。” 罗浩哭笑不得，“我看一眼。” 麻醉医生举起手，“遗传的，我从小就这样，孩子也这样。” “害。”罗浩笑道，“你这是混血的一种表现。” “？？？” “？？？” “汉族的基因强，混血后……不说那么多，你这是混了契丹、匈奴的基因。” “我艹！”麻醉医生错愕。 哪怕看见患者一肚子虫子的时候，他也只觉得恶心，却没感觉有多惊讶、错愕。 但……自己变萧峰了？ 麻醉医生可一直都是皇汉来着，一不小心自己就变契丹忍了……这话是咋说的。 “没事，偶尔有点疼痛，别紧张就行，而且不会有其他的表现。”罗浩道。 “罗教授，您确定？” “你对基因学了解多少？”罗浩延口后开始捋肠子，小心翼翼的，随后一条一条的虫子往出夹。 一边夹，罗浩一边和麻醉医生闲聊。 麻醉医生摇头，示意自己不懂。 “那一会下台咱俩加下微信，我发你一篇论文。我家协和有位专家一生看过3200多例你这种类风湿病，总结了一下，发表了论文。 现在分子遗传研究的比较透彻了，主要是本子在二三十年前总说什么崖山之后无中国的那些歪理邪说，有些学者看不惯，就做了相关的研究。” “！！！” “汉族母系基因，也就是线粒体dna多样性较高、父系基因，也就是y染色体相对较为单一的研究有很多论文，所以本子那些话压根听不得。” “我就说本子最坏！”麻醉医生说完，忽然想起自己的契丹血统。 “契丹也是汉族人为主体的，有论文分析过，可以理解为繁华地域的汉人与其他汉人之间的区别。” 这么说的话，麻醉医生的心稍微好受一点。 罗浩用钳子夹住阑尾，拉直，交给方晓，随后开始断阑尾动静脉。 只是切阑尾的时候罗浩并没有采取常规手术方式，而是在阑尾根部偏上切了一个1cm的切口。 麻醉医生疑惑，也想不再去想刚刚罗浩说得事儿，便询问道，“罗教授，您这是？” “我先看一眼梗阻的东西是什么，一般来讲要是粪石的话会在穿孔的位置。” “啊？手术学上没写啊。”麻醉医生茫然。 “害，手术学上都是最基本的。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建国后在帝都举办了一场太极拳的表演赛，当时太极拳的老祖宗陈发科也要共襄盛举。” “结果陈发科老爷子上台打拳，有人竟然说他打的不好，挑出很多毛病。” “？？？” “？？？” 方晓不解，“罗教授，我记得陈氏太极好像是很正宗的，陈发科老爷子也是承前启后的大佬，质疑他的是谁？” “是他徒孙辈分的人，不认识陈发科老爷子，就以为是个小老头，打拳打的也不正规。” “自家老祖宗都不认识？！”方晓惊讶。 “正常，就拿我家老板说，方主任你去医大一院见到之前，要是在平时看见，不就是一小老头么。” “……” “话说回来，手术么，按照手术学上做肯定没错。但是吧，这不是有意外情况么。” 罗浩说着，镊子已经顺着切口伸进去，很快夹出来一个白色的“粪石”。 “这么多，看样子腹腔里的也不少。” “这是蛲虫抱团？！”方晓问道。 “是，方主任你看一眼，小心别污染术区就行。”罗浩继续手术，方晓给麻醉医生使了个眼神，麻醉医生先拍照，随后方晓用止血钳子探了探。 捅咕了一下，白色的“粪石”上开始有东西开始蠕动。 “这么一大团虫子！我艹，竟然这么多！” “真是虫子！” 方晓赫然看见数不清的蛲虫抱成团，似乎被自己唤醒，外层的开始动起来。 他并不惊讶于这个粪石是蛲虫抱团，只是隐约中猜到罗浩罗教授刚刚的动作有多轻微。 力度刚好，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 在“唤醒”蛲虫的力量下又把“粪石”给取出来。 牛！方晓心里想到。 他没有继续观察粪石，开始专心致志的配合罗浩做手术。 罗教授的手术力度拿捏的刚好，这种事儿方晓并不意外。 前段时间那个血管一碰就破的患者自己还记忆犹新，自己折腾了那么久，越做越重，罗教授来之后直接一个支架解决问题。 差距是存在的，但肯定存在，要不然为什么人家能拿三青，自己不行。 切掉阑尾，阑尾腔里满是蛲虫。 随后方晓注意到罗浩开始下手去摸，动作很轻微，应该是尽量减少对肠壁的刺激，降低术后肠梗阻的可能与严重程度。 让方晓不解的是罗浩每次伸手进去，手指轻轻一撮、一捻，一条蛲虫就被他拿下来，丢到病理盆中。 动作熟练，就像是罗教授做了一辈子类似的手术似的。 方晓觉得罗教授这人已经近似于妖孽，自己根本无法理解。 不过方晓也没过多的惊讶，自己的努力与勤奋，应该是见到罗教授这种人的一张入场券而已。 没有努力，自己只能坐井观天。 真要是跳出那口井，方晓知道自己如蚍蜉观青天一般微不足道。 这辈子能看见这种级别的手术就已经是万幸的事儿了，学会？方晓心里有数，根本没想这么多。 足足20分钟的时间，罗教授的手捻出几十条饶虫，最后又摸了一遍，这才结束手术。 “行了，温盐水冲洗，关腹。” 听到关腹二字，器械护士精神大振。这是她来医院后遇到过最恶心的手术，没有之一。 从前以为在腹腔里掏大粪就已经是极限了，但今天目睹了罗教授抓虫子，小护士这才知道天外有天。 而且患者肠道内的寄生虫多到已经形成粪石、抱团的程度。 现在器械护士一闭眼睛，眼前都是一团蛲虫咕蛹的样子。 “罗教授，您看着可真年轻，今年多大岁数？”器械护士看着随意的问道。 “还没过生日，算是28吧。”罗浩回答道。 小护士的眼睛雪亮雪亮的。 巡回护士会意，一边准备东西，一边问道，“罗教授，有女朋友了么？” “有，准备过年的时候看父母。” “……” “介意多一个么？”巡回护士年纪大，顺势开了个玩笑。 “害，一个就不少了，再多一个工作就得受影响。”罗浩自然知道她的意思，直接拒绝，“我女朋友在哈动养熊猫，老板们也都认可。一嘴一个柴爷，老板对她比对我好。” 巡回护士心里叹了口气，好男人果然在婚恋市场上是不流通的。 等看见的时候，已经晚了。 而且罗教授说话简单、明了，不仅说明了自己有女朋友，还说明了老板认可，这和见了家长、有婚约没什么区别。 他一点含糊、暧昧的可能都不留，和那些三不渣男渣女不一样。 啧啧。 “关腹关腹，罗教授的女朋友我见过，好看懂事。”方晓笑道，“罗教授，您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明后年吧，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杰青。”罗浩叹了口气，“忙哦。这不，又遇到了蛲虫。” ？？？ 别人都不明白罗浩说得是什么意思，只有方晓清楚，罗教授肯定要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的像罗教授说的那样么？ 要是五年前、十年前，方晓肯定认为是阴谋论，罗教授有被迫害妄想症。 可经历过疫情，经历过最开始举世皆敌的局面，他可不这么认为。 “罗教授，我一个朋友家的孩子出国留学，学了不到一年就张罗着要回来。” “哦，想回就回吧，那面没什么好玩的。”罗浩笑了笑，“见见世面就可以了。” “他说啊，好多上流社会的人吃人。” “方主任，别瞎说。”巡回护士道。 “我也听说过，但没抓住人家坐在桌子上吃人么，就没证据。说是马斯克的大儿子被切了丸睾，他去要，医院的医生说无害化处理了。” “无害化？” “我师兄说应该是上了餐桌。咱们说吃什么补什么，大不了吃点驴鞭狗鞭什么的，人家是直接吃人。”罗浩缝完最后一针，转身下台，“这都是扯淡的，别信。” “……” “……” “方主任，患者让人送回去吧，你跟我来。”罗浩撕掉无菌衣，摘掉手套，去洗手。 双手放在胸前不断晃动，自然风干。 “罗教授，有什么吩咐？”方晓姿态自然而然的放低。 “帮我问下便常规送来了没有。” “好咧。” 方晓开始打电话。 很快挂断，“罗教授，120还有20分钟到。” “行，去病理科吧，我看看镜下。” 方晓心里好奇，他一边觉得罗教授有被迫害妄想症，一边又觉得罗教授说的都是事实。 毕竟放生蟑螂那事儿当时还上过头条，热度不是很高，很快就销声匿迹，但方晓记得。 放生，蟑螂，这俩词就联系不到一起去。 满怀着好奇跟罗浩去了病理科，卫健委已经通知院领导，他们一脑门子露水，但通知信息的方式不一样，院领导都觉得有问题。 看见方晓和医大一院的专家在一起，院领导看方晓得眼神都有了改变。 但罗浩让他们把病理科的门打开，找了一个显微镜后就把其他人都撵走，只留下方晓一人。 几个小时过去，方晓看见罗浩的笑容越来越“假”。 罗教授脸上还带着笑容，只是笑容像是演戏演出来的，一点都不生动。 可能只是出于客气、礼貌和多年的教养、习惯才会一直在笑。 做完最后一个，方晓试探着问道，“罗教授，怎么样？” “都发现了蛲虫，真是古怪。”罗浩笑了笑，干干巴巴的，“没事，就这样吧。” 罗浩随后打电话给卫健委的人，让他们给当地居民发药治疗蛲虫。 已经诊断明确，那就没别的问题了，毕竟只是个蛲虫病而已，甲苯咪唑与噻乙哟啶或噻嘧啶与甲苯咪唑一次服用，治愈率可达98%左右。 方晓马上闭上嘴，一句旁的都不带多问的。 “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罗浩道，“患者术后的情况，方主任随时给我发信息。” “好好好，谢谢罗教授。” “客气，其实不用都捻出来，直接碘伏冲洗就可以杀掉蛲虫。但碘伏冲洗多少有些后患，肠梗阻的发生概率要提高很多，我也是多事。” 罗浩笑着解释道。 “罗教授，您看您说的，您这是医者仁心。”方晓认认真真的说道。 “跟我一起走，我后备箱里有送你的伴手礼。” “罗教授，这个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您大半夜的折腾一趟，我没什么送您的，您却给我带伴手礼。” “竹子的，你刚当上主任，给下面人发一发。冰雪节期间很难抢到，都是限定款。” 罗浩没和方晓过多絮叨，说明是限定款，让方晓送人情的时候也有说的。 方晓满满感激，下楼取了伴手礼，挥手告别。 折腾了一晚上，方晓也有点疲惫。 他对罗教授的感激之情无法言表，这位年轻的专家偶尔行事霸道，但平时真心待人不错，还记得给自己带竹子限定款的伴手礼。 周一一早，方晓在交完班后给科室的人发伴手礼。 不管有没有孩子的人都乐的嘴都合不拢。 竹子现在属于顶流中的顶流，尤其是冰雪节开幕式的半空中竹子的影像清晰可见，已经火出圈了。 伴手礼难得，可能是冰雪节项目组也没预料到，又或者是一种饥饿营销。 方晓没去琢磨到底为什么，见大家都开心，他也很开心。 “方主任，听说了么？”一名医生凑过来。 “听说什么？” “我老家是红岸的，昨天晚上一个老东西往水源地里扔污染物，被无人机发现了，被警察按住。” “！！！”方晓心中一动。 “什么污染物？”方晓问道。 “不知道，就听说他是拿了人家100个鸡蛋。你说，这特么都什么事儿，那是水源地！”医生愤愤的说道。 方晓意识到可能是罗教授和有关部门做的事情，他也不想多八卦。 这类问题总归比较敏感，能少碰就少碰。 患者还在科里住着院呢，哪天相关部门来找自己做笔录的话，方晓觉得自己都得被吓尿了。 “老乡们说，半空中静悄悄的，谁都没发现有无人机。现在的无人机怎么这么先进？” “无人机么，罗教授在省城已经用机器人做压迫止血了。” “哦？跟你办公室的机器熊猫一样？” “咱比不了，好好做手术、好好看病就是了。罗教授的手术，你没看见，真是可惜了。人家下手去捻蛲虫，一摸、一捻，一条蛲虫就被捻出来。” 方晓嘴里说着乱七八糟的话，已经把话题岔开，随后去上手术。 他是真不想在这件事上介入过深。 好奇害死猫，方晓不想做那只猫。 …… 冰雪节比预想中要成功。 热度始终不减，从前的冻梨摆盘、东北下午茶之类的依旧火爆，新项目也开展的如火如荼。 就像是流放宁古塔的项目，本来那面已经做足了准备，可他们的想象力绝对没有来旅游的游客们的热情高。 不到3天，流放宁古塔的项目就被挤爆，只能开展预约。 耿强这回稳了，他把注意力都用在维系秩序上，避免出现恶性事件。 只要没有恶性事件，这波冰雪节就堪称完美。 罗浩终于有了一些时间在医院上班，去医科大讲课，并且开始准备接下来的年会。 年会有各学科准备，但诸多老板、专家都是奔着自己来的，罗浩心里清楚。 王佳妮比较轻松，只是看着竹子就行。 竹子也懂事，似乎知道游客们买票来看自己很不容易，它每天营业的时间不短，而且经常性和游客互动。 每一个互动的小视频都会让竹子的热度再多一点，从来都没有过冷场的时候。 一日，王佳妮回家，洗漱准备睡觉。 罗浩没回来，王佳妮把门反锁好。 手机响起，王佳妮拿起来看了眼，是保安打来的。 她有些疑惑，难道是竹子不听话了？ 按说也不应该，保安们都知道竹子能随便打开熊猫馆的门，除非拉电网。 要是拉电网的话，怕是第二天舆论就得爆。 所以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竹子半夜在哈动里溜达。 “喂，你好。”王佳妮一边在心里猜想，一边接通电话。 “大妮子，黑哥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吼吼叫。”保安队长疑惑。 “叫？” 大黑可比竹子听话，更主要的是大黑的破坏力有限，而且机警，现在早就是所有保安的“黑哥”。 “是啊，竹子睡着了，我看黑哥的意思是要去叫竹子出来。” “！！！” 这俩狗东西搞什么？ “但黑哥不敢走，好像有什么问题。” “那我去看看。” “我叫人去接你。”保安队长道。 王佳妮也没客气，电瓶车几分钟就到，自己抓紧时间去看看大黑在搞什么鬼。 …… …… 注：红岸不是《三体》里的红岸，是从前绿皮火车经过的一个站，没见过，写到这的时候想起来了，无任何寓意，单纯的怀旧。 531 谁让他黑哥想呢 来到哈动，远远的王佳妮就听到大黑的呜咽声。 她不是罗浩，只能大约听明白大黑的感情，却不知道大黑具体在说什么。 大黑似乎有些悲伤，王佳妮分辨出大黑呜咽声中的意思后马上表情紧张，奔着大黑声音的位置跑去。 虽然大黑现在丑出了天际，但却是王佳妮的心头肉。 找到大黑，它看见王佳妮过来了，摇晃着尾巴一溜烟的跑到王佳妮身边，一口咬住王佳妮的裤腿拽她。 大黑只剩下一只眼睛，眼珠子都快飞出来，用力给王佳妮使着眼神。 这是？ 王佳妮虽然不明白大黑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rua了它的头一下，示意自己跟着她走。 按说要是小事，保安们也可以，为什么非要自己来？王佳妮有些不理解。但看见大黑没事，王佳妮也些许放了心。 大黑见王佳妮同意，雀跃着转身小跑，跑着跑着还停下回头看王佳妮，示意她快一点。 “黑哥这是发现什么了？不会是哈动下面埋着当年小鬼子留下来的宝藏吧。”有保安小声说道。 “不可能，别琢磨了。建哈动的时候地基打多深咱不知道，但不可能建筑工人都没发现，却让黑哥发现了。” “这倒是，可黑哥有什么话不跟咱们说，非要找大妮子呢？” 保安们议论纷纷。 王佳妮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在寒风中一溜小跑，跟在大黑身后。 大黑只剩下一只眼睛，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跑起来的时候却不跑直线。 不断调整线路，过了几分钟，才跑到栅栏处。 “嗷~~~”大黑伸长脖子嗷了一声。 栅栏外传来微弱的嘤嘤声。 ？？？ 王佳妮一怔，外面也有条狗？狗子生病了这是？ 大黑知道保安不行，甚至怀疑他们可能会直接不管，所以执意要自己来。 这个狗东西怎么就像成精了似的呢，还知道谁能救命。 王佳妮走到栅栏处，看见外面有一条大黄狗四肢僵硬躺在雪堆里。 它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姿势特别古怪。 四肢直挺挺、硬邦邦的，还在不断地颤抖，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大妮子，我去吧。”一名保安见要翻墙，便自告奋勇的跳出去。 “好像这条狗要死了，被冻僵了呢。”保安抱着那条狗来到栅栏旁。 “好像不是，身上还有温度，不是冻僵……”王佳妮虽然看着不对劲儿，但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办法，只能让保安把那条大黄狗带到保安室，王佳妮给罗浩打了个电话。 召唤罗浩，这时候肯定要施展大召唤术，要不然留着罗浩干嘛。 王佳妮认为是大黑摇的。 这个狗东西坚持让自己来，不就是为了要自己找罗浩么。 来到保安室，保安已经在地上垫了一件不要的棉衣，靠近暖气片，把那条大黄狗放在棉衣上。 它四肢直挺挺的伸着，看起来像是僵尸狗。 “该不会是被大粽子给咬了吧，要不然就是丧尸，马上就尸变的那种。”有保安看着害怕，小声嘟囔。 “应该不是，看着像是神经症状呢。”王佳妮也疑惑着。 她毕竟是医科大学毕业的本科生，虽然没在医院工作过，但相关的专业知识多少知道一点。 大黑走到大黄狗身边，舔舐着它的后背。 王佳妮走过去看了一眼，那里有一条细细的伤口，伤口已经愈合，看着有点脏，有点乱。 流浪狗就这样，王佳妮也没在意。 想要喂它吃点东西，可流浪狗似乎害怕，不断发出断断续续的哀鸣声，四肢直挺挺的抽搐，整条狗看着要多不正常就有多不正常。 好在罗浩很快就赶到。 见罗浩来了，王佳妮心里终于有了底，不用再担惊受怕。 揽住罗浩的胳膊，王佳妮小声问道，“罗浩，这条狗怎么了？” “哦，感染了破伤风杆菌啊。”罗浩走到大黄狗身边，蹲下仔细看，做了几样检查后笃定的说道，“是破伤风。” “emmmm。” “去开点药，那个谁，有眼罩么？”罗浩问道。 保安队长也不在乎罗浩罗教授不知道自己叫什么，询问后找了一块布把大黄狗的眼睛蒙上。 “感染破伤风杆菌后畏光，畏水。”罗浩皱眉，“这样吧，带它去我宠我爱。” 保安们虽然知道罗教授说的应该对，但还是有些害怕。毕竟正常人看见一条表现古怪的狗，脑海里闪出来的都是行尸走肉的片段。 “呜呜呜~~~”大黑呜咽着用半拉脑袋层罗浩的腿。 “嗯？”罗浩有些诧异，蹲下看着大黑。 大黑也看着罗浩，三目相对，过了几秒钟罗浩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喜欢，那就留下来。” 听罗浩这么说，大黑抱住罗浩，用头不断地蹭他的裤子。 “喂喂喂，差不多行了啊。”罗浩道，“能不能救活，要看它的命好不好，这可是破伤风中毒，我也没百分之百的把握。” “嗷~~~”大黑叫了一声，似乎它对罗浩有着百分之百的信任，觉得罗浩肯定能把那条大黄狗救回来。 罗浩也无奈，转身带着王佳妮去开药。 大黑也没缠着罗浩，而是回去守护着大黄狗。 “罗浩，能救活么？”上车后王佳妮问道。 “能。”罗浩笃定的说道。 “！！！” 王佳妮感觉罗浩是真狗，连大黑都骗。 刚刚罗浩和大黑说的那些话诚恳到了极点，反正王佳妮没听出来有什么异常。 可一上车，离开大黑，罗浩说得话就变了样。 “感染破伤风后最怕的是气道梗阻，要死早都死了，给点药，一周后就能吃饭了。狗子的生命力比人要强，不往远了说，大黑当时的伤换一般人都熬不过来。你看大黑，没输血，术后第二天就能下地了。”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那你……” “大黑？不能给患者家属太大的希望，要给自己留余地啊。我说能活，万一死了呢，不是有损我在大黑心里光辉的形象么。”罗浩解释。 “……” 开车来到我宠我爱，路上罗浩就给史老板打了个电话。 来到宠物医院外，远远的看见史老板抱着膀、冻的哆哆嗦嗦，在寒风中迎接自己。 罗浩笑了。 这位的确是想挖自己去我宠我爱，其心甚诚，日月可鉴。以至于他穿的那身平时没问题，出门就上车，下车就进办公室。 但在现在却不太好用，根本不抗风。 可我宠我爱的史老板想的事儿没可能，自己这么忙。 欠的人情改天帮他做台手术也就够了，罗浩是这么认为的。 “史老板，不好意思啊。”罗浩把车停在我宠我爱门口，下车后道歉。 “害，罗教授您客气了。我在唱k呢，正烦得不行，刚好您电话打过来，我有脱身的理由。”我宠我爱的老板连忙解释。 罗浩也不跟他客气，“破伤风抗毒素，给我拿……你这是多大剂量的？” 我宠我爱的老板也不知道，“咱进去看吧，您要什么就拿什么，把我这儿搬光了最好。” 罗浩本来不想进去，抓紧时间拿了药，回去给那条大黄狗点上，告诉保安怎么护理自己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回去睡觉，明天还有手术呢。 但我宠我爱的老板也不知道，罗浩只能进屋自己找。 刚进屋，一条戴着花帽子、穿着公主裙的狗子跑过来。 看着眼熟，罗浩怔了下，意识到是上次和大妮子遇到的那条长了腹壁肿瘤的狗。 “咦？它怎么跑出来了。”罗浩见狗子干净，rua了它一下。 “罗教授，您不是说把它放在我宠我爱养么，我就在我办公室给它搭了个窝。算是，我的助理？它懂事的很，从来不撕家。” “哦。”罗浩看了眼那条狗，点了点头。 “一直没起名字，要不……” “算了，我不会起名，你们叫它什么都行。”罗浩淡淡说道，跟着我宠我爱的老板去找破伤风。 我宠我爱的老板心里叹了口气，罗教授就是愿意做手术，至于狗子的以后，这位是真心不管，颇有渣男的风采。 不过自己该展示的也都展示了，无所谓。 那条狗算是命好，遇到了罗教授，要不然肯定无声无息的死在省城的冬天里。 现在？不光治好了病，自己还得好吃好吃的照顾，直接阶级跃迁，变成自己的小祖宗。 我宠我爱的老板心里想着。 拿了药，还有盐水、注射器等等，罗浩又要了一个狗子戴的眼罩，道谢离开。 欠人情就欠着，我宠我爱欠自己的也不少，拿他点药算是给他脸了，罗浩对此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回到哈动，罗浩配药，过程教给王佳妮，又给大黄狗留了个留置针。 “罗教授，这是给的什么药？”保安队长凑过来问道。 “破伤风抗毒素。”罗浩回答道，“点一周，大概就差不多了。” “能活？”保安惊讶莫名。 那条狗看起来跟生化危机里的丧尸一样，在保安们的眼睛里，它已经是一条死狗了，唯一的问题在于它会不会变成丧尸。 “不知道啊，看它够不够结实，求生意愿够不够强。”罗浩回答道。 这话说得可太狗了，王佳妮表示遗憾。 “……”保安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他黑哥都表现出强硬的态度，保安们只能同意。 “换个黑点的屋子，戴着眼罩，对了，要安静。尽量少声音，尤其是水声。最近一周，都要静脉高营养。” 罗浩下医嘱，王佳妮老老实实的把罗浩说得话都记下来。 大黑摇晃着尾巴表示感谢，罗浩rua了rua大黑的半拉狗头。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奇妙，狗和狗之间的缘分也奇妙。 算了，谁让大黑坚持呢。 麻烦点就麻烦点，谁让他黑哥这么坚持呢。 “大妮子，回家了。”罗浩和保安队长说了句，让他帮忙看好，带着王佳妮转身离开。 …… …… 66号技师被电话声吵醒。 “哥……”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 66号技师一阵欣喜，他又确认了一下来电，的确是一个相当标志的妹子打来的。 难怪那天陈医生说自己有喜事，原来应在这儿了！66号技师一阵兴奋。 大半夜接到美女电话，总归算是好事吧。 “妹儿啊，怎么了？想我了？”66号技师笑吟吟的问道。 “呃……” 电话对面一阵尴尬。 换个正常人都会有疑虑，但66号技师却觉得这都不是事儿。 一定是女孩子害羞，所以才会这样。 “哥，我在中医院。” “小丽呀，你生病了？我这就去看你！”66号技师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衣服胡乱的穿起来。 “我……我……我……”女生支支吾吾的说着。 “没事，反正我闲着，我去照顾你。” 66号技师很清楚自己只是备胎，舔狗，但他不在乎。 大不了一夜不睡，能和女神亲近一下，哪怕照顾她点滴，也值回票价了。 问了地址，挂断电话，66号技师开车来到市中医院。 泌尿外科门口，66号技师看见了洗脚小妹。 “小丽，怎么了？！”66号技师见小丽衣着不整，但看着不像是生病，有些疑惑。 “我……” 小丽还在支支吾吾的，她低下头，看着脚尖，犹豫不决。 “到底怎么了？”66号技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追问道。 “哥，我男朋友病了，这面的医生说要开刀。” 男朋友！ 一道天雷炸在66号技师头顶。 他橘子皮一般的脸开始抽搐了几下，满脸的异样表情，内心深处有些纠结，甚至有些恶心。 但看见小丽梨花带雨的表情，他还是叹了口气，走进病区。 “李写的家属？”一名医生问道。 66号技师直挠头，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原来小丽的男朋友叫李写。 “体温计在膀胱里取不出来，建议办理住院手续。”医生道，“得开腹。” “嘎！”66号技师一怔。 医生鄙夷的看着66号技师，眼神中的不屑已经不加掩饰。 “医生，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66号技师询问道。 他没说自己是医大一院的人，只是以普通人的身份和对方交流。 “体温计，塞尿道里，太深了，进了膀胱。”医生一边讲解一边皱眉，“喏，这是x光片子。” x线片清楚地显示，患者膀胱里横躺着一根温度计。 66号技师回想了一下全过程，头皮有点凉，心里的烦躁变成惊恐。 小丽平时玩这么大么？ 看样子自己要换个洗脚的地儿了。 “怎么进去的？”66号技师喃喃的问道。 “说是要测下温度，手一滑就进去了。” 手一滑，66号技师心生无奈，他想起罗教授说几乎所有的直肠异物都是一不小心坐在上面导致的。 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每天都不穿衣服走来走去，还那么不小心会坐上去。 “如果是其他膀胱异物，通常可以直接用尿道钳夹出来，或者在膀胱镜，也就是把一个带有镜头的镜子直接插入膀胱里，直视下取出。” “可这是体温计啊，没人敢用力。一旦前面的水银头破裂，水银洒得满膀胱都是，会导致急性汞中毒。对了，你知道水银是汞吧。” 66号技师无奈的点了点头。 的确有点难哦。 “可我们没钱……医生，您看能不能再试试？” “要是急性汞中毒了怎么办？你能签字么？”医生早就看出几个人的关系不正常，为难式的问道。 小丽躲到66号技师身后。 唉。 66号技师叹了口气，他大概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无可奈何的摇头，客气说道，“医生，我们再商量一下。” “去吧，抓紧时间。万一在里面碎了，并发急性汞中毒，可和我没有关系。” 66号技师带着小丽来到走廊。 “哥~~~” 无数的埋怨随着一声哥烟消云散，不就是愿意玩么，自己又不想结婚，干嘛要埋怨人家，66号技师心里这么想。 “这样吧，先去我们医院，等上班后我找人给你看一下。” “现在不行么？” 66号技师皱眉，“你看看几点了，这时候谁都睡得正香。为了这点事，也不方便。” “可……” 66号技师虽然满心的埋怨，可一看见小丽的样子心就软了下去。 但他的确不敢在这个时间找罗浩，主要还因为这件事。 把体温计塞尿道里，这种玩法太花哨，罗教授肯定不会喜欢就是。 白天么，处理一下也无所谓，66号技师丝毫没怀疑罗教授会没办法。 取不出来是中医院医生的事儿，和罗教授有什么关系。 “你别哭，也不是什么急诊，而且我给你找专家，还是全省、甚至全国最好的专家，还是要客气一点的。” 正说着，中医院的医生从身后走过，他听到66号技师这么说，露出鄙夷的笑。 “最好的专家？”中医院的医生笑着问道，“请问是哪位？” “……”66号技师一怔。 “我跟你讲，类似的事情在省城发生不是一两次了，哪次都是打开膀胱取出来的。腹腔镜，膀胱手术，创伤不大。”他继续说道。 “我哥是医大一院的！”小丽辩解道。 “医大一啊，裴英杰裴主任？刚好，最近一次膀胱异物取温度计就是他做的。”中医院的医生冷笑，“腹腔镜取的。” 听到他好好的话不好好说，66号技师有些恼火。 “我家最好的内镜医生可不是裴主任。” “哦？” “不要你管，我们走了。”66号技师道，“总之能取出来就是。” 中医院的医生看见这一幕心里有些惊讶，又有些好奇。 虽然一个麻烦走了是让人开心的，但66号技师笃定的语气和表情让他更是好奇。 既然是同行，应该知道取膀胱异物的难度。 钳子下进去，要夹住异物，还要找到尿道口顺出来。 每一步都很难，再加上体温计是玻璃制品，粘着尿液滑不留手。 不用力，根本夹不住；用力，就有可能夹碎。 水银头可能没问题，但有玻璃也不行啊。 他想了想，给医大一院泌尿外科的同学留言，询问住院老总是谁，准备看看对方是怎么把异物取出来的。 过了几个小时，都下班了，那面才发来信息，说是患者已经到了，门诊膀胱镜做。 门诊！ 中医院的医生一下子愣住。 真不在全麻下行膀胱内异物取出术，要门诊膀胱镜做！ 医大一院怎么这么有自信！ 他连忙联系同学，说自己想学一下，看看能不能混进膀胱镜室看一眼。 得到肯定的答复，他开车直奔医大一院。 等来到膀胱镜室的时候，同学在门口等他。 “怎么才来？” “堵车，你们医大一车也太多了，找个车位有多难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这，我都没排队坐电梯，爬楼梯上来的。” “赶紧看吧，罗教授刚进去，估计很快就取出来了。” “别闹，我记得俩月前也有个类似的患者，裴主任用腹腔镜取的。罗教授是谁？比你家裴主任还厉害？” 话说到这里，医大一院泌尿外科的医生脸色有些古怪。 他小声说道，“别人取不出来，罗教授还真就有可能。” “他是新来的？” “算是吧，不过他是介入科的。” “！！！”中医院的医生一愣。 跨科室做手术？医大一院这么奔放么？ “省领导做体检，无痛胃肠镜，都是罗教授做。” “！！！” “说他有7个执业证，最后选择了介入科。” “别闹，不可能，有7个执业证的话干点什么不比介入强。还吃线，又不挣钱。就算是想做介入手术，循环和血管不都比介入强？一个大架子多少钱，他介入科有资格下么。” “罗教授……算了，不给你讲了，你换衣服进去看一眼就知道。” “怎么做？也是膀胱镜下用钳子夹？” “罗教授刚才说，他能做到这点，但是吧，别人不行。所以这次他准备用大家都能做的方式来完成手术，算是……打个样？” 打样！ 中医院的医生愣住。 得多有自信才能打样、立棍。 这也太嚣张了一些。 532 一层糖浆，一层洁厕灵 “喏，出来了。” 中医院的医生换了衣服进到膀胱镜室的走廊，远远的就听到手术室里传来一个声音。 出来了？！ 什么就出来了！ 中医院的医生一怔，第一个出现的念头是温度计，但他自己先否定了这个看法。 温度计在膀胱里滑不留手，说取出来就取出来？做梦呢吧。 “裴主任，以后用这个就行，钳子夹的话问题很多。” 汗！ 如果说刚刚还有疑问，那现在一点疑问都没了，中医院的医生有些恍惚。 体温计，那可是体温计！临床比较常见的尿道、膀胱异物。 从前大家都是试一试，基本没有取出来的，试一试不行的话就开刀取出。 他从来都没想到过竟然还有这么方便的一种办法在短时间内就能取出来。 时间多短？ 自己和同学聊两句天的时间。 正愣神，一个年轻、高大的医生大步走出来。 “老六，告诉他口服几天抗生素，以后尽量收敛点。别瞎闹，什么都玩，真要是碎在里面，急性汞中毒可就操蛋了。” “哦哦哦。” “别的没什么了，话说啊老六，你不这样吧。” “不不不，我肯定不，我老实本分的。”66号技师连忙否认。 “我跟你讲，你要是玩的这么花，要么别找我，找我的话我就把实习生、规培生都叫上，直接上一节公开课。” “！！！” “学生们好奇，我上课给他们讲异物的事儿，好多人都好奇。现在的年轻人，你也知道，同性的很多。玩归玩，闹归闹，别折腾出危险才是。” “……”66号技师沉默。 中医院的医生看着那个高大、年轻、仿佛浑身透着光的医生发呆。 这位就是罗教授么？ “罗教授，取出来了？”中医院的医生的同学问道。 “嗯，用取石篮网，很快的。”罗浩笑了笑，“我那面还有手术，先去忙了，你们忙着。” 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像是一阵风。 中医院的医生脑海里出现取石篮网的形状，咦？好像还真行。 谁说膀胱里取异物非要用钳子，篮网也行啊。下进去，兜住，取出来，简单易行，根本不需要多精妙的手法。 他以为是技巧上的碾压，可没想到竟然是思维上的碾压。 “罗教授，等下。”裴英杰从膀胱镜室里冲出来，追着罗浩，身影消失。 看见裴主任的表情，中医院的医生心中骇然。 要不是亲眼见到，他无法想象医大一院一名科室大主任竟然会对一个年轻的带组教授这么……谄媚。 裴英杰脸上带着的的确是谄媚般的笑，笑容宛如实质一般，从裴英杰的脸上溢了出来。 来到膀胱镜室，患者已经离开。 这种门诊手术没必要住院，几乎无伤，离开后吃几天抗生素也就够了。 中医院的医生在机器里看见刚刚取温度计的全过程。 取石篮网下进去，一下子捞住体温计。 体温计毕竟直径0.5cm左右，取石篮网漏不出去。随后就这么水灵灵的把体温计取出来，简单而方便。 看起来没什么难度，可中医院的医生却反复看了十几遍取体温计的全过程。 手术做的举重若轻，而且这思路简直太牛逼了。 平时群里偶尔会有人说又遇到一例体温计塞到尿道没有及时取出来，最后落在膀胱里的案例。 可没人意识到取石篮网竟然还能用于取体温计。 这……真的是涨了临床经验。 中医院的医生默默的记下这件事。 “罗教授是真牛逼。”他同学感慨道，“难怪平时裴主任一说起他就可惜为什么罗教授当初没来泌尿外科。我们科虽然挣得不多，但怎么都比介入科好不是。” “有什么故事？”中医院的医生好奇的开始八卦。 他揉了揉眼睛，刚才看得太专心了，眼睛酸疼。 “害，算了，不说这个，说多了都是眼泪。介入科的医生可算是捞到宝了，一年不到，人手一篇一作的sci，还是都影响因子20以上的。” “！！！”中医院的医生一下子愣住，啥家庭啥科室啊，竟然有这么强的科研力量。 人手一篇sci，还是影响因子20以上的期刊，这也太牛逼了吧。 “我们只能拍罗教授马屁，想着人家别忘了我们，偶尔给一篇。” “这么厉害？我怎么没听说。”中医院的医生喃喃的说道。 “你看这里，我想起来去年有个小孩往尿道里塞了一根狗尾巴草。” “哈哈哈，小孩子淘气。” “他家大黄走了，埋在家后面的小土岗上。过了一冬，开始长狗尾巴草，长得那叫一个好。小孩子么，不懂事，把狗尾巴草插在尿道里学大黄。” “……”中医院的医生一怔。 这孩子是真的想家里的大黄了。 一想到埋大黄的地上长满了狗尾巴草，中医院的医生有些怅惘。 自己小时候家里的大黄也埋在林子里了，有时间回去看看。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回家，大黄摇着尾巴出来接自己。 想多了，想多了，中医院的医生鼻子有点酸。 他连忙把注意力转移，“我遇到最离奇的一件事是一个女患者有巨大的膀胱结石，当时我们给碎石，最后发现石头中间竟然是一个发卡。” “发卡？！” “是啊，询问后才知道，患者在十几年前年纪还小的时候和她妈妈赌气把发卡塞尿道里去了，结果忘得一干二净，也没疼。后来，就这样喽。” “……” 真是什么离奇的事儿都有，发卡那么大的东西，怎么顺着尿道塞进去的？不过也难怪，谁还没个脑子进水的时候呢。 …… …… 罗浩回到手术室开始做手术。 66号技师没跟回来，他去帮着洗脚小妹儿忙去了。 对此，罗浩并没有苛责66号技师。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喜好，帮个忙的事儿，举手之劳。 至于舔不舔的，罗浩不是很在意。老六也不是医疗组成员，自己管那么多干嘛。 反正没有技师在自己也能做，无所谓的。 对罗浩来讲，技师只能起到一个锦上添花的作用，没多重要。 一台手术接着一台手术，最后一台手术刚要做完，对讲器的声音传来。 “罗教授。” 是孟良人的声音。 罗浩侧头，透过铅化玻璃看见老孟，也看见了66号技师。 “怎么了老孟。” “罗教授，快做完了吧。” “马上，你说。” 铅化玻璃后面，孟良人的脸色有些为难。 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不对呢？难道老孟也把体温计给塞进去了？不会不会，罗浩连忙把这个念头给抹去。 见孟良人犹豫不决，罗浩也没说什么，就是告诉他很快，不着急就下去再说。 罗浩专心手术，手术难度不大，他很快做完，转身下台。 孟良人原本要跟着去抬患者，他犹豫了一下，叮嘱庄嫣去做，拉着罗浩来到走廊。 见左右无人，孟良人小声说道，“罗教授，刚刚我在病区见袁主任有个患者离子偏低。” 罗浩展颜一笑，“就这事儿啊。” “他们会诊了三次，都没结论……也不是没结论，我看做了一堆检查。我……我……” “我讲过类似的课，对不对？好像是有一次八卦的时候说起来的。”罗浩问老孟。 “对！”孟良人连忙应道，“是您讲的一个八卦，说是帝都有个人给老婆婆买了大量的美国甘草糖，就是里面带氯化铵的那种。” 罗浩微笑，氯化铵是洁厕灵的主要成分，也不知道老美为什么喜欢这口。 因为是进口的东西，她婆婆特别喜欢吃，每天都要吃大量的美国甘草糖。 后来人就这么没了，也没什么尸检报告之类的，只是协和的医生猜测死因是因为甘草摄入过多导致的低血钾症。 原来孟良人要说的是这事儿。 “患者血钾多少？”罗浩问道。 “2.2mmol/l。” “补钾了么？” “我看医嘱上有，但效果不好，基本数值不往上走。”孟良人说道，“罗教授，我查了一遍患者的医嘱，又去和患者聊了会天，发现他没吃甘草类的制品。” 罗浩很是欣慰。 孟良人虽然只是一个老主治，但他求上进的心是真稳啊。 也不是稳，准确的说应该是迫不及待。 好像老孟总觉得自己会扔下他，把他自己留在医大一院似的。 这对老孟来讲是件大恐怖的事情。 好学是好事，罗浩点点头，“是这样老孟，要是钾离子不稳的话，你看看医嘱，里面有没有天晴甘平或者甘利欣。” “？？？” 孟良人一头问号。 天晴甘平和甘利欣是临床常用的保肝药物，因为科室里十个患者有八个都是肝硬化、肝癌的患者，所以口服天晴甘平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看这干嘛，有用么。 罗浩看着孟良人的眼睛，见他没懂，便悉心教导，“老孟，天晴甘平的成分名叫什么？” “复方甘草酸二胺肠溶胶囊……”孟良人说着说着，忽然愣住。 复方甘草酸！ 他从来没想过甘草竟然能出现在西药里面。 前后一下子都串联起来，孟良人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就跟康复新液是美洲大蠊做的一样，总要有一种成分不是。”罗浩道，“你回去看一下说明书，上面写着严重低血钾的患者禁忌。” “！！！” “既然有甘草的字样，药理作用也类似，还是会对一些敏感的患者造成难治性低血钾症。只不过吧，天晴甘平这类药比较温和，副作用极少出现而已。” “原来是这样，天晴甘平竟然还有这个副作用，我都不知道。” “只是一些敏感的患者会有类似的副作用，不是所有。要是难治性低血钾，先看看有没有天晴甘平口服。”罗浩又强调了一遍，让自己的话尽量变得没有瑕疵。 “好。” 孟良人马上跑进操作间，翻看起患者的医嘱。 医嘱上，赫然有天晴甘平的字样。 真的是这样，罗教授虽然什么都没看，但他“随便”一猜就猜到了事实真相。 “行，老孟你忙去吧，我和袁主任说一声。”罗浩微笑，拍了拍孟良人的肩膀，“老孟，不错哦。” “害……” 孟良人被罗浩夸的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他也意识到自己最近的改变，已经不再用传染病院一辈子上升无望的老主治的角度看问题，现在孟良人总是用912专家的角度来要求自己。 要换做从前，别的组的患者有问题就有问题，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但现在孟良人总是会想到一旦自己遇到类似的患者会怎么样。要是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孟良人担心未来去912之后会被人鄙视。 自己一个老主治，被鄙视倒无所谓，给罗教授摸黑就不好了。 “那我去看机器人按压。” “好。” 机器人戴着墨镜，正在和患者闲聊。 随着时间的推移，机器人聊天愈发熟练，孟良人甚至恍惚之间觉得机器人能随时随地取代自己。 机器人聊天真是嘴碎啊，什么都说，而且不知疲倦，连口水都不用喝。 “你这是小毛病，回去点几天滴就好。” 孟良人赫然听到机器人在和患者说话。 “可我是肝癌啊。” “肝癌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看你隔壁床的患者，做介入手术12年。那时候我们沈主任还是带组教授呢，就给他做手术。你再看看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 “别生气就行，虽然中医理论的肝郁气滞没有实际的研究，但我们在临床上总结生气对肝癌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 “啊？！真的？”患者惊讶。 “是啊，应该是生气会影响内分泌系统，但没有科学依据。有个老患者，做了十年肝癌的介入治疗，有问题就做手术呗，又不是什么大事。” “但有一次忽然被抬过来的。” “为什么？” “在家里和女儿吵架，女儿说他只是生理上的父亲，其实并不是她父亲。” “……”孟良人沉默。 机器人这都学的什么啊。 陈勇怎么就教机器人这些乱七八糟的。 孟良人记得那应该是沈自在的一个患者，因为儿子和儿媳妇吵架，后来儿媳妇当众掀桌子，物理意义上的掀桌子，然后老爷子就生了大气，半个月后一复查，肿瘤转移的全身都是。 陈勇可真是……孟良人心里叹了口气，这不是夹带私货么。 “对啊！有一天我姑娘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你说说，小棉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别人家的了呢。”患者说着说着，咧嘴要哭。 “你别哭啊，我跟你讲，你现在要注意的是你的身体。别生气，道家说的十二少，少思、少念……” 机器人又开始讲道家修行的一套理论。 孟良人也不知道对不对，反正罗教授没说什么，估计多少有些道理。 机器人是真能说，而且颇有蛊惑能力，把患者说的昏头转向，连连表示自己以后要尽量做到十二少。 孟良人心中感叹，自己最擅长的东西眼看着机器人也具备了，哪怕现在多少还差一点，但顶多三年，机器人做的就要比自己强。 幸好机缘巧合，自己来的早，要是晚一步的话估计自己不知道流落到了哪个角落里。 带着患者回到科室，孟良人又和庄嫣先查了一遍房，把所有患者的情况都了解一遍，做到了然于胸后这才回到办公室。 “老孟，你和罗浩说什么了？”陈勇也已经回来了，他坐在桌前正在写论文，见孟良人回来，直接询问。 孟良人把事情说了一遍。 “难怪，你竟然还记得那么恶心的东西。” “恶心？！”孟良人一怔。 “美国的甘草糖，就是甘草精，刷上一层糖浆，再刷上一层洁厕灵。” “勇哥，你别总说洁厕灵。”庄嫣开始提意见。 “我说的是真的，外面直接刷一层氯化铵，你说不是洁厕灵是什么。说起来难听，可这是事实。” “……”庄嫣无语，很是后悔当年曾经吃了一口同学送自己的甘草糖。 那味道，怪怪的，有一股子地狱美食的感觉。 “这是甜的，他们还有咸的甘草糖。” “咸的也能叫糖？”孟良人问道。 “反正他们是这么叫的，我跟你讲啊老孟，老外做东西我看一眼都觉得自己得糖尿病。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是做胰岛素的公司买了好几十年的软文，进行倡导。” “为什么呢？” “他们做甜品，曲奇饼铺底，然后一层奥利奥，一层焦糖饼干酱，再刷一层巧克力、一层榛子酱，再来一层巧克力，一层夹心巧克力，最后用巧克力酱封顶，烤之前还要撒上一层巧克力豆。” “我就问你，老孟，你听我说完牙疼不。” 孟良人点了点头，这也太甜了吧，齁得慌。 “闻一下都得打一支胰岛素。常年吃，不得糖尿病才怪。生病才能卖药，你别高估了资本家的良心，我特么太了解那帮狗东西了。”陈勇笃定的说道。 “……” “……” 这也太夸张了，孟良人和庄嫣都知道陈勇是一个彻底的皇汉，对国外所有东西都嗤之以鼻，但没想到光是一个甜品都能鄙视出花来。 “刚才说什么来着？”陈勇自己把自己说蒙圈了。 “甘草。” “对，甘草。”陈勇说着，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孟良人，“老孟啊，袁主任的患者你也管？” “我不是怕以后咱遇到类似的患者么。” “哈哈哈。”陈勇大笑，“挺好，罗浩就喜欢你这样。” 孟良人扬了扬眉。 “真的，仔细研究一下，挺好的。”陈勇道，“那些个药的禁忌什么的，其实仔细研究，都挺有意思的。” “而且好多内容研究明白了回头一琢磨，这辈子让人骗了好多钱。” “？？？”孟良人不懂陈勇在说什么。 “比如说啊，老柳总去做的美白护理，其实就是维a酸乳膏+磨砂膏，裹上保鲜膜后闷二十分钟。然后擦掉，用水杨酸棉片湿敷五分钟。” “维生素a？” “不是维生素a，是维a酸乳膏。老孟你不懂，你看小庄，就在那点头呢。” “好像是诶，勇哥。”庄嫣轻轻点头，“我上学的时候听人说过，但我天生就白，也没用上。” “天生就白，啧啧。”陈勇啧了两声，“没有维a酸乳膏的话用维生素c也行。反正主打一个骗人，后面加个零直接卖掉。” “勇哥，我刚想去办张卡，你就跟我说这个。” “害，你仔细研究一下临床的各种维生素，其实作用原理都差不多。” 陈勇的口罩一动一动的八卦着。 对女人的各种东西，陈勇都熟悉到了骨子里面。 孟良人见自己要是不打住的话，陈勇能说到下班去，连忙笑呵呵的凑过去，“陈医生，你看见罗教授和袁主任说了？” “是啊，老范还犟嘴，说不可能。后来罗浩拿出一大堆病历、论文，老范这才闭嘴。你没看见，老范的眉毛都要拧出水了。” 孟良人深深的看着陈勇，没接话。 “害，你怕个毛线！”陈勇嚣张的说道，“好说好商量，是给她们脸了，要不然罗浩直接带医务处来查他们病历，把药品说明书甩范东凯脸上去。” “可不敢这样。” 正说着，罗浩走进来。 他听到陈勇的话就知道他在说什么。 走到阳光下的座位上，罗浩打了个响指，机器熊猫开机，走到罗浩身边。 罗浩rua着机器熊猫，笑呵呵的说道，“我又不是医务处的。” “我说的是极端情况，对了，我听说大黑捡了一只破伤风中中毒的狗子？” “是啊，梆硬梆硬的，我录视频、拍照片了。现在人的破伤风不多见，这条狗子的状态特别典型，我上课给学生们讲，效果很好。” “真有角弓反张么？” “有，整条狗四肢僵硬。”罗浩说着，学了一个姿势，把庄嫣看的笑喷出来。 “大概就是这样。” “能彻底康复么？” “能，我听大妮子说，那条狗已经能像僵尸狗一样蹦来蹦去了。” 僵尸，狗。 一股子末日风吹过。 533 许愿池里的罗浩 “什么僵尸狗？”沈自在拄着拐杖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主任。” “主任。” 罗浩和其他人站起来。 “坐坐坐。”沈自在看着罗浩问道，“小罗，又有新的手办了？” “没，他黑哥在哈动外面找到一条得了破伤风的狗，整条狗硬的跟僵尸似的，硬邦邦，角弓反射看着特别明显，我拍了照片，等以后给学生们讲课的时候ppt上照片一出来，保准学生们一辈子都记得。” “……” “没事，已经给了七天的药，急性期过去了，现在那条狗已经能像僵尸一样蹦蹦蹦。” 像，僵尸，蹦蹦蹦。 ppt，图片，学生们一辈子都记得。 沈自在想象不出来，但他来找罗浩是有目的的。 “小罗，我已经能拆线出院了。”沈自在道，“住院真是憋屈，身上都长毛了。” “主任，稍晚点，等竹子营业结束，咱们去撸猫。” 诶，还得说小罗善解人意。 “我这刚拆线，你看看。”沈自在有些惋惜。 “我用轮椅推着您。” 三请三辞的戏码罗浩熟悉，只是没想到沈自在竟然也玩这个。虽然心中略有腹诽，但罗浩还是继续劝说。 “那好吧。”沈自在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竹子几点下班？” “六点。” “花花营业到4点，竹子凭什么干这么久。” “竹子还行，再说哈动力就竹子和它老婆孩子，其他营业时间短，而且外地游客来哈动都是奔着竹子去的。不营业，怪不好的。” “那倒是，竹子的精神状态还好么？”沈自在馋兮兮的追问。 “精神状态？” “是啊，我看好动大熊猫都盼着营业结束，一说下班连滚带爬，敲门能把门给敲碎喽。” “竹子还行，毕竟下班后……”罗浩说着，神秘兮兮的看着沈自在。 “下班后怎么样？” “竹子和他黑哥可以巡视整个哈动。”罗浩笑道，“它算是有盼头的。” 啧啧，沈自在感叹竹子生活的丰富多彩。 他拄着拐，一只手费劲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俩点，沈自在有些焦急。 “主任，您别着急么。”罗浩劝道，“今天换药了么？” “换了换了，没事的。”沈自在又看了一眼手机，手机上的数字一点变化都没有。 度日如年，足以形容沈自在现在的心情。也就是术后制动，要不然沈自在得变成热锅上的蚂蚁，爬来爬去。 “柴老板回去了？” “嗯，这面还是太冷了，虽然很注意，但老板的气管炎和支气管炎多少还是犯了，痰多。” “要说咱东北真是适合流放，我这几天刷短视频看见流放宁古塔的项目玩的人特别多。” “嗯，那面做的也相当用心。不过明年的话会更好，全息投影技术应用，再买版权，游客可以和甄嬛一起玩。” “！！！”沈自在愕然。 “主任，您先回去吧。”罗浩劝说道。 话还没说完，沈自在身后猛然出现了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 他一早就看见沈自在，双手撑在沈自在腋下，但刚要发力，就顿住。 “我这老腰还是算了。” 心胸外科的徐主任有些沮丧。 “痒，放开。”沈自在斥道，“你堂堂大主任，洗浴徐，这么闹想什么样子。你那老腰早都废了，别把我摔到。” “老沈，小罗，找你们看个片子，你们看看能不能下食管支架。”徐主任道。 “我住院呢，你找小罗。”沈自在直接把锅甩给小罗，躺平的姿势相当优雅，变换各种姿势躺平。 罗浩要是能不走的话，那就好了，自己可以直接躺到退休，沈自在有些惋惜。 尤其现在延迟退休了，自己啥活不干，就当大主任，该享受的享受了，该承担的责任都交给罗浩。 想一想都美得很。 了不起出事儿自己顶着，各司其职，就不信小罗还能把天给捅漏，就那货狗里狗气的样子，一辈子不出事沈自在都信。 “小罗，你帮我看一眼。”徐主任直接找罗浩。 “徐主任，什么患者啊。”罗浩微笑问道。 身边的二黑随着罗浩说话也抬起头，傻乎乎的看着徐主任，“徐主任，什么患者啊。” 二黑夜跟着说了一句。 徐主任吓了一跳。 但他转念就想到罗浩的机器人已经开始简单应用，据说介入导管室的机器人已经可以和患者闲聊了，眼前的二黑说两句话倒也没什么。 “一个可怜的老患者，给她做手术的时候我还带组呢。” 可怜？ 带组？ 那得多少年了。 罗浩凝神，见徐主任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在电脑上打开影像系统，找到图像，“小罗，你掌一眼。” 他脚蹬地面，滑了大半米，“10年前患者因为车祸导致全身多发损伤，先后辗转数家医院经历10余次手术治疗。 治疗过程中发现创伤性食管断裂，行手术封闭食管，自此患儿营养主要依靠胃造瘘实现。 十多年了，为了恢复患者食管的连续性，先后尝试胸腔镜手术、开胸手术及内镜会师手术等多种传统治疗手段，都没什么用。” “十年前的患者了。”罗浩微微皱眉。 要是时间这么长，而且经历过那么多次的手术，估计患者的胸腔里的脏器几乎都黏连到了一起，无论手术还是内镜都做不了。 “孩子可怜，当时急诊车祸是下级县医院接收的。”徐主任叹了口气，“他们当时做的肝破裂修补+左肝管空肠吻合术+乙状结肠造瘘术+尿道固定+道阴修补+阴外修补术。” “撕的这么厉害！” 罗浩坐到电脑前，开始转动鼠标滚轮，一边看片子一边听徐主任说情况。 “下级医院，胸外科力量薄弱，不敢开，当时下了胸腔闭式引流。” “过了十多天，开始乳糜胸了，这才转到我手上。我一看，好么，食管残端破裂。” “徐主任，这车祸挺严重啊。”陈勇想了想当时的情况，估计患者躯干部几乎被全部撕开。 “是啊，送到我这我给做了剖胸探查+右侧胸膜板纤维剥脱+破裂食管引流术。” “后来又有直肠道阴瘘，左肝管-空肠吻合口瘘什么的，反正就是连续不断地手术。唉，你说这孩子遭多少罪。” “家里也舍不得孩子，硬着头皮就这么做啊做的。不说别的地儿，食管已经黏住了，被堵的死死的，只能胃造瘘每天打营养液。” “这次来找我，孩子忽然发了一条信息，跟我说看别人吃东西她馋，问我这辈子能不能有机会吃点东西。”徐主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 当医生的，很忌讳感同身受，徐主任这种临床老人家更是清楚。 但他却“明知故犯”，所以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呃…… 罗浩刚想说自己也下不进去食管支架，忽然听到徐主任有些动情的描述，把所有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虽然患者依靠胃造瘘肯定能活，但活着和活着根本不一样。 罗浩想了想，回头，看见徐主任满满期待的目光。 “老徐，下不进去的，里面都是黏连，支架撑不开。稍微一用力，撕拉一下，食管就碎了。”沈自在看了一眼片子，笃定的说道，“你咋想的，这都不知道。真当小罗是许愿池里那啥，你光来许愿就行啊。 真要是可以，我天天许愿。” 徐主任眼睛里的光淡了些。 “唉，我也是一时心软，那孩子是真可怜。” “现代医院的局限性，我记得最早还是你说的。”沈自在安慰徐主任，“没办法，这情况也不适合……” “主任，徐主任，这样吧，我联系一下看看。” “联系？！”沈自在和徐主任异口同声的问道。 他们很惊讶。 就连徐主任都是抱着看看有没有奇迹的心理来找罗浩的。 可当他听到罗浩说可以看看的时候，徐主任也有些吃惊。 他仔细打量罗浩，见罗浩不像是开玩笑，整个人都愣住。这一刻，罗浩真就像是许愿池一样，徐主任都想摸出一枚硬币砸在罗浩脑袋上。 “西安交大吕院长开创的磁力外科有可能有解决的办法，我看过文献。但是吧，我和吕院长不熟，得找钱主任帮着联系一下。” “磁力外科？” “狭窄胆道磁压榨疏通术。”罗浩道，“后来吕院长肝胆外科肝移植团队和外科梦工厂团队共同实施的磁辅助快速肝移植术，将肝移植手术的“无肝期”由国际上报道的30—40分钟减至创世界纪录的9分50秒。” “这个我知道，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过类似的手术咱做不了，就看个热闹，那面我也不熟悉，具体技术怎么样不太清楚。” “后来第二年，吕院长的团队用胶磁联合血管支架快速肝脏植入研究试验，将现有9分50秒的世界纪录缩短至5分钟内。” “疫情期间，吕院长研究了磁力下气管插管，但是吧，那玩意和液态金属一样，有致命的缺点——太贵。” “……” “……” 沈自在和徐主任听罗浩如数家珍的说了一大堆，不约而同的都怔住。 “先天性食管闭锁，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吕院长的磁外科团队支持下，当地医院新生儿外科的曹主任完成过一例。不是只能完成一例，而是先天性食管闭锁的患者不多么。” 说着，罗浩已经开始打开手机寻找个案报道。 “！！！” 徐主任眼睛一亮，没想到还真有！ 不过他不是干小儿外科的，对这方面的内容知道的真就不多。 竟然还有这种技术？！ “我先联系一下，您别着急，等我。”罗浩说着说着，声音已经变得缥缈。 沈自在知道罗浩脑海里肯定在勾勒着有关的手术内容，也没打扰他，和徐主任说道，“老徐，你干这个的不知道？” 徐主任很老实的摇了摇头。 “害，没事，让小罗先想着。” “你的腿怎么样了？”徐主任问道。 沈自在嘿嘿一笑，徐主任心中动了下，上去拉住沈自在的病号服裤子把裤腿提高了些。 黑丝赫然入目。 “果然！自在你坚持了半辈子，最后怎么样，还是穿黑丝了吧。” “……”沈自在有些尴尬。 但尴尬这种事儿是有阈值的，只要过了阈值，海阔天空。 只是沈自在还差了一点点，不够豁达。 “别说了，血管科王主任给我开了一个肉色的弹力袜，还特么不如穿黑丝呢。”沈自在唠叨着。 “肉色的更恶心！”徐主任深有感触，也伸出腿，把自己的裤腿搂起来。 里面有一层小薄棉裤，棉裤下也是黑丝。 “喏，我早就穿了，现在大隐静脉有点曲张，但不重就是了。可是吧，我发现一个问题，下面40岁左右的带组教授都没有静脉曲张，他们的血管条件很好。” “营养状态不一样。”罗浩一边沉思，一边插话，“40岁左右的专家、教授小时候就没挨过饿，虽然没有相关的研究，但这方面的问题老板早十年就注意到了。” “柴老板也穿黑丝么？” “从前穿，但这不是退休了么，天天钓鱼，没必要穿黑丝。”罗浩微笑，手机已经出现在手里，开始联系。 “小罗，要多久？” “不知道，您那面先和患者、患者家属说一声正在联系协和。”罗浩道，“等我这面有消息再跟您联系。” “行！”徐主任开心了起来。 要是还不行，自己也尽力了。虽然小患者依旧不能吃东西，但自己的心会好受一点点。 哪怕只是一点点，也比什么都不做强。 “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沈自在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送徐主任出门。 “自在啊，你真是好福气啊，羡慕羡慕。”徐主任感叹道。 沈自在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脸上笑开了一朵花，洋溢着得意之情。 一般来讲主任既要骂下级医生不堪重用，又要担心他们能力太强，以至于把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沈自在年轻的时候想不懂屁股决定脑袋是什么意思。 直到自己当上主任后，才知道原来是这样。自己，也不能免俗。 但罗浩这狗东西是一个异类。 人家诊断强，技术强，却又并不觊觎主任的位置，甚至沈自在试探了几次，罗浩直接拒绝，表示根本没兴趣。 沈自在很清楚罗浩的未来肯定不在自己屁股下面的这把椅子上。 但是吧。 越是如此，沈自在就越是遗憾，要是小罗能一直不走，那该有多好。 凡事没有两全的。 把徐主任送到电梯口，沈自在看着缓缓关闭的电梯门遮住徐主任的脸，这才转身离开。 “青青，你和西工大那面联系吧，我觉得应该有共通的地方。” “行，你们那面的事儿我不管，等有消息联系我，要是可以的话尽快，那孩子好多年没吃东西了，咱……” “好好好，我又不是叶处长，哪来的爹味儿。” 罗浩拿着手机说到这里挂断电话。 抬头看见沈自在，罗浩微笑。 “你联系叶青青干什么？”沈自在疑惑。 “液态金属也是通过磁力来改变形态的，青青本来和西工大那面就有联系。”罗浩道。 “！！！” “看看吧，要是运气好的话，这台手术应该能赶上年会。心胸外科、普外科、介入科、内镜的年会内容就都有了。” 沈自在一怔，恍惚中脚一软，差点没摔倒。 “主任，您看您。”罗浩连忙扶住沈自在，埋怨了一句，“好好养病。” 沈自在的好腿腿脚笔直的蹦了两下，在罗浩的协助下找到了平衡点，这才站稳。 “小罗，你觉得能做？” “应该可以，我再琢磨一下的，不着急。” 沈自在心生感慨。 回到病房，等到下班，沈自在已经换好衣服等罗浩来接自己。 上了车，沈自在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他在后排座上半卧着，“小罗，你的车还是小。” “先将就一下。”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陈勇坐在副驾位置，回头看沈自在姿势古怪，哈哈一笑，“主任您这真是舒服啊。” “舒服什么，别扭的要命。赶紧开，去撸猫。” 沈自在对撸猫有执念，尤其是冰雪节开幕后，竹子忙的根本没时间应对他，沈自在早就盼的不行。 好不容易等到自己的病好了，不第一时间撸猫，沈自在都过意不去。 “主任，您家儿子怎么样？” “住校呢，班主任说他懂事了，还说是典型，他当了二十年的班主任，第一次见到转变这么大的孩子。” 沈自在得意洋洋的说道。 “我看新闻说江浙那面给孩子做尿检，在尿液里检查出来好多种兽用抗生素，虎林农业连的人这两天就到，以后你给孩子送饭吧。”陈勇道。 “害。”沈自在一撇嘴，“从十几年前说医生滥用抗生素的时候开始我就说最大的滥用源头在畜牧业上，他们是不知道么？不可能吧。江浙那面的商人脑子最灵活，这回闹幺蛾子，不知道要作什么事儿。” “主任，您好像对那面有点意见呢。”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不说也罢，咱就说抗生素这事儿，当年所有明白人都睁着眼睛说瞎话，就为了把屎盆子扣在医生脑袋上。现在好了吧，兽用抗生素！” “主任，您怀疑是怎么回事。” “我哪敢怀疑，就是一小大夫，人微言轻，谁听啊。罗浩你开车这么磨叽呢，前段时间我看视频里，你原地漂移玩的很溜啊，抓紧时间。” “主任，刚刚那个孩子就是车祸伤。”罗浩提醒。 一句话，把沈自在所有的催促、唠叨都给憋了回去。 “别着急，慢慢来比较快。”罗浩慢悠悠的开着车，在车河里游荡。 赶上冰雪节，路上的车要比往日更多。 还有一些市民自发出来拉人去中央大街。 不过这类人要比前几年少了一些。 路上，能看见机器熊猫和交警一起执勤，看样子节省了很大的人力。 至于物力么，罗浩觉得对于这么一个前所未有的工业国家来讲，那都不算事儿。 沈自在看的啧啧称奇，冰雪节开幕前他就没出过门，哪里见到过和交警一起执勤的机器熊猫。 看着机器熊猫迈着统一规整的步伐，不比一米八几的英俊交警少吸引眼球。 就连要求合影的游客也都是蹲下去搂着机器熊猫一起与交警拍照。 街头热闹非凡，烟火气十足。 “罗浩，机器熊猫没电怎么办？”沈自在问道。 “充电啊。” “……” “其实还好，执勤就在高峰期，附近岗亭有换电池的地儿。”罗浩笑道，“对了，最近出了一款周边机器熊猫，认主后能和人相互交流。” “哦？！” “有时间带您看看。” 足足2个小时的车程，罗浩开的还特别保守，似乎踩油门对罗浩来讲要多奢侈有多奢侈。 如果不是见过罗浩在视频里原地漂移，直接顶上失控车辆的话，沈自在都觉得罗浩是刚拿驾照的新手。 罗浩可真狗啊，看他开车就知道。 终于到了哈动，开车进大门，罗浩带着沈自在进保安室。 “罗教授！” 保安们正在吃饭，纷纷站起来。 大黑坐在主位，也站起来和罗浩打招呼。 看着大黑的半张脸，而且坐在主位，沈自在有些恍惚。 “你们吃，一会我带他黑哥去找竹子。”罗浩笑着说道。 砰~ 砰砰~~ 沈自在看过去，一条大黄狗四肢僵硬，努力站起来。 但每次都失败，脑袋撞在墙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它的腿看起来跟自己的腿真像，笔直笔直的。 沈自在无奈苦笑，观察了一下大黄狗，发现它虽然四肢还僵硬，但不是那种绷紧的硬，而且破伤风中毒导致的角弓反张已经消失。 这就是大黑捡回来的狗？ 大黑见大黄狗要站起来，马上跳下去，用头撑着大黄狗，帮它站起来。 大黄狗一蹦一蹦的蹦向罗浩，看它蹦来蹦去的样子，沈自在觉得这家伙跟自己可真像。 534 你起名字能不能上点心 “你们先吃着，不用跟着我。”罗浩双手抬起，下压，然后从后备箱里把轮椅拿出来，让沈自在坐下。 “它什么时候能走？”陈勇问道。 “不知道，人感染破伤风杆菌我都没治过，狗也是第一次。而且狗感染的个案报道和综述都没有，数据缺失。” “罗浩，你可真没劲，干嘛说话都要那么谨慎。”陈勇鄙夷，推着轮椅掉头。 “等一下小陈。”沈自在道。 “怎么了主任？” “那只大黄狗也跟着么？” “emmm。”罗浩有些犹豫。 “我抱着吧，一起溜达下看看。”沈自在和大黄狗同病相怜，主动提出要自己抱着大黄狗。 “对了，它老实吧。”沈自在想起来自己可别被咬了，有些担心。 “还不能吃东西，就跟……一个大手办似的。”罗浩解释完，沈自在放了心。 陈勇抱着大黄狗放到轮椅上，沈自在在撸猫前先rua着大黄狗。 这家伙的运气可真好，沈自在心里想到。 大黄狗也懂事，没有挣扎，而是老老实实的趴在沈自在的怀里喘着气。 “罗浩，它还畏光么，我说话它没什么反应。狗和人是不是还有点区别？” “狗和人一样，感染了破伤风杆菌后都畏光，畏声。”罗浩解释，“先别摘它的眼罩了，再戴几天。声音这块倒是还不错，恢复的很好，已经能接受了。” 沈自在感觉大黄狗戴着眼罩的样子像是介入导管室里的机器狗。 “起名字了么？” “没，好了之后就送……”罗浩一句话没说完，大黑就跑过来人立而起，抱着罗浩的腿，伸出舌头哈赤哈赤的昂头看着罗浩。 罗浩叹了口气，看着大黑的一只眼睛，有些无奈。 大黑想留它，那就留吧。 罗浩的心直接软了，伸手rua了一下大黑，心里隐隐有些忐忑，要是以后有了孩子，对他也百般娇惯的话那怎么办？ “起个名字吧。”沈自在见大黑在恳求，知道罗浩一定会顺着大黑，便跟着凑趣。 “就叫三黑。” “！！！” “！！！” “罗浩，它是大黄狗！”陈勇瞪大眼睛，把口罩摘下来，大声提醒。 “就是个名字，叫什么不一样？”罗浩倒无所谓，“美食街的狸主任，带着主任的称号，有人给开钱么？真有事业编？” “你能不能认真点起名字，大黑二黑三黑，竹大竹二竹三，你怎么这么敷衍。”沈自在也有点不满。 但大黑见罗浩给大黄狗起了名字，嘴巴差点没咧到耳朵根。半张脸上满是笑容，看样子极其满意。 它离开罗浩，跑到大黄狗面前汪汪汪的叫了几声。 沈自在感觉耳边隐约有大黄狗的叫声，只是它肌肉还在痉挛，叫起来的声音特别轻，有些怪。 算了，就没一个正常的，沈自在看了一眼妖孽的罗浩，道士+魔法师的陈勇，半张脸的大黑以及坐在轮椅上的自己。 这算是个什么组合？ 不过沈自在只是感慨了一下，rua着大黄狗，被陈勇推着渐渐来到熊猫馆。 距离还远，大黑就开始上蹿下跳。 而大黄狗在沈自在的怀里也开始不安分，沈自在能感受到它身体在颤抖。 “你老实点。”罗浩拍了拍大黄狗的头，“吃东西也没你的份，等你好了再说。” 沈自在隐约听到大黄狗一声呜咽。 “咦？好像有烤肉的香气。”又走了几十米，陈勇用力抽鼻子。 “应该是龙江和牛，之前去长南救台，顺便看了一个孩子，给他把寄生虫挑出来，家里是养和牛的，患者家属直接给我塞了几箱子牛肉。” “后来陆续给我送些牛肉，大妮子减肥，就给竹子烤着吃。” “……”沈自在直挠头。 “现在物流是发达，早晨在龙江邮递的肉，冷链运输，晚上就到。”罗浩笑呵呵的拉住大黑，走进熊猫馆。 内场，一个烧烤盘摆放在正中间，竹子一只手拿着筷子挥在半空中，等着烤肉熟。 它专心致志的样子让沈自在想起自己儿子。 沈一飞但凡有竹子一半专心去学习，都能考上协和医学院。 “竹子。”罗浩叫了一声。 竹子抬头看了一眼罗浩，低头看了一眼烤肉，再抬头看一眼罗浩，又看了一眼烤肉。 纠结了2秒，它把筷子放到桌上，四肢落地，扭着屁股来到罗浩身边蹭了一下，旋即回到桌边。 沈自在看傻了眼。 他知道竹子和别的大熊猫不一样，可却没想到竹子竟然能和人一样坐在桌边吃烤肉。 这家伙成精了？而且刚刚的动作把恋恋不舍和敷衍了事这俩词刻画的淋漓尽致。 “罗浩，竹子能成精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吧。” “啧啧。”陈勇似乎有些犹豫。 “你想什么呢？” “2017年，有一条蛟成精，在魔都东方明珠附近渡劫，你看过那个视频么？” “看过，合成的吧。” “不是，是真的。那条蛟幻化人形，布成大阵，本来想着借魔都人口密集，劫雷的力量不会很强。结果第一道雷就把大阵劈散，根本没用。” “别说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不不不，竹子早晚有一天要面对天劫。” 罗浩看了陈勇一眼，像是看精神病患者似的。 “我有个想法，研究个雷系大阵，用雷击木布置，到时候跟天劫对轰。谁说只能天劫劈修士，不能修士返回去劈天劫的。” “……”罗浩叹了口气。 “我说的是真的。” “你吃不吃，不吃的话抱着三黑。” 三黑！ 陈勇鄙视的看了罗浩一眼，对罗浩起名字的敷衍表示极度不满，随后推着沈自在坐在桌前，又把大黄狗抱走，放到一边。 能上桌却不能吃，也是一种煎熬。 罗浩想起来了徐主任说的那个小患者。 “坐下，排队吃果果。”王佳妮笑吟吟的说道，随即意识到沈自在还在，嘿嘿一笑，吐了下舌头，“沈主任，不好意思啊。” “没事，你烤你的。” “我跟萉垟丁老板学的烤肉手艺，相当地道。”王佳妮一边烤肉一边解释。 毕竟来了人，竹子看见王佳妮把肉夹给沈自在，口水拉丝，眼巴巴的盯着沈自在，略有敌意。 “竹子先吃，我不饿。”沈自在把盘子放到竹子面前，顺便rua了下竹子毛茸茸的脑袋。 下一秒，沈自在看见竹子手里的筷子抡出了火星子。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筷子竟然还能这么用。 吃到最后一口，竹子干脆把筷子一起嚼碎咽了下去。 “……” “筷子是竹笋做的，本来就是竹子的食物，吃了也正常。”罗浩帮着竹子解释。 沈自在倒是知道这事儿，但亲眼看见竹子夹住一筷子肉，把筷子一起塞嘴里吃掉，总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饕餮。 “竹子，有礼貌。”罗浩随后笑眯眯的训斥竹子。 他的训斥一点力度都没有，竹子只是晃了晃头，并不在意。 但下一锅烤肉，竹子却没把筷子一起吃进去。 沈自在笑吟吟的盘着竹子，内场真好，难怪柴老板死活都要赖在这儿一段时间不肯走。 不光能撸猫，还能跟竹子一起吃饭。估计这待遇，哈动的园长都没有。 等竹子吃了半饱，王佳妮估算了一下剩下的龙江和牛的量，又烤了几锅让竹子给大胖妞它们送去。 竹子倒也乖，虽然馋的流口水，却没吃，而是来到另外的熊猫馆，自顾自的打开门。 沈自在远远的看见竹子开门的动作就像是回自家后院一样，心生感慨。 这玩意不会真的要成精吧。 又喂了大黑一锅，几人这才开始吃肉。 龙江和牛的确大赞，沈自在吃的满口流油。 王佳妮吃的很斯文，看样子是在减肥。罗浩让她随便吃，王佳妮也只是嘿嘿笑，该怎么吃怎么吃，主要吃的是锅边沾了肉味的青菜，真正的肉却很少吃。 闲闲的聊着天，旁边趴着竹子、大黑和大黄狗，沈自在感觉生活本来就该如此悠闲自在。 过了一会，王佳妮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事儿一样，小呆毛晃了晃，拿出手机。 “沈主任，我看个直播哈。”王佳妮有些不好意思的跟沈自在解释。 “你看你的。”沈自在有些好奇，“大妮子，什么直播啊，游戏的还是cos的？” “卖货的。” 哈哈哈，沈自在心里大笑。 女孩子就这样，愿意看直播买货。那谁谁谁的眉笔不就是，听起来便宜，其实人家早就暗自涨了不知道少次价。 王佳妮打开直播，里面传来声嘶力竭的吼声，“你给我滚，你去找你的小情人，滚出去！” “？？？”沈自在愣住。 罗浩笑呵呵的凑到沈自在身边，“直播卖货的一个套路，大妮子最近就喜欢看这玩意。跟演戏似的，但演技却比那些年轻演员好多了。” 王佳妮把声音关小，转身想要去远处。 “大妮子，坐下，给我也看看。”沈自在好奇。 “沈主任您也喜欢这个？” “看个热闹，养病的时候闲的难受。” 王佳妮把手机连上投屏，内场的大屏上出现了一对“夫妻”。 淦！ 这里简直太奢华了！ 熊猫馆的内场里吃着入口即化龙江和牛，看着直播，沈自在感觉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投屏上，一男一女在相互推搡。 他们不断重复着一样的话，大约是男的出轨，女人破罐子破摔，要把家里的货都低价卖出去，只要给钱就卖。 合成一句话——日子不过了！ 虽然他们的言语苍白，可情绪饱满到了极点，尤其是女人的冲动劲儿，更是惟妙惟肖，沈自在都看不出来有任何问题。 哪怕知道是套路的沈自在看了几分钟后，心里都有一种冲动要买点他家的东西。 便宜么？真的便宜么？ 看上去是这样，但实际上如何谁都不知道。 “主任，您看他们的演技怎么样？”罗浩笑问。 “演技真好，现在演电影的演员要是有他们的演技，还愁电影票房？” “不一样，那帮人光顾着挣钱来着。”罗浩笑道，“我第一次看这套路也吓了一跳，从卖布头进化到出轨吵架，情绪的确浓郁。现在不都讲情绪么，开始第一眼就能把浓郁的情绪灌输给观众，那就成了。” “我师父也这么说，要不然什么龙王下山之类的书能那么火爆。”陈勇补充道，“一开始都是这套路，但大家都吃这套。” “你师父最近写什么呢？”罗浩顺口问道。 “好像有个剧本，40多岁的中年男人，被女儿叫生物爹，老婆也不愿意搭理他，还被老丈人骂没用，家里吃饭也上不了桌。” 生物爹？ 罗浩怔了下才明白陈勇说的是什么，就是lgbt的那套东西。 “男人的钱好挣么？这么写不行吧。你看看哈动门口的保安，他们吃的可都挺一般的。”罗浩问。 “从前不好挣，但最近一年就好了，大家都累了，想对自己好一点。”陈勇笑道，“所以一开始带入情绪，尤其是小棉袄说主角是生物爹，不知道打动了多少人的心扉。” 聊着聊着，画面里两口子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虽然内容雷同，但已经开始动手挠男人。 一边挠，女人一边大声的喊着不过了，全场20！ 男人拼命的阻拦，额头露出青筋，焦急无比。 就这演技，完全碾压小鲜肉们。 “他们一场能挣多少钱？”沈自在问道。 “七八万左右吧，没具体估算过。”王佳妮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的说着。 “啧啧，真挣钱啊。”沈自在感慨。 卖布头的一个变种，但却比卖布头情绪浓郁了无数倍，看样子直播带货也卷得很。 对于没有流量的小人物来讲，他们几乎已经做到了极限。 王佳妮饶有兴致的看着，罗浩不太懂大妮子喜欢的点在哪，但大妮子喜欢就行，他也没管。 “我就卖！” “我就送！” “钱啊！那是钱啊！！”男人哀嚎着，仿佛真的家里的钱被女人送走了似的。 “你脑子里就有钱！脑子里只有女人只有钱对不对！你在外面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要钱干什么？留给你的小狐狸精花么！”女人吼道。 哈哈哈，沈自在看笑了。 这玩意真有意思，难怪大妮子愿意看，自己也愿意看。 这不比那些谈情说爱的电视剧好看？ 而且看是看，即便是沈自在如山般的意志都有些动摇，要不自己也去占点便宜？ 不知不觉中，手机已经出现在沈自在手里。 “主任，您这是？想买？”陈勇见沈自在下意识的拿出手机，便询问道。 “害，被洗脑了。”沈自在又把手机塞回去，“话说这玩意真厉害啊！我知道是假的，看两眼就心动。” “那是，卖布头从清末到现在，内核就没变过，都是直击灵魂最深处的。”罗浩道，“占便宜么，前几天您手术的时候，手术室的护士不是被骗了么。” “对对对，她那事儿怎么办了？”沈自在想起来，问道。 给你500万，离开你男人，这种事儿出现在现实之中，却变成了一个骗术。 “还能怎么办，被骗的钱要不回来喽。”罗浩道。 “真是，现在隐私泄露的真快。”沈自在摇头感慨。 “看见什么消息都不能信，双十一的时候，还有一家很大的零食铺子给我邮递了一张刮刮乐，刮出来就是一折购买全场商品。”陈勇道。 “哦？你买了？” “要扫码，我肯定不扫啊。”陈勇道，“而且我不信给我打一折是真的。现在骗诈和销售的模式都改变了，但只要记住一件事——不贪小便宜就行。” “对，说起这个，我想到一件事。”罗浩道，“以后中介可能就没了。” “中介，没了？”沈自在一怔。 “鹅厂上线了附近的工作这个功能，找竹子做代言，正在谈代言费。” “我艹！” 沈自在似乎看见无数的钱正在从天而降。 “我一口价15个亿，他们正在商量。你说鹅厂也是，大家大业的，这么点钱也要商量。”罗浩鄙夷。 “15……” “秦岭要分，北动要分，哈动也要分，林业部还得分。上面要吃奶的多，没办法，只能多要点。要不然落在竹子手里，估计没几个钱。 不给不行啊，竹子是在矮檐下，总归是要低头的。” 沈自在关注的是竹子的代言费，而陈勇关注的是附近的工作。 鹅厂这是要把中介赶尽杀绝啊。 以后呢？附近的工作，附近的出租屋，附近的…… 也是，这功能早就该上线了，类比最原始的附近的人，估计早就有人想到要开发这些功能。 但涉及到别人的利益，可不是想开发就开发的。 最大的买办资本当年开滴滴的时候，不也要面对各地出租车司机的反抗么。 想来鹅厂已经搞定了后面见不得光的一切。 “不说这个，八字没一撇呢。”罗浩起身，从抽屉里拿出几根白色的蜡烛，走到角落里点上一根，放稳。 沈自在看傻了眼，他下意识的以为罗浩要做什么神秘的仪式。 前些年的盗墓里就有这项，下去后先点蜡，要是蜡烛灭了，就有大粽子。 “小罗，你这是……有大粽子么？”沈自在错愕问道。 “害，主任，您想什么呢。”罗浩笑道，“刚吃完烧烤，内场都是味儿，点几根蜡消消异味。” “？？？” “大颗粒碳有吸附作用，效果还不错，主任您家里没有用过么？”罗浩一边点蜡一边说道，“虽然哈动的园长什么的不管竹子，但总不好一早大家来检查的时候闻到一屋子的火锅味儿。” “再说，天冷了，开门开窗散味道，也怕竹子感冒。” 罗浩张嘴闭嘴都是竹子，沈自在挠头苦笑。 点起蜡烛，十几根，罗浩顺手关了灯。 一刹那，天空的星光落下，身边是烛光点点，沈自在感觉来到桃花源。 “小罗，我退休后，你在北动给我找个打扫卫生的活。”沈自在喃喃说道。 “啊？” “这里可真好啊。”沈自在昂头看繁星点点，心中升起少年时候才会有的心悸感。 等沈自在看完星星，罗浩推着他离开，把沈自在送回病房，这才完事。 对于撸猫，沈自在表示没撸够，但竹子还要睡觉，也只能撸这么多。 自己不是柴老板，不可能成天成宿的撸猫。 就算是柴老板，赶上冰雪节开幕不也回帝都了？ 沈自在有些遗憾。 罗浩把沈自在安顿好，回办公室看了一眼。 孟良人一只手盘着机器狗，一只手拿着鼠标在审阅病历；庄嫣在迭千纸鹤。 要说庄嫣，还真是有一股子心劲儿，迭千纸鹤这种刚开始有意思，很快就变得枯燥的活，她竟然乐此不疲。 “老孟，还忙着呢。” “罗教授，您送沈主任回来了。”孟良人连忙站起来。 他身边的机器狗也抬头看罗浩，眼睛咔吧咔吧的打招呼。 “科里没事吧。” “没……没事。”孟良人犹豫了一下。 “嗯？老孟，怎么了？”罗浩问道。 “罗教授，您对爱母环怎么评价？”孟良人问道。 庄嫣一怔，停住迭千纸鹤的动作，扭头看着孟良人。 住院老总哈哈一笑，“老孟，咋了这是？遇到已婚的了？年少不知少妇好。” “爱母环啊，那玩意不靠谱，临床的险象环生基本都是爱母环导致的。”罗浩给了个评价。 “啊？” “嘎！” 住院老总和庄嫣都发出异样的声音。 “收用避孕环的患者了？”罗浩问道。 “嗯，收了一个，用的爱母环，我特殊给下了一个下腹部ct，明天查查看。”孟良人回答道。 “有关系么？”庄嫣不解。 “当然有关系。”罗浩看着孟良人，越看越顺眼，老孟现在已经开始防微杜渐了。 虽然少了一些理论基础，但架不住老孟上心。 可能是他之前遇到的某些事儿，都在心里面盘算过，哪些有风险。 “坐坐坐。”罗浩打了个响指，二黑屁颠屁颠走过来。 “喏，给你们讲一讲爱母环。” 535 罗教授，呜呜呜~~~ ~~~ “连个节育环都取不出来，妇科吃屎的！” 一向温文尔雅的庄永强站在手术室外的交代间外，低声叱骂。他声音压的很低，只有他与冯子轩能听到，可那种愤怒却溢于言表，让人不寒而栗。 冯子轩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都几个小时了！你让我怎么交代！！”庄永强愤怒的吼道。 只是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让交代间里的人听到。 “我看了手术，粘成一坨，郑主任刚游离就出血，手忙脚乱的止血，术野是一点都没有。” “我不管，你找人了么？” “找了，二院有个急诊，他们孙主任说下台就过来。”冯子轩低着头，小声汇报。 “小罗呢！你找了么？”庄永强问。 “庄院。”冯子轩咬着后槽牙。 “怎么！” “罗教授是有7个执业证，但没有妇产科的执业证。”冯子轩见庄院长处于暴走的边缘，他马上汇报。 “！！！” 都不用看，冯子轩知道庄院长肯定脸色铁青，可这事儿不怨自己怨小罗啊。 这个狗东西有7个执业证，怎么就不管妇儿呢。 虽然患者的情况勉强可以说是普外科、胃肠外科的疾病，但冯子轩的确没见罗浩做过妇科手术。 应该不行，经验都不够，总不能认为罗浩无所不能吧。 “妈的！怎么这么倒霉。”庄永强低声骂了一句，“你去联系，问郑主任和帝都哪位大佬有联系，真要是二院孙主任来也做不下来，得有后备方案。” “是是是。”冯子轩连声应道。 庄永强深深的吸了口气，用3秒钟做了面部表情管理，这才走进交代间。 冯子轩很是无奈。 找专家？像罗浩救大黑一样，一个电话打过去，帝都口外顶级专家就屁颠屁颠跑过来，哪怕只是给狗做手术？ 自己没这么大面子，郑主任估计也没有。 而且庄院长也没有。 打电话，急诊打飞的来救台，那得多大的脸！自己不是罗浩，郑主任更不是！ 可院长交代的事儿又不能不做。 想着想着，冯子轩一抬头，自己已经恍惚中走到介入科门口。 “爱母环是一种具有记忆功能的孕避产品，第一代含铜，经常出现过敏反应。” 罗浩的声音传出来。 嗯？ 他们大半夜不回家，不去哈动撸猫，在这儿说什么爱母环！ 冯子轩一下子怔住。 “有些患者会经常性头晕，以及其他的一些不适症状，检查了很久都没发现具体原因。来到我家协和，女性患者问诊的第一项肯定是有没有体内植入物。” “大部分都是一代的孕避环里面含铜导致的，尤其是老专家，几乎都形成习惯了。” 罗浩站在黑板前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课，孟良人认真的听着，而且拿出了笔和小黑本，仔细记录着。 庄嫣也在认真聆听，秀眉微蹙，似乎联想起什么。 住院老总有些尴尬，坐立不安的扭着屁股。罗教授讲的内容和介入科没有半毛钱关系，学这个干嘛？ 但罗教授在上面讲课，自己不好拔腿就走。 要是有患者来找自己就好了，住院老总心里想到。 “上环取环，刮宫流人，这些都是妇科门诊最常见不过的小手术了。一辈子妇产科医生做下来，哪怕是县级医院的基层医生都能做到上千例手术。” “小归小，但妇科那面最经常出的问题就是这类手术。” “一不小心就破裂出血，当然，这个和咱们的关系不大，略过不讲。”罗浩手里的黑色记号笔在黑板上写了一个浓厚的“壹”字。 “第一点……” “第二点……” 罗浩开始掰着手指讲明白临床上问诊上了节育环的患者需要注意什么。 只是讲了十几分钟，孟良人听出来罗教授对爱母环似乎有极深的偏见。 住院老总听的昏昏欲睡，正要打哈欠，一个人出现在门口。住院老总欣喜，可随即像是被一桶凉水当头浇下来似的难受。 浑身拔凉。 是冯子轩冯处长！ 大半夜的，这也太吓人了吧。 冯处长竟然鬼一般的出现在办公室，他还一声不吭，静悄悄的跟闹鬼似的。 罗浩看了一眼冯子轩，冯子轩摇摇头，直接坐下，罗浩也没管他，继续讲课。 “针对类似的患者一定要有足够的查体，如果腹部疼痛或者其他不适，一定要做下腹部ct，以确诊孕避环是不是在原来的位置。” “这东西游走起来，相当头疼。” 冯子轩表情为之一凝，他万万没想到罗浩在晚上十点多竟然在科里给孟良人、庄嫣讲这个！ 合着刚刚发生的事儿，冯子轩有些恍惚。 如果医院里的医生都像罗浩一样，自己该有多省心。 “讲完了，明天一早仔细查这个患者。”罗浩点了点黑板，随后把黑色记号笔放到二黑后背的置物箱里，转头微笑，“冯处长，这么晚您怎么在？” “别提了，就是你讲的这个病。你说节育环怎么到处游走呢，不应该固定在一个位置上么。就算是游走，掉出来也就是了，怎么能往里走进腹腔呢。” “？？？” “？？？” 罗浩第一直觉是自己的患者出了问题，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冯子轩竟然先知道出了问题，提前来找自己说一下。 但他马上否定了这一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连老孟都只是想做个排查，找自己背锅，冯子轩怎么可能知道。 “是妇科取环出问题了？”罗浩试探问道。 “唉。”冯子轩叹了口气，“省里……” 他顿了一下，“一个患者，上环二十多年，后又有生育，以为环已经自行脱落，前不久单位体检的时候竟发现环在腹腔里。” “！！！” “！！！” 罗浩微微皱眉，联系冯子轩的表情、语气、动作，心里大约猜到了什么。 “腹平片发现v形的爱母环紧邻横结肠，ct显示头部已嵌入肠腔。做肠镜，石主任发现露出来的位置太少，根本夹不住。” “后来会诊，决定腹腔镜下做节育器异位取出术。可他妈的进去一看，竟然不是那么回事。” 连一向不动声色的冯子轩都恨恨的骂了一句。 “找不到？”罗浩试探着问道。 冯子轩点头，又摇了摇头，“进去后只能看见包裹的大网膜和肠管，妇科郑主任找了仨个点，都没找到节育器的位置。” “现在呢？”罗浩问道。 “庄院长在陪患者家属，我……就是心气不顺，下来看看。郑主任在台上不知道怎么办呢，联系了二院的妇科主任来帮个忙，大家一起商量着做。” “要不然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 罗浩想想，“冯处长，简易的肠镜设备先推到手术室去，我看一眼。” “你？！” 冯子轩一怔。 毕竟肠镜下石主任已经看过，只露了一个头。 而且患者术前没有感觉异常，估计节育器只是一点点把肠道磨破，周围有组织增生，所以患者没有肠液渗漏到腹腔里。 就算是罗教授能把胃肠镜用到出神入化，估计也取不出来。 “小罗啊，我就是烦。” “是马姨么？”庄嫣忽然问道。 “嗯。”冯子轩也没什么惊喜，他只是郁闷的点了点头。 问题不解决的话，连庄永强庄院长都不好交代，庄嫣去撒娇卖萌更没用。 再说，医大一院得堕落成什么样，需要用出这种招数。 “师兄，你有把握？”庄嫣问罗浩。 “把握有一点，不多，但可以试一试。”罗浩看着冯子轩，见他一脸迷茫，解释道，“结肠镜有强光源，可以用来定位。” 冯子轩刚要说话，嘴张开，可罗浩一句话把他所有的声音都压了回去。 强光源，在肠道内亮起来就能起到定位的作用。 这样妇科在腹腔里游离黏连组织的话就可以有的放矢的去做！肠镜不是用来当镜子、做手术用的，而是用来当光源照明用的。 我艹！ 还能这样！！ 冯子轩兴奋中夹杂着后悔的情绪。 早就该给小罗打电话的。 现代医学分科太详细，隔行如隔山，妇科的主任不知道肠镜要怎么做，这很正常。 所以郑主任在手术台上也没想起来会有肠道内强光源定位的事儿。 还是得有7本执业证才行，思路是真野啊，冯子轩想到。 不过他念头转的极快，心里还在感慨，手已经摸到手机，并且自动开始找胃肠镜室石主任的电话。 “石主任么，找人把移动式结肠镜送去大外手术室。” “对，要强光源的。” “节育环的患者出了点问题，罗教授的意思是强光定位，好利于术者在腹腔内找节育环。” “絮叨什么，人还在手术台上呢！赶紧的，我特么还不知道腹腔里粘的一塌糊涂！” 冯子轩骂了一句，挂断电话。 “小罗，上台。”冯子轩也不和罗浩客气，转身就走，根本不给他解释、客气的机会。 “小庄，你去安抚患者家属情绪，医疗组考核内容。”罗浩看了一眼庄嫣，下达考核命令。 说完，罗浩跟着冯子轩出门。 “冯处长，这种事儿应该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罗浩沉声说道，“我平时是苟一点，但遇到事儿，你见我啥时候不往上冲了。” “你有妇产科执业证？” “没有。”罗浩实话实说。 “我记得你没有，还偷偷回医务处查了一下档案，确定没有，所以才没给你打电话。”冯子轩也很无奈啊。 “可这事儿和妇科也没什么关系，算是腹腔异物，让妇科下会诊，找陈主任来，我给陈主任搭把手，问题不大。普外科的执业证，我是有的，谁都说不出毛病。” “！！！”冯子轩脑海里过了一遍罗浩说的内容，点点头。 大不了让郑主任在台上扶镜子，手术单上不写小罗的名字就行。 再说，这是救台，谁敢哔哔一句。 而且实习生不也上台扶镜子么，规培生能扶镜子，本家医生就扶不得？ 打了一连串的电话，冯子轩犹豫了几秒钟。 “等小庄去聊，安抚一下患者家属情绪，冯处长您再和庄院长汇报。” 罗浩就像是冯子轩心里的蛔虫一样，准确捕捉到冯子轩的心思。 冯子轩点头，眼睛微微眯着，看向前面的虚无处。 罗浩知道冯子轩冯处长是在模拟未来要遇到的场面，做好应对。 省里的某位，还要庄院长跟着，估计是老庄背后的靠山。 这种，冯子轩必须要小心翼翼。 自己应该认识，罗浩回忆了一下给省里做肠镜时老庄的状态，心里已经有了数。 不过这些和罗浩没什么关系，他也懒得去赔笑脸。 在更衣室里坐着，冯子轩等了一会下去看情况，和庄院长汇报这面的计划。 罗浩静静的等着，也在脑海里盘算着一会手术的细节。 对于罗浩来讲手术术式不是很难，主要是医大一院这面没接触过，所以犯难。在协和要是因为黏连严重找不到位置，肯定要用各种方式进行定位。 结肠内强光源定位是最常见的，所以罗浩想也没想就提出意见。 手术么，游离黏连也是罗浩擅长的，更别说还有陈岩一起。 几分钟后，石主任和陈岩陈主任一起进来，表情严肃。 “小罗，患者怎么回事？”陈岩问道。 “节育器脱出，在腹腔里把结肠扎破了，黏连的特别严重。妇科在台上，做不下来。”罗浩简单介绍道。 “需要开腹么？” “先用腹腔镜试一试，不行再开。” “小罗，你腔镜水平怎么样？”陈岩很直白的问道。 这时候就要打直球，绝对不能客气，陈岩是老手，明白关键。 “呵呵。”罗浩笑而不语。 陈岩见过罗浩开大刀、下手进去钝性分离的手术水平，但没见过罗浩用腹腔镜的手术水平。 一行人刚走到手术室门口，里面传来“啪”的一声。 “我要的是止血钳子么！你给我的是什么玩意！啥都不会，护士长怎么安排你上台的！！” 一个尖锐的声音传出来，在走廊里回荡着。 这是手术做的不顺，术者开始发飙了，罗浩无奈苦笑。 发飙这种事儿属于一个解压的方式，但罗浩觉得很没品。 “小郑，怎么发火了?”陈岩见多识广，知道所有主任的脾气，走进去后笑呵呵的问道。 “陈主任，你怎么来了。”术者还在发货，口罩和无菌帽之间的眉眼能看出来拧成一团，跟刚下水擦了马桶的抹布似的。 “冯处长跟我说让我来看一眼。”陈岩笑呵呵的奔着摔在地上的止血钳子走过去。 可身边的罗浩快走几步，弯腰捡起钳子。 “害，别着急么。”陈岩伸手捻着自己的护心毛，轻声劝道。 他了解罗浩，感觉郑主任已经站在悬崖边上，随时随地都可能被罗浩直接怼到墙角，连呼吸都是错的。 罗浩是什么人？在医务处历练两年的小锦衣卫，没事都能找出毛病来，别说有事儿了。 神经外科王教授因为手术不顺开始吼柳依依，结果呢？没几天罗浩带着医务处直接去查病历。 据说之后冯子轩派人驻守神经外科俩月，把神经外科的病历查了个底儿掉，神经外科医生一个个欲仙欲死。 没大毛病都这样呢，就别说有毛病了。 低声劝几句，郑主任想听就听，不听的话自己和她的关系也没好到替她挡枪的程度。 “器械护士有什么用！递上来的……”郑主任还在声嘶力竭的骂着，像是要把手术不顺的种种黑锅都甩在器械护士身上。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刚刚直起腰的罗浩身上的时候，后面的话一下子都被咽了回去。 “呀，罗教授，是您来了。” 老巫婆发出了夹子音，陈岩一身鸡皮疙瘩，手用力失控，捻下来一根护心毛。 郑主任的态度超乎陈岩的想象，她像是看见亲人一样，直接转身下台，根本不在乎有菌无菌。 别说是陈岩，连罗浩都愣住。 “罗教授，您帮我看一眼。”郑主任一把把无菌手套摘掉，扔到医疗废弃物桶里，随后抓住罗浩的胳膊。 “……” “……” 陈岩和石主任都愣住。 妇科的郑主任属于年轻新锐，脾气着实不好，在手术室里不知道吼了多久。 就算是陈岩说话，她也没准备给陈岩留什么面子。 但当她看见罗浩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变了模样。 这话是咋说的。 陈岩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没事，郑主任，一会我试试。” “罗教授，我就说早点找您来。”郑主任抬手擦了擦眼睛。 她哭了？ 委屈哭了？ 刚刚还在骂人的郑主任竟然眨眼就哭的流泪满面。 这话是咋说的。 “害……郑主任，您看您。”罗浩也手足无措。 “里面粘的一塌糊涂，一点术野都没有，手术可怎么做啊。庄院长就在外面，手术我还……呜呜呜~~~” 说着说着，郑主任呜呜呜的哭出来。 罗浩手都不知道放在哪，他哪见过四十多岁的女人哭，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该死，陈勇呢！ 这个狗东西为什么不在。 “郑主任，您冷静下，没事没事，我来了。”罗浩只能小声的安慰。 “呜呜呜。” “石主任拿设备来了，我在协和接触过类似的手术，您情绪别激动，能解决，能解决。”罗浩连声解释。 “郑主任，你这是干嘛。”陈岩想劝两句。 可他一说话，郑主任抬头，恶狠狠的盯着他的眼睛，仿佛陈岩就是手术下不来的元凶一样。 她眼睛里噙着泪水，像是一头受伤的母狼似的盯着陈岩。 罗浩和陈岩谁能解决问题，郑主任心里清楚的很。 医大一院的主任们或许水平参差不齐，有人是真专家，有人是假专家，但可以肯定的是没人是傻子，一个一个心里都明镜似的。 陈岩立马缩头，一身的护心毛都耷拉下去，不敢露头。 “郑主任，您先松开，我准备东西。很快就结束，那个……陈主任，麻烦您刷手？” “好。”陈岩灰溜溜的去刷手，不去碰这个霉头。 原来小罗怕这个啊，陈岩心里笑开了一朵花，还以为小罗刀枪不入呢，只要有软肋就好，有软肋就好。 “郑主任，我去整一下肠镜设备，您先坐下休息休息。” 罗浩借机挣脱开，狼狈的去推机器，准备做结肠镜。 石主任看的直乐，认识罗浩一年了，去年在东莲认识的这小伙子。在石主任的印象中，罗浩属于那种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惊的人。 没想到啊。 罗浩麻利的收拾肠镜，指挥巡回护士、麻醉医生、麻醉助手给患者换体位。 陈岩上台，气定神闲。 郑主任又不是抱着他的胳膊哭，陈岩肯定笑呵呵的看热闹。 “陈主任，我下肠镜了。” “好，我这面躲着点。” 肠镜下进去，很快陈岩就看见肠道在轻轻的蠕动。 罗教授的手真轻，真稳，陈岩感慨。 而且人家现在下肠镜，连石主任都没用，心里有数着呢。 很快，一道红光出现在黏连成一坨的肠管里。 “看见了，小罗！” “就是这里，位置明显么？” “明显！” “石主任，麻烦您了，先不用强光，您把着点镜子，我那面尽快。”罗浩把肠镜管子交给石主任，灰溜溜的去刷手。 他根本不敢看郑主任，生怕她又抱着自己胳膊哭。 刷手，上台，罗浩第一时间开启种族天赋冷静狂暴和【心流】，双加持下，时间流速都慢了好多。 腔镜钳子和剪刀双持，剪刀钝性分离，时不时的剪一下，一分钟过去，不知道多少层的黏连已经下去了一层。 让石主任开强光源，罗浩又确定了一下位置。 陈岩几乎帮不上忙，就更别说妇科的教授了，她几乎一路闲着。 不到10分钟，陈岩看见有脓性分泌物出现。 第一时间把吸引器送过去。 我艹！陈岩想过患者节育环附近的环境复杂，却没想到会复杂成这个样子。 节育环附近组织水肿严重，稍一剥离就有脓汁冒出来。 可就是这种复杂的环境，也没影响到罗浩的手速。 536 专供女性用的火罐 每每陈岩觉得根本无处下刀的时候，罗浩手里的钝剪刀一戳、一挑、一剪，术野里就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村又一村，一村双一村，一村叒一村，一村叕一村。 不到20分钟，不知卡在肠管壁外的多少年的节育器被彻底暴露出来。 哪怕水肿再怎么严重，罗浩的钝性分离依旧干净利索，一滴血都没出，只是不断的有脓汁冒出来。 这手法，难怪当时罗教授只是呵呵一声。 陈岩心中叹气，原本以为小罗徒手游离肠梗阻的水平一流，没想到人家用腹腔镜设备的水平是超一流！ 就这，自己哪怕再做三十年手术都赶不上。 最重要的是自己已经五十多了，过了巅峰期，以后是一天不如一天；人家小罗还没到三十岁，正是蒸蒸日上的好时候，以后肯定会比现在强。 陈岩心里有数，彻底熄灭了比试的心思。 “出来了。”罗浩确认周围没事，提醒一声，对合取出的三部分断裂节育器，见到完整的“v“型爱母环。 “又是爱母环。”罗浩鄙夷的说道，“出事儿的几乎都是爱母环，什么东西还叫爱母，好意思。” “总出事？”陈岩问道。 “临床上最不建议使用的节育器就是爱母环，带器妊娠率高，嵌顿穿孔率高，年轻女性嵌顿穿孔病例十有八九为爱母环。” “喏，这个也是。” 罗浩一边说着，一边把爱母环取出来。 在身体里游走了20年的定时炸弹终于被取出。 “小罗，放无菌盘里，我拿去给患者家属看一眼。” 冯子轩在身后说道。 “小庄的表现怎么样？”罗浩问道。 “呵呵。”见爱母环被取出来，冯子轩心情大佳，前后30分钟小罗就解决了郑主任几个小时都解决不了的难题。 他现在就是后悔应该早一点找罗浩来。 “小庄被你教的真好，我进去的时候她正和患者家属一起哭呢。”冯子轩笑道，“我要是不知道情况，我就真的信了。” “……”罗浩叹了口气。 小庄的确天赋异禀，上次温友仁撺掇患者家属埋伏医大一，自己说过要哭才行。 这不，就用上了？ 可这学以致用的也太快了一些吧。 “小罗，牛逼！”冯子轩戴上无菌手套，看了一眼爱母环，赞道。 “害，就是碰巧了。”罗浩敷衍道。 “你们医疗组都厉害，还是庄院长的眼睛亮，一早就把小庄塞进去。”冯子轩根本不隐晦的称赞。 罗浩大汗，大汗淋漓。 当着这么多人，这么说话合适么？ 今天的事情透着一股子诡异，从妇科的大主任再到医务处长，看着都和从前不一样。 可能是庄永强今天动了无名真火，压力足够大，已经把郑主任给压崩溃，就连冯子轩都动作走形，和正常时不一样。 “冯处长，您可别这么说。”罗浩连忙解释。 “都是自己人，你谦虚个什么劲儿。”冯子轩戴着无菌手套，掂了掂无菌托盘，节育环在金属托盘里“跳”了一下，但却没有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节育环身上都是多年生长出来的结缔组织，虽然是完好的形状，但看起来像是一个活物似的。 冯子轩拿着弯盘转身去和庄院长报喜。 罗浩也没转身下台，他干脆开始冲洗，吸干净。局部水肿的位置罗浩小心翼翼的检查，这里是最容易出问题的。 最后又让石主任用强光源照射，检查没有出血，这才关腹。 “那我走了。”罗浩连忙快步去更衣室。 今天医院的氛围特别压抑，罗浩可不想过多逗留。 这种时候多留哪怕一分钟，罗浩都害怕会有幺蛾子的事情发生。 比如说…… 心念电闪，但却没有郑主任的手快。 她一把抱住罗浩的胳膊。 抱住？ 抱住！ 紧紧的抱住。 罗浩彻底石化，整个人僵在原地，甚至迈腿的动作都原地定住。 她抱自己胳膊干个毛线！！！ 罗浩心头无数匹羊驼奔驰而过，心里面已经把郑主任家的祖坟刨了个干净。 “罗教授，呜呜呜呜~~~谢谢，谢谢。”郑主任已经忘了形，只是抱着罗浩的胳膊哭诉。 艹！ 罗浩试探着要把胳膊取出来，可郑主任抱的那么紧，像是望夫石看见征战千年的良人归来，石头化成血肉，死死的抱住，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只动了一下，罗浩就不敢动了，像是木头人一样凝在原地。 “郑主任，您冷静点。”罗浩无奈的劝说，与此同时抬头看陈岩和石主任，寻求他们的帮助。 “小郑，小郑。”陈岩摘掉无菌手套，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把郑主任的手给掰开，“你这是干嘛，多大的人了，还哭成这个熊样，像什么样子。” “呜呜呜呜。”郑主任只是哭。 “那个谁，你扶一下郑主任。” 手术室里鸡飞狗跳。 “患者还要送下去呢，手术是咱俩做的，你得跟领导汇报手术过程。庄院长在办公室里等挺长时间了，可别让院长再等，越等脾气越大。” “啊？！”郑主任泪眼婆娑，本来脑海一片空白，但听到领导这个词，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手术是你和小罗做的。” “小罗能稀罕这个，人家给省里做胃肠镜检查的时候有的是时间闲聊。”陈岩随口敷衍了一句。 郑主任已经哭懵了，根本没意识到要做什么。 “！！！” “！！！” 虽然陈岩只是说了一个事实，可却是一个了不得的事实。 郑主任讪讪的松开罗浩的手，眼泪噼里啪啦的流着，但眼神已经表明她已经清醒。 “罗教授。”郑主任说着，抬手把眼泪擦干，“谢谢，谢谢。” “客气，这不都是应该的么。”罗浩长吁了一口气。 “手术……我该怎么汇报？” “重点放在节育环和20年上，千万别凸出手术难度以及手术的辛苦。”罗浩一语中的。 ！！ ！！ 陈岩心里连连点头，小郑已经懵逼了，但小罗教授的心思永远都是那么冷静、清明。 说手术，却不提手术，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别的，患者家属也不懂，只提节育环刺破，然后在腹腔内游走了20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地、生根，在结肠位置留下。 这之后该怎么说郑主任要是还不知道的话就可以去死了。 “好！”郑主任连连点头。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儿随时联系。”罗浩说完，快步离开，逃也似的。 石主任笑的口罩都在动，陈岩却快步追了出去。 抬患者离开，手术室里安静下来。石主任收拾着可移动胃肠镜设备，巡回护士和器械护士在打扫战场。 “郑主任没吓到你吧，李丹。”巡回护士问道。 “吓坏了，我那时候都懵了，止血钳子就在我眼前飞过去，差点没砸我脸上。你说这是什么事儿，手术做不下来又不是我水平不够，都特么什么人啊！”器械护士到现在还一肚子气。 “别生气了，老大就在外面，还在赔不是，郑主任手术做不下来……关键是省里面也没人能做下来，她心里早都慌的一逼。”石主任劝到。 “那也不能把锅扔我身上。”小护士恶狠狠的瞪了外面一眼。 “她早都慌了，你没看她抱着小罗的胳膊哭么。我估计她看见小罗的时候，要不是手术还没做完，她都能瘫在地上。” “话说小罗教授牛逼啊，黏连这么严重，他都能给分开。老陈总吹牛逼说自己钝性分离全省第一，欺负我们看手术看的少？”巡回护士笑着把话题岔开。 “就水平来讲，罗教授的水平的确要比陈主任高一点点。” “一点点？” “害，你去问老陈，我又不是普外科的医生。”石主任怎么会在背后评头论足，赶紧把话题岔开。 正说着，郑主任快步走回来。 她的眼泪已经擦干，恢复了从前那种女强人的风范。 “小李，对不起啊。”郑主任把姿态放的极低，甚至再说对不起的时候还给器械护士鞠了个躬。 “啊？”器械护士怔住。 “刚刚手术太难了，我有点烦躁，是姐的不对，你别计较。” 郑主任说完，直起腰，环视四周。 “大晚上的，折腾了，我在福绣楼订了菜，一会就送到。小李，你别生姐的气，你帮姐统计一下几个人吃，我好订几分佛跳墙。”郑主任笑眯眯的说道。 很明显，出去和庄院长汇报工作的时候她已经调整好了心态。 要不说在医大一能当上主任的人都是人精，哪怕一时失态，也不会一直失态。 “！！！” “！！！” 福绣楼可是大馆子，一份佛跳墙688，郑主任赔礼道歉可是诚意十足。 “别算我，我就不了，把机器送回去就回家。”石主任笑呵呵的说道，“小郑，那面没事了？” “嗯，人已经醒了，监护上生命体征平稳。”郑主任回答道。 她没提患者家属，但听说话语气应该是患者家属看见节育器后已经傻了眼，也多少知道手术的难度。 医大一院能把手术做下来，算是厉害的。 反正手术成功，了不起在手术台上多躺了几个小时，他能说什么。 …… 更衣室里，罗浩已经换完衣服，看见陈岩脱掉上衣，一身的护心毛像是杂草一般生长。 转身，罗浩怔住。 陈岩后背……有十几个小星星。 不对不对，是心形痕迹。结合陈岩前面全都是护心毛的粗犷模样，后背的小心形是那么的不堪入目。 格格不入。 变态而诡异。 情绪失控的郑主任和眼前的陈岩比，都不算什么。郑主任的心路罗浩能想到，也理解。 可陈岩？ “小罗，你干嘛呢？”陈岩捻着护心毛问道。 “……”罗浩没眼睛看陈岩后背的小心形标记。 这难道是国外什么lgbt组织的新型符号么？一个诡异的念头出现在罗浩脑海里。 “喂喂喂，小罗，你傻了？还是刚刚手术哪里有问题？”陈岩忽然紧张起来。 罗浩的名字不出现在手术记录上，所有责任都是自己的。 陈岩肯定紧张。 “陈主任，您后背？” “后背怎么了？我今天找老秦去拔的罐，没见过拔罐？” 陈岩也有点懵。 罗浩摊手，望天，无语，泪流满面。 “我看看，你给我照张相。” 罗浩拿起陈岩的手机给他拍了张照片递过去。 “麻痹的秦洪利，你个老变态！”陈岩暴怒。 五短身材、一身护心毛、背后还有十几个心形标记的陈岩看起来就像是从惊悚片里穿越出来的妖魔鬼怪。 罗浩觉得今天真是诸事不宜。 真是哔了狗了，怎么什么事儿都能遇到。 几秒钟后，罗浩拦住陈岩。 “陈主任，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陈岩已经阴沉着脸拨打中医科主任秦洪利的电话。 “秦洪利，你个老变态，我后背被你整的是什么！”陈岩在接通电话后直接破口大骂。 “啊？不是跟你说了，你非要尝试的么。” “？？？”罗浩一怔。 “我说给女性，尤其是40岁以下的中青年女性设计了新的罐子，拔罐后她们能身心愉悦。你说什么来着？罐子也分男女？对吧。” “……”陈岩傻了眼。 “我要给你拔罐，你趴在诊床上说要用新设计的，就不信你的内分泌系统能让一次拔罐给搞崩溃。我说老陈，你这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破口大骂，有毛病啊。” 陈岩没说话，直接把电话挂掉。 他脸色阴沉，似乎能拧出水来。 比刚刚的郑主任还要忧郁，看着有一种要从楼上跳下去的冲动。 罗浩大概听明白怎么回事了，秦洪利秦主任订制了一批心形的罐子用于拔火罐，专门给那些爱美的女性用的。 讲真，这东西要是用在中青年女性的后背上，就像是贴了个纹身一样，倒是有点意思。 秦主任的心思活络，由此可见一斑。 陈岩今天听到，非要试一试，没想到猛男后背上印上了无数心形标记。 这话说得……哈哈哈哈。 罗浩差点没笑场。 这事儿闹的。 “赶紧穿上点吧。”罗浩提醒。 陈岩这身造型简直太辣眼睛，尤其是肩膀上的俩心形，总是若隐若现出现在眼前。 真特么的没眼睛看，罗浩低下头，忍住不笑。 陈岩无奈的开始快速换衣服，他躲避着罗浩的目光，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换完。 “陈主任……您别发这么大的火么。” 陈岩恶狠狠的瞪了罗浩一眼。 “我是说真的，听陈勇说的。” “他怎么说？”陈岩心中一动。 陈家小哥，陈岩属于隐约能知道一点陈勇的事儿，但却够不到的那个水平。 “陈勇说脾气大的人都很缺钱。” “？？？” “！！！” “因为火大克金，命里有座金山都得被化作金水流走。男女都不要脾气那么大，要争气不是生气。emmm后面那句话爹味儿太浓了，略过。” 火克金，发火的话命里有座金山都得被化掉。 这话说得有道理啊！ 陈岩心里连连点头。 之前还有些不快，顿时化为虚无，烟消云散，自我调节能力强的很。 “小罗，你这开解人的手法也太厉害了。”陈岩换好衣服，捻着络腮胡子笑道。 “哪有，就是随便八卦一句。陈勇说的这句话，已经变成老孟在临床和患者做交代时候的一个起手式。” 起手式？ 陈岩懂。 医院里还能这么起手和患者做沟通、做交代。 有点意思。 “您也知道，肝气郁结，我们科的患者脾气都不很好。有些人来医生办公室，扯嗓子一顿喊，知道的是正常交流，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医疗纠纷呢。” “这句话好用？” “好用！”罗浩想起好多事，微笑，“跟咱中国人说别的没用，说这事儿破财，大半就会听。而且陈勇说这话的时候是闲聊，看样子不像是说谎。” “讲真啊，我最近的脾气都好了很多呢。” 陈岩捻须细想，觉得有道理，看样子自己以后的脾气也尽可能的好一些。 火大克金，命里有座金山都得被化掉。 emmmm，记住了。 “小罗，我听你说什么爱母环，我也做过两例简单的手术，听妇科的人说都是爱母环导致的。” “嗯，这玩意效果不好，不推荐。” “我看妇科的医生挺愿意用的。”陈岩问道。 罗浩的嘴唇动了动，但却没继续说话，沉默的离开。 陈岩摇头，小罗是真狗，有些话他宁肯烂肚子里也不说。 他也没走，而是跟在罗浩身后询问技术细节。 这台手术中看懂最多的人肯定是陈岩，但疑问最多的也是他。 陈岩要不是亲眼目睹，很难相信有人的腹腔镜手术竟然能做到这种水平。 罗浩慢条斯理的给陈岩一一解答。 走回科室，罗浩进了医生办，陈岩跟着也进去，一眼就看见孟良人一只手盘着机器狗，另一只手在用鼠标检查病历。 而庄嫣则在用自己给的器械迭千纸鹤。 苦练不辍。 庄嫣这孩子有出息！陈岩心里立马给了一个评价。 “罗教授，您回来了。”孟良人回头看见罗浩，马上招呼道。 “嗯，小庄，你刚刚和患者家属沟通的还好？”罗浩问道。 庄嫣晃了晃高马尾，“稍等啊师兄，还有12秒。我现在迭千纸鹤的速度提升的可快了，什么时候放我做一台阑尾手术？” “咱们科又不做，你练练就得了。” “小庄，想做随时，我找个阑尾切除术的患者，你来做，我给你扶镜子。”陈岩笑眯眯的说道。 庄嫣一怔，回头看见陈岩，连忙把手里的活放下。 “陈主任，我开玩笑的。”庄嫣笑着说道。 陈岩心里有些惋惜，不过当着罗浩的面挖人这种事儿他做不出来。 关键是挖也挖不走。 自己和罗浩之间的区别可太大了，刚刚那台手术证明了一切。 比不了，比不了。 “师兄，我觉得我的沟通能力见涨！”庄嫣没有兴奋，而是想了一下，努力给出一个“公允”的论断。 “哦？怎么讲？”罗浩笑道。 “具体沟通内容我就不说了，要说出来我得尴尬死。”庄嫣嘿嘿一笑，“但我爸没搞定的，我搞定了，让患者家属心情平稳了一些。其实吧，我觉得不是我比我爸强，而是我知道师兄你要上台，心里有数。” 罗浩见庄嫣一脸笃定，点了点头，算是对庄嫣的话表示认可。 “有长进就好，冯处长也夸你来着。” “嘿。”庄嫣抓住自己的马尾，似乎要头悬梁的节奏，能看得出来她多少有些欣喜，但却没完全忘形。 “呀，我想起来了！”庄嫣忽然神色一动，“师兄，我听老孟说你化验猪饲料准备当减肥餐用？” “是啊。” “真的能减肥？！”庄嫣已经激动起来。 “……”罗浩沉默了几秒，“现在不挺好，别总减肥减肥的，差不多就得了。” “师兄~~~”庄嫣习惯性的撒娇，声音一下子夹了起来，“你都不知道在科里面订饭吃，每天有多油腻。我来医疗组上班才多久？已经胖了4斤，整整4斤。” 庄嫣伸手，比划了一个4，在罗浩的眼前不断的晃动着。 猪饲料？！ 陈岩惊讶，这都什么跟什么，哪有吃猪饲料减肥的。 一想到把泔水倒进猪圈里，猪冲上去吃的喷香，陈岩再想到庄嫣晃着高马尾和猪抢猪饲料，眼前一黑。 那画面太美，太不可思议。 “农科院的化验做的怎么样？”庄嫣忽闪着眼睛看罗浩。 “不知道啊，明天问问。” “师兄，明天下午你有课么？我看课表，你好像没什么事儿诶。” 罗浩闻弦声而知雅意。 “明天下台吃完饭就带你去农科院看看。”罗浩微笑。 “！！！” 庄嫣差点没跳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你那种饿一天，然后大吃一天的做法你知道是什么运动员经常用的么？” “长跑？跳高？”庄嫣净想好事。 “相扑。” “……” “你要是不想像相扑运动员一样，还是规律饮食的比较好。” 537 实验室品质的狗粮 第二天最后一台手术结束。 罗浩转身下台，机器狗跟在身边，罗浩撕掉铅帽，被机器狗接住，放进储物箱里，有条不紊。 一脚踢开气密铅门，罗浩赫然看见冯子轩站在内侧正在和庄嫣闲聊着什么。 “小罗，下手术了。”冯子轩打了个招呼。 “嗯。”罗浩摘掉口罩笑了笑，“冯处长不忙？” “昨天手术患者状态平稳，去做了个ct，一切正常。”冯子轩和罗浩“汇报”昨天手术患者的情况。 这是一种尊重。 而罗浩值得这种尊重。 “不错，挺好的，冯处长辛苦。”罗浩微笑。 “中午一起出去吃口面。”冯子轩邀请道。 “中午有事，要和小庄去农科院。”罗浩看了一眼庄嫣，“那就一起吃，吃完我俩走。” “农科院？干嘛去？”冯子轩好奇。 罗浩扫了一眼屋子里。 刚做完手术，手术室的人多，尤其是有66号技师在，他也没多说，让庄嫣看着竹五按压，去换衣服。 来到更衣室，罗浩才和冯子轩讲了一下去看看化验猪饲料的事儿。 小罗玩的东西是真张端，冯子轩越来越觉得好玩。 平淡的生活，冯子轩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从天而降一个小罗教授，他打开了一扇大门。 “显微镜下能看见？” “不光是显微镜，还要做各种营养元素的化学测定，应该快出结果了。” “涉密么？”冯子轩问道。 “不涉密，您不忙？不忙的话我给您讲一下大概。” “不忙，再说，这也是正经事。” 好好好，什么都是正经事对不对？罗浩笑了，“那一起吧。” “小罗，你们上学的营养膳食都是农科院出的？” “不是，真正营养够的东西不好吃，真要说是好吃，还得是各种科技与狠活。虽然知道那些东西没营养，但人么，口腹之欲，很正常。” “前段时间不是说过年在家大鱼大肉吃多了，急需外卖订科技与狠活续命么。”罗浩开了个玩笑。 冯子轩哈哈一笑。 在医院对面的手擀面馆胡乱吃了一口饭，罗浩开车和冯子轩、庄嫣来到农科院。 这里比帝都要小很多，属于农大下面的一家附属机构，研究生、博士生在这儿做试验。 来到实验室，一个身材瘦张的男人迎接出来。 “小罗博士，稀客稀客。” “打扰了张师兄，我邮递给你的东西怎么样？” “化验了，不行。” 罗浩倒也没有失望的情绪，只是点了点头。 “怎么不行？”庄嫣有些失望。 “可能是运输的过程中淋过水，镜下看有霉菌。”瘦张男人道。 “介绍一下，这位是农科院的张师兄，这位，是我医疗组的庄嫣，北医毕业的研究生。” “幸会。”张师兄和庄嫣握了握手，随即回到正题，“除了霉菌之外，营养的话倒是均衡，不过不用在市面上买，我这儿有自己陪的营养餐。” “！！！”庄嫣的眼睛“刷”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哦？看看。”罗浩到很随意。 冯子轩一句话不说，摆出看热闹的架势。刚刚罗浩没介绍自己，冯子轩也乐得做个透明人。 “小罗博士，你看镜下。”张师兄拉着罗浩来到显微镜前。 “喏，这就是猪饲料里的霉菌。” 几人轮番看了一眼，都沉默了下去。 霉菌看着极难看，像是克苏鲁世界里的某个怪物。有霉菌肯定不行，这玩意致癌，而且剂量不大就有毒性。 好多老人家不舍得剩饭剩菜，冰箱里的东西反复热，容易导致食物中毒，原理大概类似。 就像是东山省属于食物中毒的大省，患者数量比南云省都要多，就是因为老人经常吃发霉的馒头导致的。 “张师兄，你自己做的营养餐呢？”庄嫣问道。 张师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密封塑料袋，里面装的东西跟狗粮似的，看起来还不如类似玉米粒的猪饲料好看。 “这是我自己做的，他们都不吃。”张师兄有些怅然。 “那你呢？”罗浩问道。 “我肯定不吃啊。” “哈哈哈。” “哈哈哈。” “不好吃，如同嚼蜡，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这东西营养是够，可吃不下去。”张师兄叹了口气，“我正在研究怎么能把它的味道变好一点。可是呢，不管什么东西加进去都不好。” “害。”罗浩刚想劝，忽然张师兄大声说道，“隋欣！” 一个女学生鬼鬼祟祟的想溜进去，却被张师兄抓了个正着。 “你是不是又去买零食了？！”张师兄严厉的问道。 “？？？” “？？？” 冯子轩和庄嫣都怔了下，这爹味儿也太浓了吧，怎么还管买不买零食呢。 “师兄，我没。” “你右手裤兜里的东西拿出来。”张师兄随口说道。 女生哭丧着脸，掏了半天，从裤兜里掏出一袋辣条。 “还有呢！” “……” “张师兄，吃个零食而已。”庄嫣小声解围。 “零食？你是没见过。”张师兄把隋欣叫过来，“我镜下给你看看。” 说着，他戴上手套，撕开一袋辣条，用无菌镊子夹了一块放到载玻片上。 随后盖上盖玻片，放到显微镜下。 冯子轩笑眯眯的看着这位张师兄的动作。 太书呆子气了，不过这种人自然有这种人的用处，冯子轩并不反感张师兄这类人。 要是遇到一个像小罗这么好的老板，以后张师兄的未来可期。 只要做自己擅长的就可以。 几分钟后，张师兄调节好焦距，“你自己看一眼。” 隋欣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闪开。 庄嫣好奇，也跟着去看了一眼。 载玻片上镜下可见黄乎乎的背景，上面有黑色的颗粒。 “张师兄，黑色颗粒是菌？”庄嫣问道。 “不是，是正常成分，没有化验，不能随便说。” “那你让看什么？”庄嫣一怔。 冯子轩随后也看了一眼，只有罗浩一点都不好奇，保持着微笑。 “黄乎乎的是辣条里含有的油脂和香辛料。”罗浩替张师兄解释。 “不新鲜？” “不，应该是太新鲜了，没有任何变质的迹象。”罗浩说着，从隋欣手里拿过来辣条，看了一眼保质期，出厂8个月。 “喏，8个月的辣条，只是简单的真空包装，不会这么新鲜。” “新鲜还有错了？”庄嫣不理解。 “为了延长保质期，辣条里面都加上了特丁基对笨二酸，它是一种油溶性抗氧化剂，能够组织或延迟视频中油脂的氧化变质。” “就是前一阵子新闻里说的那个添加剂？”冯子轩问道。 “对。” “呜~” “而且特丁基对笨二酸还有良好的抗细菌、抗霉菌和抗酵母菌的作用。换句话说，只要用特丁基对笨二酸，基本辣条就是干净的。”罗浩帮着张师兄解释。 “那……” “呜呜~~” “特丁基对笨二酸有致癌作用，总之还是少吃的好。”罗浩微笑。 “呜呜呜~~~” 身后隋欣手里拿着辣条，拼命往嘴里放。 “隋欣，你！”张师兄不张兴的看着她。 “害，女孩子喜欢吃，管那么多干嘛。”罗浩微笑，“你做的营养膳食……” “这东西有害！”张师兄执拧的说道，完全没理会罗浩的打岔。 “害，别这样，你不也刚说营养膳食自己都不吃。”罗浩拦住张师兄，“就这样吧，对了，今天晚上虎林农业连给我拉一批口粮田的大米，你帮我检测一下。” “行啊。”张师兄没因为罗浩强拦着自己而生气，只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瞪了隋欣一眼。 “算了算了，小姑娘们都喜欢。帝都我实验室里的那个师妹董菲菲，张师兄还记得么，她也愿意吃这些东西，管不住。”罗浩回头，看见桌上放着水果，“小庄，给你看个新鲜的。” “嘎！”庄嫣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过去。 罗浩觉得还是庄嫣好，她的注意力从来都不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自己说什么她信什么。 “去接一杯水。” “哦。” 庄嫣接过罗浩递来的容器，去接了一杯自来水。 罗浩拿着一枚银杏放到水里。 银杏的表面亮起银色，就像是被涂了一层银元素似的。 淦！怎么回事？冯子轩愣住。 但庄嫣却不以为然，“师兄，我早就知道这事儿，银杏果入水之后被包裹一层“银膜”，这是因为银杏果表面有一层果胶和蜡，这层蜡质形成了疏水结构，即水分子不容易直接渗透或附着在表面。” “嗯？你怎么知道的？医学生的实验室里不做这类试验啊。”罗浩有些惊讶。 “我去过中科院物理所，有朋友给我讲的，还给我看了一眼，当时我也被吓了一跳。”庄嫣笑呵呵的说道。 “怎么回事？”冯子轩追问。 庄嫣知道，他可不知道。冯子轩一边问，一边拿起银杏又放到水里面。 他的动作很慢，肉眼可见浸水的银杏表面开始随着浸水变得银光闪闪。 “当银杏果入水后，水分子接触疏水表面时，难以与表面形成强的氢键，水分子形成一层薄膜。 银杏果的表面有微小绒毛或突起，这些微结构可以含一层空气，导致空气被包裹在水和果表面之间。空气折射率比水低，折射后这层空气膜看起来就像是“银膜”。” 罗浩解释道。 “银膜？”冯子轩低声自言自语。 “emmmm，也可以换个词，冯处长这也就是你，换个人我都觉得在玩谐音梗开车。” “？？？”冯子轩回想，哈哈一笑。 当着庄嫣的面，自己怎么好意思开车。 不过大家都知道罗浩之所以说这个，是把话题岔开，让张师兄别训那个小师妹。 “镜下挺有意思的，没想到辣条竟然这么干净。”冯子轩道。 “干净是有干净的道理，不是不能吃，离开剂量说毒性都是耍流氓。”罗浩笑了笑，“我在镜下研究过很多东西，有时间给冯处长看看劲酒+红牛+枸杞。” 冯子轩心中一动。 劲酒+红牛+枸杞最近被人传的神乎其神，据说有大用！ “真有用？” “枸杞加不加没啥用，主要还是牛磺酸。有机会的，对了张师兄，你的营养膳食都有什么。” 张师兄打开电脑里的一个文件，里面有完整的营养表。 罗浩扫了一眼，维生素a、b1、b2、b6、b12、d3。 看样子是因为有些维生素之间不兼容，有反应，所以才没加进去。 不过里面含有6种维生素，的确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维生素c之类的，饭后补点水果就齐活。 “甲萘醌？这东西一看就知道致癌。”庄嫣看见一个物质成分，便说道。 “别闹小庄，甲萘醌是维生素k3。” “！！！”庄嫣粉脸一红，拿起手机开始搜索。 “不过你说的没错，甲萘醌的确有致癌的作用，但是吧，脱离了剂量说毒性是不对的。” “维生素k为肝脏合成原酶的必需物质，并参与凝血因子vii，ix和x的合成，维持动物的血液凝固生理过程。 缺乏维生素k可致上述凝血因子合成障碍，影响凝血过程而引起出血。维生素k也为动物机体内的维生素k依赖羧化作用体系所必需，是骨骼素合成过程中不可缺少的因子。 此外，在张能化合物代谢和氧化磷酸化过程中，以及与其他脂溶性维生素代谢的方面均起重要作用，并具有利尿、增强肝脏解毒功能，参与膜的结构，降低血压的功能。” “甲萘醌是必须放的，但有不好的作用么，所以张师兄把它单列出来。” “是吧，张师兄。” “嗯。”张师兄笑了笑，还是罗博士善解人意。 “不好意思啊张师兄。”庄嫣也没恼羞成怒的各种作人、辩解，而是坦诚的道了个歉。 “害……” 庄嫣的道歉反而让张师兄有些不知所措。 继续看下去，庄嫣看见硝酸硫胺、核黄素、泛酸钙、烟酰胺之类的字样不再说话。 自己不懂，不懂就不说，让师兄说好了。 罗浩看了一遍，大为赞赏，“张师兄，我尝尝。” 张师兄把密封袋递过来。 罗浩倒了一粒“狗粮”似的固体颗粒物在手上，先捻了捻，感受了一下质感，随后放到嘴里。 庄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罗浩看。 “没味道，的确不好吃，要是加点糖会好吃些。” “加糖不健康。”张师兄很刻板的说道，根本没理会罗浩说要加糖到底是什么意思。 “……”罗浩叹了口气，不过想想，加糖后要不要加点食用油？真按照口感做出来的话还真未必能减肥。 看完配料表，罗浩点了点头，“张师兄，能做出来多少？” “你要多少都有，简单。” “那先要30斤，反正同城快递当天就能到，做好了您帮我密封一下邮递到医大一院就行。” “小罗博士，你要减肥？”张师兄上下打量罗浩，“你这身材，不用吧。” “我不用，给别人吃的。那就这么定了，记得消毒。”罗浩叮嘱。 “放心，肯定是实验室品质。”张师兄拍着胸脯保证。 罗浩又聊了几句闲天，告辞离开。 “小罗，你们……”冯子轩对罗浩这样的行为表示很不理解。 现在的学生们玩的都这么张端么？减肥餐竟然要实验室订制！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很正常，冯处长。这东西……”罗浩掂量着手里的“狗粮”，有些苦恼，“简直太难吃了。人生啊，还真是犯法的、让人发胖的各种不良习惯才能让人开心。” “老子不是说么，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 “可还有下一句。” “嗯？”冯子轩看向罗浩。 “然圣人未尝废此四者，亦聊以寓意焉耳。刘备之雄才也，而好结髦。嵇康之达也，而好锻炼。阮孚之放也，而好蜡屐。此岂有声色臭味也哉，而乐之终身不厌。” “老子说的？别开玩笑，老子和刘备差了一千多年呢。”冯子轩哈哈一笑。 还别说，小罗的古文水平不错，现场杜撰出来的竟然跟真的一样。 “是苏东坡《宝绘堂记》里说的。” “……” “乐之终身不厌。”罗浩说着，看向庄嫣。 “师兄，你现在爹味儿很浓哦。”庄嫣笑道。 罗浩叹了口气，这帮姑娘们为了减肥真是煞费苦心。手里的“狗粮”，说不定他们还真能吃进去。 “小罗，这东西到时候给我匀点。”冯子轩忽然说道。 “啊？” “年纪大了，张血压、张血脂、张血糖，我虽然只有张血脂，数据还行，但也得控制。现在我吃点啥都不安心，又是这又是那的，什么转基因大豆油，各种科技狠活，看得我心惊胆战。” “好。”罗浩笑呵呵的说道，“要是您需要什么口味的，我可以单独和张师兄说，让他调配。” “不用，加各种东西反而不健康，原味的就行。年纪大了，本身也吃不多，少吃点，补充下营养就行。” “那好。” 罗浩没想到冯子轩竟然对“狗粮”也感兴趣，他把塑封袋交给冯子轩，冯子轩拿出一粒放在嘴里。 品了一会，冯子轩笑道，“能吃。” 能，吃！ 罗浩真心不知道冯子轩的下限在哪。 这东西估计给竹子，竹子都不带吃的，可冯子轩竟然说能吃。 可能是食品安全问题由来已久，连冯子轩都心有余悸，抓着一把狗粮说好吃。 有点点可怜，要是拿出力压医院的姿态来针对食品安全，似乎也不至于这样。 罗浩仔细回忆老板讲述当年的事儿，琢磨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改变。 “小罗。”冯子轩捻着那袋子“狗粮”就没准备还给罗浩，他笑呵呵的说道，“你有兴趣成立一个综合病房么？” “没兴趣。”罗浩回答的干脆利索。 冯子轩无语。 看人家，说话底气十足，送上门的蛋糕罗浩竟然不要！ 综合会诊病房这事儿院里面已经讨论了好几年，最适合的人选是申主任，但他只精通诊断，外科手术这一块却是空白。 罗浩横空出世，简直就是最完美的那类存在，他要是愿意当综合会诊病房的主任，整个医大一院的水平都会被狠狠地提升一个层次。 但可惜，院里能看得上的人却看不上这个主任。 冯子轩也很清楚罗浩为什么拒绝。 人家未来要去912，怕是今年过了杰青，长江学者，罗教授去912后直接就一个副主任，然后原地火箭一般的升空。 火箭升空也不是没有过先例，就像他们介入科徐老板，从放射科主任直接当了大院长。 小罗难不成是因为这个选择的介入？ 冯子轩陷入沉思。 不过什么92院长之类的距离冯子轩极为遥远，他根本就不想这么多。 想了也没用，哪个92院长背后的势力说出来不让人心生畏惧。 光凭着能干？嘿！ 冯子轩想起了一个八卦，黄家驷黄老板当年把衣钵传给了自家老二，但水平最张的是老大。 二徒弟后来成了协和医院的院长，得到顶层的认可，退休的时候都六十大多了，也就前几年的事儿。 直到疫情后才真的离开协和院长的位置。 但大徒弟却天纵奇才，手术做到了别人看不懂的程度。当年912没把那谁的胰腺炎做下来，术后出现瘘，还是黄老板的大徒弟出马主刀收拾的残局。 顶层的人事问题冯子轩只是远远的看着，别说掺和，就连看都未必能看得懂。 而罗浩？ 隐隐已经迈入了龙争虎斗的层面，接触的人和事儿都是自己想象不到的。 冯子轩轻轻吁了口气，已经回到医院。 “冯处长，您去机关是吧。”罗浩问道。 机关楼门口，唐主任正在和人聊着，他满脸笑容，不断地说着什么。 车停下，唐主任让那人先离开，小碎步跑过来，“冯处，罗教授，回来了？” “什么人？”冯子轩问道。 “害，要讹钱的。在胃肠镜做的体检，检查后急性阑尾炎，非说跟咱们有关。” 冯子轩笑笑。 “哦，可能还真有关系。” 538 诚恳的让人冒冷汗 “？？？” “？？？” 冯子轩和唐主任都怔了下。 罗教授怎么帮着外人说话？ “小唐，你帮罗教授停车，小罗，你来我办公室。”冯子轩下车，招呼罗浩。 罗浩挠头，知道自己说多了。 患者家属也未必是非要投诉，要一个结果，估计解释完之后也就算了，不会有太多麻烦。 言多必失，罗浩下车，心里琢磨着。 “小罗，讲讲，怎么回事。” 进了冯子轩的办公室，冯子轩开始烧水准备泡茶。 “冯处长，不用忙，我那面还有事儿。”罗浩道，“有一个诊断，我看咱们的电子病历系统里没有，叫结肠镜检查后阑尾炎。” “？？？” 冯子轩一皱眉，这是个什么病，听名字应该是做肠镜刺激到了阑尾导致发炎的。 “患者要是做腹部ct检查的话会发现阑尾增大且周围存在微量液体，与急性阑尾炎表现一致。 我家协和病历库中有200多例类似的患者，患者经阑尾切除术后症状缓解并经病理检查确诊。 结肠镜检查后阑尾炎临床罕见，之前的研究估计其发生的绝对风险为1/5.6万。 结肠镜检查后腹痛最常与空气残留或结肠痉挛有关，如果在结肠镜检查过程中应用电灼，息肉切除术后电凝综合征也可出现腹痛、发热以及白细胞增多，与阑尾炎难以鉴别。” “结肠镜检查后急性阑尾炎的病因尚不清楚，但可能是由于腹腔内压力增加导致的气压性损伤，其原因可能与空气注入或阑尾口阻塞以及粪便残留有关。” 没等冯子轩继续追问，罗浩就说明白了一切。 充气，压力高，加大阑尾发炎的概率，这倒是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小罗，没想到还有这么个说法。” “我就随口一说。”罗浩挠挠头，“十几万分之一的概率，那得太凑巧才行。” “跟买彩票似的。”庄嫣补充了一句。 罗浩看了一眼庄嫣，“老孟是不是买彩票？” “他云买。” 冯子轩哈哈一笑，罗浩医疗组里都是些奇葩，彩票还能云买？ “怎么个云买法？” “就是拟定一个彩票号码，然后虚拟购买，没中的话就庆幸省了几块钱。” “万一中大奖了呢？”冯子轩问道。 庄嫣瞪大眼睛看冯子轩，就像是从来没见过他似的。 冯子轩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什么脏东西啊。 “小庄，怎么了？” “冯叔，您……咳咳。”庄嫣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因为太突然，噎的直咳嗽。 “你这是怎么了。” “害，冯处长，我记得我刚上学那会支付宝不是买过一期所有的福彩发给支付宝用户么。” “是啊。” “那您记得最后中了多少钱么？”罗浩问道。 冯子轩摇头。 “花了不少钱，要是中奖，肯定至少要买一个头条热搜的。”罗浩笑了笑，“结果应该是全版彩票里根本没有大奖，和之前说的根本对不上，所以后来支付宝就认亏了。” “！！！” 冯子轩微笑，大约是这样，彩票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都不如股票。 少数股票还一直分红来着，彩票才是深不见底的大坑，一直在噶韭菜。 “老孟虚拟一下就行了，不推荐真买彩票。”罗浩避开这个话题，“假如虚拟号码中了顶多是遗憾，但不中的概率更高，这么买明显划算。” “嘿嘿。”庄嫣嘿嘿的笑着，眼睛看着冯子轩桌子上的那袋“狗粮”。 “你别着急，小罗那面邮递到了你就能吃，这袋给我留着。”冯子轩直接熄灭了庄嫣的想法。 庄嫣略有遗憾，咬着下嘴唇，眼巴巴的看着那袋狗粮。 “冯处长，其实吧，减肥可以吃，要是您为了健康，正常饮食也就够了。” “哦，怎么讲？” “lululemon请减肥100斤的艺人做代言，它们都把运动和减肥联系起来。其实很多年前就有过科学的研究，运动只能改变一些东西，但和减肥的关系不大。” “哈哈哈。”冯子轩烧上水，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笔直的看着罗浩在扯淡。 罗浩是真宠手下的医生，上次神经外科王教授骂了柳依依，结果罗浩来带着自己去神经外科一顿乱杀。 护犊子，是好习惯。 连手下人都不护着点，到头来谁给你卖命。 可这么一小袋“狗粮”罗浩都要护着，也着实有些过分。 冯子轩笑呵呵的看着罗浩，想听罗浩能说出什么花。 “《科学》上的一篇报道说，走10多公里狩猎的坦桑尼亚猎人和开车上班、久坐办公室的美国白领每天燃烧的能量几乎相等。 这是因为人体会自动调节，如果你运动多，其他时间大脑就会强迫身体降低能耗，从而让能量消耗和不运动时相当。” “？？？” “？？？” 不光是冯子轩，连庄嫣都怔住，罗浩说得这些东西到底是真的假的。 运动减肥，已经深入人心，庄嫣觉得自己胖了几斤，正要去办健身卡。 “减肥主要通过节食，司美格鲁肽是另外一种途径，但运动起到的减肥效果微乎其微。这种健康食品，主要的功能也是让人少吃却又维护着身体健康。” “和水断不一样，实验室做出来的东西还是很正规的，刚刚冯处长也看见了，日常人类正常饮食能摄入的营养基本都有。缺什么东西，少吃点水果也就够了。” 冯子轩微笑，认真的看着罗浩。 就为了这么一小袋狗粮，罗浩竟然大费周章，跟自己絮叨这么多。 “最近的研究结果表明，人们肥胖与运动、意志力、糖都没有关系，问题出在食品公司生产的超加工食品。 超加工视频现在占英国和美国平均饮食的60%，在咱们国内的比例也正在升高。 食品工业越发达，肥胖问题往往越严重。超加工食品被认为损害人体，提高癌症、代谢性疾病和精神疾病的发病率，破坏传统饮食文化。” 破坏传统饮食文化…… 冯子轩无奈的笑了，小罗这顶大帽子扣的显示出了他的决心。 “师兄，什么是超加工食品？预制菜么？”庄嫣倒很上心。 “人们通常说的垃圾食品就是超加工食品，但有些写着健康声明的一些食品，像低脂、高纤维、富含维生素的东西也属于超加工食品。 你想啊，那些真正的食品，像西兰花、牛肉、鱼虾几乎从来没有健康声明。” “少吃外卖。不过临床忙的厉害，有时间吃口外卖不饿肚子就已经算是不错了。”罗浩叹了口气，看表情的话，冯子轩还以为罗浩在忧国忧民。 “超加工食品能把那些不是食物、人们吃不下去的东西变成美味可口、让人上瘾的产品。 有一位美国的专家觉得它们不能称之为食物，而是有毒物质。 比如说啊，冰淇淋等食品中含有的黄原胶，被用于增稠，但它是一种细菌粘液；辣鸡翅等食品中含有的二甲基聚硅氧烷，也被用于护发素、跳蚤治疗物等等。” “对了，这位专家是中餐忠实的拥趸，他特别喜欢川菜，比如说水煮鱼、辣子鸡丁什么的。” “你的意思是糖都不是引起肥胖的罪魁祸首？”冯子轩问道。 “是啊，这一点很早就有论文证明。只不过商业资本为了盈利，把这类内容屏蔽，大部分人都接触不到。” “冯处长，您看临床的医生护士，但凡胃口好一点、吃饭快一点的，都会肥胖。平时咱们叫这个为过劳肥。我感觉，和生活不规律以及总吃外卖有关系。” “对了，前几天有新闻您看了没，说是好多外卖店根本没有店面，或者只租一个小门脸充当店面，连把椅子都没有，只送线上。” “这种外卖，里面都是科技与狠活。吃多了不光是胖，连自身安全都无法保证。别说是健康与安全，它们连最基本的卫生都无法保证。” “本来中餐是健康的，安全的，远远超出西餐和日式料理的。那都是什么狗屁玩意！” 冯子轩一怔，小罗怎么还激进上了？ “我说的是真的，本子那面结肠癌发病率世界第一，就是因为茹毛饮血，吃日式料理。” “……” “……” 冯子轩和庄嫣都对罗浩的形容表示遗憾。 “真的，数据可查，本子的结肠癌手术做的好，柴老板当年还去进修学习过一段时间。” 唐主任推门进来。 “害，别扯淡了，知道你们临床医生辛苦。”冯子轩把桌子上的“狗粮”扔给庄嫣。 “那我们先走了。” “去吧去吧，昨天那个患者可能还要一两次全院会诊，到时候你参加。”冯子轩直接用肯定句说道。 罗浩点头，带着庄嫣离开。 “师兄，你说的是真的？” “是啊，想减肥就要把外卖断掉，吃这玩意只是应个急，自己能做还是自己做。”罗浩解释道。 “可我没时间，医院的活太多了。我要是按时走倒也没人拦着，可我不好意思留老孟一个人在那加班。” 罗浩看了一眼自己手下的牛马，也叹了口气。 要不在医院旁边租个房子自己做饭？ 找丁老板？ 罗浩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一颗心也变得热切。 要是这样的话，能解决很多问题，医疗组的课题很多，食堂总该有的吧。 “师兄，那我最近就吃这个了！”庄嫣兴高采烈的说道。 “那得你能扛得住诱惑，老孟他们在办公室吃饭怎么办？” “哈，我想起来师兄你不让术后患者家属在病房吃饭来了，是不是怕患者馋？” 罗浩点了点头。 “我去和患者、患者家属聊天！我跟你讲，师兄，我觉得我聊天的技术水平有长进！对患者家属的潜台词也多少能摸到一些了，大有进步！” 罗浩静静的听着庄嫣在肆无忌惮的显摆她的进步，整个医疗组也都在进步。 真好。 幸运值还是很重要的，尤其是陈勇的师父给自己了那面铜镜后，好像愈发幸运了起来。 或许这玩意算是个接收器也说不定，罗浩想着，挺了挺胸，胸前的铜镜微微发烫。 “师兄，你说彩票不能买么？我问过老孟，他说看看就得，别买。” “当然不能买。”罗浩不知道庄嫣为什么思维又跳到刚刚去。 “好吧，我还总做梦能挣五百万。” “五百万好够干什么的。你知道提篮桥么？” “知道啊，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过段时间，你和尹经理学学管账目，科研经费流水。不是拿你当会计和出纳，是你帮我瞄着点，一旦出问题或者感觉哪里不对，马上告诉我。” 呃~~~ 庄嫣一怔。 罗浩说的东西和陈勇有一天说的东西类似，但师兄提醒自己提篮桥干嘛。 “师兄，你怎么跟勇哥说，不跟我们说啊。”庄嫣抱怨。 “说什么？” 庄嫣把陈勇说大老板，小老板，三老板之类的话都讲了一遍。 罗浩皱眉，沉思。 “我没说过。” “啊？” “可能是你勇哥自己算出来的。”罗浩笑道，“他还真有点说法。” “算？”庄嫣这回真的傻了眼。 “要不你以为呢，你勇哥很厉害的。”罗浩哈哈一笑，“真的，这个不开玩笑。” 罗浩一边走一边低头沉思，他忽然看见庄嫣戴了一枚金戒指。 戒指周边有点白。 “小庄，你等一下。” “怎么了师兄？” “你用什么化妆品呢？” “？？？”庄嫣对师兄罗浩的这个问题表示难以理解，自己用什么化妆品？ “你戒指都白了。” “我靠！”庄嫣没注意过，把手抬起来看见戒指周边断续有变白的痕迹。 痕迹还比较明显。 戒指是假的！这是庄嫣第一个想法。 “化妆品里有汞，接触金子，金子就变白，你有时间去金店花点钱烤一下。” “啊？”庄嫣又啊了一声。 “火烤后金子会恢复原本的颜色，要是还变白，就是现在你用的某种化妆品里含有汞，最好别用了。食品不安全，化妆品也不安全，全都是科技与狠活，真特么的。”罗浩不开心的骂了一句。 “！！！” “我在协和就遇到过一个女患者，冷白皮，昏迷进的icu。化验证明是汞中毒。” “呃，我听说神仙水里有汞，不过看大家都用，所以我现在也用着呢。” 罗浩笑笑，庄嫣还真是不差钱，神仙水说用就用。要是一般家庭，刚毕业哪有神仙水能用。 不对，是自己发的钱。 罗浩旋即意识到和庄永强庄院长没关系，自己手里的科研项目跟着医疗组走，有科研经费，自己也不缺钱，下面的人挣的就多。 庄嫣现在一个月好像有五万多的月收入。 真得找个人打理一下财务，罗浩心里想到。 虽然尹经理专业、靠谱，但不要考验人性，还是多个把关的，两者相互之间还不熟，这是最好的。 刚进住院部大楼，迎面看见妇科郑主任。 郑主任在看见罗浩的时候满脸笑容，笑容浮现出来，特别真实。 如果罗浩没在手术室见她扔器械砸器械护士的话，肯定就信了。 “罗教授！”郑主任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罗浩的胳膊。 罗浩往回抽了抽，郑主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亲昵了，连忙松开手，“刚还去您病区找您，表达一下感谢。这次多亏了罗教授您帮忙，要不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患者病情怎么样？” “平稳，引流管引出鲜红色血……” “等回病区再说。”罗浩笑了笑，站在大厅里听郑主任说这些，总觉得哪里奇怪。 上电梯，回到病区，罗浩坐下，“郑主任，坐。” 但郑主任却没坐下，而是端端正正的站在罗浩面前，像是二十年前，她刚毕业来到医院面对德高望重的老主任一样。 罗浩后悔了……没事把她叫来自己病区干嘛，在外面聊几句就得了呗。 是真没想到郑主任竟然把姿态放得这么低，根本不顾自己主任的颜面。 唉。 罗浩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都是啥事。 虽然有救台的“恩情”，但大家都是医生，相互之间帮着查缺补漏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可郑主任却太热情了一点。 “患者……”郑主任开始汇报患者的情况。 肉眼可见郑主任肯定经过了精心准备，连化验单都倒背如流。24小时出入量，引流量，乃至于患者的精神状态都做了详尽的汇报。 这回连孟良人都傻了眼，自己跟罗教授汇报工作的态度似乎都没有郑主任这么端庄。 难道自己做的还不够？ 肯定是这样！ 人家是医大一院的科室主任，妇科大主任，自己是传染病院流浪来的老主治，之间的差距竟然这么大。 孟良人心里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以及地位。 他开始有些错愕，随后认真的看着郑主任汇报工作，学习每一点、每一滴。 罗浩也干脆躺平了，要是真让这位大姐在科室里抱住自己的胳膊，回家都没法跟大妮子解释。 医院里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自己笑话呢，虽然他们不说，但罗浩对人心从来不往太好的地儿去猜。 所以他从来不冒险。 “罗教授，患者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哪里有不足的您请指出，我一定改。”郑主任“汇报”完毕，诚恳的说道。 “郑主任，您这……”罗浩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 “应该的，您对接下来的治疗有什么意见和建议？”郑主任问道。 “没有，挺好的。”罗浩点头，“损伤不大，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真是太好了！我就说罗教授您做的手术，肯定没问题。”郑主任脸上洋溢出来开心的笑。 每一个人都能去拿奥斯卡，罗浩心里想到。 郑主任为什么要来给自己提供情绪价值？肯定是她回去之后想明白了，有些手术自己能做，她不能做。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普通患者也就算了，顶多是医疗纠纷，但涉及到这次的患者，做不下来是要吃大亏的。 郑主任谨慎的很，为以后留了条路。 罗浩也不是很反感这种事儿，能看出眉眼高低总要比温友仁这种在背后使坏的强。 “郑主任，您这样让我很拘束。”罗浩叹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一起去沈主任办公室？” 郑主任把戏做完，见罗浩并没拒绝，眉开眼笑，满脸慈祥。 这时候的郑主任早已经不是手术台上暴躁的扔钳子砸器械护士的那个母暴龙，而是换了一副面孔。 罗浩和郑主任有说有笑离开，身后众人面面相觑。 “咚咚咚~” 罗浩敲门，但屋子里却没人应声。 按下门把手，虚掩着的，罗浩顺势打开门，心里已经在盘算要怎么把郑主任送走。 她简直太热情了，热情到罗浩无法接受的程度。 打开门，罗浩原本只想做个看的动作，但马上看见沈自在正在凝神看着电脑。 电脑的光映在沈自在的脸上五彩斑斓。 “沈主任？”罗浩有些惊讶。 “啊？！”沈自在这时候才如梦方醒，“小罗，进进进，找我有事？” “您这是嘛呢？”罗浩询问。 “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科室里发热的患者多呢。”沈自在没看见在罗浩身后的郑主任，继续看屏幕。 “老沈，自己查房呢。”郑主任笑道。 “你怎么来了？”沈自在这才注意到郑主任也在。 “怎么？你家介入科门槛高，我进不来？” 面对沈自在的时候，郑主任不像是对罗浩那么客气，说笑起来也很轻松。 “害。”沈自在连忙站起来，“坐，坐，郑主任是来会诊的？” “是来和罗教授汇报昨天患者病情变化的。” “……”沈自在一怔，马上想起那个传闻。 医院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就昨天那件事早都传的沸沸扬扬，沈自在没想到患者已经平稳下台，问题解决，郑主任竟然还伏低做小，拿出这般姿态。 一时间沈自在心里百感交集。 “主任，患者发热？” “就你们组没事，怪了~~~要不是知道，我都怀疑你投毒。” 539 陈勇，科里疑似院内感染，你给算算 罗浩连忙打住，“主任！玩笑不能乱开。” “害，关上门就咱……仨，你来帮我分析一下是什么原因。”沈自在直接把他的位置让给罗浩，还按着罗浩的肩膀坐下，随后开始和郑主任闲聊。 郑主任看得眼皮子直跳。 都说屁股决定脑袋，屁股坐在哪是最重要的，可沈自在就这么水灵灵的把罗浩按在自己的椅子上。 他想干嘛？ 说了两句，郑主任也有眼色，说这面有事儿，自己就不打扰了，转身离去。 沈自在想笑，但心里的确有事，表情严肃的回来。 最近科室里有患者发烧，本来肝癌的介入手术后发热、恶心呕吐、疼痛都是正常的反应，科室里甚至连退烧药都不给患者用，让患者自己备小儿安瑞克自行服用。 沈自在最开始也没注意，但昨天查房的时候有患者自诉咳嗽、咳痰，痰是黄绿色。 绿脓杆菌感染？ 要是孤例的话也就算了，因为沈自在注意到这事儿，其他发热患者也或多或少有感染的迹象。 再联系这批患者发热时间长，症状不像是术后发热，而像是绿脓杆菌导致的大范围院内感染，所以沈自在上了心。 真要是闹出院内感染，还牵扯到十几二十名患者，那可是大事！ 罗浩看了一遍患者的病历，摇摇头，“主任，我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您说是药物的事儿吧，我组患者也跟着用一样的药；您说是手术室感染，我组患者……好像我有固定的术间。” “手术室？耗材消毒有问题？”沈自在想到一件事。 那还是很多年前发生的，腺体科接连10个患者术后感染，冯子轩那时候还不是医务处长，只是下面分管医疗纠纷的主任，带人去查，最后发现竟然是手术做完预防感染的外用药出了问题。 本来是预防感染的，却变成了导致感染的。 这事儿有够离谱。 正因为如此，才给沈自在留下极深的印象，导致沈自在十几年后遇到类似的事件还会想起当年那件事。 “也不应该，毕竟同样的耗材我也再用，我组的患者就没什么事儿。” 罗浩说着，挺了挺胸，胸前的铜镜微暖。 应该是幸运值的事儿，阴差阳错，导致别的组患者接二连三的出事，而自己组的患者却没有受到波及。 幸运值高，真好。 “主任，您找感染科去查一下手术室和治疗室，我琢磨一下。” “我已经联系感染科了，要是他妈的耗材有问题，这事儿我告到中央去！”沈自在表态。 什么告到中央只是一个语气助词，表达愤怒，但沈自在脸上却带着笑，刚刚的压力烟消云散。 ？？？ 罗浩一怔，沈自在怎么跟变脸似的。 “小罗，最近竹子有个视频特别火，你知道么？” 罗浩摇头，他现在忙的已经没有时间刷短视频。至于竹子，偶尔下班去哈动陪一陪就很了不起了。 “喏，你看。最近我就是靠竹子活下来的，科里的事儿真是烦啊。而且最近我都不敢回家，回家看见我儿子就更烦……担心他高考出岔子。还是竹子好啊，省心。” 沈自在说着，把手机打开，找到竹子的视频递给罗浩。 是游客拍的。 竹子大咧咧的坐在哈动熊猫馆外场的地上，平时不见踪迹的小尾巴就竖在身前。 这动作肯定是故意的！罗浩一看就知道。 竹子的尾巴很短，自己都很少见。 但视频里，竹子故意坐下，屁股、尾巴的皮毛向身前挪，并且用力把尾巴竖起来。 而它则用手指轻轻点着尾巴。 熊猫馆里的悠闲气息，竹子在玩自己的尾巴。 虽然视频不长，但却带给人一种轻松愉悦的感觉。尤其是配上竹子憨憨傻傻的样子，让看的人感觉竹子人畜无害。 人畜无害？ 狗东西演技倒是一流，罗浩太了解自己的灵宠了。 不过需要营业的时候竹子能端正态度的逗游客开心，还能摆poss协助拍摄视频，竹子真的很贴心。 “你看看竹子~~~”沈自在拉长尾音。 “的确懂事了。” “把这事儿结束，你带我去看看竹子行不行？”沈自在拄着拐，眼巴巴的看着罗浩。 “行。” 看沈自在拄拐的样子，罗浩回答的异常干脆。 沈自在一下子放了心，他哈哈一笑，“其实最近我挺舒服的，一飞摸底成绩全校前五十！” “恭喜。” “害，这不是你教训的好么。我问一飞想学什么，他说想考协和八年制本硕博。” “呵呵。” “小罗啊，我知道一飞怎么想，这孩子就是不服气。” “没事，考上协和八年制后他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 沈自在一怔，这难道就是你不修炼，见我如井蛙观月；你若修炼，见我如蚍蜉见青天？ 小罗还真是自信。 但涉及到医疗，沈自在是服气的。 就拿郑主任讲，据说昨天晚上的压力巨大，已经把郑主任压的精神崩溃，看见小罗来救台，抱着小罗的胳膊就哭。 哭！ 那可是医大一院的妇科大主任！平时飞扬跋扈的，几乎是除了申主任之外平级无敌的那种科主任。 但她就是抱着小罗的胳膊哭来着。 “你帮着琢磨一下，院内感染可是大事儿，咱能自己压下来就压下来。真要是冯处长带着感染科什么的一起来巡查，就特么操蛋了。” “好，我琢磨一下，先去看眼患者。”罗浩起身，恭敬说道，“主任，您刚做完手术没多久，要多休息。” 沈自在扬了扬手里的拐杖，“我都拄拐了，放心，我自己上心着呢。” 罗浩离开，去查了一圈发热的患者。 疾病都不相同，各有各的特点，罗浩也没找到发热患者背后的共同之处。 事儿，肯定是有，但具体是什么引起的暂时不得而知。 罗浩仔细观察各种患者、患者家属的各种细节，生活习惯等等，还是没什么头绪。 脑子里装了一大堆琐碎的内容，罗浩回到办公室。 “像郑主任那种，就该找个灭火器。”陈勇正在办公室里唠叨着。 “什么灭火器？”庄嫣不懂。 陈勇犹豫了一下，“你知道格力之虎么？” 庄嫣摇头。 “就是那个王姓的年轻男人？”孟良人道，“网上有格力员工说，自从他和那位在一起后，那位的脾气好多了，在格力之虎来之前，董总可是不管什么是事儿都要骂人的。” “内分泌系统平衡了。”陈勇坏笑着点评。 “陈勇，你算一下。”罗浩心念一动，进门后就点将陈勇。 “嗯？算什么？大哥，我算命收费的！” “害，别闹。”罗浩把手里的纸交给陈勇，上面的字迹有些凌乱。 “这是啥？” “科里发热的患者和他们的行为细节。”罗浩解释，“初步判定都是绿脓杆菌感染，正在等菌培养回报。” “罗教授，有患者的菌培养已经回来了，最早的。”住院老总听罗浩说这事儿，马上站起来汇报情况。 “哦？是绿脓杆菌么？” “是！” 科里有绿脓杆菌传播？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 这回连陈勇都严肃起来，他站起身，“走，抽根烟去。” 罗浩点头。 “师兄，格力之虎是缓解更年期女性的内分泌失调么？哈哈哈哈。”庄嫣笑哈哈的问道。 罗浩知道女生寝室聊天尺度有多大，瞥了一眼庄嫣，警告她别在办公室开车的车速太快。 也是熟了，庄嫣都不装，开始开车。 还是有点边界感，装一装挺好的，罗浩心里想到。 和陈勇出门，庄嫣像是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你去迭千纸鹤。” “师兄，我迭千纸鹤的速度已经超过普外科所有人！连陈主任都夸我迭的好，要是能做手术的话一定上手特别快。”庄嫣有些骄傲的说道。 “哦，是这样啊。”罗浩淡淡回答。 陈勇挑眉，摘掉口罩，回头看了一眼庄嫣。 庄嫣也觉得师兄要教训自己，连忙努力隐身，藏在罗浩视野盲区。 但她还是跟着，想要听听八卦。 来到防火通道，陈勇很随意的坐在台阶上摸出一根烟对着罗浩比划了一下。 “我抽这个。”罗浩拿出手机，准备打开吸烟的app。 “你还没变数字生命呢，装什么ai。”陈勇把烟抛过去。 罗浩笑笑，接住烟，点燃。 陈勇叼着烟，像是个黄毛小子一样，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来几枚铜钱向半空中一抛。 铜钱落地，陈勇随即开始掐算。 半根烟的时间，陈勇皱眉，“卦象上讲，应该是与人有关的物，主要是人，还有……算了，讲太多你也不懂，怎么觉得像投毒呢。是我算错了？” “投毒！？”罗浩感觉后脊梁一股寒气升起。 虽然陈勇说的比较含糊，但罗浩早都熟悉了陈勇说话的方式，秒懂他的意思。 “要这么说也是可以的，但卦象上讲是无意的，可能是我想错了。” “范围能确定么？”罗浩追问。 “应该不是器械的事儿，距离咱们很近，我甚至怀疑是庄嫣搞的鬼。” 庄嫣瞪大眼睛，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无声的呐喊——勇哥你在说我？！ “随便举个例子，好理解。”陈勇把铜钱收起来，“外因导致的，找吧。” 看着陈勇说的似乎不着调，但罗浩已经确认了几点。 第一，和陌生人、少见的人没关系，排除耗材的事儿。 第二，有内鬼，还是无意的。 那就意味着…… 罗浩正想着，庄嫣好奇的问道，“勇哥，我想学算卦，你能教我么？” “你没这方面的天赋，我给你算过命。”陈勇淡淡回答道，“好好当你的小管家，把钱管好，账目上别出问题。你看你师兄罗浩似乎跟谁都笑呵呵的，其实医疗组里就他最坏。” “勇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师兄！”庄嫣毫不犹豫站在罗浩一边。 “你被他的外表给骗了，我记得李敖曾经说过，有头有脸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人，有头有脸的女人，也没一个好人。” “李敖说的是很少有，不是没有，你别偷换概念。”罗浩纠正。 “大概是这个意思，李敖先生是留点脸面，你还真当真。”陈勇鄙夷，继续说道，“为什么要坏呢？不坏根本爬不起来，社会运行的底层逻辑是人吃人，是丛林的社会。”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你看你师兄和蔼可亲，但你试试动他的科研经费。小心你今天动了钱，明天他就跟你翻脸。” “都等不到巡视组来检查，有账目说不清之后。” 庄嫣凛然。 “不过你放心，你师兄顶多把你打落尘埃，你不是还有你爸呢么。” 高马尾轻扬，庄嫣表示不服，老庄和小庄可是两回事。 “别闹了，说正经事，每一名医护人员采样。”罗浩沉声道，“按照你卦象里说的意思，先排查病区的医护人员，要是还没有结果，再排查导管室的医护。” “罗浩，你说是不是老六出去玩得了什么病？”陈勇笑嘻嘻的问道。 “不可能。” “我记得书里面说，古代西方有一场瘟疫，视线传播。” “扯淡的，人家杜撰，你还真信。视线传播，你以为他们全员美杜莎呀。” 罗浩掐灭烟头，下一秒，一只白腻的手出现在眼前。 呃……罗浩还真有点不习惯，摇摇头，“不用，我自己扔就行。” 讲真，当老板可真爽啊，罗浩心里想到。 不过罗浩还没习惯，他的未来是星辰大海，怎么能迷失在刚刚开始的时候。 罗浩联系护士长，先给医生采样，连带组教授甚至沈自在都没放过。没有查清楚前，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现在患者、患者家属还没爆发，属于可以按下去的状态，但这种临界状态随时随地都可能改变，尽早查出来真相才行。 虽然最近沈自在一直在休病假，可正因为如此，沈自在是患者！他的嫌疑更大。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罗浩刚采完样，手机就响起。 “冯处长，您好。”罗浩客客气气的打招呼。 “小罗，医务处的临床监控系统有点小问题，发现你们科的患者高烧曲线不对。” “！！！”罗浩心中一凛。 难怪都说冯子轩是锦衣卫指挥使，这货对临床的监控真是严密。沈自在刚发现问题，冯子轩那面前后脚也发现出事了。 要知道沈自在管的是一个病区，而冯子轩要管整个医院。 “我看曲线图，有可能涉及到院内感染，你和沈自在先说一下，科室内部自查，要是能解决的话是最好的。” “反正也没报警呢，自我消化。要是解决不了，让医务处介入的话~~~” 冯子轩拉长了尾音。 “我们正在查，冯处长。”罗浩回答道。 他第一次感觉有一双无所不在的眼睛正在半空中看着自己。 那种压力压在心头，沉甸甸的，心里有点堵。 这也是罗浩第一次感同身受，身受的是沈自在和郑主任他们的感受。 罗浩自从上学开始就有各位老板保驾护航，还真就没机会感受这些压力。 身处局外的感受和以身入局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行啊，我就是多事，跟你说一声。”冯子轩笑道，“那就这样，我没别的事儿，挂了。” “冯处长？”陈勇凑过来询问。 “嗯，冯处长。”罗浩点了点头，“他那面已经发现不对劲儿了。” “说明朝初期锦衣卫会画画……” “这段子老的连我大舅喝多了都说。”罗浩面无表情的说道。 陈勇扬眉，他能感知到罗浩似乎有点压力。 跟自己组没关系，罗浩紧张什么？ 不过陈勇知趣，没讥讽罗浩，而是四周转转，看有没有怪异的地方。 过了一会。 护士长把休息的护士都叫来，在治疗室里排成一排，整齐严肃。 罗浩让庄嫣去采样，自己在门口盯着。 虽然下夜班的护士有点不高兴，但她们摸不清头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庄嫣负责采样，罗浩小心的避嫌，哪怕众目睽睽之下，他依旧让庄嫣去做。 昨天手术室里被郑主任抱住胳膊，已经把罗浩差点吓死。 忽然！ 庄嫣给一名护士采样后陈勇踏前一步。 “小黑。” 科里有俩护士，一起来的，一个长得黑，外号叫小黑；一个长得白，外号叫小白。 小黑表情有些紧张，“勇哥，怎么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护士长。 “没事。”陈勇嘿嘿一笑，“你最近用什么面膜了，感觉你白了呢？” “？？？” “？？？” “？？？” 无数问号在治疗室护士们的头上冒出来。 勇哥可很久都没撩闲了，这是忽然来了兴致？ 罗浩的眼睛眯起来，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陈勇这货不对劲，他肯定看出了端倪，但是迈步之间就有了打算，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小黑难堪。 罗浩仔细打量小黑，从上到下，从下到上。 从头发梢梢到脚趾尖尖，一丝不落的看了个仔细。 要是有透视能力的话，罗浩并不介意用一下。可惜了，没有异常。 只是看了两遍后罗浩发现自己和陈勇对女人之间的巨大区别。 陈勇扫一眼就发现了问题，但自己看了两遍都没找出哪里不对劲儿。 罗浩也没声张，采完样就离开。 陈勇一直坐在医生办公室的门口闲聊，直到护士长给护士开完会，小黑走过来。 “小黑，这面！”陈勇招手。 小黑有些局促的走进来。 “黑呀，最近去冰雪大世界了么？” “没有，死冷寒天的，去那干什么。玩点什么都排队，要不是陪朋友，谁去遭那罪。” 陈勇笑吟吟的和小黑聊着不着调的事儿，罗浩并没阻止，只是静静的看着。 过了几分钟，大家都以为陈勇在撩闲，小黑被撩的霞飞双颊，不舍得走。 “行了，我要干活，你去忙吧。改天碰班，我请你吃饭。”陈勇道。 等小黑离开，陈勇看似漫不经心的也离开。 罗浩跟在陈勇身后，庄嫣跟在罗浩身后，只有孟良人老成慎重，一直没在意发生了什么，在写病历。 “黑，等一下。”陈勇按住小黑的肩膀。 “勇哥~~” “你跟我来。”陈勇左右看看，有些为难。 “主任走了，去主任办公室。”罗浩建议。 “你能开门？”陈勇问。 “随便打开就是了。”罗浩转身，来到沈自在办公室门前，伸手拿出一张a4纸划了一下，电子锁的门就自动打开。 “你这就是半包方便面打开一个小区的段子？说吧，你到底从前是干什么的。”陈勇戏谑问道。 “赶紧的。”罗浩催促。 “黑，你坐下，我问你几件事。”陈岩严肃的看着小黑。 “勇哥，我怎么可能给科里传播绿脓杆菌，那玩意我想找都找不到。”小黑说着，忽然神秘起来，凑到陈勇耳边，“我听说罗教授是有关组织的，前一阵子有人放生蟑螂，罗教授就消失了一段时间。” 当着自己的面蛐蛐自己，这好么？罗浩无奈的看着小黑和陈勇。 “不是这个，你换新女朋友了？” 女朋友？罗浩一怔，但马上了解小黑竟然是个拉拉。 现在拉拉的数量大增，俗话说得好，男无纯弯，女无纯直，罗浩并没有什么看法，认为这都正常。 罗浩虽然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小黑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儿，问道，“勇哥，你怎么发现的？” “你们这些t最花了！” “勇哥，我那是找寻真爱！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小黑的脸有点黑，这时候黑里透红。 “别闹，我看你从前右手中指没有美甲，大上个月右手中指和食指都没美甲。” “！！！” 罗浩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但大受震撼。陈勇还真特么是妇女之友，简直太牛逼了，这种细节换罗浩的话，怕是把小黑看成小白都看不出来。 “哈哈哈，勇哥你还真是关注我。” “别闹，护理部不让做美甲，你做的是透明装，几个月……我算一下。”陈勇开始掐算。 “大概65天没换美甲了吧。” 540 把初音未来叠出来？ 小黑依旧不知道陈勇在说什么，还以为在和自己说笑。 只是罗教授和庄嫣还在，说这些羞人的事儿，勇哥好坏。 小黑幽怨的看了一眼罗浩。 罗浩也深深的看着小黑，陈勇这家伙直的弯的都没问题，这样真心好么。 “跟你说正经事呢，罗浩，你去拿个切开包。”陈勇已经开始指使罗浩。 ？？？ 罗浩感觉在这一刻陈勇成了医疗组组长。 但陈勇在干正经事，罗浩没有拒绝，他刚要转身去拿切开包，庄嫣已经飞奔出去。 “勇哥，你要干什么？你该不会也接受不了吧。”小黑问道。 “害，你这美甲我看着别扭，给你拆了。” “不要！”小黑缩手。 “黑呀，勇哥我没跟你开玩笑。当时我就看你不对劲儿，那不是护士长在么，所以等你们开完会后才找你，咱私底下说这事儿。” “勇哥，你怎么越来越愿意管闲事了，你想私底下跟我说啥。”小黑疑惑，看了罗浩一眼，心想这也不算私下啊，罗教授还在呢。 但在陈勇的颜值面前，她还是不愿意说任何一句陈勇的坏话，哪怕是稍重一点的话都不说。 罗浩也奇怪，陈勇在干嘛？管理护士的着装纪律？还观察小黑的手指甲。 他仔细看，小黑双手八根手指的指甲的确有问题，甲床都是画上去的，看着很精致，但带着一股子呆板的味道。 可陈勇问这些干嘛？罗浩终于遇到了医疗从业中的最大困扰。 这时候协和病历库已经没用了，罗浩二十多年的生活经历也派不上用处。 “黑呀，都是我们医疗组的人，你不用紧张。”陈勇笑眯眯的说道，他没戴口罩，随着笑容“盛开”，整个办公室都亮了几分。 小黑害羞的点了点头。 “你知道美甲要定时更换么？”陈勇随即回到正题，询问道。 “知道，不过我去的美甲店只有这一种透明的。” “你说你个t，竟然要美甲！你还有点职业道德么。”陈勇抱怨道。 “我夏天还穿裙子呢，t和t不一样好不！我是长发姐t！” “好好好，但是吧，咱们话说回来，美甲要是不换的话，可能会出大问题。” “大问题？什么问题？”小黑把双手抬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看。 “我也说不好，不能吃准。一会的吧，我给你美甲卸了。” 小黑下意识想拒绝，哪怕是陈勇这么说也不行！ 但小黑一下子想到陈勇“威胁”自己的话，她不怕陈勇，但怕护士长。 “师兄，勇哥。”庄嫣拿着切开包进来，把切开包交给陈勇，另外还拿了两副无菌手套。 罗浩甚是欣慰。 小庄现在心细如发，越来越像一名临床医生了。 不过陈勇没用手套，打开切开包，拿出持针器开始给小黑卸美甲。 陈勇的手法精湛，就像是美甲师一样，还是那种最专业的美甲师，甚至比他做手术都要熟练，也不知道磨练过多少次。 啪~ 一声轻响。 一枚美甲被卸下来。 罗浩皱眉，小黑手指甲空甲现象明显。 空甲是指指甲和皮肤之间出现中空的现象，导致指甲变脆，容易磕碰受伤。 至于空甲的原因，则包括营养缺乏、甲外伤、接触化学试剂、甲癣和银屑病等。 化学试剂？ 小黑的情况只和化学试剂有关。 但旋即罗浩注意到小黑的美甲被卸掉后的角落里似乎有发霉的迹象。 原来是这样！罗浩马上恍然大悟。 美甲时间长了不卸的话竟然会发霉？！ 罗浩搞不太懂，但却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他没也没声张，只是默默的看着陈勇给小黑卸美甲。 一根、两根。 第三根美甲被卸掉的时候，罗浩赫然看见淡淡的绿色！ 绿脓杆菌！！ 小黑的美甲变成细菌的培养基，在加药、点滴的时候绿脓杆菌有可能进行传播。 淦！ 陈勇可以啊！ 罗浩心里一松，有了答案就好。 原来陈勇的卦象上讲的是这么回事。 “勇哥，这是什么！” 小黑都傻了眼。 “你说你。”陈勇埋怨道，“最近你女朋友分泌物正常么？” “……” 小黑茫然。 “这是绿脓杆菌，你俩月多没换美甲，导致美甲下面形成了细菌的良好培养基。绿脓杆菌会飞散，患者、你女朋友、甚至你自己都会受到牵连。” 陈勇一边说着，一边卸其他的美甲。 “这东西让罗教授去送做检查，得钱喽。”陈勇继续讲解，“霉菌、绿脓杆菌，铜绿假单胞什么的都有可能。治吧，没万八的下不来。” “……” 小黑已经沉默。 她茫然不知所措，陈勇说的话意味着病房的发热患者是自己导致的。 也就是说是长时间没拔美甲最后引起二十多患者的感染，她的天已经塌了。 而且还有女朋友那面，难怪最近女朋友一直张罗着说不舒服。 竟然是这样。 “不知者不怪，但你的美甲违反了护士不允许化妆的规则，你说你。话说你是不是以为规则都是不合理的？” 小黑眼睛里含泪，点了点头。 “每一个规则背后都隐藏着一个或多个事故，或者说是故事。”罗浩道。 “听到罗教授说的了吧。”陈勇把八枚美甲都拔下来，想了想，看向罗浩。 “你说，你怎么说我怎么配合你。”罗浩知道陈勇要说什么。 陈勇表情一松，哈哈笑道，“我去护士长那给你请假。” “啊？！”小黑一怔。 “你最近冲煞，和科里不合，所以要你回家休养一下。至于奖金，就算了吧，你也别声张。科里的煞气我给化解，你可千万别说漏嘴喽。” 罗浩瞠目，没想到陈勇竟然用化解煞气来解决这事儿。 “嗯嗯嗯。”小黑连连点头。 “回家治病，把病治好再来上班。单位这面我给你……我和罗教授给你打马虎眼。” 说着，陈勇又抬头看罗浩。 四目相对，言语无数。 “我和沈主任说清楚，放心。”罗浩安慰小黑。 庄嫣都看傻了眼，师兄罗浩这也太没原则了吧。 “喏，东西还是别让罗浩去送检了，你自己拿着去省院或者医大二做检查，对症用药。”陈勇把东西用切开包里的一次性无菌单包好交给小黑。 “把手藏好，这就回去吧，请假的事儿让罗教授去办。” 罗浩也很无奈啊，陈勇解决完一件事，总会引起无数的事情。 要是换自己，小黑估计就惨了。可陈勇呢？不光要把罪魁祸首放走，还要自己帮着遮掩。 但无所谓，能解决问题就行。要是没有陈勇，这事儿到现在估计还是无头官司。 罗浩低头沉思，琢磨该怎么和沈自在说清楚。 离开主任办公室，罗浩回医生办刷手机看论文。 一会，沈自在回来。 他的脸色相当不好看，想来应该是采样发现病菌，但时间还不够，菌培养的结果应该还没回。 “主任。”罗浩严肃的跟在沈自在身边。 “嗯？你有事儿？小罗。” “主任是这样，刚找陈勇算了一下。陈勇用师门秘术，算的很仔细，我看着他算的。”罗浩神神叨叨的说道。 沈自在身子一顿，明显有些紧张。 “好事。” “哦，来我办公室说。” 沈自在本来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儿，即便信，也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但自己亲眼看见陈勇在做手术前把罗浩叫过去，而且特殊准备了中长链脂肪乳。 罗浩虽然给了科学的解释，但对于罗浩的科学态度，沈自在觉得那才是真正的不科学，是敷衍自己。 而且越来越多的人跟自己打听省城的陈家小哥是不是在自己手下红尘修行。 也不由沈自在不信，尤其是平时从来不说怪力乱神内容的罗浩这么说，更加可信。 进办公室，沈自在坐下，把拐杖放到一边。 “主任，陈勇算完后发现小黑最近沾了点东西，和科里犯冲。” “？？？”沈自在愕然。 “具体我不知道，但陈勇说晚一点简单做个法事，让小黑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等陈勇说没事儿的时候再让小黑回来，肯定不会有患者发热了。” “真的？”沈自在将信将疑。 “真的！冯处长跟我说监控临床的软件还没报警，只是曲线不对。”罗浩继续胡扯，“问题不大，今晚我留下来看着陈勇，别真的跳起来，让人笑话咱们医院。” “……”沈自在有些茫然。 他见过乡间满萨的那些事儿，连蹦带跳，连喊带叫，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晚上我也留下来。”沈自在道，“我什么都不做，静静的看着你们做。” “好吧。”罗浩吁了口气，“主任，那小黑的假？” “让她先把自己的年假休了，多余的来跟我请事假，我这面批就是了。”沈自在深深的看着罗浩。 他确定罗浩和陈勇一定有事瞒着自己，但罗浩几乎说明白肯定不会再有问题，自己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罗浩不想说，自己就别问了，只要问题能解决就行。 “小罗，你们去准备吧。对了，让护士长来。” 罗浩出门，叫护士长进去。 随后罗浩开始准备消毒的东西，大家一起动手，从治疗室、护士值班室开始，把病区的每一个角落都做了消杀。 罗浩觉得跟闹笑话似的，谁能想到戴个美甲竟然能惹出这么大的破事。 院内感染！ 那特么可是院内感染！！ 一个处理不当，是要上热搜的。 现在挺好，一面安抚了当事者，把她暂时撵走去治病，一面进行消杀。 消杀完毕，罗浩拿起手机要定外卖。 “师兄，我不吃！”庄嫣拎起“狗粮”。 “……” 罗浩哑口无言。 他已经有点后悔，不该在单位订猪饲料。 可自己平时也很少回家，那就是个住的地儿。因为个猪饲料，还要来回折腾么？ 罗浩沉默，看着庄嫣手里的“狗粮”。 “小庄，那是什么？”陈勇好奇的问道。 庄嫣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甚至连狗粮的成分都记得七七八八。 听庄嫣说完，陈勇捧腹大笑。 “吃吃吃！”陈勇笑着招了招手，示意庄嫣给他拿点。 庄嫣也不小气，把“狗粮”给陈勇递过去。 陈勇尝了一粒，“还不错，比干巴面包强多了。我给你讲啊罗浩，你那是什么脸色，意大利的香肠世界闻名，但我家狗都不吃！” “……” 罗浩觉得陈勇的病越来越重，得治一下。 “虽然吃起来干干巴巴的，但总归能吃。再说，你又不是没去过我家，老柳做的那个，虽然知道没什么事儿，但潜意识里总有个声音跟我说那玩意有毒。” 住院老总看的目瞪口呆。 罗教授医疗组连外卖都不吃了？他们挣得应该不少，不至于吃狗粮吧。 一人一把，罗浩还示意住院老总，但被住院老总直接拒绝，他一点都没犹豫。 “勇哥，一会你要怎么做？”庄嫣咔哧咔哧。 “到时候你看着就是了。”咔哧咔哧，陈勇也吃着狗粮。 虽然罗浩觉得难以下咽，但陈勇似乎觉得还好，不愧是在英国锻炼过的男人。 庄嫣还是好奇，追着陈勇问。 “小庄，科考。”罗浩吃完“狗粮”，喊住庄嫣。 “哦哦哦，师兄，是迭千纸鹤么。” “嗯，你迭个给我看看。” 庄嫣马上洗手，双手在半空中晃啊晃的风干。 “师兄，肯定不如你快，你别用你的标准衡量。”庄嫣还是有点小胆怯。 “嘿。”罗浩笑了笑。 “你那是什么笑？”陈勇问道，咔哧咔哧。 “我一会让小庄看看我的标准是什么。” “！！！”庄嫣既忐忑又兴奋。 师兄罗浩相当保守，手术明明做的逆天的好，但他却极少展示。包括迭千纸鹤，罗浩也几乎不迭，只是留下个教学视频。 今天，罗浩师兄竟然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标准！ 庄嫣压抑着自己的兴奋，沉心静气站在腹腔镜设备面前。 她缓缓闭上眼睛，罗浩微微颔首，不错。小庄这幅气势，已经入了门。 几秒钟后，庄嫣拿起腹腔镜的钳子开始迭千纸鹤。 几个月的磨炼让她掌握了迭千纸鹤的技巧，而且熟练度颇高。 咔哧咔哧~ 罗浩耳边传来陈勇吃“狗粮”的声音。 “小庄进步的挺快啊。”陈勇评价着。 “你怎么吃这么慢，还要细嚼慢咽么。” “这东西多难吃你又不是不知道，吃快了干什么。”咔哧咔哧。 32秒，庄嫣迭完千纸鹤。 小脸蛋红扑的看着罗浩，又期待罗浩的称赞，又怕罗浩说自己不行。 “还可以，手术再熟练一下，能带组了。”罗浩道。 “我就说我肯定性！”得到了罗浩的认可后，庄嫣一下子兴奋的跳起来。 她的手手握拳，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下。 的确不错，罗浩并不是要安慰庄嫣。在学校里，能达到庄嫣水平的人也并不多。 “师兄，你迭！” 罗浩点头，庄嫣现在已经遇到了瓶颈期，想要突破的话光靠磨磨时间是不够的。 要么天赋异禀，和自己一样，根本感觉不到有上限，直接练上去。 很显然庄嫣不是这种。 要么，就要让她看见山外青山。 罗浩去洗手，“狗粮”虽然干燥，但吃完后手上却还是有残渣，总是觉得不舒服。 洗手，晃干，罗浩没有用a4纸，而是把一张a4纸撕成12x12cm的正方形，随后打指响，二黑过来。 庄嫣不知道师兄在做什么，但她看见师兄用的纸比a4纸小了许多，就知道难度陡然提升。 她迭千纸鹤迭了好几个月，各种数据已经烂熟于胸。 a4纸210x297mm，而师兄现在正在把一面涂黑的纸只有120x120mm。 师兄要迭出什么花样？ 庄嫣眼中满满的期待，就连陈勇吃“狗粮”的动作都慢了一些，专心看着。 “看好了。”罗浩微笑。 庄嫣用力点头，高马尾轻扬。 罗浩也没像庄嫣似的先屏气凝神，而是直接拿起腹腔镜钳子开始迭纸。 几秒钟后，庄嫣面色凝重。 自己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出师，可看见师兄迭纸的动作，庄嫣才知道什么是行云流水，什么是轻而易举，什么是举重若轻。 迭过来，翻过去，每一个动作都简单而轻松。 可越迭越复杂，越迭越繁琐。 肯定不是千纸鹤，那这是什么？ 那么小一张纸，连a4纸的一半都没到。 庄嫣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半分钟后，初音未来忍者版水灵灵的出现在眼前。 我艹！ 竟然是初音未来！ 黑色百褶裙，白色的长发，说栩栩如生有些过分，但看一眼就知道是初音未来。 巧夺天工！ 庄嫣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四个字。 师兄的手，也太巧了吧！ “啧啧，罗浩，牛啊，教教我。”陈勇吃完了狗粮，称赞道，“就这手，拿给老柳显摆，她眼睛都得瞎。” “学会了么？”罗浩微笑，回头看着陈勇和庄嫣。 “扯什么淡，你就迭来迭去就学会了？赶紧的！”陈勇催促。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教你。”罗浩笑道，“这是钝性分离的进阶版。” “我看b站有个折纸的up主迭过，你跟她学的？”陈勇问道。 “不算学，这玩意看一眼就会了啊。”罗浩笑道，一点都不尴尬，“再学会，我可以教你学迭葫芦娃。” “来来来，你讲讲。” 罗浩拿了一张a4纸，信手一撕，变成120x120mm的正方形纸，随后用笔在上面画下图案。 图案复杂到了极点，有密集恐惧症的看一眼就得犯病。 庄嫣看傻了，至于罗浩说的是什么，她一句都没听懂。 只有陈勇不断点头，间断询问，和罗浩讨论某一个步骤为什么。 孟良人只看了一眼就没多看，用纸迭出来一个三维的纸片人？ 这算是纸片人的进化么？ 他和庄嫣不一样，知道自己天赋有限，绝对学不会，只是在一边看热闹。 “差不多学会了，等你不在我弄一下。”陈勇听罗浩讲解完说道，“初音未来不好看，而且要逼真的话需要的色彩太多，有简单唯美的么？” “有，我迭个雪中撑一伞，望向层楼玉树添。” “罗浩，这么浪漫的事儿不适合你这种理工狗。你只要好好做手术就行，你家大妮子也对浪漫过敏。” “怎么会。”罗浩不理会陈勇的奚落，开始迭纸。 三分钟后，罗浩手里的钳子点向旁边虚无之处。 所有人都沉默了，无法相信活灵活现的少女撑伞雪中漫步的“雕塑”竟然是折纸的作品。 罗浩把迭好的作品拿出来，汉服少女，长发飘飘，撑着一把伞。因为除了白色没有其他颜色，看上去就像是在雪地里行走一样。 雪中撑一伞，望向层楼玉树添。 还别说，应情应景。 “师兄……” “送你了。”罗浩微笑。 “最简单的，你做个，我录制视频。”庄嫣不服气。 陈勇这回也没了之前的嚣张，他都怀疑自己能不能迭出来。 罗浩那双手不去打各种复杂的法诀真是可惜了。 再不行去摇花手，碾压所有up主，光接广子都饿不死他。 罗浩迭了个竹子的图案，按照罗浩的说法是看见b站上一个up折纸，看了几眼就学会了，然后就可以随心所欲不逾矩。 至于竹子的迭法比较简单…… 在罗浩看来比较简单，庄嫣的头发已经炸起来，瘪瘪着嘴，看样子已经要哭出来了。 陈勇想起沈一飞。 庄嫣虽然没有沈一飞嚣张，但受到的打击却是一样的。 把纸片人迭出来，再进化到3d立体的三次元，简直非人类。 “行了，你练一下吧。”罗浩把长钳子交给庄嫣，拿着手机去和大妮子视频。 晚21点，科里只剩下沈自在、护士长以及罗浩医疗组的人，还有值班医生、住院老总和三线教授。 “小陈。”沈自在走进来，严肃的看着陈勇。 陈勇没说话，抽出了一把雷击木的木剑。 541 与torso类似的人体结构模型 “小陈，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好。”沈自在没想到陈勇竟然要直接施法。 他想起来前几个月有个后背长刺猬的患者，家属找了人来作法，还跳火盆什么的。 好像最后那人自己去自首，蹲了一周。 沈自在想过会发生什么，但他知道陈勇还是懂分寸的，但哪怕如此也颇有忌惮。 看着雷击木木剑，沈自在也有些发怵。 这要是让患者、患者家属看见，医大一院介入科大搞封建迷信…… 咳咳。 有些事儿只能悄悄的弄，不上称没二两重，一旦上纲上线，一千斤都打不住，甚至连庄永强庄院长都要被牵累。 陈勇见沈自在愣神，打了个响指。 二黑么？ 沈自在想到。 “来了来了。”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憨厚中带着一点沙哑，沙哑中有少许埋怨，埋怨里带着几丝开心。 沈自在一怔，拄着拐想回头看，可旋即一个老汉擦身而过，来到陈勇面前。 “陈家小哥！” 是齐道长。 他穿着一件破破烂烂漏棉花的军大衣，戴着耳包，看起来就像是从来不进城的老农民一样，看见什么都稀罕。 尤其是那把木剑，看得齐道长眼睛里冒着火。 “别动，我师父给我开过光的，不能给你。”陈勇一闪，没让齐道长碰到木剑。 “嘿，你看你这么说就见外了。老神仙身体可还好？” “身不身体的重要么？”陈勇有些惊讶，这种话怎么能从齐道长嘴里说出来。 “害，跟香客们说习惯了。我是想清修的，可文旅局找我谈了三次话，说一定要配合冰雪节。&*￥#，我也没辙。本来我就不清净，现在每天在红尘中打转，这下子可好，别说清净，我现在都想下山游历。” 齐道长骂了几句脏话。 “先去走廊里看一眼，回来这把剑就给你了。”陈勇把木剑随手放在桌子上。 齐道长眼角直跳，一脸心疼的表情。 不过陈勇都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了，齐道长也没啰嗦，脱下军大衣，摘掉耳包，不顾老脸被冻的通红，转身就往外走，急吼吼的。 “你骑小电驴来的？”陈勇问。 “是啊，这不是冰雪节了么，人多眼杂，除了小电驴之外其他都不好。”齐道长很随意的说道，“再说，小电驴好啊，在冰面上我俩脚落地，一溜就滑过去，稳得很！” “对了！”齐道长一拍脑袋，“稍等我下，我把小电驴推上来，我小电驴得充电，要不回不去。” “……” “……” 沈自在拄着拐，看着传说中的神仙人物说着烟火气十足的话，神思有些恍惚。 住院老总很懂事，接过齐道长的车钥匙下楼去取小电驴。 放科里充会电，没什么大不了的。从前卫生员经常偷偷充电，沈自在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 “罗教授好。”齐道长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 他刚进来就看见那柄木剑，有些失神，忘了和罗浩打招呼。 “辛苦辛苦。” “没事。”齐道长微微颔首，算是招呼过了，“那咱们现在开始？” “好。” 齐道长转身出门，罗浩和陈勇陪着，沈自在拄着拐，行动不便，他刚出医生办公室没走几步，齐道长就走回来。 “怎么回来了？什么东西忘拿了么？”沈自在问道。 “没啊，完事了。” 完，事，了？ 沈自在拄着拐，为自己费劲转身感到不值。 这不是闹着玩么，哪怕是齐道长来，也不能走一圈就得。 简直就是糊弄人！ 此时此刻，沈自在心里不再担心陈勇玩的太大，而是鄙夷他竟然如此肆无忌惮的糊弄自己。 切~~~ 要不是打不过他，沈自在恨不得用拐杖敲在陈勇的头上。 狗东西！ 回到办公室，齐道长看着陈勇，“这里好么？” “有什么不好的。”陈勇道，“关上门，都是自己人，声音小点。” “嗯，放心。” 咦？还没完事？ 沈自在拄着拐站在旁边，没人跟他说话，他觉得很孤独。 齐道长拿起木剑，手指在上面擦过，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他的手指在木剑尖端最后轻轻一点，沈自在隐约听到虎啸龙吟的声音。 一刹那，沈自在有一种那柄木剑活过来的错觉。 “好剑！”齐道长赞道。 “我师父开过光的。”陈勇矜持着。 不过罗浩见他也没肉疼，估计找秋老先生开光不算难事，至少在陈勇这儿不算有多难。 “神仙开光，真灵加持。”齐道长手握木剑，嘴里喃喃的说道。 随着他嘴唇上下翕动，屋子里的灯光开始颤抖起来。 的确是颤抖，一明一暗，灯光闪烁，给人的感觉就是颤抖。 隐约中，沈自在听到阴风呼啸。 是窗外的西北风刮的紧吧，沈自在强行稳住心神，旋即看见齐道长指掐剑诀，在木剑上一擦。 木剑剑身上蹦起几枚火星，火星在沈自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然汇聚在一起，旋即升起熊熊大火。 淦啊！ 这可比之前那次事儿大多了，这要是把办公室点着了…… 沈自在念头升起，可眼前一黑，灯已经熄灭。 这次灯光不是闪烁，而是彻底熄灭。 无数鬼叫声就在耳边响起，甚至沈自在感觉那声音是在自己的心底传来的。 “呼~~~” 木剑上的熊熊大火升腾，忽明忽暗，齐道长手持木剑一记横扫。 一道火光弧线出现在眼前。 完了，沈自在心头拔凉拔凉的。他宁肯自己被可能的鬼给带走，也不想医院被点着。 被鬼带走的话，自己还有一线生机，不是说岭南那面的地下实验室已经捕捉到中微子了么，也可能把自己捕捉住，送回来。 可医院要是着了的话，事儿就大了！如果再烧了几个患者或者闹出踩踏事件，怕是自己要落入无间地狱。 “呔~”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 火光漫天，隐约中的嘶吼声忽然一顿，刹那间的安静让沈自在感觉格外诡异。 门被拉开，冯子轩看见屋子里的这一幕一下子愣住。 齐道长似乎并没觉察到有人进来，手里的木剑向侧前方一刺，一道火龙呼的一下冲了出去。 “……” “……” “行了。”齐道长收剑，满意的抚摸着剑身。 “你！”冯子轩惊讶的看着齐道长。 “害，冯处长啊，我还以为是谁。” 说话中，火光熄灭，灯光亮起。 屋子里竟然连点烟火痕迹都没有，味道也根本不存在，就像是刚刚大家集体出现了幻觉似的。 “你这是在做什么？”冯子轩问道。 “冯处长……”罗浩尴尬，连忙迎了上去，他一边走一边四周打量，果然一点烟熏火燎的痕迹都没有，极有可能就是个戏法。 对，只是个戏法，从前江湖把式卖艺的时候玩的那套东西。 “您怎么来了？”罗浩岔开话题。 “我去看一眼昨天手术的患者，准备下班，刚好路过你们科。” 完全不顺路的好不好！ 罗浩叹了口气，冯子轩这话说得太假，还不如不说。 “行，那你们玩着，小心火烛。”冯子轩似乎并不介意，转身问道，“小罗，要开年会了，你怎么准备？” “冯处长，您听我解释。” “害，我知道，有个护士请假了。下午做采样，随后请假，一定是那个护士的问题吧。” 冯子轩微笑，侧头看着罗浩。 “……” “人呐，不能心软，都是成年人，自己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没必要她犯了错由你们帮着承担。”冯子轩轻声道，“你说是吧，陈勇。” “冯处长，高见！”陈勇竖起拇指，“您怎么跟亲眼见的一样呢。” “我？资料齐全，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冯子轩又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没有一点异样，甚至火龙冲击过的位置上摆着的a4纸都没有丝毫变化。 “小罗，你年会的时候有什么要帮的么？”冯子轩往外走。 他说明猫腻后直接就走，轻轻揭过，给了罗浩十足十的面子。 罗浩给陈勇使了个眼神，示意他解决残局，自己跟着冯子轩离开。 “冯处长，前段时间徐主任有个老患者，今年14岁，已经做了大小20次手术。食管堵了，我觉得应该做磁性治疗。” “？？？”冯子轩一怔。 不过罗浩这么跟自己说话，才是熟悉的医院。 刚刚那一幕，冯子轩虽然装着不在意，但却心里发毛，只是有罗浩在，强行忍耐住罢了。 “我听说是磁性治疗？”冯子轩问道。 罗浩给冯子轩讲解了一遍。 “涉及到心胸外科，普外科，介入科等多科室，既然都要来省城开年会，那就坐在一起，我尝试一下新术式。” 冯子轩露出微笑。 自己还担心罗浩忙不过来，哪里想到人家早都有了准备。 几大科室坐在一起，千八百人，齐聚一堂。 “行，有什么问题就跟我说。” …… …… 咚~隆冬强~~ 咚~~隆冬强~~ 工大实验室里，叶青青手持绣球在前面上下动着，旁边有人敲锣打鼓，还有仨同学顶着白服假装是狮子。 一项实验迟迟做不出来，据说第一次做出来的师兄也被逼急了，最后舞狮才成功的。 所以叶青青和他们一起尝试一下。 “砰~~~” 门被推开。 李教授出现在门口，他看了一眼舞狮的队伍，也没惊讶。 这种事儿研究所、实验室里都不罕见，早就见怪不怪。甚至有南方某大家族的子弟在试验室里划龙舟，寻求列祖列宗保佑来着。 “青青，你来。”李教授招手。 叶青青也舞累了，把绣球交给别人，走过去。 “李教授，您好。” “来我实验室。” 叶青青跟着，来到传说中最变态的实验室。 据说李教授的机器人老婆已经做的差不多了，甚至有人传机器人老婆在墨西哥跟当地帮黑联手打造生产基地，畅销全美。 “青青，给你看看我最新的研究。”李教授站稳，像一棵树，根深深的扎在地底。 “你父亲是协和医院的医务处长，我听小罗教授说你从小就泡在解刨教研馆里。” “李教授？您要说什么？”叶青青神色如常的打断了李教授的铺垫。 “在别人看来恐怖谷效应拉满，但你应该感兴趣，不过你还是小心点，别害怕啊。” 李教授并没生气，而是拉开了一扇帘子。 刷~~~ 一个人类上半身的躯体出现在叶青青面前。 它没有五官，身上也没有皮肤，但诸多肌群赫然在目。 而且它的肌肉、动静脉还在微微抽搐，知道的是肌纤维的微电流刺激，不知道的看它仿佛来自地狱。 “哇哦！！！”叶青青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的这种反应完全不出乎李教授的预料，李教授笑道，“我一猜你就会喜欢。” “李教授，您找我来是？” “要不要来我这面？”李教授问道。 “博士么？”叶青青问。 “嗯，材料学有什么搞头，四大天坑之一。国家的短板太严重了，稍微做出点东西就得销声匿迹。这些年，我已经看过无数人消失了。” 叶青青笑笑，没说话，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桌子上的半个人。 那个模型简直太逼真了，就像是乱世里被人用水银剥皮的活人一般。 学校要是有这道具当大体老师的话，整体解刨水平能提升一个数量级！ “我这面已经初见端倪了，现在的产品和欧美的产品比，优势不大，只是依靠着国内的供应链把它们打败的。” “喏，这是我新做出来的，一起？”李教授再次发出要约。 叶青青就像是没听见一样，怔怔的走到试验台前，回头看了李教授一眼，“我能摸么？” “随便。” 叶青青伸手抚摸人工肌肉，脸上的表情丰富。 “我记得2024年的时候，一家叫clone的波兰仿生机器公司就做出来类似的产品——torso。” “对，就是clone公司给我的提示，我就按照他们的思路也做了一个。” “为什么不做全身的？” 叶青青看着半身机器人内部心脏位置的电源是关闭状态，轻声询问。 “人体解剖结构容易复制，但人体是一个太精密的仪器，我几乎是3d复刻的，但总是出问题。”李教授有些沮丧，“我需要一个助手！就因为做它，你赵师兄病了好久。” “被吓的？出息。”叶青青嘴角轻扬，“不就是一台人工肌肉驱动的双手机器人么？其实只有手部的肌肉是有用的，其他都是……装饰。” “对！”李教授回答道。 “真好，看3d打印的人工肌肉组织，感觉和真的一样。我估计肌肉力量也差不多吧。” “几乎和成年男子一模一样。”李教授介绍道，“除了接近人类的双手、双臂以外，还有肘关节也可以任意活动。颈椎以及拟人化的肩膀也研究的差不多了。” “那继续啊。”叶青青的眼睛里星河璀璨。 “害，我倒是想，可我没助手，而且遇到了一些难题。再加上这东西看起来邪性……怎么样青青，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科研经费随便花，只要你过来，所有相关公司的收益都有你一份。” “胸锁关节能动么？”叶青青对钱不感兴趣，反而继续追问。 叶青青问道。 一般而言胸骨、锁骨的连接处叫胸锁关节，它和肘关节不一样，极少活动。 但叶青青就是水灵灵的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能！”李教授知道自己找对人了，他打开电源，机器人开始活动。 胸锁关节、肩锁关节都可以活动，逼真的让人啧啧称奇。 盂肱关节、肩胛骨也都可以随着人工肌肉的活动而动起来。 “阀门矩阵就在胸腔里，我把它们叫做双肺。” “ai植入了么？” “暂时还没有，只能做出半个，有什么意义。”李教授无奈的摇摇头，“我总不能拿着半个机器人去贩卖吧。要是这样的话，他们……这不就是那个笑话了么。” 李教授觉得和女学生开车说笑话不好。 要不是求才心切，他连和女博士在一个房间内聊天都不肯。 最近这些年色字头上一把刀的事儿屡有发生，万一要被挂网上可就遭了，自己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美人鱼的上半身还是下半身？”叶青青哈哈一笑，“李教授，您别这么拘束么，男医生也给女患者看病的。” “……” 果然是医学世家出身，就是奔放，李教授心想。 “青青，来吧，所有手续我和学院申请。他们要是不同意，我把超算给黑掉！” “呃……”叶青青怔了一下，满脸的不解。 “青青？” “李教授，您和我师兄罗浩是不是很熟悉？” “是啊，在南美的公司还是他帮我联系的。”李教授道，“要不然项目不会那么快落地。咱是在象牙塔里，来联系我的老板们虽然多，但一看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你师兄帮我联系的虽然看起来也不正经，但他们怕你师兄怕的厉害。” “等等！”叶青青连忙打断李教授的话。 李教授平时独自做项目，自言自语习惯了，是个话痨。 “李教授，您既然认识我师兄，那为什么不找他？您现在卡在全身肌肉的协同上了吧。这事儿找我，我也不是医科大学毕业的，就是个了解，可我师兄是专家啊！” “！！！” 果然将门虎女，一眼就看出来自己的难处，李教授求贤若渴，眼巴巴的看着叶青青。 叶青青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李教授，“没有保密级别？” “没有，我自己瞎捅咕的，罗教授知道就知道，无所谓，但他……” 李教授一句话没说完，叶青青的电话已经拨打出去。 “师兄，方便视频么？” “我和冯处长说话呢……好好，方便。” “那我给你看样东西，你看你有没有心得，感不感兴趣。”叶青青挂断电话，联通视频。 “我艹！” 视频那面传来罗浩不淡定的骂声，一边的冯子轩也瞪大眼睛，浑然没了刚刚的淡定、优雅、从容、阴鸷。 “人工肌肉？神经系统连接方式搞定了么？中枢神经系统怎么配置的？血管神经呢？” “为什么只有上半身？hge内容不够么？还是超算搞不定那么复杂的程式？” “gyt系统分部模式是怎样的？” 罗浩一连串问了无数叶青青根本听不懂的问题。 “我艹！”李教授一下子傻了眼。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直跟自己走的很近的小罗教授竟然真的是这方面的专家！ 他每一个问题都问在关键点上，而且不光是问题，李教授甚至觉得小罗教授已经有了确定的解决方案。 叶青青马上就不香了，李教授丝毫没有礼貌的抢过手机，“小罗教授！” “李教授，是你做的？现在到什么进度了？” “上半身，准确的说是双手、双臂、颈椎、以及第二胸椎以上的部分。其他都是装饰，给人看的。” “已经很快了，材料够不？” “材料？管够！”李教授急吼吼的回答道。 “你等我，我这就到！” 罗浩直接挂断了视频，只是通知，命令，而不是商量。 叶青青含笑看着李教授。 李教授有些尴尬，“没想到小罗教授竟然对此有这么深的研究，这可真是骑驴找马。” 他说话比较糙，加上情绪激动，也没注意到话里有问题。 “医学生的时候就要解剖啊，我师兄当年可是配合解剖教研室制作大体标本的学生。这么多年，只有两名学生在上学期间就有这水平。” “但这是……” “差不多了，生理、生化、生物电传导、神经系统重建，这些东西我师兄更专业。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已经有了成熟的方案，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就吓我一跳。” “我……的确被吓了一跳。” “李教授，那我先走了，你等我师兄吧。他比我更适合，只是……” “只是什么？” 李教授忐忑追问。 “跟师兄合作，您可能就要成助手了。” 542 旺夫的机器人女友 冰雪节如火如荼，每天热搜不断，竹子更是成了顶流中的顶流，顺便连大黑和丹顶鹤都火出了圈。 大黑有三等功的事儿也被扒出来，每天来哈动的游客与大黑一起拍照打卡的人渐渐增多，很快保安室就成了固定景点，只比熊猫馆外的人要少一点。 而经过冰雪节项目组的协调，给大黑做了一身制服，戴着墨镜，坐在保安室内，每天都要营业。 本来在哈动“颐养天年”的大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笑脸不见，一身的班味儿。 不过连罗浩都没办法。 游客想要啥就把啥拿出来，伏牛山的道观都被迫营业，大黑多个啥。 毕竟这是组织上的任务，没法推辞，大黑可是有编制的。 意外之喜是那只换了下喙的丹顶鹤，它的“事迹”被写在公告牌上，某年某月某日，丹顶鹤某某下喙断裂，无法进食，经医大一院与工大科研工作者的努力给它3d打印了金属下喙。 本来这份公告上有罗浩的名字，但被罗浩拒绝。 他可不想医大一院也变成景点，自己也得像竹子、大黑一样被迫营业。 罗浩的理由是——一点都不严肃，毕竟医院每天人潮如织，根本没时间去接待游客。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可罗浩一滴都没了，现在别说是晚上来哈动和大妮子共度悠闲时光，享受生活。罗浩连睡眠都被挤压到连俩小时都不到，每日奔波于医院、工大之间。 耿强和罗浩商量看哪天带竹子去中央大街，这事儿也被罗浩推后，定在跨年夜。 有系统商城购买的成熟科技，李教授那面的研究速度飞快。 也不算研究，就是吃透技术，并且针对现在的实际情况加以更改。至于成本，这对工大来讲根本不算问题。 尤其是最开始还不考虑成本的前提下。 半个月后。 一家看着普通的茶馆。 娄老板穿着唐装坐在靠窗的位置喝茶。 金骏眉的枣香味不浓，娄老板品着回甘，面前手机支架上支着手机，短视频里大多数都是竹子。 每一条短视频的点赞量都在十万以上，这也成了最近的一个引流的秘诀。 最开始靠着竹子引流的人早已经粉丝十万以上，甚至有一些人都接到了商务。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 娄老板只是静静的翻着短视频，看着竹子变幻不同方式在卖萌。 每天一早，竹子来到外场，躺在自己的床上，假装还没睡醒。 等游客进来，竹子起床迭被，把褥子挂起来晒太阳。 随后竹子会洗脸、刷牙。 尤其是刷牙这一点娄老板特别感兴趣，最开始用的是普通的牙刷，后来忽然有一天变成了小米的电动牙刷。 据说是雷总亲自找到耿强，想要收养竹子，但被拒绝。 哪怕京城现金流最丰厚的男人拿出让耿强都无法拒绝的诚意，小罗教授依旧拒绝。 娄老板看着竹子在刷牙，脸上露出笑容。 小罗教授是真宠竹子，雷总拿出几个亿，不要求代言，只要办理收养手续，每年还有额外的投资，平时也不做什么，就是要一个名分。 就这，小罗教授都没干，直接拒绝。 好像那几天小罗教授接到无数的电话，来自秦岭、北动、林业部等等。 但都被小罗教授梗着脖子给顶了回去，这次罗浩可谁的面子都没给。 男人，呵呵，男人。 后来竹子换了小米的牙刷，身边的用品也都换成小米的，也不知道雷总拿了多少钱。 竹子在刷牙，刷完牙还知道漱口。 娄老板不知看过多少遍，从不同的角度观看，但却始终看不腻。 但最近这段时间竹子的牙是越来越白了。 本来大熊猫的牙齿有点黄，和其他野生动物一样，竹子也不能例外。 但用了据说是某研究所配置的牙膏后，竹子的獠牙是越来越白，甚至有好事者已经剪辑视频，总结了竹子牙齿的变化。 或许过段时间就会传来某品牌收购研究所配方的消息，娄老板觉得这种运作相当有意思。 小罗教授虽然对钱没什么兴致，但各路财神直接把钱砸他脸上。 别说是小罗教授，就连自己也一样。 这一年来自己身家上升了一个几何数级，达到了让人惦念的程度。 a9-a10级别是最舒服的，但娄老板又上升了一个数量级，在这个过程中他小心翼翼的把资产分散，主要在海外，跟着一带一路的脚步走，却也没引起谁的注意。 竹子是真招财，小罗教授也一样，娄老板心里想到。 稳稳坐在茶楼里，娄老板喝了口金骏眉，把目光又落在竹子身上。 洗漱完的竹子坐在地上开始吃早饭。 竹子的短尾也杵在地上，毛茸茸的，看起来就想上去捏一把。 娄老板知道竹子喜欢吃肉，但为了表演，竹子还是要吃竹笋。 它扒竹笋的速度极快，熟练的一逼，像小罗教授做手术，甚至隐隐带着一丝美。 吃完饭后，竹子会做各种运动，包括但不限于舞棍。 娄老板最喜欢看竹子舞棍，根据武术名家说，竹子的棍法是有说法的。 隐隐带着风雷。 不过娄老板也不在意，这都什么年代了，抬手一枪，比练棍十年都好用。 竹子还会在熊猫馆的透明玻璃处和外面的游客击掌，卖萌，配合游客照相。 营业这种事儿竹子要比大黑强多了，大黑是打骨子里不开心，只能板着脸、戴着墨镜坐在保安室里充当“他黑哥”。 但竹子能玩出无数的花样，而且没有那种行尸走肉一般的班味儿。一看就知道竹子的“医从性”要比大黑好无数倍，甚至还有主观能动性。 嘿，自己要是能带着竹大出国就好了，娄老板想到。 “老大。”马壮走进来，戴着大黑同款墨镜。 只是看起来他就不像是个好人，脸上仿佛刻着这辈子必然要被大黑抓住、扔进去踩缝纫机的痕迹。 “什么时候走？” “我……唉。”马壮叹了口气，摘掉墨镜，他眼圈漆黑。 “跟你说多少遍了，色是刮骨钢刀，你看你年纪轻轻被折腾成什么样子。”娄老板有些不满意。 马壮虽然好酒、好色的缺点，但还是有优点的，用起来也顺手，娄老板并不想马壮年纪轻轻就猝死。 不过看他这样子，一身精力已经去了十之七八，估计够呛能撑几年。 十三邀里许知远说自己想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但那只是许知远这种文艺中老年的一个梦，马壮是真的准备死在女人肚皮上。 “老大，跨年夜，竹子要坐花车，我想去开车。” “办点正经事！”娄老板斥道。 “……”马壮低头，沉默，不语。 娄老板哈哈一笑，“这就是正经事，小罗教授同意么？” “我问过，小罗教授说只要我开车没问题就行。”马壮的眼睛里闪烁着贼亮贼亮的光，“老大，从中央大街，几千只机器熊猫跟着，跨过松花江，到太阳岛，再到冰雪大世界！” “……”娄老板有些失神。 省里面为了冰雪节真的是拼了命了，竟然设计了这么宏大的一个路线。 竹子应该在透明的花车里面，周围都是拍照打卡的游客。但那么多人，还在冰面上，有个磕磕碰碰怎么办？ 一旦炸营，出现踩踏事件，后果不堪想象。 “老大，非洲和南美那面我都安排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 “工大的技术迭代太快了，投资有点大。您说要是上来就给咱们最好的技术，那多省心。” “想什么呢，人家小罗教授要看看咱们的能力，而且低端的机器人老婆、老公满足一类人的需求，高端的太贵，就算是坐在华尔街里的普通员工都买不起。” “真要定在98万刀一台？” “要不然呢？” 娄老板看着马壮一脸没见识的样子，笑了笑，“当年普桑都要卖20万人民币。那时候，普通人一个月就挣几十块钱，你敢想？” “是是是。”马壮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一年能达到五位数的销售额就差不多，高端货要的是利润，不走量。”娄老板道。 “老大……” 正说着，马壮的电话响起。 他接起电话，那面传来一连串急促的声音。 马壮的黑眼圈都瞬间扩散，整张脸都要变成淤青一片似的。 很快，他挂断电话，凑到娄老板耳边。 “老大，有人要订最新款的机器人老婆。” “嗯？他们怎么知道的？” “组装工厂有个从法国跑过来的工程师，他和他朋友们说的。” 娄老板皱眉，这里面好像有什么阴谋。 “老大，我听说他们那面离婚后男人不但要养前妻、孩子，还要养前妻的男朋友。您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就这么搞下去，谁敢结婚。”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娄老板微微颔首。 “他们那面都不结婚了，所以对机器人女友的需求量特别大。一听说是这种，要来看看，直接交定金，挡都挡不住。”马壮有些得意。 “不行。”娄老板淡定却又不容置疑的回答道。 “？？？” 马壮一头露水。 “有些事儿，你要知道小罗教授的意思。”娄老板见马壮懵逼，便语重心长的给他解释，“我跟你讲，生育率是一个指标，现在没人在意，未来极有可能被人扣一口又大又沉的黑锅。” “他们不想生，跟咱们有啥关系。” “你说了算？”娄老板鄙夷的说道，“小罗教授的意见是，人造子宫还没出现之前，机器人女友、男友不能在国内卖。一台机器人多省事，但后果不堪设想。” “……”马壮无可奈何，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无数的钱就这么飞走了。 “让你办，你就照着办，少有自己的想法。人罗教授看的不比你远？我跟你说，你千万别嘴上说是，自己在下面偷偷摸摸的搞小动作。” “可彩礼那么高，现在年轻人都躺平了，国内不卖的话真是可惜啊。”马壮坚持着试图说服娄老板。 “缅甸、越南、柬埔寨，东南亚、东欧的新娘越来越多。”娄老板喝了一口茶，“总会有lgbt涉及不到的地方。” “而且经历过战火后，lgbt就是一坨屎。但总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儿，让国内先乱一圈吧。” “可……” “太平天国，全国死了7500万人。那之后北洋军阀，各种战争，随后是抗战什么的，我问你，咱国家为什么没像苏联一样打光一代人？” 马壮完全不知道娄老板在说什么。 娄老板也没继续说下去，笑吟吟的看着视频里的竹子，“让你办你就办，国内组装，去南美和非洲洗个澡卖到阿美莉卡去。” “嗯！” “整条线你要跟着，别光顾着看竹子。”娄老板沉声道。 “老大，能给竹子开花车，我……我……” “既然小罗教授都同意了，那就去。”娄老板微笑，“样本呢？” 说起这个，马壮的脸上露出不健康的红晕。 他拍了拍手，宝鼎茗茶的门被推开，一个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金发美女走了进来。 走路的姿势…… 还是有些怪，虽然技术迭代已经很快了，但依旧不能和人类比。 可这都是瑕疵，娄老板也是第一次看见小罗教授和工大那面捅咕出来的真正的机器人。 他一下子愣住。 除了走路的动作略有生涩外，几乎没有破绽。 哪怕是走路的姿势也可以理解成刚从冰天雪地里进屋，身子都被冻僵的缘故。 “娄老板，您好。”金发美女来到娄老板面前，伸手，问候。 娄老板和她握了下手。 手感……手感逼真，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尤其是那种肌肉纤维的弹性，满满蕴含着18岁少女的青春活力。 金发美女随即开始烧水，泡茶。 每一步都做的有板有眼，甚至最后茶盖在茶碗上转了一圈，发出涩声。 虽然不能说是行云流水一般，动作还略有生涩，可却和一个熟手相差无几。 要不是娄老板知道眼前这位是新出炉的机器人女友的话，他估计自己应该看不出来。 “这……”娄老板惊讶，莫名。 “娄老板，请喝茶。”金发美女优雅的说道。 声音柔美，不夹不嗲，却带着一种天然的魅惑。 娄老板借着一缕阳光仔细观察金发美女的皮肤，它和娄老板见过的东欧美女不一样，毛发没有那么浓密，毛孔也没那么粗，皮肤看起来倒像是本地人。 而且皮肤白皙，透明，隐约能看见毛细血管。 “罗教授说，这是混血5代以后的样子。”马壮呲溜了一口口水，眼巴巴的看着金发美女介绍道。 再多，他也介绍不出来什么花样。 看样子小罗教授已经用计算机推演过了，娄老板心里想到。 只保留金发、白皮等特征，而加入了更多汉人的特色。 娄老板用力嗅了嗅，没有狐臭。 “娄老板，您看您。”金发美女嫣然一笑，“我没有异味的。” 娄老板轻轻点头。 看起来的确不错，也不知道用起来怎么样，就这种机器人女友要是在国内卖的话，怕不得直接把厂房干冒烟了？ “娄老板，金骏眉不太适合您的口味，我给您泡一泡大白菜？” 大白菜是一种茶的名字，没想到金发美女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不用了，你给我说说你的过去。”娄老板道。 金发美女一下子怔住，脖子一扭，仿佛宕机了似的。 “老大，还没输入ai程序，罗教授说要找东莲矿总从前那个医生，就是写被美女包围的那个医生做百十来个人生脚本。” “嗯。”娄老板并没有失望，相反他却十分满意。 任何一点细节罗教授都没糊弄，这很好。 虽然买机器人女友为什么，大家都知道，可差异化很快就能显现出来。有故事的女生，谁不喜欢。 “而且！”马壮说着，得意起来。 “马壮，你这臭毛病跟谁学的。”娄老板斥道，嫌弃马壮卖关子。 “嘿嘿，老大，而且都要陈家小哥算生辰八字，旺夫，旺妇！” “！！！” 娄老板怔住。 这么认真的么？！ 别的都是小事，旺夫这一点让娄老板都有点心动。 “天生招财的命，是按照第一次开机时间算生辰八字的。”马壮解释道，“老大，我真想要一台。” “！！！”别说马壮，连娄老板都动了心。 “顺遂平安，有了它在身边，相当于护身符。” “！！！” “出场还有防伪标识。” “防伪？” “陈家小哥师门绝学，一面铜镜。”马壮介绍，“娜塔莎，给我老大看看。” 金发美女把衣服解开，娄老板刚要看看里面的细节，可金发美女却根本没给他看见任何内容。 就像是输入了直播禁忌一样，金发美女把允许露的都露出来，不允许的都藏的严严实实。 半遮半掩，含羞带臊，更增风情。 它从胸前拿出一面铜镜。 “镜子不能离开娜塔莎3米，要不然就失效了。”马壮接过铜镜，对着阳光。 一道光落在铜镜上，地面的影子出现一个阴阳鱼，阴阳合一，两条鱼缓缓游动，不时有八卦图案出现。 光是一面镜子就已经巧夺天工，哪怕见多识广的娄老板都愣住。 “罗教授说，要是对方想的话，可以刻上他们的信仰。但那种得加钱！铜镜变成圣经或者其他什么经书也都没问题，提前说需求，这面订制。” “……” 娄老板没想到还有这种防伪标记。 陈家小哥亲手给开光祈福，真灵注入。不说国色天香的金发美女，光是这面镜子百万美刀都打不住。 “对了小罗教授说只收人民币。” “？？？”娄老板一怔。 “美元太毛了，非洲当地货币还没办法回来，只收人民币。至于他们怎么想，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儿。”马壮得意的笑道。 “行，放回去吧。”娄老板轻声道。 “老大！这不是铜镜！”马壮有点着急，他还没介绍完。 “嗯？那是什么？” “千年雷击活木。” 嗡~~~ 娄老板像是被一道雷劈在脑袋上似的，整个人都懵了。 原来各有所需。 好色的有好色的需要，像自己这种吃过见过，想要多活一段时间的人也能在金发美女身上挖掘到更多的价值。 “而且她有保镖功能。” “竹子的棍法？”娄老板心念一动。 “罗教授找王小帅他们研究的，在大毛二毛战场上练出来的搏命本事。” “……” 娄老板怔住。 “给我留……” “老大！”马壮连忙打住娄老板的话，“这事儿您跟小罗教授说，类似的物件不能在国内传播。” 靠！ 淦！ 艹！ 娄老板开始骂无数脏话，贼赃。 这么好的东西，不能在国内用？！ 搞毛线！ 但娄老板也只是心中腹诽，并没有表露出来。 金发美女把铜镜放回去，胸前波涛荡漾。 娄老板对此无感，他更感兴趣的是金发美女的生辰八字，能让自己诸事顺遂，喜乐安康。 “给我留一……三台，现金支付，在国外。元旦后，我就出国。” “好，老大。” “……”娄老板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是这么被“撵”出国的。 “今天晚上罗教授有时间，我按照您的意思订了饭店。”马壮提醒。 “行，男性机器人呢？”娄老板问道。 “去中央大街了。” “啊？” “罗教授带着男性机器人去中央大街增加热度，露出八块腹肌跳舞。” 娄老板知道这东西为什么不能在国内流通了。 一旦这玩意铺开，生育率必然断崖式下跌。 人，都有自己的情绪，哪有这种予取予求的存在，而且八字和订制者完美契合，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娄老板叹了口气，就算是自己都扛不住，就别说那些年轻人了。 “行，你去安排。对了，小罗教授那面带谁？” “医疗组成员，好像还有老六。本来罗教授没告诉他，是打电话的时候老六听到了，就一直跟着罗教授，他也一起来。” “那正常吃饭，差不多了你带着其他人走，再吃一顿。一定要安排好，别玩的太过。” 543 灭火的无人设备 两个男大身穿衬衣，衬衣的扣子解开，露出八块腹肌和精壮的身材正在载歌载舞。 周围的游客看傻了眼，数不清的手机记录下这幅画面。 “看着还行。”罗浩点了点头。 “还行？”耿强压抑住心里的兴奋，尽量用平淡的语气点评，“全国各地都这样，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话是这么说，但耿强的意思溢于言表。 只要能让游客满意，在红线之上，别踩线，一切都可以商量。 至于男大跳跳舞怎么了？有钱出来旅游的以女性为主，凭啥别的地儿能放开，就江北省端着。 只是耿强没想到罗浩竟然拿出来和真人几乎一模一样的机器人。 看着零下三十多度的雪地里满满活力的机器人和周围花痴的目光如炬，耿强已经隐约能看到短视频平台上的流量爆表。 男大陪着游山玩水、打卡拍照，是个男大都能做到。 来我家省城，穿衬衣露腹肌站半个点啊！ 冻不成冰棍算我输！ 耿强嘴角不知不觉上扬，露出一丝笑。 “就是电池有点问题，储能方面国家虽然投入巨大，但……”罗浩笑呵呵的说着，被耿强打断。 “吉利的固态电池能用么？” “吉利？” “沃尔沃被吉利收购了，厂子在咱们省。” “……”罗浩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而且吉利公布固态电池是一年多前的事儿，想来技术已经成熟。 “可以！” “那我给你调，和李教授联系就行么？” “可以。”罗浩沉吟，“要是这样的话，那竹子的花车上可以安排一些机器人打铁花。” 虽然打铁花不是东北特色，但是炫酷。 前几年冰雪节就把打铁花引进，现在打铁花的技术已经成熟，甚至可以在鞋上、衣服上涂抹冷焰火，做出打铁花的氛围。 “好，好好，好好好！”耿强连声叫好。 至于还有什么，耿强也不知道。 冰雪节的大体架构他清楚，可是细节方面不断在变化，比如说眼前的仿生机器人就是忽然出现的一个变量。 在准备退出综合一处，接手冰雪节项目的时候，耿强看见了罗浩身边的机器狗。 机器狗已经算是惊艳了，但他万万没想到半年不到的时间里自己竟然能看见这种模拟逼真的机器人。 这个变量要好好用在冰雪节上，用好了肯定能闪瞎无数人的眼睛。 到时候泼天的流量就来了不是。 “小罗，这东西……看着真好。” “国内不能留，法律法规还不完善。”罗浩道。 “出海有困难么？需要什么帮助？”耿强问道。 “暂时要面对收购的问题，想要收购波兰的一家叫‘克隆’的公司。”罗浩把难点直接扔出去，让耿强知难而退。 “……”耿强沉默。 这事儿他完全帮不上忙。 没想到罗浩这么快就要接触到收购方面的事宜，而且还是波兰的公司。 “慢慢来，不着急。” 忽然，警报声响起。 耿强的脸色一变，严肃而冷厉。 该来的还是来了。 是火警！ 耿强四周看看，见到中央大街后身的居民楼有一处冒出浓烟。 他马上紧张起来，手已经摸向手机。 第一时间有大喇叭开始疏散中央大街的游客，至少维持住秩序，让大家别慌乱，以免出现踩踏事件。 踩踏，大老板对这个词有着极深的心理阴影，耿强心里清楚。有人维持秩序就好，省里市里为了预防这事儿已经做过无数次的演练，没想到真用上了。 罗浩倒不着急，等耿强联系完，跟着耿强来到近处。 消防车已经开到，消防员迅速就位。 只是消防车身边跟着三台小型的消防车，和从前不一样。那三台车看起来就像是传说中的猫猫车加了个棚子似的，带着点卡通感。 一名消防员拉开猫猫车的车厢门，嗡嗡嗡~~~ 红色的无人机飞出来，无人机身下挂着两个灭火器。 一台，两台，三台。 随着赶过来的猫猫车门被打开，嗡嗡嗡的声音大作。 天空中顿时布满了无人机，与此同时机器狗在下面出现，进入楼道。 无人机飞到着火的居民楼楼层，灭火器里的泡沫飞射出去。 因为范围有限，只能有6台无人机能在同一时间灭火。 它们的灭火器用完，就会自动离开，后面的无人机添补空位，继续喷泡沫灭火剂灭火。 与此同时，消防队员已经打开升降梯爬上去。 无人机的出现虽然不能完全替代消防员，但至少可以抢出来1-2分钟的时间。 火势并不大，等消防员上去后就发现明火已经全部被熄灭。 “吁~~~”耿强吁了口气。 百般强调安全，可居民楼竟然还是出了事儿，这不能不让耿强恼火。 但他也知道这是避免不了的。 “挺好。”罗浩笑道，“要是消防队喷水，屋子里的装修是保不住了，楼下都得被淹。” “哦？你怎么这么清楚。” “我一个高中同学家着过火，事后赔偿楼下三层住户的水淹费就十几万。” 耿强对此并不是很在意，火已经灭了，也没造成更大的人员伤亡，大事化小，挺好的。 最怕的是这种老旧小区来个火烧连营，再加上防火通道被人占用，导致大量人员伤亡。 所幸的是这种极端恶劣情况没有发生，灭火的无人机占首功。 见火势消失，一只机器狗出现在阳台，机器狗后背的灭火器正在喷着。 “应该是有热感应成像，无人机负责第一波无差别打击，机器狗负责角落暗火，真是不错。消防工作危险，现在有机器狗了，能好很多。” 耿强远远的看见机器狗呆头呆脑的样子，摇摇头。 这时候已经有3d图像传输过来，屋子里没人，耿强这才彻底放心。 中央大街街头秩序井然，火势被瞬间扑灭，也没有引发骚动。 这次实战应该能给满分。 咔咔咔~~~ 嗡嗡嗡~~~ 无人机与机器狗密切配合，等消防员进去查看的时候，已经进入收尾阶段。 “强哥，那我先走了。”罗浩道。 “你晚上还要去工大？” “今天不去了，有个饭局，我去和娄老板吃饭。机器人女友在海外销售，走的是娄老板的途径。” “去吧，手机保持畅通，随时联系。” 罗浩离开，走了好久才看见标志307。 客流量太大，近处根本停不了车，哪怕罗浩幸运值逆天，他也不想一点点龟速靠近，刚好遇到一辆车开出来。 那样还不如走的快。 联系医疗组，上车，直接开去福绣楼。 毕竟只是医疗组的聚会，也不算什么，罗浩考虑后觉得没问题。 来到包房，娄老板和马壮已经到了，与之一起的还有那个金发美女。 罗浩微笑上下打量了金发美女，觉得还不错。 能在短时间内把系统的知识落地，罗浩都觉得有些幸运。也是刚好赶上工大有相应的科技储备，再加上相应的产业链完整。 “罗教授，请请请~”娄老板请罗浩上座。 罗浩也没客气，坐下后娄老板问道，“您和工大研制出来的机器人真是完美，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呵呵，看着还行。”罗浩微笑。 “罗教授，问您一件事，ai机器人的八字怎么弄？” “就是正常的八字，需要定制，要陈勇算。普通的么，就是糊弄一下人，和正经八字不一样。”罗浩道。 原来是这样，要是运气不好的话，订制的机器人需要等一年的时间。 娄老板有些遗憾。 不过为了一个和自己八字和的机器人女友，等一年似乎也没什么。对八字有严格需求的人也不介意先买一台，再订制一台。 这样一来一回就是两台，也是一件好事。 “罗教授，国内真的不能留？”娄老板有些可惜。 “嗯，不能。”罗浩说的斩钉截铁，不留一丝一毫回旋余地。 “……” “他们推广的lgbt、变性等文化，表面五花八门，核心都是反家庭反生育。” “我从前看人类清除计划，还觉得都是开玩笑，就是危言耸听。没想到他们玩的是李代桃僵，声东击西。” “不过人造子宫已经快进入临床了，而且国外新娘越来越多，应该不是问题。” 娄老板大约明白罗浩的意思，他就是有些可惜。 什么前凸后翘，什么肤若凝脂，对娄老板来讲都不重要。 他想要的话一点都不难，他要的是八字合。 “他们要的就是传播仇恨，扭曲道德，破坏法律，让人不敢结婚，不敢生育率。等你们国家老龄了，就来几场战争、瘟疫或者饥荒，吃你们所有人的绝户。” “这种反人类的事儿吧……” “那您研究这东西？”娄老板反问。 “推波助澜，国内没有就行，我管欧美洪水滔天做什么。”罗浩平平淡淡的说道。 见罗浩直接承认推波助澜，娄老板也无话可说。 “娄老板，你是不是想要八字合的ai机器人？”罗浩笑呵呵问道。 “嗯。” “一会陈勇来，你跟他说，有个随身手办也行，铜镜的话效果也不错，不是非要这种。”罗浩看了一眼金发美女，笑眯眯的给了娄老板一个建议。 “那感情好。”娄老板也对那面铜镜垂涎欲滴，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他年轻时候在大通铺的八卦中知道道家八卦铜镜意味着什么，况且还是雷击活木做出来的“铜镜”。 巧夺天工，一想到这四个字，娄老板心头更热。 刚好陈勇推门进来，进屋后摘掉口罩，嘴里骂骂咧咧的。 “怎么了陈勇？” “一老外竟然说要把铜镜上的汉字换成他们国家的语言。” “害，那你骂什么，换就是了，但是得加钱。” “差好多！” 娄老板饶有兴致的问道，“陈家小哥，还能换么？效果差多少？” 罗浩见陈勇脾气不太好，就接过娄老板的话，“娄老板，我说外国人没进化好，你信么？” 害，一股子腐臭的皇汉味道扑面而来。 娄老板嘿嘿一笑。 “是真的，咱就说汉字。从信息量的角度看，方块字与拉丁字母是二维码与条形码的区别。单从维度上说，方块字的信息含量就比字母文字高了一个数量级。” “1948年，英国数学家克劳德·香农在论文《通信数学原理》中，提出了一个表征符号系统中单位符号平均信息量的指标——信息熵，并给出了计算信息熵的公式。” “根据公式，符号系统中符号越多，信息熵越大；符号出现的频率越均匀，信息熵越高。据数理语言学中著名的齐普夫定律对全球主要语言进行统计，发现汉语是当今世界上信息量最大的文字符号系统。” “……” 娄老板知道罗教授会引经据典，但没想到会如此引经据典。 “语言中含有的信息量具体数字化，法文大概是3.98比特；西班牙文是4.01比特；英文：4.03比特；俄文：4.35比特；中文：9.65比特。” 罗浩说完，笑吟吟的看着娄老板。 “原来是这样。”娄老板面色严谨，点了点头。 “你不是该问我，要我说的是真的，就应该引用咱中国人的文献么？”罗浩问道。 娄老板满脸笑容，“罗教授，看您说的，您都说这么详细了，我能理解。之前只不过社会架构太稳定……我记得是您说的吧，欧美底层一点反抗精神都没有，换咱这儿，哪有羊吃人，早就满街踏尽公卿骨了。” “嗯？我跟你说过？”罗浩皱眉，沉思。 娄老板微笑，把话题岔开，“罗教授，陈家小哥，我觉得吧汉字简直就是先天知识普惠圣体。” “哈哈哈。”罗浩笑了，似乎不再去想娄老板之前的那句话。 “我听我助手说，汉字底层架构好，大约3500字就能包罗万象，基本解决所有科学分支领域的阅读问题。而拼音文字就不这样，它们需要造出来无数的屎山代码。” 看样子娄老板平时没少研究过自己，罗浩心里想到。 “英文要面对词汇量爆炸的困扰，所以未来的科技领域，国内发展前景一定特别好。陈家小哥，您做一面雷击木铜镜要随缘多少？” “送你。”陈勇摆摆手，“一会把八字给我，我给你算一下。不过呢，有可能要等。” “等，肯定等！”娄老板心中大喜。 “说起屎山代码，我去英国的时候，他们一小半人不知道鸡蛋是母鸡下的。” “啊？”娄老板错愕。 他只是为了附庸风雅，给罗教授提供点情绪价值，所以才勉强记了一些相关的东西。 至于信不信，只有娄老板自己心里清楚。 可陈勇说的也太过分了吧，母鸡下鸡蛋，天经地义，这种事儿还有人不知道？ 难道英国人都是傻子？又或者陈勇把自己当傻子？ “英文总单词量超过100万，常用单词也有5万个左右，对应汉字6000常用字。而普通人2万左右的单词量，对应汉字3500常用字，只占常用单词的40%，所以英语区的人常常会阅读障碍。” “母鸡和鸡蛋在英文里根本没有共通的点，所以很多人完全不知道。”陈勇道。 “而且他们还篡改历史。”罗浩道。 “嗯？谁篡改历史了。”陈勇问。 “电脑是谁发明的？” “冯诺依曼啊，小学生都知道。” “是朱传渠！”罗浩纠正道，“朱传渠是第一个把二进制和电流逻辑结合发明电脑的人，结果却被人把名字都给抹杀，变成冯诺依曼。” “真的假的？”陈勇有些怀疑。 “赵忠尧赵老最先发现反物质湮灭，并写出论文，结果却被俩狗东西给抢了，变成他们发现的，最后获得了诺奖。”罗浩道。 “！！！” “算了，不说这些，说了生气。” “我回去查一下。” 说了几句闲天，陈勇也就把那位外国人订制的要求给抛到脑后。 了不起写一段魔法咒语，或者那么做的话效果更好也说不定。 娄老板有意提供情绪价值，他人老成精，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只要想提供情绪价值，就能让人满意。 宾主言欢。 “对了，您小师妹怎么没来？”娄老板等了很久，没看见李教授和叶青青过来，便询问道。 “哦，工大接了一个项目，发射21颗绕月导航卫星，他们都忙着呢。”罗浩解释。 绕月？ 导航？ 娄老板感觉自己真的老了，小罗教授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现在肯定没用，最起码五年之内没有大用。但是吧，想要发开月球，就得有这套系统。当年gps卡咱们卡了多久，难受哦。” 罗浩微笑。 “开发月球？真准备开发了么？” “嗯？娄老板你不知道？”罗浩也有些惊讶。 “我听人说过，月底溶洞和榫卯结构的砖，以为是开玩笑。” “的确是开玩笑，但这些和开发月球没什么矛盾。”罗浩道，“有些实验在月球上做就很简单，比如说捕捉中微子，少了很多电磁干扰。我不是做这个的，只是听说。” “！！！” “我听说在月球上做实验能穿越到另外一个平行宇宙。”陈勇补充了一句。 “哈哈哈。”66号技师大笑，他觉得陈勇是在开玩笑。 罗浩想了想，倒是有两篇论文讲的是类似的内容，但自己不是研究这玩意的，也就没说。 “都是学术造假吧。”66号技师道。 “学术造假？” “的确有可能。”罗浩拦住陈勇，“前几年有关于阿尔茨海默的学术造假不是闹的沸沸扬扬么。” “啊？真的假的？”娄老板一惊。 他以为阿尔茨海默病已经快要被攻克了，自己也不会老糊涂，没想到罗浩却说是学术造假。 “真造假，当年找一种蛋白，很多科学家研究了很久。百万漕工衣食所系，娄老板你懂的。” 娄老板点了点头。 “后来资本见迟迟没有突破，也不愿意给钱了。于是一个科研团队就在2006年发表了一篇突破性的文章，在《科学》杂志上。” “从那之后，大家研究的方向就出现了偏差。” “那不是完了么？”娄老板有些失落。 “害，不至于，不至于。”罗浩笑道，“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其实不能听公众号危言耸听，好像世界末日了似的。我有一个师兄从事这方面的研究，他做了很多实验，发现2006年的数据根本无法重复。” “为此，他还去问了妈祖。” “胡建人？” “是啊，妈祖说是假的，他就换了一个研究方向。” “……” 娄老板哑然无语。 最科学的事情却要和最迷信的事情混在一起，这让娄老板不知该如何捧哏。 “其实吧，只要是真正做科研的人都知道学术造假简直太普遍了。嘴上都是主义，心里都是生意。什么葡萄酒有这个那个好处，原因就是写论文的人家里真有一个葡萄酒庄。” “哈哈哈哈。” “现在阿尔茨海默病已经走到突破的前夜，说不定什么时候，一觉睡醒，就能听到这病被攻克的消息。”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见吃饱喝足了，娄老板使了个眼神。 “罗教授，陈医生，咱们换个地儿喝会茶，接着聊？” “好。” 马壮带着66号技师离开。 66号技师还有些不舍，但跟着罗浩去听八卦远远赶不上跟着马壮去玩更合他的意。 “老六，你想玩什么？”马壮笑呵呵的问道。 “都行，马经理你看着弄。不过罗教授跟我说要注意分寸，注意影响。” “害，那就先喝酒。”马壮见66号技师还保持清醒，说什么分寸和影响，一看就知道没喝好。 开车直接进了一家ktv。 库里南停倒包厢门口，这气派66号技师第一次见。 他笑的合不拢嘴，谨慎的下车。 “老六。”马壮搂着66号技师的肩膀，像是拜把子兄弟一样一脚踹开包厢门。 66号技师满满期待的等着里面莺声燕语。 可没想到一个酒精检测器出现在眼前。 “吹。”马壮道。 “……”66号技师怔住。 “吹一口，看看酒精含量。我跟你讲，罗教授不喝酒，六哥你肯定没喝好！一会咱们计数，但凡酒精含量增加的数少于100，别想出包厢！” 544 马经理，这个贴片能增加2cm直径！ 66号技师哪见过这种阵仗。 手持酒精检测器的猫女尾巴摇了摇，就像是她长了一根尾巴似的，灵活的像是直接伸到66号技师的心里面搔着痒。 “马……马……经理。” “客气个毛线，进进进，你先挑。”马壮笑哈哈的说道。 66号技师往里面看了一眼，莺莺燕燕，乱花迷人眼。 犹豫几秒，66号技师拉住马壮的衣服，“马经理，换个安静的地方？” “嗯？六哥，你这就不给我面子了。”马壮不高兴的说道，“你好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你在这儿跟我装什么？你这不是装，是打我的脸啊。怎么着，就你老六是正经人呗。” “不不不。”66号技师一张脸涨得通红，连忙解释，“我有个小礼物送你，本来想着完事之后再说，但是吧。” “是什么？” “我未必能站着离开，找个安静的包厢？”66号技师一边说，一边扫着那群莺莺燕燕，眼睛都直了。 “六哥，我看在罗教授的面子上叫你一声哥，你可不能害我。”马壮瓮声瓮气的说道，“我就是好点色，其他我绝对不碰。” “肯定啊，咱俩算是臭味相投。”66号技师一脸色眯眯的看着屋子里十几个莺莺燕燕，今儿应该是西幻主题，里面有精灵、猫女、人类、血精灵，甚至还有牛头人和哥布林！ 66号技师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扮演哥布林的陪唱，喉结一动一动的。 马壮心生狐疑，但话说明白了，真要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说不得马上汇报给罗教授。 至于是不是上缴，要看罗教授的意思。 有些东西不能碰，马壮知道这个道理。而且光是好色一件事，马壮都已经快要扛不住了。 现在红牛兑劲酒再加枸杞都不行，虚的厉害，马壮自己心里清楚。 他拉着66号技师让前厅经理找了个安静的包厢，有手下小弟进屋后先用仪器扫了一遍，确定没有监控设备后马壮才进屋。 这气派，把66号技师羡慕坏了。 “说吧，六哥，什么事儿。”马壮大马金刀的坐下，江湖气十足。 “马经理，你第一次认识罗教授，手术是我跟着上的。” 马壮的眉头皱起来，心里有些腻歪。 就一个人情，66号技师到底要说到什么时候去。而且这件事马壮极其忌讳，这个老六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别别别，马经理，马总，我不是那什么意思。”66号技师连忙解释道。 “六哥，你到底什么意思。”马壮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前几天，勇哥跟我说了一件事。” 马壮静静的看着66号技师，眼神幽幽，把66号技师看的后脊梁发毛。 眼前这位在国外手上肯定捏着几条人命，要不然不会看人是这种感觉。 66号技师咽了口口水，壮着胆子，“华南理工大学施雪涛及南方医科大学柴牧原共同通讯……” “啪~~~”马壮听的实在是不耐烦，跟自己讲课么？还是觉得自己学历低，他在这儿跟自己一顿显摆呢。 马壮用力一拍桌子，把66号技师吓了一跳。 包厢的隔音还不错，但另外一个包厢里的嬉笑声隐隐传来。 一个世界里笑语欢声，一个世界里阴暗凶冷。 66号技师见马壮生气，连忙掏出来一个盒子，“马经理，上次你款待我玩的鬼屋，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 “什么礼物？”马壮看着简陋的盒子，盒子上连个商标都没有，心生鄙夷。 66号技师虽然在医大一院工作，但一个月顶多也就两万块钱收入。在普通人中，算是多的，但在马壮这儿却不够看。 “增粗贴片。” “？？？”马壮一愣。 “我试过，好用！”66号技师认真的说道。 “好用？我怎么没听说过？”马壮问道。 “现在是十二月吧，九月下旬才发表的论文。” “就是你说的华……华什么来着？” “华南理工和南方医科大学。” “哦？”马壮略有了一点兴趣，“展开说说。” 见66号技师还站着，马壮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六哥，过来坐，你站着干什么。” 66号技师凑过去坐下，他拿着盒子，并没打开，而是讲解道，“那天勇哥手术下来晚了，就在导管室里跟我们一起吃了口。就我俩，勇哥一边吃饭一边刷手机。我知道他们看不上我……” “说正经事。” “诶诶诶。”66号技师连忙把话题收回来，“研究通过冻融循环和碱性处理制备了聚乙烯醇的膨大贴片。 经5mnaoh处理的pva水凝胶力学性能和稳定性最好。 一个负poisson’sratio结构被纳入扩大贴片的设计，这使得它符合变形的需要。 在家兔模型中，增大后的贴片能有效扩大，不发生退化和纤维化，同时在体内保持长期稳定。” 马壮听的一脑门子露水，贴个东西就行了？ 但66号技师却说的口水四溅，兴致盎然，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 “临床上缺乏安全有效的增大方法来满足这种高需求。 保守治疗如填充物注射或负压装置可以暂时增加尺寸，但其长期效果有限，而且风险也比较大。 手术植入增大贴片是永久性增大的一种选择，虽然手术有风险，并可能导致许多并发症，但要比填充物好一些。 为了实现长期稳定的增大，并尽可能减少副作用，增大贴片需要针对独特的微环境进行专门设计。” “贴上东西，有反应之后怎么办？会不会弄掉了。”马壮提出疑问。 “传统的贴片会在有反应的过程中引起压力集中，从而导致贴片移位、疼痛和弯曲等问题。 通过采用动态适应和响应的结构设计，npr贴片可以有效避免这些问题。” “六哥，你说简单一点，别跟我讲论文，我听不懂你们的那些个数据。”马壮干脆打断66号技师的话，单刀直入，“你就说吧，能增大多少？副作用大不大。咱是自己人，你跟我说实话，别弄出来玻尿酸那种笑话。” “我试了下，直径大概有2cm。” “我艹！”马壮的眼睛刷的一下子亮了这已经超乎了他的心理预期。 “长度暂时还不行，那面还在研究。” “够了够了，2cm？！真的假的？！”马壮伸手比划了一下，满脸兴奋的光芒，已经迫不及待。 哪怕灯光幽暗，66号技师依旧能清楚的看见，他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马经理，你比划的太大了，2cm其实也就这么长。”66号技师捏着马壮的手指缩了回去。 “哈哈哈哈，我还不知道！”马壮大笑，搂住66号技师的肩膀，“说说体验。” “体验，因人而异，马经理自己体验。”66号技师这回也放松了下来，“不过我试了下，毕竟还没投入市场，刚进入临床，南方有些黑诊所偷摸用的。” 听66号技师啰嗦，马壮用力拍着他的肩膀，砰砰作响。 当马壮听懂之后，一刹那两人好的跟亲兄弟似的。 “这么讲吧，一次肯定没问题，我是用了十多次，才发现贴片有些不对劲儿。不过也没关系，把贴片取下来就行。” “没什么影响？”马壮心有余悸。 上次打玻尿酸，人差点没挂掉，当时不懂，事后知道了厉害。马壮也有些后怕，自己活的有滋有味，真要是被自己作死了，那多委屈。 “马经理，就像街头的女孩子在身上贴的纹身贴纸一样，能有什么危害。” 马壮颔首，的确是这样。 “而且是医学实验室做出来的，干净的很。” “十几次么？” “这里是20次的贴片，你要是觉得不够，我……” “你把地址给我。”马壮直接说道。 “马经理，不是我不给，是这东西还没上市，都是自己人偷摸用的。”66号技师解释道。 “这也行？” “当然，协和的不老药什么的，进入三期临床试验，你要是花钱用，得几百个。”66号技师听罗浩说起一些八卦，此时跟马壮显摆一下。 “！！！”马壮愣住。 “我有个同学在那面，也是技师，但多少认识南方医科大学的一些专家。”66号技师笑呵呵的说着，“写论文的郑医生给的，品质有保证，和黑诊所里的东西不一样。” “行啊！”马壮也不啰嗦，吃人人情就吃个痛快，要是真好用的话让66号技师给自己邮递去国外就是。 “六哥，走走走，今天高山流水给你玩尽兴！”马壮用力搂住66号技师的肩膀，豪爽的说道。 “咕噜。”66号技师用力咽了口口水。 “滚筒洗衣机？鬼子进村？直接冲上云霄！” 66号技师眼睛都直了。 “还说你准备选哪个？”马壮把盒子打开，看了一眼，都是密封包装的贴片，还有一个简单图文的使用说明书。 他把盒子放到自己包里，搂着66号技师的肩膀，热情的问道。 “我想选那个哥布林。” “哈哈哈哈哈哈。”马壮大笑，“我就知道你喜欢这口。” “怎么呢？” “那个哥布林可不简单……”马壮滔滔不绝的给66号技师介绍，两人出了包厢，来到隔壁的奇幻世界。 …… …… 罗浩和娄老板在车上，罗浩开车，来到一家小饭店。 “刚才没吃饱。”罗浩也不客气，笑呵呵的说道。 “害。”娄老板笑道，“那下次一起吃饭，罗教授您请客。” “我就这样，小时候家里穷，吃不起瘦肉，我妈还担心我脑子不够用，就每天给我吃肥肉和煮到烂的西蓝花。有一种……丧尸吃脑子的感觉。” “哈哈哈。” “所以现在就习惯吃一些街边小店。”罗浩进了饭店，点了俩菜，和娄老板坐下。 “小白，回来回来！” 一只小狗跳到罗浩的身边，就那么坐着，看着罗浩，眼睛咔吧咔吧的。 娄老板怔了一下。 饭店的老板娘追过来，赔笑，“不好意思啊，小白平时都在我的包里。不知道怎么搞的就跑出来了，实在是抱歉，抱歉。它温顺的很，不咬人，对不起对不起，衣服需要洗的话我给钱。” 罗浩伸手rua了一下那只小狗的头，小狗顺势躺在罗浩腿上。 老板娘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一幕，自家狗子在别人怀里，她有一种被绿了的感觉。 “没事，我们吃我们的，让它在这儿躺着吧。”罗浩微笑。 娄老板笑呵呵的说道，“罗教授，您还真是……” “招猫逗狗？”罗浩rua着小狗，笑眯眯的说道。 “哪有，小动物感知灵敏，不会接近凶悍的人，但它们都愿意靠近您，那证明您善良。” 罗浩笑笑，“娄老板，最近我这面有点事。” “您请讲。” “你那有无污染的蔬菜么？前段时间虎林农业连的人来给我送了点自家口粮田的粮食，吃起来的确不一样。” 娄老板一下子放轻松，原来是这么点事儿啊。 “我最近接了一个患者，卖卤肉的，听老孟说什么一斤出七两都是改开之前的事儿了。现在讲的是一斤出一斤二！” “这个我倒真有点研究。”娄老板道，“罗教授您也能看得出来，我好吃。当年在矿井下面被压怕了，走马灯的时候我就想这辈子多少好吃的没吃过，怪遗憾的。” “后来靠着吃蘑菇活下来的，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不说这个，说起卤肉，里面要加保水剂、增稠剂，还要加各种胶。总之呢，一斤出一斤二都是保守估计，市面上卖的基本都是一斤出一斤三甚至一斤半。” 罗浩吁了口气，多出来的半斤都是科技与狠活。 但这些科技与狠活非但不会让卤肉难吃，反而口感更佳。 这是因为磷酸盐会改变蛋白质的水合，蛋白质是以和水分子结合的形式存在的，增加水合，就会使得结构松散吸水，变嫩。可以降低煮的时间。 甚至肉质都不重要，什么冷冻肉之类的根本抵不过现代科技的影响。 冻肉滚一滚泡一泡，还能解决火候问题，入味还省火。 要嫩肉还是要去腥都行。肉的质量更统一。 肉的香味，乙基麦芽酚是最常用的香精，也是多种一滴鲜透骨香的主要成分，提供充足的肉味。 只是吃多了对身体还是有影响，罗浩也非常苦恼。 “您担心食品安全，我没理解错吧。”娄老板确定一下罗浩的意思。 罗浩点了点头。 “现在的确是，我有一个老厨师，做东北菜一绝。这样，我在附近租个房子。”娄老板琢磨了一下，他想要把江边的别墅给罗浩，但知道罗浩不会要。 “行，租房子挺好！”罗浩合掌而笑，“就负责做饭，我们要是去吃……” 罗浩说着，声音渐渐小了。 “我注册个饭店，走正规手续，在居民楼一楼，平时做点周围的小生意。价格贵，估计也没什么生意。再配个外卖员，只要打电话就行。需要吃什么，提前说一声。” 娄老板知道罗浩的难处，要是在外有自己的食堂，这事儿被人传出去可不好听。 前后花不了几个钱，却要顶着一顶大帽子，真要是被人揪住，说不定要出事。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说出去也不好听。 罗浩听娄老板说完，哈哈一笑，“谢了。” “客气客气，罗教授，讲真啊，自从去年在东莲市遇到您之后，我的气运是越来越好了。这点都是应该的，您尽管放心。至于八大菜系……” “别，就做点家常菜就行。” “是，我也是这么考虑的。罗教授您什么没吃过，听人说在帝都的时候，各地的驻京办您那面都熟得很。” 罗浩微笑，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也是各位主任带自己去吃的，这事儿挑不出来自己毛病。 “罗教授，有什么特殊需要么？” “没有，娄老板看着安排就行，只要干净，我们不挑嘴。” “那行，我这面抓紧时间。食材的来源您也放心，我有自己的农场。” 罗浩知道这事儿，颔首微笑。 “本来我是想找东莲萉垟老店的丁老板来的，但人家根在东莲，所以想了想，还是找娄老板更方便。” “罗教授您这就太客气了。”娄老板道，“您知道我当年差一点就死了，吃鬼蘑菇才活下来的。那之后啊，我就珍惜每一天，也珍惜自己的身体。平时，我连烟都不抽。” 说着，娄老板恨恨的说道，“马壮那帮小崽子纵欲过度，早晚有他们叫苦的那天。” “呵呵。” “我现在是一点苦都吃不了了，满心满眼都是舒舒服服的活着。当年拼死要活下去的那股子劲儿也没喽，真要有那么一天，我宁愿去死。” 说到这里，娄老板忽然问道，“我听说去瑞士安乐死可行？” “嗯，那面可以，就是花费高点，但娄老板你不在乎。” “我也是看新闻，说一个得了红斑狼疮的女的去瑞士安乐死。” “害，自媒体瞎炒作。”罗浩道。 “？？？”娄老板一怔，心想短视频和其他自媒体说的东西还真是一个字都不能多听，一个字都不能多信。 “红斑狼疮的治疗已经很成熟了，现代医学完全可以让大多数红斑狼疮病人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生育和工作，car-t疗法已可治愈这种病。也不算是治愈，但活着呗，高血压糖尿病不都一边用药一边活着么。” “那……” “用药么，都会有副作用，算了，死者为大不说这个。” “害，我听一个博主说这病最多能犯两次。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现在自媒体的话都信不得。”娄老板道。 “瞎说的，很多人都能约等于治愈。”罗浩平淡解释道。 不过他没多讲理论，面对娄老板的时候，罗浩的爹味儿淡了很多。 “底层逻辑在于现在的媒体和自媒体都被渗透的太多了，怎么讲呢？这一波科技应用爆炸他们没赶上，还戴着有色眼镜看。一听到魔都、瑞士什么的就直接兴奋的冒泡。” “哦，那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娄老板沉吟。 “治疗虽然有些困难，说完全治愈也比较夸张，但绝对不会出现肾衰竭之类的。还要换肾……无锡那面有个要肺源换肺的，一看排队时间太长，就怀孕，利用孕妇的身份加塞。” 娄老板微笑，和罗浩罗教授单独在一起聊天就不用假装惊讶了。 他见过无数人性丑陋，并不意外。 “后来手术是做了，术后又不吃抗排异药，还想要个肺源。您说，这都啥事儿。” “我靠！”罗浩后面补充的那句连娄老板都被震惊到。 “算了，不说这个，娄老板你以后要是想安乐死的话……” “别别别，我就那么一说，还想好好活着。”娄老板笑着拒绝。 “哈哈哈。”罗浩大笑，“对，好好活着。其实很多生物科技都已经被攻破，100岁不是奢望。” “哦？” “生物科技这块，的确要美帝开源。”罗浩叹了口气，“人家做起临床试验是真的丧心病狂，也比咱们领先了很多，承认差距么。” 这事儿娄老板听说过。 和小罗教授聊天很舒服，娄老板也不着急，只是聊天就能刷好感、增加亲密度，还有比这更舒服的事儿么？ …… …… 冯子轩正在蹲守急诊科。 冰雪节开幕，好处是游客大增，拉动周边经济。 但对医院来讲，除了坏处还是坏处。 绝大多数南方游客根本不知道冰面有多滑，该怎么在冰上行走，甚至滑雪场里骨折的患者数都直线上升。 省里下了死命令，医院作为保障单位一定要严防死守，坚决不能让医疗出现挤兑。 所以自从冰雪节开幕，冯子轩干脆直接搬到医务处住，根本不回家。平时就蹲在急诊科，当场协调各科室收患者的事儿。 毕竟骨科太肥了，五六个病区之间矛盾无数，冯子轩怕自己不看着到时候出事。 坐在急诊科主任的办公室里，冯子轩刷着手机，无论有什么事儿自己听到吵闹出门直接解决。 警笛声响起。 是120急救，冯子轩并不在意。 “哈公馆！”接电话的护士高声喊道，“外科！” “什么病？” “说是502胶水把俩人粘一起了。” 冯子轩看着手机里的竹子，嘴角露出微笑。 哈公馆啊，杨静和似乎在那住。 门外传来护士的声音，念叨着要去的地方详细地址。 越说冯子轩越心惊，那不是杨静和家么！ 545 婴儿油里加502，你有想过么 “你等一下。”冯子轩推开门走出去。 120急救医生马上站住，但还保持着下一秒就要跑出去的姿势，蓄势待发。 冯子轩很清楚规则是自己制定的。 急救中心要求接到120急救电话后要2分钟内急救车就要启动，自己把这规则贯彻下去，并且强力执行。 “一起去。” “啊？”120急救的医生怔了一下。 “检查流程，看看你们120车上有没有遗漏什么。”冯子轩淡淡的说道，大步往前走。 120急救的医生虽然心里有些别扭，但还是一溜快跑跑去刚从车库里开出来、停在门口的救护车旁。 他拉开车门，等冯子轩上车。 冯子轩也一溜小跑，做好表率。 上车后，冯子轩东看看西看看，120急救的医生和护士十分紧张。 冯子轩却没安慰他们。 不是所有人都是罗浩，冯子轩有必要在下级医生面前保持威严。 要不然自己说的话他们肯定当放屁，绝对贯彻不下去。人要是太和善，也不行。 一路上冯子轩问了十几个问题，120急救的医生和护士紧张的回答着。 毕竟每天都要检查、考核，他们的应对倒也没什么错误。 来到哈公馆，一个女人见120车赶过来，招了招手，示意在她那面。 停车，120急救的医生跳下去，径直问道，“患者怎么样！” 女人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 “？？？” “？？？” 120急救的医生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质问自己来的快。 各种报警电话相比较，120的速度要比110快很多，绝大多数的场合下都是120来到，把人接走，又过了很久110才赶到。 可来得快不是好事么？怎么会这么问？难道说有其他事儿？ 冯子轩精神一振，拢了拢身上的白服。 大意了，出门没穿带着医大一院logo的羽绒马甲，北风一吹，直接透骨。 “你们来的也太快了，我以为你们十五分钟之后到呢。”女人一脸冷漠。 120急救的医生也没跟她纠缠，打电话开始联系患者家属。 电话刚拨通，女人的手机响起。 女人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进去等吧，外面太冷，别冻感冒了。” 120急救的医生和护士都摸不清头脑，出诊遇到精神状态堪忧的患者家属，这是常见的。 可眼前这位的精神状态也的确和其他人不一样。 简直了。 “您是患者家属？”冯子轩走过去和女人交流。 “嗯。” “为什么要等时间？”冯子轩径直问道。 女人瞥了一眼冯子轩，有些疑惑，“你们现在车上都带主任么？” 呦呵~~~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冯子轩跟着她走进电梯间。 暖和了一点，冯子轩也感觉自己的思维愈发清晰。 502粘住了，等15分钟，这次散碎的内容联系在一起，冯子轩猜到了一件事。 “咱们上楼吧。”冯子轩建议。 “时间还早。”女人道。 “害，我们是出诊，您要是晚打十分钟电话，也没什么事儿。但我们已经来了，说啥都不让上楼，我们不太好解释。” 女人脸上露出鄙夷而坚定的神情。 “现在不是冰雪节么，省里要求我们出诊迅速，而且要佩戴摄像装置，记录现场情况。遇到投诉的话，用视频说话。要是警察问起来，您的态度好像不太合适。” 冯子轩的话里n虚n实，把女人听得一怔。 带着摄像设备，这事儿明显不是真的，但和冰雪节联系起来，那么多南方人在冰面上摔跟头，总归要有投诉，似乎也合情合理。 女人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事儿，她有些犹豫。 “上去吧，是您爱人和别人在家么？”冯子轩察言观色，已经猜到了什么，试探了一句，女人的脸色大变。 “也正常，我出诊的时候遇到过男人发现妻子和小三在家里过夜，关上门反锁，叫120急救车和女方家属一起过来，说是门被反锁，打不开，可能已经煤气中毒了。” “其实我们就是个见证，人多嘴杂，你想要的都没问题。”冯子轩在女人耳边小声说道，“我身上没有录像设备，也没有录音，你放心。” “你！”女人深深的看着冯子轩。 “别真出大事，我记得报警是502胶？”冯子轩微微一笑，阴鸷而冷厉的表情下女人坚定的想法已经动摇。 “短视频看太多，扯淡的。”冯子轩道，“但凡是正常人摸到502胶水都能感觉出来，绝对不会把它当成润滑剂。我出诊几十年，的确见过把502胶水当润滑剂、凡士林用的人。” “不过最多就是把手粘在下身上，我们来的时候连裤子都穿上了。”冯子轩开始八卦。 “差不多了，叫电梯，现在还能解释为你太着急。我是不想麻烦，希望你也冷静一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冯子轩对她的称呼已经从您变成了你，姿态也变成高高在上，带着几分官威。 “……” 女人沉默了少许，打开电梯，120急救的医生和护士、担架工一起上了电梯。 冯子轩也没再多事，静静的在心里面梳理着这一切。 这个女人想的太简单了，而且似乎没有一点生活常识。 到了32楼，电梯“叮”的一声，门打开。 女人下电梯来到门前。 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打开门。 客厅里有散乱的衣物，不久之前迫不及待的男女的形象出现在冯子轩的脑海里。 砰~ 女人看见散落的衣物直接上头，门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啊~~~” 厨房里传来一声尖叫。 冯子轩进屋后站在一个视野良好的角落里看戏，虽然保持着严肃的面容，但他的心情非常愉悦。 中国人喜欢看热闹，尤其是冯子轩连续在医院驻守了半个月的时间，身体倒还行，只是精神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看个热闹，就当放松一下。 厨房里有俩白花花的人影，餐桌上的东西散落一地，估计是迫不及待的时候被人划落的。 女人气冲冲的要冲进去，冯子轩赶紧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冷静，冷静！” 冯子轩也没想到地点竟然在厨房，那里面刀具充足，女人真要是热血上头，肯定出大事。 别接回来的不是502胶水粘上的，而是个刀伤。 “你松手！” “冷静，冷静，不至于不至于。” 冯子轩抓住女人的胳膊，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你们！” 冯子轩喊道。 厨房里的男女看见大妇和一伙穿着白服的人冲进来，惊慌之余一脸懵逼。 男人想找个东西把他身边的女人盖一下，但手头却什么都没有。 120急救的医生扔了一件衣服过去，解了燃眉之急。 男人麻木的顺着扔衣物的路线一点点把衣服穿上，又把衣服扔进厨房。 气氛一度尴尬。 “你叫人了么？”冯子轩问道。 话刚说完，电梯响了一声，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冯子轩使了个眼神，120急救的医生、护士、担架工蹑手蹑脚的和进来的人擦肩而过。 剩下会发生什么，冯子轩也管不到了，那根本不是一名医生应该管的。 对门忽然打开，杨静和招手。 “你们先回去，我到杨主任家坐会。”冯子轩脱掉白服走进杨静和家里。 “冯处长，您怎么跟着来的？”杨静和有些惊讶。 “这不是要求我们死守一线么，我跟着检查120急救车路线、储备物资的情况，就跟着出次诊，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没想到，看见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儿。” 杨静和笑呵呵的给冯子轩拿拖鞋。 “冯处长来了。”杨静和的妻子走出来，帮着他挂衣服。 看着杨静和与他妻子家庭和睦的样子，冯子轩心中大赞，杨静和还是有本事的。 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这中梦谁都做，无论男女。 但真能做到的人却不多。 杨静和就是其中之一，不能不说杨静和是真有本事。 “冯处长请坐，您喝点什么？茶？” “哪有半夜喝茶的，倒杯水就行。”杨静和笑道，“冯处长，最近您真是辛苦。” “呵呵，还好。” 门外传来吵闹声和尖叫声。 啪啪啪的声音也传来，时而有咣咣咣的声音。 那面正在打架。 杨静和一脸不屑。 “老杨，你家对门怎么回事？”冯子轩问道。 “害，我早都发现了，说穿了还不就那点破事。话说冯处长，您跟着来，一定有什么热闹吧。” “接到120电话说是502胶水粘住了，所以我好信儿，跟过来看一眼。” 杨静和微微一顿，随即不屑的笑道，“那女人什么都不懂。” “哦？展开说说？” “害，是这样。”杨静和道，“502，她一定是想把奸夫淫妇粘在一起。” 冯子轩见杨静和说奸夫淫妇的时候情绪没有丝毫变化，心里竖起拇指。 牛逼！ 就这心态，一般人肯定做不到。 “挺难吧，502胶水上手就粘住，很难不发现。那个女人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呢，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到。” “害，话不是这么说。冯处长，您想象一种可能，要是把502胶水掺在婴儿油里呢？”杨静和经验丰富，直接提出了一个冯子轩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杨静和的妻子给冯子轩倒了杯水，就去里屋辅导孩子写作业去了。 “你媳妇挺贤惠。”冯子轩听到杨静和的话后怔了一下，信口说道。 “嗯，那是。”杨静和脸上露出得意而又骄傲的神情。 冯子轩哭笑不得，老杨的脸皮厚，这件事在医院众人皆知。 “我又没亏待她，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有，差不多得了。”杨静和笑道，“冯处长您知道婴儿油吧。” “知道，强生的么，说是抓捕吹牛老爹的时候在他家发现了1000多瓶婴儿油。” “吹牛老爹是谁？”杨静和问道。 “……” 两人业余接触的东西还真就不一样，杨静和估计刷短视频都看长腿大美女了，和冯子轩看的不一样，大数据推送的也不一样。 这就像是鸡同鸭讲。 “不说这个，婴儿油的事情我还真有研究。”杨静和挥挥手，笑呵呵的说道。 “你研究这玩意干什么？”冯子轩诧异。 杨静和瞥了一眼自家儿子的书房，把脸凑到冯子轩耳边，“我的小心点，别让人给害了。婴儿油那玩意油腻腻的，咱年轻的时候用凡士林，但强生的婴儿油比凡士林好用太多了。” “那里面掺点什么我都不知道。可冯处长您说，我也不能随身带着一瓶婴儿油吧。” “真要是被人下了药，黏膜吸收的，或者粘上拔不下来，我老杨丢人就丢大了。” “不管送到哪家医院，我估计好事者都会把视频传网上去，到时候你说我还咋当主任？是吧。小心无大错，所以就研究了一下。” 冯子轩无语。 杨静和的三观和普通人不一样。 “你研究有什么结论？”冯子轩问。 至于杨静和是什么三观，冯子轩也不在意。 “有些违禁品我不想搞，但生活中常用的东西都试了试。尤其是502，不是据说有一对俄罗斯的男女被502粘在一起了么。” “短视频说的不能信，光是这件事，配图又是老毛子，又是咱国内的人。” “可这件事提醒我了，要是502掺进婴儿油里呢？虽然效果会减弱，可一来一回，刺啦撕掉一层皮，哗哗出血，您说我咋去急诊科。” “第二天省城医疗圈就得传遍，老杨把自己干出血了。” “……”冯子轩沉默。 杨静和这货竟然还有被迫害妄想症，他竟然琢磨这么多事儿。 “我试了试，完全没用。”杨静和道。 “为什么？” “婴儿油里的物质对502有溶解作用，平时502硬化的地方洒点婴儿油，很快就溶解。”杨静和哈哈一笑，“短视频都是骗人的，为了流量，真是啥都敢编。” “！！！” “都是学问，对面那女人我一听您说的过程估计就是在婴儿油里混了502，想粘上后带着120的医护人员进屋，看见俩人粘在一起。” “她自己都不知道先试一试，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说吧，这里有问题。” 杨静和说着，指了指脑子，示意那女人脑子有问题，别人说什么她都信。 想起那个画面，杨静和哈哈大笑。 “老杨，小点声，孩子学习呢。”杨静和的妻子制止。 杨静和顿时把声音压下来。 “光溜溜的，粘在一起，拍照，发去公司群里。对门那男的好像是做生意的，我见过两次，平时也都打招呼。” “啧啧。”冯子轩感叹了一下。 “发到哪都受不了啊，冯处长您说呢。” “的确。” 一想到要是发到医院的群里，感同身受，冯子轩觉得自己还是直接跳楼的好一些。 “可她一点实践精神都没有。” 杨静和戏谑的又重复了一遍。 冯子轩想了想，的确是这么回事。 叫120急救车，要等15分钟，应该是算好了时间。 “她这盘算的破绽百出，连她老公带回家的女人是谁都不知道。结果，是在厨房？” “嗯。” “哈哈哈哈。”杨静和大笑，“相信短视频的自媒体博主，那步扯淡呢么。” 也是。 门外打闹声小了，传来120急救医生护士的声音。 打完了医院来收场，至于以后，冯子轩也懒得管，主要是也不归自己管。 “行，那我先走了。” “我送您。”杨静和起身，“稍等我下，我去换衣服。现在120车里坐满了人，冯处长您跟着的话不是那么回事。” 冯子轩想想，好像也是，便没客气。 上了车，冯子轩笑道，“你儿子高一了吧。” “嗯，小崽子天天说什么不想努力了，以后找个阿姨。还不是短视频看多了，跟人学的么。”杨静和说起这事儿，有些愤怒。 “……” “唉。”他叹了口气，“冯处长您就说，要孩子干嘛。没孩子，我老杨舒舒服服，自自在在的。” “要是从前孩子多也无所谓，爱咋咋地。我小时候，家里6个男孩，4哥出门打猪草，在外面睡了两天，我妈愣是没发现。” “现在不一样喽。”冯子轩道，“那你怎么教育你儿子？” “我前几天找了几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去ktv。他不是想跟找阿姨么？我就给他找阿姨。” “！！！” 我艹，杨静和牛逼！冯子轩心里赞道，这种偏门的办法都能想到。 “想什么呢，如花似玉，出手阔绰的阿姨？扯什么淡。”杨静和道，“总不能跟那些人一样吧，什么离婚二孩阿拉伯王子。” “哈哈哈。” “扯淡。” “后来呢？”冯子轩好奇。 “后来？还没上手段我儿子就哭了。最起码的审美他还是有的，真以为阿姨那么好伺候。对了，前几年裴英杰那收了个患者，23岁，尿道里被阿姨塞了九节鞭。” “我记得这事儿，手术取出来的。”冯子轩犹豫了一下，“老杨，你还真准备给你儿子上九节鞭？” “我哪舍得，但小崽子要是一直说不想努力了，要找阿姨躺平，说不得就得给他上九节鞭。”杨静和很平静的说道，“我给他上九节鞭总比过些年被人用钢丝球刷的好。” “……”冯子轩打了个寒颤。 “冯处长，不是我心狠。我手里的确有俩钱，现在看，能养活他一辈子不成问题。但世界变化多快啊！” 冯子轩点了点头。 “我小时候，万元户都能上国家的报纸，现在呢？一个月让我就挣一万我得穷死。这才过了多少年？也就40年左右。” “我手里留的这点钱到时候什么样不一定呢，与其让别人给耍九节鞭，还不如我这个当爹的亲自来。” 杨静和很平淡的说着。 老杨是真疯啊，自己儿子都舍得下手。 虽然冯子轩也承认杨静和说得对，与其让老阿姨给下九节鞭，还不如自己下。 但…… 冯子轩把话题岔开，“后来呢？你儿子怕了？” “怂货，跟我小时候一点都不像，才十几分钟，没上手段就怕了。” 害。 虽然知道是杨静和管教自己儿子，但这手段多少值得商榷。 冯子轩看着外面的霓虹闪烁，想着杨静和带儿子去ktv，心中大乐。 这种办法也就杨静和能想出来。 “冯处长，您一直蹲守在一线？不至于吧。” “省里特别重视，院里也重视。”冯子轩道，“最近骨折患者多了130%，我得盯着，别等出事儿了省里通报批评。” “我听说骨科的病区都住满了。” “差不多吧，得有人坐镇居中协调。”冯子轩注视着外面的繁华，“要不然乱糟糟的，给人留下的印象也不好。” “您还真是当真啊。”杨静和笑道。 “幸好基本都是单纯的骨折……” 冯子轩一句话没说完，手机响起。 他心里一沉，难道是自己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果然，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就来了。 “冯处长，一名急诊患者，外来游客，憋气打喷嚏导致气管破裂。” “……”冯子轩心中暗骂自己不该说那句话。 “心胸外科和呼吸科老总已经联系了徐主任和唐主任。”冯子轩手下的科员简洁而有针对性的汇报到。 “生命体征怎么样？” “平稳，患者张罗着要走，说自己没什么事儿。” “稳住患者，我这就回去。” 冯子轩挂断电话，想都没想，一个电话打给罗浩。 把事情说了一遍，冯子轩叮嘱，“路上有雪，你开车慢点。” “好，冯处长，我尽快到。不过您别紧张，一般这种情况都没什么问题。” “不需要开胸？” “看情况，需要开胸的话也没事，这不有我呢么。”罗浩劝到。 别人劝，那是空口说白话。 罗浩劝，却有着强硬的实力背书。 挂断电话，杨静和道，“冯处长，自从小罗教授来了之后，我感觉您这面省心多了。” “嗯，差不多是这样。”冯子轩也不遮掩，直接说道，“别人说我不信，但小罗说没事，那就是真的没事。” 杨静和微微一怔，自己相信罗教授，没想到冯处长竟然也这么信任罗教授。 546 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原来是你！ “娄老板，我得去趟医院。”罗浩微笑，告辞。 “您这可真是够忙的。”娄老板也没挽留罗浩，只是感慨了一句。 “没办法，毕竟属于保障单位，得为冰雪节做好保障工作。您看警察连吃饭都没地儿，就露天吃一口。还得吃的快，稍微慢一点就变成冰坨子了。” 娄老板微笑，这里面的门道他都懂。 这是一件好事，但把好事办成坏事也不罕见。 省里面注意各个细节，把工作做的极其踏实，这一点相当赞。 “那罗教授您回去吧，我叫人来接我。” 罗浩低头，和那条小狗耳语几句，小狗用头蹭了蹭罗浩的手，转身跳下去，一溜烟的回到挂在前台旁的一个包里。 它露出小脑袋，恋恋不舍的看着罗浩。 “走了。”罗浩买单，走人，娄老板也没和他抢。 目送标志307消失在夜色之中，娄老板抽出根烟，点燃，他也没抽，只是看着东北寒风中点点星火在燃烧着。 几分钟后，一台黑色的库里南停在娄老板面前。 司机下来，手里拿着一件大衣给娄老板披上。 娄老板把手里的烟头扔掉，上车。 “老板，刘经理找您。刚才知道您和罗教授吃饭，我跟他说让他等会。” “嗯，打电话吧。”娄老板闭上眼睛，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什么。 很快电话接通。 “老大，厂房那面买的德国机器接地线有问题，我问了厂家，说是骨折价一万刀一根，五十根起送。” “扯淡，就一根接地线，他们疯了。”娄老板鄙夷道，“德国货现在真是越来越差了，都特么什么玩意。” “我问了东莞附近的一家厂子，说能做，300一根，不要发票的话185一根。” “要便宜的，接地线又不是什么高科技的玩意。东莞的就能用，没事。”娄老板很笃定的说道。 “德国那面……” “你看着应付，什么狗屁玩意要一万刀一根，还50根起送，当上个世纪呢。”娄老板鄙夷骂道。 “他们新换的ceo是个人妖，一胡子拉碴的大老爷们非说自己是女性，麻痹的。”刘经理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 “别影响工期。” “是，老大。”刘经理道。 “孙工的建议？” “嗯，孙工说民营厂子产的足够用了，跟您的指示一样。” “这种事儿都听人家总工的，只要没什么私心，老老实实的拿工资、分红，你就别多管。你，是门外汉，啥都不懂，挣点省心钱，别总要干涉孙工的想法。” “是，老大，我这不是总觉得外国货好么，但那个死人妖也太特么的贪了。”刘经理骂道。 “好好说话，以后穿上西装得像个人似的。”娄老板淡淡斥道。 “是是是。” 挂断电话，娄老板开始联系厨师，明天租房，距医大一院就隔一条路。 至于其他的东西，娄老板也安排妥当。 …… …… 罗浩开车走在省城的夜幕之中。 他心里没表面上那么平静。 打喷嚏是一种十分普遍的、不受自主控制的生理反射。 一般而言，打喷嚏在鼻气道中产生的压力约为1kpa，对人体很难造成影响。但是，有研究得出，如果在打喷嚏时将嘴巴和鼻子同时闭合，对气道压力可能会增加5～24倍。 特殊情况下，一个喷嚏可以把气管给打爆。 常见的气管穿孔是由甲状腺切除术、创伤性插管、经皮气管切开术、食管支架插入术后的医源性或食管腐蚀性损伤、锐器和钝性外伤引起。 而因喷嚏导致自发性气管穿孔的，罗浩也是第一次知道。 协和病历库也没有相关的病案。 因为患者生命体征平稳，所以罗浩安慰冯子轩。他很清楚要是自己把话说得严重了，冯子轩的情绪会有极大的影响。 现在全省上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医院作为后勤保障部门，别家不知道，冯子轩已经好久都没回家了。 称得上是人不卸甲，马不卸鞍。 流量的确是好东西，可无论什么事物有好的一面就会有坏的一面。 现在江北省站在聚光灯下，稍有不慎满盘皆输，都不只是耿强一个人背锅。 想要把这口气缓过来，没个十年二十年都做不到。 就像是莱阳，当年俩小混混捅了一名院士，直到20年后才听到莱阳钢管在外地被当成炮管子的消息。 要是没那次意外，莱阳人均收入至少要多50%，何至于做炮管子。 罗浩尽量快的赶到医院。 他甚至都没去换衣服，直接来到急诊科。 进大门，迎面看见孟良人和庄嫣，庄嫣手里拎着罗浩的白服。 “师兄！” 白服已经递过来。 罗浩脱掉外衣，披上白服，来不及和孟良人、庄嫣说话，大步走进去。 连她们都知道了，患者的情况可能并不乐观。 急诊抢救室外，几名相关科室的主任、住院老总在说话。 没抢救，在闲聊，罗浩感觉自己的判断有了问题。 “患者怎么样？”罗浩走过去，问呼吸内科唐主任。 “没什么事儿，非说要出院回酒店。”唐主任有些无奈。 她目睹了庄嫣手里拎着白服，等罗浩二十分钟的画面。此时此刻，唐主任心里羡慕之情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怕是庄嫣在家里都没这么乖巧的伺候庄院长穿外衣。 进了急诊抢救室，一个身高一米七，穿着厚实羽绒服的女患者坐在抢救床上，一脸无辜的看着满屋子的医生。 罗浩表情管理相当到位，就在面对患者的一瞬间，笑容浮现，甚至罗浩自己都没觉察到他身上绽放出一股子光芒，那是自信的光。 “你怎么样？”罗浩来到患者身边轻声问道。 “呃……我没什么事儿，医生。”女患者大概22、3岁，无奈的回答道。 “当时什么情况？” 罗浩一边询问，一边打开ai辅助诊断。 还好的是只有一个自发性气管破裂的诊断，并没有其他让人手脚发麻的情况出现。 罗浩也放了心。 “外面太冷，而且……而且……” 患者结结巴巴的说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罗浩笑呵呵的看着她，也没着急。 “在冰雪大世界滑大滑梯，有体校的男同学照顾一米六以下的女性游客，别被甩出去。”冯子轩把情况说了一遍。 罗浩无语。 按照冯子轩冯处长的描述，他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本是照顾一米五以下的孩子，省得出现生命危险。后来发现现在的孩子长得都高，就变成了一米六。 再往后，事情就向着诡异的角度发展。 变成身高不高于一米六的女性游客。 讲真，罗浩是不喜欢这么做的。 但这么做了，没有不好的反响，而且在短视频平台上流量还不错，冰雪节组委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官方没拿这事儿宣传。 毕竟擦边的事儿偷偷摸摸的做也就得了，偷摸做事还要宣传，那就是找死。 “我被一帅哥抱着坐滑梯，不好意思打喷嚏，憋了很久。”女患者低着头描述，“后来鼻子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我当时好像听到脖子的位置有一连串的爆裂声。” “放轻松，我听一下。”罗浩拿出听诊器，开始认真听诊。 双肺呼吸音清，颈部有杂音，手指碰到颈部皮肤有轻微的握雪感。 “没什么大问题，放心。”罗浩微笑和女患者解释。 “医生，我也感觉没什么问题，我想去中央大街。被拉到这儿看病，把我今天的安排都给打乱了。”女患者抱怨道。 “现在你的情况不允许哦。”罗浩笑道。 “我就请了5天假，刚来就遇到这事儿。本来我都不想来医院的，园区的人非要我来。你说你们也是，小题大做的。”女患者有些委屈。 她自己感觉只是一件小事，但看见满屋子的医生，所以她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罗浩感觉患者很纠结，却也算是讲道理、医从性比较好的那种。 “我看眼片子的，不急。” 说完，罗浩来到电脑前。 “小罗，你看一眼，需不需要下气道支架。”徐主任正在看片子，直到罗浩来了，他让开位置。 罗浩也没坐，和徐主任客气了一句后弯腰握着鼠标开始看影像资料。 颈侧软组织x线检查显示皮下气肿。胸部增强ct显示，第三和第四胸椎之间有一处2mmx2mmx5mm的气管撕裂，伴有纵隔气肿和颈部皮下气肿。 颈侧软组织x线检查。白色箭头所指为颈部浅表的皮下气肿。 的确有气管撕裂，少量皮下气肿，ai诊断连皮下气肿都给省略了。 “看着还行，问题不大。”罗浩看完后评估，“开点药让患者回去吧。” 就在罗浩说完这句话后，整个急诊抢救间的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罗浩四周看看，冯子轩有些尴尬，“小罗，患者有气道撕裂，最好别走。” 哦哦，原来是这样，罗浩心里升起一丝异样。 三维ct晚间不做，而患者急诊来医大一院就诊，却直接做了三维ct，这里面的意味深长。 院方重视，宁肯把患者留在医院里住院观察也不想放走。 万一呢？ 谁敢保证没有万一。 “是，我的意思是急诊留观24-48小时。”罗浩顺势改口。 “急诊留观就行？”冯子轩问道。 “……”罗浩无奈，解释给冯子轩听，“患者的撕裂伤较浅，撕裂位置已被食管充分覆盖，而且不需要机械通气，潮气量没有任何损失。颈部有轻度气肿，在通气期间没有进展。” “患者的情况并不严重，冯处长您放心。” 冯子轩深深的看了罗浩一眼。 “这样，急诊留观两天，两天后复查，我负责跟进，要是有问题，咱们再说有问题的。”罗浩见冯子轩还是紧张兮兮的，就把事情揽过来，算是替冯子轩背锅。 “行。”冯子轩勉为其难的应了下来。 罗浩刚要继续说话，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喧哗声。 “庄院长。” “庄院。” “院长。” 庄永强都来了？ 罗浩心底无奈+10。 看样子院方的确对这个患者重视异常，罗浩虽然知道其中的原因，却深深的感到无奈。 也是，欲戴皇冠，先承其重。 这句最近几年俗的不能再俗的一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想要接受全国人民的目光审视，要保证不出事，在聚光灯下经得起注视，不忙不累是不可能的。 一旦出事，肯定有各种流言蜚语，这也算是流量的反噬。 其他兄弟省份看江北省的冰雪节眼睛不知道红成了什么样，到时候推波助澜说不上，就不管自媒体，那些自媒体能把事情扭曲的自己都认不出来。 唉，雷总的五字真言再次闪闪发光。 “患者什么情况？”庄永强走进来，眼角余光看见罗浩，但他没和罗浩说话，而是直接问冯子轩。 冯子轩把事情汇报了一遍，并且说了罗浩的判断和意见。 “不行。”庄永强大手一挥，“必须住院观察，没什么事儿再说。” 冯子轩根本没提患者不想住院的事儿，他很清楚庄院长只给一个意见，一个方向。 女患者看着不断有新的医生走进来，除了问诊、查体仔细的那个医生还比较年轻之外，其他一个比一个老。 忽然，她想起网上说的一个段子。 气氛严肃，来的人一个比一个老，经治医师看不懂找主治医生，主治医生看不懂找带组教授，带组教授看不懂找主任，主任还是看不懂，把主任已经退休的老师给找来。 自己该不会要死了吧。 越想越怕，越怕越想，再加上医生脸上都是严肃的表情，女患者心中忐忑，最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 “……” “……” 现场所有医生护士都愣住。 “你别哭，气道压增大对身体不好。”徐主任紧张起来，连忙去劝慰。 可患者哪知道气道压增大是什么意思，她越来越害怕，越怕越哭，越哭越怕。 “别哭么，你们南方人来省城玩，省里做了周密的布置。”罗浩走过去，拍了拍女患者的肩膀，讲明实际情况，“要是平时，你签字离院就行，都是成年人了，必须要对自己的健康负责，也有能力负责。” “可现在，你也知道，省城冰雪节的流量有多大。” “这不是担心你出问题，我们解释不清么。一个人是小事，我们医院也是小事，冰雪节和东北经济，这帽子太大。” 罗浩耸肩，摊手。 听罗浩这么解释，患者终于豁然开朗，主要是罗浩身上那种“赢定了”的感觉让她心中安稳，渐渐抽噎止住。 “但是吧，你这病也挺奇怪的。” “怎么奇怪？” “你什么学历？” 学历？ 生病和学历还有关系？ 女患者奇怪的看着罗浩，“研究生，研一。” “那行，给你看一篇论文。”罗浩拿出手机，找到一篇《bmj》的论文交给患者。 “你看，这是世界上唯一有个案报道打喷嚏出现气道破裂的论文。我是协和毕业的，我家协和百年病历库里都没有相关的患者。” 女患者上下打量罗浩，现在她已经稳住心神，总觉得罗浩很熟悉的样子。 接过手机，她仔细阅读。 不过有很多专业单词，她的词汇量无法覆盖，罗浩不断给她解释，这才勉强看完。 “你的病情没什么事儿……” “气道破裂没什么事儿？”女患者好奇的问道。 “这么说吧，插尿管你知道么？” “知道。” “有患者不耐受，直接把尿管拽出来，尿道撕裂，一股血就喷出去了。” “！！！” “但遇到这种情况我们也不紧张，撕裂的尿道很快就能自己长上，大概要3-5天的时间。”罗浩温和的解释道。 女患者频频点头。 “你这个，大概要观察几天时间。” “可住院要花钱诶。”患者略有为难，“我不是想耍赖，我每个月生活费不多，也不想问家里要，为了来冰雪节看竹子我啃了俩月的馒头。” “这样啊，都是小事，别在意。” 罗浩说着，回头看庄永强和冯子轩。 见冯子轩微微颔首，示意他自由发挥，罗浩回头，“该做的检查都做了，剩下的观察就可以。按照急诊留观手续走，住在住院部里。” “……”女患者还是在上下打量罗浩。 “我？脸上长花了？”罗浩尽量让气氛变得放松一点。 “你，看着眼熟呢。”女患者犹豫的说道。 “害，怎么可能。”罗浩笑笑，“你又不是医学生，不会认识我的。” 女患者还在琢磨。 “我说的你能听懂么？” “能，可我准备特种兵逛冰雪节的计划泡汤了。”女患者苦恼的说道。 “身体要紧，那就去相关科室住院观察吧，以免万一。”罗浩劝到。 “小罗，这个患者你多跟进，一定确保万无一失。”冯子轩走过来和罗浩说道。 “罗？”女患者一怔。 “嗯，协和，罗浩。” “我靠！！！”女患者一激动，从床上跳到地上。 “你慢着点！”罗浩一脸黑线。 又是哭，又是跳，这个患者怎么这么不省心。 “罗师兄？！” “？？？” “？？？” “我进实验室，生化环材的天坑，不说也罢，刚毕业的博士师兄留下的规矩，做试验前要对着你和竹子的照片拜一拜，试验就大概率能成功！” “……”罗浩沉默。 想起爱因斯坦的脑子，似乎这一天的出现也没什么意外的。 而且做试验的那帮学生做出什么花样罗浩都不惊讶。 “罗师兄，真的是你！给你看照片！” 女患者拿出手机，找到她日常膜拜的照片。照片里是竹子和罗浩走向夕阳，罗浩伸手rua着竹子的头，暖色调，特别有爱。 罗浩在其中只有一个背影，难怪女患者看了那么久。 “的确是我。”罗浩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可别剧烈运动！要命的！！我跟你说没事，是指现在经安静休养状态下没事。” “知道知道罗师兄。”女患者频频点头。 急诊抢救室里，众多医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搞不清状况。 “行，既然有缘分，留个联系方式，等你出院回学校的时候，我送你个小礼物。” “罗师兄，你当年上的协和，是走的强基计划么？还是别的？” “协和又不是清华北大，哪有那么多不考试就上的，我是自己参加的高考。”罗浩道，“清北幕后操作多，可能操作这种事儿的人怎么会看得上医生这个行业。” “嗯嗯嗯，我一猜就是，那您是江北省的状元吧。” “……”罗浩看着活蹦乱跳的女患者，一脸无奈。 “先住院，先住院，明后天等你平稳了，做几个检查确定没事就能出院。” “罗师兄，我能住您那么？”患者问到这儿，感觉哪里不对劲儿，马上解释，“我的意思是离您近点，以后做试验的时候也能顺利一些。” 这叫什么理由？ 罗浩回头看冯子轩。 “你那有床么？”冯子轩问道。 对南方来的游客，还真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给与最大的帮助，罗浩心里觉得好笑。 要是换省城的患者敢说这话，冯子轩绝对不会给好脸色的。 “还有一张，那就先住我那吧，两三天就能出院。” 听到罗浩这么说，冯子轩的眼皮子直跳。 打喷嚏把气管给打破了，罗教授竟然言之咄咄的说两三天就能出院。 不过也好，患者放哪冯子轩都不放心，只有放在罗浩那才是最稳妥的。 孟良人找了个轮椅，推着患者离开，罗浩跟在一边，用眼神和庄永强、冯子轩打了个招呼，低头和患者轻声嘱咐，“一会回去要下个胃管，这几天先给点流食，你别嫌饿。” “只能喝粥？” “粥都要看看是什么粥，你别管了，饭我来安排。等你好了，我请你吃顿好吃的，以后回学校你可以跟人说，罗师兄请你吃过饭。” “！！” “够你显摆两年的。”罗浩笃定的说道，“而且以后做试验，肯定顺利，只要你听话。” 547 写字机器人，你们没用过？那太遗憾了 “院长，您看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冯子轩走到庄永强身边低声询问。 “冰雪节到现在都还平稳，就这样。”庄永强回头瞄了冯子轩一眼，“得年后能结束，你自己注意身体。” “放心，就这几天，我理顺一下特殊时期的应急预案。”冯子轩严肃回答。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出走。 心胸外科住院老总有些发蒙，“主任，气管破裂怎么都应该收到咱们科吧。” 徐主任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病，当老总当蒙了？没睡醒吧。” 一向温和的徐主任竟然骂人，老总怔了下。 “这时候遇到患者拼命往出摘自己都嫌来不及，你竟然还要把黑锅扣在自己身上？”呼吸内科唐主任笑道，“小罗是有担当，说住他那就住他那。你？还是算了。” “一旦患者……呸~不可能出事。再说，下气管支架，刚好是人家介入科的活。”徐主任不容置疑的说道。 这话有些强词夺理，但在场的主任们都想到这一块，一会写各科室会诊记录自然也会记录一笔。 “徐主任，你怎么没想个办法把小罗教授挖去你们心胸外科。”唐主任戏谑问道。 洗浴徐知道她在开自己玩笑，心里叹了口气。 那是自己不想的事儿么。 …… “生化环材倒也不一定是天坑专业，最近材料学进步好像挺大的。”罗浩在患者身边闲聊着。 患者叫齐晓娟，是魔都某985院校的材料学的研究生。 “罗师兄，你的笔能给我一管么？” “你怎么知道我有自己的笔？”罗浩嘴里说着，伸手拿出一管笔交给齐晓娟。 齐晓娟看着笔上面写着罗浩的名字，欣喜异常。 “我本来以为这个世界是物质的，是科学的，但自从开始做试验后就越来越迷信。有师兄的笔坐镇，试验成功率能提升20%！” “至少！”齐晓娟又加了一句。 “那是没研究明白。”罗浩道，“自从前苏联没了，技术进步就慢了下来。没办法啊，他们只想着长生不死，在生物科技领域投资巨大，其他科研方向都缩减了投资。” 齐晓娟怔怔的想了几秒钟才意识到罗浩说得“他们”是谁。 “罗师兄，你说有突破，是什么意思？” “工大研究的液态金属，已经和临床合作。其中呢，我做过一台穿刺手术，一会给你看录像。和阜外合作，血管取栓应该也快开始一期临床了。” “快？” “再有三五年就差不多了。”罗浩微笑回答。 “液态金属我听说过！可我们那面手头没有相关的东西啊。” “每个方向都可以。”罗浩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来到介入科，庄嫣去安排床位，孟良人推着齐晓娟进了办公室。 罗浩习惯性的打了个响指。 沙沙沙~~~ 二黑站起来，走到罗浩身边，用头蹭了蹭罗浩的腿。 “呀！竹子！！” “是机器熊猫。”罗浩盘着二黑的头，坐下看着齐晓娟，“你这病现在看还是小事儿，一会下个胃管。” 齐晓娟根本不知道胃管有多难受，只是点头，对罗浩满满的信任。 “治疗也没什么难的，你只要保持情绪平稳，别一惊一乍的，几天也就长好了。” “罗师兄，那个是初音未来？”齐晓娟恍惚中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纸片人。 只是纸片人和平时看见的不一样，看样子是三次元，活灵活现的。 “嗯，我叠的，好看吧。” “啊！”齐晓娟惊讶，手捂住嘴，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你冷静点，别惊讶，深呼吸之类的动作都不能做。”罗浩再次警告。 “哦哦哦，罗师兄，你怎么叠的？”齐晓娟追问。 这姑娘应该愿意玩二次元，所以看见初音未来后才会这样，罗浩知道。 年轻人都愿意玩这些，大妮子也喜欢。 罗浩拿了一张a4纸，撕成120x120mm的正方形，开始手叠初音未来。 孟良人也是第一次见罗教授做“手工”。 原本孟良人认为罗教授用腹腔镜钳子叠纸片人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离开腹腔镜钳子，罗教授展示出来的技巧更加强大。 他的动作不快，但也不慢，每一步都能看清楚。 可看了两眼，孟良人一下子陷入沉思，他没想懂罗浩的一个折纸的步骤是要做什么。 等孟良人想清楚后，猛然发现初音未来已经叠好了。 ！！！ 孟良人觉得脑子有点晕，他连忙收敛心神，不去琢磨罗教授的手法。 他明白罗教授的手法看着没什么难度，但自己要是想研究明白，没三五天根本做不到。 那还只是研究明白，至于做到的话，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 “喏，送你了。”罗浩微笑，把叠好的3d初音未来交给齐晓娟。 “谢谢罗师兄。”齐晓娟又多了一个做试验的幸运神器，欣喜无比。 “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顺利出院的时候，我给你看一下液态金属在临床中的应用。” “？？？” “！！！” 齐晓娟一下子开心起来，但罗浩的叮嘱就在耳边，她也没敢兴奋的喊出声。 给齐晓娟安排了病房，换了病号服，按上心电监护，罗浩看数值完好，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 回到医生办，罗浩和孟良人讲了几种可能出现的并发症以及之前的预兆。 等都讲完，罗浩抻了个懒腰，“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师兄，狗粮邮过来了，我给青青同城快递过去了一份。”庄嫣汇报道。 “行，不过你真的准备吃狗粮？”罗浩哭笑不得。 “是啊，为什么不呢？” “这几天我找了一家外卖，明天咱们就订那家外卖试试。” “嗯？师兄你还吃外卖呢？我看你在医院都是吃食堂啊。”庄嫣越说声音越小，眼神约是飘忽。 说到最后一句，庄嫣忽然眼睛“刷”的一亮。 “师兄，你是不是偷偷的找了大厨给我们做营养餐？”庄嫣抓住罗浩的胳膊，鬼鬼祟祟的问道。 罗浩微微皱眉，这也太聪明了吧。 也是，毕竟是顶级医科大学毕业的硕士研究生，智商肯定在140以上，人不笨就是了。 “我就说，师兄你和周老板去虎林农业连拍摄宣传片，回来说过几次虎林那面要来送口粮田种出来的大米。” “后来呢？”罗浩饶有兴致的问道。 “你肯定对食品安全有怀疑啊，要是能自己做饭，那是最好的。” 庄嫣开始掰着手指把平时闲聊的时候说到的一些罗浩心路历程的猜测都讲出来。 研究生就是研究生，可能是书呆子，但绝对不会是傻子。 在临床摸爬滚打了一段时间后，庄嫣的人情世故也深了一些，猜罗浩的心路历程也猜的很准，虽不中亦不远。 “差不多吧。”罗浩看了一眼，见住院老总和值班医生都不在，他笑呵呵的说道，“娄老板安排的，不好太特殊化，就申请个执照，卖卖小区的居民，你们要是想吃的话打电话，不用在网上订，直接打送餐电话。” “我吃狗粮。”庄嫣认真说道。 罗浩也没和庄嫣犟，她愿意吃狗粮就吃，反正营养均衡，绝对不会吃坏就是。 那玩意不好吃，饱腹感却强，应该可以减肥。 真心不知道她们的执念在哪，稀奇古怪的。 “没事的话我就先回了。” “师兄你等等！”庄嫣连忙叫住罗浩。 “怎么了？” “元旦前要开学术会，上次你就说了一句，想把几个学科的年会整合在一起。” “看情况，徐主任那面的患者找时间我去看一眼。”罗浩道，“主要看青青她那面的材料，估计这几天也差不多了。” “能做出来么？” 罗浩摸了摸手指上液态金属做的戒指，笑道，“应该没问题，万事开头难，都已经开始做穿刺手术，血管内取栓也取得突破性进展，剩下的都简单。” “那我怎么办？” “你先正常准备，其他的一边走一边看。” …… …… 商k里，纸醉金迷。 66号技师真是太喜欢马壮马经理了，简直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自己喜欢什么，他甚至比自己还要清楚。 测酒精的仪器就是个摆设，不要喝多少，但环肥燕瘦，琳琅满目，让66号技师早都丢了魂。 而且马壮准备的周全，一应物品俱全。 颠鸾倒凤不知到何时，等手机铃声把66号技师叫醒的时候，他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碎掉。 不过一想起昨天的荒唐，66号技师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人生总要荒唐一点，而且自己要不是有马经理招待，怕是一辈子都玩不了这么开心。 手机铃声越来越大。 66号技师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睡过点了！ 接通电话。 “老六，你干嘛呢！”沈自在问道，“病了？怎么没来上班。” “昨天喝酒，喝多了主任。我这就去，这就去……”66号技师越说声音越小。 “没事，慢着点。要是不舒服就在家躺着，喝那么多酒，你没透一透啊。” 听到沈自在沈主任还和自己开玩笑，66号技师放了心。 就是身体不舒服偶尔迟到一次，有什么大不了的。 嘿嘿，66号技师心中沾沾自喜。 简单洗漱，给马壮留言，66号技师打车回医院上班。 这是怎么回事？ 66号技师虽然有些不理解，但也没多想。 也没人多问，只是开了几句小玩笑。上午的手术多，几个术间都是满的，66号技师也抓紧时间坐下，开始调整状态。 中午时分，手术结束。 罗浩脱掉铅衣，交给机械臂，一脚踢开气密铅门。 “老六，昨天喝了多少是，怎么还一身酒气。”罗浩笑呵呵的问道。 “害，罗教授，我没喝多少。”66号技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这时候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充血状态一直维系着，净似永无终止一般。 66号技师到希望自己一辈子都这样，可他毕竟上过学，知道这肯定不对！ 甚至有可能影响自己一生。 但这种事儿怎么跟罗教授说？罗教授虽然年轻，但却不风流，对小护士们的种种按时都像没看见似的。 而且他对自己经常去洗脚也有意见，要不然带自己去了一次印度后就没了下文呢。 其实66号技师也有过腹诽，毕竟陈勇比自己风流无数倍，还不是被罗教授从东莲市带来省城。自己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都会犯的那种！ 可自己哪能和陈勇比，66号技师只能讪讪的低头，心里犹豫、纠结，到底要不要和罗教授说实话。 罗浩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笑呵呵的说道，“中午别订食堂的饭了，我订。” “罗教授，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一护士凑趣问道。 “开心么？”罗浩笑笑，转身出去打电话。 “今天感觉罗教授春风得意呢？一般都不是勇哥订餐么，罗教授几乎就没订过。”另外一名护士问道。 “他是想不起来，事儿多。”66号技师帮罗浩辩解。 这倒是。 大家对此也很认同。 身上背着好几个科研项目，既要做手术又要去医科大给学生上课，还要去哈动养熊猫。 估计罗教授也就是不会分身，要不然他一个人得劈成八瓣。 “中午随便吃点，下午还得写总结。” “廉政建设，年度总结，还有科研汇报。院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要手写！” “就是，都什么年代了，还要手写！电脑都白买了，his系统都白上了！” 罗浩听到她们抱怨，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没听沈自在说过。 “老孟。”罗浩招呼住孟良人。 “罗教授。”孟良人弯腰，方正的脸上表情依旧。 “我的材料都是你写的？”罗浩问道。 “嗯，之前的每个月我都有写。” 罗浩笑了，老孟是真牛。 “笔迹呢？” “我能模仿几种笔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平时在家没事我也练练书法，就当是陶冶身心了。”孟良人努力谦虚着。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居功，孟良人心里清楚。 老孟是真不错，罗浩相当满意。 “罗教授，你看你多轻巧，我听说连杰森教授都得写，他在那面愁的直薅头发。”护士长道。 “哦，这样啊，你们没见过写字机器人么？”罗浩问道。 “写字机器人？” “就是写字用的，能根据笔迹自行录入信息，然后哒哒哒的就写完了。” “？？？” “？？？” “？？？” 操作间里冒出无数的问号。 “我借一台，护士长你到时候签收，别跟别的科室说啊，要是大家都知道了，院里下个文件或者找冯处长跟我谈话，咱就得自己手写了。” “啊！还真有！！”导管室护士长惊讶莫名。 “嗯？你们真不知道啊。我上学的时候就用这东西，要不然那么多文件，怎么办。”罗浩也很惊讶。 看来帝都和省城真心是有巨大的差别，省城简直太落后了，消息闭塞。 “好好好！中午饭我请！”护士长大大方方的说道。 “不用不用。” “罗教授，你就别客气了。我跟你讲，自从你来之后，院里面对咱们介入科的手术工作量评分都提了至少20%。” 这是奖金的一种新的计算方式，罗浩大约听说过，但没仔细研究过。 了不起一个月多挣一两万，罗浩怎么会放在心上。 “今天中午我来，罗教授你别跟我客气。” 罗浩微笑，没有搭茬。 “罗教授，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告诉我。竟然有这种神兵利器！我都不知道！从前都白写了，呜呜呜。”一护士拿着手机，都快哭了。 “咋了。” “写字机器人在网上还不到500块钱一台。”护士哭丧着脸说道，“每年写这玩意都把人给烦死，早知道有这东西，大家凑一凑，一人二三十块钱就能买一台。” “哈哈哈。”罗浩笑呵呵的看着她。 “几十块钱的事儿，要自己手写的话得写好几天，我最近都有点抑郁了，就因为要写的东西太多。而且主任的、带组教授的也都扔过来。” “网上都那么便宜了，我记得我上学的时候还是隔壁学校几个师兄自己捅咕出来的。”罗浩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写字机器人的确已经大范围售卖，价钱不到500块。 而且看介绍，功能要比自己当年用的更多，更周密。 应该是哪位师兄注册了公司，把科技落地。 说是机器人，其实就是一台机器，并没有故意做成人的样子。 那样也不是做不出来，而是成本有点高，没办法和其他人卷。科研成果只要落地，就涉及到卷生卷死的事儿，和在实验室里做试验不一样。 这种写字机器人的技术含量不高，只是一个想法，接下来要卷的寸草不生，留下来的才是这个领域的王者。 罗浩想着，忽然想起无人机表演的那家公司。当时据说它没卷过大疆，就专注于无人机表演。 结果在另外一个赛道闯出了一番天地。 “罗教授，你订的什么？”一护士问道，“我不吃肉。” “害，正常吃，少吃点就得了。”罗浩劝道，“你没觉得最近一年，你的脸越来越大了么？” 这话要是跟陌生人说，有些不礼貌。 但手术室里大家朝夕相处，也没那么多计较。 护士一怔，伸手摸脸，“我减肥呢，身上是越来越瘦，但脸始终减不下来，所以……” “哪是，你那是碳水面容。” “啥是碳水面容？”有人问。 “就是不吃肉，每天只吃碳水，脸就会变得圆圆的。大部分人都这样，不信你看和尚们，基本都是圆脸。” “！！！” “！！！” “真的假的，罗教授。” “真的啊，你们不知道么？碳水脸和生酮脸是两个极端。” 罗浩见他们真的不知道，便开始解释起来。 反正要等娄老板找的厨师送饭，罗浩也不着急，详细解释为什么大量碳水导致圆脸，而不吃碳水的生酮饮食会变成瓜子脸。 “生酮饮食这么好？！” “也不能这么说，长时间生酮饮食会让人变笨，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差不多就行了，咱都是普通人，也不靠脸吃饭。” “你才是普通人，我可不普通。”陈勇走进来反驳道。 “嗯，你靠脸吃饭。”罗浩笑道，“做完了？” “打完，收工！”陈勇有些小兴奋，“罗浩，下次你给我扶导丝，让你看看我的水平。” “行啊，看看你的进步。” 罗浩手机响起，接通后发现是娄老板找的厨师，他叫张秋恒。 “饭来了。”罗浩起身去取餐。 老孟和庄嫣去送患者回病房，虽然机器人也能做，但毕竟刚开始，还要看着点机器人才行。 罗浩也好奇大厨张秋恒到底能做什么东西。 “我来我来。”护士长也跟着出去。 打开导管室的大门，罗浩眼前一黑。 一个身高两米，膀阔腰圆的壮汉铁塔一般杵在眼前。 这人和王小帅类似，菜花耳，身上有脂肪，一看就是那种能打的存在。 “你好。”罗浩伸手。 张秋恒没想到传说中的罗浩罗教授竟然这么客气，连忙把东西放到地上，伸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和罗浩握了下。 “罗教授，这是您点的佛跳墙。” 护士长晃了晃，心里已经把我来这个词给吃了回去。 548 充血，淤血 “啊，不至于吧。”罗浩挠头。 “您第一次点我家菜，是赠品，赠品。”张秋恒回答道。 他应该是得到娄老板面授机宜，所以努力扮演一个在小区里开店的小老板。 可无论他怎么说，说什么，都不像是一位普通的小老板或是外卖员。带着一脸凶气，说话也格外的生硬。 “太客气了。”罗浩也不好多说什么，估计是这位大厨自己想要显摆一下手艺。 把东西拎进来，罗浩简单和张秋恒客气了一下，关上导管室的门。 “佛跳墙？这得多少钱！”护士惊讶的问道。 “可能就是东北版的正宗佛跳墙，就挂个名字。正宗佛跳墙贵得很，咱吃不起。”罗浩无奈解释了一下。 就想吃点干净的，没想到张秋恒一下子把档次起的这么高。 “我还没吃过呢。”一护士喜滋滋的把东西拎去生活区，一边打开袋子，一边絮叨，“我刚上班的时候管得松，有患者家属请客，上了个粉丝，我吃着好吃，结果主任跟我说那是鱼翅。” 袋子里是木制的盒子，小碗装的佛跳墙稳稳的摆放在上面。 光是看这个木盒子就破费一番心血，和普通的外卖不一样。 罗浩觉得有些不好，但想了想，也就这样吧，无所谓的。了不起自己叮嘱一下张秋恒，以后做家常便饭就行。 “小罗，订的外卖啊。”沈自在闻到味道走进来，他用力闻了闻，“嗯？大连干鲍？” “主任厉害啊，这都能闻出来。” “害，前些年吃多了，味道也就记住了。”沈自在笑道，“好多年没吃过了，反腐反的亏了嘴。” 罗浩马上谨慎，大厨为了显摆一下手艺，第一顿饭做的有点过。 不知道的还好，沈自在却直接闻出味儿了，这可不行，一会就得给张秋恒打电话。 沈自在打开盅盖，瞥了一眼，“犁头鳐的鱼唇？这一份佛跳墙得2000吧，还是成本价。” “……”罗浩是真没想到大厨为了第一顿饭竟然煞费苦心的准备了那么多好东西。 犁头鳐的鱼唇的确不错，也不是什么平时难得一见的东西。 只是在现在的这个环境下有些格格不入。 “主任，不是吧，就是普通的鱼唇。188一份，我今天也是大出血了。”罗浩走过去，抬脚踢了沈自在一下。 “呵呵，看错了。”沈自在不动声色的说道，“吃饭吃饭，都别忙了！” 一顿饭大家吃的酣畅淋漓。 不过除了沈自在以外，其他人都不认识犁头鳐的鱼唇，至于大连干鲍与其他鲍鱼之间的区别也分不清。 吃完，收拾，等大厨来取餐盒。 沈自在拉着罗浩回科室。 “小罗啊，怎么回事？你一向低调，今天怎么弄的这么奢侈。我也没想到，说错了话，不过你放心，科里绝对不会出事。”沈自在小声问道。 “别提了，这不是最近青青和庄嫣张罗着减肥么，我刚好遇到娄老板，找他在医院对面……” 罗浩把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哦，做点普通菜、家常菜，真正的大厨做家常菜的时候也能看出水准。”沈自在也不是很在意，笑着嘱咐。 “是，主任。” 罗浩说着，微微侧头，看见66号技师佝偻着腰跟在身后。 他的脸涨得通红，姿势古怪。 “老六，没吃够？没了没了。”罗浩摆手。 “罗教授，我……我……”66号技师结结巴巴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有什么事你直接说。”罗浩见66号技师神色不对，便转身站住。 66号技师看了一眼沈自在，又为难的看着罗浩。 沈自在一撇嘴，“怎么，我还没退休呢，有话就不能跟我说了？” “……”66号技师感觉到事情越来越不对劲儿，连忙弯腰，道歉，“主任，不是不是，真的不是。” “你有什么事就说，支支吾吾的，跟娘们似的。” “我昨天晚上和马经理去玩。” 罗浩微微皱眉，上下打量66号技师，旋即发现不对的地儿。 这狗东西到底吃了多少西地那非！ 打开ai辅助诊断看了一眼，罗浩哭笑不得。 “我现在一直充血，罗教授您说不会有事吧。”66号技师都快哭了。 一早是这样，迟迟不见好，他现在越来越担心自己废掉。 沈自在也愣住，还有这事儿？ 罗浩无奈的说道，“跟我走，去治疗室我看一眼。” “罗教授，没事吧。” “老六，我接下来问你的事情你跟我说实话。”罗浩沉声道。 “嗯嗯嗯。” “你是吃的西地那非还是局部打的罂粟碱？” “？？？”66号技师一怔，“局部打罂粟碱还有用呢？” “海绵体打罂粟碱治疗异地，你不知道？”沈自在问道，“不过那玩意不能多用，有小诊所胡乱给患者打罂粟碱，结果导致金枪不倒。” “……” 66号技师的表情变得极其怪异。 罂粟碱介入科常用，用于扩血管，科室里就有备药，平时也经常用，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功效。 “老六，想什么呢。”罗浩斥道，“你要不要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胡思乱想。” 66号技师马上从幻想中醒过来。 “主任，罗教授，我是口服的药，用劲酒+红牛+枸杞送下去的。” “吃了多少？100mg肯定不至于。” “大概四五粒？我忘记了。”66号技师低着头、弓着腰，小声说道。 “你这真是自己找死啊。”沈自在用力锤了一下66号技师的后背，轰的一声。 “我……” “别你了，看一眼，不行的话得手术切开。”罗浩皱眉，沉声说道。 “！！！” “没吓唬你，憋时间长了会导致局部组织压力太大，坏死。”罗浩叹了口气，“我见过一个患者在小诊所打了2支罂粟碱，回家来了两发后还不倒，就这么挺了6天后去的医院。” “后来呢？” “早坏死个球的了。”罗浩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你跟马壮那货吃点喝点就得了，怎么玩这么凶！前段时间那货都横纹肌溶解了，你该不会真的想要死在洗脚房吧。” “……”66号技师无语。 “看一眼，不行马上办住院手续，我找裴主任上台。” 66号技师不再说话，罗浩的表情和讲的事情让他整个人都有点懵。 他知道一直这样会有问题，但是没想到会坏死。 要真是坏死了，那该怎么办……会整个坏掉么。 来到病区，罗浩没着急查体，而是先测量了体温、血压、心率等生命体征。 66号技师的体温是37.8c，心率1420次/分，呼吸30次/分，血压140/96mmhg。 急性痛苦面容，焦燥不安，强迫屈曲位，一看病情就不轻。 腹胀，膀胱充盈，皮肤紫黑，局部触痛较剧，表皮温度稍高。头部充血，水肿。肿胀呈球形肿胀，皮肤紫黑发亮。 沈自在看傻了眼，他也没想到这个老六的情况竟然会这么严重。 “老六，你这真是作死啊。”沈自在感慨中带着点痛恨。 “主任，罗教授，不能真的坏死吧。”66号技师几乎要哭出来。 “办理住院，抓紧时间，有没有问题一会上台再说。”罗浩严肃的说道。 看罗浩不苟言笑、甚至有些“狰狞”的表情，66号技师觉得天都塌了。 “老六啊，你这……要不我直接给你切掉算了。”罗浩道，“留着也是惹是生非，你说你。” “别，别，别，我还没结婚呢。”66号技师连忙说不。 “切，你准备去洗脚房找个有好赌的爸，生病的妈的那种？” 66号技师见罗浩虽然板着脸，却已经开始跟自己说笑，他觉得似乎没什么问题，心里稍微好受了点。 “罗教授，我知道您看不起我。”他讪讪的说道。 “我没有，但你说你玩起来根本不管不顾，我把你招到我医疗组，那不是个雷么。”罗浩坦言。 “……” “一会我给裴主任搭把手，应该没问题。” “！！！” “算了，剩下的等你出院后我再跟你说。别担心，我跟着上台，尽量不让你留后遗症。”罗浩拍了拍66号技师的肩膀。 “我……我……” “别琢磨了，你这病全院十年能见一两例，我不说，手术室的医生护士也得到处叭叭。以后老六你就成名了，一战成名。”罗浩知道66号技师要说什么。 一句话把66号技师说的哑口无言。 66号技师还没等张口，罗浩就把他的想法全部都怼了回去。 其实罗浩也不是故意的，而是告诉66号技师这种事儿没人能办到。 沈自在喊住院老总来办理住院手续，叫66号技师家人过来签字之类的。 这些杂活至少要忙几个小时，沈自在叫着罗浩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小罗，没大问题吧。” “应该没有，做个手术，几天也就好了。以后的功能不会受到影响，主任您放心。” 听罗浩这么说，沈自在放下了心，随即骂道，“真特么的，老六这个狗东西！玩归玩，闹归闹，不能这么没分寸。等好了，我一定好好训训他。” 沈自在一边说，一边偷偷瞄罗浩。 见罗浩没有腻歪的表情，沈自在也就放了心。 “以后和娄老板吃饭不能带他了。”罗浩叹了口气。 社会上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的确不适合老六，这货属于心里没数的那种。 “我刚才看他的表情都怀疑这狗东西以后要随身带个注射器，办事之前先去卫生间自己给自己来一针罂粟碱。” “不至于，不至于。”罗浩反而摆手。 “怎么不至于。”沈自在说到这里，哈哈一笑，“对了，前几年有个副院长和医药公司的销售上床，销售死了的事儿你知道吧。” 罗浩点了点头。 “你说他们用的是什么？” “我听师兄说那个副院长是药剂科出身的药剂师，估计是提炼出来的违禁品。” “要是打两三只罂粟碱呢？是不是也有可能？”沈自在问。 “……”罗浩打了个寒颤，“主任，您注意身体。” “滚蛋，我吃过见过，哪能像老六一样暴饮暴食。”沈自在斥道，“老子吃过见过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罗浩倒是听说过从前各种花边新闻，但他对这类事情没什么兴趣。 “问你话呢，打两三只罂粟碱怎么样？” “一般来讲都没事，极小概率会出现老六的这种情况。” “难怪当时恒大歌舞团都跳蹲蹲舞。” 沈自在的思绪跳跃，一下子跳到恒大那面去。 罗浩没接话，这话要是再接下去的话，不知道沈自在会把车开到什么速度。 有些人都是嘴上花花，车开起来就飞边子，但沈自在很明显不是这种人。 罗浩清楚的记得马壮第一次来医院的时候，自己和沈自在去急诊科，当时沈自在看见那个大洋马的瞬间下意识说了一句——好鼎炉。 想来沈主任年轻的时候的确吃过见过，这种事儿不用讳言。 男女都一样，董小姐不也有格力之虎么，据说格力之虎入职之后董小姐的脾气都好多了，亲善了许多。 见罗浩不想说话，沈自在哈哈一笑，“小罗，你这脾气不好，太装。” “主任，我主要是没时间。” “切，年纪轻轻就忙到没时间，你开什么玩笑。” “是真的。” 沈自在觉得无趣，小罗什么都好，就是假正经。 其实罗浩这种人看起来是所有人的认知中的那种正人君子，但沈自在这辈子就没见过任何一个人是正人君子。 之所以看起来还算是正常，只不过遮掩的好而已，或者没什么机会。 就像66号技师，从前是没钱，手头拮据。有人带，直接玩成残废。 和沈自在聊了几句，两人在这方面话不投机，罗浩也没想着凑趣，也就到此为止。 看了一圈患者，罗浩去找裴英杰商量手术方案。 裴英杰一看罗浩来了，根本不想手术，也不想商量。 商量？有什么好商量的？裴英杰只做过有数的几例类似的患者，他巴不得把这事儿扔到罗浩头上。 几个小时后上台。 罗浩也懒得安慰66号技师，这货真是狗肉上不了台面，带着去见见世面，结果他弄得这么难看。 唉，罗浩也很难理解。 换衣服，和裴英杰来到手术室。 罗浩单独要了一台超声机，推进手术室里。 “小罗，你要做超声下抽洗？”裴英杰看得有趣。 虽然罗浩对66号技师不假颜色，但心里对他是真好。 这手术有几种术式，最简单的是粗暴的切开引流，把海绵体内充的淤血都挤出来。 这么做的好处是简单易行，手术难度不大，但缺点是术后容易出现不举的副作用。 而且还不是容易，是比较大的概率出现。 至于其他术式，没有一种能赶上b超下海绵体穿刺抽吸治疗术的。 裴英杰倒是也想开展这个术式，但类似的患者少，还要b超的人过来帮忙，就一直放在哪。 没想到今天看见小罗要做穿刺抽吸，裴英杰一下子来了兴致。 罗浩没像平时要一样安慰患者，裴英杰觉得小罗教授在跟66号技师赌气。 裴英杰看得心中大乐。 原来小罗教授还有这个软肋，还是年轻人，心软。要是换了自己，该说说该笑笑，至于手术么，一定不会费事，只用海绵体分流术。 说到这个，裴英杰想起来最近有一家医院的骨科主任是刀霸，控制所有的手术，坚决不给下面的医生做。 后来也不知道是天怒人怨还是凑巧，主任得了腰间盘突出。 他手下的医生给他做的手术，术后瘫痪。 emmm，这种破事很难说是故意还是非故意的。 就像是眼前。 “哎呦~~~” 正在准备手术耗材的护士忽然哎呦了一声，痛苦面容，右手捂着左手手指。 可她没敢捂的力气太大，左右为难。 “怎么了？痛风？”罗浩有些惊讶。 “是啊，我最近痛风。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才29！”护士蹲在地上哀嚎着。 手术室里都是本家医生，她也不做作掩饰。 “多久了？”罗浩不去看66号技师，回头问护士。 “几个月。” “你最近是不是正减肥呢？” “罗教授，你怎么知道？减肥和尿酸没什么关系吧。”护士问道。 减肥，又是减肥。 罗浩叹了口气，“我最近看了一篇……也说不上是文献，写的论文出版社觉得不够详实，给退稿了。” “说的是长期大量喝无糖饮料导致年轻人痛风的事儿。” “我去！！！”护士一下子怔住，“我为了控制糖的摄入，最近一直在喝东方树叶。” “类似的饮料会导致痛风还没有相关数据，但年轻人痛风率上升，很多案例都和无糖饮料有关系，能少喝就少喝点吧。白开水，不是挺好么。” “太素，喝不进去啊。”护士愁眉苦脸的说道。 罗浩耸肩，摊手，这就没办法了。 “有事没事多喝热水。”麻醉医生笑着说道。 “没去查一下，看看尿酸多高了？”罗浩问道。 “没敢……” “去查吧，多喝开水。”罗浩也补充了一句。 多喝开水？哈哈哈，裴英杰心中大笑，小罗教授果然是直男一枚，多喝开水这种话张嘴就来。 “不过现在开水也不好喝，陈勇说在英国喝煮熟的自来水容易秃顶，壶里面都是水垢，只能一箱一箱买纯净水。咱这面的纯净水也不好弄，好多小作坊都是回收的大桶，往里面直接灌自来水。” “……” “……” “食品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安全一点呢。”罗浩说着说着叹了口气。 “小罗教授，你这想的太多了吧。”裴英杰笑道，“想多了不好，大家都这么喝。” 罗浩点了点头，见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转身去刷手。 回来后罗浩铺置无菌单，他没有抢术者的位置，而是给b超探头戴了无菌膜，开始扫描。 找到位置，裴英杰在罗浩精准的b超定位下开始抽里面的淤血。 一管子黑乎乎的血被抽出来，66号技师看得眼皮子直跳。 之前他觉得自己的病有点重，但绝对没想到淤血已经发黑，比静脉血还要深一个色度。 “小罗教授，你b超的水平是真高，往那一搭就是正确位置。我估计不用b超盲穿的话也行。”裴英杰赞道。 “还是有b超好用，避免风险。”罗浩不咸不淡的回答道。 裴英杰能感受到罗浩复杂、无奈的心情，也没多聊天，抽出淤血后注射肝素反复冲洗，纠正酸中毒，抗感染、保温。 等等步骤一气呵成。 因为没做winter分流术，没有切口，损伤也低，裴英杰看着软下去的术区，感慨道，“我估计这是最希望它软下去的时候。” “裴主任，你们泌尿外科都是老流氓了，张嘴就开车，不开车就不会说话。”护士在一边嘲讽道。 “每天都和下三路打交道，我有什么办法。再说，我是实话实说，你问问是不是这么想的。怎么这年头说点实话还不行呢，你说是吧小罗。” “裴主任，还能起来么？”66号技师忧心忡忡的问道。 “应该没问题，要是winter分流术的话会有副作用，这不是罗教授把b超都推来，用b超定位穿刺冲洗虽然麻烦了点，需要的技术水平也高一些，但好处是术后损伤小。” “要不要我给你留个小型微量泵？”裴英杰笑道。 “小型微量泵？”66号技师一怔。 “裴主任跟你开玩笑呢，他的意思是能在需要的时候泵出一定量的罂粟碱。”罗浩道。 “！！！” “哈哈哈，小罗你也研究过？” “裴主任你研究过？”罗浩问道。 “嗯！”裴英杰点头。 罗浩有些吃惊，这种事儿……还别说，要是有合适的微量泵的话，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耐受怎么办？”罗浩问道。 “小罗教授，我就没见过有罂粟碱耐受的患者，效果好得很，只可惜加药之类的还是麻烦。” 罗浩心念一动，脑海里已经出现了几种能用上的东西。要是配合裴英杰说的微量泵，肯定特别好用。 但转念之间罗浩就把它们都抛出脑外，想着破玩意干啥，只会影响自己拔刀的速度！ 倒是66号技师的手术做完了，自己要看几个小时，以免万一。 549 罗浩，你共情了 虽然罗浩心里有些烦，但术后还是尽职尽责的去看66号技师。 这狗东西生病都生这么古怪的病，罗浩也很是无奈。 甚至在临走的时候看见66号技师一脸沮丧，罗浩都被气的笑了出来。 66号技师的情况也不算太差，毕竟在医院，还不到24小时就做了手术把问题解决，比那些在家硬撑四五天的人好很多，罗浩估计能完全康复。 时间不早，竹子也下班了，罗浩开车去哈动。 哈动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在那里罗浩忘记了一切尘世的杂乱与辛劳。 第二天一早，罗浩早早起床，做了早饭，自己胡乱吃一口，给大妮子留的放在锅里，又留了言，开车去上班。 精神抖擞。 哈动就像是罗浩的加油站。 来到医院，罗浩换了衣服后没着急看自己的患者，而是先去看一眼66号技师。 罗浩把孟良人和庄嫣都撵回去，没让他们跟着。 虽然这件事肯定传的沸沸扬扬，但要是自己带一堆人过去肯定会很尴尬。 66号技师也是要脸的，至少在罗浩这儿，他不想老六太过难堪。 罗浩来到泌尿外科，进了病房，看见66号技师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老六，怎么样？”罗浩进来问道。 “啊……”66号技师怔了下。 他眼圈黑漆漆的，一看就知道没睡好觉，要么是头一天晚上玩的太尽兴，整个身体都被掏空导致的。 “我看一眼。”罗浩戴上无菌手套开始检查术区。 66号技师没说话，只是默默的躺着。 等罗浩查完体后他依旧沉默，一脸生无可恋。 “老六，想什么呢。”罗浩摘掉手套，捻在手里，坐在66号技师床旁询问道。 “……”66号技师看了一眼罗浩，眼神灰蒙蒙的，已经没了生机。 “没什么事儿，我做手术你还不知道，给你采用了损伤最小的术式。” “……”66号技师依旧没说话。 “你看，我说话你都不信了是不是。”罗浩道，“给你买了个测试的装备，顺丰邮递中，估计我做完手术也就差不多该到了。” “装备？”66号技师一愣。 “测试硬度的，到时候拿来你自己试。有数值，你看见后就知道我没骗你了。” “？？？”66号技师看着罗浩，还是一脸茫然。 “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潘挺睿团队开发出海绵体硬度监测系统，可用于评估功能障碍。” “我艹，还有这种东西？” “ai可穿戴的设备，在microsystems&nanoengineering在线发表题为“awearableadaptivepenilerigiditymonitoringsystemforassessmentoferectiledysfunction”的研究论文。” 罗浩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给66号技师找到相关论文。 机翻很快，66号技师大概瞄了一眼，眼神里渐渐有了生机。 “罗教授，您说我不会变成太监吧。” “我说不会你又不信，我就知道你个狗东西肯定不信，所以昨天就联系中科大那面邮递来一个样品。” “样品？”66号技师一怔。 “试验室的成果想要量产多难，论文是10月底发表的，所以只有样品。”罗浩看着66号技师的眼睛，认真说道，“你，没事，我说的。” 66号技师的眼睛雾蒙蒙的。 “狗东西，现在知道害怕了？”罗浩斥道。 “罗教授，我错了，我再也不去洗脚了。” “该去就去，离开剂量谈毒性都是扯淡。”罗浩很平和的说道，“等东西到了你自己试一试你就知道了。” “怎么试啊。”66号技师一脸迷茫，刚刚的兴奋劲儿也荡然无存。 “给你邮递的设备是理应不同弹性模量的应变传感环，提供高分辨率，可以精确到0.1%。 而且它有强大的机械和电气稳定性，维持超过1000个周期，以及强抗干扰性。集成柔性印刷电路收集和处理传感信号，然后通过蓝牙传输到主机进行ed评估。” “可……” “害，你看你，跟你说了你又一大堆事儿。”罗浩鄙夷的看着66号技师，“我是谁？” “协和罗浩。”66号技师小声嘟囔。 “哈哈哈。”罗浩大笑，拍了拍66号技师的肩膀，“老六，好好养病，没事的，啥都不影响，等出院休息半个月，又是一条好汉。” 罗浩看见亮晶晶的眼泪顺着66号技师的眼角流下来。 66号技师的担心罗浩都预料到了，昨天在哈动的时候在群里询问有没有什么数据化的设备，所以才从中科大那面买了一台样机。 可穿戴的ai设备里，这种算是一个旁门，但里面涉及的东西却正经无比，足可以引申到智能家居的方方面面。 回到病区，罗浩带着孟良人、庄嫣开始查房。 自家患者都平稳的很，昨天自发性气管破裂的小研究生齐晓娟的状态也平稳。 罗浩听诊、查体后确定问题不大，再过一两天就能出院。 “罗师兄，我有个不情之请。”齐晓娟带着胃管，眼巴巴的看着罗浩。 “既然是不情之请就别说了，竹子每天营业，累得很。”罗浩直接拒绝。 齐晓娟失落的看着罗浩。 “周边我给你准备一套，等出院的时候送你。”罗浩微笑。 礼貌、周全而又有边界感。 齐晓娟也不敢折腾罗浩，谁知道这位传说中的罗师兄到底是什么脾气。 真要是让罗师兄不高兴，自己的试验总是拿不到数据那可怎么办。 离开病房，庄嫣笑道，“师兄，我还以为你能让她去哈动撸猫呢。” “扯淡，她们的嘴都不严，肯定要显摆，发朋友圈、发微博什么的。到时候越来越多的学生过来找我，烦都烦死。” 罗浩说的似乎也是，庄嫣笑笑。 “罗教授，昨天你走后徐主任来了一次，说那个患者住院了，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看一眼。”孟良人汇报到。 “哦，下手术之后去吧。”罗浩想想，给叶青青发了信息。 “我昨天去看了一眼患者，真是可怜。”孟良人叹了口气。 罗浩不置可否。 可怜，医院的患者哪有不可怜的。生老病死，大约都这样。 当时能有徐主任手术，并且被徐主任记住，甚至还找到自己，也算是患者的一种幸运。 罗浩并没在意，回到办公室等待查房。 交班、查房、手术，每天几乎都是这些事儿。 手术顺利，没有意外，只是中午罗浩并没要“外卖”。 罗浩准备下班后去拜访一下那位大厨，和他交代一下佛跳墙这类东西就别弄了，要不然自己真心没办法和人解释。 虽然这只是一件小事，但罗浩还是很“狗”的认为有必要去和大厨说一声。 看了圈术后患者，罗浩带着陈勇、孟良人、庄嫣来到心胸外科。 没找徐主任，罗浩径直来到最里面的单间。 敲门，一进屋迎面而来一股冷风。 窗户是开着的，一个面相极老看着至少有60岁的男人正在打扫屋子。 “你好。”罗浩微笑，客客气气的打了个招呼。 他的视角被卫生间挡住，看不见患者。 “大夫来了。”男人咧嘴，脸上的褶皱如山，努力露出笑容。 “嗯，来看看患者。夜红，是吧。” “是是是。”男人把笤帚放到一边，想要伸手和罗浩握一下，但感觉自己脏，双手在裤子上用力的擦了擦，但却依旧觉得不好，最后讪讪的弓下腰。 “太客气了，我是介入科的罗浩罗教授，徐主任找到我，说想尝试一下介入科的手术治疗。” “是是是，徐主任跟我说了。夜红她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夜，这个名字很少见啊，百家姓里好像都没有。”陈勇道。 “说是复姓祁夜，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化简为夜姓。”男人搓着手，小心的回答道。 哦？ 看着人的样子像是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但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有些底蕴的样子。 罗浩往前走，侧头，看见一个瘦小干枯的小女孩。 病历里写小女孩15岁，但看着却只有10岁的样子，重度营养不良，脸色苍白，露在外面的皮肤上能看见有手术疤痕。 重大车祸后能抱住一条命就算不错了，罗浩心绪没有波动，脸上带着温和而又近勉、亲切的笑容。 “你好呀，小夜同学。”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男人和患者都愣了下，这还是第一次有医生称呼患者为小夜同学。 “您好。”夜红轻声说道。 她放下手里的书。 罗浩看了一眼，高中语文。 “片子我都看过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医生，我饿。”夜红小声说道，“我……我不想手术，花钱太多了，可有一次做梦说梦话，我爸听到我喊饿，就来求徐主任。” “？？？” 罗浩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事儿。 “我已经习惯了，每天从这儿打东西进去。” 说着，小患者露出胃造瘘的管子。 造瘘口的管子打食糜进去，没有咀嚼等过程，只是提供一个营养的方式。 四舍五入，约等于一直在减肥。 “我都习惯了，也不想手术。医生，要花多少钱？我估计一定很贵吧。我不作手术，这样挺好的。”夜红抬头看着罗浩，她胸锁关节附近的刀疤也露了出来。 “我查了一下，介入手术都用高值耗材，随便一个架子下进去就要几万甚至十几万。我们家承担不起……” “小红，说什么呢！”男人连忙阻止，“徐主任特意给咱们安排的单间，就是为了让你手术术后康复的快一点。” “爸，咱家没钱！”小女孩瞪大眼睛看着男人，随后看着罗浩，“罗教授，我听徐主任说您是术者，所以我一直等您来。” “我不想做手术！” 父女两人吵了起来。 小女孩虽然声音微弱，但却特别倔强，毫不退让。 罗浩听了一会，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笑笑站在小女孩身边，“要是你的手术不花钱呢？” “不花钱？！那也不做，我认命。”夜红一愣，随后咬牙说道。 这姑娘够倔的！不花钱也不行。 “小红！怎么跟罗教授说话呢！”男人斥道。 “我不光想吃东西，我还想走路呢，那能行么？醒醒吧，爸，我回不去的。” “……”罗浩默默看着这位早熟的小女孩。 “我能活着，能上学，能考大学，已经很好了，我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夜红抿着嘴，“我是患者，我拒绝手术！” “是这样，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属于罕见病中的罕见病。” 罗浩打断了老人的话，拦着他和夜红温柔的解释道。 “手术的方式也比较特殊，要是你能承担后果的话，我可以尝试让你可以吃东西，甚至可以尝试让你走路。” “？？？” “？？？” “不过我需要手术录像。”罗浩温言劝慰，“手术需要的器械特别贵，我不瞒你。不光是你家，全国99%的家庭都支付不起。说句实话，你就相当于科研里的小白鼠。” “要是你同意，并且配合，钱不是问题。” “怎么样？” 夜红坚定的信念忽然倒塌了。 她不信天上掉馅饼，但要是交换呢？ “在我们医疗行业里，公开手术的患者都能享受到类似的待遇。比如说啊，介入科在刚开始的时候和日本的专家、教授接触的比较多。” “一个特别大、特别难的手术，国内专家邀请日本的老师来做，3台。”罗浩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了一下，“从头到尾都要录像，但一切费用全免。” “医生也要学习，新技术也要有人做试验。这不光是治病救人，还有更多更深的含义。”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你能懂么？” 小女孩怔住，她开始犹豫。 “先别着急，我看看你的情况，能不能做都不一定呢。”罗浩笑道，“你说是吧。” 犹豫了几秒钟后，小女孩终于点了点头。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孩子还不错，罗浩心里想到。 解开衣服，罗浩看见小女孩身上满是手术疤痕。 之前听徐主任介绍说她接受过十几、二十次手术，但那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现在这个被命运蹂躏了好多年的患者活生生出现在罗浩眼前。 她不再抽象，有血有肉，人世间对她来讲如同地狱一般。 身边的高中语文书作为背景有些刺眼。 罗浩查体很仔细，足足十分钟后才帮夜红把衣服系上。 “做不做手术，你和你父亲商量。”罗浩拿定了主意，“我可以保证不花一分钱，但手术成不成功，我就说不好了。” “真的是示范手术么？”夜红问罗浩。 “嗯，你要是同意，过一段时间会有几十上百名专家来看你，给你查体，掌握你的情况。” “！！！”小患者的眼睛里多了一抹亮色。 “我也没开玩笑，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先让你行走。” “？？？” “？？？” “？？？” 无数问号出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 “要做手术么？” “不是，外骨骼支架，机械行走。”罗浩笑笑，“要是你自己走的话，得等工大的专家们取得脑机接口的技术突破。不过也快了，帝都那面的神经系统研究已经让一位瘫痪的患者可以行走。” “！！！”夜红脸上的表情凝固。 “那个患者接受的就是你这种试验性手术，虽然风险大，但收益总归是有的。我不是说一定能治愈，但总归有一线希望。人么，活的不就是个念想？” 小患者不说话了，她的眼神变得迷茫。 “那行，你们先商量着。”罗浩笑笑，“小姑娘，科技的进步很快的，很多东西书上都没有，光看书不够，还要走万里路。” 说完，罗浩转身离开。 “你心软了？”陈勇凑到罗浩耳边问道。 “我是想做液态金属的磁性手术，你懂个屁。” “我师父说共情是不好的。”陈勇笑呵呵的讥讽了一句，“不过你说的外骨骼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我在李教授的试验室里见过。拿来给她做个试验，不过需要订制，尽量争取快一点吧。” 罗浩吁了口气。 “真的？我看就是解放军用的那种外骨骼？要是加上装甲就是高达？” 陈勇明显来了兴致。 “差不多是这样。”罗浩点了点头，“只不过装甲的意义不大了，现在漫山遍野的无人机、机器狗、机器蜘蛛，你一台高达冲上去，瞬间就被炸飞。” “当木牛流马用，提供后勤保障还是没问题的。但你想象中的那种，完全不存在，人形态太蠢了。” “啧啧，有视频么？我看一眼。” 罗浩点了点头，回到介入科医生办公室，罗浩拿出手机和李教授联系。 外骨骼对李教授的研究课题来讲只是一个顺便的项目，难度不大。 很快李教授传来一段视频。 一台……可以说是一台机器放在试验室里，和机甲、高达的小腿类似，粗壮而有质感。 “你还说共军没有高达！”陈勇喃喃的说道。 “这是可穿戴外骨骼机器人。” “我不建议说它是机器人。”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你怎么这么较真？是不是看见机甲的时候整个人都热血沸腾了？”罗浩笑呵呵的问。 陈勇没反驳，只是点了点头。 他点击暂停，抬头问道，“罗浩，机甲能有导电装置么？” “？？？” 罗浩愣了几秒钟，但旋即想起陈勇念念不忘的事儿——渡劫。 “得看是多大的电压，要是雷电劈上去无损的话应该不难。” 陈勇并没兴奋，只是微微颔首，打开视频。 视频里李教授把一台不会动的拟人机器人的腿装到穿戴外骨骼机器人内部，随后让拟人机器人站起来。 穿戴外骨骼机器人有自动行走能力，能听明白一些简单的指令，而且是用前对接的方式。 “这不就是一台电动轮椅么！”陈勇看视频里的穿戴外骨骼机器人开始行走，有些不屑。 “它能走的。” 刚开始穿戴外骨骼机器人在滑行，几步后，它迈开腿尝试着行走。 试验室的地面平坦，对穿戴外骨骼机器人来讲没有任何难度。 很快，它在李教授的操纵下转身出了试验室的门，来到楼梯间。 陈勇目睹了穿戴外骨骼机器人一步一步走下楼梯的动作。 “看起来的确有点意思。” “嗯，虽然和帝都神经元电刺激能让瘫痪的患者站起来有区别，现在还很简陋，但总归可以‘走’。” 陈勇耸耸肩，他对罗浩说的行走并不是很满意。 但以现有的科技水平来讲，能做到这种行走水平确让人满意。 “李教授做的东西真是不错，都能拿出来卖钱。”陈勇点评道。 “这不叫卖钱，是有足够多的应用场景以及民间应用。”罗浩纠正。 “罗浩，帮我做个能抗住闪电的机甲！！” “机甲已经过时了。”罗浩看着陈勇，“你要是渡劫，天上飞的都是导电的无人机呢？” “那也不行，没有机甲，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陈勇很认真的说道。 “时代在进步啊，你看003晚出来3年，不就是因为忽然电磁弹射就成熟了么。你看轰20一直不出，我估计是不断有新技术成熟，能直接完美镶嵌在老式的轰炸机身上。 而且大型无人机能完美接替它的功能，所以用处不大。这就属于科技进步太快，导致无法定型的尴尬。” “那太远了，你帮我设计一下到时候渡劫用的东西。” 罗浩有些诧异，但转念之间想到陈勇用不上，但那位有钱补仓，没钱补牙的老神仙估计能用。 难怪陈勇念念不忘。 “行，我和李教授说一下，给你老师琢磨一套。”罗浩应下来这件事。 对罗浩来讲，好像也不是很难，只是不知道那位老神仙的天劫是什么样的雷。 按说应该是雷，不会是无形无质的东西，比如说衰老之类的。 “怎么？”陈勇见罗浩开始沉思，便询问道。 “没，我在琢磨最大的雷电蕴含多少电能，怎么能让人形机甲扛过去。其实水虫熊的姿态就特别好，近似于不老不死，不考虑一下？” “不，太丑！” 550 有被迫害妄想症的患者家属怎么对付 “我去看了一眼老六。”陈勇看着罗浩，嘴角上扬，“没想到你对老六这么上心。” “要不然呢？”罗浩耸肩，无奈。 “我以为你给他做了手术就得了，没想到你竟然还给他邮递了一件测量ed的可穿戴设备。”陈勇哈哈一笑，“现在的科研工作者都想什么呢，这玩意也有可穿戴设备！” “害。” “罗浩，你怎么想的？说说你的心路历程。”陈勇饶有兴致的问道。 “你说老六染上了ktv和spa，你说这玩意会传染么？”罗浩问道。 陈勇、庄嫣一怔，罗浩说这两个词的时候一本正经，字正腔圆。尤其是spa很少有人念单词，这让两人都恍惚了一下。 只有孟良人微笑看着罗浩。 “作为一名确诊了32年的深度老患者，每天都张罗着足浴进医保的资深重度成瘾者，老六没救了。” “生活需要释放，gdp增速也需要老六的一份贡献。” “你这也太能扯淡了吧。” “谁说的，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是什么？”罗浩问陈勇。 “投资，消费，外贸。” “对啊，马壮那个狗东西现在在投资，在搞外贸，他回国消费，而且还带动老六一起消费。” “……” “……” “你感受到了么？那份历史的沉重责任感，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具象化就是马壮带着老六出去玩，出去消费。” “靠！” “你一首，我一首，经济发展招招手；你一钟，我一钟，经济快速往前冲。”罗浩一脸生无可恋，但嘴上还是帮着老六说好话，一副言不由衷的样子。 陈勇哈哈一笑，“罗浩，你怎么自己不去？” “我？开什么玩笑，我有更重要的任务。” “你是不是怕出事？” 罗浩也不隐瞒，点了点头，“当年全国最年轻的院士不就是在戴北河出事了么，结果离了婚，事业也受到了一点影响。要是没那次出事，我估计整个材料行业都会有些许变化。” “你就惯着吧。”陈勇撇嘴，“老六就是让你惯坏的！竹子也快了！” “喂喂喂，老六跟我没关系，竹子可好着呢！”罗浩反驳。 正聊着，一个女人探头探脑的张望。 “您有事儿？”罗浩马上正色看着患者家属，罗浩认识她，她爱人在医院手术，自己做的，已经快出院了。 探头探脑的看，应该是要送锦旗？ 锦旗是送给老孟的还是送给自己的？ 罗浩笑吟吟的想到。 “崔永豪家属，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孟良人很直白的喊住她，言语里并没有多客气，甚至还带着一丝粗暴。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走进办公室，“孟医生，罗教授，我家老崔要出院了，我有件事想问。” “嗯，你说。”孟良人道，“最近几天查房我就看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但我问你就也不说，这回忍不住了？” “孟医生，我看护士加药，用手掰玻璃瓶子，她们不疼么？” 罗浩的眼睛眯起来。 “哦，这事儿啊，那不叫玻璃瓶子，叫安瓿。”（注） “医生护士都是直接掰开，抽取里面的药水。”孟良人招手，让患者家属来到自己身边，“你是想问，玻璃碴子要是进血管里怎么办吧。” 庄嫣没想到孟良人竟然解读出来这么多内容。 看患者家属的表情，孟良人猜的肯定没错。 这事儿说不上是医疗事故，顶多是个投诉。但医疗组运行将近10个月，一例投诉都没有，最好这个记录要维系下去，不能在这里被打破。 老孟会怎么做？ 一定是温言细语的解释啦，庄嫣想到。 可她猜错了，孟良人并没有展现出和蔼的一面，反而有些不耐烦，特别强势的看着患者家属。 虽然孟良人坐着，患者家属站着，可孟良人依旧表现的像是居高临下似的，方正的脸上威严满满。 “安瓿瓶是用于盛装药液的小型玻璃容器，掰断安瓿瓶时会产生一定的玻璃碎屑，这些玻璃碎屑体积比较小，肉眼看不到，有可能会随着药液进入到输液溶液中，静脉输液时，的确玻璃碎屑有进入血管的风险。” “可是！”孟良人说完，忽然严肃的看着患者家属，他的表情里甚至带着一丝不屑与鄙视。 庄嫣一怔，这不是自己熟悉的孟良人。 “你能想到的我们早都想到了，并且做了相对安全的预防措施。” “首先，我们掰安瓿的时候手法有严格的限制，碎屑很难进入液体里。 其次，就算是进去，输液器的针头里是有滤网的，可以避免碎屑进入。” 患者家属一怔，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别说患者家属，连庄嫣都愣住，输液器的针头里有滤网？ 真嘟假嘟？ “滤网有两道，第一道在调节器下方，输液管连接针头的位置，有一个凸起的圆形小部件，也叫滤网，这个小部件有阻挡的作用。” “第二道在一次性输液针头里，你能想到的，医疗人员以及相关从业者早都想到了。” “针头里和输液管里都有滤网？那得多精细！”女人怔怔的问道。 “又没让你做，都是工厂大规模生产出来的，难度不大。你还有别的问题么？”孟良人问道。 “没了没了。”女人连连说道。 针头里有没有滤网女人不知道，但输液管连接针头的位置，有一个凸起的圆形小部件，这个她记忆中是有的。 “那行，有什么事儿来找我直接说，别自己瞎琢磨。医大一院每年手术就十万例，各个细节都被琢磨透了，你想的那些事儿根本都不是事。 凡事，就怕你自己瞎想。” “是，是。”女人点头哈腰的离开。 “老孟，真的假的？”庄嫣问。 罗浩微笑，难怪老孟不给她好脸色看，原来是有轻微的被迫害妄想症。 “你说注射器的针头么？”孟良人回答道，“从前只有特殊的一次性针头有滤网，最近几年可能是技术成熟了，价格被打下来，现在科里的针头都是带滤网的。” “我靠，这么牛逼！我都不知道！！”庄嫣惊讶。 这事儿，她是真的完全不知道。 “工业克苏鲁，你以为呢。”陈勇道，“前几天杰森网购了一个小玩意，两块六，给个好评还能返现五块钱，他都疯了。” “几千公里外的一件工业品，千里迢迢的送到自己手上，自己竟然还能挣点钱，他无法理解这件事。” “一次性注射器的滤网大概同理，你说呢罗浩。” “差不多吧，老孟研究的挺深啊。一般医生都不会注意到这点，但老孟的确心细如发。”罗浩赞了一句。 “最近我发现这个患者家属有点问题，就从头开始捋到底哪个环节可能出事，发现是安瓿瓶最有可能被挑刺。我看她有事没事就在治疗室外面晃悠，假装不经意往里面瞥一眼。” “前几天，张教授的一个患者呕血，抢救的时候她也在旁边看掰安瓿。” “所以我就研究了一下。” 罗浩微微一笑，这些小事情里，孟良人展露出来的素质高到令人发指。 没想到自己刚来的时候只是因为缺人，留下的这位传染病院被分流的老主治竟然真的是个宝贝。 这种老主治竟然埋没在传染病院，幸好被自己发现了，罗浩挺了挺胸，感受到铜镜的存在，微微发热。 “老孟，我怎么感觉你对这个患者家属的态度不好呢？别因为人家挑刺，人是不懂，又不是故意的。” 庄嫣道。 “哦。”孟良人轻轻哦了一声，却没回答庄嫣的问题，而是看向罗浩。 接下来的话不好说，罗浩很清楚，那就自己来吧。 “是这样，小庄。”罗浩抬手，往下压了压，“坐下，我讲给你。” 庄嫣一脸茫然，坐姿标准的坐下。 “和有钱没钱没关系，有些人就是愿意欺负人，你对他好，和颜悦色，他就会觉得你软弱，往死了欺负人。” “？？？”庄嫣还是不太懂。 罗浩心里笑笑，庄嫣是太顺了，好多事情都没经历过，属于养在温室里的花花草草。 虽然天赋不错，勤学肯干，但人性险恶她接触的却不多。 唯一一次，应该是温友仁唆使患者家属放弃治疗，准备讹医大一院一笔钱的那次。 但那次事件自己及时出手解决，也没让庄嫣感受到切肤之痛。 但话只能讲到这里。 “小庄，你别梗着脖子，我跟你讲，他家的情况你知道么？老崔家。”陈勇道。 “不知道。”庄嫣摇头。 “刚才那个女人没有工作，老崔是早些年退休的，退休工资不太高。”孟良人回答道。 陈勇点头。 庄嫣觉得自己被孤立了，好像整个医疗组里所有人都知道患者以及患者家属的情况，就自己不知道。 可明明陈勇和师兄都很少去查房，但他俩好像什么都知道。 “你要学会察言观色，我们算命的时候，这是基本功。”陈勇道，“第一天查房我就看他们家的表情不对劲儿，有一股子戾气，只是被隐藏起来了，就顺便提醒了一下老孟。” 孟良人点头，承认这件事。 庄嫣仔细想，隐约想起几天前查完房陈勇似乎说了个小笑话，和崔姓患者有关。 “现在通货膨胀，经济下行，全世界都一个样。咱没什么感受，但他们感受的很真切。就像是……怀孕生孩子。” “怀孕生孩子？” “没有工作，只属于刚有感觉要生，开一指的疼痛；没有工作，没有存款，属于开二指的疼痛；找不到工作，没有存款，儿子要结婚，属于开三指的疼痛。” “接下来你自己数，给儿子贷款买了房子，还要承担什么三金、五金之类的，家里老两口要还房贷。疼痛的感觉逐渐升级，又加上家里唯一有退休金的人生病，随时都可能死。” “人死是一种痛，没了唯一稳定经济来源，属于另外一种痛。” “这些都堆叠在一起，患者家属还想不明白，就会变成一股子戾气。” “可……老孟那么做真的好么？”庄嫣小声问。 “那是试探，极限拉扯，探明患者、患者家属的底线，是不是有危险。刚刚要是有问题，老孟就会建议我以后不收这个患者。”罗浩补充道。 孟良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的确是这个意思。 庄嫣怔住。 “而且我判断患者家属有轻微的被迫害妄想症，遇到这类患者，你对她笑一笑，她可能要有更多不好的想法。所以，老孟做的没错。” “不过患者家属没什么过激的反应，老孟，下次他来住院你提醒我尽量给他省点。”罗浩道。 “我记下来了。”孟良人拿出小黑本，一笔一划的记下罗浩说得话。 庄嫣感觉整个医疗组里就自己最嫩，眼神中都是大学生清澈的愚蠢。 “没事，这都是小事情，社会上还是好人多。我们，都属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罗浩自嘲道。 “师兄，我要怎么学才能跟你们一样。”庄嫣问罗浩。 “学不会是最好的，希望你一辈子都学不会。”罗浩说完，起身，“我去医务处。” 庄嫣倒是懂罗浩的意思，师兄他是希望自己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类似的情况，医疗组永远平平稳稳的运行，患者的疾病都得到力所能及的治疗。 可别人都懂，就自己不懂，庄嫣有点小情绪。 罗浩没搭理庄嫣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出了住院部直奔医务处。 叫夜红的小患者倔强的眼神始终在眼前晃悠。 她的手术也不需要医院填补什么，最大的费用在液态金属的磁化上。 这项研究叶青青一直在弄，手术需要的东西也并不难，快做好了。 最贵的磁化液态金属不收费，其他的费用给免一免，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再多的，罗浩也懒得想。 他也不想自己养活患者一辈子。 来到医务处，里面有人，罗浩等了十分钟，那些人才被冯子轩撵走。 “小罗，不好意思啊。”冯子轩有些无奈，“办事的人太多。” “冯处长，我来找您商量一件事。” 罗浩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讲完徐主任的那个患者后，冯子轩有印象。 “终于住院了啊。”冯子轩道。 “是啊，开始患者拒绝手术，我劝了劝，才勉强答应。” “呵呵，你跟老徐一个脾气。”冯子轩道，“那患者我知道，每次来治病，老徐都求爷爷告奶奶的，尤其是骨科的那几次手术，老徐都换衣服站骨科老景身后看着他手术。” 罗浩笑了，骨科的手术么，费用那是相当高。 不看着点，手稍微一松，钱就像是流水一样花出去。有人看着，甚至要徐主任不断敲打，费用才能省下来。 不过这都刷得是徐主任的脸。 “徐主任也是，你也是，患者不到处都有，真不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的。”冯子轩嘴上这么说，手里却拿着鼠标，点开一个文件。 “还是走新技术么？” “上次给陈娇做穿刺，柴老板帮我申请的国家级重大科研项目，也该有进展了。”罗浩道。 “行啊，院里的国家级别科研还真不多，走新技术吧，住院费用算是院里对你的支持。今年的扶贫指标不多了，我留几个。” “好咧。”罗浩笑吟吟的回答道。 “还需要别的么？” “暂时不用了。” “小罗，你这面做科研，我是看都看不懂了。”冯子轩感慨了一句，“最开始的婴幼儿颌面部血管瘤我觉得手术难做，已经做好你一年出两三起重大医疗纠纷的准备。” “可是呢，就硬是不出事。”冯子轩说到这一点的时候，有些感慨。 谁能想到婴幼儿颌面部血管瘤竟然不出事！ 冯子轩不是盼着出事儿，只是不出事儿不合乎常理。 “主要是云教授手术做得好。”罗浩笑笑。 冯子轩瞥了罗浩一眼，这货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至于现在的，液态金属我勉强能理解，磁化液态金属是什么意思？” “利用磁体之间的磁吸引力，以无需穿透性损伤的压榨方式来实现待吻合组织连续性的重建，从而实现对临床疾病进行诊断和治疗的目的。” “磁压榨技术实现消化道管腔吻合：利用“非接触性”磁场力，使磁体之间的压榨组织发生“缺血-坏死-脱落”，而压榨旁组织发生“粘连-修复-愈合”的病理变化过程，从而实现吻合的目的。 整个操作过程具有简便、微创、快速、高效等优点。” “你那些形容词可以扔到一边去，又不是做报告。我说一下，你看我理解的对不对。”冯子轩整理了一下，拿起笔，在a4纸上画了一个痕迹。 “这里是手术瘢痕，已经长到一起去了，导致患者无法进食，只能用胃造瘘往里面打食糜。” “液态金属形成的针进行穿刺，最开始只需要一点点，刺破一个点。” 罗浩点头，冯处长应该是之前研究过。 “要是一般的手术方式需要用气囊，但中间自我调节部分不够，容易出现坏死。你那面有造影成像，能看见小血管的走向，跑两遍超算，找到最合适的压迫方式。” “跑两遍超算的事儿您都知道，冯处长。”罗浩有点惊讶。 “是你说的。”冯子轩从头说到尾，手里的笔却只留下最开始的痕迹，愣是没画出来图形。 他倒是想画，可想象力有限，只能简单描述一下原理，却勾勒不出来具体的图像。 “大概是这个意思，患者的血管造影我准备明后天做，然后把影像资料传给青青，跑两遍超算，液态金属内部的磁力会让它不断地改变形态，挤压瘢痕部分，最后打开食管通道。” “你这……创伤也太小了吧。” “费用都在液态金属上，不过以后临床铺开就好了，液态金属可以消毒，再用。” “算力呢？”冯子轩问。 “国家不是在弄么？而且咱们省以后肯定也要搞算力中心，咱医疗行业要是连一个需要算力的技术都拿不出来的话，这一大块蛋糕可真就分不到了。” “云贵那面，是帝都的人去主政一方，肯定带着最好的政策。唉，冯处长您说咱东北咋就没这么好的政策呢。真把咱当大粮仓？” 冯子轩一怔。 “什么东西都要算力，跑两遍超算……而且以后的无人医院也需要算力，还是更大的算力。” “……” 冯子轩不说话了，他叹了口气。 忽然，冯子轩念头一闪，“小罗，你留在东北，是不是准备实践无人医院？” 罗浩笑而不语。 “帝都肯定以稳为主，倒是边陲省份更容易一些。” 冯子轩似乎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越说越顺嘴。 “下一步就是拉投资，建算力中心，跑无人医院？不过无人医院这个你想好了么？” “没想好，不过不着急，五年时间算力中心都建不起来。我也留不了那么久，以后在912随时回来。” 听罗浩亲口说留不了那么久，冯子轩心生怅惘。 要是小罗在东北扎根一辈子，那该有多好，什么算力中心之类的冯子轩不懂，也不想懂。 他只觉得罗浩在身边，自己很省心。 况且还有竹子。 “冯处长，那就这样吧，我回去忙了。” “嗯。” “永强院长那面是您打招呼还是我递报告？” “咱俩一起，你明天一早先去找庄院长汇报工作，今天晚上让小嫣回家敲敲边鼓。” “也行。”罗浩笑眯眯的回答道，这事儿就算是定下来了。 冯子轩深深的看着罗浩，这狗东西早就有了全盘的打算，自己在罗浩的算计里，也只是一枚小小的棋子而已。 他的计划到底有多大？他到底要做多少事儿！ 刚起身，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冯子轩一皱眉，肯定又是来投诉的，真烦啊。 …… …… 注：安瓿，瓿字读bu，我一直读pao来着。之前的几本书里无数次想要写安瓿都没写出来……哈哈哈。 551 出生证明与重婚罪 冯子轩抬手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听着外面的声音。 罗浩也竖起耳朵。 “凭什么不让我们住院！” “北医说我们回来治就行，我们老家的医院不让住，你们也不让住！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医院到底是不是救人的地方！” “有商业保险就不让住院？你把你们的文件拿出来！我就算是告到联合国也得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冯子轩叹了口气，“小罗，稍等会再走，他们是去纠纷办的。” 罗浩笑笑，冯子轩冯处长这是担心患者、患者家属看见医务处长的办公室门打开，来找他吵闹。 虽然依旧可以带去纠纷办，但只要看见他们的样子，估计冯子轩一个头变成两个大，血压都得干到180去。 “现在的活是越来越难干了。”罗浩压低声音感慨了一句。 “唉。”冯子轩摇摇头，并没对罗浩的这句话做评价。 外面的声音还不断地传进来，罗浩也听明白了大概。 患者是一名肿瘤患者，在北医做的化疗和免疫治疗。用了一种药，每一次治疗单项药物费用大约一万三左右。 drg有严格要求，如果没有特殊要求的话倒也能满足最基本的治疗要求。 可一旦需要这种药物，drg必超无疑。 自费药会导致科室比例严重超标，医保会罚款，最后会落到管床医生的头上，甚至全科室连护士都落不下，只是多少而已。 落实到医院层面铁定亏损，医院层面会落实至具体科室，科室落实到个人。 一个传导链下来，最终扣积效，典型的多干多亏。 这还是最早的做法，罗浩听说最近医保已经开始可以诫勉谈话，哪个医生用超了药物就要扣分，分扣没了就直接扣执业证，不允许行医。 已经不算是多干多亏，可以说直接砸饭碗。 但医保方面不和患者接触，宣传都是灵魂砍价，都是为了老百姓好。 至于执行不到位，肯定是医生的责任，最后借汝项上人头一用。 这一套用了几千年，依旧好用。 作为承担压力的院方，头疼也是应该的。 冯子轩叹了口气，又摇摇头。 “什么时候开始扣分？”罗浩问道。 “咱们江北省还没说法，先看别的省份怎么弄。”冯子轩道，“还没影呢，要是亏空逐渐增大，这一套说不定就用上了。” 罗浩笑笑。 冯子轩也清楚罗浩不涉及这些问题。 他的患者一个一个都码着drg的红线走，平均下来超只超几十块钱，处于一种最理想的状态。 对此，冯子轩深知工作能做到这种程度需要花费多少心血。 孟良人估计每天晚上都要按计算机计算患者的花费以及距离drg规定还差多少钱，还要和患者沟通好，做一些有用没用的处置，保证组内患者医保费用没问题。 而且罗浩手术做的相当好，避免了其他人术中集采导丝导管做不下来手术，必须要用更好的耗材的事情。 drg的最完美模版就坐在自己面前，可冯子轩知道所谓最完美模版之所以完美，是建立在罗浩强悍的手术水准以及孟良人这种典型核动力驴的辛勤劳作上。 医院能给孟良人开那么多钱？人家小罗教授有自己的科研经费，可以把孟良人喂饱。其他人？免谈。 “工作是越来越难做喽。这患者要是收进来，今天用完药明天就张罗着走，医保那面就怀疑咱们套保，带人来查个底儿朝天。”冯子轩自嘲的笑了笑。 “还好，慢慢来吧。”罗浩倒是无所谓。 矛盾、问题始终都有，解决完一个还有下一个，这是教员说的，罗浩深以为然，所以根本不着急。 冯子轩听外面患者家属的情绪激动，一时半会也走不出去，心念一动，问道，“小罗，你要是管床医生，遇到这种患者怎么办。” “我家协和不管这么多，该怎么用怎么用。医保，查到我家协和都得把手抬高三尺。” 淦！ 冯子轩差点没拍桌子骂娘，这简直就是在羞辱自己。 虽然罗浩说的是实话。 医大一院和协和，根本没法比。 “冯处长，我要是咱医大一的管床医生肯定要好说好商量，先跟患者家属说点其他的，拉近一下关系，然后隐晦的说明用这个药的话，医院要扣我钱。实在不行，我给你拿钱治病算了。” “最后一句不能明说，得让患者家属自己领悟。” “嘿。”冯子轩看着罗浩。 他说得简单，但冯子轩眼前满是患者家属拉着罗浩的手哭诉，两人好的跟一家人似的画面。 冯子轩毫不怀疑罗浩有这个能力。 “我也没办法，只能把患者推到上级医院。”罗浩想起一件事，“冯处长，说句题外话，开达芬奇机器人做手术，您知道咱这面和帝都魔都的区别么？” “哦？什么区别？” “这不是老六做手术么，我在泌尿外科看病历，听他们老总和患者家属聊，在魔都做的肾癌切除，开达芬奇花了5万。” “这么少！！”冯子轩一惊。 “嗯，咱们这估计在15-20万左右。” 罗浩说了句题外话后，忽然正色问道，“冯处长，咱们省内商保的资金池子的直付款玩成了类似于医保drg的有条件付款的，您知道是从哪家开始的么？” 冯子轩摇摇头，“我哪有你那么精明。” “害。”罗浩笑道，“之前都是开玩笑的，要我只是个临床医生，我会和患者家属说，我平时不务正业，这种药我不会用。您非要来我这儿用这个药的话，出现一切后果自行负责。” “再有录像，签字，画押，反正什么恶心就用什么。我是医生，可我也是人啊，市场的鸡蛋又不会因为我是医生给我免费，您说是吧。” 面对开始直率的罗浩，冯子轩有些感触。 “我之所以这么拼命，就是不想自己陷入这种危机中。能治，却又不敢治，给人背锅，这是很无力的，相当操蛋。”罗浩道。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冯子轩道，“小罗，那个患者你准备年会上做还是先做，年会上放手术视频？” “先做，手术没什么难的，主要还在超算跑数据。现在的设备好了，数据跑的快，青青跟我说今天应该就能出来。” 只要不谈商保，不谈drg，冯子轩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而罗浩的语气也轻松了很多。 “要都跟你一样，该有多好。”冯子轩感慨道。 “我？我就是个临床的牛马，跟我一样有啥好的，二十多岁就穿着铅衣上手术？” 牛马和牛马能一样么？冯子轩心里腹诽。 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想来应该是唐主任出马把事情搞定。 冯处长手下是有能人的，唐主任的能力出众，属于得力干将。如果冯子轩能往上走半步的话，医务处长的位置肯定是唐主任的。 “行了，你赶紧回去干活吧，有什么问题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不用专程跑一趟。” 罗浩起身，微笑，微微鞠躬，姿态做的十足十。 冯子轩也起身，准备送一送罗浩。 罗浩的手刚搭在门把手上，外面又传来一阵喧哗声。 “……” 靠！ 罗浩心里暗骂。 自己在东莲矿总当医务处科员的种种阴影笼罩上来，让罗浩浑身不舒服。 医疗纠纷简直让人血压暴涨。 光是听到两次吵闹，罗浩就觉得自己的血压提高了20毫米汞柱。 可…… 这次好像哪里不一样，冯子轩也静静的竖着耳朵听，脸上的阴森表情渐渐消失，变成错愕。 听说话好像是胃肠外科雷教授的妻子。 冯子轩听不清，干脆把门打开，露一条缝。 他顺着门缝往外看，大厅里，雷教授的爱人带着亲友团来的，已经开始拉扯红布。 听她说的意思应该是雷教授在孩子的家长群里和另外一个学生的母亲勾搭在一起，还生了个孩子。 这事儿简直要比drg有意思太多了，冯子轩顿时来了兴致，也不去说和，而是饶有兴致的听着。 罗浩根本走不出去，只能陪着冯子轩听八卦。 原来是4年前雷教授在开家长会的时候认识了另外一个同学的母亲，那人颇有一些姿色，估计是两人看对了眼，加了微信。 没多久，女人就跟雷教授发牢骚，说她老公对她不好，还家暴她。 而且随着她失业了，收入降低、家庭压力增大，她老公对她更是残暴。 雷教授请假，和这位私奔去隔壁市。雷教授买了个房子，两人就这么同居在一起。 毕竟现在公共设施修建的好，到隔壁市高速一个多小时，高铁45分钟，相当方便，雷教授竟然4年间做的滴水不漏。 前年女人还生了一个孩子，是雷教授的。 但总有东窗事发的时候，这不，就被雷教授的爱人发现，开始来单位作闹。 “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冯子轩笑眯眯的斥道，“这家人应该是听谁指点了一下，知道来医院闹，然后开庭的结果已经不重要了。就多了个孩子，还能判是咋的。” “那可不一定。”罗浩表情严肃回答道。 “？？？”冯子轩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看着罗浩，“能判？真的假的，小罗你别乱讲啊。” “有可能，在隔壁市生孩子的时候，出生医学证明以及预防接种证上有没有雷教授和那个女人的名字。”罗浩沉声道。 “！！！” “那个女人，咱不知道离婚了没，我估计是没离婚。但生了孩子，要是出生证明和预防接种证上有雷教授的名字，那就不是出轨，不是民事纠纷，是重婚罪。 重婚罪有多重，冯处长您应该知道的。” “我艹！不能吧。雷教授那个傻逼，不会这么做，一定不会。”冯子轩嘴里说着不能，已经打开门，大步走出去。 罗浩回手关门，跟着冯子轩在雷教授爱人身边路过。 雷教授的爱人明显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这次来医院闹，就是抱着要鱼死网破的想法来的。 横条幅已经扯起来，上面简明扼要的说了事情，也没和保安起冲突，在机关楼拎着火红的条幅就往外走。 合着她带人来医大一院的机关楼就是给雷教授添堵的。 医院大院里的患者、患者家属们纷纷驻足看热闹，交头接耳的聊着、笑着。 一生爱看热闹的中国人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而且横条幅上写的简略，旁边还有几个壮实的中年妇女像说书一样说明情况。 一边说，她们一边哭，好像被抛弃的是她们。 这是在农村找来的说二人转的吧，罗浩猜到。 “小罗，你跟我走。”冯子轩拉着罗浩绕开那些人，“这几个我从前见过，农村哭活的好手。” “雷教授的爱人还真是准备充分啊，这都请来了。”罗浩感慨。 “哭活不算什么，她要是上了天台，那才叫热闹。” 走出人群，冯子轩低声问，“你和雷教授的关系缓和了么？” “缓和？” “你刚来的时候，雷教授对你好像有意见，但之后你执镜给省里领导体检么，他和那谁应该不会招惹你。” “还行，雷教授最近对我还算是……尊重。” “你跟我走不？”冯子轩没头没脑的问道。 罗浩知道冯子轩的意思，他点了点头，“一起去吧，雷教授可能真的要有大麻烦。怕是雷教授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儿，心里没点数。” “你说这个杂碎！” “据说家长群是约一下的主要途径，是这样么冯处长？” “靠！”冯子轩低声骂了一句。 但冯子轩却没回答罗浩的话。 来到胃肠外科，走廊的窗台上趴满了患者、患者家属，医生护士不见踪影，估计在办公室、值班室等地方找角度合适的位置看热闹。 “雷教授呢？”冯子轩进了办公室，看见窗台上趴了齐刷刷一排人，便直接厉声问道。 “冯处长，雷教授在值班室闹心呢。” 真是个怂货啊，这时候不解决问题，竟然坐以待毙，冯子轩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雷教授。 要是换自己，现在肯定在奔波，哪能束手待毙。 雷教授还真是没用的东西。 一脚踹来值班室的门，冯子轩见雷教授双手抱头，坐在值班室的床上，看不清表情。 “雷教授，你干的好事。”冯子轩阴森森的斥道。 雷教授抬头，愕然看着冯子轩。 罗浩回手关门，站在角落里。 “我问你，你爱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冯处长，我……我……我……” “问你话呢！” “冯处长，出轨是我做人不行，您别这么指责我。我……我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犯的错误。”雷教授面如死灰，但浑身上下嘴还是硬的。 “我特么管你出不出轨！”冯子轩斥道，“我问你，你和那女的有个孩子是不是？” “……”雷教授想了想，没说话，只是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出生证明谁办的？预防接种是谁带着去的？” “我啊。”雷教授愣住，他万万没想到冯子轩冯处长竟然问的是这个。这个很重要么？他搞不懂。 “你和她？”冯子轩察言观色，已经觉察到了什么。 “嗯，怎么了？”雷教授有些恼羞成怒，他死灰一般的脸涨红，愤怒的说道，“我就是……” “是你马勒戈壁！”冯子轩骂道，“父母一栏填的你俩的名字？” “！！！”雷教授被骂懵了，点了点头。 “小罗，你跟他说，这个混账玩意还以为自己只是出轨呢。”冯子轩气道。 “雷教授，出生证和预防接种证上要是有你和那人的名字，填写在父母栏里，也算是有法律效应的。” “啊？” “你这面没离婚吧。” “没有啊。”雷教授感觉自己受了天大的冤枉，“院里面又不只有我自己，杨静和在外面多少女人！” “人家杨静和能搞得定，你能搞得定么？什么狗屁玩意学人家彩旗飘飘！”冯子轩又把雷教授骂熄火了。 “雷教授，你冷静一下，现在不是在乎面子的时候。”罗浩认真的说道，“我给你分析一下。” “你要说什么？”雷教授坠罗浩还是有些畏惧的，他讪讪的问道，说话直打哆嗦。 “那两个证有法律效应，要是你爱人想要治你于死地，上了法庭你就是重婚罪。” “！！！” “《刑法》第二百五十八条规定，重婚罪指有配偶而重婚的，或者明知他人有配偶而与之结婚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我们没结婚啊。”雷教授辩解。 “啪~~~” 罗浩一记耳光抽在雷教授脸上，不光雷教授，连冯子轩都愣住。 “你冷静一点，现在每一分每一秒可能都会涉及到你下半生。”罗浩冷峻的说道。 雷教授彻底傻了，不再狡辩。 “我问你的问题，你马上回答。” “父母一栏写的我俩的名字。”雷教授承认。 “那就是重婚罪无疑了，现在你马上去把你爱人搞定，不光是你爱人，她爱人那面也要搞定。” “离婚，赔偿，净身出户。” “凭什么！”雷教授一下子站起来，可迎接他的是罗浩又一记耳光。 “雷教授，你冷静点。”罗浩深深的看着雷教授，那眼神把冯子轩看的都觉得有点冷。 “婚姻法律制度应当设置对无过错方的损害赔偿制度，在立法上明确规定因重婚罪造成无过错方损害的，应当得到赔偿。 《婚姻法》第46条第1项规定：“因重婚的或有配偶者与他人同居的，导致离婚的，无过错方有权请求损害赔偿”。” “我在帝都上学的时候遇到过一次类似的事情，现在时间紧急，就不八卦了，你抓紧时间。” “你应该只有不到1个小时的时间，把事情压下去，用你所有的能力。该赔钱赔钱，你不是找到真爱了么，那就和你真爱一起过。” “要不然刑拘2年是起步，工作也没了，档案里有存档，你的手术水平不支持你去不看档案的单位工作。” 冯子轩听到最后一句，差点没笑场。 的确，雷教授的手术水平去南方私立医院是找不到工作的。 这句话像是一柄锋利的匕首，直接戳到雷教授的心脏上。 他像是泄了气的气球瘫坐在床上，眼神空洞。 “雷教授，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你抓紧时间把事情压下去，不行就净身出户，看你爱人能不能同意。” “可我没钱了怎么养孩子？”雷教授悲伤的问道。 “现在涉及的事情不是你怎么样孩子，是你和你的那位能不能进去的事儿。”罗浩拍了拍雷教授的肩膀，“都是成年人了，同事一场，我能帮的只有这些。” 说完，罗浩回头看冯子轩。 “雷教授，你自己好好想想，时间真的不多。”冯子轩严肃的说道，“这个和医疗纠纷不一样，院里帮不上忙，你自己看着办，好自为之。” 说完，冯子轩点了点头，转身打开门。 罗浩跟着冯子轩离开，只剩下雷教授坐在床上瑟瑟发抖。 “小罗，你这懂的也太多了。”冯子轩笑道。 事儿是雷教授的，看在同事的情谊上通知他一声已经够了，再多，无论冯子轩还是罗浩都无能为力。 “刚好遇到过一个类似的事情。”罗浩道，“患者要去世了，偷偷的留了个遗嘱，把财产给小三的孩子。” “原配当然不干，最后判了重婚罪，有赔偿，证据就是接种证上的父母姓名。” “原来是这样。”冯子轩忽然想到一个人，“是你们家协和的那谁么？” 罗浩点了点头。 还以为那谁英年早逝，很可惜，没想到背后竟然有这么狗血八卦的事情。 冯子轩颇为感慨，但这种八卦都发生在有钱人家，没钱的人也没这个心思。 夜市里小吃摊的那些临时夫妻倒也都犯了重婚罪，但民不举官不究。 最麻烦的就是雷教授这种身份地位的人。 “你哪天给那孩子做手术，跟我说一声。”冯子轩把注意力拉扯回来。 552 全网无前任，有也不承认 “罗浩罗浩，雷教授出事了！” 刚回到病区，罗浩就被陈勇拉住看热闹。 这热闹有什么好看……的确好看，罗浩无奈的看了一眼陈勇，“论文写完了么？” “液态金属的磁力手术，就这标题，新英格兰那面早都疯了。”陈勇洋洋得意的说道，“就这个领域，我能水出20篇顶级论文，还是主刊的，子刊不算。” “加油。” “你怎么对雷教授的事儿不感兴趣呢？”陈勇好奇。 “他要是不能摆平的话，估计得判。”罗浩淡淡说道。 “嗯？重婚罪？！”陈勇惊讶，“老雷是不是昏了头？就这素质，还做科研呢？！连这点法律意识都没有，他是不是老糊涂了。” 罗浩深深的看了陈勇一眼。 “看我干什么，我陈勇全网无前任！” 说完，陈勇补充了一句，“有也不承认。” “别闹，我琢磨一下手术，下班后去对面看看娄老板的那家饭店。” “一起一起。” 陈勇对这事儿特别感兴趣。 “老柳在家做饭不好吃？以后你都准备下班打包，然后带回家吃？” “当然，跟你干活，总要点好处吧，难不成一直都为人民服务？服务的话也行，对牛马这种大牲口总得好一点不是。再这么饿下去，大牲口就饿死了个屁的了。” 罗浩想想，好像也是，叮嘱陈勇保密就行。 “老雷犯什么错了？”陈勇看着下面拉横幅在医院里转的人群，追问道。 “还不是出生证，防疫证什么的上面的父母名字填写的问题么。” “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这种能填？国家现在不是允许有单亲母亲么？况且他什么都不说，把孩子往那一放就要打针，谁敢说个不？” “估计是想着偷偷的给孩子个名分吧。” 罗浩也不清楚雷教授是怎么想的，但这事儿肯定不像他想象中那么简单就是了。 又或许雷教授恋爱脑上头，非要在某个层面给那位一个名分，加上他不懂法，所以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出来也说不定。 “东莲矿总，放射科邵华，你记得么？” “记得，好像挺花花的。”罗浩坐到椅子上，打了个响指，二黑屁颠屁颠开机，奔着罗浩走过来。 “别说花花，人家花花好着呢。” “……” “邵华勾搭了一个刚来咱医院的小护士，不到半年，又勾搭了一个。小三开始捉奸，后来邵华的老婆出来说，你个小三凭什么抓小四？我还没说话呢。” 这事儿罗浩不知道。 “邵华的老婆想得那么明白？”罗浩有些惊讶。 “嗯，谁知道呢。麻醉科耿主任，他老婆在外面有四五个情人，耿主任捏着鼻子假装不知道。以至于我现在一看见耿主任就觉得怪，虽然他退了。” 天底下的事儿都差不多，罗浩对此也不关心，只有陈勇喜欢这些八卦。 不对，庄嫣也喜欢，她看的眉飞色舞，恨不得下去跟着人群一起转遍整个医大一院。 要不是她觉得自己是庄永强的女儿，出现在那种车祸现场不好，早就下去了。 罗浩对此没兴趣，也不关心雷教授能不能搞定这事儿，这只是个插曲。 下班，罗浩换衣服和陈勇来到医院对面的小区。 这面是老小区，至少有40年的房龄，因为靠着医大一院近，所以房价跟着水涨船高，拆迁也根本拆不动。 张秋恒站在单元门口翘首以待。 “咦？圆脸络腮胡子啊。”陈勇小声的说道。 “有什么讲究么？”罗浩不解。 上千人的聚会？！ 罗浩无言以对，那画面美的让人不敢直视。 “为什么现在流行圆脸+络腮胡子？” “我哪知道。”陈勇道，“对他们的审美，我完全get不到那个点上去。” 罗浩笑呵呵的走过去，他对张秋恒的印象是魁梧，一看就有一种张秋恒曾经和娄老板一起江湖厮杀的感觉。那些峥嵘岁月，都被张秋恒刻在脸上。 没想到被陈勇这么一描述，就变了味道。 “喏，群里的一个视频，这是蓉城的一个聚会。” 罗浩瞥了一眼就后悔了。 视频里，几个光着膀子、圆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在台上跳着舞。 舞姿有些风骚，男人风骚起来，好像真没女人什么事儿，罗浩觉得辣眼睛，干净把目光挪开。 emmmm，好像和张秋恒的样子有点像。 “罗教授！”张秋恒瓮声瓮气的吼道。 罗浩甚至感觉整栋楼都随着他的吼声而颤抖。 “你好。”罗浩笑呵呵的走过去，和张秋恒握手。 “罗教授，我今天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张秋恒有些紧张。 “进屋说。” 张秋恒把罗浩让进去，屋里有个女人，正在打扫卫生。见罗浩和陈勇进来，她把东西收拾了一下，转身去倒水。 “这是我老婆。”张秋恒介绍。 “老张，昨天中午的佛跳墙是真不错。” 说起这个，张秋恒的脸上浮现出一层异样的光芒。 “简单做下，不算什么。我担心了一晚上，就怕给你惹麻烦。现在管得严，可不比从前。”张秋恒笑呵呵的客气。 虽然在客气，但他的那种骄傲溢于言表。 “不过在医院里，佛跳墙太奢侈了。我们和娄老板不一样，娄老板能随便吃，我们不行。” “哦哦，那我知道了，每天就是盒饭，是这样吧。”张秋恒思索了几秒，“要低调有内涵，具体的内容都在盒饭里。” “比如说鲍鱼土豆，我只给您拿土豆。” “……” 罗浩沉默，想了想，“是这样，我和娄老板说这件事的目的是吃的安全一点，现在到处都是科技与狠活，自己人做饭，食材也是特殊一点的，吃起来放心。” “好，我知道了。”张秋恒点头。 罗浩看他的表情也不知道张秋恒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鲍鱼海参都是刚捞上来的，直接空运到省城，一定没问题。土豆是西伯利亚种的，就那么一块地适合种土豆，种出来的……” 张秋恒开始说食材，罗浩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货的脑筋好像不够用，摆明了跟自己说——我办事儿，您就闹心吧，就没我能办得好的事儿。说白了，这事儿交给我，就算是您白说了。 看着张秋恒不太聪明的样子，罗浩仔细想了想要怎么和他交流。 “老张，我不是这个意思。家常便饭，就可以了。什么鲍鱼土豆之类的，意义也不是很大，普通，安全，好吃就行。” “那怎么行！”张秋恒的圆脸瞬间膨胀了一圈，他的络腮胡子也都竖起来。 “……” “不说老大，马壮那帮小崽子们对您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您怎么能吃家常便饭呢。” 得，这货是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罗浩有些苦恼。 “低调，我明年还有其他的事儿，不能被人抓住把柄。”罗浩马上严肃的回答道。 张秋恒的眼睛一横，一股子杀气迸发出来，看样子要跟找罗浩麻烦的人血溅五步。 罗浩抬手拍了拍张秋恒的肩膀，看向他爱人。 “人家罗教授说什么是什么，你在那犟什么嘴！”张秋恒的爱人拎着笤帚过来，啪的给他来了一下子。 “啊？”张秋恒愣住。 行，有个明白人就可以，罗浩微笑。 “嫂子，你明白就行，给我们做普通的家常便饭就行，辛苦辛苦。” “罗教授您放心，我家老张年轻的时候脑袋被砸过，转不过劲。没事，我说他，说不听就揍。”张秋恒的爱人比划了一下。 “哦？” “这面。” 说着，张秋恒的爱人薅住张秋恒的头发，动作粗暴，跟习惯了家暴似的把他的脑袋拽到罗浩眼前。 左侧颅骨的确有陈年老伤的痕迹。 “这里被砸了，在医院躺了一周都没醒，医生天天说明天就要死。” “当时我以为老张没了呢，准备放弃，老大说老张是自家兄弟，多少钱都花，哪怕以后变成植物人也不能让他死。” 张秋恒的爱人说话也有点颠三倒四，但罗浩勉强能听懂。 “后来忽然有一天他就睁眼睛了，还能说话，从前不会做饭也会做饭了，还喷香。” 罗浩一怔，身边的陈勇手指微动。等了几秒钟，罗浩看向陈勇，陈勇微微摇头，示意没事。 “那真是幸运，用咱老百姓的话讲，叫天才病。” “我看他就是被砸了一下开窍了。”张秋恒的爱人斥道，“不过也好，受了伤，还会做饭，我俩就给老大做饭，这辈子也安生。” 原来是这么回事，罗浩这才知道张秋恒也不是职业厨师，都是机缘巧合。 “罗教授，我家老张还会做药膳！”张秋恒的爱人介绍道。 这两口子一般的脾气，都愿意显摆一下。 “药膳？在哪弄的中药？”罗浩问张秋恒的爱人。 “会做，但没做过，他说现在的中药都不靠谱。” “嗯，那的确是会做。”罗浩点了点头，“老张，你找什么药材，我看看能不能遇到。” “找不到，要是真有的话我想用人魄试一试做还魂汤。” 陈勇一怔，人魄？怎么听起来跟歪门邪道似的。 “人魄啊，那的确不好找。”罗浩却笑笑，“古代都是泥土地，上吊的人还能留下点人魄，但现在首先是上吊的少了，其次家里都是水泥地，到哪去找人魄。” “什么是人魄？”陈勇问罗浩。 “上吊的人下方的泥土中挖出的东西。这种东西呈黑色，像木炭一样，具有腥臭味，且会动。如果不及时挖掘，它会深入地下。” “我艹，你开玩笑吧，还会动？！罗浩，你可是从来都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你听听你说的还是人话么。”陈勇不信。 “我也不信，但《本草纲目》里就是这么写的。”罗浩耸肩，摊手，“李时珍解释说，人受阴阳二气合成形体，魂魄聚则生，散则死。死后魂升于天，魄降于地。 魄属阴，其精沉沦入地，化为此物。这与星陨为石、虎死目光坠地化为白石的道理相似。” “切。”陈勇鄙夷。 “多少有点道理，但很难找了。比如说安宫牛黄丸，我在协和重症里看见有患者家属递进来一颗，让我们化水后在胃管里打进去。” “然后病情就有好转，我好信儿，问了一句，说是收的五十年前的老药，现在犀牛角找不到了，也就没正宗的安宫牛黄丸了。” “安宫牛黄丸是有用，可人魄这玩意听起来有点邪呢。” “药物成分还得研究，我在广安门那听一位老先生说了安魂丹的药引子，需要寿终正寝的老人的头发、指甲还有3年的坟头草。” “……” “……” 不光陈勇，连张秋恒和张秋恒的爱人都愣住。 “药膳就算了，往里面放人魄我吃着心里都虚，简单点，再简单点。”罗浩叮嘱。 陈勇咧嘴一笑，这要是天天吃人魄，得吊死多少人。 “哦哦，好。”张秋恒有些失落。 看来这人也是直性子，就想要把一身的手艺显摆出来。 “晚上做什么？”罗浩把话题岔开。 “您那面没打电话，我俩也不着急吃。自己做了点豆腐，要是打电话我家老张准备做豆腐汤，要是不打电话，我俩准备随便吃口皮蛋豆腐就行。” 张秋恒的爱人介绍道。 “罗教授，给您看看我的刀工！”张秋恒急吼吼的说道。 罗浩接触后也大概知道了一点张秋恒的脾气秉性，这货纯熟脑子有大病，不过天才都这样，也没什么奇怪的。 “刀工啊，行。”罗浩没有拒绝，而是笑呵呵的说道，“不过送到医院的，不需要这么好的刀工。” “那怎么行！”张秋恒梗着脖子道，“做出来就是让人看的。” 说着，张秋恒起身，系上围裙后去洗手。 他不系围裙的时候看着有点愣，有点傻，但系上围裙的那一刻，渊渟岳峙，宗师风范尽显。 张秋恒就像是为了做饭而生似的，系上围裙后连那一脸的凶相都变了。 罗浩看得有趣，站在一边看张秋恒耍刀。 一柄刀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灵魄似的，活了过来，刀工着实了得。 陈勇看的啧啧称奇。 听到有人称赞，张秋恒的刀花越耍越亮，速度越来越快。 一分钟后，一座医大一院住院部的雕塑出现在眼前。 “厉害！”陈勇有心而发的称赞道。 罗浩上前伸手用手指弹了一下，豆腐微微颤抖，整座医大一院住院一部的细节分毫毕现，罗浩甚至能看到窗口有人影。 这份手艺的确牛逼。 “罗教授，您看还中吧。”张秋恒持刀肃立，但脸上的得意却遮挡不住。 很明显张秋恒对自己的手艺有着无限的信心，只是平时很少接触人，他对称赞也相当在意。 “人家罗教授说，要低调，低调！”张秋恒的爱人薅着他的耳朵吼道。 “吃的是豆腐，有什么不低调的。”张秋恒强项，犟嘴。 罗浩觉得头皮有点麻，张秋恒实在是太想把娄老板交代给他的事情办好了，而且他的脑子在外伤后有点不好用，自己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听着张秋恒夫妇在争吵，罗浩叹了口气，“嫂子，有缝衣线么？” “啊？”张秋恒的爱人顿住，回头看罗浩。 “我刚好也会一点，给老张看看。” “喂喂喂，你会什么？”陈勇好奇。 “上学的时候学打结，用豆腐练，你没练过？”罗浩问道，“我家协和的本科生都有练过。” 陈勇刚听到上学二字的时候就想捂住耳朵。 罗浩这个狗东西又要开始说他家协和如何如何。 很快，张秋恒的爱人找来白色的缝衣线交给罗浩。 罗浩拿了一块豆腐放在菜板上，扯了40cm的缝衣线在手里。 想了想，罗浩拿到水龙头下把缝衣线浸湿，双手微微用力，感受缝衣线的张力。 一滴水珠弹起，晶莹透明。 回到案板前，罗浩两只手扯着缝衣线，在豆腐上划过。 只有陈勇看到缝衣线在划过豆腐的时候，罗浩的手型有轻微的变化，这种变化并不如何剧烈，甚至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哪怕仔细看，也很难分辨。 几秒钟后，罗浩手里的缝衣线已经穿过豆腐，整块的嫩豆腐还在原地，仿佛一点变化都没有。 “罗教授，这是？”张秋恒的爱人问。 张秋恒却把头凑过去，仔细端详那块嫩豆腐。 几秒钟后，他不可置信的伸手，轻轻弹了一下豆腐的顶部。 花开。 嫩豆腐就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似的，从中间一分为二，缓缓倒下，随着嫩豆腐向两边分开，一朵朵花瓣出现。 只是用缝衣线拉直穿过嫩豆腐，就能做出这么多细节么？陈勇有些惊讶。 张秋恒没说话，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发呆。 “罗教授，您怎么做到的？”张秋恒的爱人错愕莫名的问道。 “我们医生都会。”罗浩笑道，“雕虫小技，就吃个饭，没必要弄的那么花哨。就像是这手，我们在手术台上也不用，就是平时开玩笑的时候拿出来比一下玩的。” “……” 张秋恒沉默，他爱人薅着他的耳朵指着那朵嫩豆腐变成的花，“看见没！显摆，会点破玩意就知道显摆！” “人家当医生的都会，罗教授让你简简单单做点家常便饭，你就是不听！” “嫂子，我就不会。”陈勇忽然笑了，“老张的水平很高的，只不过罗浩有点变态，这玩意他肯定上学的时候有人教过，而且他练过很久。” “你们普通的本科怎么跟我家协和比。”罗浩平淡说道。 陈勇恶狠狠的瞪了罗浩一眼。 罗浩平时都还好，但只要说起协和，就不愿意认怂，什么都是他家协和他家协和的。 “这是富贵花开么？我看一位老人家做过，不过开花没有罗教授这朵开的好。”张秋恒仿佛没听到其他人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朵豆腐花。 富贵花开？ 罗浩笑笑，好像是一个五六十岁老人家的网名。 “叫什么无所谓，我也就是显摆一下。”罗浩道，“老张，我说的是真的，就点家常便饭就行，千万别弄复杂了。我明年还有大事，真要落在有心人眼力，多少是个麻烦。” “知道了知道了。”张秋恒似乎根本没听罗浩在说什么，他蹲下，视线与嫩豆腐平齐，仔细琢磨刚刚罗浩的动作到底是怎么用一条线就勒出一朵花开富贵的。 “嫂子，那就麻烦你了，一定要简单，只要保证原材料安全就行。”罗浩客客气气的和张秋恒的爱人交代。 “放心！”张秋恒的爱人拍着胸脯保证，“我看着他，今天晚上罗教授您要几份饭菜？” “六人份，打三个包。”罗浩道，“一个送到医院去，一个陈勇带走，一个我带走。” “好咧！”张秋恒的爱人薅着张秋恒的耳朵，“做饭了！再看豆腐都馊了。” “哦哦哦。” 叮叮咣咣的炒菜，很快香气四溢。 “罗浩，你是上学的时候练的么？拿缝合线不都只是打结么，你怎么还会这么多？” “有些表皮的疣状物要用线勒掉，当然要学。” “！！！” “还说啊陈勇，人魄在你们那有什么说法么？”罗浩把话题岔开。 说起这个，陈勇就不困了，他开始天南海北的聊起来。 他引经据典，甚至和很多神话内容都有交集。 很快，张秋恒和他爱人就做好了四菜一汤。 一份回锅肉，一份地三鲜，一份尖椒土豆丝，一份麻婆豆腐。 饭是标准的东北大米，香气四溢，每一颗晶莹剔透，仿佛是玉石雕琢而成的。 张秋恒的爱人用饭盒装上饭菜，交给罗浩和陈勇一份，随后拎起另外一份。 “我送去医院，老张，你在家等我。” 这两口子脑子都好像有点不好用，但罗浩却喜欢这种人。 简单，省心，除了会偶尔有些小小的显摆外，没什么心眼。 553 玻尿酸增高？ “咯吱咯吱~~~” 庄嫣在磕狗粮。 “小庄，来吃口饭吧，四个菜，两碗饭，我也吃不了。”孟良人又一次招呼庄嫣。 “不吃，我要减肥。”庄嫣很坚决。 “小庄，你要是不吃我就吃了。”住院老总凑过来，但与此同时孟良人的椅子滑了一下，用肩膀挡住住院老总觊觎的目光。 “老孟，小气。” “今天罗教授出门吃饭，给我们送来的，明天我请你。”孟良人不动声色的回答道，脸皮厚的一逼。 “咯吱咯吱~~~” 庄嫣一脸认真，一粒一粒的吃“狗粮”。 “罗教授说了，减肥主要在于少吃。” “这里面营养均衡，和吃饭没什么区别。主要是饱腹感很强，吃不多。”庄嫣眼巴巴的看着四个菜，香气四溢，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一句话说得乱七八糟。 她抽了抽鼻子，借着香气又吃了两粒狗粮。 可这玩意说是好东西，但却没什么味道，庄嫣往孟良人那面凑了凑，手里捧着一袋子狗粮一粒一粒的吃着。 “我就闻闻味儿。” “嗯，在近点，你离那么远能闻到什么味儿。”孟良人笑着用手扇了扇风，香气四溢。 “老孟，明天一定要带我一份啊。”住院老总咽了口口水。 “明天再说，今天饭少，小庄还没吃呢。”孟良人坚持着。 庄嫣终于在纠结中坐到桌前，头顶的高马尾晃荡着，捻了一枚“狗粮”放进嘴里用力嚼了几下。 “再吃一次，罗教授说了，今天的饭菜健康，和一般的外卖不一样。”孟良人劝道。 孟良人的言语无味，但桌上的饭菜有味儿。 庄嫣有些纠结。 “要不就吃几口，然后再吃狗粮呗。”住院老总眼巴巴的看着庄嫣，他想着庄嫣吃半碗饭，自己还能跟着蹭一口。 罗教授也不知道在哪打包的饭菜，是真香啊。 “那我就吃一小口？” “吃三小口。”孟良人继续劝说。 “好吧。”庄嫣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一口菜进嘴，庄嫣的眼睛都亮了。 刚说的吃三小口的话被庄嫣忘的一干二净，大口大口的吃着。 几分钟后，住院老总看着空空荡荡的饭碗，欲哭无泪。 不是说好了就吃几小口的么？ 怎么庄嫣把一碗饭都吃掉了，还减肥不减肥了！ “这就对了么，咱平时工作忙，好好吃饭，要不然会晕在手术台上。医生护士晕台不怕，我听说有个医生刚给患者开刀就晕过去了，直接来了个天地口。” “老孟，你别吓唬我。”庄嫣笑道，“真是好吃啊，不过仅此一次，我下顿饭就不吃了。” “嗯，嗯嗯嗯，下次一定。”孟良人敷衍着。 “我先回家了。”庄嫣把剩饭剩菜收拾了，装进食盒里，这才洗手换衣服准备回家。 罗浩交给她一个任务，去庄永强那透透气，说一下患者手术费用免费的事儿。 其实作为科研项目免费是很常见的，院里也会支持。 之所以让自己回家跟老爷子说，庄嫣估计是师兄有自己的想法，但具体是什么，她不在意。 回到家，庄嫣见老爷子正在刷手机。 从前庄永强根本不着家，每天晚上都有大量的应酬，光是喝酒喝吐，一个月就得有四五次。 庄嫣和母亲都担心哪次老爷子会一口血喷出来直接挂掉，长年累月喝酒、应酬，胃溃疡是少不掉的。 最近几年反腐，酒局是越来越少，直到现在几乎为零。 据说帝都魔都那面还好一些，但东北做事儿从来都矫枉过正。 但这也是好事，最起码自己回家能看见老爷子，也能让老爷子趁机养养身体。 “爸，我回来了。” “吃了么？” “吃了。” 庄永强上下打量庄嫣，微微一笑。 “爸，你笑什么？”庄嫣把外衣脱掉，盘腿坐在沙发上，随后把冰凉的手插在庄永强的腋窝下。 “冷！多大的姑娘了，还胡闹。”庄嫣的母亲斥道。 “没事。”庄永强笑呵呵的给庄嫣暖手，“有点样子了。” “哪里有样子！” “喏，你看小嫣，工作半年，都有了点抬头纹。” 这话说得……庄嫣觉得好难听，睡觉好好的大姑娘愿意被人说有抬头纹。 “爸，我都长皱纹了么？” “不是皱纹，是抬头纹。”庄永强笑眯眯的解释，“当领导的一般都有抬头纹，坐着听人汇报，偶尔抬眼看人，总会有抬头纹的。”庄永强解释道。 “害。” “科室的中坚、骨干力量都是川字纹，每天愁眉苦脸的。” 庄嫣仔细回想孟良人，好像是有川字纹。 “你今天回来这么早，罗浩让你跟我说什么？”庄永强问道。 “爸，你怎么知道？”庄嫣惊讶。 “你们现在有多忙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能让你回来，肯定有事。” 庄嫣见被识破了，也不啰嗦，开始汇报患者的情况。 “那个患者我听说过，徐主任一直很上心。这人呐，总有心软的时候。都说医生不能共情，但真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庄永强笑了笑，“科研么，院里肯定要支持。” “师兄跟我说光是这个患者就能写20篇顶级sci论文，爸你这面要是有人要的话，可以分。” 庄永强哈哈一笑，看着庄嫣，“你师兄说的？” “不是，是我猜的。” “我就说罗浩不能这么小家子气。” 小家子气？ 听勇哥说，那可是新英格兰，世界顶级期刊杂志上发表的论文！ 怎么能说是小气呢。 在庄嫣看来，这已经是豪爽的不要再豪爽的条件了，爸怎么能说要少了呢？ “我不求这些，我要什么你师兄知道。”庄永强也不解释，“你别多想，老老实实的把手术做好就行。” “爸，你就没有别的要说的么？”庄嫣疑惑。 庄永强含蓄的看着庄嫣，“好好把招待工作做好，有问题随时和院办主任联系。” “可我不想做这个。” “那是你想不想的事儿么？事情在那，总要有人做。柴老板、周老板你师兄自己招待，其他人，那都是人脉。” 庄永强见庄嫣不懂，叹了口气。 跟别人，他能言简意赅，至于能不能理解要看她的悟性。可对自家闺女，庄永强也没办法，只能耐下心来絮絮叨叨的给庄嫣讲解其中的好处。 掰开了，揉碎了，喂到嘴里，爹味儿十足。 庄嫣听了很久才渐渐明白这里面的真实含义。 …… …… “这饭不错吧。”罗浩问道。 “嗯，好吃，比我做的好吃。”王佳妮吃的差点没把盘子舔干净。 “以后就让老张做，我要是没时间，就让老张的爱人送。”罗浩很自然的说道。 “我怎么有点不好意思呢。”王佳妮嘿嘿笑着。 “术业有专攻，家里肯定有人做饭是最好的，你别不好意思。”罗浩挑了挑王佳妮的小呆毛，“花车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 “还行，竹子听话，我在花车里面看着竹子就行。” “要过年喽，你家怎么说？” “我家？没什么说法啊，我都多大了，还听家里的。再说，你又不是黄毛鬼火少年，医大一院……不，912的大教授哦。”王佳妮笑道。 “那过年的时候去你家看看，我初一去。” “行，你安排。” 两人简简单单的说着话，轻松而惬意，竹子坐在旁边啃竹笋，咯吱咯吱~~ “对了，三黑好了，就是走路的时候腿回弯有点问题。”王佳妮忽然想到一件事，顺口说出来。 “去看看。” 夜幕已经降临，哈动里静悄悄的，罗浩推门出去，竹子就跟在身边。 “等我~~~” 罗浩回身，见竹子坐下，他童心一动，也坐在竹子身边，静悄悄的看着王佳妮在忙碌。 很快大妮子走出来，看见罗浩和竹子并肩坐着，哈哈一笑，伸手一人rua了一下。 “走，去看大黑。” “罗浩，以后会不会还有四黑五黑，你就不能认认真真的起个名字？”王佳妮抱怨。 “名字就是个代号，好记就行，总不能管三黑叫直腿蹦跳的小黄狗是吧。” 王佳妮也知道罗浩就是顺口胡说八道，可自己就是喜欢。 随便点就随便点吧，敷衍点也就敷衍点，只要是罗浩说得都无所谓的。 来到保安室，大黑和三黑都不在。 有人带着大黑去巡逻，三黑每天和大黑腻在一起，虽然腿脚不方便但也一起去巡逻。 “罗教授。”保安队长看见罗浩后老老实实的打招呼。 “晚上吃的什么？”罗浩随口问道。 “嘿嘿，今天我过生日，我女朋友买的生日蛋糕。”保安队长眼睛里有光。 “生日快乐哈。”罗浩敷衍了一句。 “只可惜现在过冰雪节，咱省城人要是照顾外地游客，没事就不出去吃了，我们自己做的。罗教授，一起吃口？”保安队长邀请到。 “不了，我和大妮子刚吃过。” 罗浩背手站在保安室外，看着夜幕。 咚踩~ 咚踩~~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声音有点怪，罗浩回头看去，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走过来。 她应该是保安队长的女朋友，身高长相什么的不重要，能在过生日的日子里来做顿饭，罗浩对她的印象很好。 “罗教授好，听我家壮壮总说起您，进屋等，进屋等。”女人客客气气的招呼道。 罗浩总觉得哪里怪，上下打量女人，想起刚刚的脚步声。 咚踩~~~ 自己小时候班级里有个瘸子，大家给他起的外号就叫咚踩。 这位有点跛行，是天生的毛病么？ 罗浩打开ai诊断，ai却没给任何诊断。 有点怪啊，罗浩看着女人，陷入沉思。 女人被罗浩看的有点毛，她讪讪笑着，“大妮子，你和罗教授进屋坐。” “罗浩？”王佳妮碰了一下罗浩。 “贵姓？”罗浩问道。 “田永丽。” “田姐，你的脚怎么了？看起来像是受过伤呢。”罗浩决定直接问。 女人有些尴尬，但回想起罗浩在众人嘴里说出来的形象，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最近给脚上打了针。” 打针？ “拇外翻么？”罗浩问道。 “！！！”女人一下子怔住，随后竖起拇指，“罗教授，您可真厉害，我听说拇外翻打针的人不多，这您都知道！果然是医大的专家！” “还好。”罗浩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据说拇外翻和穿高跟鞋穿多了导致的跖骨痛可以用胶原做局部填充，是法国医生发明的治疗办法，2018年刚问世，据说效果不错，你感觉打针后的效果好不好？” “……”女人万万没想到罗浩竟然说的这么详细。 她一下子怔住。 有些话说出口后，接下来的想法也就通顺了，罗浩联想起田永丽的跛行，忽然有些严肃，扫了一眼身边的人，“走吧，进屋。” 来到屋里，罗浩见周围没人，轻声问道，“你是进行增高治疗了么？” “增高？”王佳妮一下子来了兴致。 她一米六五左右，总说自己个子有点矮，要是一米七就好了。 一听罗浩说增高治疗，王佳妮顿时有些兴奋，“小田姐，难怪我觉得这几天你高了！怎么做的增高治疗？” “大妮子，别闹。”罗浩严肃的说道。 王佳妮见罗浩严肃，马上闭上嘴，好奇的看着田永丽。 “罗教授……您怎么知道的？”田永丽惊讶询问。 “因为你走路有点跛，我估计是注射玻尿酸增高的后遗症。” 玻尿酸，增高，这些词连在一起，王佳妮就听不懂了。 这都哪跟哪。 玻尿酸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 见王佳妮不懂，而田永丽多少有些抵触，罗浩开始闲聊。 “对需要经常穿高跟鞋的女性来说，跖骨痛或拇外翻疼痛是非常常见的。 因为高跟鞋会将额外的重量和压力转移到前脚，脂肪垫的缓冲作用也会恶化。由于过度使用损伤，增加了跖骨头区域的压力。 通常表现为前脚逐渐开始疼痛或辐射到中脚；步行或跑步会加剧疼痛。” “已经有使用填充剂注射治疗跖骨痛的病例报告，但是当时使用的是胶原，然后治疗失败了。 而硅酮注射已经被成功地用作一种方法，通过机械地补充足底脂肪垫来提供足部缓冲。 虽然在1500多名患者的长期临床随访中硅酮没有明显的不良反应，但是硅酮还是没有通过fda认证的，在发生不良事件时，液态的硅胶填充剂很难被移除。” 罗浩说完后，田永丽的脸色有些改变，变得难看了少许。 “后来有人尝试用透明质酸填充进行治疗，这本来是治病的手段，但医美的人发现可以增高，所以就有了6针玻尿酸可以增高1cm的说法。” 田永丽不再纠结，她叹了口气，“罗教授，您还真是厉害，连医美都知道这么多。” “就随便看看论文。”罗浩说着，严肃起来，“不过用透明质酸治疗的话，效果还算是不错，这个我就不多说了。” “后来韩国开始用玻尿酸增高，他们就知道糊弄，发现有点效果就拿出来贩卖。” “啊？” “多的我就不说了。”罗浩也懒得费口舌，自己说太详细对方也听不懂，便简单描述，“透明质酸，也就是平时用的玻尿酸刚刚注射进去的时候的确会起到增高的作用，就像是踩了1cm的高跟鞋。” “但1-2个月的时间，透明质酸就渗透到组织间隙。可怕的是哪怕是同一个人的双脚，渗透压也不一样，容易出现双脚高度不同的后遗症。” “！！！” 田永丽这回被说到了心坎里，罗浩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描述都是她亲身经历的。 从最开始，直到最后自己出现的状况，都一模一样，仿佛亲眼目睹似的。 “他们是不是跟你说回去再打两针就好了？”罗浩问道。 “是啊……” “这就是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罗浩无奈的摇摇头，“玻尿酸虽然基本没有太大的毒害作用，但还是少打。他们也不专业，万一打进血管里可就惨了。” “我遇到一个患者，打玻尿酸出现生命危险，出现肺栓塞，紧急抢救了很久，差点没救过来。” “罗教授。”田永丽有些紧张，眼巴巴的看着罗浩，“我以后都一瘸一拐的么？” “不会，渐渐地你双脚会恢复正常。但是吧……” “但是什么？”田永丽用力的咽了口口水。 “注射透明质酸增高的办法属于刚出现的医美方式，我们对各种后遗症的研究还不够多。” “还有这种医美！”王佳妮喃喃的说道。 “韩国人已经魔障了，脚踝都要做医美，做整形。还有用骨水泥填充后脑勺的，你说这玩意……谁没事看后脑勺啊。” “我……我的后脑勺好像有点不太饱满。”王佳妮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大妮子，把这些都忘掉，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罗浩严肃的批评王佳妮，爹味儿满满，“骨水泥，那是骨水泥！未来20年后有什么后遗症都说不好呢。” “额~~~”王佳妮能听出来罗浩的话语里的严肃性，讪讪的点了点头。 “美容针打多了容易出现馒化，就这都不够，竟然要用骨水泥填充后脑勺，用玻尿酸填充脚后跟，我就没见过比这还离谱的过度医疗。” 田永丽和王佳妮都不说话了，看表情，两人似乎并不觉得罗浩说得是对的。 罗浩也很无奈啊，从叶青青和庄嫣张罗着吃“狗粮”减肥开始，这里又遇到了玻尿酸填充脚后跟增高。 唉。 “大妮子，你别去做医美，听到了么？” “哦，知道了。”王佳妮见罗浩似乎不满意，又补充道，“我一定不去做医美。” “强哥他爸，就是做骨水泥的手术水逆进到血管里直接把心脏扎了个窟窿。要不是顾主任飞来做飞刀的话，人就没了。”罗浩又补充了一个特殊案例。 “……”王佳妮没说话，只是小呆毛晃了晃的，好像在跟罗浩犟嘴。 “我是不是爹味儿太浓了？”罗浩笑道。 “没有，挺好的。可罗浩你说我后脑勺真的不用填充么？” “哈哈哈哈。”罗浩用手按住王佳妮的脑袋，用力的rua了rua。 竹子也凑过来，用头蹭了蹭罗浩，求rua。 “眼线是有必要的，你看竹子的小眼睛画上眼线后看着多大。” 说着，门外传来蹦蹦蹦的声音。 罗浩起身，走到门口顺着声音看过去。 感染了破伤风的大黄狗四肢几乎不打弯，跟木偶一样蹦啊蹦啊的在大黑身边转悠。 虽然走起路有些奇怪，但眼看着命是保住了，罗浩也有点欣慰。 可大黑却严肃的东看西看，一脸正在工作，正在执勤的样子。 看样子大黑退役后还是很不习惯，真是天生的牛马狗，一天不干活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黑！”罗浩喊到。 大黑原本还在装模作样，听到罗浩喊它，也不装了，撒腿跑过来。 身后的大黄狗一蹦一蹦的跟着，急的汪汪叫。 看见这一幕，罗浩哈哈大笑。 还是哈动有意思，比医院好玩多了，那条大黄狗一蹦一蹦的像是小僵尸似的，着实有趣。 大黑跑过来，刚要一跃而起扑进罗浩怀里，却被竹子一把抓住，扔到一边。 竹子对着大黑呲牙，大黑也呲牙看着竹子，瞬间剑拔弩张。 罗浩清楚它们是在闹着玩，一把抓住竹子，拉到自己身边，大黑顺势跳到怀里，用半张脸用力的拱罗浩。 大黄狗直到这时候才蹦过来，它看着罗浩，看样子很亲近，似乎知道罗浩救了它，但却不敢上前蹭罗浩。 “来吧。”罗浩招招手。 大黄狗蹦啊蹦啊的来到罗浩身边。 罗浩rua了它一下，大黄狗顺势躺在地上，露出肚皮。 远远的传来鹤鸣声。 动物园里鸡飞狗跳，烟火气十足。 这样，挺好的，罗浩微笑。 “竹子，不能欺负……”罗浩还要说教，竹子却已经把头蹭过来，要把大黑从罗浩的怀里给顶走。 “你呀。” “嘤嘤嘤~~~” “汪汪汪~~~” 罗浩身边鸡飞狗跳。 554 啥？肿瘤竟然是纱布 哈动里鸡飞狗跳，罗浩把大黑放下，rua了一下，“去看看丹顶鹤？” “好。”王佳妮应道。 罗浩紧了紧王佳妮穿的军大衣，“一定要穿军大衣，虽然丑了点，但是暖和。好不好看不重要，哈动里都是动物，它们分辩美丑的概念和人类不一样。” “跟你学的越来越实用了呢？我记得从前你好像不是这样。”王佳妮笑着说道。 “当然实用是最好的，医美不能做，一定不能做。”罗浩小声叮嘱，“现在的医美还没有远期疗效，鬼才知道以后会不会塌房。” “知道了知道了。”王佳妮晃了晃头，看样子已经想开了，小呆毛一抖一抖的。 罗浩慢悠悠的走在哈动里，身边很热闹，心里很安静。 人生要是能一直如此，那该有多好。 …… 几日后。 杨静和在看片子。 “肿瘤看着有点奇怪，在省院放疗怎么说的？”杨静和推了推花镜，摘掉后揉了下眼睛。 “说是太大，周围淋巴结有增大，说化疗+放疗，等肿瘤缩小后可以手术。”患者家属回答道。 “奇怪，看着不对劲儿。”杨静和闭着眼睛缓了缓。 刚刚看片子看的太认真，眼睛有点酸。 人还是得服老，最近眼睛已经花了，尿的近看的远，脸沧桑发量浅。 这都是在不经意之间出现的。 等杨静和反应过来，在镜子里注意到自己已经变老的时候，皱纹已经深深。 “他们说省里面杨主任您这儿水平最高，还能做粒子植入，内放射治疗。”患者家属恭维道。 杨静和心里冷笑，这种推患者的手法一点都不高明。 “我看着不像是肿瘤，就算是，也未必是恶性的。等我找个高手给你看片子。” “高手？”患者家属心里满满希冀。 杨静和打电话联系，看了一眼时间，正是午饭的点，他拿起片子，“走。” 来到介入导管室，叫罗浩出来。 “小罗，帮掌一眼。”杨静和道。 “杨主任，您进来，在阅片器下看。”罗浩招呼。 杨静和也不客气，套上鞋套进了介入导管室。 “小罗，你手术做的真的跟机器一样，我听说每天都是这个点做完？”杨静和赞道。 提供情绪价值也要言之有物，光是这个细节，除了介入科医生护士之外，全院知道的人都没几个。 足见杨静和的用心。 “害，平时的日常手术，也没什么难度。”罗浩笑道，“简单任务。” 简单？ 杨静和心知肚明，一般的人可不敢这么说。 小罗教授的水平碾压了日常疾病，才敢说这话。 “小罗，我听说你这几天就做手术了？” “哦，那个食管闭锁的患者吧，是。” “这我得说你，你早点跟我说一声，为了做粒子植入，我可是跟院里面申请再进一台ct。” “有地方么？”罗浩问道。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哭哪里有地方。”杨静和笑道，“放心，你去912之前，肯定有专门的粒子植入室。到时候你肯定是第一任主任！” “……”罗浩挠头，深深看了一眼杨静和。 虽然什么劳什子的主任只是虚名，自己不图什么，但估计不同意杨静和能撒泼打滚。 在不要脸这方面，杨静和的尺度拿捏的最好，又能不要脸，又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咔~~” 片子插到阅片器上，罗浩的眉头皱起来。 看着的确有一个鸡蛋大的肿瘤，可密度上分析，罗浩感觉不像。 “我觉得不是肿瘤。” “我也这么觉得。”罗浩抱着膀看着片子，“患者来了么？” “人在省院住院呢，说建议来我这儿做粒子植入，先让肿瘤缩小，达到手术标准后手术。” 罗浩看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摇摇头，“感觉不像，做其他检查了么？” “没有。” 这就有点难了。 罗浩又端详了一会，把片子取下来，“我支持杨主任您的判断，考虑不是肿瘤，建议做穿刺活检。” “行啊。” 杨静和拿着片子出门，刚开门，门口站着一个敦敦实实的女人，看骨架能把杨静和装进去。 “罗教授定的饭。”女人态度有点不好，把东西放下，转身就走。 “什么态度，谁家的外卖员！”杨静和顿时不高兴了。 罗浩拉住杨静和，“杨主任，一会一起吃口。” “小罗，你这脾气也太好了吧。”杨静和深深的瞪了女人一眼。 这么不会来事的外卖员自己就没见过，而且穿的衣服也不正规，不是黄的也不是蓝的，到底是哪家的外卖？杨静和有些不解。 罗浩嘿嘿笑着，让人把饭菜端进去。 自从吃了一顿佛跳墙后，导管室的护士们就张罗着让罗浩订饭。 倒不是差那顿佛跳墙，而是这家外卖的确好吃。 关键送餐的还不是外卖员，也没塑料盒子、塑料袋什么的，一看就干净。 罗浩也没拒绝，这几天每天中午都让张秋恒做饭送来。 杨静和和患者家属说了两句，香味儿顺着门缝钻出来。 本来杨静和并不想蹭吃蹭喝，人家科室中午吃饭，自己一个大主任跟着凑什么热闹。 但这味道也太香了吧！ 和患者家属交代了两句，说明自己的意思，杨静和随即回去。 “杨主任，来来来吃一口。”罗浩热情招呼，“我下午有课，抓紧时间吃，一会回去还得看会书，就不跟你客气了啊。” “上课还要看书？！”杨静和一怔。 “害，现在学生们脑子活，问的问题可邪门了。”罗浩一边扒拉饭菜一边说道，“不好好看看书，反复琢磨一下，万一要是被问住就没什么意思了。” 杨静和尝了两口，心里确定这肯定不是外卖的味道。 不过他也没多说，小罗有小罗的想法，自己一个外人这时候最好是装糊涂。 饭菜的味道是真好，不是加了科技与狠活的那种好。 “我吃完了。”罗浩放下碗筷，笑呵呵的与杨静和说道，“杨主任，您慢慢吃，我去备课。” “去吧去吧。” “对了杨主任，刚才看片子的患者我觉得还是做个透视。” 透视？ “那我走了啊！”罗浩急匆匆去备课。 这也太认真的，谁家给医大的学生上课不是糊弄一下，讲点临床知识，再讲点段子，其乐融融，一节课的时间就过去了。 就没见小罗这么认真的。 杨静和见罗浩吃完后急匆匆的离开去准备给学生讲课的东西，导管室的休息间里气氛骤然松弛下来。 一般只有大主任在的时候大家都收敛一点，等大主任才走了有说有笑。 没想到近距离观察，小罗教授竟然已经在导管室的医生护士眼里隐隐超了沈自在。 “杨主任，您多吃菜。”护士长拿了一个公筷给杨静和夹菜。 杨静和心中暗笑，罗浩走了之后才注意到自己么？ “别客气，吃吃吃。”杨静和笑呵呵说道，“小罗教授每天都订饭？” “害，这不是前段时间icu收了俩患者么。” “俩学生，就爱吃麻辣烫，估计是麻辣烫里面加了5a粉。” “粉？5a？”杨静和感觉自己已经和这个时代脱钩了，他只听说过5a景区，没听人说过什么5a粉。 这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一种添加剂，科技与狠活的代表作。”另外一名护士给杨静和解释，“一份炒饭、麻辣烫加一点点5a粉，闻起来香、吃起来香、回味香。简直了，能把人给香迷糊。” “哦？和icu有什么关系？”杨静和问。 “那玩意吃完之后就觉得渴，满满都是科技，据说是加大肝肾负荷，摄入过量后所以有人肝肾衰竭就住院了。” “从那之后，我一口外卖都不愿意点，可早晨又起不来，做不了饭。” 护士们轮番抱怨，杨静和听的毛骨悚然。 尤其是有人说医院对面的拉面馆，清汤，却吃起来特别香，回味悠长的时候，杨静和想起自己经常去那家吃饭。 原本以为是老汤熬制出来的，没想到竟然还有5a粉这种科技与狠活能达到这种老汤的效果。 唉，科技进步不应该是造福人类的么？怎么吃来吃去把人给吃进icu了呢。 “别说这个了，西梅汁，前几年我便秘就喝，特别管用。” 都是医生护士，哪怕吃饭的时候说起屎尿屁来也是顺嘴，没人在乎。 “谁知道前几天我听人说西梅汁之所以能治疗便秘，是因为里面都加了番泻叶！” “我特么自己开番泻叶行不行，非得去买西梅汁？价钱得往上翻多少倍！” 听到护士的抱怨，杨静和微微一笑。 早几年听人说西梅汁对便秘好用，自己就知道里面肯定加了东西。 至于加的什么不好说。 “对了，听说了么，雷教授好像出事了。”忽然有人开始八卦。 护士长连忙给她使眼神。 杨静和皱眉，这眼神使的眼珠子都差点飞出来。他知道护士长是因为自己在，所以想让护士别说了。 “小雷他怎么了？”杨静和不动声色，顺势问道。 “前几天不是说他有私生子在隔壁市么，结果他爱人把他给告了，重婚罪，判了2年。” “他智商也不够，情商也不够，还自己觉得自己是医大的大教授，傻逼一个。自己什么德性自己不知道？医大教授，医大教授，他算个屁的教授。”杨静和骂道。 八卦的护士听到杨静和这么说，连忙闭嘴。 院里面绯闻最多的就是杨静和，自己这不是当着和尚的面骂秃子么。 “也不是不能要孩子，非要在父母一栏里添上自己的名字，你们说他是不是傻逼一个。”杨静和却不在乎，直接开喷。 “杨主任……”护士讪讪的说道。 “你们就是法盲，没研究过。我跟你讲，哪怕你拿出小雷的监控视频在网上传播，最后吃亏的也是你。” “凭什么！” “出轨不是犯罪，没办法走刑事。”杨静和一边吃着饭一边给护士讲解，“但网络上传播个人隐私却是犯罪，要是有人搞我的话，就这事儿我能让他判五年。” 原本热热闹闹的休息室里一下子安静了，大家都低头吃饭，心里回想着杨静和说的话。 尤其是杨静和说的五年，很明显他对此有着很深的研究。 “法盲，做什么事儿之前连规则都不知道，就硬着头皮往上冲？我就说雷教授这种只知道写论文的医生不行，看吧。”杨静和鄙夷道。 “杨主任，那其实不是一样的么。”有护士辩解道。 “你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鄙视我，但不能审判我。再说，闲话终日有，不听自然无。”杨静和慢悠悠的说道。 护士长在桌子下面连踢说话的护士几脚，让她闭嘴。 杨静和看得清楚，也懒得跟这帮护士们计较。 看在小罗面子上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儿自己也不能生气。 一个一个都是法盲，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真是心里一点逼数都没有。 杨静和心生鄙夷。 想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看起来很美，但哪那么容易。什么都不研究，脑子是用来干嘛的。 吃完饭，杨静和离开。 心里琢磨着罗浩，这才不到一年时间，小罗拳打脚踢，已经隐隐成了无冕的主任。 这人呐，的确有点本事。 下午临下班前，看片子的患者找上门。 杨静和有些腻歪，在他看来分明是省院把医保份额都花没了，然后就一脚把患者踢过来。 自己能接这活？笑话！ 杨静和也懒得解释，让患者去外科住院，就冷着脸把人给撵走。 不过他也好奇患者肚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等患者离开后，杨静和打开电脑，找到胃肠外科监测他们的入院患者。 没多久，看见患者办理了入院手续。 肯定是哪个带组教授最近手术少，所以看见有肿物，就直接收了。 很快，杨静和就接到陈岩的电话。 电话里陈岩很不高兴，杨静和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去了陈岩那，准备看他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杨主任，你这也太不讲究了吧。省院那面把医保份额都花光了，而且你考虑不是肿瘤，让她来我们外科干什么。” “得切掉啊，不管是良性还是恶性，最后都得外科解决。”杨静和不冷不热的说道。 论阴阳，杨静和是其中高手。 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事儿做的有点问题，便没讥讽陈岩，只是看热闹。 下一秒，陈岩拿起手机。 “小罗，你中午看了一个患者，你记得吧。” “什么！你说你考虑什么！！” “艹！你怎么不早说！！” 陈岩大骂，杨静和愣住，中午吃饭的时候罗浩着急去备课，说患者腹腔里鸡蛋大的东西不考虑是恶性肿瘤，但他没说考虑是什么。 “你赶紧来！” 说完，陈岩气呼呼的挂断电话。 “陈主任，小罗怎么说？”杨静和问道。 “你怎么考虑？”陈岩没回答，而是反问。 “患者有手术史，我考虑是血肿机化。” “切。”陈岩撇嘴，横眼看杨静和，“是纱布！我就说那玩意看着怎么就怪呢。” 纱布？！ 杨静和一下子怔住。 他猛然想起罗浩叮嘱自己给患者查一个透视。 现在临床上用的纱布都是可显影的，纱布上有一道蓝色的条纹，在透视下能看见。 操蛋了，自己当时没在意，忘了这事儿。 想起自己竟然忘记了罗浩的嘱咐，杨静和后背的汗刷的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省院退休的老主任在8年前做的手术。”陈岩冷静下来，捻着护心毛，嘴里喃喃的说道。 “老赵？” “嗯，从前我俩关系还不错，他指点过我手术。”陈岩的脸色阴沉下来。 这种破事谁都不想碰。 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遇到了，人家要是提出一些非分的要求怎么办？ 其实大概率不会提，毕竟人人心里都有杆秤。 可万一呢？ 办公室里两人各自想着心里的事儿，过了一会，罗浩推门进来。 “陈主任，杨主任。” “小罗，你说是纱布？”陈岩直接问道，“可ct上……” “是这样，陈主任。纱布团遗留腹腔后，首先由大网膜及邻近肠管将其紧密粘连并包裹，自肠管与纱布团粘连处开始逐渐向周围扩展产生纤维结缔组织包膜直至完全包住纱布团。 这时候包膜血管丰富，充血明显，在影像学上是一种表现。 随时间延长逐渐向纱布团网眼内生长，使包膜逐渐增厚。 机体还通过在包膜内产生大量异物巨细胞来围歼异物纱线，使包膜内侧形成脓肿。当包膜完全形成后，肠管与纱布团的粘连变的疏松，此时纱布团具有了一定的活动度。 这时候，在影像学上又是一种表现。” “小罗，其他检查怎么看？”杨静和沉着脸问道。 他这回当了真，毕竟自己犯了错。 “腹腔内遗留纱布团的影像学表现，以b超较具特征性，其主要表现为:腹腔或盆腔内特殊率减的黑色包块，后方伴有扇形衰减的声影，上窄下宽，好似一“黑色大布”。 早期包块内含有不规则光团或光点，随时间延长有缩小或消失，为纱布团内气体。” “ct的优势在于早期常表现为软组织密度的肿块，其内可见多少不等的气泡，随时间的延长气泡逐渐被吸收减少至消失，增强扫描可见包膜不同程度强化而内容物无强化。熟悉其影像学表现，可在术前作出明确诊断。” “不过呢，这都是十几年前的办法，现在临床上用的所有纱布都是可显影的，一旦怀疑的话，做个腹部透视不就知道了么。” 罗浩说完，微微侧头，看了杨静和一眼。 他早就猜到杨静和这厮应该是没按照自己说的办，但罗浩也没埋怨，更没挑明，把责任推到杨静和身上。 看也只看了一眼，没有埋怨，表情平淡，似乎只是无意的掠过。 杨静和准备站好挨打的时候，罗浩的目光已经挪走。 “这样，我带患者去做个透视，病历好好写。对了，患者之前手术在哪做的？” “省院。” 罗浩想了想，“陈主任，您怎么想？” 陈岩觉得有些棘手，他想了很多办法似乎最后只有一条路。 “要是您不认识术者，择期手术吧；要是认识患者，您……要不休个病假？” “……” “……” “看到可能有问题，请介入科会诊，我写会诊记录，带患者去做立位腹透，考虑是纱布。和患者家属交代病情，然后急诊手术取出纱布。” “慢诊也行，您看要不要今天晚上心梗发作？” 这话说得…… 陈岩捻着护心毛深深的看着罗浩。 罗浩给了陈岩一个微笑。 杨静和心中感慨，小罗是真特么的扛事啊！ 这种得罪人的活，被人避之唯恐不及，小罗瞬间就想到让陈岩休病假，自己上来抗雷。 小罗主任能处！ “这事儿怨我。”杨静和淡淡说道，“会诊算我一个，毕竟是我推来的。” “嗯？”陈岩一楞。 杨静和这老滑头有好事儿往前冲，有坏事早都不知道躲哪去了，今儿这是怎么了。 “小罗跟我说让我给患者做个透视，我没想到是纱布，忽略了。”杨静和实话实说，也不加隐瞒，“加个会诊吧，就说是我建议患者来的。这样的话，病历上更通顺。” 陈岩恶狠狠的揪住护心毛，一点点往外拽。 微微的疼痛让他更清醒。 “先做透视，看一眼是什么东西。”陈岩做出决定。 “陈主任，看完就不好请病假了。” “特么的省院自己出的问题，患者往咱们这面踢，给他们脸了，不知道谁是省里的老大？！”陈岩骂道，“请什么病假，手术急诊做，做完后我跟医务处汇报。” 罗浩挠挠头，似乎也行。 他不在意这事儿，正常做手术，正常出病理，正常和患者家属交代。 至于其他的，那都是省院的麻烦，谁让他们做手术把纱布落在患者腹腔里了呢。 接患者，来到x光室，陈岩眼睁睁看见有纱布的痕迹。 555 这口黑锅还是我来背吧 陈岩不说话了，他下意识伸手，没摸到护心毛。 冬天衣服穿得多，陈岩只能捻着络腮胡子、眯起眼睛默默的看着显影的部分，心里面在盘算着。 “咦？这是什么，怎么还显影呢。”放射科的操作技师压根就没见过，惊讶的问道。 纱布上的确有显影条，但设计这个显影条绝对不是为了现在这种情况用的。 一般来讲在手术台上要关胸、关腹的时候纱布都要反复核对，巡回护士与器械护士各自点纱布数，如果对不上的话那不好意思了，患者晾台上就开始找吧。 没人希望遇到类似的情况，一旦遇到这种事儿，哪怕是脾气再好的医生护士都要开始骂娘。 罗浩记得柴老板给自己讲过一件往事——柴老板还没退休的时候做过一台手术，要关腹，刚上班的小器械护士说纱布对不上。 已经下台的柴老板只能回去，重新刷手上台，一点点的找纱布落在哪里。 哪怕柴老板确信自己绝对没把纱布落在患者的肚子里也不行，少了一条纱布就是少了一条纱布，柴老板的腕儿再大也不能说跟自己无关直接下台离开。 那次找了大约1个多小时，柴老板说找纱布可要比做手术难多了。 有了显影条后，遇到类似的情况只能大家先下台，推床旁x光机过来一顿拍，找到纱布大概的位置然后开始一点点的捋，直到找到纱布为止。 这是医院手术科室的要求，也是无数血泪史汇聚而成的规则。 那面难道根本不数数的么？罗浩有些无奈。 猜想果真变成现实。 “没事，小问题。”罗浩伸手，点片，随即切换画面，动作熟练的一逼。 放射科的操作员还以为罗浩罗教授什么都会，想要自己操作，笑呵呵的让出位置。 操作间里沉默了下去。 之前的猜测都变成现实，杨静和与陈岩都有些麻爪。 杨静和还好一些，主要是陈岩。 如果是哪个地市级医院做的手术，陈岩根本不惯着，和患者家属交代病情，上台把东西取出来就是。 至于现在么，那位术者和陈岩有瓜葛，属于半师半友的同行。 陈岩的双手的确有点麻。非但手麻脚麻，连络腮胡子和护心毛都开始麻酥酥的。 虽然刚刚热血上头，要和罗浩一起抗下这件事，但陈岩冷静下来后依旧觉得相当棘手。 整理完一切，罗浩自己把片子洗出来一张，拿着片子开始带患者回去。 再来到陈岩的办公室，罗浩已经想好怎么做。 “陈主任，抢救吧。” 罗浩没头没脑的说了句话。 陈岩知道罗浩的意思，可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好？ 他看着罗浩，目光闪烁。 “我和冯处长联系，我建议您这面先随便找个有问题的心电图。” 作假这种事儿罗浩觉得陈岩根本不用自己教，在临床一线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了，要是这么点事都做不来，陈岩还是死了算了。 别说一份作假的心电图，人家杨静和连精神类疾病的诊断都有。 “小罗，其实……” “陈主任，您那面多少有点为难，这事儿我知道。我和医务处联系一下，看看他们的意见。” 说着，罗浩展颜一笑。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省院肿瘤科的医生在患者经过两次化疗，三次放疗后见‘肿瘤’没有改变，建议患者来我院就诊。” “毕竟杨主任的内放射治疗在省内是数一数二的，这一步没问题，谁都挑不出毛病。” “杨主任看见片子，询问病史后发现可能是纱布落在患者腹腔里或者发现肿物应该不是肿瘤，所以来找您会诊。您第一时间亲自带着患者去做透视。” “您看见有问题，又和当年做手术的那位老杨主任有情谊，急火攻心，一下子心梗发作晕死过去。” “医务处听到您晕过去，就来查看情况，并带着影像学专家。emmm，影像学专家就是我。” 罗浩开始编故事，虽然陈岩已经表过态度，但罗浩依旧要坚持把陈岩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手术很难做，毕竟纱布落在腹腔里已经有7、8年的时间，局部黏连严重。带组教授和医务处汇报情况，省内做肠粘连松解手术的您暂时上不了台，在循环科住院点滴，冯处长叫我去主刀。” 主刀！ 主刀！！ 在小罗教授的“故事”里，最后由他来背锅。 杨静和一脸深沉看着罗浩。 他从来没见过有人抢着背那口黑锅的，尤其还是涉及同行的医疗事故的大黑锅。 不管换谁坐在罗浩的位置上，能帮忙诊断出患者腹腔里不是肿瘤而是一块被落下的纱布，都已经可以了。 至于手术，摊谁身上谁做，和小罗教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他这么做，对自己表达了足够的尊重，陈岩心知肚明。 “小罗，这事儿你上台好么？”杨静和沉声问道。 “我不上更不好。”罗浩认真说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省院的院长是几年前从咱们医院出去的吧。” 人事即治政。 这种事儿正常来讲谁的锅谁背，省院手术出问题，自己回家找自己毛病去。 可世界上的事儿哪有这么简单的。 要是出了事儿只想着解决问题，老毕登早特么穿着纸尿裤去人民大会堂载歌载舞了。 陈岩沉思良久，他的手已经不知不觉伸到衣服里，习惯性捻着护心毛。 罗浩也没劝，而是静静的等着。 “还是我来吧。”陈岩最后叹了口气，“我毕竟是主任，习惯性生病对领导们是一个好办法，但对我来讲，还是觉得不好。” 陈岩把手拿出来，用肯定的语气陈述。 说完，他深深的看了罗浩一眼，随后目视前方。 “你还年轻，未来的路很长。我知道你不在乎省城这面的很多事儿，但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这件事，小罗你就别争了。” “陈主任，厉害啊。”杨静和赞道，“我老杨很少佩服人，现在我是真的佩服你。” “害，不是那么回事。这事儿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不管了，他老耿主任能把纱布落患者肚子里，那是他的事儿，我帮他排个雷。” 说着，陈岩拿起桌子上的座机拨打电话。 “老总，下午收的患者做术前准备，急诊手术，我上。” 说完，陈岩挂断电话。 罗浩看着陈岩微笑，没和他继续争抢这件事到底谁背黑锅。 “小罗，一起。”陈岩用陈述句和罗浩说。 罗浩点了点头。 “小罗，你是真不准备在咱这面干几年了？”陈岩做了决定后再不闹心，而是直接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不是推脱。”罗浩道，“有几个项目背靠着工大先完成，科研项目，您也知道，说快可能明天就有眉目，一年搞定。说慢的话，可能要熬个三五年。” 陈岩点了点头。 “其实这事儿我做最好，领导拿捏人的办法有的是，看着有车贷房贷下一代，活给你干，钱不给你赚。今天调医保份额，明天调奖金指数，很快下面的医生护士就怨声载道了。” 罗浩把话题又扯回来。 “我属于没有软肋的那种。” “话是这么说，但我是这科室的主任。”陈岩抬头，眼睛里精光四射，“小罗你就算是要坐我的位置，也得等我把这事儿处理完的。” 这话说得。 “小罗，要不要来啊。”陈岩邀请，“人家柴老板对你那么多，你就不想拿起柴老板的军号，一直走下去？” “陈主任，您就别开我玩笑了。” 罗浩知道陈岩决心已定，他甚至都不想做慢诊手术，给省院反应的时间，而是直接急诊手术，先把问题解决。 至于以后，谁管！ 莽一波先。 “咚咚咚~~~” 有人敲门。 陈岩显然注意力集中，都在以后怎么处理这事儿上，手一抖，薅下来一根络腮胡子。 “进。”陈岩捻着络腮胡子皱眉道。 一个护士推门进来。 “陈主任，您还没下班。” “哦，小胥啊，什么事儿？咦？你怎么瘦这么多？减肥减了几十斤？你这也太拼命了吧。”陈岩问道。 听陈岩说自己瘦了，护士有些开心。 “我肚子疼，刚查了一个b超，胆囊结石。”护士愁眉苦脸的说道，“您帮我看一眼，要不要手术。我听说最近保胆取石的手术都不做了？” 陈岩放轻松，帮护士看b超报告。 “暂时不用，有一点炎症也不重，回家吃两天抗生素就行。再有啊小胥，你早饭是一定要吃的。不吃早饭，胆囊结石的概率相当高。” “陈主任，我虽然减肥呢，但每天早饭我可都吃。”护士哭丧着脸说道，“我几个月前开始减肥，虽然吃的少，但我知道不吃早饭要得胆囊结石，我可不想挨一刀，可谁能想到还是……” “害，腹腔镜，好解决，你怕什么么。”陈岩笑眯眯的说道，“怎么，信不过我的手艺？” “哪有。切了胆囊，以后吃点肉就拉肚子。肾内科的那谁，切了胆囊后有一次科里聚会吃烤肉，也不知道他怎么反应那么大，差点没拉包厢里。” “哈哈哈，太夸张了，就算是以后拉肚子，也不至于那么快，你们怎么玩屎尿屁的梗都不在乎么。”陈岩轻松了少许。 “陈主任，我这个暂时不用做？” “嗯。”陈岩点头，“你不想就不做，但以后各种坏习惯都要戒掉。” “我没什么坏习惯啊，少吃点也是为了避免三高。您都不知道，我都被饿成了兔子，每天晚上九点多肚子咕噜咕噜叫，看什么都想吃。” 罗浩心神一动，笑着问道，“胥姐，饿得睡不着，你是不是刷短视频关注吃播了。” “啊？啊！”护士接连“啊”了两声。 “小罗教授，你不知道，饿是真难受啊。那些吃播也是，上来啥都不说，就开始拌面、下火锅，秃噜秃噜就吃，咣咣的造。” 几句东北话说出来，罗浩笑了笑，“看吃播就是坏习惯。” “我不吃，连看人吃都不行？”护士有些不高兴。 在她看来，自己已经做到了极限，可小罗教授竟然连自己看人家吃东西都要管。 “你看人吃饭的时候，大脑以为你在吃饭，各种激素开始分泌，器官也开始活动，胆囊也分泌胆汁帮助消化。久而久之，就胆囊结石了。” “……”护士一怔。 “小罗说的是这么个道理，不过临床很少见这种因素导致的胆囊结石。也是最近直播多了？”陈岩自言自语。 “应该是，类似情况引起的胆囊结石的确从前不常见，最近这几年才陆续看见有报导的，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吃播都不能看！”护士哀嚎。 “要不直接切了算了。”陈岩笑眯眯的说道，“切完之后吃肉就拉肚子，只要你控制一下，就不会胖。” “不要！”护士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就没办法了，她再次确定不用手术，又详细问了要吃什么药，这才离开。 “真是有毅力。”陈岩等护士离开，感慨道，“也是生活好了，闲得慌，竟然开始减肥。早三十年，吃饱肚子都难。” “陈主任您呢？” “我？我本来吃的就少，现在年纪大了，偶尔喝点小酒就得，真让我吃我也吃不动。不过运动都还在坚持着，等过几年干不动了，老子去跳广场舞，勾搭老太太。” 罗浩哈哈一笑。 陈岩这是最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过最坏的打算概率太低，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么看起来，陈岩也算是有担当的那种人。最起码自己建议他生病住院，躲开这件事，陈岩没同意，有锅自己背。 很快，住院老总敲门，说手术室让上手术。 “走着！”陈岩起身，“小罗，你主刀，我看着。手术记录里，不出现你的名字。” “好。”罗浩应道。 杨静和也没走，跟着一起有说有笑的上手术，看个热闹。 既然陈岩已经拿定主意，杨静和只是看热闹的存在。 不过他准备把这个热闹看清楚，看仔细。 看人要先看事儿，在杨静和的认知中，陈岩不是这么能担事的人。 估计是因为小罗，杨静和心里想到。 换衣服，杨静和看见罗浩一身精壮的肌肉，真心是穿上衣服显瘦，脱了衣服有肉的那种人。 好像这几年形容罗浩这种人都用双开门来描述。 杨静和最早接触这个词还是在奥运会上，直播弹幕里不断有花痴一般的“双开门”飘过，他这才打听了一下。 和罗浩不同，陈岩一身护心毛，年老体衰，肉皮子都耷拉下来。 还是年轻好啊，杨静和有些羡慕。 只可惜时间一去不回，一眨眼，自己就变老毕登了。 换衣服进手术室，患者麻醉已经完毕，麻醉医生起身打招呼。 一连进来两位主任，还有罗浩这么一个新晋的当红教授，麻醉医生有些恍惚。 “陈主任，我看病历，是肿物，怎么不慢诊做？”麻醉医生询问道。 “不是肿物，考虑是7、8年前手术有纱布没取出来。” “我艹！”麻醉医生一下子愣住。 那么遥远的年代，纱布就在患者肚子里“住”了这么多年？ 他一转念马上严肃起来，患者的病情涉及严重的医疗事故，自己的记录可要好好写，千万不能让人挑出毛病来。 “你看患者多瘦。”陈岩瞥了一眼患者，“估计术后腹腔一直不舒服，这都什么事儿。” “纱布？确认？”麻醉医生冷静询问。 “做了立位腹透，看见显影纱布的显影线了。” “！！！” 住院老总已经在消毒，三线教授站在一边等陈岩招呼。 这种事儿能不碰最好不碰，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手术，我和小罗上，你们看着就行。”陈岩道，“好好看着，看看纱布落腹腔里是什么样。以后手术都小心点！” “是是是。” “前些年，泌尿外科有个教授把患者肾给切错了，你们记得吧。”陈岩爹味儿十足的说道。 罗浩想起医大一院出的那次大事件。 可能是术者的状态不好，可能是流程问题，上一个患者的片子插在阅片器上一直没换。 下级医生送患者的时候也没把片子摘下来，术前术者还看了一眼，确认是左肾，结果进去后把左肾切掉。 切完后才注意到没有肿瘤，肿瘤在右肾上。 这事儿……罗浩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简直太特么的操蛋了。 “小刘那事儿后就辞职走了，所以我说平时你们都唠叨，埋怨，说规则有多繁琐。真遇到事儿，规则是救你们命的。” “为什么要三查七对？为什么要数数？那都是前车之鉴，是血淋淋的教训！” “不听，不做，觉得啰嗦，有你们吃苦的时候。这人呐，谁都有脑子不好使的时候，五劳七伤，脑子里进了水，但有别人帮你看着。就怕自以为是，觉得自己牛逼，别人说什么都不听。” 陈岩今天的话格外的多，罗浩估计是陈岩在心里面正在勾勒省院哪位老耿主任当时的心态。 在手术台上一横眼睛，老子做的手术还能没数？肯定是器械护士什么的连数数都数不清，笨的手脚不分瓣。 “陈主任，我遇到这么个事。”罗浩见陈岩要去刷手，跟在陈岩身后开始附和、八卦。 “哦？怎么？” “我不是在东莲矿总干了两年医务处干事么，有个患者做了ct发现是左侧输尿管结石，他走了几家医院，其中也包括我们东莲矿总。” “后来不知道在哪拿错了片子，拿了一张双侧输尿管结石的片子又回我们矿总准备碎石。” “当时的医生还仔细看了片子，确定是双侧输尿管结石，结果一碎石，也是碰巧左侧的碎掉了，右侧却造成了输尿管损伤。” “碎石的时候没有x光或是b超引导么？”陈岩一怔，反问道。 “ct片子在那，当时那名医生也没多想，按照位置就尝试碎了下。” “靠，这都什么事儿。”陈岩斥道。 一边刷手，罗浩一边说，“您说，患者拿错了片子，这事儿算谁的？” “估计得赔钱吧，患者就说自己什么都不懂，要是懂，谁来医院啊。”陈岩道。 “是呗，最后这事儿是我处理的，医院赔了20多个。” “啧啧，你怎么收拾的那个医生？”陈岩问。 “没，我觉得情有可原，不过还是带着他在医务处的纠纷办干了仨月。” 纠纷办。 “小罗，以后我们科要是有什么问题，也去……不对，你现在不在纠纷办了。”陈岩说着，倒有些惋惜。 “纠纷办不是人待的地儿，我当时就是为了给我大舅排雷，一年解决了前面十几年留下来的22起大型医疗纠纷，我血压都升高了30毫米汞柱，好不容易养回来了。” 罗浩说笑着。 忽然，陈岩的手机响起。 已经刷完手了，陈岩一扭屁股，“小周，帮我接电话。” 麻醉医生跑进来，从裤兜里摸出电话，接通后扣在陈岩耳朵上。 “老耿主任，是您啊。” “啊？不知道啊，我这有台急诊。” “患者就说几年前做过一次手术，连哪家医院都没说清楚。” “是是是，下级医生问病史不详细，我回头说他们！可患者已经开了。” 陈岩口气温和，但口罩和帽子之间的眉眼却冷厉、不耐烦。 那面沉默下去。 “老耿主任，那我就开刀了啊，患者您认识，我知道了，肯定照顾。” 说完，陈岩一扭头，麻醉医生熟络的挂断电话。 陈岩也没说别的，消毒、穿衣服、戴手套，直接站到助手的位置上。 麻醉医生看得眼皮子直跳，他很少见陈岩陈主任阴阳别人，尤其是刚刚那位什么老耿主任打来电话，患者明明还没做手术，他却说已经开始做了。 所谓覆水难收，就是这个道理。 刀都开了，总不能缝上推下去吧。 这事儿大了，自己最好别说话，别掺和，麻醉医生心中惊醒。 556 热玛吉？骗钱的，我研究过 陈岩伸手，夹着碘伏纱布的钳子落在手心里。 消毒，干纱布擦干，把开皮刀递过去。 杨静和看得有趣，陈岩这是真的准备只当一助？作为大主任的陈岩竟然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 小罗不声不响就让陈岩这条老狗心服口服，这简直不可思议。 杨静和搬了个脚凳放在罗浩身后，认真看手术。 他虽然不是外科医生，但心灵手巧，当年只是机缘巧合才没去上外科。 平时杨静和对外科的诸多主任心不服，口也不服。在杨静和看，那群外科医生笨的手脚都不分瓣，还有脸拿刀给人做手术。 所以一看见罗浩的粒子植入手术，杨静和顿时就来了兴趣，咬死不松口，变成了自己的业务。 他的手也的确巧，能接得住。 10cm切口，执笔式，手起刀落，分寸拿捏的刚刚好，杨静和甚至能看见皮肤向两侧翻，只有一点点红色出现，皮肤下稍微大一点的毛细血管都没切到。 就这一刀，杨静和便能确认小罗教授的水平是真高。 陈岩也没含糊，他全神贯注的做好一助。刀锋刚刚离开，干纱布就压上去，啪啪两声，电烧止血完毕。 罗浩手腕微动，手心里含着的止血钳子顺势戳下，钝性分离。 手术做的干净利索，从开皮到进入腹腔的步骤宛如教科书一般。 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岩和罗浩配合过多少台手术，已经有了自然而然的默契。 杨静和看得兴致盎然，虽然到现在为止动作简单，可一叶知秋，他看得是意境，和手术难度关系不大。 10cm的切口不大不小，罗浩并没故意显摆手技选择极小的切口，在里面延长腹膜的切口。 搭开腹壁，罗浩的手伸进去。 “怎么样？”陈岩问道。 “黏连的挺重，不着急。”罗浩温声回答，不疾不徐。 杨静和看不见术区里罗浩的手在干什么，他猜应该是在做钝性分离。 徒手钝性分离，这是最顶级的外科技巧。 分离的劲儿大了，就会撕裂，导致出血甚至倡导破裂；分离的劲儿小了，没有用处，还会牵拉肠壁，导致一系列不可预知的后果。 “杨主任，您怎么来了？”巡回护士闲得无聊，和杨静和聊天。 “来看看小罗的手术。”杨静和淡淡说道，“你的脸怎么了？” 巡回护士口罩和帽子之间有红斑，杨静和早就看见了，觉得有点不顺眼。 “前几天去做了热玛吉，做完之后就这样了。” “热玛吉啊。”杨静和道，“最新的？你可别被人给骗了。” “肯定是啊，2万块钱一次！可不便宜！” “和钱没关系，奸商收费高，就是为了让你信。这叫啥，这叫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杨主任，我看了，的确是最新的机器。”巡回护士不敢骂杨静和，要是换麻醉医生敢这么质疑她，早就破口大骂了。 “宝贝儿，医美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杨静和平静说道。 宝贝儿…… 这话说出来，罗浩的手都顿了一下。 “杨主任！”巡回护士大声喊道。 “我说的是真的，为什么5年前都推开刀，现在推打针？我跟你讲，首先是开刀风险大，必须有大型三甲医院的颌面部外科的大牛出手。” “能真的做整形的外科医生有多少，你比我知道。而且涉及颌面部的手术，水平真够的，寥寥无几。即便水平够，风险也一样高。魔都一年整容死多少人，你不知道？”杨静和一边看着罗浩的手在腹腔里微微动着，一边闲聊。 反正也看不见手术过程，杨静和心里有些不畅快，就拿巡回护士当靶子。 “不说魔都，咱省城这五年死了87个医美患者。”杨静和淡淡说道。 “我艹！那么多！”巡回护士惊讶。 她的确知道医美会死人，但没想到省城就死了这么多人。 “我准备开一家医美医院，了解完之后就断了这个念头。”杨静和道，“帝都魔都死的更多，手术还是小事，更重要的都是麻醉的事儿。你以为他们的麻醉医生靠谱？开玩笑。” “杨主任，你说的我知道，所以我只是做热玛吉。你知道什么是热玛吉么？”巡回护士说话的语气已经不善。 “现在都推打针，为什么？风险小，而且每个月都能挣你的钱。” “……” “几乎所有的医美项目都是在加快新陈代谢，提前消耗皮肤的未来。” “杨主任，我做的是最新的热玛吉！美国的科技！” “也不是最新的。”杨静和很平淡的说道，“2002年被美国食品及药物管理局批准后，射频技术开始用于皮肤美容领域。 大量文献报道射频技术在非剥脱性除皱、组织切割等方面的应用都具有良好的效果，为美容外科的微创或无创技术发展开辟了一个新的途径。” “！！！” 巡回护士也没想到杨静和对热玛吉竟然这么了解。 “你花一两万做的热玛吉，可能成本连一百块钱都不到。我正琢磨做这个项目，所以了解的多了点。”杨静和淡淡解释道，“这钱挣的，的确容易。” “不可能！”巡回护士还在强行辩解。 “100个人做的热玛吉，99个做的都是假的。做真的热玛吉有什么好处？人家是fda认证的，只要是医疗手段，都有副作用，一旦出现的话，他们也不好解释。” “还是在糊弄人，弄一台假机器，随便做做。1:1复刻真的热玛吉机器，从外观软件到探头耗材都做到一模一样。其实呢，根本没用，既然没用，就不会有风险。 道家怎么说，无用方为大用。” 罗浩差点没笑出来，要是陈勇知道杨静和这么解释道家真言，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可……” “你是说有验证的二维码？”杨静和转头，很平静的看着巡回护士。 “是啊。” “二维码也能复刻，我也研究过。难度不大，是骗钱的一种手段而已。” “……”巡回护士哑口无言。 “不过这钱挣的太缺德了，我还在犹豫。主要是我现在也不缺钱，做这么缺德的事儿真心不好。” 巡回护士看着杨静和，目光复杂。 杨静和微微一笑，“我老杨就是好色了点，但这也是人之常情。你以为女人就不好色？那谁，把当红的小鲜肉组合睡了俩，最后一个要不是人家是大家族，也肯定就睡了。” “杨主任，你这歪理邪说也太过分了吧。”巡回护士心神不宁，她越来越觉得杨静和说的对。 热玛吉里面的水这么深么？自己还真不知道。 给自己做热玛吉的经理还特意邀请自己扫码验证来着。 只是按照杨静和的说法，的确风险巨大，巡回护士已经生了退却的心思。 “歪理邪说？刘晓庆，70多了，给她小情人发的语音里说的啥？你的子弹省着点用，等见了我再说。” “哈哈哈。”杨静和大笑。 “人家……人家……人家……” “男女都一样，格力的老董，平时脾气操蛋，路上看到一条狗都想上去踹一脚。自从有了格力之虎调节她内分泌后，脾气不是好多了。” “别跟我老杨扯那么多，刘晓庆不都说了么，就是个出轨，咱都这岁数了，什么婚内出轨不出轨的已经不重要了。” “就小雷那个傻逼非要把小事弄大，搞出个重婚罪。” “杨主任，好好看手术，你别恶心我。你愿意聊格力之虎，聊刘晓庆就聊你的，没事说什么小雷。”陈岩抬头，恶狠狠的盯着杨静和。 “害，我就这么一说，你是主任，能管得了技术还能管得了他跟人在外面生孩子？”杨静和鄙夷道。 “病理盆。”罗浩轻声道。 “啥？”陈岩一愣。 几分钟的功夫，罗浩就徒手把鸡蛋大的肿物给游离下来了？ 这也太可怕了吧。 刚刚做腹膜保护的时候陈岩看了一眼，能看见肿物，但黏连之重，让陈岩心生忌惮。 今天这手术估计得三五个小时，甚至还有可能做肠破裂修补。 可没用三个小时，也没用五个小时，只用了五分钟罗浩就把肿物给游离下来了。 陈岩主动端起病理盆，一个鸡蛋大小的肿物被罗浩放到盆里。 “我看看，刀给我。”陈岩迫不及待的要刀。 “陈主任，不先做手术？”杨静和问道。 “不是有小罗呢么，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先看看这玩意里面是什么。”陈岩拿着刀，一刀切开。 里面是变了色的纱布形状。 是纱布，是上次落在腹腔里的。 就这，妥妥的一起医疗事故，根本不容分辩。 “小周，你开拍个视频。对了，别把小罗照上。”陈岩想了想，“算了，等会。小罗你看看里面有没有事，没事的话换人上。” 罗浩知道这是陈岩陈主任对自己的保护。 虽然自己不太需要，可毕竟是好心好意。 陈岩的手机响起。 “真烦啊。”陈岩叹了口气，“小周，你帮我接下电话。” 麻醉医生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一下子愣住，“陈主任，是永强院长。” “接吧。” 陈岩知道这都是必然要来的，躲不过。 “喂，永强院长。” “对对对，我在手术台上，肿物已经切下来了，我打开看了一眼，怎么像是纱布呢。” “害，我手术您还不知道，省内第一刀，尤其擅长钝性分离。不就是个黏连么，我手拿把掐。” “对，我照了相，录了视频，准备发文章用。” “好好好，您尽管放心，患者肯定没事，咱医大一就是接了个患者，我做了台手术。病历我会好好写的，您放心。” 陈岩说了好多遍您放心，随着麻醉医生挂断电话，陈岩叹了口气。 “他们这么快？”罗浩也有点惊讶。 “省里不比帝都，屁大的地儿，大家抬头不见不低头见，消息传播的速度太快。”陈岩解释道，“里面有事么小罗？” “稍等，我仔细看一眼。” 罗浩仔细探查，打了两个器械节止血，温盐水冲洗后准备下台。 手术间的气密门打开，一个精瘦、看起来跟猴子一样的人冲了进来。 “小陈，手术……” 那人见陈岩站在助手的位置上，一下子愣住。 这种腹腔异物，七八年的异物黏连有多严重行家都心知肚明。 手术能顺利做下来的，全省不超过两手之数。 无数念头在那人脑海里出现，却又在短时间内被他都压了下去。 “耿主任，您怎么来了？”陈岩装糊涂也是一把好手。 “这患者，是我做的手术。”耿主任黑着脸走到罗浩身后。杨静和瞥了他一眼，压根没有给他让地儿的想法。 “啊？！”陈岩继续装糊涂，马什么梅的伎俩都使出来。 “耿主任您做的手术？我艹，不可能吧，是小孙做的，一定是。” “怎么？” “纱布落里面了。”陈岩说着，抬手抓住病理盆，远远的对着老耿主任晃了晃。 病理盆可要抓在自己手里，万一这位老耿主任不要脸，拿起来直接吞进去怎么办？ 虽然理智上想不太可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自己做了一圈手术，术后的“瘤子”却没了，说让老耿主任吞进去谁信啊。 这世界太颠，热玛吉的二维码都能造假，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陈岩对着老耿主任晃了晃病理盆，盆里已经切成四瓣的纱布团在轻轻滚动着。 “我看看。”耿主任走到罗浩身后，伸手就要去抓病理盆。 这个动作可把陈岩吓了一跳。 做了一辈子的手术，无菌观念已经深入到陈岩的骨子里面。 他做梦也想不到老耿主任竟然无视无菌观念，直接上来就抢病理盆和那块陈年老纱布。 间不容发的瞬间，罗浩忽然身体向右移动了半尺，肩膀一顶，用后背把耿主任撞开。 虽然距离短，没有发力的空间，可陈岩和杨静和依旧听到“砰”的一声。 “嘛呢。”罗浩侧头，眯着眼睛看耿主任。 “你谁呀！”耿主任被撞了个趔趄，差点没趴地上。 “我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做一辈子手术，无菌观念还这么差？”罗浩直视耿主任，“连个实习生都不如，纱布是你落患者肚子里的？” 手术室里安安静静的，连呼吸声都没有，众人隐约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罗浩是真勇，直接把那层遮羞布给揭开，丝毫不顾忌这位的面子。 虽然说把纱布落在患者腹腔里这事儿从根上就不对，但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人情世故！ “陈主任，你关腹吧。”罗浩伸手接过病理盆，转身下台。 陈岩一早就觉得罗浩似乎有火气，可他万万没想到罗浩的火气竟然这么大，这么尖锐。 “你是？” “协和，罗浩。”罗浩沉声回答。 “！！！” “！！！” 陈岩和杨静和沉默，陈岩转身，绕了个圈站到术者的位置上。 住院老总也低着头，抓紧去刷手，穿衣服，站到一助的位置上开始再次检查、关腹。 罗浩看也没看猴子一样的老人，他招手，“周哥，帮我拍照。” “不要！”耿主任冲上前，再次伸手要抢病理盆。 “你特么是不是有病！” 罗浩身高臂长，左手端着病理盆，右手戴着手套，手套上都是血，一把盖在耿主任的脸上。 微微用力，罗浩把耿主任按在墙壁上，“你离我远点。” 说完，罗浩松手，拿着病理盆来到麻醉医生面前。 麻醉医生看见耿主任脸上明晃晃印着五个手指印，心里有点慌。 自从知道患者腹腔里是块纱布，麻醉医生就觉得心神不宁。 现在看见这一幕，更是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手术室里或许发生过很多事，有摔器械的，有骂人的，有开车的，单就是没见过直接动手的。 虽然没打的头破血流，可那五个手指印就印在隔壁已经退休的老主任脸上。 这…… “周哥？” “诶诶诶。”麻醉医生连忙拿出手机。 “角度都注意到，我要两段视频和几张照片。” “你要干什么！”耿主任完全顾不上自己脸上沾着血手印，厉声质问。 “给医大的学生们讲课用。”罗浩淡淡回答，并没有不搭理耿主任。 “我得跟学生们说，水平不够都能理解，没人确定自己能搞定所有事儿。但这块纱布就是耻辱柱，你们以后谁要是把纱布落患者肚子里，不光患者家属要告，我还要把你的名字在课堂上说，让所有人都记住。” “！！！” “江北省人民医院普外科耿杰耿主任？”罗浩问道。 “啊？” “没事，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回头查一下。以后每一届学生都会知道你的名字，都会引以为戒。” “！！！” 罗浩没继续说什么，而是端着病理盆变换了几个角度让麻醉医生拍照。 陈岩和住院老总低头手术，杨静和假装看手术，也一句话都不敢说。 平时看小罗教授为人谦和，很有老人缘，人际关系处理的都非常好，极少这么尖锐。 除了对裴英杰的那次外，就是神经外科的王教授给柳依依甩锅，小罗才暴躁起来。 这次是怎么了？ “罗教授，您看这样可以了吧。”麻醉医生问道。 “差不多了，我回去做ppt，上课的时候用。一直想保存遗漏在腹腔里的纱布的照片，视频，这回终于有了。” 耿主任的脸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罗浩。 麻醉医生没敢说话。 “送病理……对了，陈主任，我拿着先去和患者家属说一声。”罗浩轻声说道。 陈岩知道罗浩这是要把所有的事儿都接过去。 他没说话，默认了这一点。 “你！陈主任，你说句话！！” 耿主任厉声说道。 “说什么话？”罗浩瞥了一眼耿主任，“帮着你做假流程？切掉了一个脂肪瘤？” 一句话，像是子弹似的径直命中了耿主任的心脏。 “开什么玩笑，你自己犯的错要拉着一船人下水。”罗浩轻描淡写的笑了笑，走到耿主任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你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做错事就站直挨打，那该有多好。” 耿主任怔住。 还有比这更坏的事儿么？ 原本他是想来和陈岩求个情，做一份假病历，狸猫换太子把纱布换成脂肪瘤。 了不起求的人多一点，而且自己还拉下老脸求了庄永强。 为数不多一点老脸多少还是有些用。 甚至陈岩要是不同意，叱骂他不尊师重道的事儿耿杰都想过。 可他却从没想过手术的术者竟然不是陈岩，而是一个年轻人，再加上手术做的极快，自己赶来的时候纱布已经被取出来并且切开。 那个年轻人更像是自己把他家孩子推井里了似的针锋相对。 协和？ 罗浩？ 刚好赶上的么？ 耿主任怔怔的看着罗浩拿着病理盆走出手术室，他没再试图去抢，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有照片、视频，患者家属亲眼目睹，剩下的就是无数烂事。 手术室里安安静静的，没人说话，不知过了多久，耿主任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 换了衣服，他心里怅然。 那个忽然出现的年轻人到底是谁！ 耿主任完全不知道医大一院的普外科竟然还有这么一位作风强硬，扔出去能把狗砸个跟头的年轻术者。 换了衣服，他行尸走肉的离开。 更衣室在楼上，耿主任没遇到患者家属，他离开后坐在寒风中发呆。 没多久，省院普外科主任打了个电话，知道他在医大一院，就挂断电话过来。 “老主任，外面冷，您别坐在这儿啊。” “小曹，协和罗浩是谁？”耿主任喃喃问道。 曹主任头皮发麻，他马上想到了一个可能，手术不是陈岩做的，而是罗浩做的！ 虽然他对罗浩了解的不多，但却意识到问题大了。 “老主任，咱们去车里暖和一下，您别被吹感冒了。” “我问你，协和罗浩是谁！”老耿主任一字一句的问道，眼神里满是怨恨，如同怨鬼一般。 557 我只是犯了一个正常医生都会犯的错误 协和罗浩？ 协和，罗浩！！ 曹主任怔了一下，脑海里想到了那个口碑颇为不错的年轻人。 自己办公室里还有一个竹子的手办，是罗浩去省院消化内科探视患者的时候送给消化内科主任的，最后落在了自己手里。 虽然一个手办不值什么钱，但却让罗浩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再联想到最近一年的各种事儿，曹主任觉得寒风越来越凄厉，厚厚的大鹅已经扛不住风，直往自己骨头缝里钻。 那个年轻人可不简单，身后还站着业内远古大神以及众多神祗，人家年轻气盛，不会在乎自己的意见。 罗浩和陈岩是两种人，曹主任心知肚明。 “小曹，你也和他们沆瀣一气？！” 见曹主任迟迟不说话，瘦小枯干的老人恨恨的问道。 “老耿主任，不至于不至于。”曹主任连忙解释，他甚至都没来得及问罗浩做了什么。 “罗浩是今年年后从东莲矿总调到医大一院的。” “切~”老耿主任一撇嘴，发出一声不屑的鄙夷。 “和您想的可能不一样，一般能从地市级医院调来省里，算是祖坟冒青烟了，但罗教授不一样，当时据说医大一、医大二的两个主管临床的副院长同时去了东莲矿总。” 曹主任开始解释当时的事儿。 他知道的也不多，有些添油加醋。 “罗教授开了条件，二院当时就不高兴了，不过我估计他们肠子都悔青了现在。” “嗯？为什么？” “来医大一后，没多久罗教授就成了省里体检的执镜医生，专门给省班子做体检。” “！！！”老耿主任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给省班子做体检，这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年纪轻轻，就有这么一番机缘造化！这事儿难了，老耿主任心里一抖。 “据说是魔都的郑教授推荐，咱们老大当年还在魔都当区长的时候，体检就是郑教授做的无痛胃肠镜。当时郑教授说，他的水平不如罗教授。” “！！！” 一刹那，风更冷，把老耿主任的骨头缝子都给冻上。 魔都成名专家推荐，年纪轻轻就给省里的最顶层建筑做无痛胃肠镜。 这意味着什么，老耿主任怎么会不知道。 那些人心里有无数的秘密，基础麻醉清醒的时候能说出什么惊天秘闻任谁都不知道。 所以最好的是永远保持清醒。 一个不管什么情况都能做无痛胃肠镜的医生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老耿主任打了一个哆嗦。 “然后他连升三级，直接晋级成教授，正主任医师。” “无耻。” 曹主任叹了口气，瞥了一眼自家的老主任，轻声说道，“教授还是咱们医科大和协和双聘任的教授。” “咯咯咯~~~”老耿主任的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他肌肉痉挛，想起罗浩说那块纱布的录像与图片要用在教学上。 当时老耿主任还以为是个笑话，没想到人家来真的！ 哈医大不算，罗浩还要把自己失误的手术拿到协和去说三道四…… 人要脸树要皮，老耿主任一下子就傻了眼。 未来三十年，现在的学生们都变成国内当打之年的专家，医生圈子里流传着一个“笑话”，有关于自己的笑话。 妈的！ 简直太过分了，老耿主任心里骂道。 “主任……要是教授也就算了，今年罗浩罗教授拿到了三青。” “三青？”老耿主任对此不太了解，他那个年代根本没有科研要求，只要做好手术就行。甚至有这么一瞬间，老耿主任以为罗浩进入道门，拜了道家的三清。 曹主任给他解释了一下，“今年医大一的科研指标一下子进入全国前十，多出来的那些都是罗教授做的。” “……” “现在罗教授已经不写论文了，他手下从东莲带来的一名医生专门写论文。唉，我这不是想要一篇顶级sci么，最近正琢磨着怎么能和陈医生攀上点关系。” “你！还要不要点脸！！”老耿主任怒目。 “老大，老大……”曹主任对老耿主任的称呼变成十年前，熟稔而又亲切。 自从耿主任退休后，别人对他就没那么尊重了，只有曹主任依旧守着初心。 “您别生气老大，形势比人强。”曹主任叹了口气，“竹子，您知道吧。” “知道，冰雪节的形象大使。” “罗浩罗教授养的，三青的项目之一。” 这下子老耿主任一下子傻了眼。 竹子，是罗浩养的？！ “老大，这事儿您已经退休了，从前手术中的失误院里面也不会多说什么，赔钱就是了。剩下的，落在我头上。您身体还硬朗，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儿烦心。” “这点事儿？他罗浩嚣张跋扈！”老耿主任斥道，“谁没个犯错的时候？他罗浩就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错？我只是犯了一个正常医生都会犯的错误，大家相互帮衬着点，也就过去了。” “可他倒好，也不跟我通个气，当场直接翻脸。这特么是对老同志的尊重么？他有一点尊师重道的心思么！” 说着，老耿主任转身，看着曹主任，伸手指着自己脸上的血迹。 “小曹，你看！” 曹主任真心没眼睛看了，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幸亏不是中元节，也不是万圣夜，要不然自己还以为耿主任是画了一个特殊的妆。 “尊师重道，尊师重道！” 老耿主任的声音凄厉，宛如厉鬼，在寒风中回荡。 “老大，您消消气，别真气坏了身子。这都是小事，咱多注意身体。” 曹主任想了想，“要不这样，正好我和医大一这面的郭教授是同学，联系着要找陈医生在新英格兰上发表一篇sci……” 说到这里，曹主任都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说笑话一样。 艹！ 曹主任骂了一句。 主要是罗教授的医疗组简直太能干了，他竟然能凭借一己之力把医大一院的科研水平提升到全国第一档。 而且罗浩罗教授转头搞研究，不再水论文的时候，他手下的一名从东莲矿总带来的小医生还能顶得上来！ 发表顶级sci期刊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这简直就是神话。 “你！”老耿主任怒目相视。 “老大，没办法啊，人家发表顶级sci跟不要钱似的，一两周就能发表一篇。医大一这面带组教授、住院老总，甚至连下面的小医生都人手一篇或者几篇，我要是一篇都没有，以后怎么进省里的委员会。” “就算是大家看着脸熟混进去，上台发言心里也虚得慌。我没想到现在顶级的sci期刊都卷的这么厉害……我也不容易啊，老大。” “！！！” “唉，老大，说实话吧，我也不服气，但形势比人强。最近打击学术造假，还要倒查。我也不想啊，可没办法。” “你可以找跨国的药厂！厂家跟你没联系么？我就不信离了他罗屠户，咱还得吃带毛的猪。”老耿主任道。 “阿斯利康的经理、销售被刑事调查了……” “啊？！”老耿主任一怔。 “这里面肯定有学会、期刊论文方面的东西。我倒是没什么把柄，可阿斯利康只是一个开始，那之后要顺藤摸出多少瓜都不一定。” “现在躲都躲不过来，哪敢往上凑。” “再有就是花钱，但现在不是打击学术造假么，很多内容都不能发。罗教授手下的那个小医生不知道跟《新英格兰》的杂志主编有什么关系，给一篇过一篇，还不用排队。” “老大，您知道排队要排至少半年的。” “最主要的是人家还不要钱，心情好就带个名字，心情特别好的时候，一作也可以。”曹主任说着说着，自己觉得跟做梦似的。 顶级的sci，那可是顶级sci！ 要是换5年前，博士带着一篇顶级sci可以冠名一作，都能当彩礼了。 老耿主任一口气堵在心头，他恶狠狠的看着曹主任，但心头茫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老大，是这样，我给您分析一下。”曹主任伸出手，哈了口气。 白色烟雾氤氲飘荡，这该死的鬼天气，不是说天气变暖了么，怎么今年的冬天这么冷。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咱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您说是吧。” “您已经退休了，有问题院里面给解决，主要是别……” “你真的准备为了发表论文要让我去道歉？！”老耿主任愤怒的吼道。 “没没没，咱不去道歉，去问问情况总行的。”曹主任连忙拉住老耿主任，“罗教授手下还有一个从传染病院分流来的医生，去年过年的时候他还带着礼物去求我收留他。” “您说啊，传染病院那是什么破地儿，有像样的医生么？当时我压根就没给他好脸儿。” “可谁想到他竟然走了狗屎运，让罗教授把他给收留了，现在也干的风生水起。唉，今时不同往日，今时不同往日。” “咱去看一眼他，问问情况，尽量在其中撮合一下。” 曹主任想到那个脸庞方正，低声下气，差点没给自己跪下哀求的老主治，也有些茫然。 老耿主任有心拒绝，但一想到罗浩站在讲台上，给几十上百的学生讲手术中的查对，拿自己遗漏在患者体内的纱布说事儿。 顺便再揶揄几句，甚至把自己的名字都说出来。 心胸越来越闷，老耿主任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心梗爆发。 “老大，走走走，趁着现在去看一眼。” “这都几点了，他不下班？”老耿主任问道。 虽然语气依旧不善，但却暗戳戳的让了步。 曹主任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把老大给劝住了。 真特么见了鬼，老大退休前做的手术，怎么现在发病了呢。 而且肿瘤科竟然给支到医大一来了，这里面透着一股子诡异。 运气真差！ 曹主任心里想到。 带着老耿主任进住院部。时间已经晚了，电梯口等的人不多。要是赶忙碌的时候，排队等电梯就得半个小时。 上了电梯，曹主任还在劝老耿主任。 想来那个一脸方正的老主治应该好说话，曹主任心里想到。 来到介入科，老耿主任一怔。 “怎么是介入科？！”老耿主任问道。 “……”曹主任也一连茫然，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罗教授有7个执业证，包括兽医都能干。” “他怎么不去干儿科！牛逼的他。”老耿主任愤愤挑刺。 “好像三青有一个项目就是婴幼儿颌面部血管瘤的介入治疗。”曹主任讪讪的补充了一句。 “……” 办公室里，还很热闹，时而传来欢声笑语。 “你们看，好脏的一杯水。”一个声音传出来。 曹主任一怔，说话的语气和调性简直和直播带货一模一样。 这是嘛呢？ “咦，好脏！！！来，把宇宙无敌超级暗物质吸附抹布给我。” “……”曹主任和老耿主任都愣了下。 不像是直播带货，因为直播带货会说家人们，介入科医生办公室里传出来的声音倒像是几十年前走江湖卖艺的那些人说得话。 “来，见证奇迹的时刻开始了！” 曹主任和老耿主任走到门口，看见一个目若朗星，剑眉斜插入鬓的医生手里拿着一块布放到透明的杯子里。 杯子里脏兮兮的，可随着那块布放进去，瞬间变干净。 而那块布也没有变脏。 ？？？ 曹主任怔住。 “喏！你们看吧。”陈勇笑眯眯的说道，“直播带货都是这东西，这时候老孟再来捧哏，很多人就心动了。” “勇哥，什么原理？” “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陈勇笑呵呵的说道，“这里面是碘伏，抹布上有维生素c的粉末，碰在一起自然会起反应。” “……”曹主任怔住。 他没想到大半夜的，介入科医生办公室竟然会在“变魔术”。 真是不务正业。 “你跟谁学的？”庄嫣笑呵呵的问道。 “有一次我师父没喊出水，让我下山给他买点。” “啥？你等一下，你师父没喊出水是什么意思？”庄嫣一怔。 “我师父住的后山有两块地儿，只要一喊，就有水冒出来。那天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没有水。” “切，装神弄鬼。”老耿主任冷冷鄙夷道。 陈勇早就看见他们俩，但没在病房见过，陈勇估计是患者的远房亲戚，天边孝子综合征犯了的那种人。 “害。”陈勇笑笑，既然是患者家属，那就给点好脸色好了，他和颜悦色的解释道，“喊水泉的原理书上有，这是科学研究过的，可不是装神弄鬼哦。只是那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我师父后来也没跟我解释过。” 喊水泉？ 那是什么？ 曹主任和老耿主任都怔住。 “书上？什么书？”老耿主任脾气霸道，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本身就抵触，小声质疑。 “《酉阳直隶州总志》载：“泉在山足巨石下，石下二穴如鼻孔状……乞水者以小石叩石上，大呼讨水，须臾即涌出，随人之多寡，器之大小，各答所求，人既去，水就随固”。” “你们是谁的家属？”陈勇解释完后随口问道。 “我们不是患者家属。” “那你们是来看病的？这也太晚了，算了，别来回折腾了，姓名。”陈勇依旧和颜悦色，“我看眼片子，要是看不懂的话再找罗浩看。” “……” 曹主任连忙走过去，“我们是来找孟医生的。” 孟良人本来在修改病历，陈勇平时就愿意玩闹，老孟也不好说，只能自己干自己的活。 忽然听到一个似乎很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连忙起身。 “曹主任，您好您好，稀客。”孟良人方正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曹主任微笑，面对孟良人伸出来的手好像没看见一样，带着上位者的表情点了点头，“小孟，你在医大一干的不错，我就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他们谁啊。”陈勇看见曹主任那副表情，马上就不高兴了。 “陈医生，这位是省院普外科的曹主任。”孟良人也没尴尬，他从前遇到的尴尬事儿太多了，所以见曹主任矜持，没和自己握手，便把手收回来，解释道。 陈医生？！ 曹主任一下子愣住。 那位能在《新英格兰》上随便发表论文的大牛，竟然在办公室里打把势卖艺！ 这谁敢信？！ 而且他那么年轻，曹主任还以为陈勇是实习生。 “陈医生？！”曹主任的脸上马上露出笑容，腰也弯下去少许，“您是陈勇陈医生？” “我是。”陈勇坐下，翘起二郎腿。 刚刚那一幕让陈勇很不高兴，老孟也是你能随便敲打的？ 罗浩都不敲打老孟，你特么算老几。 “郭教授是我同学，他跟您说过，我琢磨着过几天开年会之前再来拜访，没想到今儿巧了。”曹主任满脸谄媚的笑容，弯着腰走过去。 “哦，省院普外科的曹主任，想起来了。”陈勇翘着二郎腿，瞥了曹主任一眼，“从前，你觉得老孟是一个老主治，我不挑你的理。进了医大一的门，你还不叫一声孟老师？” “！！！” “！！！” 曹主任和老耿主任傻了眼。 这么难沟通么？ 罗浩手底下都是什么人，一个一个都是骄兵悍将，一语不合直接怼回来。 曹主任尴尬了。 “勇哥，省院？我听冯叔说好像有个落纱布在腹腔里的患者被推到咱们医院来了，我师兄刚做的就是那台手术。”庄嫣解释道。 冯叔？ 冯子轩！ 曹主任马上想到了医大一院那个表情阴鸷，给临床做了无数规定的医务处长。 “哦，做个手术还能把纱布落腹腔里，手术怎么做的！”陈勇鄙夷道。 “那位术者已经退休了，我刚才不是回家了么，刚好听他给我爸打了个电话。” “？？？？” 曹主任和老耿主任愣住。 她爸？！ 庄永强？！ 庄永强的闺女竟然在加班？ 强烈的荒谬感萦绕全身，曹主任高度怀疑一定是刚刚的寒风太烈，自己产生了幻觉。 “你们来什么事儿？”陈勇翘着二郎腿，看了一眼曹主任，又看了一眼老耿主任，随口问道。 庄嫣心中一乐，自家老爷子说的果然有道理。 仔细观察，勇哥说话的时候有些许抬头纹。 果然是坐着听人说事儿听多了，就会有抬头纹。 老孟就不是这样，要是换老孟在勇哥的位置上，他老早就站起来了。 不过勇哥这是给老孟出气呢，庄嫣笑嘻嘻的在一边看着。 “我……” 曹主任心里在骂娘，谁特么能想到这位就是陈医生。 陈勇也不着急，既然不是患者或者患者家属，那给他们好脸子干嘛。 老孟伸手他连握手都不握，给老孟下马威，一看就知道这娘们不是什么好人。 “叮~~~” 外面的电梯发出“叮”的医生。 “老板，这面请。”罗浩的声音传进来。 “湘雅的那位被判了多少年？” “十七年。”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进来。 “害，少了。”罗浩淡淡说道，“当医生的，最起码的底线总归要有的。咱不说高了，底线思维么。现在临床乱的一逼，您猜怎么着。” “你跟谁学的破毛病，我猜怎么着，我猜怎么着，跟帝都那些前清的遗老遗少一个鬼样子。” “哈哈哈，老板您别生气么。我今天见了个患者，省院那面看见腹腔里有肿物，也不做鉴别诊断，直接说是肿瘤，上了化疗、放疗。” “哦？片子典型么？” “片子倒是不典型，是7、8年前做的手术，纱布落里面了。”罗浩说道，“看见有肿物不问良恶性，直接上放化疗，您就说吧，这事儿放在哪都讲不出理。” “我有时候都觉得医疗纠纷盛行，主要还是跟这个有关系。” 脚步声越来越近，老耿主任全身发紧。 罗浩的声音还是那么可恶，但他身边苍老的声音怎么越听越耳熟，越听越觉得好像在哪听过。 “各有各的不像话。” 几人走进办公室，老耿主任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容。 他栽歪了一下，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 558 机甲！机甲！！ “怎么这么多人。”柴老板环视一圈，打了个指响。 二黑欢快的跑到柴老板身边，把头凑了过去，乖巧异常。 柴老板rua着二黑的头，脸上的笑容淳朴而真挚，像是看见了竹子。 “小陈。”柴老板环视四周，看见陈勇，招了招手。 “老板。”陈勇和罗浩一样满脸笑容的凑过来，刚刚怼曹主任的傲慢荡然无存。 “你不错。”柴老板笑吟吟说道，“听说《新英格兰》的主编和你关系很熟？怎么来的关系。” 曹主任连忙竖起耳朵。 他也想不懂为什么一个东莲矿总的小医生竟然能和《新英格兰》的主编说上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那位的私生子呢。 “老板，是他跟我套近乎。用英国上流社会的说法，他就是个贱民。跟我多聊聊，对他的社会地位有好处。那面壁垒森严……” 见柴老板的脸色不对，陈勇连忙解释，“我不是有女王活着的时候授的勋么，其实他们区分什么贵族和贱民的方式我也不喜欢，咱中国人讲究的是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从社会阶层的角度上讲，他跟我差多了。” 柴老板微笑，点了点头。曹主任愕然，差多了？听陈勇的意思，在《新英格兰》上发表一篇论文好像是给他们脸的意思。 这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所以最近都没麻烦您发表《柳叶刀》，有《新英格兰》就凑合着先发着。” “有好文章邮件发给我，你不是知道我的邮箱么。” “知道知道。”陈勇笑嘻嘻的说道。 曹主任心头火热，顶级期刊随便发论文，这简直就是个宝藏！ 柴老板侧头看向孟良人，“老孟。” “柴老板，不敢不敢，小孟，小小孟。” “小螺号这么说，我听多了也就叫一声，没什么关系。”柴老板还是有些童心，“你运气是真好，真的好。” 孟良人连连鞠躬，讪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螺号刚组建自己班底的时候你就出现了，一张白纸上留下一道痕迹简单，等几年，画卷渐成，再想留下痕迹，就需要浓墨重彩喽。” 柴老板说着，抬手拍了拍孟良人的肩膀，以示安慰，“运气不错，人生么，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最后，柴老板给孟良人定性，并加以赞扬。 “庄嫣。” “老板，我听过您的课。”庄嫣晃着高马尾凑过来。 她的脸上满是崇拜。 “我听小螺号说你千纸鹤叠的不错，北医的学生虽然基本功差了点，但只要努力，还是能追上我协和的。” “……” 庄嫣在心里叹了口气。 协和出来的人什么都好，单就这幅天老大我老二的嘴脸真是让人烦啊。 可眼前这位……庄嫣实在不好说什么。 别说是柴老板，师兄这么说的话多了去了，庄嫣也不敢反驳。 她只能乖巧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不错。”柴老板拍了拍庄嫣的肩膀以示鼓励。 和在场的医疗组成员说完话，柴老板目光落在最老的耿主任脸上，他上下打量耿主任，似乎在回忆哪里见过这位。 “柴……柴……”老耿主任结结巴巴的想要打一声招呼，可他却讪讪的说不出口。 “你是？”柴老板问道。 “老板。”钱主任附身，在柴老板耳边轻声说道，“是22年前来协和进修的耿主任。当时手术出了点小问题，被您给训了。” 柴老板想了想，完全忘记了这件事，他微微一笑。 22年前，那时候自己还能随意的做手术，真是好时候啊，想到这里，柴老板看这位耿主任的目光也温柔了少许。 “……”罗浩都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事儿。 “钱主任，当时是您带的我。”老耿主任努力套近乎。 “呵呵。”钱主任一脸凶相，两声呵呵带着凶光。 “他们来干什么？”柴老板问道。 “哦，就是我刚刚跟您说的那事儿，7、8年前这位退休前做了一次手术，把纱布落患者腹腔里了。” 柴老板皱眉，目光凛冽如电，看向老耿主任。 “我想起来了，那年在协和放他一台手术，做完后护士核对说少了一块纱布，找了半个小时，不耐烦的开始骂护士的人是你吧。” 老耿主任冷汗岑岑。 “是。”钱主任严肃地说道，“当时您很生气，给他停了进修资格撵回老家了。” “害，就这么点事儿，细心点不就得了。”柴老板摇摇头，“怎么回家后还不长记性。对了小螺号，看见占位不管良恶性就开始放化疗的也是他们医院？” “是。” “搞什么搞。”柴老板淡淡的说道，随后挥了挥手。 “两人，老板要看患者，要是没别的事儿，就先走吧。”罗浩微笑和曹主任说道。 “……” 曹主任心里在骂娘。 谁知道自家的老大竟然在22年前协和进修的时候搞出那么大的事儿。 没了一条纱布，哪怕是世纪初医疗管理不严格的年代，也不能在手术台上骂护士啊。 那是协和，不是自家省院！虽然在省院骂人也不对，可毕竟是自家医院，骂了也就骂了，没人追究。 这下可好。 当时被柴老板直接停了进修资格，22年后又被撵出医大一的办公室。 曹主任失魂落魄的点了点头，老耿主任更是灰溜溜的像是丧家犬一样转身离开。 “老板，我给您看个好玩意。”罗浩没有继续说让老板动气的事儿，而是神神秘秘的说道。 “又是什么钓鱼的好玩意？”柴老板也把话题岔开。 社会就是这样，物种的多样性谁都不能躲得开。 哪怕他是柴老板也得面对这些，更多的还是要和光同尘。 不生气就是了，把自己的活干好才是最重要的。 “害，不是钓鱼。”罗浩道，“是这样的，患者不是因为车祸导致的高位截瘫么，还有食管闭锁。本来呢，患者拒绝手术，我跟她说能让她站起来行走。” “嗯？你这面神经网络研究有突破？”柴老板一惊。 “不是不是，外挂式的机械骨骼，但和平时见的多少有些区别。” 柴老板的眼睛亮了起来。 小螺号是真能琢磨新东西，不对，这不是他研究的，一定是哈工大的某个试验室做出来的。 罗浩也不卖关子，刚刚“您猜怎么着”就被老板训了一顿。 有了竹子，老板对自己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罗浩心里知道。 隔代亲么，也难免。他回身去值班室取机械外骨骼，很快和孟良人拖着一个大箱子回来。 “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柴老板好奇。 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两条下肢机械外骨骼。 哑光色的机械外骨骼看起来有些神秘，充满了力量感。 只是它们看着有点小，无法尝试。 罗浩把机械外骨骼开机，沙沙的电驱动声音响起。 “老板，这是控制杆，可以让患者自行控制行走的步伐和方向。” “平衡性怎么样？”柴老板问道。 “很好，沉的很，电源也还好，充电一次能走一小时。以后要是储能设备有进展，可以更换最新的电池，提高行走时间。” 柴老板颔首，对此相当满意。 罗浩也知道自家老板的脾气，科技不科技的不重要，主要是怎么能应用。 如果只为了炒股价而弄出来的科技的话，老板反而会一眼都不看。 但只要能用在实际中，哪怕看起来没那么高大上，老板依旧会很感兴趣。 那两条腿自己在地上走来走去，沙沙沙的声音不断，眼看着就是变了形状的二黑。 这里面的原理柴老板能想明白，其实也不难。 他满意的盘了盘二黑的头，“走，去看看那个叫夜红的小患者。姓夜，还真是少见。” “好，老板。”罗浩打了个响指，二黑来到罗浩身边，机械臂把两条机械外骨骼抓住，放到自己后背上。 “呦呵，除了卖萌还真有用！”柴老板哈哈一笑，对二黑更是满意。 “导管室里的机器人现在和患者对话越来越流利了，场景还是要不断的跑。老板，我这面……” “你要什么回头说。”柴老板起身，罗浩在前引路，二黑驮着机械外骨骼沙沙沙的走出办公室。 来到心胸外科，住院老总已经睡了，只有一线的值班医生在写病历。 罗浩也没打扰他，带着柴老板直接去了病房。 夜红正坐在床上看书。 瘦小枯干的她像是纸扎的，一阵风就能把她给吹跑。那本厚厚的书像是压舱石，压在夜红的身上。 “夜红，这位是柴医生，普外科的教科书的编写者。”罗浩简单介绍。 小患者的眼睛一亮。 柴老板微笑，双手下压，示意患者家属不要动，他开始给小患者查体。 病历已经看过不知多少遍，柴老板对小患者的情况心中有数。 查完体后，柴老板更是明白手术的难度。 患者的身体状况特别一般，有些大手术的损伤是很难承受的，罗浩建议的磁力手术应该是比较好的选择。 磁力手术柴老板有一点点研究，但总觉得还没成熟，所以没有深入，毕竟现在他的精力有限。 只是柴老板没想到这项技术竟然这么快被小螺号搬到自己眼前。 “柴医生，您好。” “嗯，你也好啊小夜红。”柴老板笑眯眯的说道，“罗医生给你带来了机械外骨骼，先试一试。手术的时候，你走着去手术室。” 小患者早就看见了机器熊猫身上背着的两条腿，但她没想到那竟然是给自己准备的。 还以为是柴医生的“拐杖”。 “老板，我来。”罗浩走到床边，把二黑身上的机械外骨骼卸下来放在床旁1米远处。 柴老板没说话，静静的看着罗浩。 “喏，这个是遥控器。”罗浩把遥控器交给小患者，“点击这个按钮，它就会到指定位置，位置可以设定。” 罗浩做了设定后示意小患者按下开始键。 小患者心存疑惑，点击开始，沙沙沙的声音传来，机械外骨骼竟然一步步走了过来。 它们之间有连接处，远远看着就像是鬼片里的一双半截的腿走过来。 但屋子里都是人，也不觉得恐怖。 “你试着把腿放下去。”罗浩没有帮小患者，而是让她自己把双腿垂下。 看着小患者费力的样子，罗浩依旧没动。 孟良人想帮忙，但见罗浩没动，他也停在半路上。见小患者费力的移动着，他几次想要上前，忽然衣袖被拉住，侧头回看，是庄嫣。 “别动。”庄嫣耳语道，把孟良人拦住。 小患者用了足足五分钟才把腿垂下去。 “嗡~~~”细微的声音响起，一道红线扫描，机械外骨骼内有升降装置，双腿来到小患者腿部，自动贴合在她的双腿处。 柴老板的眼睛更亮了，他看见全程小患者除了把腿垂下，都没有更多的动作。 “老板，这东西看起来挺实用啊。”钱主任小声议论。 “嗯，看看走起来怎么样。别摔了才好。”柴老板道。 像是机甲战士变身一样，咔咔咔几声脆响，小患者的双腿被拢在机械外骨骼中。 卡扣卡上，稳稳的，而且内层有内衬，不会磨伤小患者的双下肢皮肤。 随后机械外骨骼开始上升，拢住小患者的大腿部分。 随着机械外骨骼的动力，小患者缓缓“站”起来。 “啊~~~” “别紧张，别用力，你顺着它的力气。”罗浩连忙扶住小患者，生怕她因为紧张造成更大的伤害。 “我不紧张，不紧张，我就是开心。”小患者兴奋的舞动拳头。 “罗教授，你把它送给我了？” “嗯。” 罗浩微笑，见小患者的确不紧张，也放了心。 沙沙沙~~~ 机械外骨骼迈了两步。 小患者更加兴奋，苍白的脸颊泛起了红晕，她终于在机器的辅助下可以行走了！ “喏，这是操纵杆，你可以控制方向。但机械外骨骼有自己的控制危险的措施，要是你操作不当，它会接手。”罗浩开始教小患者怎么控制机械外骨骼。 “嗯嗯嗯！”夜红连连点头。 小患者学的极快，不到10分钟，她已经能操控着机械外骨骼在屋里走个来回。 小患者兴奋的小脸通红，那种不健康的苍白荡然无存。 行走，这是她多少年的梦想，没想到有朝一日梦想成真。 “行了，晚上不许偷偷玩。”罗浩叮嘱，“明天有专家来看你的情况，要好好睡觉，别等专家来的时候你起不来。” “好！”夜红用力的点头。 “我没骗你吧。”罗浩笑道。 “嗯！！！” 小患者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不断的点头，嘴里最多能发出一个声音。 “我之前还担心来着。”柴老板轻声说道。 “老板，不会的。”钱主任和柴老板心有灵犀，知道老板担心的是他老了的时候出现半身不遂，无论是左右还是上下，不听使唤的话都是很让人头疼的事儿。 但这种机械外骨骼的出现，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让老板放心。 自己身体不好用，可不耽误行走，要是熟练掌控之后，似乎和自己的身体也没什么区别。 钱主任怔怔的看着穿着机械外骨骼还在尝试走路的小患者，觉得和电影里的机甲有点像。 只是机甲是全身的，而罗浩送给小患者的机械外骨骼却只是半身的。 曾经的科幻一步步走进现实，让钱主任有些迷茫。 他感觉像是做梦。 曾经钱主任也很迷机甲，男人就没有不喜欢这玩意的。 但现在，昂贵的机甲根本无法出现在战场上，战场是无人设备的天下，机甲在真正的战场上是一种累赘，几乎没有用武之地。 而机甲却变成了医院里辅助患者的一种“工具”。 挺好，真的挺好。 看着欢呼雀跃的小患者，钱主任凶巴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只是他虽然笑了，但却看着更让人害怕。 “小钱，你说有一天我要是……” “老板，说点吉利话。”钱主任认真的说道，“陈勇不是给你算过了么，一百岁往上，您还年轻着呢。” 柴老板笑了笑，显然对陈勇算的东西并不当真。 哪怕自己真的希望是这样，但柴老板唯物了一辈子，怎么会信陈勇。 眼前的机械外骨骼却能让柴老板眼前一亮，有心悸的感觉。 看小患者活动了几分钟，罗浩强行让她回到床上。 机械外骨骼卸下来，小患者怅然若失。 罗浩有些感慨，年轻人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真强，她就像是早都知道机械外骨骼的存在，一点都不惊讶。 而且适应的极快，仿佛曾经用过动力外骨骼似的。 “我给你把它关机了，开机密码最近只有我知道。”罗浩道。 “啊？” “还没做手术，你要好好养身体。”罗浩很严肃的说道，“等做完手术，你就能吃东西了。到时候这个……” 说着，罗浩把胃造瘘管子拎起来，“就可以摘掉，扔掉。” “！！！” “到时候你穿着漂亮得意衣服，操控机械外骨骼出门逛街。和同学们去游乐园，去学校上课，去坐高铁，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读书。” 罗浩给小患者描绘着未来的画卷。 那是一副美好的画卷。 人生中从此满是绚烂与美妙，没了像从前一样一眼能看到头的枯燥与悲凉。 而罗浩就是亲笔描绘这幅画卷的那个人。 “小螺号，这东西难弄么？” 离开病房后，柴老板问道。 “不难，简单的很。”罗浩回答道，“老板您看二黑，看介入导管室的按压机器人，它们的科技含量要比刚刚的接卸外骨骼高很多。” “可为什么没见过？” “不挣钱啊。”罗浩有些遗憾，“作为商品，不挣钱的话就很少有厂家生产。这台是我在哈工大的试验室里蹭的，不属于制式产品。” “哦，是这样。” “老板，您别瞎琢磨，您用不上。” “哦？” “以您的健康程度，再过几年到时候能干细胞自动繁育生长，3d打印新的脏器。对了，我在哈工大的实验楼里看见他们正在用干细胞培育和牛。” “？？？” “？？？” “就是牛肉，龙江和牛。大概过程我就不说了，生长，打印，销售。可惜的是成本太高，吃一口培育出来的龙江和牛，成本大概得过十万。” “哦，从0到1是最难的，能做出来就好，之后再一点一点降本增效，没什么难的。”柴老板并不在乎价钱，只在乎有没有。 “对呀，我的意思是您可别瞎琢磨，没意义。”罗浩笑呵呵的说道，“这几年您看见技术大爆炸了吧。” 柴老板微微点头。 “老美的科技进步体现在研究所里，咱们的科技进步都在工厂里，都在第一线。我觉得这是最大的区别，而且在肉眼能看见的未来，会有更多的新东西出现。” 柴老板对此相当感兴趣。 “老板，您得帮我准备审批了。” “无人医院的审批？过不了，别琢磨了。”柴老板很确定的说道，“资本对医疗渗透的太快，我能感受到强大的压力。无人医院……不对，无人医院是资本最喜欢的！” “是啊，先审批一块地，把医院建起来，然后一点点跑场景。怎么都得十年八年的才能试探着对外开放，虽然时间长了点，但总归是从0到1。” 柴老板点头，算是应下来罗浩说得这件事。 “小螺号，有把握么？”钱主任问道。 “肯定要跑一段时间才行，钱主任您看魔都的无人港口静悄悄的开展了十几年，从来都没宣传过，现在不已经成熟了么。” “千万别宣传，无人医院这种项目一旦宣传出去，肯定会引来数不清的非议。” “呵呵，你就苟着吧，年纪轻轻一点朝气都没有。” “也不算，相关理论我都盘算了一遍，已经差不多了。”罗浩说着，笑着弯下身，“老板，跟您说个八卦。” “怎么？” “哈工大不是要给月球放24颗导航卫星么。” “我知道这事儿。” “青青要上去。” “？？？” “！！！” 559 鸡飞狗跳 “哦，剩下的不能说了吧。”柴老板含笑看着罗浩。 “我是不知道她干嘛去，就知道等环月卫星上去，接下来要建月球实验室，估计和液态金属以及相关的科研内容有关。”罗浩挠挠头。 “太远了，我老头子这把糟骨头是上不去了，要是能早几十年，说不定我也能上去。”柴老板悠悠说道，却不见有多遗憾，“走，陪我去钓鱼。” “好咧，老板。”罗浩笑眯眯的回答道。 想来一切都准备好了，罗浩在这方面的技能点满，钱主任并不担心。 他听柴老板说了在这面的一些事儿，也对那个小院心生向往。 上车，柴老板悠悠的看着灯火阑珊，最后叹了口气。 “真特么的操蛋，这都多少年了，纱布还能落在患者腹腔里。” 合着柴老板还没忘了那件事。 “老板，没办法，人又不是机器。”罗浩叹了口气，“我估计是手术做懵了，也怨不得他。” “小螺号，你端正一下你的态度。”柴老板严肃的看着罗浩，低声斥道。 “老板说得对，那狗东西就该被踩上一万脚！我回家就去做课件，以后给学生们上课的时候，指名道姓的骂他。” “……” “……” 那倒也不必，柴老板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哈哈笑出了声。 罗浩个狗东西，把事情说的那么严重，估计是他早就想要做ppt讲给学生们听，虽然不至于指名道姓，但总归是会让人知道的。 这也是隐晦的和自己打个招呼。 他这个狗东西说话就是这样，柴老板也认可这种打招呼的方式。 虽然江北省省院普外科主任在柴老板或是罗浩看来就是一团空气，但毕竟得罪人。 柴老板笑了笑，算了应下来。 钱主任叹气，这都啥事。 一般来讲，没人会在意这种事儿，大不了私下里聊天的时候说几句，鄙视一下就得了。 可罗浩这狗东西的是非善恶观也太强了吧，这样不好，要学会和光同尘。 找时间和小螺号说说，和其光同其尘么。 “老板，最近我们这儿出了一件事。” “说说。” “有个患者来换药，老人做了手术，门诊没费用了，家属想用自己的卡交钱，结果医生没同意。” “哦，这事儿啊。”柴老板微微颔首，“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想听听老板您的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柴老板马上明白了罗浩的意思，斥道，“往好了说，人家交钱了，就是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换张卡交钱。谁的医保卡还不是卡呢？” “可一旦上纲上线，这就叫串卡套保。”罗浩审慎的换了一种说法。 “套保是这么套的？”他最后强调道。 柴老板嘴角一撇，一脸鄙夷，“你们小医生怎么弄的。” “说啥都没给弄，最后被投诉了。”罗浩回答道，“患者家属打的12345，说换药的时候不戴手套。但他不知道有监控，监控一切正常。” “集采的一次性换药包里有手套，不用白不用，患者家属可能没意识到这点。” “最后呢，还是得道歉，罚钱。” “这破事我有什么好看的。”柴老板一脸不屑，“竹子最近怎么样？” “收了个小弟。” “哦？”柴老板眼前一亮。 “准确的说是大黑收了一个小弟，一条得了破伤风的大黄狗。发现的时候，四肢僵直，有角弓反张，我给点了几天的破伤风抗毒素，缓过劲儿了。” “就是现在一走一蹦，跟小僵尸狗似的。” “最近我发现竹子对它特别感兴趣，有时候学着它走路，哥俩在哈动里每天蹦来蹦去的。” “！！！”柴老板的眼睛一亮。 还是竹子有趣，现实的医疗圈子里发生的事情乏味且无趣，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破事，自己又不是族长，怎么会给他们断这种案子。 “竹子好像想您嘞。” “嗯？你骗我，竹子跟你一样都没良心，怎么可能想我。”柴老板马上训斥道，但嘴角上扬，笑容压不住。 “上次您钓鱼的时候不是教它写字么。” “我可没教，就是钓着钓着看见身边都是雪，就写了一行字，怎么？竹子学会了？” “是啊，您不是今天要去么，大妮子就带着竹子和竹子的小伙伴们先过去。看见雪，竹子就在上面写字。” “！！！”柴老板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睁都睁不开。 钱主任在自家老板的脸上隐约看见了若干年前知道协和8年制本硕博连读收了一位天才少年时的笑容。 简直太像了，一模一样。 “我就说竹子懂事，现在它每天营业，有没有抑郁？要是不舒服随时跟我说，我把竹子调回北动。” “老板，竹子懂事着呢。这也算是为省城做贡献，必须得营业。我们江北省和帝都没法比，有这么个机会肯定齐上阵，能拉上去的都拉上去，好多东西我们本地人都没见过。” “扯淡，竹子是秦岭户口，不算你们江北省的编制。而且编制不是已经落到北动了么？”柴老板一脸宠溺。 “害，竹子懂事，老板。”罗浩又强调了一下懂事，随后给柴老板讲竹子每天的日常。 早晨本来起床了，也要装睡，等游客们进来，看见憨态可掬的大熊猫盖着被子睡得正香。 随后是起床，洗漱，迭被，铺床，吃饭等等。 竹子还会和小朋友一起合影，虽然隔着透明玻璃，但总是能引起一片欢声笑语。 罗浩也发现一旦说到竹子，老板就开心的不得了，和之前说临床上那些破事不一样。 他也不再跟老板八卦那些临床的糟心事儿，多说说竹子，多让老板开心一下。 “现在每天闭园后大妮子都带着竹子溜达一圈，刚开始的时候园长不干，还隐晦的批评了大妮子，第二天竹子拎着棍子开始凿玻璃。那玻璃是结实，但也扛不住竹子有意祸祸。” “都闭园了，管竹子干嘛，闲的。”柴老板鄙夷道。 “是呗，后来园长害怕了，跟我说了一声，我做了保证，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意了。”罗浩解释道。 “竹子晚上遛弯的时候都干嘛？” “去看看它的朋友们，尤其是那只东北虎，竹子愿意跟它玩。可能是东北虎比较结实，玩不坏。但其他小动物就不行，我都担心竹子把它们给撕碎了。” 玩不坏？ 钱主任听罗浩的描述，一脑门子问号。 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描述东北虎的，罗浩的语文是谁教的。 “不过竹子也不进去，在外面和东北虎说几句话，就带着大黑、三黑、那只丹顶鹤去看别的小朋友。” “三黑？” “就是那只大黄狗。” “小螺号，你起名字能不能上点心！大黑二黑三黑，这都是什么名字。”柴老板都看不惯了，开始抱怨。 有说有笑来到江边的小镇子。 镇子建了一半，下雪后地都冻了，没办法再建，只能等明年春暖花开。 这也是东北的苦恼。 真正能用的只有那一栋小院。 吹雪机在无声的吹着雪花，进入小镇后，钱主任就感觉进了童话世界。 他注意到路面上没有雪，问道，“罗浩，路面怎么没有积雪？” “江对面就是成片的光伏板，还没并入国家电网，电多的没处用，就给地面下铺设了电加热装置，这条路不结冰的。” “……”钱主任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大面积的光伏板，电便宜的和不要钱似的。 听起来的确像是神话。 但神话就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 “那以后呢？”钱主任好奇的问罗浩。 “钱主任，电储能设备研究的怎么样了？前几年我就听说国家在这块大规模投资。” “说是差不多了，具体不知道。”钱主任含含糊糊的说道。 “哦，那就是一两年内完善完善就能商用了。江对面的那片太阳能光伏板产权属于镇子，咱镇子是纯纯的绿色钓鱼基地。” “以后只钓鱼么？朱仙镇的项目不行？”柴老板问道。 “上面不批，说什么太血腥。”罗浩叹了口气，“文化口的事儿我也不知道，但作为一个农家乐，这面还是合格的。等抽空琢磨下个项目，有投影，想做点什么都行。” 柴老板对赔不赔钱根本不感兴趣，他只想快点见到竹子。 车直接开进院里。 院里鸡飞狗跳。 物理意义上的鸡飞狗跳。 丹顶鹤一声鹤鸣冲天而起，下喙反射灯光，看着像是金属打造的机器鸟。 钱主任目光随着丹顶鹤上移，可旋即眼前一黑，一个庞然大物赫然出现在车窗外。 “砰砰砰~~~”竹子人立而起，敲打着车窗。 柴老板马上拉开车门。 “老板，车还没停稳！”罗浩赶紧说道。 但柴老板已经不愿意跟罗浩说话了，下车后蹲下抱了抱已经趴在地上的竹子。 “好像又胖了呢？最近有没有人欺负你啊。”柴老板笑的满脸褶子能夹死苍蝇。 “嘤嘤嘤~~~”竹子躺在地上，开始和柴老板嘤嘤说话。 “汪~~~”半张脸的大黑也跑过来，身后果然带着一条四腿僵直，蹦啊蹦的小“僵尸狗”。 三黑。 钱主任也开始鄙视罗浩起名字的水平，他就不能上点心么！ 三黑学着竹子，一下子躺在地上，四肢朝天，钱主任一下子笑喷出来。 他还担心没人搭理这条可怜的大黄狗，下一秒竹子就爬起来，伸手去盘大黄狗。 柴老板看的目瞪口呆，最后哈哈一笑。 “柴爷，来了。”王佳妮穿着哈动员工的制服，看样子是下班后没换衣服。 “来了来了。” “饿了没？” “不饿，先甩两杆再吃饭。” “柴爷，罗浩找了个专业的厨师，做饭好吃着呢。”王佳妮眼睛灿灿发光。 “不急。”柴老板背着手，跟回自己家一样进了屋。 几只猫蹦来蹦去，甚至有一只狸花猫跳到竹子的身上。 竹子也没有任何凶性，只是侧脸用圆滚滚的大脸蹭了蹭那只猫，老老实实的跟在柴老板身后去了后院。 钱主任沉默跟随，和王佳妮打了个招呼。 “钱主任，这里还不错，以后有机会来玩。” “我？钓鱼？” “还有别的项目。”罗浩小声说道，“竹子！别动！” 罗浩忽然大吼。 竹子已经站起来，手里抓着一只傻狍子。 钱主任愣住，这小院怎么看起来跟动物园似的。 “你总抓它干什么，它傻你不知道啊。它傻，你也傻啊。”罗浩斥道。 “竹子又不想动它，它碍事了。你说你也是，没事儿哪有这么说孩子的，我家竹子可不傻。”柴老板反驳，一脸宠溺，把罗浩接下来要教训竹子的话都给塞了回去。 “老板，您就惯着竹子吧。” 罗浩也很是无奈。 看见竹子把傻狍子放下，盘了盘傻狍子的头，鼻子猛然抽动。 罗浩心中一紧，竹子的这个动作和它在秦岭里猎杀秦岭豺一样，难道说周围有狼？ “子昂~~~”丹顶鹤发出一声悠长的叫声。 “吼~”竹子猛地一下上前一步，随手抓住一根放在院子里的木头。 木头是摆设，旁边有柴火还有一把斧子。 连罗浩都没想过有朝一日竹子能切换战斗姿态，拎起木方子当棍子耍。 “大妮子，带老板回屋，关门。”罗浩喊道。 大黑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出去，100米外冰封的江面上传来大黑的声音。 罗浩远眺，发现竟然是一头野猪！ 大冬天的，它怎么没猫冬？ 念头刚刚出现，罗浩就看见竹子拎着木方冲了上去。 木方做棍，一棍当头劈下。 “砰~~~” 一声巨响。 那头野猪看起来像是没受到伤害似的，只是在冰面上打了个滚，又哼哼唧唧的站起来。 钱主任看得害怕，拉了拉柴老板。 “没什么危险，不是有竹子呢么。”柴老板看的津津有味。 “老板，那是野猪！” “小钱啊，那是竹子。”柴老板提醒。 竹子，熊猫是熊不假，可国宝和野猪搏斗？这种事儿钱主任一辈子都没想过。 在他的意识里国宝都脆的掉渣。 正在钱主任纠结的时候，竹子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棍子。 棍花飞舞，砰砰砰的声音不断在远处传来。 “竹子，撵走就好，它的肉不好吃。”柴老板轻声喊道。 罗浩无奈，回头看着自家老板。 “罗浩，之前遇到过一次，也是竹子把野猪给撵走的。”王佳妮提醒。 说到这儿，罗浩才想起来冰雪节开幕前老板住的那段时间里好像是遇到过一次野猪。 这也太不安全了。 要是游客怎么办？罗浩想到这里，随即失声而笑。 都没影的事儿呢，再说有游客来这里住的话也是当地文旅和政府操心，自己这是操的哪门子心。 “罗浩，竹子手里的是什么东西？”钱主任听到隐隐有金铁交鸣声，奇怪的问道。 10cm粗的木方一下就被敲碎，可竹子手里的东西落在野猪身上，隐隐溅出火星，却结实无比。 难道说早就有准备？ 可钱主任却又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钱主任，那是我给陈娇做手术用的液态金属。” “什么？”钱主任愣住。 “液态金属，平时是腰带，在竹子身上。想打架的时候就变成棍子，竹子还是喜欢用竹竿。”罗浩解释道。 “……”钱主任怔怔的看着夜幕中不断冒出来的火星子和大黑汪汪汪的叫声发呆。 “三黑，回来！” 一条僵尸狗蹦啊蹦的，这时候才蹦到江面上。 罗浩上前几步，伸手抓住大黄狗的脖颈，把它给拎回来。 这狗东西，钱主任无可奈何的看着大黄狗，它是去添乱的么？ 柴老板却看得津津有味。 “柴爷，蓑衣。”王佳妮递过来军大衣和蓑衣，帮着柴老穿上。 所以罩在军大衣外面，倒有独钓寒江雪的风采。 可远处砰砰砰的声音不断，有些心烦意乱，钱主任总觉得野猪会趁乱冲过来。 但他的担心并没有变成现实，几分钟后，竹子和大黑一前一后回来。 竹子一脸憨笑，嘴角上扬，钱主任仔细观察，这才发现竹子的腰上有一圈东西，看着和腰带似的。 刚才用的就是这玩意？它是怎么做到能软能硬的？ 钱主任想到这里，噗嗤下笑出声。 还能是什么，孙大圣的金箍棒呗。 竹子回来，先去柴老板身边蹭了蹭，又来罗浩身边蹭了蹭，随后摸出一根鱼竿，学着柴老板的姿势开始钓鱼。 “它没放鱼饵。”钱主任提醒。 “愿者上钩。” 罗浩笑道。 原来竹子这才是个吉祥物应该表现出来的姿态，主打一个陪伴。 看着老板穿着蓑衣钓鱼，一头胖乎乎、毛茸茸、憨态可掬的大熊猫陪在身边，还有一只半张脸的丑狗在一边趴着，一个四条腿僵硬的大黄狗在蹦。 时不时周围会有狸花猫抻着懒腰走过。 大雪扑秫秫的落下，钱主任的心也渐渐地静下来。 难怪老板回帝都后就一直张罗着开年会的事儿，原来这里这么好！ 要是自己老了能每天有一头大熊猫陪自己钓钓鱼，玩一会，那该有多好。 “钱主任，烟戒了么？”罗浩问道。 “偶尔抽，很偶尔。” “抽一袋？” “行啊。”钱主任摸出点一的中南海，却看见王佳妮拿出来一根铜制的眼袋锅子，正在用酒精消毒。 “这是？” “烟袋锅子。”罗浩笑道，“以前东北的老太太们最愿意抽，盘腿在炕上，一边抽烟一边嗑瓜子，嗓子眼有痰就一口吐出去……” “这么好的景色，别说那么恶心的话，逼着我揍你是不是。”柴老板打断罗浩的话。 “哈哈哈，好好好。烟叶子是南云那面产的，顶级烟丝。”罗浩接过消完毒的烟袋锅子递给钱主任，“钱主任，会弄么？” 钱主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玩过，让罗浩给自己装。 罗浩给钱主任装上烟丝，点然后递过去。 抽了一口，的确有点意思。 尤其是大雪漫天，身边鸡飞狗跳…… 正想着，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把钱主任吓了一跳。 金属的光泽奔着钱主任而去，但在半空中停住。 丹顶鹤凑到钱主任面前，小眼睛滴流滴流的转动，似乎在说什么。 “它喜欢烟，你喷它一口。”罗浩解释。 “啊？鬼吹灯里说的那只老鼠？”钱主任诧异。 “差不多吧，总得有点喜欢的，这狗东西平时就没什么正经的，就知道打架。打架就打，遇到强的它又不敢上。”罗浩漫步目的的训斥着丹顶鹤。 钱主任能看出来罗浩并不如何待见这只丹顶鹤。 他笑着喷了口烟，丹顶鹤一声长鸣，看样子似乎很享受。 烟有点硬，最起码比点一的中南海硬，钱主任抽不太惯，可他觉得眼前这只丹顶鹤怎么看怎么顺眼。 很快，丹顶鹤趴在钱主任脚边，学着竹子的样子把头担在钱主任腿上。 钱主任静静的坐着，这也就是丹顶鹤的脖子长，换竹子那种短脖子的家伙肯定做不出来这种姿势。 不远处老板和竹子在调寒江雪，两条狗在玩闹，一只猫蹲在老板的肩膀上看着远处。 雪大如斗，自己坐在门口，却并不觉得冷，手里拿着烟袋锅子，一只下喙是金属颜色的丹顶鹤就在自己身边等着蹭口烟抽。 简直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老板，准备吃饭！”罗浩招呼道。 “不着急。” “世间不早了，吃完了您早点休息。” “罗浩你个狗东西着什么急！”柴老板不高兴了。 “老板，竹子明天还要营业，得早点回去。哈动离这儿远，得一个多小时能到。” “哦哦哦。”柴老板这才收起杆，摸着竹子的头，“走，吃饭，吃完饭回家睡觉。” …… …… 方晓一早就请了假，准备去省城开年会。 清晨起来洗漱，做饭，爱人送孩子去上学，方晓等到时间滴了一台车去高铁站。 出门，把门关上，砰的一声。 方晓走出一步，强迫症发作，回头看了一眼。 门，无声无息的自己打开。 560 这不就是一台电动车么 方晓心中郁闷。 自从家里换了智能锁之后自己经常要面对这种问题——关门后不能回头看。 一旦回头，人脸识别，门就会自动打开。 这玩意简直就是华而不实，尤其是人脸识别这个功能真是操蛋。 虽然人脸识别的相当省心省力，可对于方晓这种强迫症来讲相当不友善。 无奈，方晓回头关门，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方晓停下。 门到底关上还是没关上？ 医生护士只要上心，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强迫症。 这么多年方晓也是如此过来的，他的强迫症不能说很重，只能说特别重。 有时候晚上睡着睡着忽然“梦”到白天手术的患者好像止血有问题，被惊醒后就再也无法入睡。 现在，方晓就面临这样一个难题。 要是从前的话，方晓早就有了解决方案。 关门之后，如果家里没人了，方晓会对着大门打一套降龙十八掌，加深记忆，然后再拉一下门试试关没关严。 因为有那套降龙十八掌作为铺垫，所以上班的时候回忆起来，总归能放心。 但面对人脸识别的电子门，方晓陷入了一个困境——到底是回头试一试、打一套降龙十八掌，还是就这么扬长而去呢？ 他站在原地想了三秒，转身，咔哒~~~人脸识别，门自动打开。 方晓无奈，这次他很认真的把门关上，又确认了一下，下定决心转身。 三步，他的信心只坚持了三步，方晓就站在原地再次忐忑。 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会不会人脸识别到自己，门已经打开，然后自己却没发现？ 想到这个结果，方晓再也挪不动步了。 他妈的！ 等开完年会回来就换掉人脸识别的门锁。 扯淡的东西，这玩意简直太操蛋了，对自己这种强迫症患者非常、十分、特别不友好。 想了几秒钟，方晓回身，门感应到他的脸，叮咚~检测成功，它义无反顾的又一次打开。 反复十几次，方晓欲哭无泪。 自己就是特么的有病，有大病！ 非要安装人脸识别系统，结果可倒好，出个门都出不去，这不相当于把自己画地为牢了么！ 手机响起，网约车司机已经到了，开始催促方晓。 方晓无奈，急中生智，用衣服把脸给蒙上，然后把门关上。 这回人脸识别系统没有识别，方晓又试了试，门关的很严实。 蒙着脸打了一套降龙十八掌，没人经过，方晓这才再次试一试门有没有关上，转身进了电梯。 直到电梯门关上，方晓才把衣服从脸上拿下来。 他还担心保安多事儿，看见蒙着脸的自己进电梯后拦住自己。 好在这些事儿并没发生，方晓“顺利”的上了车。 一路赶奔省城，去省城的车上人虽然不少，但还能买到票。 返程的票已经很难买了，方晓也没想到冰雪节竟然吸引了那么多的游客。 而且竹子放飞丹顶鹤的视频已经在高铁站、机场占据了最大的屏幕，反复播放。甚至在省城，长南市都租了几块大屏，播放竹子放飞丹顶鹤的画面。 引流效果还不错，成千上万的游客就因为这个来到长南市。为了丹顶鹤，也为了龙江和牛。 方晓想起罗浩，想起竹子，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小罗教授的确是人杰，随便来看看老领导、录制一段视频就能有这么大的作用。 而且这次全国年会，小罗教授把几个科室合在一起，做一台杂交手术。 液态金属，方晓见识过，但磁化液态金属呢？方晓有些迷茫。 这段时间方晓没少研究资料，哈工大和阜外医院的液态金属在血管内取栓的项目已经快进入临床一期了，估计有3年左右就可以出现在临床上。 技术在飞速进步，方晓甚至怀疑自己要是不接触这些前沿的内容，很快就会被时代抛弃，甚至等不到退休。 大刘写的科技大爆炸方晓到现在还记得。 来到省城，胡思乱想的方晓傻了眼。 打车要排特别长的队，自己穿的还有点少，地下停车场里阴风阵阵，冷的要命。 谁能想到全国竟然有一亿人来省城参加冰雪节! 他们都不用上班的么？ 方晓心里腹诽着，老老实实的跟在几个南方姑娘身后排队等着打车。 对面的大屏幕上，一遍又一遍的反复播放着竹子从山坡后跑上来，手持竹竿，用最标准的专属“poss”指挥丹顶鹤。 数不清的丹顶鹤腾空而起，碧水蓝天，白鹤优雅，竹子威猛雄壮，引来一阵一阵的惊呼与欢呼。 等待的时间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就连当时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方晓都看了一遍又一遍也不觉得厌烦。 尤其是竹子跑上来的那一幕，方晓看得心旷神怡。 罗教授真不错，能把竹子养的这么好。 很难相信要不是有罗教授在，竹子现在坟头草都老高了。 上车，出租车在车河里艰难前行。 终于来到医大一院，下车后方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排队等电梯上楼。 “小庄，送你的。” 在介入科医生办公室门口，方晓听到了罗浩的声音。 “师兄，钻石么？这么大？！” “新做的公交卡，别人家都是自己特色的各种东西，咱省城也不能差了。”罗浩道，“做了两种，东北虎的我没留，竹子的我要了几个，送你了。” “师兄，是钻石的么？” “难道不是么？”罗浩也有些诧异，“钻石成本多低，黄河旋风随便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钻石？！ 方晓对这个词相当敏感。 当年他结婚的时候老婆什么都没要，没有彩礼也没有酒席，就跟着方晓好好过日子。 可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一枚钻戒，有时候做梦都是什么恒久远、永流传。 方晓挣钱后给老婆买了一个钻戒，不到1克拉，老婆欢喜的白天舍不得戴，生怕丢了，每天晚上抱着睡觉，过过瘾就得。 科技大爆炸竟然爆炸到钻石随便戴……方晓有些错愕。虽然前几年就知道去南河省旅游，只要下火车就送钻石，但方晓毕竟没拿过，印象不深。 没想到省城把钻石都给搞来当公交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蹦大迪的那辆公交。 公交卡，钻石，这俩词就连不到一起去。 虽然方晓也知道南河省那面为了招揽游客，下车就送钻石，这几年已经习以为常，直播间里也有人卖钻石，品相都相当好，可那个世界却距离方晓很远。 他走进办公室，腰不由自主的弯了下去，保持着谦卑的姿态。 罗教授手里拿着一个雕塑，是一座石山，山上有一枚亮晶晶的钻石，远远看去是竹子的形状。 我艹！ 好像真的是钻石！ 方晓错愕。 “方主任来了，怎么没提前跟我说，我好去接你。”罗浩起身把手里的“石头”交给庄嫣，转身迎接方晓。 “罗教授，那是公交卡？”方晓看的眼睛都直了。 “是啊，各地都有特色，前几年我去洛阳，他们的牡丹花地铁卡我还有收藏。玉石做的，看着挺精致，拿在手上也经得起细看。” “你等等，什么？玉石？” “是啊，那玩意能批量工业化生产，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刷卡的时候还有亮光。每个地儿都有自己的国风地铁、公交卡，西安是虎符卡，一式两份，通行九州。” “！！！”方晓怔住，怎么做个地铁公交都像是拿着虎符去调兵遣将，直接封狼居胥似的呢。 “帝都是龙纹玉佩卡，好多姑娘穿汉服就把龙纹玉配卡挂在腰间，倒也应情应景。”罗浩继续说道。 “！！！” “金陵用的是玉玺，我就不太喜欢。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字太大了，扛不住，扛不住。”罗浩笑呵呵的招呼方晓来坐。 “相比之下，湖北的越王勾践剑卡还不错。咱古代也没什么，蛮荒之地，总不能把宁古塔卡做出来吧，那也太不吉利了。” “……”方晓哈哈一笑。 的确，宁古塔这种地方也就是图一乐，毕竟是发配的地儿。 为了讨一个好口彩也不能用宁古塔。 相比较而言，东北虎或是竹子还真就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 方晓的目光落在庄嫣手里的地铁公交卡上。 罗浩打了个响指，细微的沙沙声中，二黑走过来。 “方主任，您好。” 方晓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向后一跃，差点没摔地上。 “方主任，小心点，你这是怎么了？” “罗……罗教授，我没想到二黑竟然能说话。”方晓捂着心口说到。 刚才看公交卡看得太专心，忽然被二黑说话吓了个结实。 “害，ai语音，你家里没有小米小爱什么的？” “……” “人脸识别，我把平时能接触的人都输入进去，包括方主任你的信息。” “所以二黑认识你。” “还是麻烦，要是能直接大脑神经元连接就方便多了。” 罗浩微笑着讲述。 方晓听到人脸识别的时候马上想起自家的那扇门，那扇操蛋的门。 一边说着，罗浩一边从二黑的储物箱里拿出一张地铁公交卡交给方晓。 “方主任，给你一张，拿着玩。咱也没什么机会坐地铁公交，算是个念想。” 是钻石，的确是钻石！ 方晓怔怔的抚摸着那块硕大的钻石，看见钻石被雕琢成竹子的形象，爱不释手。 “方主任，这块钻石还比较小，中南钻石早就可以生产20-50克拉的钻石。” 二黑开始絮叨着。 方晓怔了下，20-50克拉？ “还不够啊二黑。”陈勇回身，看着二黑认真的和ai对话，“我见当时英国女王权杖上的钻石有500多克拉。” “勇哥，500克拉的钻石也能生产。”二黑回答道。 “产啊，我又不是买不起。”陈勇挑衅的问二黑，看它要怎么回答。 “500克拉的钻石成本比较高，要大规模量产的话还要10年左右的时间。或许是我的估算有问题，毕竟最近这几年的技术爆炸速度越来越快，5年也许就差不多。” “不过到时候您未必就会想要500克拉的钻石了，当年研究塑料袋的科学家是为了环保，为了少一点纸袋，少砍伐一些树木。” “结果呢？却造成了更大的污染。” 陈勇看向罗浩，“罗浩，ai的逻辑好像有点问题，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 “问题不大，也能说得通。”罗浩笑笑，伸手，二黑把头塞到罗浩手里让罗浩盘。 “奥地利科学家马克斯·舒施尼在1902年研究塑料袋，的确是为了保护树木，可谁知道塑料袋就变成了污染的源泉呢。咱现在看钻石多少还有点价值，等几年后，真就未必了。” “就是一工业产品，能值几个钱。如果想要，河南的三家钻石厂全力生产……算了，这玩意没什么意义。就跟你拿着一块煤炭跟人显摆一样，做公交地铁卡上的装饰还行。” “罗教授，二黑的ai语音对话好像挺流畅的。”方晓看着二黑说道。 “还行吧。”罗浩笑笑，笑容里有些宠溺，“毕竟在导管室已经跑了一段时间，其他语言场所也在不断的跑应用。现在的科研不在研究所，在工厂和临床一线。” “咔咔咔~” 咔咔的声音传来，罗浩微微皱眉。 “罗教授！” 方晓愕然看见一个身穿半身机甲的女孩儿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 自己在做梦么？方晓揉了揉眼睛。 当年网友p图——共军有高达。现在在医院里，竟然能亲眼目睹半身机甲？ 虽然那机甲看着有点简陋，可那是机甲啊！ 那特么可是机甲啊！！ 方晓一下子站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机甲看，拔都拔不出来。 “小夜，你怎么又跑出来了。”罗浩有些不满，“好好休息，过几天就要尝试让你吃东西了。” “罗教授，我躺着难受，我已经好多年不能自己走了，现在我想多走走。”小患者和罗浩撒娇。 方晓怔住。 在罗教授和女孩儿的对话中，方晓意识到一件事——这位身穿半身机甲的女孩就是那个因为车祸做了几十次手术，最后下半身瘫痪、食管闭锁的患者。 我艹！ 罗教授竟然给她穿上了机甲！ 她竟然能依靠动力外骨骼行走了！！ 虽然机甲的行走和自己走是两回事，但毕竟能操控，而且看着还相当……科幻。 “现在人多，碰到别人或是碰到你都不好。”罗浩招招手，示意夜红进来，微笑，“不是不让你走，充好电，等晚上7点之后自己好好熟练。” “你要乖，过段时间出院了，我带你去哈动看熊猫。” “竹子！”夜红开心的大喊。 “对，去看竹子。”罗浩笑呵呵的说道，“最近我看你用机械动力外骨骼，也琢磨着给竹子配一套。但没有应用场景，竹子要是穿上机械动力外骨骼，怕是得把秦岭掀过来。” 方晓见身穿半身机甲的小女孩走过来，是机甲自己行走，小女孩只是一个操控者。 但这也足以让方晓惊讶莫名。 而且操控比较粗糙，只有两个操控杆，和开挖掘机似的。 但那是机甲，不是挖掘机！ 方晓平时刷短视频都只刷挖掘机和修大驴蹄子。 这身机甲直接戳到方晓心里最柔软的点上。 虽然罗浩罗教授已经说明这只是一个机械动力外骨骼，但在方晓看来，它就是机甲！ 要是全身的就好了，再配上发动机，能到16马赫的那种，打开后半个小时从帝都到华盛顿。 想着机甲的那种英姿，方晓的口水已经流出来。 这东西难么？ 好像不难，机械外骨骼都出多久了，还看见有解放军战士身穿机械外骨骼行动。 而且在景区里，偶尔也能看见有人穿着机械外骨骼爬山。 差在哪里？ 方晓仔细打量，最后发现差在了厚重感上。 应该是动能问题，机械动力外骨骼是电驱的，从前那种细细的碳纤维杆一看就不可靠。 但要是变成机甲式的，这不就是一台电动车么？！ 方晓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可仔细一琢磨，却没什么错。 现在老头乐满大街都是，怕是这种机械外骨骼的技术流出，长南市下面的富拉尔基区的小作坊都能生产。 富拉尔基的工厂能产机甲，方晓把自己的念头简化，一颗心直接飞扬起来。 不可能啦，这玩意国家肯定不会让大规模生产销售。 而且得实名制，落实到每个人的人头上。毕竟这是机甲，要是落在不法之徒的手里，怕是造成的破坏会很大。 不过看着真好，方晓已经动了念头，等年会开完，自己一定要磨着罗教授给自己订制一款“机甲”！ 哪怕不成熟，自己在家开着机甲走来走去也是好的。 一想到回家就有机甲，方晓连年会都不想参加了，只可惜家里并没有一台真正的机甲等着方晓，只有那该死的人脸识别的门。 “小夜，今天感觉怎么样？”罗浩问道。 “罗教授，我今天已经开始尝试吞咽空气了。”夜红和罗浩汇报，就像是一次普通的查房。 “少吞咽，别给食管壁太大的压力。” “嗯嗯嗯！不过罗教授您看。”小患者的机械外骨骼沙沙沙的响起，她驾驶着“机甲”来到罗浩面前。 随后小患者拿起胃造瘘的管子，又从“机甲”上拿了一瓶水。 “我就是来跟您汇报这个情况的。”小患者有些开心，她把瓶子打开，把造瘘口的管子塞进去。 罗浩只是静静的看着。 随着一次呼吸，小患者尝试吞咽空气进胃里。 咕噜咕噜，有少量气体从纯净水瓶中冒出来。 “不错。”罗浩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最近还不能喝水，你知道么？” “我知道知道，我现在就想穿上衣服出去走走。” 小患者看向窗外。 她就像是那只丹顶鹤，可怜巴巴的。罗浩哈哈一笑，拍了拍“机甲”，砰砰作响。 “行了，回去吧。”罗浩道，“还有两天开会，到时候我做ppt汇报，需要你上台的时候你上来给大家讲一下感受。你也别想的太多，实话实说就行。” “嗯！！！”小患者用力点头。 她还有些虚弱，但这段时间翻天覆地的改变让她不知不觉的兴奋起来。 能走，过几天就能吃东西！ 这些普通人唾手可得的东西在夜红看来是那么遥远，需要很努力才能碰到。 可当这一切都要变成现实的时候，夜红并没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奇迹意味着什么。 她也不需要知道。 罗浩看着小患者身穿外骨骼系统转身离去，回头和自己打了个招呼。 她笑起来肩颈部的手术瘢痕也跟着动了动，但罗浩并不觉得丑，只觉得哪怕是手术瘢痕都带着一种莫名的韵律。 “罗教授，我看之前的片子，她的食管闭锁很厚，都是黏连增生导致的。”方晓问道，“怎么就通了呢？” “没什么，很简单啊。”罗浩回答道，“液态金属穿刺成功，就一点点压迫，扩大，要彻底成功得几个月，但现在的话做个上消化道钡透就可以证明手术成功。” “液态金属？” “害，不着急。”罗浩笑了笑，“ppt我还在做，这几天开会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方晓知道是罗教授懒得解释，他也没多问，去讨人厌。 等没什么事儿了，方晓凑到罗浩身边，“罗教授，那台机甲，我能买么？” “啊？” “外骨骼。” “哦，那东西有什么好买的，就是做出来糊弄小孩子的。”罗浩笑道，“很快就有低空飞行的机甲了，你不想要？” “！！！” “我没开玩笑，方主任你也看见了，那玩意就是一台简单的电动车。把电动车改成电动飞机，我估计没几年就能落地。” 方晓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迷糊。 “害，说穿了就是个应用场景的事儿。咱们的生产能力已经溢出，产能不是问题，探索更多的应用场景也不是多难的事儿。” “不过谁知道呢，20年前，谁能想到一个手机就能走遍全国，你说是吧。” 561 ai机器人的情商有点差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喂？” “行，我去看一眼。” 罗浩挂断电话，耸了耸肩，略有无奈。 “我就说你别给机器人输入打电话的程序，这下好了吧。”陈勇乐呵呵的看着罗浩。 “回头我取消了这段程序，在系统里报警就可以。至于什么时候解决，看我什么时候有时间。”罗浩面无表情的说道。 什么！ 方晓直挠头，刚才是机器人给罗教授打的电话？ “罗教授，什么情况？”方晓把自己从机甲的美梦中摘出来，好信儿的询问。 “这不是前阵子给重症监护室配了几台翻身机器人么，搜集场景应用信息，它们也会对话。前几天给他们加了新程序，在重症监护室里发现新奇的病例就给我打电话，所以……” 罗浩也有点无可奈何。 不过这都是信息搜集的一部分，以后无人医院的诊断、治疗，光靠协和百年病历库是不够的。 这种少见的病例，怎么都不嫌多。 罗浩起身，方晓跟在罗浩身边准备去看热闹。 “罗教授，什么患者？” “说是抽血化验抽出来的是奶茶。”罗浩道，“这种患者最近几年不少见。” “？？？” 方晓怔住。 抽出奶茶，还不少见么？ “罗教授，奶茶血是不是甘油三酯升高导致的？” “是啊，方主任你在长南应该也见到很多类似的案例，奶茶血就是一个形容。” 方晓有些惭愧，护士采血自己都不看，只看结果。 至于采出来的血是暗红色还是别的什么颜色，方晓是真的不知道。 看样子自己八卦之火燃烧的还不够啊，看看罗教授，在重症监护室安插了俩机器人负责八卦。 机器人，八卦，打电话。 这类词汇出现在方晓的脑海里的时候，他有点懵。 跟着罗浩去了重症监护室，路上罗浩说道，“奶茶血不少见，现在生活好了，甘油三酯高的患者很常见，尤其是重症胰腺炎的患者基本抽出来的血都有异常。比较罕见的是浓稠黑色。” “浓稠黑色？静脉血么？” “静脉血是暗红色，浓稠黑色是像沥青的那种。”罗浩解释道，“我在帝都的时候经常遇到，都不算是罕见病了。” “为什么？”方晓一怔。 帝都高发？ 还没听说帝都那面什么病高发。 “帝都那面的娱乐场不是在工体附近么，一到晚上，全都是跑车炸街。早晨的时候，有些时候就会有中毒的女性被送去医院急诊科。” “酒精中毒么？”方晓问道。 罗浩回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方晓，见他是真的不知道，而不是假装不知道，便笑了笑。 “罗教授，能说么？”方晓意识到什么，谨慎的问道。 “rush，一种违禁品，芳香型的喷雾剂还有口服的，里面还有亚硝酸盐，剂量还不低。” “酸菜里的亚硝酸盐？” “差不多，哈哈哈。”罗浩笑了，“如果剂量太大，亚硝酸盐中毒的话就会抽出浓稠黑色的血。” “！！！” 方晓暗自几下rush的名字，偷偷拿出手机上网搜索。 汗…… 方晓看见答案后大汗淋漓，罗教授还真是身经百战……不对，应该是帝都那面灯红酒绿，好多东西都不是长南这种偏僻的小城市能比拟的。 他做梦都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东西存在，的确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在方晓的认知中，亚硝酸盐存在于各种卤货和酸菜中，是导致食管癌的化学物品。 没想到大城市的红男绿女竟然用这玩意助兴，真特么太花花了一些。 不敢想，不敢想。 “还有其他颜色的血液。” “罗教授，您不是都知道么？”方晓有些奇怪。 “我知道没用啊，每一个患者都要辩证，ai要是能准确看病的话，需要输入很多病例。病例越多，ai看病就越准确。你以为chatgpt那种网上看病靠谱？别闹了。 老美手里面没多少数据，真正看病，还得是deepseek。” “……” “ai能不能看好病，关键点有很多，比如说病历多少，比如说罕见病的分析。最近罕见病病例搜集已经由王校长发起，在我们协和校友之间先铺开。”罗浩道。 协和，校友。 方晓隐约看见全国省级以上的三甲医院各科室主任都忙碌起来。 协和校友肯定覆盖不了那么多，但医生也有自己的圈子，只要一部分人认真，发动自己的资源，搜集罕见病例并且录入的话，ai成熟的速度飞快。 罗教授的意思是deepseek和chatgpt截然不同。 但哪个靠谱？方晓肯定认为是罗浩罗教授靠谱。 就像刚来临床的医生捧着一本外科学、内科学不会看病一样，chatgpt这类ai只能看最基础的疾病。 但最基础的疾病还要它们看？ 方晓想起一件事，“罗教授，是为了无人医院做准备么？” “是啊，无人医院，一切都是ai指挥、掌控。最开始的时候当然需要人的参与，但以后……” 罗浩开始给方晓讲述自己的构想。 这不是什么机密，方晓平时也会幻想。可罗浩却不一样，他不光是想，还落到了实处。 像愚公移山一样，罗浩并不在乎自己这代人能不能完成这个项目，而是看清方向后埋头就开始工作。 说着说着，来到重症监护室。 两人进门，一个戴着口罩、帽子的年轻男护士出现在眼前。 “罗教授好，这位是……长南市人民医院普外科代主任方晓方主任？方主任，您好，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说着，男护士伸出手。 我艹！ 方晓一下子愣住。 代主任这个词说起来就不像是人能说的话，哪怕情商再低，也要称呼一声主任。 况且看一眼就知道自己是谁，肯定是熟悉的人，但他说话却刻板无比。 难道……他是机器人？！ 方晓下意识伸手，手指按在男护士的胳膊上。 肌肉线条清晰，弹性十足，满满的青春活力，至少摸起来感觉不是机器。 方晓有些茫然。 “新设计的机器人，已经是第三代了。最近换代有点快，你没见过他是吧。”罗浩问道。 “……” 方晓听罗浩的介绍，一下子愣住。 “以后叫方主任，代主任这种词说出来特别不讨喜。”罗浩和机器人讲解。 “好的，方主任好。”男护士微笑，躬身，表达自己的歉意。 它差一点就把不好意思四个字刻在脑门上。 “我艹，罗教授，它真的是机器人？”方晓愣愣的问道。 “嗯，其实我更喜欢蜘蛛型的，实用。但蜘蛛型的机器人除了在战场上之外，很难被人类接受，所以为无人医院配置的是这种类人机器人。” 类人，伪人？ 方晓看着男护士，渐渐入了神。 模仿人类的生物，把人类干掉还能代替人类生活。 方晓打了个寒颤。 “想什么呢方主任？”罗浩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 男护士已经蹲下，开始给方晓解鞋带。 这动作把方晓吓了一跳，连忙躲开。 “不用，只要对患者这么做就行。”罗浩道。 “可是前天我看永强院长来重症监护室，护士长就蹲下给永强院长解鞋带。”男护士回答道。 “！！！” 方晓无奈。 这种事儿大家见怪不怪，可真要是说出来，的确不好听。 尤其是护理部主任们，各种拍马屁的伎俩熟练至极，给大院长解鞋带？那只是基操而已。 只是，这种话真的能说出口么？ 罗浩也有点尴尬，幸好今天没带着庄嫣。ai机器人就这点不好，也是类似的场景输入不够，跑场景式让它们跑正常的场景，没人让它们去跑那些不正常的。 拍马屁的场景有什么好跑的！ 罗浩深深的看了一眼ai机器人。 “有些话不能随便说，多看临床。”罗浩最后还是很无奈的说道。 “哦，好。可是我多看临床的话，以后说出代主任这类的词，您又该不高兴了。” “你跟谁学的犟嘴！”罗浩问道。 “罗教授，您爹味儿很足啊。”男护士有些委屈。 “……” 这回连罗浩都无言以对。 肯定是ai程序有什么问题，回头一定要琢磨下问题出在哪。 转念间，罗浩想到一件事，难怪大家都愿意听好听的话，实话实说还真是让人很头疼。 要提高情商！对，情商。 罗浩和方晓换了衣服，男护士介绍道，“患者女性，32岁，因……” 他开始陈述病史。 患者是中年女性，平时饮食算是比较健康，就愿意吃海鲜。 没想到却得了急性胰腺炎，血尿淀粉酶和甘油三酯爆发性增高，抽血抽出来的液体沉淀后2/3都是黄乎乎的“油脂”。 “体型有一些向心性肥胖，但并不是很胖，嫁去沿海城市，平素食用海鲜较多。 返回省城看冰雪节，最近几天并没有高脂饮食，当天就诊是因腹痛来的，考虑胰腺炎，但ct当天未报胰腺炎，d2聚体检验科要求抽了两次血去复测因为直接做不出来。” 罗浩把男护士的汇报提炼了下。 “对对对，是这个意思。” “胰腺炎有血尿淀粉酶、甘油三酯的爆发，但影像上还没显示，治疗相对简单。” 来到重症监护室里，罗浩和众人打招呼，随后看了一眼患者，又看了一眼用药。 一切都挺好。 “罗教授，您好。”一名女护士出现在罗浩身后。 她说话夹的厉害，方晓的心都跟着颤抖了一下，这得多国色天香。 回头，方晓却看见了一堵墙。 壮硕的女护士站在身后，典型美剧里黑人大妈的形象。 它手里拿着一个采血管，管子里的血……可以说是血吧，上面飘了一层厚厚的油脂。 “罗教授，血样已经视频留存，记录数据库。” “嗯。”罗浩却没惊讶，只是点了点头。 “生命体征平稳……”女护士也开始汇报。 罗浩沉默听着，体壮如牛的护士用夹子音汇报着。 方晓仔细听，已经排除酮症酸中毒，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医大一院的重症监护室还是相当专业的。 而且所谓的奶茶血只是一个代名词，汇报病史的时候就再没出现类似的描述。 从前方晓看过类似的新闻，自媒体或者媒体都只抓住大量喝奶茶等等吸引眼球的标题，误导读者，让读者认为喝的奶茶进入血液。 罗教授这面做了鉴别诊断，排查1型糖尿病导致的酮症酸中毒以及其他疾病。 只是机器人也太专业了，除了声音还有些机械腔之外，方晓几乎看不出来它是一台机器人。 就是外形设置的有点问题，方晓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设计成一个胖大妈的样子，一点都不养眼。 “行，录入数据库吧。”罗浩听机器人汇报完后，和重症监护室的医生打了个招呼，随后离开。 “罗教授，女护士机器人为什么不设置成美女？” “一个比所有护士都好看的美女？”罗浩戏谑的看着方晓。 “……”方晓顿时理解。 雌竞是存在的，哪怕面对的是一台ai机器人。 “好好干活，比啥都强。现在已经后悔了，这几天就把它换成一男性机器人。” 方晓知道自己问错了话，一美女出现在重症监护室里，麻烦多了去了，还是少点麻烦的比较好。 “罗教授，我来之前还以为您这也危言耸听呢。” “害，就是一称呼，大家叫习惯了，都是跟标题党学的。”罗浩笑笑，“乳糜血一般见于酮症酸中毒，爆发性胰腺炎都不多见，话说方主任你见过么？” 方晓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回去后我和护士说一声，再遇到重症胰腺炎什么的……现在这种患者也收不到外科。十几年前吧，抑制胰腺分泌的药物变成十几肽来着，治疗效果就上去了，从前的外科术式再也没用过。” “你做过么？”罗浩问道。 “当助手做过两次，把胰腺剃干净，最后看起来跟树杈子似的。但做的再好，术后患者能活过来的可能性也不高，还是用药比较好一些。” 罗浩点点头，食指大动。 可惜，这个术式已经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如果做一台的话，还挺带劲的。 当年急性爆发性坏死性胰腺炎的手术可是极高端的手术，能做的人不多。 自家老板可是擅长这类手术，成功率至少有80%！ 这在胰腺炎的手术中，算是成功率极高的了，可惜罗浩没做过。 “前几年我看有新闻说22岁女子长期过量喝奶茶进icu，血糖值过高，血液呈乳白色几乎变甜饮。” “害，标题党。写这文章的人肯定没喝过……我也没喝过。”罗浩哈哈一笑，“我记得这件事，那姑娘有1型糖尿病。其实不喝奶茶换成冰淇淋、汉堡包什么的也都适用。” “罗教授，那俩机器人看着真好，和真人差不多。”方晓感慨。 “唉。”罗浩吁了口气，“差挺多的，平时反馈的信息表明它们干活还行，一些简单的体力活都能承担，但缺点有很多。” “比如说呢？”方晓问道。 罗浩一边走一边琢磨什么事儿，却没回答方晓的问题。 方晓也没敢问。 他是真的不敢。 从前对罗浩的畏惧还在于这位年轻超高的手术手法以及诊断水平，那时候说不上畏惧，更多的是尊重以及向往。 但现在，来到医大一院，看见和真人几乎一模一样的机器人后，方晓的心思也出现了改变。 而且那个下肢瘫痪的小患者在“机甲”的帮助下可以行走，也震撼到了方晓的心。 说的再怎么高大上都没用，全都比不上能帮患者行走、在监护室里帮患者翻身更能打动人心。 沉默中，罗浩拿出手机。 “李教授，机器人还要修改一下。” 接下来罗浩说了很多专业词汇，方晓听不懂。 但听不懂没关系，方晓回忆着今天看见的东西，心里渐渐平静。 很快自己就能用上了，很快！ 毕竟机器熊猫在自己手里也在采集医院场景信息，这里面有自己的一份贡献。 不求多，只要有参与感就行。 方晓对自己有着清晰而明确的认知。 罗浩说了很久，才挂断电话。 “不好意思啊方主任。”罗浩客客气气的说道。 “害，您忙您的。”方晓笑着说道，“我算是开了眼了，那机器人……” “主要是当机器人男友女友卖的。” “？？？” “在医院里工作，是捎带脚的。毕竟在医院里采集数据信息不能直接变现，以后的无人医院估计也是赔钱货，但总归要有。”罗浩平平淡淡的回答道。 “女友？” “呃，方主任你看片子喜欢谁？” “桃乃木。”方晓毫不犹豫的说道。 “你那面方便么？我私人送你一台？”罗浩问道。 方晓仔细看罗浩的表情，见他没有戏谑，不像是讥讽自己或是开玩笑，犹豫半晌，一想到那东西都不知道放哪，只能叹了口气，“算了，罗教授。” “哦？家里就一套房子？” “？？？” “有了女友机器人，省得出轨了，也算是个好事。”罗浩道。 “！！！” 方晓一怔，想起几件事，严肃的点了点头，“您提醒的是。” 罗浩一怔，但马上反应过来。 方晓提了主任，虽然级别只是正科，但却要比一般企事业单位的正科有能量。 大概能排得上正科里的前10%。 想来最近诱惑不少。 “能行？”罗浩哈哈一笑。 “害，早都异地了，您还别说，这男人一旦异地了之后啊，整个人都清凉了不少，想的事情也没那么复杂了。” 罗浩知道方晓说话没边，当不得真。 他不要就不要，没必要非强塞给他。 要是万一让方晓的爱人看见……罗浩马上想起方晓说他面试过了笔试没过的事儿，不禁莞尔一笑。 方晓这个狗东西，说话没地儿听去。 “方主任，晚上我去陪老板吃饭，一起啊。” “罗教授，要是方便的话是最好的。”方晓小心谨慎的回答道，“能陪柴老板这种老祖宗吃饭，我回去吹牛逼脸上都有光。” 罗浩点了点头，又开始忙碌起来。 方晓算是老熟人了，罗浩并没有特殊预留出时间接待他。 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光是一个ppt就足够罗浩做的。 …… …… 长南市人民医院，普外科。 “狗子！”值班教授喊道。 机器狗趴在地上充电，一动不动。 “方主任也太小气了，就自己用，他不在家这条破狗谁的话都不听。”值班的教授鄙视道。 “方主任小心着呢，每天都要过来盘一会。不过我看视频里说现在盘珠子、手串都用筋膜枪了，突突突一顿盘，一家工厂几天就能产出很多盘的特备圆润的手串。”值班医生笑道，“要不把狗子送那面去用筋膜枪突突突得了。” “可不敢，方主任小气的很。” 梁教授的小灵通响起。 说是小灵通，其实是手机，只是院里面刚给值班教授配联系方式的时候还是小灵通，都叫习惯了。 “喂？我是外科总值班。” “外科么？我是消化内想请会诊，老年女性患者病情比较复杂，希望你们来评估一下患者是否需要外科手术干预。” 梁主任应下来，起身道，“我去会诊。” “梁哥，别转啊。今天我好好睡一觉，明天带我女朋友去省城。” “干嘛去？现在省城人多的不行，打车都打不到。” “唉，女朋友着急要去省城打卡。之前说不去的，结果看见那面多了好多打卡的地儿，尤其是发配宁古塔……” “多晦气的一个活动。” “有甄嬛，据说是哈工大的机器人，看着跟真的一模一样！” “我去会诊了。”梁教授挥手，去消化内科会诊。 梁教授出了医生办公室开始焦虑起来。 方晓方主任不在，他没了主心骨，而且消化内科说了一句“病情复杂”，无数念头在脑海里回荡，让梁教授忐忑不安。 “梁教授，你家主任呢？”消化内科主任坐在医生办公室里，看见梁教授来会诊，很不客气的问到。 562 没事多看书，星辰大海可比这些烂事有意思 “方主任去省城开年会了。”梁教授打了个哈哈。 他本来以为消化科主任会兴师问罪，大大阴阳一番，毕竟方主任现在还是代理主任，在专家食堂吃饭别人说话他只能听着，在院里的江湖地位还差了些。 有事儿，方晓不在，虽然没什么问题，但被阴阳几句还是说不出什么。 可消化科主任却像是松了口气，“片子在那，你自己看一眼，看看怎么回事。” “？？？”梁教授怔了下，回头在电脑上看片子和其他化验回报。 看完后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患者是因为胆囊结石收入院的。 这个病可以收在消化内科，也可以收在普外科，但患者的胆囊结石不小，属于手术范畴，消化内科这是做事坏了规矩。 原来是这样，难怪要问方主任来没来，是怕方晓看见她后反被阴阳两句。 方晓那种混不吝的性格可没多好欺负，哪怕他只是个代主任。 再往下看，找自己会诊的目的是患者入院后出现了肠梗阻。 本身患者年龄就大，一身基础疾病，再加上胆囊结石疼痛严重，又有了肠梗阻，这简直就是按下葫芦浮起瓢。 况且葫芦根本都没按下去，那面瓢就自己浮起来了。 梁教授看完资料后又去看了一眼患者。 回来后他坐下开始写会诊记录。 “小梁子，患者转你们那去吧。”消化内科主任看似随意的说道。 梁教授戏精上身，一脸歉意走到消化内科主任身边，“张主任，这患者老年病多，我们主任还不在家，手术也做不了，还是留在你们这儿内科保守治疗吧。” “我看患者家属的意见也是内科保守治疗。”梁教授强调了一句。 “！！！”消化内科主任心里骂娘，知道普外是不准备收这个患者，帮自己背锅。 妈的！ 虽然在情理之中，但这种头疼的患者还是要第一时间甩出去才行。 要不然患者那么大岁数，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肯定多少有麻烦。 “是这样啊。”消化内科主任摆起架子，开始力劝。 梁教授笑呵呵的听着，心中不屑。 抢患者的时候想什么呢？遇到麻烦就要甩锅？就看不上这种人。 再说，现在患者是真没手术指征，麻醉科都不敢麻醉，咋做手术。 等消化内科主任说完，梁教授开始不断敷衍。 类似的一幕经常在医院里出现，毕竟不是所有患者都有很明确的治疗指向。相互之间甩锅，推卸责任，大家早都见怪不怪。 相持不下，消化内科主任摆出老资历开始熟络梁教授。 梁教授无奈，只好把责任甩向方晓。 “我家主任不在，这样吧，我把情况和方主任汇报一下。您也知道，方主任刚上，我们还是要表示对方主任的尊重，省得主任多心。 尤其是在这个档口，我要是背着他做什么，是真的不好。” “方晓不在家，你给他打电话能有什么结果？！”消化内科主任不高兴的唠叨着。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梁主任已经坐到电脑前，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方主任，你那面忙着么？” 接通电话后梁教授问道。 他直接打开了免提，让消化内科的人都听到方晓的意见。 “竹子还要，等我再喂一口，就一口。”方晓的声音传来，“罗教授，别这么小气，竹子那小眼神看着我，我不喂它一口估计晚上都睡不着觉。” 竹子？ 竹子！ 现在竹子已经火出了圈，算是全民大熊猫。 可能有人会不知道花花，不知道萌兰，但不知道竹子的人肯定要比它们少。 哪怕短视频的智能推荐也会把竹子推向各个角落，泼天的流量就这么落在竹子身上，只可惜竹子并不需要。 梁教授和消化内科主任等人一下子全都愣住。 方晓嘛呢？在喂竹子？！他不是出差么，怎么会在哈动呢。 “小梁子，怎么了你说。”方晓的声音传来，随后是爽朗的笑声，“罗教授，你看竹子多乖。” “方主任。”梁教授被打断了思路，却又马上把思路拉扯回来，认真的汇报，“是这样的，消化内科有个患者，以胆囊炎收入院，入院治疗2天后出现肠梗阻。 现在患者状态一般，老年病比较多，我觉得没有手术指征，但消化内科也没太好的办法，您看~~~” “排查胆囊十二指肠瘘了么？”一个苍老的声音悠悠传来。 他的声音不大，梁教授也只听了个大概。 甚至连那人询问的病都没完全听清楚。 “什么？” “胆囊十二指肠瘘，有ct么？”方晓问道。 梁教授说了患者的姓名，方晓在手机上登录云台，查找患者资料。 “柴老，您帮掌一眼。”方晓小声说道。 谁？ 梁教授没听清楚。 很快苍老的声音传来，速度之快让梁教授认为对方都没仔细阅片。 “bouveret综合征啊，这都看不出来么？你们长南的医疗水平真是很一般。”那个苍老的声音开始diss医疗水平。 肆无忌惮，根本不给长南市的医生留脸。 我艹，谁啊！ 怎么开地图炮！ 长南的医疗水平高还是低，一个省城的专家就这么大咧咧的说出来？！ 梁教授心里无数腹诽，他甚至没听清楚bouveret综合征。 就算是听清楚了，梁教授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病。 “谁啊，脸这么大呢。”消化内科主任不高兴的问道。 只是她后面那句话很谨慎的小声说出来，只是对梁教授表达自己的不满。 梁教授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害，我们那面很少见这种胆石性肠梗阻，有一次肿瘤科门诊医生找我看片子，我给他们讲了一中午，主要是科普一下看片子的细节。” 胆石性肠梗阻？！ 肠梗阻和胆囊结石有关系？ 好像书里面有写，但所有知识、内容早都变得模糊不清，还给了大学老师，梁教授有些迷茫。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感觉对面那位老人家说的也没什么错。 自己什么逼样自己心里清楚。 每天喝酒打麻将，日常混混，挣点钱么，一个月万把块钱的收入，拼什么命呢。 “胆囊与胃形成内瘘，所以胆囊结石沿着瘘口进入了胃内，然后进入十二指肠，形成十二指肠结石。” “看看患者状态，可以的话转过去手术吧。早点做，早点解决问题。现在内科保守无效。” “内科能干什么，用点药，谁不会！” 本来电话那面的老人说要把患者转走，消化内科主任心里一喜，可随即那位老人家就又一次开了地图炮。 这是外科对内科的鄙视？ 医院内部是有鄙视链，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消化内科作为普外科的上游科室，普外科哪里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小梁子，患者什么状态？” 梁教授心里叹了口气，但还是一五一十的汇报情况，并没有推诿。 他刚刚在心里过了一遍，结合影像资料，赫然发现胆囊与胃形成内瘘竟然是真的！ 胆囊结石沿着瘘口进入了胃内，然后进入十二指肠，形成十二指肠结石，造成了肠梗阻。 有那么大的瘘道，内科的确没什么办法。 虽然电话对面的人是谁他不知道，但必然是省城的老专家，要不然不会眼睛这么毒辣，一眼就看得七七八八。 …… 方晓觉得有些棘手。 胆石性肠梗阻不是不能做，但要是他主刀的话，大概率要加小切口，用手进去完成。 而且大半夜的开车回长南，状态肯定也受到影响。 “方主任，让家里面准备手术吧，我跟你一起回。” “？？？”方晓听罗浩这么说，怔了一下。 这种大半夜折腾几百公里的事儿自己都不好意思说，罗浩却主动应下来。 “嗯，你跟着去看一眼。bouveret综合征虽然不罕见，但基层医院技术力量有限，总归棘手。”柴老板夹起一筷子肉，七上八下，涮熟后把肉放到碟子里，随后拿起碟子递到竹子眼前。 竹子没吃，而是把手抬起，轻轻落到桌上，示意柴老板给它把肉沾点芝麻酱。 “小东西，越来越挑剔了。吃肉还要沾芝麻酱，你都多胖了。”柴老板笑眯眯的又夹起肉，沾了芝麻酱送到竹子头顶。 竹子昂头，张嘴，血盆大口迎着那块肉。 “老板，芝麻酱太腻了，吃多了……” “要你管，赶紧去做你的手术。”柴老板催促道。 罗浩直挠头，他知道老板对一个bouveret综合征的患者不会很在意，这病在老板那看就是个常见病，扫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 说闭着眼睛上台都能把手术做下来是有些夸张，但老花镜都不用带就能完成手术是一定的。 他一路催自己，就是要把自己撵走，好逍遥自在的喂竹子和大黑吃东西。 自己不在身边，王佳妮说话力度有限，老板能随意喂它们吃东西。这点小心思罗浩一清二楚。 唉。 罗浩看了一眼王佳妮，大妮子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控制时间。 “我吃饱了，方主任你呢？”罗浩也没反驳自家老板的话，而是问方晓。 “我也饱了。”方晓懂事的说道。 罗浩拿起手机，愁苦了起来。 这里僻静，但是太过于僻静了，这时候根本找不到代驾。 罗浩其实并不是很想赶夜路，但患者要是等到明天的话，状态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化，夜长梦多。 最好还是抓紧时间做了的好。 好在罗浩不喝酒，精神力也强，打起精神倒也没什么问题。 rua了竹子，大黑，罗浩要离开。 大黄狗四肢僵硬，在地上蹦来蹦去，想要用头去碰罗浩的手，却怎么都找不准位置。 罗浩笑笑，rua了一下大黄狗，这才离开。 “罗教授，小动物们对您是真亲。”方晓凑趣道。 “还行，毕竟救了它一命。”罗浩上车，检查了一遍后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去。 “罗教授，要不我先开？”方晓建议到。 “不用。”罗浩有被迫害妄想症，宁愿自己累一点，也不能把方向盘交给方晓。 他拿出手机开始导航，随后打火上路。 后视镜里，柴老板带着王佳妮、竹子他们来送罗浩，罗浩看见后抬手挥了挥，顿时觉得有了力气。 “您这……一家老小的，哈哈哈。”方晓哈哈大笑，心里着实羡慕。 “还行吧，就是老板年纪大了，咱东北的天气实在不适合老年人。偶尔来玩玩还没什么事儿，真要是常住的话，怕是没两年就得哮喘。” “我有个老患者，我给做的手术，一年做了一个胃癌，一个直肠癌，都是原发的。”方晓开始和罗浩八卦，他也怕罗浩困。 “做完的术后效果还都不错，活了八年左右的时候没有复发迹象，所以老人家就和老伴去南云那面玩。你说这老头竟然去雪山而且上到海拔3500米的位置，结果一次高反下来，人直接就哮喘了。” 说着，方晓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 “方主任，你笑什么呢？”罗浩问道。 “我记得是您说的吧，有个富二代找了向导去珠峰打卡，结果在登顶之前跟女友在半山的帐篷里来了一发，当时人就没了。” 罗浩向来不记这些八卦，都是随口说说。 饮食男女么，这都是难免的。 就是海拔太高，一个没注意，把命给搭进去了。 “罗教授，我听说你们医院的雷教授被抓了？” “害，怎么你都知道了？”罗浩问。 “这种八卦传的最快不过，我是听我们护士说的。你说雷教授也是，这么点细节都不注意。我们医院骨科有三个病区，每个主任在外面都有俩仨的。” “7病区主任，仨小情人都在一个小区里面。” “哦，怎么这么想不开？”罗浩笑道。 “是呗，我就说他们想不开，跟有毛病似的。其实吧，那一代老主任想的都是多子多福，多生几个孩子，反正自己也养得起。” “都多大岁数了，还琢磨这个，也不怕出事。”罗浩笑了笑，专心开车，偶尔八卦。 “还行，他们家里面也都知道，放着不管呗，还能怎么样。” “和这个没关系，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讲真啊，方主任，我不建议你这样。”罗浩忽然认真起来。 方晓一愣，自己就是说几个男人心领神会的八卦，让罗教授精神一下，怎么罗教授还当真了呢。 他一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竟然说教起自己了？爹味儿十足，ai机器人说的那句话在方晓耳边回荡，ai机器人还真是实诚，方晓心里想到。 不过方晓还是笑嘻嘻的应了一句。 “咱就是说着玩，陈勇的师父，是东莲矿总的老主治，我记得他说过一句话，写小h文的写手基本都是连女人手都没碰过的小男生。” “啊？！”方晓愣了下，哈哈大笑。 “真吃过见过的，写不出来那种能广为流传的文字。方主任，你知道为什么么？” “幻想么。” “是，也不是。冯梦龙，卖油郎独占花魁，就是典型的文案。独占花魁？扯什么淡。” “……” “水浒传里，宋江和阎婆惜那种才是常态。你以为你能掌控一切，扯什么，真以为是皇帝？嘉靖，怎么样？皇后和外官联手，壬寅宫变，差点没把他给勒死，结果进来护驾的竟然是刑部。” “锦衣卫根本进不来。” “……”方晓没想到罗浩罗教授竟然能这么八卦。 “说点现实的，蓉城那面曾经有个袍哥，大概市里面能排前三吧，地级市，中年丧偶，强迫性质娶了当地头牌。结果咧，不到三年那头牌就伙同其他人把他的资产都搞没了，人也搞了进去。” “我去，袍哥？还能受这气？”方晓惊讶。 “是啊，宋江可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你看看阎婆惜怎么对他的？他最后又怎么做的。”罗浩道，“差不多就得了，都没意思，你看看天上的星星。” 方晓抬头，看见满天星斗。 这面没有光污染，能见度还好，真是好久没这么看过星空了，方晓心中一片静寂。 “星辰大海多有意思，男男女女那些事儿又容易翻车，又没什么意思。你说花钱砸和凭借个人魅力，哪一种都有无数的后患。” “人家施耐庵才是吃过见过杀过的牛逼人物，能杀人，能写书，了不起！所以没事多看看书，比这些乱七八糟的有意思多了。”罗浩称赞了一句。 “嘿嘿，罗教授您放心。”方晓笑了笑，“那些都是大前浪，还是骨科的大前浪，赶上好时候了，家里有三五个都正常，人家养得起，搞得定。我不行，现在临床什么情况您也知道。 我就算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更没这份钱。” “能有点收入就不错了，等以后看情况再说。”方晓含含糊糊的说道。 罗浩微微一笑，这时候方晓就不说他异地了？ “不过您说的都是粗人，多想想，总不能想雷教授那么蠢不是。” “东子怎么样？还不是被仙人跳给坑了？”罗浩森森说道。 “！！！” “东子那可是千亿资产的大佬，不过我对他印象不错。不说东子，全国最年轻的院士，去北戴河也被抓了。” “啊？！仙人跳么？全国最年轻的院士？”方晓一怔。 全国最年轻的院士，这八个字代表着什么方晓大约能猜到一些。 “具体不知道，各方都对这件事讳莫如深。他老婆跟他离婚，前途多少也受到了影响。最起码吧，开学会的时候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 “再往下数，隔壁市在世纪初的时候，有一位主任，好像是耳鼻喉科的。有人做局，找了个小姐假装聋哑人去看病，然后一来二去就上了床。” “那时候监控还是高端设备，什么针孔摄像机都是稀罕物，好像是00或是01年的事儿。就这样，全程被录像，没几天录像带就出现在中石油纪检的办公桌上。”罗浩八卦着。 “！！！” “我也是听老板们八卦，他们总用这些事儿来教训我。说要是别的小事，他们能摆平，要是真因为这些烂事掀起轩然大波的话，他们还要那张老脸。” “那您怎么办？”方晓好奇的问道。 “我？我有女朋友啊。”罗浩道。 方晓沉默，等七年之痒再说吧。 现在小罗教授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那种，到时候上升无望，钱也挣的差不多了，除了女人之外还有什么乐趣。 看到时候小罗教授怎么办。 方晓把这件事暗自记下来。 “真要是七年之痒，我带她上天。那时候月球基地估计已经开始能做试验了，我们要测试太空环境中大熊猫的生理变化。” “？！”方晓一怔。 “科研么，总是要星辰大海的。”罗浩笑道，“你说呢，方主任。” “……” 方晓无言以对。 人家罗教授竟然能把假公济私说的如此清秀，倒也是个人才。 可罗浩依旧像是方晓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读取到方晓的内心话语，“方主任，我这不是假公济私。想要星辰大海的话，除了人类，还要测试各种生物的承受力。对了，我之前和军事科学院合作了一个项目。” “军事科学院？什么项目？” “夏老板的项目，我跟着蹭了个名字。”罗浩微笑，“研究水熊虫。” 方晓猛然想起这事儿好像还上了新闻。 原来其他单位里竟然包括罗教授！ “有一位老先生说得好，月球就是dyd，火星就是黄岩岛，现在不努力，能上不上的话，我们会被后人骂的。可咱们之前几十年投入少啊，慢慢来吧。” 方晓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一件事，“罗教授，您搞的无人医院，是为了月球基地和火星基地做准备么？” “当然，那面十年之内就能用得上，咱身边要是开了，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而且几百万医生护士都失业么？社会动荡也受不了啊，主要还是要稳定。” “！！！” 方晓恍然大悟。 563 医生不学习，那是草菅人命 方晓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做的一点点小内容竟然和星辰大海联系了起来。 他顿时兴致大增，开始问东问西。 这可比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有意思多了，哪个男人不想御剑飞行，天劫后直接升仙？ 乘坐飞船去月球虽然差了点，但大概有那么点意思了。哪怕天劫不成，兵解也行，总比一辈子平平淡淡的生老病死强。 罗浩只捡能说的说，但也把方晓说的五迷三道，就像是在听科幻。 只是！ 如果是一年前有人跟方晓说这些的话，他肯定不屑一顾。遇到投脾气的，就附和两句；遇到看不顺眼的，就怼两句。 可这一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连方晓都觉得目不暇接的程度。 现在的方晓可不敢随意说不。 虽然日子越来越难过，但方晓知道经济危机是有周期的，熬过这个周期肯定能好起来就是。 上次经济危机方晓还在上学，没有切肤之痛。 能维系二十多年没有大规模的经济危机，而且这二三十年算是有史以来极少见的没有战争的年代，方晓很是知足。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各种领域全面爆发，比如说机器狗，比如说无人机，比如说罗教授构想中的无人医院，比如说液态金属的实验性质的使用。 每一项都让方晓瞠目结舌，有一种满满的科幻感。 以至于他有一种自己要被这个世界淘汰的感觉。 “元宇宙就是扯淡的，什么元宇宙太近，星辰大海太远，那都是某些集团故意骗人的玩意，为了炒股价用的。就像是，老马说要去火星，还真有人信啊，你说说。 放着近在咫尺，据说已经上去过的月球不去，非要去火星，这不扯淡么。”下了高速，罗浩还在说着。 而方晓早已经忘了时间。 “方主任，和你手下的医生联系，问问术前准备怎么样了。” “现在就送？咱俩直接去手术室？”方晓问道。 “不好吧，先看眼患者，然后送去手术室。不差麻醉的这点时间，不看看患者，我的强迫症就发作，浑身难受。”罗浩微笑，“还是按照流程走，每一个流程都是血泪史，咱不差这点时间。” “哈哈哈。”方晓拿出手机和梁教授联系之后给罗浩讲了自家安装人脸识别电子门的事儿。 罗浩也莞尔一笑。 强迫症么，医护人员高发，自己的这个病也挺重。 来到医院，看了一眼患者，罗浩仔细查体，又在电脑上阅片，用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才沉声道，“送患者吧。” 这也太小心了，尤其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方晓对罗浩的“狗”有了崭新的认知。 “方主任就找来这么年轻专家？靠谱么。”消化内科主任和梁教授小声嘀咕了一句。 方晓瞥了一眼消化内科主任，没说话。 罗浩也听到了这句话，但并没在意，只是和方晓去手术室换衣服。 “罗，教授。”消化内科主任喊住罗浩。 “怎么了？这位老师？”罗浩很客气的问道。 方晓眼皮子跳了两下。 罗浩用老师来称呼，应该是对应消化内科主任说的年轻一词。 他越来越了解罗浩这个年轻人，他严肃的说事儿的时候，自己不用担心。 如果他微笑，那是心情好，如果他客客气气再加笑容可掬，那意味着五十米大刀已经准备出鞘。 寒光闪烁，方晓已经感觉到自己脖颈的汗毛竖起来。 “没事，省里的专家的确牛，我们内科真心是解决不了问题。” 怎么跟绛珠仙草一样，一开口就阴阳怪气的，罗浩笑容愈发灿烂。 老板的一句话得罪了人，可那能算是得罪么？那是批评！是老师、是教科书编纂者对基层医院医生素质的一种批评。 她算是哪根葱，还有脸跟自己阴阳怪气的。 要是长得好看，多少还能接受。 可这一点都不存在，那就是纯矫情。 “害，您看您说的。”罗浩的笑容更加灿烂，方晓心知不好，但却没拦着。 “bouveret综合征这种常见病都没诊断，片子上那么大一块结石都看不出来，水平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 罗浩看了一眼外面，医生在送患者，麻醉估计还要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心里的起床气上涌，拎起一边没人看的片子“咔”的一声插到阅片器上。 “bouveret综合征，我前段时间刚给医科大的学生们讲过，他们都能很快的学而致用。讲真啊，不是省城专家有多厉害，是您太菜了。 菜就多练，多看看书，总归有好处，比在临床草菅人命强。” “！！！” “这里。” 罗浩手指落在阅片器的片子上，发出“咚”的一声。 梁教授看的害怕，连忙看向方晓，让方晓解个围，别把事情闹大。 但方晓非但没帮着消化内科主任说话，反而凑过去，“罗教授，这是大跨度肠曲及“阶梯”状液平吧，出现这种影像特征，就可以怀疑是不是bouveret综合征。” “嗯，喏，你看，不是省城的专家也能看懂。”罗浩微笑，随后手指“砰”的一声落在阅片器的另外一个位置。 “气体经瘘口进入胆系，表现为胆囊、胆总管、肝内胆管积气，可以怀疑有胆肠瘘或者胆胃瘘。” “一般都是胆肠瘘，但眼前这个患者比较特殊。不过呢，话说回来，这只是书本上讲过的最基础的知识，医科大的学生们都知道。” 没等消化内科主任反驳，罗浩的手又一次落在阅片器的片子上，发出咚的一声。 “罗教授，这是胆囊变形吧。 正常胆囊内含胆汁，胆囊可保持一定张力。胆肠瘘发生后由于胆囊周边粘连，胆汁不能储存，胆囊腔塌陷、变形，瘘口较大时，肠液可在瘘口区形成液平而使得其在ct平扫上显示。” 方晓看上去很虚心的问道。 两人配合的极好，罗浩只是点出有问题的位置，方晓直接冲上去，根本不管消化内科主任有多难堪，把那里的问题说的清清楚楚。 如果是新毕业的医生这么做，梁教授肯定对他的印象极差，显摆什么？显着你了？！ 可这是方晓，一向滑不留手，嘴里没一句实话，平时也很少得罪人、表露自己心迹的方晓！ 方晓竟然一点都不掩饰的站在那位省城来的年轻专家身边，梁教授忽然想到那次的介入手术和方晓平时盘的机器熊猫。 是罗教授，肯定是！ 梁教授心里透亮。 方晓这么油滑的人都毫不犹豫的选边，甚至根本不在意消化内科张主任的感受，她怎么不舒服就怎么说。 这也太尖锐了吧！梁教授讪讪的看着这一切，有些茫然。 “大概就是这样。”罗浩笑看消化内科主任，“rigler三联征很典型，哪怕是结石看成是肿瘤，也应该在rigler三联征中看出一些端倪，而不是只会说省城的专家牛。” “你！”消化内科主任恼羞成怒，可她在发怒的一瞬间把脾气收了回去。 “害，菜才是原罪，你一消化内科医生，胃肠镜胃肠镜不做，诊断诊断不清，瞎用药啊。” “……” “老板说你几句，还没直接指名道姓说你，你就先不高兴了。” 罗浩说着，扫了一眼，顺手拿起一本第六版外科学。 “喏，刚说你的就是他。”罗浩点了点主编的位置，随后把外科学扔过去。 只是扔，并没砸，消化内科主任恍惚中接住这本书。 “好好看书，别的行业不懂装懂，只是有些钱上的损失，但医疗行业不懂装懂，会要命的。” 罗浩把片子取下来，方晓“顺手”接过来，乖巧温顺有如下级医生。 梁教授傻了眼。 这位说谁呢？教科书的主编柴老？！ 刚才直接给诊断的那位老人家竟然是柴老？！ 一刹那，梁教授觉得腿都软了，幸好自己没说话。少哔哔，是有好处的。 传说中的人物出现在现实生活里，这让梁教授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而且他这时候才知道方晓竟然攀上了这么高的一个高枝，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而消化内科主任则怔怔的看着外科书上主编的名字发呆。 “上手术。”罗浩直接走出医生办公室。 方晓屁颠屁颠跟上，看也不看消化内科主任一眼。 “罗教授，老张倚老卖老，我早就想骂她了。”方晓小声嘀咕着。 罗浩微微一笑，没说别的。 方晓略有点失望，不过他也没指望这次的投名状能马上起到作用。 以后自己要抱罗教授的大腿，抱住！ 至于消化内科张主任，冢中枯骨而已，在意她的感受干嘛？ 罗教授说得对，张主任不懂装懂还在乎面子，这不扯淡呢么。 “手术，你做过么方主任。” “做过两例，腔镜做不下来，我是开刀做的。” “哦，是这样啊。”罗浩想了想，“我办公室里有一个纸壳盒子，你看见了么？” “看见了，小庄医生联系腹腔镜技术，用腔镜钳子迭千纸鹤。” “嗯，小庄的千纸鹤迭的差不多了，最近正在练习迭三次元的人物，比如说初音未来。” “？？？” “回头发给你一个录像，你照着练就行。” 说着，罗浩嘴角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罗教授，我耐得下心。”方晓连忙表态，“您放心，我还是有心气的。该练就练，咱是医生，水平不够可就是草菅人命了。” 消化内科主任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自己被罗教授阴阳了一下不说，方晓竟然也阴阳自己。 “那就好。”罗浩也没继续说下去。 “罗教授，您前段时间和柴老板给沈主任做的手术，柴老板雄风不减当年啊。”方晓感慨道。 他认为一定要给罗教授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才行。 罗浩哈哈一笑，方晓不知所措。 “我一师兄，前段时间在群里面说，上学的时候我们泡图书馆，他就在校园外的小旅店和女朋友哇哇哇叫一下午。现在？师兄已经把生理期当救世主了。” “……” “老板老了，放二十年前，内皮褥式缝合老板一只手都能做，现在得叫着我上去。可惜，你没看见老板巅峰时期的手术，其实我也没看见，但我能猜到一些端倪。” 罗浩的话语里满满的遗憾。 从开车到说正经事，丝滑顺畅，仿佛罗浩之前压根不是在开车。 方晓愣住。 “钱主任开达芬奇做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术后患者从来不去重症，术后第一天就下床康复运动，避免下肢静脉血栓。这手术，做的够牛吧。” “！！！” “但钱主任偶尔会说起来，自己的水平只能赶上老板巅峰时期的八成多，天赋有限，卡死了。” 罗浩叹了口气，满满遗憾。 换衣服，上台，常规腹腔镜手术切口，方晓虽然手术自己拿不下来，但扶镜子这类活还是做的相当地道。 罗浩主要检查胆囊及胆道系统。 观察胆囊的位置、大小、颜色、有无充血、水肿、坏死穿孔，胆囊内有无结石、蛔虫，尤其是胆囊颈部有无结石嵌顿。 胆囊观察无坏死穿孔，罗浩用腔镜钳子轻挤胆囊，试验能否排空，以证明有无结石梗阻。 对于胆囊周围粘连罗浩也没完全分离，而是只做了一定限度的游离。 方晓知道这些黏连是保护胆囊的自然屏障，若不妨碍探查，最好不全部分离。 手术做的干干净净，钳子就像是罗浩手臂、手掌、手指的延长似的，方晓能意识到但做不到的地儿，被罗浩轻而易举的完成。 而很多地方方晓非但做不到，而且还不知道罗浩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方晓看不懂，身后观台的梁教授也一样看不懂。 他只是怔怔的看着，心里感慨着这位罗教授的手术做的可是真难，难怪方主任毫不犹豫的抱着人家大腿叫爸爸。 “方主任，手术做的差不多了。”罗浩做完最难的步骤，用无菌袋把结石装在里面取出来，闲聊似的说道，“省里除了省城的医科大之外，三大本科院校，基本上都开花结果了。” “？？？”方晓没领悟罗浩说得是什么意思。 “我大舅就是牧医毕业的，前段时间牧医变成医科大学，不再叫医学院了，我看我大舅挺开心的。” “呵呵，当年三大医疗院校，除了省城医科大学外，佳医可是最好的，很多地市级医院的主任都是佳医毕业的。只是后来佳医被并入综合院校，成了二级学院。”方晓捧着罗浩，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 “是啊，咱长南的医学院呢？” “啊？” “就没琢磨变成医科大学？”罗浩一边冲洗，检查有无出血点，一边询问。 “……”方晓直挠头，这简直就是挑衅了。但现在消化内科的张主任不在，罗教授这是什么意思。 “病历库，王校长准备成立一个大的项目，以我家协和的病历库为主，陆续加入全国各地各家医院的病历。” “是为了无人医院，ai诊断做准备？” “嗯，方主任你是第一批加进来的，有没有兴趣深入一下？” 方晓愣住。 一向机灵的方晓彻底傻了眼，扶镜子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抖了起来。 “王校长做的项目，我不好插手，不过我手头的几个项目都能加一下，比如说液态金属项目，比如说ai项目，都是国家重大科研。话说方主任你应该是长南医学院的教授吧。” “是是是。” “国家级重大科研项目对医学院升医科大学有帮助，可惜啊，你只是临床的主任，要是副院长、院长或者医学院的领导，说不定评审的时候老板还真能帮着说句话。” 一大张馅饼就这么水灵灵的砸在脑袋上，把方晓彻底砸晕过去。这可是意外之喜，太意外，太惊喜。 方晓很清楚罗浩的意思，人家后半句说的不是柴老板帮不上忙，而是要亲自出手，好让柴老板能在评审的时候说句话。 想一想，工程院的副院长参加评审，往中间一坐，跟评审的人说一句——小方我认识，踏实肯干，是个不错的医生，你们长南医学院出人才啊。 刚想到这里，方晓的脑子就嗡的一下，眼前一黑。 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哪怕只是幻想一下他都觉得无法承受，心哆嗦的跟房颤了似的。 不过他还是支撑住，用力呼吸，让自己恢复平静。 “罗教授，谢谢，谢谢，我一定努力。”方晓并没拒绝，而是顺势应下来。 罗浩微笑，既然方晓听懂了，他就没继续说这事儿。 手术结束，小医生把患者送回去，巡回护士开始打扫手术室。 “小梁子，干嘛呢！”巡回护士见梁博士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呆若木鸡，踢了他一脚问道。 “啊？”梁教授这才反应过来。 只是他呆头呆脑的样子看着格外好笑。 “怎么着，人家医大的教授做台手术就把你给吓到了？别梦了，想不懂。咱偶尔也请专家来手术，这位罗教授的手术做的是最干净利索的。” 巡回护士看了一眼门楣上的表。 “40多分钟，关腹下台，换别人，怕是连胆囊都没游离干净。” “不不不，我没想手术。我几斤几两心里明镜似的。”梁教授轻声说道，“你没听罗教授和我们主任聊天说了什么？” “聊什么了？” 巡回护士和器械护士一脸茫然。 刚刚罗浩点到即止，只有方晓全盘明白，而梁教授略懂一点，护士则一点都没听懂，也不在意。 梁教授心里砰砰砰的在跳动，心悸的难受。 心一横，他准备找人调监控。 “对了，这患者是消化内科转来的。”梁教授道。 “哦？消化内科抢患者都抢到这种程度了么？”巡回护士问道。 “就是，你看那块结石多大！就这，他们也要收进去走一遍。”梁教授看似随意的抱怨，随后眼睛一挑，压低了声音，“知道么，最近一个消化内科的规培生被劝退了。” “不知道啊，犯什么错误了？还是被患者家属投诉了？现在的规培生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巡回护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 “有一天中午，下班后，消化内科的张主任和那个规培生在诊室里面啪啪。” “桄榔~~~”巡回护士手里的东西落在污染区，她瞪大眼睛，竖起耳朵，“老张不都五十多了么？规培的小伙子才二十几吧。” “要不说老牛吃嫩草呢！”梁教授哈哈一笑，声音被压的极低，虽然术间里只有三个人，而且已经半夜了，走廊里安安静静的，他却像是防备着隔墙有耳似的。 这番做派更引起巡回护士和器械护士的八卦，熊熊烈火燃烧起来。 “小梁子你是开玩笑吧，是在新门诊楼？”护士虽然前一秒还在质疑，但下一秒就已经开始八卦上了。 “对啊，你不知道吧，医务处给新门诊楼的诊室里都安装了监控。你说张主任也是，连有监控都不知道，真是上头了。看到个男大，我估计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我艹！真的假的！！”器械护士直接趴在无菌台上，眼巴巴的看着梁教授。 “真的，我外甥女婿是我找人安排进咱医院当保安的，他跟我说的。那天，刚好赶上他值班，中午本来打瞌睡，忽然看见画面里俩人就那么啃上了~~” “！！！” “！！！” “你说张主任这个老不要脸的，业务水平那么差，就知道祸祸年轻小伙子。” “别转移话题，展开说说细节。”器械护士年轻，急吼吼的问道。 “怎么，眼馋男大了？” “都毕业了，什么男大不男大的。到底怎么回事？！” …… …… 罗浩不知道自己和方晓交代一些事儿竟然会引发出涟漪，换衣服，下台看患者，叮嘱方晓要注意的事项后自己开车离开。 方晓要留下看一天，孰轻孰重，方晓心知肚明。 第二天一早，方晓迷迷糊糊睡醒，打开手机，看工作群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564 天大的好处就往脸上拍 方晓抱着手机开始爬楼，这八卦看得简直都飞边子了，他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昨天还好端端的张主任，今天就遇到了一系列的麻烦，而且八卦的过程极其古怪。 一大早张主任爱人去单位的时候，就有人丢给他一个没有卡的破二手手机，手机里有视频监控下录制的内容。 看见这一幕后，张主任的爱人立马火了，心脏病突发，被120急救车送到人民医院。 稍微好点，张主任的爱人拿着手机边看边哭，旁边的医护人员也都看见了，结果这事儿再也瞒不住了，飞速蔓延，闹的沸沸扬扬。 方晓意识到这事儿不对，把事情捋了一遍，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又打听了一圈，方晓哑然。 原来连方晓都不知道前段时间张主任在门诊做了那么荒唐的事儿，而且张主任竟然不知道门诊诊室里医务处给安装了监控摄像头。 或许她知道，但那时候一时上头，就给忘记了也说不定。 原本安装摄像头是为了避免医疗纠纷的，谁知道竟然把整个过程都给录了下来。 事发之后，还没等传播，就让主管安保的科长给按住。 涉及到一名临床大主任，这人也不愿意承担怒火，去请示领导。院长还是想要息事宁人，所以就把事情压下去。 张主任没什么处分，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最后医院却把那位规培生给劝退了，算是找了个背锅的。 最后规培生背了锅，张主任什么事儿都没有。 可没想到今天据说已经被销毁的视频竟然落在了张主任的爱人手里！ 这算什么？ 这都叫什么事儿！ 方晓很是无语，这事儿做的太过了，他也清楚是为了什么。 一想到事情究竟和梁教授那颗迫切的、想要进步的心，方晓就觉得荒唐，甚至比张主任睡了规培生还要荒唐。 来到单位，看了一眼患者，方晓把相关报告都发给罗浩。 哪怕罗浩手机里有他们医院的云台，方晓依旧不嫌麻烦的做了病情汇报，事无巨细。 手术做的相当好，患者状态明显好转，但需要汇报的内容也多，什么24小时出入量之类的方晓不厌其烦的和罗浩说清楚。 像是一名下级医生，还是没有多少临床经验的下级医生，生怕出事，厚着脸皮跟上级医生汇报各种事项。 方晓很清楚自己进不了罗教授的医疗组，但他还是厚着脸皮死死抱住罗浩的大腿，甩都甩不掉。 至于梁教授，方晓心中冷笑，这人什么都不知道，对罗教授没有一丝了解，就用处这么狠戾的手段。 简直就是个白痴，一点基础情况都不知道就下这么狠的手。 “方主任。”梁教授前后脚回到主任办公室，他脸上一丝疲倦都没有，隐隐的兴奋展露出来。 方晓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昨天转过来的患者，病历好好写着。” “您放心。” 放心？方晓微微一笑，怕是梁教授不知道罗浩罗教授医疗组的病历写到什么程度。 就他那破病历，一眼看去，八百个错误。 不过方晓也没训斥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瞪着眼装糊涂。 “行了，我看到下午，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去省城，学术会还没参加。今天各位大佬都来了，明天开会。” “需要帮忙么？”梁教授热切的问道，“我帮着搬搬水、做个向导都行，主任您去开会，我当小碎催。” “害，你不知道。”方晓微笑，摸出一根烟扔给梁教授。 “罗教授医疗组里负责接待的是医大一院庄永强庄院长的姑娘。” “！！！”梁永波一怔。 “虽然小庄不会什么，但人家肯学啊，北医毕业的硕士，接待这方面有院办主任手把手的教，用不着咱们。” 方晓说完，吁了口气，“罗教授的医疗组几乎无懈可击，我想给罗教授留个印象都难，人家在乎什么？海庆那事儿你知道吧。” “知道，说是已经从私立医院离职去南方了。他那面好像出了挺大的事儿，是罗教授给码平的么？”梁永波回答道。 他的眼神有点散乱，方晓话里有话。 “当时罗教授心善，见患者没事，也给海庆留了个台阶。那次赶上竹子放飞丹顶鹤，我和海庆过去的时候，和咱老大握了个手。” “！！！” 梁永波彻底石化，这些细节他一点都不知道。 方晓嘴严，大部分说出来的话都是胡说八道，真正正经话极少说。现在，他说的就是正经话。 难怪私立医院那么轻易的就把人给放走了，据说给了一笔赔偿，原来是这么回事！ 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能解释得通了，原来是这样！ 一瞬间，梁永波的心更加热切。 “主任，我也想进步啊。”梁永波一挺胸。 “咱都白扯。”方晓笑道，“罗教授在意的是临床工作没有麻烦，这样，你把患者的病历好好写着，我走的时候把你写的打印出来给罗教授医疗组的老孟看一眼。要是错误少于十处，你就有进步的空间。” 梁永波傻了眼，哪个临床主任那求进步不是权财色之类的，怎么这面要求进步竟然会是病历？ 一定是方晓糊弄自己！ “小梁子，罗教授和别人不一样。我就这么跟你说吧，竹子放飞丹顶鹤这事儿是陆书记请罗教授来的。” 方晓把“请”字加重了语气说出来。 “要不是陆书记是东莲市出来的，怕是罗教授……哈哈哈哈哈。”方晓打了个哈哈，“当时海庆都吓懵了，我还行，去和陆书记握了握手。” “！！！” “罗教授可是去陆书记家里吃的饭，据说陆书记很少亲自下厨，小罗教授来，他才下厨做俩菜，两人随便吃一口。” “现在管得严了，陆书记也不肯……” 方晓胡乱说着，梁永波怔怔的回忆方晓刚说的画面。 简直太过于惊悚，比看恐怖片还让梁永波难以接受。 “想在罗教授那进步真是愁死我了……” 方晓一句话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他刚要看是谁，一个人像是风一样冲了进来。 院办朱主任。 怎么是他？ “方主任，我就知道你在办公室！”朱主任有些失态，一把抓住方晓的胳膊，声音有些嘶哑。 有那么一瞬间方晓甚至怀疑被视频监控录下来的人是自己，造成了极为严重的社会影响与舆情，院办主任这是跟自己透气来的。 恍惚了一下，方晓站起来，热情的拉住朱主任的手，“朱主任，稀客稀客，请坐，有什么事儿慢着点说。” “你可别客气了，永刚院长找你。”院办主任急匆匆的说道。 “啊？！” 找自己？方晓瞬间把最近自己做的事情捋了一遍，没什么能进入永刚院长眼帘的事儿啊。 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朱主任也愣住了，在他的想象中，为了这事儿方晓这货不知道搭进去多少资源，他不该跟自己显摆一下么。 可方晓一脸痴呆的表情，好像他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我知道什么？”方晓也有点懵，反问道。 “林高官……主管科技工作的林高官的秘书给永刚院长打了个电话，夸奖了你。是真的，我就在永刚院长身边。” 嗡~~~ 方晓的脑子一下宕机了，自己莫名其妙被表扬了？不可能吧。 什么张主任和规培生的事儿，什么梁永波的狠戾，就像是尘泥一般微不足道。 省里大佬的秘书越过市里，电话直接打给院长，还特么的表扬了自己？！ 不对，可能是和市里面通过气，但还是直接打了个电话。 这种姿态证明了什么，但具体证明了什么，方晓不懂。 不是昨天晚上小罗教授才提到的么，怎么这么快？ “你别愣着，赶紧跟我去和永刚院长汇报。” “汇报什么？”方晓傻了眼。 自己完全不知道汇报什么，这一切来的太突然。 “你！”朱主任眼睛死死盯着方晓的眼睛，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与诧异莫名。 方晓这货简直太能装了，都这时候，还在这儿装糊涂，难道说他因为攀上高枝，连院长都不屌了么。 “朱主任，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先别急，给我讲讲发生什么了？”方晓一边把朱主任按在床上坐下，一边拿出手机给罗浩发了一条信息询问情况。 “今天一早，省里科技部门举办了一个座谈会，工程院副院长柴老参加，对省里的科技工作听了相关的汇报，并且做了指示。” “！！！” 方晓一下子明白发生了什么。 可这也太快了，都没隔夜，好处就从天而降！ 他很清楚有些事儿就是罗教授说句话的事儿，可对于自己来讲，苦求一辈子都求不到。 竟然是这样，看来罗教授带自己去陪柴老板钓鱼，自己不光撸了猫，还入了柴老板法眼。 人家柴老板顺口一提，那位的秘书就把电话打到这面来。这办事效率，真高啊。 不过也难怪，柴老板是谁？工程院副院长，人家不是院士，是副院长！ 在钓鱼的时候方晓问过柴老板，柴老板说自己老了，挂个副院长就得。 emmmm。 方晓陷入沉思，方晓有点方。 “说是主要提到ai智能在医疗领域的进展，尤其提到你在其中做了很多工作。这是国家级重点科研落地项目，柴老板那面刚定下来。”朱主任继续提醒。 很多工作，方晓差点没哭出来。 自己就拍拍罗教授马屁，没想到这也是工作！ 原来那些数据竟然那么重要！ “知道了知道了，原来是这事儿，我昨天去省城，还和柴老汇报过。不过柴老板没跟我说别的，我是真不知道。”方晓拿稳心态，轻声回答。 “小方，你这就不对了，怎么嘴这么严。”朱主任见方晓承认，用力拍着他的肩膀，砰砰作响。 “我也没想到还有座谈会，就琢磨着在临床做点工作。朱主任，实在抱歉啊，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方晓露出羞赧的表情。 论演技，大家都是奥斯卡影帝，谁都不虚谁。 方晓心中感激，但家这面还是要借势的。 万一有收获呢？ “走走走，跟永刚院长汇报一下你的情况，省里市里下午有人来，别到时候永刚院长什么都不知道。” 方晓被朱主任拉着离开，梁永波茫然的看着方晓的背影。 他明白这之间的事儿。 昨天罗教授提到的时候，明显方主任什么都不懂，一脸懵，然后泼天的富贵就径直的砸到脸上。 真的是硬砸啊，连个电话都不打，也没想着卖个好处之类的，就这么直挺挺，硬邦邦把好处砸过来！ 方晓明显一脸懵，屁都不知道，那面随手把好处砸在他脸上！ 这种好事为什么自己就赶不上呢？！ 梁永波羡慕嫉妒的看着这一幕。 方晓就是走了狗屎运，他行，自己也行！梁永波下定决心，准备借机去蹭一蹭罗教授。 人这一辈子只有几次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平时都是日常，一点都不重要。 梁永波知道这个道理。 他深深吸了口气，回到办公室把昨天罗教授做的那个患者的各种文案工作重新理顺了一遍。 甚至梁永波还搬出来病历书写规范，字斟句酌的研究。 命运要把握在自己手里，梁永波做了决定！ 如果说昨晚只是下了一步闲棋，献祭了消化内科张主任的话，那现在梁永波已经认识到这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不求能去医大一院，只要能和方主任一样就可以。 梁永波做梦都都想也被这么大的馅饼一下子砸脸上。 甚至不求能和方晓一样，自己只要能在这里面拿到点好处，就够自己用一辈子的。 他专心致志的写病历，录入各种数据，脑海里模拟着到时候罗教授会怎么提问，自己要怎么回答才圆润，让罗教授满意，能给罗教授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 时间不等人，梁永波连午饭都没吃，在下午两点的时候把病历写完，买票直接去了省城。 梁永波的行动力极强，一天都不愿意等。 机会就是这样，一旦错过，一生错过。老天爷对自己微笑，自己要是连这都接不住，活该一辈子蹉跎。 来到医大一院，梁永波看了一眼时间，又翻看了一下病历，心里有点遗憾。 还是时间太紧，有点晚了，眼看着就要下班。 希望能遇到罗教授吧。 来到医大一院，站在介入科医生办公室门口，梁永波做了深呼吸，沉心静气，抬手敲门。 “您是哪位？”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医生笑问，阳光灿烂，梁永波甚至感觉冬日暖阳直接照到自己脸上。 “您好。”梁永波收敛色心，恭恭敬敬的鞠躬，“我是长南市人民医院梁永波梁医生。” “啊？”庄嫣一怔。 “请问罗教授下班了么？”梁永波继续问道。 他已经用眼角余光扫了一遍，没看见罗浩的身影，有些遗憾。 “梁医生，你好你好。”一个一脸方正的中年医生起身，伸手，客气而又温和。 “你好你好。”梁永波连忙和孟良人握手。 “是患者有什么问题么？”孟良人问道。 “罗教授手术做的好，患者已经脱离危险，现在一切平稳。”梁永波用做好的表情管理面对孟良人，“我是来和罗教授求教的。” 求教？ 孟良人大约猜到了什么，方正的脸上露出笑容。 上赶着给罗教授提供情绪价值么，懂，自己肯定懂。 今年年初的时候，自己也是这么冒懵登门的，只是这位梁永波梁医生似乎运气不太好，罗教授最近简直太忙了一些。 “请进，请进。”孟良人把梁永波让进来，“我是罗教授医疗组的老主治，叫孟良人。” “您好！”梁永波对任何一个人都客气异常。 “这是患者的病历，既然罗教授不在，孟老师帮我掌一眼也是好的。” 这该死的上进心，孟良人心中无奈。 他太懂梁永波的心情了，正因为懂，所以孟良人并没有冷着脸对贸然登门的梁永波。 但孟良人也没过于客气，他更懂的是长南那面罗教授一直都只和方晓联系，这位越级上来，不是自己能掺和的。 “别客气，我看看，然后和罗教授汇报一下。罗教授开会之前还说了这个患者，我还好奇呢。” “您多指点。”梁永波双手把病历交给孟良人。 “害，说不上指点，我就是看一眼，好奇，纯粹的好奇。”孟良人客气的说道。 3分钟不到，孟良人草草翻看完病历，笑呵呵的说道，“梁医生，你是带组教授了吧。” “是啊，不过我们那带不带组的和医大一不一样，其实就是个小医生。” “你这病历是学生写的吧，我建议你最好自己看一遍，要是这份病历拿给罗教授，我怕罗教授生气。” “？？？” “！！！” 梁永波愣住。 病历，自己字斟句酌写了4、5个小时，他认为这次硬着头皮来省城，自己最大的依仗就是这份病历。 可眼前这位自称是老主治的家伙竟然说是学生写的。 难道他和方晓有什么关系，想要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给撵走不成？！ 梁永波心念电闪，脸上却露出笑容，“还请孟老师指点。” “说不上指点，咱们就是交流一下。”孟良人拿出自己的专属笔，在打印出来的病历纸上画了一个痕迹，“这里，有问题。” 说完，孟良人给梁永波解释了一下，随后继续。 4页病历，孟良人划出了30多处不对的地方。划到最后，梁永波差点没急眼。 这特么简直就是难为人！ 有这么审核病历的么！ “这学生写的还不错啦，老孟。”庄嫣凑过来看了两眼，“跟我刚来科室的时候写的差不多，也算是有基本功。” “……” “但拿给师兄看是真不行，师兄最近忙，火气大，看这种学生写的病历，嘿。”庄嫣甩了甩高马尾，“老孟，一会去吃口饭，我还要去会场看一眼。” “你可别晚上住会场里。”孟良人笑道，“每逢大事需静气，明天就开个学术会，你准备的已经很充分了。” “不能这么说。”庄嫣认认真真的说道，“总不能出毛病，我还得去查一圈。” “我怎么感觉你强迫症越来越重呢。”孟良人和庄嫣随便说了两句，把病历还给梁永波，“梁医生，罗教授这两天是真忙，怕是没时间看你的病历了。” “……”梁永波沉默。 “这样，我建议你回去改一下，要是罗教授碰巧问到，你这面也不至于拿这种病历让人不开心。” 梁永波欲哭无泪。 虽然他觉得孟良人在吹毛求疵，但毕竟都是毛病。 梁永波梗了下脖子，“孟老师，我能学学您写的病历么？” “喏，在电脑上，你看着，我陪小庄去下会场。”孟良人起身，拍了拍身边脑瓜被盘的锃亮的机器狗，露出敦厚的笑容。 孟良人和庄嫣就这么走了，梁永波心里不服，满是块垒。 他坐下认真看孟良人的病历。 治病，可能不会，但挑毛病谁不会！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时间流逝，梁永波像是雕塑一样坐在电脑前面，一动不动。 眼前的病历毫无瑕疵，哪怕自己用最严格的挑剔的目光去审视，依旧如此。 找不出毛病，完全找不出来毛病！ 哪怕是拿到省医调委做鉴定，这份病历能让无数人望而却步。 光凭着一份病历就能敲定没有任何问题。 这就是写病历的最高水平，梁永波怔怔的看着电脑屏幕发呆。 “喂，梁医生，你准备来进修？”住院老总问道。 梁永波摇摇头。 “害，那跟老孟的病历叫什么劲，他每天屁事没有，手术手术不用做，论文论文不用写，偏偏精力充沛，每天睡三四个小时就精神抖索。” “？？？” “他每天有12个小时在写病历，每一份病历都准备去打官司用的，咱没法跟他比，歇歇吧。” 565 防窥膜后的一字马 方晓开会，迷迷糊糊的“汇报”在国家级重大科技项目中做的“贡献”。 忙到很晚，逐一汇报后又被永刚院长留下来单独汇报。 方晓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事儿，以至于他准备今天赶奔省城的计划直接泡了汤。 永刚院长对此很是感兴趣，方晓甚至能看见他心里功利之火熊熊燃烧。 不论怎么说，这都是一项政绩。 在此之前，永刚院长一辈子连做梦都不敢想自家的医院竟然会和国家级重大科技进步奖能沾上边。 虽然只是参与，不是主持，永刚院长觉得已经够了。 拉着方晓足足熬到了晚上十二点，这才恋恋不舍的把方晓给放走。 看着外面大雪漫天，方晓叹了口气，开车是不行了，只能等明天一早坐最早的高铁去省城。 拿出手机，方晓看见孟良人给自己的留言。 呵呵，小梁子真心不愿意错过任何机会，这也太炙热了一些。 只可惜他的水平差了点，运气也不如自己好，方晓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脸上露出笑容。 和老孟联系了一下，说明自己这面的情况，适可而止的叫苦，方晓这才回到家里。 “老方老方，你怎么回来了？”回家后，方晓的爱人疑惑。 方晓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他讲事儿的过程中，自己也把所有事情都捋了下，最后思路终于贯通。 “小罗教授，养大熊猫的那位，竟然这么厉害？我以为他就是投机取巧呢。”方晓的爱人疑惑。 “是啊，人和人没法比。小梁子的鼻子比狗都灵，直接闻到了味道，结果可倒好，去了之后碰一鼻子灰。” “小梁子多机灵，而且还是医大毕业的博士，这种都不行么？” “害。”方晓摇了摇头，“罗教授的注意力在临床上，科研上，在工作里。小梁子素质还行吧，不能说太差，但他太急了。张主任和规培生那件事……” “什么？竟然跟小梁子有关系？！我都知道那事儿，今天下午有视频在好多群里不断传。”方晓的爱人惊讶。 “……”方晓无语。 这叫什么事儿。 张主任有张主任的不对，但说实话，现在这社会谁在乎这点屁事。 外省有一家医院，一个教授和规培生之间勾搭不清，关键俩人都是女的。 家里人找上门，说放他家姑娘一马，还等着抱外孙女呢。 最后事情也不了了之，只是被人私下里当做是八卦聊一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淡忘。 对此，方晓还是比较宽容的，怎么都行，虽然张主任做事不地道，让规培生背了锅，但也不至于让她身败名裂。 这种事儿做的太阴狠，怕是罗教授不喜欢。 “现在可乱了，可是真乱。”方晓的爱人叹了口气。 “嗯？怎么了？”方晓太了解自己爱人了，从她细微的语气里听到了些什么。 “对面，不是有家装修么，年轻人真是太奔放了，都不知道背人。”方晓的爱人唠叨了一句。 说起装修，方晓想到一件事。 “对了，面部解锁的门，明天……今天一早抓紧时间换掉。”方晓这才想起来，叮嘱道，“我从前打一套降龙十八掌就行，昨天去省城前，我在门口转悠了半拉点。” “哈哈哈~~~出息的你。”方晓的爱人道，“知道了，抓紧换。” “对面怎么了？”方晓问。 “对面好像是婚房，小两口住进去了，今天我看见俩人什么都没穿在屋子里都来走去。” “？？？” 方晓一怔。 他住的地儿楼间距一般，私密性很差，什么都没穿就走来走去？连个窗帘都不拉的么。 现在的年轻人都开放到这种程度了，还是说需要观众助兴，自家看见了什么，都是人家y中的一环呢。 这特么也太难了吧！年轻真好，年轻可真好啊。 方晓看傻了眼，方晓的爱人也看见这一幕，惊的张大了嘴，下巴差点没掉地上。 从早到晚却也没事，谁都年轻过，都知道荷尔蒙爆棚时候的战斗力。 但就这么对着窗户，生怕别人看不见么这是？ 不对不对，方晓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劲儿。y的一环，这点方晓是理解的，但大家都是邻居，就不怕以后见面尴尬？ 这都是啥啊，不用望远镜，光凭着目视就能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连身上的痦子都能看见。 “现在的年轻人，也太过分了。”方晓的爱人埋怨道，见方晓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面，伸手薅住方晓的耳朵，“还看！看人家姑娘大长腿？” “疼，疼~~~”方晓连连喊道。 “看到眼睛里拔不出来！” “我去对面一趟。”方晓道。 “你！” “想什么呢，他们的装修在玻璃外面肯定装了防窥膜。”方晓解释道。 “？？？” “那玩意白天防窥，天一黑就完蛋了，外面黑里面亮，咱在对面看的一清二楚。你下班后天就黑了，当然能看见。但他们不知道，还以为很隐秘。” “！！！” “我去提醒他们一下，要不然每天都看，辣眼睛。”方晓又看了一眼一字马的大长腿，啧啧，厉害。 要不是有人管着，方晓都想买个望远镜来着。 但只是想一想，该去提醒还是要提醒一下。 下楼，去对面楼，确认单元，方晓按下门铃。 一遍~ 两遍~~ 三遍~~~ 方晓叹了口气，这小两口也太猴急了一些吧，有人按门铃都不愿意停一下。 “谁呀！” 一个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 声音有些颤抖，方晓甚至从声音里就能听出来刚刚的战况有多激烈。 呼吸声沉重，隐约带着哮鸣音。 这也太拼命了，方晓心里腹诽。 “我是邻居，你家的防窥玻璃晚上在外面看的一清二楚。” “啊？！” “家里还有孩子呢，你刚刚劈一字马孩子都看见了！”方晓并没有温言相劝，他很清楚这时候要是软一点的话，对面的人甚至有可能会恼羞成怒。 甩锅么，这种事儿什么时候都有可能发生。 所以方晓的语气不善，就像是他家的孩子目睹了这一幕，而且自己很生气。 对面没人说话，沙沙沙的声音从对讲器里传来。 这是怎么了？方晓愣了下。 啪~~~ 一个重物掉在距离方晓不远的地上，摔的粉碎。 我艹！ 方晓心里骂了一句，自己好心好意提醒，她们竟然扔东西砸自己，还有一点点公德心么？！ 仔细一看，是手机，不是花盆什么的，方晓怔了下。 他抓紧时间跑远，抬头看去，一个男人穿着凌乱的衣服挂在阳台外面。 “……” 方晓心中无语。 这是偷情的，不是小两口！ 还没结婚，在婚房里偷情，事情做的简直太过分了！可方晓来不及埋怨这些破事，他看见女人伸手去拉掉在外面、学蜘蛛侠准备飞檐走壁逃走的男人。 拨打了119后，方晓沉默，躲到极远处看着这一幕。 最近几年随着短视频的发达，方晓见过好多次男男女女一件衣服都不穿挂在阳台外面。 有身手好的人可以逆天一般的逃离，但大多数都酿成了悲剧。 连去酒店开房的钱都没有么？还是说在家里比较刺激？ 这么看的话，还是医大一院的杨静和杨主任心理素质强大，被捉到也毫不在意，最起码不会忙中出错，把自己吊在外面。 大冬天的，那男人最多有10分钟的时间。 再多，他就会失温坠落。 幸好没事，在119赶来的时候，男人费劲趴在窗台上，说什么都爬不进去。 方晓看见下面支起气垫，还有人冲上楼，他这才松了口气。 至于这事儿怎么解释，就跟方晓没任何关系了，不出人命就行。 方晓也没想到自己好心好意提醒防窥玻璃走光的事儿竟然会愈演愈烈，那家想要好好结婚估计是不可能了。 希望自己家别受迁怒才好。 方晓回到家，和爱人交代了一句，让爱人回娘家住，孩子住校，自己去省城住几天。 等这事儿彻底过去之后再说，要不然方晓不放心。 人心险恶，被迁怒也是正常的，方晓可从来不会认为每一个人都是大善人。 对面楼没有乱糟糟的，而是很快安静下来，方晓也没去想他们那面后继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洗漱睡觉，第二天一早坐最早的高铁赶奔省城。 八点前赶到省城，方晓这回有些焦躁，长长的队排起来是真糟心。 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大学生。 方晓忽然意识到是周末，最近几年特别流行大学生的特种兵旅行，一天两天打卡所在地所有景区。 年轻人真心的是精力充沛，就在火车上睡一会，到地方马不停蹄的转悠的旅游方式方晓心中佩服。 好像还有人在挑战最短时间打卡五岳，那是神仙级别的，方晓连一座山都爬不上去。 别说爬山，自己折腾了两天，精神头就有点跟不上。 而且方晓现在眼前满满都是昨天晚上一字马劈在防窥玻璃上的画面。 只有在动作爱情片里才能偶尔见到的场景出现在眼前，方晓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 着急也没有用，这个点是早高峰，还赶上数不清的特种兵大学生。 记得上万特种兵大学生蹬自行车攻陷开封的新闻，现在方晓真正了解了他们的恐怖。 看着一张张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脸庞，方晓笑了。 这不就是最美的画卷么。 等来到医科大学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方晓急匆匆赶奔会场。 庄嫣站在门口，脖子上挂着一个卡，她看见方晓才来，也没多问，给方晓挂上一张卡后让他进会场。 一般的年会都在市里最大的五星级酒店开，那面有会场，常年召开各种会议。 但这次罗教授却安排在医科大学的阶梯教室。 现在开年会不能铺张浪费，方晓很清楚这一点。 进门后，他赫然看见投屏上黑色的东西附着在红白相间之中。 呃，这是什么？ 方晓一怔。 罗教授站在投屏旁，他没有讲解，而只是侧头看着屏幕。 整个阶梯教室坐满了人，前排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后面是四五十岁学者气息满满的中年人。 方晓扫了一眼，看见孟良人坐在最后排的角落里，他凑过去。 “老孟，这是什么？” “方主任，坐坐坐。”孟良人压低了声音往里面挪了个位置让方晓坐下。 “这是液态金属穿刺后逐渐扩大食管闭锁黏膜的过程。” “……” 孟良人说的，方晓懂。 液态金属变成一根针扎进去，留在患者的食管里。 闭锁黏膜被一根针刺破，也不会有出血、疼痛等情况。随着黏膜适应，液态金属开始渐渐扩大。 利用压迫的方式，一点点把黏膜压坏死。 话是这么说，操作起来也没任何难度，但整体的难题体现在液态金属的扩张速度上。 太快，容易出现牵拉力量大，导致食管壁撕裂。 太慢，又会导致增生黏膜把液态金属包裹的情况。 “怎么寻找速度的？”方晓问了一句。 “罗教授用计算机跑的。” 这…… 方晓不再询问，而是静静的看着。 视频是加速进行的，一小时是10秒视频，一天是4分钟。 方晓赫然看见液态金属压迫的范围不断扩大，生生把食管闭锁黏膜撑开。 而且方晓注意到液态金属撑开黏膜的力量大小适宜，并没有出现撕裂等情况。 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剧本似的，一切都恰到好处。 恰到好处四个字方晓知道其中的厉害。 就像是小梁子，他做事情就做不到恰到好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过了足足10分钟，视频戛然而止。 “液态金属磁化治疗的过程大约就是这样。”罗浩走到台前，一副ppt出现，罗浩开始讲磁化手术。 从原理到应用，再针对小患者的情况举例，罗浩的ppt做的深入浅出，哪怕是普通的医学生也能听懂。 只几分钟后，方晓心里有个念头，“老孟，这手术似乎能用在取栓上。” “嗯，前排坐着的那几位，是阜外、安贞、华山、瑞金的老师。”孟良人小声说，“液态金属和磁化治疗，罗教授也认为最好是用在血管内。像眼前的情况，只算是一个特例、个案。” 国内循环介入的大佬都在啊，方晓怔怔的看着前面的人头攒动，却分不清楚哪位是哪位。 他只认识柴老板。 想着想着，方晓笑了，自己能认识柴老板都算是祖坟冒青烟，怎么能说“只”呢。 随着罗浩介绍完，阶梯教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治疗效果看起来还算是不错，虽然还要1-2个月的时间进行治疗，但患者受到的创伤极低，约等于零。”罗浩最后说道，“下面患者来展示一下手术的效果。” “咔咔咔~” 一台机甲出现。 虽然方晓知道这是外动力机械骨骼，但当他看见的时候，还是怔住。 全场几乎所有人也都愣住。 梦想中的机甲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哪怕无数人都在琢磨液态金属在自己的领域能有什么应用，可看见机甲的一瞬间，心里都沸腾了起来。 “老孟！机甲！” “罗教授说，原理和电动车差不多，夜红相当于开了一辆小型的电动车。”孟良人解释道。 话，是这么说，但方晓激动的脸都红了。 他见过小患者穿机甲出现在办公室里，可这种会场中，地势更开阔，机甲的行动能清楚的看见。 每一个台阶，小患者操控机械外骨骼轻松迈过，和想象中的机甲一模一样。 电驱动的关节柔和，和机器狗一样，只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而且也没像波士顿动力的机器狗一样，只要下台阶就会摔倒，爬都爬不起来。 这套机械外骨骼简直就是神器，让已经瘫痪的患者直接站了起来。 那以后呢？ 方晓心里忽然有悸动涌出。 他似乎看见了未来无数残疾人利用机械外骨骼行走的画面。 “马普所的专业团队已经琢磨改进神经元系统，利用磁化液态金属和神经元之间的反应……”孟良人小声和方晓八卦，“具体原理我没听懂，最后的结论是残疾患者可以安装类似的义肢实现行走。” “？？？” “和正常人一样，我说的是半身截瘫的患者可以自己控制行走。” “！！！” “罗教授和哈工大那面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了。”孟良人吁了口气，“昨天听李教授说，义肢也能用3d打印的肌肉纤维和皮肤，原理与机器人女友一样，外观上看不出来。” “这……这是机械飞升么？”方晓喃喃的说道。 “不知道啊，不过我看陈医生对这个特别感兴趣。”孟良人道。 说话中，小患者已经走到讲台上。 “在20分钟前，患者做了最新的上消化道钡透。” 陈勇跟在小患者身边，点了点头，示意数据已经上传。 罗浩没着急打开影像系统，而是先让小患者站在台上，介绍整个治疗过程中的感受。 没有疼痛，没有不适，一切都在静悄悄的发生着改变。 在动力机械外骨骼中的小患者虽然穿着病号服，但她的脸色看着特别红润，很难相信这是一名因为车祸导致截瘫，只能勉强凑合活了7、8年的患者。 介绍完后，罗浩打开影像系统，找到最新的上消化道钡透图像播放出来。 白色的钡剂缓缓流动，穿过闭锁处，出现在小患者的胃里。 而闭锁处现在看还有些狭窄，可是与最开始的情况相比已经天差地别。 手术，是成功的。 这种难度的手术成功，堪称是医疗史上的奇迹事件。 但阶梯教室里安安静静的，没人说话。 手术太过于简单，只有最开始的穿刺算是有点难度，但也就那么一点点而已。 剩下的，都靠着哈工大的超算机组的庞大算力来完成。 这台手术，颠覆了医生们的认知。 罗浩没有炫手技，只是简简单单的展示了磁化液态金属在临床上应用的最新进展。 而正因为简单，所以毫不简单。 如果手术做的好，手法打碎了次元壁，直欲飞升的境界，在做的大佬们能表示感叹，并且认为罗浩属于那种百年难遇的天才。 可是！ 罗浩却并没有展示自己的技术，而只是用一种崭新的治疗方式把难题解决。 解题方式相当轻松，轻松到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顺理成章的是——大家开始琢磨磁化液态金属要怎么能用在自己的学科领域中。 比如说血管内取栓，比如说胆管堵塞，比如说…… 无数的应用方向以及应用场景。 结合身穿机甲站在台上的小患者，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冒了出来。 很多从前根本不能应用的奇思妙想浮想联翩。 “哈工大的液态金属项目组之前一直和阜外医院联手研究血管内取栓项目。” “复旦大学也在液态金属订制面筋蛋白自愈合电子皮肤上有突破。” “这台示范手术只是抛砖引玉，下面有请复旦大学孙老师。” 罗浩轻轻鼓掌，阶梯教室里掌声渐渐响起。 这次各学科的年会竟然被罗浩捏合成液态金属临床应用的展示会。 一名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上台，鞠躬、自我介绍后开始讲起自愈合电子皮肤。 方晓听傻了眼，液态金属竟然已经有了这么多应用？ 原本看见机甲，看见罗教授手边的机械狗，看见液态金属用在临床领域，方晓就觉得已经够科幻的。 没想到复旦大学那面已经把液态金属用在皮肤上。 ppt里，类似于电影终结者的一幕出现。 而电影始终只是电影，ppt里的内容却是实际存在的，而且已经在《nature》上发表了相关论著。 他们负责幻想，中国负责实现，方晓的心里出现了这样一句话。 566 给刺猬打针要怎么做 “爸！”庄嫣见庄永强提前出来，轻声喊道。 “嗯。”庄永强微微点头，“小嫣，像模像样，不错。” “嘿嘿。”庄嫣对自己做的事儿也比较满意，轻声笑了笑。 “爸，你这是干嘛去？” “上趟卫生间，一会要吃饭了。” 一想到吃饭，庄嫣就犯愁。 现在规定是不允许大吃二喝，刚刚开始有规定的时候，有些地方还能把矛子装进矿泉水瓶里凑合一下。 但现在，至少在省城是不允许的。而且真正的大佬们也不愿意为此冒险，糊弄一下就得，没了从前的各种讲究。 只是食堂简单吃一口，连庄嫣都觉得寒酸。 “小罗肯定要和柴老板、周老板以及另外几位一起谈事，你别说话，悄悄跟着，注意保持距离。”庄永强走过庄嫣身边的时候叮嘱道。 “啊？” “要是有机会就刷个脸，不要勉强要各位老板的联系方式，尽量留下好印象。”庄永强叮嘱的有些啰嗦。 “嗯。” 庄嫣虽然不懂，但还是乖巧的点头。 庄永强很欣慰，自家女儿一点点的长大，现在已经不再叛逆，自己担心的那些事儿一点都没发生。 过了会，散会，大家议论着，有工作人员引导去学校的食堂。 没有公司招待，罗浩也不想取巧。 阿斯利康出事，其中大部分都因为是招待费之类的，罗浩肯定不会给自己找一口黑漆漆的锅背上。 大部分来参加年会的人都去食堂吃饭，庄嫣看在眼里，也没跟着维持秩序，而是等在门口。 等大家都散去，剩下的几人和罗浩有说有笑的走出来。 罗浩看见庄嫣，怔了一下，随后对着她笑了笑。 剩下的人没有外人，至少都是院士级别的。 “老板，最近省城在举办冰雪节，饭店都是人，就随便订了一家铁锅炖。” “东北铁锅炖万物，尝尝。”一位头发乌黑，一看就知道是假发的老人家笑道。 庄嫣沉默，一句话都不说，跟在身后。 出门，罗浩也没撵庄嫣走，而是招呼她一起上了车。 院办主任远远的站在风雪里，庄嫣有些疑惑，不知道他留下来干什么。 来到一家江边的铁锅炖店，庄嫣手脚麻利的伺候局，罗浩看在眼里倒也满意。 等各位老板落座，庄嫣谨慎的坐在门口的菜道位置，看师兄和老板们谈笑风生，心中羡慕。 讲真，庄嫣的手脚都已经麻了，在座的各位都是院士级别的大佬，在庄嫣看来他们身上都弥散着强大的气场。这是医生对专业的尊重，庄嫣也就是成长了，换半年前的话绝对不可能撑到现在。 三个大锅，一个炖的是鱼，一个炖的鸡，一个炖排骨。 菜品简单，也没酒，大家谈论着液态金属在临床中的应用。 庄嫣吃的心不在焉，竖着耳朵听师兄有没有招呼自己。 一个多小时后，罗浩朗声道，“小庄，去催一下菜。” 庄嫣一怔，但身体没有迟疑，微笑，点头，起身，转身出门。 关上门后，庄嫣疑惑的回想还有什么菜没上。 院办主任站在转弯处，看见庄嫣出来，他招了招手。 “小嫣，怎么了？” 庄嫣把事情简单描述了一遍。 “害，这事儿啊。”院办主任笑了笑，“是这样啊，他让你催催菜，是有三种含义，不同场景里有不同的用处。” “？？？”庄嫣怔住。 这么复杂么？不至于吧，是不是院办主任过度解读了呢。 不过虽然心里不觉得，但庄嫣还是表现的很认真，绝对没有嫌弃对方爹味儿十足的劲儿。 庄嫣也明白父亲让院办主任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去食堂招待是为什么。 她虚心听着。 “第一种，大家说说笑笑，但菜始终不上来，这时候罗教授让你催催菜，那是真的催菜。” “第二种，就是你现在面对的情况，说笑正酣，罗教授让你催菜。 这种情况是有些话不想让你听，你出来遛个弯，活动活动，加俩凉菜，在门口等服务员，开门关门中看了一眼，要是说完了，你进去就行。” “！！！” 庄嫣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要是没有明白人指点的话，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 “第三种呢，是有挣着买单的可能，眼看着要吃完了，让你去催菜，就是让你提前买单。” 庄嫣恍然大悟。 原来这里面还有如此多的说法。 “那我去加俩凉拌菜，等一会再进去。”庄嫣微微鞠躬，表现的极其乖巧温顺。 院办主任微微颔首，孺子可教。 庄嫣并不觉得这一切油腻，师兄和老板们肯定说到正题上，又或者……说到院士的评选？ 想要进工程院是要投票的，师兄肯定会多少敲点边鼓，这时候自己在里面不好。 庄嫣瞬间就琢磨明白罗浩罗师兄为什么要自己“加个菜”。 师兄已经开始为成为院士布局！ 早么？ 一点都不早，庄嫣站在外面，喜滋滋的想着。 两道凉拌菜上来，庄嫣看了一眼时间，似乎太快了，她又点了一个，等了20分钟才端着菜进去。 她再进去的时候饭局已经接近尾声，没几分钟便结束。 上车去哈动，这是一个特殊的项目， 老板们都想撸猫，哪怕撸猫最多的柴老板和周老板依旧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那可是竹子，谁会嫌接触的多呢。 “小庄，不错啊。”罗浩等各位老板们上了车，路过庄嫣的身边时赞道。 “嘿嘿。”庄嫣傻笑了一下，跟着各位老板上车。 闭园时间，车从哈动的侧门开进去。 庄嫣偶尔会来，她更喜欢竹大。 大熊猫幼崽的毛有点硬，没那么好rua。或许大熊猫是唯一一种成年体比幼崽还要萌的生物？ 几位院士童心十足，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去撸猫，笑声不断，连漫天彤云，鹅毛大雪都遮挡不住。 …… …… “陈家小哥。”齐道长抱着一个包裹，身穿道袍，身后背着一柄桃木剑，好像是刚从电影里穿越出来一样。 “忙死了。”陈勇几乎瘫坐在地上，“老齐，找我什么事儿？” 齐道长瞥了柳依依一眼，凑到陈勇耳边。 柳依依奇怪的看着他们俩，她很清楚陈勇的好恶，但这次陈勇躲都没躲，认真的听着齐道长的耳语。 “我也不行啊，得找罗浩。”陈勇耸肩，“罗浩那面陪着老板们正在撸猫呢，我估计也跟刚刚被雷劈过似的。要是能缓一缓就缓一缓，这几天太忙。” “那怎么办。”齐道长有些焦躁。 “这东西别抱去医院，去宠物医院吧。”陈勇拿出手机，把电话打给我宠我爱的史老板。 “史老板，我，陈勇。” “别废话，这面忙的我脾气很不好。是这样，有事儿求你。” 柳依依第一次见求人办事还像陈勇一样理直气壮的。 “有一只刺猬，可能要治疗，借你家宠物医院用下。” “不用麻烦，我们去等会，医生肯定不用你家的。” 刺猬！ 柳依依知道为什么齐道长和陈勇鬼鬼祟祟的了。 南茅北马，东北从前有从前的说法，现在叫看事儿。 而且刺猬好像代表的是白色，在东北的玄学里应该和医生有关。 柳依依平时也很少接触这些，她有点害怕。 但看见陈勇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柳依依的心里也好像有了点底儿。 不过柳依依还是距离齐道长远远地，生怕沾染了什么。 庄嫣秉持着师兄罗浩的说法，信不信的不说，保持恭敬，不得罪，就是所谓的敬而远之。 “最近游客太多了，我给他们算卦算的嗓子都哑了。”齐道长抱着包袱，也没打开，嘶哑着说道。 “害，都一样，我这面也忙。罗浩，现在还陪老板们撸猫呢。” “们？”齐道长一怔。 “一大堆人，都是顶级的专家，跟你说你也不懂。”陈勇走出门，看见齐道长的小电驴，“你就骑这玩意从伏牛山来的？” “我总不能御剑吧。”齐道长有些苦恼，“要不你跟秋老先生说一下？” “你就不会开车？” “我跟你一样，开车就愿意骂人。别人惹我，我骂人无所谓，但因为开车就随便骂人，我觉得不好，所以还是骑小电驴。”齐道长解释。 “坐老柳的车吧。你说，咱们脾气怎么都这么差。”陈勇直挠头。 “什么叫脾气差，这叫真性情。修炼么，见真我不是挺好的。”齐道长道。 嘿嘿，陈勇笑笑，坐上柳依依的副驾。 “陈勇，那里面是刺猬？”柳依依有些害怕，小声问道。 “嗯，受了点伤，可能要打针。话说老柳啊，给刺猬麻醉你会么？”陈勇问道。 “它们不都凭着超能力么？”柳依依疑惑。 “与时俱进啊，能机械飞升，谁还用肉身抗天雷。再说，那些上古法宝不也是工具的一种，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柳依依觉得陈勇和罗浩越来越像，说起话跟领导作报告似的。 但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虽然有些假大空，但可能是自己不明白呢。 “刺猬麻醉我不知道，可以按照新生儿给药，但我要先和罗教授说一声，问问他的意见。” 柳依依道。 开车来到我宠我爱，史老板见车停下，满脸笑容的跑出来，身后跟着一条大狗，穿着花裙子。 “罗浩招猫逗狗的，你看看。”陈勇看着那条狗鄙夷道。 “大妮子说是他俩遛弯的时候遇到的，送来我宠我爱做了一台手术，就被这儿的老板给留下了。” “他就是想要人情。”陈勇道，“这种人情少欠点比较好。” 柳依依搞不懂陈勇的逻辑，他拿起电话就打给我宠我爱的老板，也没见他有什么顾忌。 “里面请，里面请。”我宠我爱的老板对陈勇极其客气，甚至有些卑微，好像陈勇是他们集团公司的大领导似的。 时间不早了，我宠我爱已经下班，只有一个夜班的宠物医生在。 陈勇知道这面的急诊费用是200块钱，他对此颇为腹诽。 急诊科的挂号费都没这么高，关键是宠物医生晚上也处理不了什么，顶多就是清创包扎或者是偶尔有宠物过敏，打一针激素。 再多的活他们也不会。 “陈家小哥，是刺猬？”我宠我爱的老板看样子也有点畏惧。 “你怕个毛线。”陈勇斥道，“白狐都去中央大街招待客人了，你没看见么？再说，有你陈家小哥我在，不用担心。” “看见了……” “其他的看着都不好看，也就没出场。咱是治病，你还有那么多顾忌？” “害，要是别人，我肯定就拒绝了。”我宠我爱的老板实话实说，“但陈家小哥你带来的，我肯定不干关门不收不是。” “等等吧。”陈勇对我宠我爱的老板的这句话不置可否，从齐道长怀里接过包袱，放在桌上轻轻打开。 一团刺出现在眼前。 刺猬似乎有些畏惧，缩成一团，鼻子嘴什么的都看不见。 柳依依一下子犯了愁，就算是自己能麻醉，就这？怎么麻醉？ 鼻子和嘴都看不见，要是真上手的话，怕不得手被戳无数个血窟窿。 再说，即便是被戳无数个血窟窿也未必能给刺猬麻醉。 柳依依犯了难。 “嘶~~~”陈勇似乎也有点为难，他左右看着刺猬，试图和刺猬交流，甚至还打了几个手印，但刺猬根本不搭理他，一直缩成一团。 陈勇很犯愁，这家伙的胆子也太小了一点，就这么躲着，一会怕是罗浩来了也没什么用。 他试着动了动刺猬，可刺猬看着不大，但浑身的尖刺似乎刀枪不入，不管陈勇怎么招呼，它就是一动不动的蜷缩在那。 和我宠我爱的老板聊了一会天，时间越来越晚，陈勇不断的看着时间。 齐道长却像是世外高人一般，端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 过了一会，门外有人走进。 “你可真忙，老板们还满意？”陈勇迎上去。 “竹子真是大了，懂事了。”罗浩感慨，“把所有老板哄的那叫一个乐呵。好几个老板都不想走，硬被我劝走的。竹子，一直送到哈动大门口。 就是最后无实物表演有点假，抱着陈老板的大腿不松手，看样子还想哭。你说说，这小家伙怎么就这么贼。” “啧啧。”陈勇有些感慨。 “竹大似乎比竹子还要懂事，窝在周老板怀里说什么都不肯出来，把周老板给稀罕完了。” “哦？你教的？” “天生的吧，生病的刺猬呢？”罗浩走进屋，和柳依依打了个招呼。 “这面。”陈勇带着罗浩来到一团尖刺旁，“一直窝着，也不肯出来。” “刺猬就这样，什么伤？” 罗浩看了一眼陈勇，又看了一眼齐道长。 “外伤，土有点脏，怕是有破伤风杆菌。”齐道长捻须解释，“外伤倒不用处置，已经好了，就是破伤风有点麻烦。” “这样啊。”罗浩也没追问为什么外伤已经好了，他打量了一下桌子上的“仙人球”，“有手套么？” “喂，你轻着点，别把你自己给弄伤了，还得打针。”陈勇叮嘱。 “我在夏老板那给刺猬扎过针，放心。”罗浩说得很肯定。 “你到底在夏老板那干了多久？”陈勇好奇。 “间断去的，军事生命科学院有项目，我跟着凑个热闹。”罗浩笑呵呵的从我宠我爱的老板手里接过手套，戴上一只。 “1ml注射器，破伤风抗毒素500iu。” 柳依依手脚麻利，准备去抽药。 “老柳，拿到我面前抽。”罗浩道。 柳依依也不问为什么，拿着一次性注射器和破伤风抗毒素来到罗浩面前。 “你带无菌手套。” “？？？”柳依依一怔，但还是遵医嘱，表达了对上级医生的敬意，戴上无菌手套，抽取了500iu破伤风抗毒素。 “我看小孩子也要打1500iu，和成年人是一个剂量，刺猬怎么打的少？” “够用就行，没关系的。再说，也就是个预防。”罗浩笑着从柳依依手里接过注射器。 我宠我爱的老板和陈勇、柳依依、齐道长都好奇的看着罗浩的动作，想要看他怎么给刺猬打针。 下一秒，几人都愣住。 罗浩把注射器含在嘴里。 “我艹！”陈勇惊讶，“罗浩你要干嘛？” “呜呜呜~~~”罗浩想说什么，但说不出来，示意一会的。 他左手戴着胶皮手套，抓住刺猬的后背，微微用力。 刺猬团成的圆球微微张开，吱吱吱~~~刺猬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开始大叫。 罗浩嘴里含着注射器，也没办法说话，而且罗浩似乎也并没有和刺猬交流的想法，左手再试探着用力，右手捏住刺猬的前腿一下子把腿给拽出来。 我宠我爱的老板看傻了眼。 罗浩罗教授的动作熟练，自家宠物医院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哪怕知道这么打针也没办法做到如此轻车熟路，举重若轻。 这得给多少只刺猬扎过针！ 随着刺猬的前腿被罗浩拽出来，拉直，罗浩随即低头，1ml注射器的针头扎进刺猬的肌肉里。 嗷嗷嗷~~~ 刺猬在狂叫，声音也从吱吱吱变成了嗷嗷嗷，只是它的嗷声有些尖锐刺耳。 但也只叫了几声，1ml注射器的管芯迅速推动，药物打进刺猬的身体里。 速度之快，在场的几个人都没反应过来，罗浩就已经松手，把刺猬放开。 刺猬迅速团成一团，瑟瑟发抖。 “好了。”罗浩用右手把1ml注射器取下来，左手轻轻拍了拍刺猬，“怕什么怕，打一针省得以后遭罪。” 说完，罗浩把1ml注射器递给身边的宠物医生。 “你这……也太熟练了吧。”陈勇惊讶的看着罗浩。 “刺猬有个基地，要打疫苗，我一天打上千只，算是熟能生巧吧。” “……” “……” 众皆哑然。 难怪这么熟练，而且主要是罗浩打针的方式出乎意料。 唯手熟尔！ 就这手，放在学术会上展示一下，肯定惊讶声一片。 “你这~哈哈哈。”陈勇像是想起了什么乐子事儿，哈哈大笑。 “还有别的么？”罗浩问道。 “没有了，你有事儿？”陈勇看着罗浩，都半夜了，这狗东西怎么还在忙。 “我得回医院，好多人要聊聊液态金属的临床应用。”罗浩也有点无奈，但今天展示了液态金属在食管闭锁手术中的应用后，还有复旦和阜外两家医院的老板讲了他们在这个领域的探索，其他人都有触动。 相互探讨，做头脑风暴，谁知道会碰撞出什么火花。 “对了罗浩，你先别着急，液态金属的皮肤你怎么没说过？”陈勇问。 “咱用不着啊，他们考虑的是成本，而且要美观。竹子不需要，薄薄一层的液态金属有什么用，竹子要面对的是猛兽，所以还是铠甲比较好。”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罗浩摆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这几天罗浩忙的脑子直迷糊。 但这也是必然要经历的，早早晚晚。 各学科的领头人是一定要打招呼，有交流的。之前大家都只是有浅浅的交往，但有了竹子之后，罗浩带着他们去撸猫，那就是另外一个概念了。 罗浩现在很是相信竹子属于祥瑞，那些平时脾气各异的老板们看见竹子后都一个表情，眼睛笑的都睁不开。 撸猫完事之后，所有人还恋恋不舍，甚至刚把他们送回酒店，罗浩就接到了两位老板的信息，说以后常来常往，有什么事儿马上打招呼，自己直接飞来。 柴老板与周老板和竹子之间亲昵的记录让各位老板眼红不已，竹子迅速拉近了他们与罗浩之间的距离。 只是有点太迅速了，罗浩都觉得略有强烈。 半夜风雪呼啸，罗浩也没用无人机大灯，那种灯就是哄自家老板用的。 在暴风雪征缓慢前行，罗浩心里琢磨着未来的路。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手机响起，罗浩接通。 刚一接起电话，耿强的声音便急吼吼的传过来，“小罗！” “怎么了强哥？”罗浩问道。 “有游客乙二醇中毒！” 567 虚惊一场 乙二醇中毒？！ 罗浩怔了下，这种乌龙是怎么弄出来的！ 真心是很操蛋。 叹了口气，心情略有低落。 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十个人里面有一个人做点正经事，世界就能乘风破浪。 可怕的是其他的九个人非但不躺平摸鱼，反而总要做一点让世界崩塌的小动作。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总归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混乱。 就像现在！ 罗浩估计是外地游客来吃火锅，倒水倒错了，把乙二醇当成水倒进火锅里。 问清楚患者所在的位置，罗浩赶奔医大一院急诊科。 风雪夜中，急诊科一般也比较清闲，除非遇到了满地冰雪还要飙车的愣货。 但那种人毕竟很少，急诊外科的医生会在这种天气里感叹一句，希冀能睡个好觉。 可今天急诊科的走廊里热闹非凡，满走廊的人。 急诊抢救室旁，有几个穿行政夹克的人站在那，脸色不善，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罗浩大步走过去。 看见罗浩后，耿强脸上的刻板愁容好了一些，他直接迎上来。 “小罗，你看一眼。” “很重？”罗浩惊讶。 一般来讲乙二醇中毒的严重程度有很大区别，轻者头晕、头痛，很快就能好。 稍微严重一些的有步态不稳，呼吸道刺激症状，但休息几天也就够了。 再重一点的甚至可以有肺水肿等并发症出现，严重的可以危及生命，只不过这种情况极少。 罗浩本以为问题不大，可听到耿强的话后，罗浩的心紧了紧。 “患者不同意洗胃。”耿强有些愤怒。 ？？？ 罗浩怔了下，没和耿强交流，大步走去急诊科抢救室，进屋的瞬间打开了ai辅助诊断。 患者有4个人，俩大人，俩孩子，应该是一家四口来冰雪节旅游打卡的游客。 关键是——ai辅助诊断上空空如也，标记转了俩圈后就消失不见。 有医生正在和患者沟通。 罗浩不动声色，走了过去。 “罗教授，您来了。”急诊科医生认识罗浩，而且也不想涉及有关于冰雪节的大锅，见罗浩从天而降，开始用恭敬的语气说话，给患者留下一种这人很行的印象。 哪怕罗浩很年轻，但这种感觉从肢体动作中能清晰的读出来。 罗浩没理会急诊科医生的小心思，“患者怎么样？” “查体没事，但他们拒绝洗胃。” 罗浩皱了下眉，随后开始询问病史。 问过之后才知道，他们一家四口晚上去了冰雪大世界，因为太冷了，准备的不充分，孩子有些冷，所以趁着没闭园打车离开，回酒店休息了下，出去吃口宵夜。 吃着吃着，老板惊慌失措的跑来，然后就一头露水的被拉到医大一院的急诊科。 害，估计是乌龙了，罗浩心里有数。 他开始查体，检查患者的情况，4名患者，无论大小都没有任何问题。 “饭店老板呢？”罗浩问道。 一个人垂头丧气的走过来。 “乙二醇是怎么回事？”罗浩问道。 “我朋友送我的防冻剂，家里有好多纯净水瓶子，就灌进去。最近太忙了……” 他支支吾吾的说着。 “瓶子呢？” “送检了。”有人替老板回答道。 “患者没事，别紧张。”罗浩笑着拍了拍饭店老板的肩膀，“真的没事，不是安慰你，安慰你也没什么用。你回忆一下，最近放防冻液的地方都发生什么了？” “？？？”饭店老板得到了一个确定的好消息，但他整个人都是懵逼状态，一看就知道脑子已经宕机，无法思考。 等了很久，老板才支支吾吾的说了几句什么，连罗浩都没听清楚他到底说的是什么。 “罗教授，是这样。”一个年轻人被其他人推到前面。 “你是？” “我是店里的服务员，冰雪节前，餐饮安全委员会有检查，梳理了三遍，先让我们自检自查，后厨发现放在库房里的乙二醇是隐患。” “其实库房外面就是车库，平时不放水的，放在那肯定不会出问题，前些年也没出事。”小服务员干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但他很机灵，没有跑题，又继续说道，“我们自检自查的时候已经把乙二醇收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 和罗浩的诊断对上了。 “老板可能是太紧张，最近很忙，又赶上下雪，纯净水用的快，就……” “知道了。”罗浩给了小服务员一个微笑，“自检自查，不错啊。” “杜绝一切隐患，隔壁老李头平时就不爱笑，文旅局找他谈心谈了四次，老李头现在每天咧个嘴，大板牙都露出来。” “行，等检查结果，患者留观一夜。”罗浩抬头，看着耿强。 耿强点了点头，和身边一个穿行政夹克的人交代了几句。 “耿处长，您看还需要什么么？” “留院观察一夜够么？”耿强问。 “够，现在患者没有任何症状，乙二醇要是被误服的话起作用很快的。”罗浩回答道。 “确定么？”耿强看着淡定，其实却很紧张，继续追问。 罗浩知道耿强已经陷入到自我否定的阶段，不管说什么，耿强都惦记着千万不要出火锅里放乙二醇的恶性事件。 “先观察看，等火锅店汤料的检查结果。”罗浩走到耿强身边，压低声音，“强哥，给你看个有意思的东西。” “啊？” 精明干练的耿强这时候也有些木讷。 “我陪你等检查结果，患者也在医院，先观察着，有问题直接处理，没问题的话等检查结果。” 罗浩说着说着，也有些无可奈何。 为了冰雪节，省里、市里严阵以待，简直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嫌疑。 患者屁事没有，老板脑雾症爆发，开始怀疑小服务员是不是拿错了纯净水。 这已经属于精神类疾病爆发的范畴。 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 “走吧，强哥。” 耿强点点头，没说话。 有人来请示耿强，耿强去按照罗浩说得安排工作，这才和罗浩离开急诊科。 从头到尾，庄永强都没来得及和罗浩说上哪怕一句话。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罗浩低头和耿强有说有笑的离开，目光深邃。 走到风雪里，耿强拍了拍脸，深深吸了口冷气，这才看起来精神了一些。 “强哥，不至于这么紧张吧。” “每一步都小心谨慎，如履薄冰，难啊。”耿强叹了口气，“冰雪节在往年的基础上各项数据又增长了30%，看着繁花似锦，烈火烹油，但……” “牛！” 罗浩赞道。 “可问题也来了，跨年夜，花车巡游，过松花江去太阳岛，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备选方案也都检查了好几遍。” 罗浩笑了，作为冰雪节的吉祥物，国内网络顶流的竹子，是跨年夜花车巡游、烟火秀的主角。 到时候全息投影还要再次出现，整个省城像过年一样热闹。 但耿强的强迫症简直太重了，他的心理压力大，传导到下一层，压力会更大，所以火锅店老板直接崩溃。 用心做事是好事，可耿强的压力也太大了一些。 不过罗浩也理解，战争时期能指挥大兵团作战的人都要折寿，身体特别不好。 而冰雪节想要毫无纰漏，几百万人来来去去，耿强身上的压力其实是非常大的。 “强哥，走走走，先别去想了。人来医院，有医生负责，再说不是还有我呢么。你对别人没信心，对我还没有么。”罗浩笑呵呵的安慰。 耿强沉默，点了点头。 罗浩带着耿强来到介入导管室，用指纹打开大门，罗浩第一时间打开灯。 一声指响，远处杂物间传来声音。 “这是？” “袁主任在这面睡觉，咱小声点。”罗浩尽量把耿强的思绪岔开，他笑呵呵的让耿强换鞋，戴一次性无菌帽。 正换着，两个人走过来。 他们身穿蓝色无菌衣，戴着无菌帽，一缕黑色的头发在无菌帽的缝隙中耷拉下来。 最奇怪的是，他们戴着墨镜，看不见眼睛。 耿强一怔。 “耿处长！”一人看见耿强，马上快步走过来。 它的动作比一个多月前丝滑了很多，如果不明真相的人几乎看不出来问题。 要是非说有问题的话，那也是这俩个人的动作略有生硬。 耿强不明所以，气定神闲的看着走过来的戴墨镜的人。 两人同时伸出手，耿强挨个握了握。 “耿处长，这届冰雪节办的真好！” “是啊，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您。” 一人说话，一人捧哏。 “开幕式那天，我们忙着做手术，没去现场，不过后来在网上看到开幕式的盛况。简直连做梦都想不到，这里面，您的指挥居功至伟。” “是呗，各种细节都要全盘掌控，简直太不容易了，您辛苦，辛苦。” 耿强愣住。 这俩人也太e了一些吧。 见面之后打了个招呼，然后滔滔不绝的开始提供情绪价值。虽然马屁拍的根本不入流，但这份说话滔滔不绝的劲儿就挺有意思。 “您这是来我们医大一视察？的确应该来看看，毕竟北方人有自带的防滑系统，南方人可没有。” “害，那不是从小摔跟头摔习惯了么。” 依旧是一人说话，一人捧哏。 耿强莫名其妙的看着自来熟的两个人，不知道罗浩让自己来是什么意思。 “强哥，它俩怎么样？”罗浩笑着问道。 “呃，你们医生都这么艰苦么？这个点还在医院里睡？” “除了袁主任，没人在这儿。它俩，是我们的按压止血机器人。”罗浩解释道。 ai机器人！ 耿强一下子怔住，他上下打量见面就跟自己说相声的两位，回忆刚刚握手的时候的手感。 自己竟然完全没意识到他们是机器人，手感什么的都不像。 如果是人类的话，它们拍马屁的水平的确不入流，甚至会引起别人反感，俗称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但要是ai机器人的话，那可太厉害了！ 现在的机器人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么！ “强哥，这是哈工大李教授做出来的，对话是跑了ai语音，主要涉及医院和各种八卦。它们压迫止血的时候要和患者闲聊几句，缓解患者的焦虑。” “可这……” “哦，就是花车巡游的时候，竹子身边的人。当时看得样机差了点意思，最近的进步很快。” 耿强依旧没说话。 寡言、缄默，这是耿强的习惯。和罗浩闲聊的时候那种放松，反而不是常态。 “看着还不错哈。”罗浩笑道，“经过几个月的磨合，它们已经能初步适应临床的一些简单工作，下一步准备让机器人去临床写病历，跑跑临床的场景。” “！！！” “老孟带着，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不过那得等冰雪节闭幕之后再说。” “这么快么？”耿强一时语塞。 “也不算多快，这次年会上大家讨论，复旦大学的项目组研究的液态金属变成皮肤的研究我觉得也有点意思，换个思路可以用在机器人上。” “但是吧，液态金属太贵了，只能给特定的机器人用，普通型号的用不上。” 耿强瞥了罗浩一眼，液态金属贵？罗浩好像给竹子打造了一个大家伙，那时候没见他说昂贵。 “喏，大概就是这样，还有一些细节。”罗浩让机器人进操作间，这时候袁小利也被惊醒，他见是罗浩和耿强，也没说什么，跟在后面。 机器人已经能开始操作dsa机器。 “这一步没让他们做，等过段时间的。也不着急，等等再说。”罗浩展示了之后，就连他自己都很是欣慰。 “液态金属，能把机器人变成终结者么？”耿强恍惚询问。 当年的终结者的确是划时代的好片子，那时候山巅之城也处于最巅峰时期，拍个电影都能让老少念叨无数年。 罗浩笑笑，“和终结者不一样，咱不搞那些，用在临床上，用在实际领域中。替代人类的一些重体力劳动，比如说重症监护室给患者翻身。” “这个项目已经运行了两个多月，还算平稳，没出过事。” 没出过事，这四个字里蕴含着多少内容，耿强现在再懂不过。 “有机器人协助翻身，既能避免医护、护工的重体力劳动，又能让2-4小时翻身得到彻底的执行。患者受益，医护受益，是一件好事儿。” “强哥你也懂，有些活，尤其是到后半夜，监督不利的情况下，糊弄糊弄都是很正常的。” 耿强点了点头，这种小伎俩他明白。 “但机器人不糊弄，身边只要跟着夜班护士或者护工就可以。”罗浩解释道，“翻身、叩背、咳痰，这些看起来都是小活，其实却相当重要。” “有些患者迟迟不能脱机或者感染了重症肺炎，和工作做的不到位有着相当大的联系。” “因为时间太短，样本不够，还不能说机器人在重症监护室里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是吧~~~” 罗浩拉长了尾音，小小的卖了个关子，笑道，“重症监护室又问我要两台翻身机器人。” “呵呵，这是用顺手了？”耿强不知不觉笑了，刚刚的紧张似乎被他短暂的忘记。 “嗯，尤其是有了肌肉组织和皮肤组织的机器人，患者看着也不害怕了。再加上它们还能聊几句天，气氛也好了很多。” 耿强点头，这时候手机响起。 汤锅化验没有危险的化学成分，尤其是乙二醇，根本没检查出来。后来的那个小伙计说的是对的，乙二醇已经被替换掉，就在自查的时候。 虚惊一场。 罗浩并不意外，耿强也如释重负，但还是让罗浩看一夜，别人办事耿强不放心。 应下来后，罗浩把耿强送走。 不过罗浩没有去和专家们头脑风暴，而是回到介入导管室准备把两台人形机器人打理一下。 “小罗教授，用不着这么频繁的保养吧。”袁小利这时候站在罗浩身后说道。 “有些问题不拆开看看还是不知道。”罗浩蹲在地上，把一台机器人拆开，上机油。 机器人的皮肤就挂在一边，看起来跟画皮一样。 要不是有罗浩在这儿，袁小利肯定会害怕。 不过哪怕有罗浩在，袁小利也没好到哪去，他看着画皮，想起一件事，“罗教授，您说聊斋里的画皮是不是就是这玩意，难不成古代的传说都是真的。” “应该不是吧。” “一个月前，有一天晚上有急诊抢救，患者送来的时候已经休克没意识了。”袁小利觉得不说点什么自己浑身不舒服，就开始八卦，“骨盆骨折，我栓了4根动脉才把人给救回来。” 罗浩检查机器人的内部结构，一边听着袁小利在八卦。 “结果手术做完，血补进去，还没等抬下台就醒了。患者拉着我的手说，下面搞错了，阎王爷看了一眼名字，就把他给踢回来了。” “害。” 罗浩笑笑，没搭理袁小利的这种八卦。 “说是牛头马面的错误，记错人名了。”袁小利也笑了笑，努力把目光从机器人的外部皮肤上挪开，“我当时也觉得肯定是幻觉，是患者自己想多了。” “前天没什么事儿，我打电话回访。” 院里有回访制度，但一般都是一个专门的护士去做，记录下来一些患者出院后的情况，如果有问题再通知医生。 但介入科两个组不用护士。 袁小利都是自己打电话回访，顺便和患者聊聊天；罗浩医疗组都是孟良人回访。 “患者说，出院后他刮刮乐已经中奖三次了。” “哦？” “中了50多万！”袁小利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 “是下面系统错误给的补偿么？要是有补偿的话，倒也算是人性化。拘魂都能弄错，不给点补偿万一去投诉他们呢。”罗浩笑着问道。 “应该是吧。”袁小利问道，“罗教授，话说您信么？” “不信，碰巧了。”罗浩一点都没犹豫，直接回答道，“哪有那么多鬼呀神呀的，中微子什么的也不可信，别总看这类，都是骗人的。” “陈勇他师父，就是专门写这种骗人看的，不过卖的不好。后来写女人，被美女包围，就挣到钱了。咱就是一俗人，及时行乐就得，有些事，比如说地府，比如说医保，想多了不长个。” “我知道，总听陈医生说。他说做大纲的时候每一个美女都有自己的生辰八字，陈医生给她们批八字，什么时候什么性格该有什么样的举动，也就一清二楚了。” 袁小利避开罗浩说得医保，这俩字现在都不能提，说多了袁小利就恶心想吐。 最近的确被医保磨的够呛，哪怕是有钱的帝都医保那面，据说池子也空的差不多了，所以他想都不想直接岔开话题。 “他那是扯淡，这种宅男蹲家里异想天开的东西，不需要那么多门道，也不要栩栩如生，甚至都不需要符合常理，只要满足宅男们卑微的幻想就行。” “比如说啊，一个b站讲历史的up主忽然断更，后来发现是有个帝都的大小姐直接给他打了一年的收入，让他去帝都。据说那位大小姐年纪不大，23、4岁，盘靓条顺，up主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开上法拉利了。” “啊？这么厉害！” “对，就是你这种表情和情绪。”罗浩笑道，“哪有那么多好事儿，一般都是中老年女性。不是每一个中老年男性都和刘德华老了似的，也不是每一个中老年女性都是老a8.的确老a8也是a8，但谁知道有没有大修过。” “老a8是什么意思？”袁小利诧异的询问。 罗浩没解释，一边修理着机器人，一边说道，“袁主任，泌尿外科有个术式叫入珠术，您知道么？” “入珠术？”袁小利摇头，表示自己没听说过。 “当年据说王天后需求强烈，谢霆锋做了入珠术。有媒体问他的时候，他开玩笑说——是啊，我镶了4克拉的钻石在下面。” “我艹！”袁小利这才搞明白罗浩竟然是在和自己开车。 可他说的活灵活现，入珠术难道真的存在？ 568 术数师大赛，还有这种比赛？ “真的假的，罗教授？” “谢霆锋么？当然是真的，有新闻报导的。”罗浩心不在焉的问道。 “我说是入珠术。” 罗浩回头看了袁小利一眼，把袁小利看得不好意思了，好像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我没想做，就是问问。” “害，我还以为你有个朋友想知道呢。”罗浩蹲在地上摆弄着机器人，随口说道，“简单讲呢，就是香蕉变成带刺的黄瓜。” “顶花带刺？” “哈哈哈，袁主任这个比喻真是妙到毫巅。”罗浩笑道，“一般这种，顶花的概率还真是要比普通人高。” “！！！”袁小利就是顺口一说，他没有别的意思。 可罗浩却解析出来其他含义，袁小利都缓了几秒钟才理解到。 平时罗浩不开车，可一旦开起车，车速极快，袁小利差点没跟上罗浩的节奏。 “都是老a8找男大的时候要求的，寻求刺激么，你以为都是二十三四岁，随手就给一年的收入，再加上法拉利的那种？你这种想法跟绝经后被霸道总裁狂追有什么区别？” “……” “阿姨，我不想努力了，那种活不好干。”罗浩笑道，“说起来，杨主任家的孩子说事不知道在哪听到这句话，挂在嘴边上。杨主任也狠，带着儿子去商k，找了几个四五十岁的阿姨。” “我艹，老杨他有病吧。”袁小利惊骇。 “猛药也是药，用药后他儿子就不逼逼了。”罗浩道，“据说现在老阿姨都要求入珠，大部分都要求。” 罗浩说话还是很严谨的。 袁小利听的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种要求。 罗教授好懂啊，甚至袁小利都有一个瞬间怀疑是哪位老阿姨找到罗浩，扔给他一兜子钱，让他去做入珠术。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即逝，袁小利知道罗浩手头的科研经费多到自己瞠目的程度。 而且罗教授对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和几个亿的专利费一点都不感兴趣，这事儿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谁能用钱砸动罗浩，就更别提什么入珠之类的。 “罗教授，这手术……” “医美那面经常做，912不是泌尿外科好么，说是前些年还能跑飞刀的时候，他们的医生偶尔会去医美做一台入珠术。” “小手术，没什么难度，问题有几点——手术部位感染、排异反应、异常脱落。感染是小事儿，只要注意点，现在抗生素等级那么高，医美医院直接上顶级抗生素，没什么问题。” “排异反应也不重，脱落倒是个问题，术语讲叫——漏珠。” 从八卦直接切换到临床研讨模式，袁小利一下子怔住。 本来就是个开车的话题，怎么说着说着变成正经话题，罗浩开始讨论起术式的优劣了呢。 “由于传统入珠手法恢复时间长，有些人等不及，没有完全恢复就使用，是导致漏珠主要原因。” “恢复时间与身体素质和手术医生的手法有直接关系，912的教授做这种手术出现漏珠的概率的确不高。但是吧，只是概率不高，却依旧存在。” “而且经过研究发现，大多数漏珠的情况都是患者等不及，或是阿姨等不及，非要提早使用导致的。” “有很多文章说活珠更好，净瞎扯淡，活珠不但作用没有，还会造成皮下组织二次伤害。当珠子活动距离在0.5~0.8cm.还可以凑合用。如果是超过了，最好是尽快拆掉。” “我就见过一个小伙子镶了两圈，全都是漏珠，活动距离超过1cm，结果皮肤都烂掉了。就这，老阿姨还索求无度，根本不在乎健康还是不健康。 牛马都没这么使唤的。” “……” 袁小利哭笑不得，心里隐隐有些恐惧。 不过转念之间袁小利就想到一件事——刚刚明明是自己在说画皮，怎么就扯到入珠上来了？ 罗教授打岔的水平的确是高。 “据小道消息，港台中产阶层30-50岁群体入珠率最高，达35%！这从侧面反映了港台入珠业的发达。甚至一些小的街边纹身店都可以做。” “对了，我还听过一个八卦。” “珠子的材质可分为两大类：一种是天然矿物类：包括水晶、玛瑙、玉石、象牙、牛角等；二是化学合成类：包括钢珠、铁珠、矽胶、硅胶、玻璃珠等。 入珠时需要将选择的材质打磨成实心的圆形或椭圆形状。 经过多年实践，玉石和玛瑙这两种材质是比较安全的，其他材料容易和皮肤白膜有反应，形成结块。 如果选择金属的材料，过安检门的时候可能会“滴滴滴”响，这时候就说不清了。” “……”袁小利是万万没想到罗浩竟然有这么多的八卦，他叹了口气，“罗教授。” “嗯？” “你可真懂啊~~平时做手术的时候，怎么没见您说过？” “那不是有患者和护士么，当着患者面，当然要严肃一点。当着护士的面，更要严肃，要不然过几天传出来我调戏小护士，那多尴尬。”罗浩随意回答道。 “我不要脸，老板们还要呢，这要是传出去说是柴老板或者是周老板教的，我得被打死。” “……”袁小利深深的叹了口气。 “袁主任，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我忽然想到和李教授一起弄的机器人男友，可以入珠。”罗浩忽然把话题又扯回到ai机器人上。 “！！！” “在欧美那面卖，入珠后的ai机器人至少能提升20%的零售价。” 正说着，介入导管室的门被打开。 “当生活耗尽了你的耐心和向往，千万别忘记你还有诗和远方。” 杰森医生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叨逼叨的走进来。 他没注意到储藏间的灯光，一边换鞋，一边说，“还有排骨和汤，烤肉和馕，虾和蟹黄；火锅和麻辣烫，烤鸭和涮肥羊。” 这还一溜一溜的，也不知道是在哪个短视频里看见就记住了，罗浩笑笑。 “小利，给你带饭回来了！”杰森医生趿拉着拖鞋走进来，猛然一眼看见地上的机器人人皮被吓了一跳。 袁小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杰森医生拎的塑料袋，根本没管杰森医生。 “杰森，去宵夜了？”罗浩回头问道。 “罗，罗，罗教授。”杰森医生结结巴巴的打招呼，当他看明白后，长长出了口气。 罗浩也没想到大半夜的杰森医生竟然还不睡觉。 “少吃点，胖。国家已经开始敦促身材管理了，你们这么做，从某种意义上讲是违法的。”罗浩道。 “现在忽然习惯了，每天不吃点宵夜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我在美国的时候没这个习惯，都是来之后养成的。”杰森医生苦恼的说道。 “这么快！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罗浩道。 “罗教授。”范东凯随后走进来，看罗浩在修机器人，眉毛竖起来，“杰森适应的很快，现在已经习惯搓澡了，他说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竟然会那么脏。” “我昨天刚给美国的朋友邮递了100块搓澡巾，让他们也试一试，知道自己有多脏。”杰森补充道。 这就是传说中习惯中国的生活只在一瞬间么？ “罗教授，新的机器人简直太牛逼了，不过我还是对陈医生更感兴趣。”杰森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罗浩。 罗浩本来对杰森医生是有提防的，但杰森自己首先提出对陈勇更感兴趣，他想要做什么？ “全球算命师大赛！我的天，简直太酷了！！”杰森的双手抬起，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 “嗯？我怎么不知道他还要参加什么算命师大赛。”罗浩一怔。 “最近你太忙了。”袁小利笑呵呵的说道，“开年会的时候，不是安排陈医生带着患者做检查么，我们也在x光室，跟着一起看看。” “就是那时候，陈医生收到一个电话，说是邀请他参加全球算命师大赛。” 罗浩摇摇头，真无聊。 “你们叫什么来着？出生年月日？”杰森想了半天，还是忘记，回头问范东凯。 “叫生辰八字。” “对对对，陈医生说只给生辰八字，就要算出来很多东西，比如说什么职业、什么性格、从小家里面的各种事儿之类的。” “那都是封建迷信，你这全球知名的专家怎么也信这玩意。”罗浩把一台机器人打理好，给它披上皮。 这一幕有够惊悚，要是再配上中式暗红色的背景的话，那就比较完美了。 罗浩想着，把另外一台机器人关机，开始保养维修。 “罗教授。”范东凯蹲下，“北大的一个教授带着学生装病去医院看病，最后结论说是过度医疗，这事儿你知道么？” “不知道，又是李玲？” “啊？好像还真是她。” “哦，老美的财长耶伦来，吃饭的时候有这位专家李玲。京东医疗也有她的股份，还是董事，估计是要努力把公立医院打垮，然后她就赚大了。” “还有这事儿？我查一下。” “害，没什么意义，80年代的时候一个记者就用茶叶假装尿样送检。没事儿闲的，毛病。”罗浩斥道。 “那件事我记得，当年报纸、电视长篇累牍的报导。” “算了，这种事情跟咱们的确是有关系，但咱也够不到。”罗浩手里熟练的摆弄着机器人，就像是在做手术似的。 范东凯没想到罗浩竟然这么佛系，还想着从罗浩的嘴里打听出一点国家政策方向的改变，自己也好提早做准备。 这种事儿，早知道一天都是好的。 但罗浩用自己的态度直接拒绝了范东凯。 “老范，多测试一下机器人，带着多跑跑场景。”罗浩笑呵呵的说道，“那些事儿和咱们没什么关系，不用管。” “好吧。”范东凯的眉毛变成了“八”字。 “滴滴滴~~~” 导管室的门又打开，今晚的导管室看起来很热闹。 陈勇进来，他看见一堆人，也愣了下。 “怎么这么多人？”陈勇问道。 “你怎么来了？” “老柳值班，我还要帮着招呼一下那些专家。话说罗浩，你去不跟他们座谈，跑到这儿修理机器人是什么意思？非要我去陪。” “座谈完了？” “差不多了，有人张罗，他们出去吃宵夜去了。一个一个聊的眼睛都发红，恨不得马上去哈工大的实验室参观，合作。”陈勇说着，已经换完衣服，“你干嘛呢。” 罗浩简单讲述疑似乙二醇中毒的乌龙事件，“你跑这儿来干嘛。” “终于闲下来了，来答题。” “答题？！”罗浩一怔，想起杰森医生说的什么算命大赛。 这玩意都能有比赛，罗浩也是很服气的。 “算命师大赛，我报名了，来来来。”陈勇招呼罗浩，“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稍等。”罗浩的手速明显加快，已经带了残影。 范东凯眼睛都看花了，他使劲揉着眼睛，想让自己看的清楚一点。 要看八卦的罗浩才用出了全部实力，范东凯心里终于清楚自己和罗浩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但这真是罗浩的全部实力么？ 他不知道。 陈勇蹲下，帮罗浩一起保养、维修机器人。 有了助手以后，罗浩如虎添翼，速度更快，几乎带着残影，一路火花加闪电的把工作做完。 洗手，双手放在胸前摇晃着甩干，罗浩问道，“怎么考？是引雷还是什么？监考官呢？” “害，这种要什么监考官，你能答出来就是牛逼的，不管是答题的人还是身后的人。而且这是初试，复试据说有几个香江那面的老地师出面。” “地师是什么职业？”罗浩问。 陈勇没回答，而是拿出手机。 世界风水师大赛都是手机答卷么？杰森医生不觉得什么，但范东凯却感觉有些荒谬。 很快，陈勇进入一个网站，填写了自己的姓名后开始答题。 最开始映入眼帘的是生辰八字，罗浩看不懂，直接略过。看抬头，是香江青年术数家协会举办的。 已经快二十届了，罗浩觉得蛮有趣的。 这玩意还要比赛？也不知道拿到冠军有什么奖励。而且他们竟然也与时俱进，网络答题。 看样子不管什么职业都要与时俱进才是。 而陈勇看着生辰八字，右手已经开始掐算，嘴唇微微翕动，好像在念经似的。 几分钟后，陈勇胸有成竹，开始答题。 男命，西历1980年8月24日下午16:30于中国东粤省出生。 题干简单的要命，最多有个生辰八字，还真是……化繁为简啊。 下面是一行繁体字——命例提供者，香江青数会秘书长，陈~~老师。 有点意思，罗浩定睛往下看。 1、以下哪项描述乎合命主的出身情况。 而问题下面竟然有abcd四个答案。 罗浩莞尔，问道，“乎合？是合乎吧。” “不懂别瞎说，乎合是指符合、相符、一致的意思。你说的合乎是普通人的说法，不一样。”陈勇看了一眼选项，点选b。 罗浩说话，陈勇还回答一下，范东凯见陈勇选择出身普通，虽不捉襟见肘，但却盈余不多的选项后询问，陈勇就跟没听到一样。 第二题，问的竟然是乎合命主的学历。 陈勇点选了中学程度学历。 接下来顺着陈勇的选择，可以看见一个女性的生活经历。 配偶经商，成多于败，颇有盈余，对家庭很有助力。2004年产下一子，丈夫已有外遇，2022年被命主发现，但命主选择原谅，至今还未离婚。 短短五道题，讲述了“命主”的一生。虽然简略，但罗浩却觉得活灵活现，简直太有意思了。 接下来，是一名紫微斗数的大师出的题。 陈勇继续掐算。 命主乐于交际，独处时又自得其乐，于26岁娶妻，但妻子过于情绪化，所以夫妻的感情一般 成功商人，以零售业起家，母亲于2011年去世。 答完第二道题下面的五个小题，陈勇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抻了个懒腰。 “罗浩，你看我牛逼不！”陈勇得意的叫嚣着。 “牛不牛逼先不说，你的回答对了么？”罗浩问道。 “肯定都对的啊，这么简单。”陈勇哈哈一笑，意气风发。 “可你是怎么选择的呢？” “说了你也不懂，你就看着吧。要是有兴趣，我给你几本书你自己看。不是市面上卖的那种，是我师父给我的。” “哦？这么厉害？”罗浩微笑。 “我传给你，你打开蓝牙。”陈勇拿起手机和罗浩说到。 “我艹！” 罗浩没想到算命卜卦这类玄学内容竟然是电子书，这也太与时俱进了一些吧。 不过连术数师都有网络比赛，好像秘籍变成电子版也没什么。 文本不大，给罗浩传完后陈勇起身活动了一下，继续答题。 虽然题干不长，内容看上去也比较简单，但似乎颇费脑力，陈勇好胜心起，想用最好的状态答题。 十个题干，五十道题，很快答到最后一题。 可陈勇答到最后一题的时候难住了。 “出题的人简直太坏了！”陈勇皱眉，看着手机上的答案，耸肩。 “你说说怎么回事？”罗浩问道。 “命主我能算出来大约180cm左右，身体情况一般，985大学毕业，现在在大学工作。” 罗浩打了个响指，陈勇怔怔的看见机器狗走过来。 平时给罗浩拿铅衣的机器狗走到罗浩身边，罗浩rua了它一下，拿出记号笔，又把角落里的黑板拉出来，把陈勇说的条件写上去。 范东凯、袁小利、杰森都看傻了眼，他们要做什么？ “家里条件很好，市区里应该有大平层，就是那种你生下来有就是有，生下来没有，努力奋斗也没办法拥有的那种大平层。” 罗浩把大平层三个字写在黑板上，后面加上一个括号，里面标注2000以上。 “他父亲看卦象上讲应该是大学校长，母亲是讼……律师。” “本人不太善于言辞，比较木讷。” “你吃不准的问题是什么？”罗浩把陈勇看出来的各种内容都写在黑板上，随后询问道。 “最后一道题是问答题，没有选项，问这个命主最有可能生什么病。” “！！！” “！！！” “！！！” 范东凯、袁小利、杰森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黑板上的字迹，就这，问患者生了什么病？ 开玩笑吧。 玩笑没这么开的。 在场都是医生，而且至少是省里能叫得响名号的那种医生，甚至还有世界知名的专家。 就眼前的条件，没一样是和医疗沾边的，最后却要分析患者得了什么病。 这不是开玩笑么。 “哪个狗日的出的题，怎么这么难。我医道双修，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陈勇骂道。 “emmm，陈勇你先别急，前面都是你算出来的是吧。”罗浩皱眉看着黑板上的条件，轻声问道。 “是啊，肯定没问题，命主多病，也能算到，身材偏瘦，经常生病导致的。可我特么的怎么知道他现在生什么病！”陈勇继续骂。 “都说了你先别急。”罗浩沉思。 “别看了，最后一道题肯定是给有些人准备的，要不动声色的拿到第一名，别人还无话可说的那种。这就是萝卜坑，招编制的时候经常用的手段，妈的，太卑鄙了。” 陈勇抱怨着。 罗浩根本没听陈勇的抱怨，而是静静的看着黑板，看着上面写的内容。 “没意思，早知道不参加了。”陈勇切了一声，“收摊，我有这精神头去伏牛山给游客算算多好。” “你给游客是真算？”罗浩惊讶。 “当然是假的，算命要花心血的！摇个签，说几句吉利话，半文半白的，你好我好大家好，那多好。”陈勇有些沮丧，叹了口气。 “害。”罗浩笑了，“你们还真是承担起心理医生的责任啊。” “来求签算命，肯定是有问题，我们肯定要说吉利话，就像你和癌症晚期的患者说这病还行，不难治，一段时间后能回家似的。” “我没说过。” “说过说过。”陈勇有些暴躁，起身收拾东西，“去找老柳了，你们玩着。” “等等，这道题我有思路。” “啥？” 569 世事洞明皆学问 “刚传给你你就学会了？”陈勇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罗浩，犹豫了一下下，他就走到罗浩身后，摘掉罗浩的无菌帽。 “干嘛你！” “我看看你有没有脑机接口。”陈勇很认真的准备翻罗浩的后脑勺上的头发。 他不像是开玩笑，是真的在看罗浩脑后有没有脑机接口。 “我不会看相算命，就是临床干的时间长了，人见的多了，自然而然懂一点规律。” 陈勇还是坚持看了一眼，见罗浩后脑一切正常，这才满脸疑惑的看着罗浩。 “首先，你算出孤僻。”罗浩拿着记号笔在黑板上留下一个重重的印记。 “临床上常见的是阿斯伯格综合征会导致患者孤僻。” “阿斯伯格综合征？” “是孤独症谱系障碍的一种，以社交技巧欠佳，孤僻，兴趣狭窄，行为刻板为主要特征。 但与典型孤独症不同的是，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的语言和认知发育正常，主要在3岁前出现，多在学龄期才被发现，男孩患病较多。 病因至今尚未明确，研究者认为与遗传和环境因素有关。” “根据我的接触，越是高知家庭，父母对孩子的期待越大，孩子就越是容易患上这个病。”罗浩用手里的记号笔用力点了下黑板。 “你这是胡乱说的吧，有什么根据？”陈勇对罗浩说的这个综合征并不很信服。 明显是猜测，连初步诊断都算不上，更别说是确定诊断。 “哦，我对阿斯伯格综合征的患者做了一个家庭调查，再配合上协和病历库中类似的患者情况，发现大概率是这样。”罗浩看着陈勇，很平和的讲述。 他的表情平淡，语气也没有被加重，但却给人有一种本就该如此的感觉。 “家长望子成龙，女孩子还好一点，但男孩面临的压力巨大，要不是机缘巧合或者其他什么情况，压力太大，会导致轻微抑郁倾向，主要的表征是沉默寡言，不合群。” “阿斯伯格综合征的主要症状包括社交技巧差，通常更愿意与成人交往，而不涉及同龄孩子；过于专注狭窄的兴趣，如对科学、历史或设计非常热衷。此外，常伴有运动技能低下，动作较笨拙。该病并无明显传染性。” “985大学毕业，陈勇，是保送还是考的？”罗浩问道。 范东凯、袁小利感觉罗浩和陈勇简直太荒谬了，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罗浩甚至去问陈勇保送还是自己考的，这简直太荒谬了。 “考的。”陈勇认真回答，“命格里有。” “嗯，那就证明至少对文理科其中之一有兴趣，平时不愿意和人交流，压力太大，所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沈一飞，也是压力大，所以选择逃避，想要电子竞技。小破孩，水平那么差还想着职业联赛，做梦去吧。”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沈一飞？ 袁小利一怔，这么说人家的孩子好像不太好。但罗浩的表情似乎隐隐说明他和沈一飞有过交流、接触，言语之中没有鄙夷，更多的则是宠溺。 虽然宠溺的感觉很淡，可袁小利还是能觉查出来。 “嗯，那就是阿斯伯格综合征了。”陈勇点了点头，他也没过多质疑罗浩。 “你听我把话说完。”罗浩看着陈勇，目光如炬，“我只是说首先，首先！” 罗浩强调。 “还有别的病？” 罗浩没理会陈勇的疑问，拿着记号笔在黑板上写字。 “一些患者表现刻板行为，如重复转手，不停转圈、跺脚、舔墙壁，将手置于眼前长时间凝视等。当患儿兴奋或烦躁时，刻板重复动作表现更加明显。” “能算到么？”罗浩问道。 陈勇摇头。 一些表征千奇百怪，他只能算到某些大事，脉络，和这些千奇百怪的表征没关系。 “没事，那我继续说，你仔细听。阿斯伯格综合征还能导致患者出现刻板行为。” “患者拒绝改变日常活动的程序。 如每天吃同样的饭菜；定时上床睡觉，只用同样的被子和枕头，入睡时必须用一块手帕盖住眼睛；上学时要走相同的路线；东西摆放在固定的位置等。 如果这些行为活动被改变，患者则出现焦躁不安、不愉快、哭闹，甚至会有反抗行为。” “进食障碍、注意缺陷多动障碍等，部分患者还会出现抑郁症、对感觉刺激反应异常、自伤行为、攻击行为、睡眠异常等。” 罗浩对阿斯伯格综合征的讲解到此为止。 “其次，在这样的高知家庭里，读985都算是低的，正常来讲他们那个年代老美还是灯塔，高中的时候就要出国读藤校，毕业后去顶级大学，他爸爸应该已经把这条路给捋顺了。” 说着，罗浩把命主父亲圈起来。 “高校的校长，具体咱们就不说是什么高校了，但‘只’读了一个985大学，还没读研……对了，命主最后读研究生了么？我听你意思是没读研究生。” 陈勇摇摇头，示意没有。 “不出国，没在高中时期读藤校，是因为那时候孩子已经得了阿斯伯格综合征。” “我遇到过一个急诊阑尾炎的小女孩，初三，准备出国就读藤校。出国前12小时突发下腹部疼痛，家长带着找到钱主任，我当时也在场。” 罗浩忽然讲起病例。 陈勇竖着耳朵认真听着，范东凯、袁小利也听着，只有杰森医生只对中国的环境不太了解，听了也是白听。 “钱主任的意见是病情已经很重了，建议手术治疗，要耽误几天的时间。但孩子的母亲直接拒绝，开了抗生素就回了。” “我艹，那要是穿孔了怎么办？” 罗浩耸肩，摊手，“所以说在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身上的压力是很大的，我们很难理解。” 陈勇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命主没有在高中时期就读藤校，也没上清北，对了，他的大学不是清北对吧。” “普通985。”陈勇笃定的回答道。 “他父亲一定不满意！”罗浩继续讲到，“大三大四的时候，他父亲有一万种办法能让他保研，根本不需要考试。” “这和命主关系不大，主要是他父亲太厉害了。” “可是，毕业后在高校工作。陈勇，你不觉得这之间肯定有故事么？” 不知不觉间，罗浩把命主背后的故事梳理出来，丝丝入扣。 陈勇眼睛一亮，“抑郁症加重，不想上学，逆反心理强，甚至生活不能自理？” “差不多，所以父亲把命主放到自己身边，安排进高校工作。工作内容估计也很清闲，甚至可以不用和人打交道。高校里，有很多这样的岗位。 从前我就说过，校医是很好的工作。” 罗浩打了个岔，随后把话题拉回来。 “要是这么解释的话，就通顺了。父母高知，父亲还是高校的校长，命主只是上了一个985，还没读研、读博、出国搞金融。” “为什么是金融？” “因为金融挣钱啊，来钱快，生活优越，所以20年前出国的人只要水平差不多最后都转金融了。08年左右回国的金融人还是很吃香的，挣得多，日子也潇洒。” “咚咚咚~” 罗浩用记号笔点了两下黑板，示意继续。 “罗教授，你说他在大学……”范东凯想要提问，但随着罗浩的目光看过来，范东凯的眉毛“八”了下去，抬手做了个手势，示意罗浩继续。 “现在命主24岁，偏瘦，这是陈勇提供的。” “陈勇，命主的姻缘怎么样？”罗浩忽然问陈勇他没说的内容。 “极差，基本都是接触后就分开，根本没有女人缘。”陈勇很笃定的说道。 “对！”罗浩用记号笔把偏瘦和阿斯伯格综合征连起来，中间加上没有女友四个字，“类似的家庭条件，类似的稳定生活，在婚恋市场上属于什么，陈勇比我有发言权。” “这种男人根本不在市场上流通，还没进入高校，给他介绍女朋友的人就已经排成行了。至于联姻之类的，也并不难。但是！”陈勇道。 “他没有女朋友！”罗浩提高音量，“我们代入一下，儿子在这样优越的家庭中只能靠着父亲的能力就职高校，找个僻静的地方养老，病肯定是有的。可一般的阿斯伯格综合征、轻度抑郁并不会影响结婚。” “我的意思是，相亲多了，他的条件还太好，总会有人愿意的。稍微孤僻一点，无所谓。” 罗浩说的这句话，陈勇没反驳，轻轻点了点头。 作为婚恋平台的vip销售师，陈勇当然清楚罗浩非但没有夸大，甚至还有保留。 自己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那么我们的逻辑已经明确了，患者有阿斯伯格综合征，甚至有轻度抑郁，导致高中无法出国就读藤校，在国内高考也不顺利，只能考一个985大学。” 只能？ 袁小利对罗浩的表述感觉有些荒谬。 但仔细想，罗浩说得合情合理。 或许这世界就是如此荒谬吧。 “毕业后命主在大学工作，有钱、有闲、有家世、有身高，不肥胖，不油腻，24岁，没有女友。” “陈勇，你告诉我，他有什么病？”罗浩目光炯炯，看着陈勇。 在罗浩看来，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异地？”陈勇问道。 “靠！”罗浩骂了一句，“你能不能不想床上的那点事儿！再说，就这家世，想要隐瞒一下，说家庭教育让自己保守，婚前不能有x行为，是不是很有逻辑？结婚后，再说呗。” “……”陈勇愕然。 “不是异地，至少我感觉不是。”罗浩继续说道，“一定是某种同居后对方会发现的毛病，而且还特别恐怖，让人无法接受。但凡小一点的毛病，他的家世足以覆盖。” 说着，罗浩把上面有关于阿斯伯格综合征的内容圈起来，并且把进食障碍着重圈了两圈。 “这里！我能想到的只有重度抑郁或者是异食癖。陈勇，剩下的你来算，是重度抑郁么？” 陈勇摇摇头，“命主命格还算不错，不是重度抑郁的命格，轻度都很勉强。” “那就是异食癖。”罗浩在黑板上重重的写下“异食癖”三个字。 “吃头发的长发公主病，愿意半夜偷偷起来吃生肉的异食癖，甚至……他住过院么？经常和医院有接触么？” 罗浩忽然问道。 陈勇摇摇头，“罗浩，你想到什么了？” “我家协和遇到过一个患者，有异食癖，上大学期间偷吃宿舍同学的内衣。” “我艹，这个也太恶心了吧！！” 陈勇知道罗浩说话的风格，那个狗东西说偷吃内衣，其实肯定吃的是内裤，很大概率还是沾了什么污秽物的内裤。 本来是一件极其八卦的事情，但从罗浩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道，怪没意思的。 “不管是什么，异食癖才是相亲对象难以接受的。”罗浩微微一笑，“所以按照我之前的分析，最后的答案是异食癖。” 操作间里安安静静的，没人说话。 罗浩的话简直可以用惊悚来形容。 一个八字，陈勇能算出那么多信息、内容，就已经让人为之瞠目，可罗浩竟然又分析出来一大坨东西。 最后抽丝剥茧，认定命主大概率有异食癖。 这要比罗浩手术做得好更让范东凯、袁小利难以接受。 要知道这次罗浩可是从玄之又玄的命理中抽丝剥茧，有了初步诊断，最后再根据一些散碎的信息最后总结出来相应的结论。 有结论不怕，关键是这个结论怎么想怎么觉得有道理，这就相当让人觉得诡异。 难怪罗浩医疗组从来都不出医疗事故，那些矫情的患者、患者家属或者出院的时候高高兴兴的，或者罗浩根本就拒收。 原来是人家真的强，强出了天际。 功夫在诗外，人家不出事不光是命好，而是凭借着极强的推理能力推导出患者的情况。 而他们医疗组里甚至还有一名算命的小先生。 “罗教授，你这……”袁小利结结巴巴的说道，他想了很久，也没找出可以形容罗浩的词汇。 “呵呵，医生的正常逻辑分析。”罗浩微笑。 正常么？你这要是正常的话，我们是什么？范东凯的眉毛竖起来。 可下一秒，范东凯叹了口气，眉头又耷拉下去。 刚刚罗教授说的这些内容逻辑严明，可以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而且合情合理，合乎逻辑，哪怕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也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范东凯对此无话可说。 罗浩强的令人发指。 “你说的有道理，下次……我平时也和老孟都学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说几句，我不嫌你烦。” 陈勇一边低头在手机上输入答案，一边和罗浩说道。 “嗯，但你别和女患者有什么问题。我提前跟你讲，要是出了这种狗血事情，我可什么都不管。” “滚！” “我就是善意的提醒一下，你反应这么强烈，到让我觉得有点问题。”罗浩笑呵呵的看着陈勇。 “答完，收工！” “有什么奖励么？”罗浩问道，他马上感觉自己的问题不对劲儿，就又换了一个问法，“我的意思是这个比赛有什么奖励么？” “不知道啊，我接到了邀请函，就试着玩一玩呗。你看，还是有收获，明天开始我和老孟去查房。” 陈勇很认真的说道，看那样子，的确是想要训练一下自己这方面的短板。 “行啊，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罗浩把黑板上的字擦干净，“我回去休息了，你呢？去找老柳？” “我跟你回去吧，老柳那面有急诊手术。话说咱们是什么时候去912？去了之后能不能不让老柳值班，活的跟个正常人一样？”陈勇问道。 …… …… 水晶球的光芒闪烁，但很快就暗淡下来。 “该死。”一名十几岁的女孩操着苍老的口音说道，“这不是针对某一个人，而针对的是某个规律，我看不见。” 曾经和罗浩相遇的那个老人微微一笑，“行，那你走吧。” “不要去对付那个年轻人，我试图看过，水晶球都炸了俩！” “他那天看我的眼神虽然平和，但却带着挑衅与不屑。”老人很平淡的陈述着一个事实，“那种眼神就像是阿尔卑斯山的年轻大角兽想要挑战老王者。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跃跃欲试，他的情绪让我很不舒服。” “你最好不要再去关注那个年轻人，这是我对你的建议。”女巫厉声说道。 “这具身体怎么样？”老人微笑，像是点评着今天午餐的牛排。 “还不错，就是有些东西需要从来头，这就很烦。不过已经习惯了。”女巫道，“我走了，你自己多小心。” “放心，从阿尔瓦人围攻君士坦丁堡的时候开始，就没有人能对我造成实质上的威胁。” 女巫没说话，只是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行将就木的老者。 她的眼睛清澈透明，可又似乎带着岁月茫茫的痕迹，仿佛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东西。 …… “这次的题是不是有点难？” 香江，某个小院内，一个身穿着中式对襟上衣的中年人看着电脑屏幕问道。 “总要难一点。”一位老者轻轻捻须，微笑说道，“之前的二十几届比赛满分的人太多了，有些天才的极限不是试卷满分。” “可这也太难了，评委会的5位评委都没答对。” “没问题的，要是都答不上来的话，也正好借此杀一杀那些年轻人的锐气。欲用其利，先挫其锋。现在的年轻人，利用电脑程序分析八字……妈的！” 老人说着说着，开始动气。 他的胡子微微颤抖，年轻人用电脑软件算命这件事对老一辈人的挑战简直是侮辱性质的。 所以这次全球青年算命师大赛中，老人加上了一道极难的题目。 从前算命先生举着帆走遍大江南北，踏过千山万水，对人性的把握是关键。 所谓功夫在诗外，真算到了极致，有些东西反而不重要。 就像是那些年轻人，误入歧途，想着用电脑程序投机取巧就能达到最高境界。 那这一次就给他们一个教训！ “戚老，这道题最终答案是什么？”中年人恭敬询问。 “异食癖。”戚老捻须道，“命主的命格里看不到，需要阅尽人世沧桑，才能靠近这个答案。” 中年男人知道戚老为什么生气，可是这道题也太难了一些，别说是那些年轻人，连整个竞赛的评委们都受到了打击。 异食癖，这个疾病很罕见，甚至有人都没听过。 那怎么算！ “你们走动的也少，现在是太平年代，你们沉溺于给富商豪贾算命……” 戚老说着说着，微微摇了摇头。 “呃，我们也有走动交流。” “算了。”戚老意兴阑珊，他摆了摆手，捻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除了最后一道题，满分的有几个？” “现在是6人，7人了。” 中年男人看着电脑屏幕说道。 “人数倒是不少，也不知道多少人是通过那个该死的软件算出来的。” “大道四九，天衍其一。”戚老又开始絮叨，“电脑软件算的的确是又快有准，但那是邪道！” 说到这里，他古井无波的双眸中有一丝愤怒。 “剑走偏锋，的确能到某一个高度，但天衍其一他们这辈子都碰不到。甚至连最基本的感悟都达不到，就别说破茧而出。” “戚老，您别生气，咱们等等，万一有天才横空出世呢。” “天才？资质再好的天才也被电脑给耽误了。什么人工智能，围棋能下赢天下英才就可以了么？咱们这一道博大精深，想要用穷举法算尽的话，一百年以后都未必能做到！” “咯咯咯~” 中年男人本来想说点什么附和一下老人家，可一个人夜半三更交了卷，中年男人随手看了眼，最后一道大题上赫然写着“异食癖”三个字。 他的嗓子发出母鸡打鸣的声音。 “你怎么了？” 570 只是为了下级医院能做类似的手术？ 罗浩睡得很香。 这几天也折腾累了，而且还有跨年夜的花车巡游等着自己，真过了年，才算能安静一下。 冰雪节的确能提升江北省的知名度，就像是响水大米，罗浩是知道的。 刚上学的时候食堂的大米罗浩根本吃不惯。 虽然那时候物流已经好多了，但罗浩依旧吃不惯食堂的米饭。可来自南方、蓉城的同学却吃的特别香，在他们看来，那种大米就是典型的北方大米。 在冰雪节期间，南方游客来到省城，有的孩子就着咸菜就能吃几碗大米饭。 而从前，他们都只知道什么盘锦大米，根本不知道江北省的大米才是最好的。 宣传宣传也好，能带动多少经济就带动多少，罗浩咬着后槽牙心里想到。 反正就这一年，明年竹子不会参加，自己也不会参加。 简直太耗心神了。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罗浩也和往日一样白天手术、查房，下班后去哈动陪大妮子和竹子。 学术会还在召开。 罗浩逡巡在每个学术会会场中，大家对磁性液态金属比较感兴趣，毕竟小患者闭锁的食管用普通方式根本没办法打开，黏连简直太重了。 可罗浩用磁化液态金属就轻而易举的打开一条通道，虽然时间很长，但那又算什么呢。 几日后。 学术会一一闭幕，罗浩也松了口气。 老板们撸猫撸的开心，甚至有几个学科的老板找了各种借口不肯回去，说是要跨年夜参加完冰雪节的活动再说。 罗浩知道他们就是想撸猫，其他都是扯淡。 院士都很忙的，手底下的项目多到做不过来，哪里有时间会关注什么劳什子的冰雪节。 能吸引他们的只有一件事！ 不过想撸就撸呗，撸过自家的竹子后，自己进工程院的时候投票，他们谁好意思反对。 哪怕有几个平时看罗浩不太顺眼、有逆反心理的老板也都在竹子面前一一缴械投降。 竹子简直就是无敌的利器，卖萌讨好，无所不能，还有人性，一看就是人教版教出来的那种。 一举一动都刻着罗浩的痕迹。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罗浩的手机响起。 “喂，冯处长。” “好，我马上到。” 罗浩从冬日暖阳照射的位置站起来，庄嫣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师兄，怎么了？” “车祸。”罗浩叹了口气，大步流星的往出走。 “要开腹探查么？我现在腹腔镜的水平很强的！最起码扶镜子没问题。”庄嫣自荐。 她说的是真的，迭千纸鹤这种活动已经难不住庄嫣了，虽然她的水平还达不到罗浩的水平，但那都是天赋所限。 “不知道，估计叫我去不是做探查，应该是有骨盆骨折的患者需要止血。” 庄嫣有些遗憾。 自己学会了屠龙绝技，可却没有龙可以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学而致用。 她也想过去陈岩那蹭几台手术做，陈岩不会说什么，甚至还会很开心。师兄也不会说自己，就当是没看见。 但庄嫣还是忍下来。 和罗浩来到急诊科，各科室主任或是带组教授已经赶来很多，正在急诊抢救室里参加抢救。 罗浩进去看了一眼，知道有自己的活。 “小罗。”冯子轩招呼罗浩。 “冯处长。”罗浩微笑，“那天没机会和您说话。” 冯子轩知道罗浩说的是疑似乙二醇中毒的乌龙事件，他笑了笑，“没事就好，下雪是真烦啊，话说省里有意向把高速公路扒了重新铺。” “早呢。”罗浩知道冯子轩说的是什么意思，直接给了一个否定的答案。 自动加热的高速公路的确没影，短的道路，比如说柴老板钓鱼的小镇可以铺。 毕竟那面不走上百吨的重卡，也不用为国防预先设计飞机起降的跑道，只要能走点私家车就完全够用。 整个技术路线还没研究过，怎么弄！ 出去技术问题之外，这玩意好是好，可一整条高速公路都带自动加热的，那也太费电了。 “真是想看那一天啊。”冯子轩也知道还早，毕竟东北一到冬天就要封路，稍微不及时的话就要有连环车祸。 前几年最重的一次400多台车连环相撞，伤者数百，又赶上大冬天的，最初的伤者几乎失温。 要是有条路能自动加热，没有积雪，不会湿滑，那该有多好。 医院也能轻松一点。 “几个伤者？”罗浩问道。 “送到咱们医院来的有12名，其他医院也有，伤势都还行，我看问题不大。” 罗浩微微颔首。 能送到医院来，以医大一院的技术力量，基本有口气就能救活。 这一点罗浩并不认为做不到。 外伤和风湿免疫类疾病不一样，没有疑难杂症。能从那么远的地方转运过来的患者，状态应该都还好。 “一会你们科的患者你去看一眼，帮着把把关。现在冰雪节，省里给的压力特别大。”冯子轩说着，抬手按了下太阳穴，“唉，压力大，医院的医生也有点扛不住。” “哦？怎么讲？” “晚上各学科都得有技术骨干留下，我有一天检查，发现四维彩超没人！” “……” 罗浩叹了口气。 冯子轩是真狗，比自己都狗。 四维彩超的医生留下来干什么？南方孕妇摔倒要早产？四维的医生在那种情况下有用，但没有必要的用处。 就这，他依旧要坚持四维彩超的医生加班。 emmm，算了，不腹诽冯处长。 这毕竟是省里的要求，医院层面只要好好执行就可以了，哪那么多的废话。 “结果你猜怎么样？昨天接到投诉，说是四维的李春石给患者做检查的时候嘴里念念有词——脑壳有包。” “哈哈。”罗浩压低声音笑了。 李医生说的脑壳有包是骂冯子轩，但听在孕妇耳中就变成了孩子脑壳有包。 这个误会不能不说是太尴尬。 而且患者、患者家属投诉到医务处，李春石总归要解释一下，那就相当于当面骂冯子轩。 这种怨念到底得有多深才能情不自禁的念叨出来脑壳有包的话。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好在元旦后没几天就要过年了，等小年，就把警报解除。”冯子轩也很是无奈的说道。 罗浩点了点头。 “希望今年春天来的早一点。”冯子轩已经开始祈祷，让冰雪节尽快结束。 有点小尴尬，罗浩猜冯子轩一定还想着四位彩超的医生在背后说他脑壳有包，便笑呵呵的说道。 “我在协和的时候跟一位老师做心电图，患者那叫一个多，我还刚去，老师不放心，在一边看着。当我给患者做检查的时候，老师忽然喊——周医生周医生！” “当时患者的心电就快了，明显紧张。” “后来呢？”冯子轩知道罗浩是故意岔开话题，以免说到李春石的尴尬事儿。 “后来，老师让周医生帮着热一下饭，要不然中午都没时间吃东西。” 罗浩一边八卦，一边看着急诊抢救室里面，各科室的医生和急诊科的护士在忙碌着，脚都几乎不沾地。 十几名急危重症的确很头疼，但很快患者被一一送往该送的科室。 罗浩也跟着一个患者直接去了介入导管室。 办理住院手续什么的有院里面协调，罗浩也没太过在意，换衣服上手术。 冯子轩说的客气，自己还能真当真？站在下面掌一眼，那不是开玩笑么。 袁小利也刷手穿衣服，一般急诊手术都归袁小利做，但这次罗浩上，他也没抢术者。 那些事情已经都不重要了，不再是罗浩刚来的第一天袁小利直接踹柜子的时候了。 不到一年时间，罗浩展现出来的碾压态势让袁小利心服口服。 他扶着导丝，专心致志的协助罗浩手术。 6根出血动脉栓塞，罗浩有条不紊的完成着。 “这个患者听说很厉害。”眼看着手术要结束，袁小利开始八卦。 “哦？怎么？有什么背景？” “说他开的车有三个车牌。”袁小利问道，“罗教授，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哦，除了东粤车牌之外，还有港澳的车牌，至少纳税超过2000万才有这个资格。大概是2000万左右吧，我记不清了。” “公司的注册资本、营业额都得达到一定标准，可以说是大企业家。” “原来是这样。”袁小利见罗浩栓完最后一根血管开始造影，也放松了下来，“失血性休克，还有什么问题来着？” “好像是后尿道断裂，得用爽窥镜做尿道会师术。” “啧啧，你说泌尿外科这种下三路的科室怎么术式起名还这么高大上呢。”袁小利透过铅化玻璃瞥见裴英杰已经站在操作间里，他不屑的说道。 会师术，说的是好听，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罗浩清楚袁小利这人谁都不服，连沈自在都不服气，也就对自己客气一点。 而且是越来越客气。 “正常术式……”罗浩说着，忽然怔了一下。 “尿道会师术，啧啧。” 袁小利没感应到罗浩的变化，他啧了两声。 罗浩瞬间醒过来，也没再多想，而是给患者做了一次造影，确定没有出血的血管，随后转身下台，把剩下的工作交给助手。 “我先出去一下。”罗浩和袁小利交代。 袁小利也没不高兴，顺理成章的接过罗浩剩下的手术，看见机器狗跟在罗浩身后，两个机械臂已经伸出来，看起来有些怪。 说它像地狱三头犬？也不是，总之就是很古怪。 罗教授还真是实用风格满满，要是换自己的话，肯定要花点时间给机器狗设计一个好看点的外形，可罗教授恨不得把机器狗变成机器蜘蛛。 这也太丑了一些。 罗浩一脚踢开气密铅门，大步走出去。 “裴主任，来接患者了？”罗浩热情的招呼裴英杰。 “嗯，看影像患者后尿道断裂，得先耻骨上做造瘘。”裴英杰慎重的说道。 他对罗浩有心理阴影，每次看见罗浩都像是重新阅读了一次知情同意书。 “……”罗浩把铅衣撕下，交给ai机器狗的机械臂。 膀胱造瘘么，小手术，可裴英杰如临大敌。 看样子的确是冰雪节期间省市院里传导下来的压力太大，以至于裴英杰连这么小的手术都要慎重。 这样不好，压力太大容易把人给压垮。 “裴主任，手术等我几个小时。”罗浩拿出手机。 “几个小时？小罗你要做什么？” “912和协和泌尿外科的老板没还没走，前几天听他们谈论磁化液态金属的临床应用，我觉得可以用在尿道会师术上。” “！！！” 裴英杰怔了下。 尿道会师术在有了双窥镜后难度陡然降低，好像没必要吧。 “小罗，这有必要么？”裴英杰直接问道，“尿道会师术简单……” “您会，可下级医院不会。”罗浩道，“我刚刚琢磨了一下，磁化液态金属能让手术变得更简单，哪怕乡镇级别医院的医生也能掌握。” 裴英杰愣住，罗浩在说什么？他竟然在说下级医院。 的确，后尿道断裂和前尿道不一样。 一般来讲采用全身麻醉或硬脊膜外腔阻滞麻醉，取下腹正中切口，显露膀胱壁。 尽量吸除耻骨后积血及外渗尿液，但不作膀胱及耻骨后游离，切开膀胱，吸尽尿液，从尿道外口插入含铁芯子的f18~20气囊导尿管，手指按压颈口以防前列腺上移，并引导气囊导尿管通过尿道断端进入膀胱，完成尿道会师手术。 虽然操作简单，可这其中的种种细节却极多，很多下级医院的临床医生一做就出岔子，这几年类似做呲的患者被送到省城二次手术的有一些。 能更简单？ 裴英杰琢磨着磁化液态金属，大约明白罗浩的意思。 不对！ 裴英杰眼睛死死的盯着ai机器狗，那家伙已经把铅衣装起来，动作麻利，和人类也没多大的区别，如果不算它古怪的外形的话。 罗浩不是为了下级医院的医生能做，他极有可能是为了让ai做手术！ 裴英杰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 “先送回病区，我这就去工大的实验室。”罗浩道，“912张主任那您有联系方式么？” “张主任和协和李主任的联系方式我都有，你去忙，我怎么跟他们说？” “就说我要尝试用磁化液态金属做尿道会师术。” 看着罗浩拿着手机匆匆离去的身影，裴英杰陷入沉思。 用磁化液态金属做尿道会师术，其实难度并不大，但一个崭新的手术方式，难道不需要调整材料么？模具怎么做？成品什么时候能出？ 而且就算能做出来，新材料的报批工作需要多久？ 这些都是问题，可罗浩就这么急匆匆的离开…… 裴英杰硬着头皮透过铅化玻璃看着里面正在做收尾工作的袁小利，叹了口气，看样子还是要自己和患者家属做解释。 一想到这点，裴英杰就头疼。 他犹豫了一下，叫来今天的三线值班教授，“桂平，你去和患者家属说一下，接下来的手术要等几个小时。” 带组教授知道裴英杰在甩锅。 可这个锅他不接也不行。 这事儿自己做好了是裴主任的功劳，做不好的话裴主任可以说自己办事不力。 进可攻，退可守。 但那是裴主任的情况，至于自己么……带组教授心中无奈，知道反抗也没用，只能点点头。 他转身离开，身边有个人如影随形。 “小陈，你跟着我干什么？要不你去交代？”带组教授苦笑说道。 “我跟着看一眼，多和患者家属沟通，我最近在学这个。”陈勇道。 王桂平看了一眼陈勇，没说话，走向导管室的大门。 “戚连山家属！”王桂平出门后喊道。 祁连山，王桂平更是无奈。 这名字起的。 “咦？名字有点大啊。”陈勇一边说着，手指一边掐算起来。 “是啊，祁连山，青海甘肃那面，好像有句诗……”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祁连山，是连山。《周易》包括《易经》、《易传》，还有《连山》与《归藏》并为一本书，合起来叫三易。” “？？？” 王桂平一头露水。 陈勇说什么呢？乱七八糟的。 “戚连山家属！”王桂平没去琢磨陈勇的话，而是大声喊道。 “来了来了！”齐道长忽然出现，陈勇都愣了下。 齐道长身边有两个身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一脸严肃悲戚。 “老齐，你怎么来了？” “害，戚老来东北，说是寻访一个人，没想到遇到车祸了。”齐道长道，“算了下，有惊无险，还算是好。陈家小哥，没事吧。” “没事，罗浩给做的手术。”陈勇打量了一眼齐道长身边的两个人，心里已经有了数。 “那就好，那就好。”齐道长说着，眼角余光也瞥向身边的人。 他只是个导游，以免那俩人人生地不熟的。现在齐道长的工作已经完成，要问什么，自然有戚老的家人询问。 “陈……家小哥？前几天就是你参加的比赛，而且答对了最后一道题？”一个男人问道。 “你难道不想问患者的情况么？”陈勇有些惊讶。 “我大概知道问题，今年我爸有一劫，没想到应在这儿了。有惊无险，问题不大。而且我已经联系了国内最好的泌尿外科张主任，碰巧张主任也在这儿。” 呵呵，还真是同行，算的真准，陈勇微微一笑。 “患者的情况是这样。”王桂平听的一头露水，这时候见没人说话了，开始做交代。 他先简单的讲了一遍介入栓塞，并且强调一会由陈医生交代，这才开始说尿道会师术的事儿。 可这家人似乎心里有数，并不难沟通。 王桂平还以为他们会很急，对手术停一段时间表示不理解，沟通起来到处都是雷，想躲开都难。 可事实恰好相反，自己说完，患者家属就说知道，而且说明联系了912的张旭张主任。 医从性这么好的患者家属王桂平很少见，而且他们俩似乎对陈勇很感兴趣，要不是老人还在里面躺着，怕是这时候已经抓住陈勇不断询问。 “那就先回病房，补血，纠正休克。虽然有惊无险，但很多治疗还是要你们签字。”陈勇接过王桂平的话继续交代。 “嗯，好，有需要直接找我。”一个男人死死的盯着陈勇。 等陈勇和王桂平回到介入导管室，男人小声说道，“都让老爷子别来别来的。” “躲不过，能有惊无险的过一关也不错了。”另外一人说道，“那就是江北省还算小有名气的陈家小哥？” “能算出异食癖的人基本凤毛麟角，我还以为是什么高手，没想到是医生。老爷子也不说，结果落人手里了。” 其实两人都知道哪怕是医生，也基本无法只凭掐算算出来异食癖这个答案。 说完，他们都沉默下去。 很快，戚连山被推出来，见老人家已经苏醒，只是面色惨白不像是往日一般红光满面，戚家哥俩非但没有稍稍放心，反而紧张起来。 卦象上说是逢凶化吉，所以他俩最开始没当回事。可看见老爷子虚弱的面容后，这才意识到卦象是卦象，现实是现实。 老人家的确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险死还生。 “桂平，怎么样？”裴英杰问道。 “家里很配合，说他们已经联系张主任了。” “哦，难怪。”裴英杰点了点头，“港澳粤三牌照的车的确是大家大户，说联系张主任就联系。” “对了，一会你去找患者家属都把字签了。”裴英杰叮嘱。 “嗯，放心主任。但一会罗教授说要用磁性液态金属做尿道会师术，这个字怎么签？找医务处还是科教处？” 裴英杰有点烦，自己哪知道。 “这面交给罗教授，他手下的人能做。”裴英杰敷衍了一句。 也只能这样。 回到病区，裴英杰准备自己去看看患者。 来到病房门口，裴英杰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来，“张主任，这面的水平可以么？要不行用120车去帝都吧。” 571 你是我912的人，是吧小罗博士 “小陈，你来。”裴英杰招呼陈勇。 “裴主任，怎么了？”陈勇笑呵呵的走过去。 “新做的东西准备和医务处提交申请，你……” “嗯？”陈勇皱眉看向裴英杰，“裴主任，你们科室没用过么？” “用过什么？” “厂家的制式产品不合用，就画个图，让厂家单独订制一个。” “……”裴英杰知道介入科手术经常用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甚至还有人为此申请了专利，可这种野路子不适合现在。 当时是粗犷式生长的年代，现在是谨小慎微的年代，那能一样么。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可以说是现在这个年代的写照。 “小陈。”裴英杰拍了拍陈勇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现在不适合这些野路子，毕竟患者家属一旦发现的话不好解释。” “哦，是这样啊。”陈勇看着裴英杰，“裴主任，字已经签了，患者家属同意使用任何自制耗材，出现一切后果，自行负责。” “？？？” 这种字还有人肯签？ 裴英杰一下子愣住，这特么是怎么回事？ 院里面传说陈勇会催眠术，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姑娘喜欢他，见到他眼睛就开始拉丝儿？ 现在看，果然是这样！ 要不是催眠术或者什么邪术的话，患者家属怎么可能签如此离谱的字！ “我看看。” 裴英杰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爱情动作片的细节，自己在陈勇的心理暗示下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那次，有患者在重症监护室，患者家属要求放弃治疗，罗教授就是这样，去和患者家属聊一会，那家人就鬼迷心窍的说是温主任说的。 对，鬼迷心窍！ 难怪罗浩罗教授从东莲矿总带来一个破学校出身的小医生，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魔法师。 原来是这样！ 裴英杰的手开始颤抖，心里想的是自己可别中了陈勇的道。 “我回去拿。”陈勇有些不高兴，他打心眼里看不上裴英杰。 但即便如此，陈勇依旧眯了下眼睛，表示友好。 可裴英杰看他眯眼睛，打了个寒颤，随后身子定在地上。 淦！ 陈勇皱眉，快步离开。 裴英杰这个老变态，难道看自己还有反应？什么玩意。 以后离他远点，陈勇心里暗自想到。 回到病区，陈勇招呼，“老孟！” “诶，陈医生，怎么了？”孟良人方正的脸上露出笑容。 “裴英杰要看签字书，你拿去给他看。”陈勇道。 涉及到罗教授的手术，有相关的内容孟良人是肯定不放心其他科室的医生做交代的。 尤其是外科医生，要多糙有多糙，患者扔在重症监护室里直到出院连手术记录都不写，孟良人对此诟病已久。 所以术前的一些沟通都在孟良人这儿。 他甚至很小心的把沟通书都锁起来，生怕这种重要的文件放在自己手里出事。 自己出事没什么，重要的是别牵累到罗教授。 孟良人打开抽屉，拿出签字单。 “老孟，够小心的。”陈勇嘿嘿一笑。 “得小心点啊，要不然一旦出事，我没办法和罗教授解释。”孟良人认真说道，“防微杜渐，防微杜渐。总之呢，小心无大错。” 老孟说的倒也是，陈勇很欣赏的看孟良人和庄嫣离开。 庄嫣的高马尾一甩一甩的，看上去就像是孟良人的小跟屁虫。 找到裴英杰，孟良人恭恭敬敬的弯腰，双手拿着签字单交给裴英杰。 姿态做到十足十，裴英杰对此相当满意。而且陈勇没跟来，他也不再担心。 “裴主任，这是和患者家属进行沟通的签字单，您看一眼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哦？有补充的你能找患者家属再签字？”裴英杰略有不屑的问道。 “应该可以，我看患者家属签字的时候，陈医生说什么他们签什么，估计后继的签字难度不大。” “？？？”裴英杰一怔。 他的目光落在签字单上。 【手术拟定术式为尿道会师术，经912医院泌尿外科张旭主任、协和医院……】 后面跟着一连串响当当的名字，而后的交代也特别直白，没有任何含糊其辞的地儿，就是告诉患者家属我们要用自制的手术器械。 裴英杰看傻了眼，这都是啥啊，自己猜错了，全都猜测了！ 人家就这么大咧咧的说明白，而且患者家属不光签字，还按了手印。 裴英杰一点都不怀疑不光是签字，还有现场的音频和视频。只是这些文件没理由拿给自己看，也不需要。 哪怕患者家属事后再有什么不高兴的地儿，这里的漏洞也全都被堵住，绝对拿不出来说任何事儿。 裴英杰看完后呆了很久。 孟良人方正的脸上笑容依旧，没有一丝不耐烦。 “裴主任，看完了么？您帮我看看还有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我回去就改。”庄嫣很客气的问道。 “啊？哦哦哦。”裴英杰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小嫣啊，我不是事儿多，是谨慎一点，也不是不相信你们，你们做的非常好！” 庄嫣脸上的笑容和孟良人一样一样的，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有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南方某家医院的甲乳外科做了一台甲状腺手术，手术很成功，患者顺利出院，可出院一年后患者家属却把主刀医生给告了。” “啊？”庄嫣一怔，脸上的表情有波动，而孟良人却依旧如常。 “患者1年后因为高血压、尿毒症住院，当地医院告诉患者，她的高血压和肾病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甚至已经出现了高血压视网膜病变、肾性贫血等诸多并发症。” “后来呢？”庄嫣好信儿的追问。 “他们去查阅了当时做手术的病历，发现一年前做手术时的住院病历上赫然记录着：存在尿潜血阳性、尿蛋白阳性、肌酐136.6umol/l，收缩压一直在140mmhg左右，住院期间也有降压药硝苯地平的长期医嘱。” “患者认为正是当时的手术医生隐瞒了她的异常检查结果，才导致了她对自己的病情毫不知情，延误了诊治。” “呃……”庄嫣秀眉微蹙。 “裴主任放心，现在医保只让治疗一种疾病，多出的部分报销是有说法的。”孟良人憨憨厚厚的说道，“这一点我们注意到了，相关患者都有知情同意说，签过字，而且交代的时候视频、音频也都保留。” 果然如此，自己就知道是这样！ 裴英杰心中感慨医务处主张安装监控视频，临床上能真的发挥其作用的科室、医生其实并不多。 罗教授的医疗组却当真把其作用发挥到最大。 “裴主任，您说的那个投诉后来怎么判的？”庄嫣问道。 裴英杰支支吾吾，心里似乎有什么事儿，没有马上回答。 孟良人微笑，“应该是判断医生是否出现了漏诊，以及在诊疗过程中是否尽到充分的告知说明义务。所以我跟你说过，患者的所有疾病都要问仔细，治疗的措施也要有记录并且告知患者。” “哦哦哦，我一直这么做的来着。” “其实这些也就是走个过场，哪怕有签字、有视频、有音频，到法院后都没用。举证倒置这种咱们即便是做到了也就那么回事，重点还在于安抚患者、患者家属的情绪。”孟良人小声和庄嫣解释。 “嗯嗯嗯。”庄嫣不断点头，高马尾轻扬。 裴英杰叹了口气，孟良人这种老辣的主治医师怎么就没到自己手底下呢。 有孟良人在，自己得省多少心。 不说别的，就刚刚那个投诉，临床百分之九十九的医生都判断不出来最后的结果，可人家孟良人张嘴就来，显然对此有比较深刻的了解。 “行，那这个你们拿走吧。”裴英杰道，“挺好，我也就是替小罗把把关。” 孟良人的笑容一下子滞涩，但旋即点头，双手把签字单接过来。 等他们走了，裴英杰坐在办公室里沉思了良久。 小罗教授想做，就让他做，人家背后有912、协和撑腰，就算是出事儿也不怕。 至于912和协和的大佬们在哪，裴英杰不想管。 他觉得自己已经老了，管不动那么多事。不像小罗教授一样，精力充沛，能在医院里熬着，还能去哈动养熊猫。 2个小时后，裴英杰接到电话，罗浩带着磁化液态金属耗材正在手术室里消毒。 裴英杰起身，赶去手术室。 这手术做的，自己根本说不上话，裴英杰心里有些腻歪。小罗教授喧宾夺主的做法让他有些烦，可却又连个屁都不敢放。 裴英杰打开更衣室的门，里面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 “小罗博士，前几天科里护士找你送检的那个产品没想到真的有问题。” 啊？裴英杰一怔。 “害，我觉得是想多了。”罗浩笑道，“那产品里面有生长因子，但……我觉得剂量不够，不能让脸变大。” 这都哪跟哪？ 裴英杰怔了下，走进去。 协和的李主任正在和罗浩聊天，裴英杰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打招呼，但更衣室里的大佬们似乎都没注意到他这个小透明。 裴英杰心中气苦。 “不过你说给美容产品里面加生长因子是为什么？”李主任问罗浩。 “害，物种多样性，有些时候真的不能想他们的目的。”罗浩客客气气的说笑着，表情语气动作有分寸，颇为讨喜。 “李主任，比如说啊几年前我同寝的老崔抓了一副中药要自己煎着吃。” “去安贞的那个崔明宇？” “嗯，就是他。”罗浩想起自己的好大儿，笑了笑，“我拦着没让，送检后发现里面成分除了有处方西药也就算了，还有半夏和附子。” “我靠！” “这玩意可是十八反里的，配药的人是真敢弄啊。广安门的老师下这种方子都要很小心，基本不敢这么弄。成药敢放这么多东西，不怕死人啊。” “十八反是什么？”裴英杰问道。 “裴主任，十八反是中药配伍禁忌中的一种，两种药物同用，会发生剧烈的毒性反应或副作用。十八反源自《儒门事亲》，也算是中医里的必读书籍。” “……”裴英杰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问题，他连忙闭嘴。 满屋子的大佬，自己说什么话。 “半夏，毒性翻倍……我记得好多年前，有一家人家对儿媳妇不好，就因为生了个女孩。后来因为咳嗽，家里人吃了半夏，长期大量，前后都植物人了，只有儿媳妇好好的。”李主任回忆到。 “我记得那件事，我也听老板说过。老板还有些猜测，他老人家敢说我都不敢听。”罗浩笑呵呵的说道。 “害，关上门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敢说的。就是儿媳妇把药量加大，我甚至怀疑他们平时吃的肉里面都有大量的半夏。但民不举，官不究么。”李主任道。 “是那个全家躺在家里，身上都是褥疮，烂到骨头的那件事？”一人问道。 看样子这件事儿在帝都的医疗圈子里颇有点故事。 “对，一家人，除了儿媳妇和孩子，全都瘫痪在床。本来大家都感慨这女人命真不好，又要拖拉着孩子，又要照顾一家人。可后来看见，我们可都不敢这么想喽。”李主任感慨了一句。 裴英杰打了个寒颤。 李主任没说太仔细，可裴英杰却听懂了李主任说的意思，细思恐极。 被打骂了很多年的儿媳妇处心积虑，用长期大量的半夏让一家人变成植物人，最后褥疮蚀骨，惨不忍睹。 “半夏，半夏，讲真，我现在听到这个药名就害怕。”李主任哈哈一笑，“后来小崔博士没吃吧。” “没吃。”罗浩笑道。 “那就好。” “有些时候吧，还是小心点好。我上次去帝都的时候到检验中心看了一眼，毕竟总麻烦那面的孙师兄，给他带了点商委的红肠。” “你怎么不给我邮递。”李主任瞥了一眼罗浩，斥道。 “……”罗浩讪讪的不说话了。 “开玩笑的，赶紧说，什么事儿。” “有家雇了个保姆，这个保姆看孩子特别好，别人手里哭闹的孩子到她手里就安安静静的。”罗浩讲述到。 “你这么说，我想起清朝的皇子皇女们很多都有铅中毒来着。该不会是保姆给孩子下药了吧，这种人最缺德了。” “对！”罗浩一拍大腿，“李主任您真是经验丰富，的确是这方面的事儿。家里也留了个心眼，有视频监控没和金牌保姆说，后来看见她给孩子的水里面加了东西，就找到加的东西送检。” “孙师兄说，里面的成分，都不是主要成分，就是氯硝西泮。” 我艹！ 裴英杰这回真的打了个寒颤。 氯硝西泮是治疗癫痫和惊厥的药物，就这么给新生儿吃？！ 还金牌月嫂？ 这也太吓人了吧。 现在没长良心的人可真多，裴英杰心里叹了口气。 “小心点总归没错，不过小罗博士，毕业的学生我们都不记得了，联系也少，倒是你。”李主任看着罗浩，眼神有些复杂。 “都是平时在学校的时候玩的比较好，联系也多。” “那次蘑菇中毒，你直接联系南云的娄博士，他当时在那面过的可不算如意。”李主任一眼看穿罗浩的小心思。 “大家都有好处的事儿，背靠着咱协和的这棵大树好乘凉，娄师兄不好意思。刚好遇到，我就打个电话要个会诊，这不很正常么。” “娄博士据说和咱们协和已经开展了毒蘑菇的研究。” “什么你家协和，小罗博士是我912的人。你说是吧，小罗博士。”旁边张主任斥道。 罗浩略有尴尬，挠头嘿嘿笑着，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换个人，要是这种态度，张主任肯定要追问一下，给他个难堪。但眼前的是罗浩，张主任也打个哈哈把事情过去。 大佬们和罗浩有说有笑的聊着，罗浩时不时拿起手机看一眼，过了半个小时，“消毒的时间差不多了，裴主任，我去接患者？” “你忙着，我去。”裴英杰连忙说道。 他对罗浩有着深刻的畏惧，而且罗浩和众多大佬们聊的正h，怎么好意思让罗浩去接患者。 “我去我去。”罗浩抢身，“裴主任，您和各位主任请等一会。” 见罗浩客气，李主任看了裴英杰一眼。 罗浩出门，叫着柳依依去接患者。 这活属于医疗组的活，罗浩要用自己人。 带着患者上台，柳依依开始麻醉。 李主任看着柳依依麻利的动作，点了点头，“这就是你医疗组的专职麻醉医生？” “是，我们组的麻醉医生柳依依。”罗浩简单回答道。 “小柳，下台后加我个好友。”李主任道。 “别忘了问罗浩我的微信。”张主任也跟着说道。 裴英杰的眼睛都红了，他记得在群里自己加过李主任的微信，单人家压根没开加好友的功能。 这类大佬根本不敢开微信好友添加功能，光是厂家的人就足够烦了。 换到现在，李主任爱屋及乌，不光是罗浩，连他医疗组里的麻醉医生都要加个好友。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裴英杰羡慕。 “我刷手上台。”李主任和张主任掐着麻醉时间，见差不多了，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罗浩略有为难的看了一眼，手术其实三个人足够了，甚至三个人里还有一个是从外尿道送磁化液态金属尿道扩张器的。 “你们上，你们上，我在下面看着。”裴英杰只好先行说到，要不然到最后他知道自己也肯定上不去。 俩大佬刷手上手术，不知道他们怎么商量的，最后回来两人也没说话，看着罗浩铺置无菌单，一个人留在下面，一个人上了手术台。 常规消毒铺巾，经耻骨上纵行切口，钝性分离，打开膀胱，吸引器把膀胱中的尿液引出，罗浩拿着永磁体材质膀胱引导器自尿道内口置入。 留在下面的李主任轻柔地将永磁体材质尿道扩张器自尿道外口置入。 整体动作轻柔，但却又准又稳，虽然只是简单的操作，却能看出功底。 “手感有点不一样啊。”李主任送了一段后皱眉说道。 “我输入了患者的影像资料，输尿管的直径、弯曲都在记忆中，它能自行进去。” “！！！” “！！！” “来之前，我刚遇到一个尿道异物的患者，他往尿道里插了三根数据线。”李主任道，“怎么感觉和那个有点像呢，手感怪怪的。” “不一样，不一样。”罗浩笑道，“送进去就行，它能自行穿进去，损伤更小。” “这样的话，是不是一个穿刺就能解决问题？”张主任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的，以后再遇到需要做尿道会师术的患者，下面由术者送磁化液态金属，膀胱的内口只要做膀胱穿刺，把磁化液态金属送进去就可以。” “术后呢？”张主任追问。 “等长差不多，磁化液态金属可以接收指令，自行排出。” “！！！” “！！！” 罗浩的几句话里，含金量十足。 裴英杰瞠目结舌的看着术区，过了不到3分钟，两段黑乎乎的东西像“蛇”一样从在尿道断裂处出现，连接在一起。 这画面太诡异了，颠覆了裴英杰对手术的认知。 “我听老板说，他那个年代遇到这种患者都很棘手的。手术不是很难，但却也不简单。尤其是下级医院的医生，做呲的很多。”李主任吁了口气，说到。 “后来有了尿道会师术，就变得简单了。没想到现在变得这么简单，技术成熟要多少年？小罗博士？” “大概三五年吧，主要还是等算力跟上。” 李主任一怔，他还以为罗浩说需要液态金属的成本降下来。 没想到罗浩说的是算力！ “液态金属可以重复使用，送回厂家高温高压消毒，保证干净。但这次我是用的哈工大的算力中心的计算机，才能这么短时间内成型。”罗浩介绍道。 572 结婚就是良心与义气，你有么？ 手术，就这么结束了，跟没做一样。 台上或是台下的大佬都沉默了，他们想到手术本身就不难，再加上新材料，会更简单。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手术已经变得超乎寻常的简单，而且这还是试验阶段，仅仅是试验阶段！ 等成熟后，一个膀胱穿刺就能完成尿道会师术。 这是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虽然尿道会师术并不算什么大手术，可它也有一定的技术难度。 现在看，极有可能一个膀胱穿刺就搞定了，科技的进步已经让业内大佬感受到了危机。 “小罗，什么时候回来？” 下台后，张主任拉着罗浩问道。 “得一两年，我这面还有些事儿没做。张主任您知道，哈工大的科研偏军工，最近要发射月球卫星，我想着可能上去做几样试验。” “回去不一样做，哈工大能拦着你？你要是担心，到时候我帮你提申请，我和他们院长挺熟的。”张主任不满。 罗浩微笑，却没回答。 张主任拍了拍罗浩的肩膀，男人之间的默契让他们不再说这件事。 “跨年夜，这面有意思么？”张主任随口问道，“竹子真的会去？” “嗯，会。”罗浩认真的回答，“毕竟是这届冰雪节的吉祥物，竹子要是不去的话游客会很失望。” “要是竹子去，我倒可以留下来跨年。小罗啊，有好位置么？” “现在看，缆车上的位置是最好的。” “哦？！” “我给您算一下，安排一个缆车，经过的时候不用望远镜，远远的眺望就能看见竹子在花车上整活。” 张主任虽然有些遗憾，但他也知道自己是绝对不可能跟着上花车，跟竹子近距离接触的。 就算是罗浩，估计也只能穿着工作服在下面跟着花车前行，避免竹子受到惊吓出意外。 虽然竹子自从“出道”以来展现出高素质，但依旧要做好预防工作。 把患者送回去，罗浩送各位大佬们回酒店。 可他们兴致盎然，一路都在说有关于磁化液态金属的事儿。 …… “老孟，好累。” 回到病区，把所有事儿忙完，庄嫣抻了个懒腰，极少见的抱怨了一句。 “那你早点回去休息，这面没什么事儿了，再说还有我守着。” “吃宵夜不。”庄嫣兴致盎然的问道。 孟良人其实不懂为什么她们一边减肥，一边还要喝奶茶、吃宵夜。 不过断碳水不好，哪怕是营养丰富的“狗粮”，孟良人依旧觉得不够。 人活着并不只是为了活着，最起码的口腹之欲还是要有的。 为啥最近几年国内喷恩格尔系数的人多了，还不是因为国人吃东西可不只是为了活着。 “行，订饭还是出去吃口？” “这么晚了，让张师傅送不太好，随便吃口？” “嗯，走着走着。” 孟良人把电脑上自己的工号u盘取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到旁边的抽屉里。 “老孟，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庄嫣轻声笑道，“没人用你电脑啊，这么久也没出过事。” “还是小心点，毕竟不用归不用，一旦用的话，目标就是罗教授。我一老主治，别人盯着我干嘛。”孟良人坚持着。 孟良人的话庄嫣根本没听，她去换了衣服，和孟良人来到停车场。 庄嫣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拿出一个白色鸭子玩偶挂在后视镜旁的位置。 “呃，这是什么？”孟良人问。 “不懂了吧，这种鸭子会根据温度变色。” “？？？”孟良人有点懵。 “现在看，就是白色的，不管捏成什么形状它都能回弹，可解压了。”庄嫣解释道，“但是呢，被太阳晒过后，就变成黄色的烤鸭，看着就像是要冒油一样。” “！！！” “平时吃的少，饿，解解馋。”庄嫣哈哈一笑，扎好安全带。 …… 陈勇拿着手机正在聊天。 “手术都做完了，你怎么还不睡。”柳依依打了个哈欠。 “今天受伤的患者是来找我的。” “我见你和患者家属很熟，却又不是那么熟，你怎么什么人都认识？”柳依依有些奇怪。 “这不是前几天参加了全球青年算命师大赛么，最后一道问答题是罗浩帮我分析出来的，相当难。”陈勇解释道，“所以我估计他们是来看看我，没想到……出车祸了。” “我看你们都不意外，尤其是患者家属，似乎觉得理所应当。” “命主，患者有这一劫。车祸还是轻的，能顺利度过去以后就还好。话说啊，车祸总要比别的什么强。” “别的什么？”柳依依贴上来，下巴担在陈勇的肩膀上，对着他耳朵吹了口气。 “癌症，穷困潦倒，都比一场车祸更让人糟心。” 柳依依知道陈勇说的穷困潦倒其实是穷、困和潦倒三个词。 “他们来找你干嘛？” “说想要切磋一下。” “斗法？”柳依依有些好奇，又有些紧张。 “害，我现在的水平可高了！我跟你讲啊老柳，自从罗浩淘弄来了雷击木，我就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 “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你顿悟了呀。”柳依依笑着打趣。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雷击木堆在仓库里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都没什么用，眼看着就要变成垃圾。可到我手里，就是其他的一个概念。 柴老板钓鱼的小镇，外面都是光伏板，罗浩正联系储能设备，然供电平稳一些。然后，咱自己就能批量制造。” 柳依依觉得无趣，看着陈勇手机里的内容，“小庄改的头像我看着迷糊。” “哦？换头像了？”陈勇点击医疗组工作群庄嫣的头像，放大。 “你没注意？” “看见了，没点开看过。”陈勇自然而然的回答道，“这是帝都的公交线路啊。” “估计是她们上学时候总坐的地铁。”柳依依不在意。 陈勇眯着眼睛看庄嫣的头像，眼睛渐渐眯出一个好看的弧线，他沉默了几秒钟，“不对啊，按说小庄上学的时候应该坐的是4号线。” “就是那条一路向北，谁先下车谁尴尬的地铁？” “嗯，可这是f49。” 陈勇说着，打开搜索栏开始搜索帝都f49号线公交车。 他又把整个线路放大，缩小，翻过来调过去看。 “你研究小庄的头像干什么？”柳依依好奇。 “凡事反常必有妖，小庄没事换头像，还这么古怪。”陈勇皱眉，“你既然提醒了，那就有问题，我琢磨一下。” “呦呵，还是我的错了？”柳依依反问。 她作闹是有限度的，已经拿捏了陈勇，算是情侣之间的玩笑，绝对不过界。 “别闹别闹。”陈勇轻轻亲了一口柳依依的手，拿起手机电话直接打给罗浩。 “罗浩，小庄换头像你注意了吗。” “换了一个多月了，你不知道？”罗浩反问。 “看见了，一直没点开看，你看了么？” “呃，真的这么隐晦么？”罗浩诧异。 “隐晦？什么隐晦？她什么意思？” “f49号公交线路，f49在ascii码中代表的数字是549。” “？？？” “？？？” 陈勇和柳依依都怔住。 “嗯？你们不知道ascii码是美国信息交换标准代码是基于拉丁字母的一套电脑编码系统，主要用于显示现代英语和其他西欧语言么。 它是最通用的信息交换标准，并等同于国际标准iso/iec646。” “我知道这东西干嘛，有话赶紧说。”陈勇催促道。 “金属锰的原子质量是54.938，简单的就是54.9，也就是549。锰，谐音孟，这是小庄玩谐音梗呢。” “我艹！”陈勇骂了一句。 “别理她，过段时间自己就好了。你就当没发现，我最近也在观察，老孟根本不知道小庄换了头像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罗浩道。 “你就这态度？”陈勇笑呵呵的问道。 “要不然呢？我还能有什么态度，找老孟谈一谈小庄的事儿？这种事儿，都讲缘分的。对了，你家老柳在身边吧。” “在。” “你和老柳不也是缘分？这种我不懂，你难道还不懂么。所有事儿，都是命中注定。” “大道四九，天衍其一。”陈勇纠正，“还是有改变的，努力也不是没用。” “知道了知道了，再重复一遍，小庄不说，你们也装糊涂啊。”罗浩提醒。 “对了罗浩，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今天戚家的哥俩照我说要切磋一下。”陈勇知道罗浩随时随地挂电话，他马上把自己要说的都说出来。 “你搞不定？要我帮忙？可我什么都不会啊。”罗浩惊讶。 “我想让你看看我现在有多厉害！” “等患者好了的，有人躺在病房里，虽然伤势不太重，但骨盆骨折怎么也得养一百天。” “那就三天后。” “行，三天后大概病情平稳，话说你们怎么切磋？相互出题么？”罗浩好奇的询问。 “不知道啊，可能是斗法？” “无聊，挂了。” 罗浩那面挂断电话，柳依依凑过来，满脸笑容，“小庄这种表白可是够隐晦的。” “害，那就是罗浩胡乱猜的，万一是小庄暗恋对象住在房山马家沟呢。” “怎么可能！” “就没不可能的。”柳依依眉眼如丝，“长夜漫漫~~~” “老柳，我给你看个好玩的。” 柳依依来了兴致。 她也知道陈勇既然要有切磋，肯定要保持精力体力，刚刚也就是在闹着玩。 “什么好玩的？” 陈勇平时花样百出，柳依依很是期待。 “喏。”陈勇找出一卷绳子，坐在椅子上，用绳子在腿上绕了一圈。 “我在短视频里看过，把手绑住，然后能伸手出来抽我一巴掌对不对！你就是想打我！” “害，闹着玩的，我怎么舍得打你。”陈勇眉毛一挑，“要不要试试？” “行！”柳依依把陈勇的手绑结实，该上一件衣服。 “我就说小庄太腼腆。”陈勇鄙夷道，“喜欢就说呗。” “小庄同意，老庄可未必能同意。老孟都多大年纪了，还是二婚。庄院长不想着联姻？” “联个屁的姻，他的境界就在省内，可省内你看看，耿处长是和罗浩熟悉还是和他庄永志熟悉。尊敬他，叫他一句庄院长，不尊敬他，他就是个屁。” “那倒……” 正说着，陈勇的手抽出来，轻轻拍在柳依依肩膀上。 间不容发的瞬间，陈勇的手又收回到衣服下面。 等柳依依把衣服打开，陈勇的手依旧被绑住，柳依依试了试绳子，绑的结结实实的。 “你怎么做到的？”柳依依好奇的问道。 “害，小把戏而已，不值一提。”陈勇哈哈一笑，“我要是老庄，首选罗浩，其次选我。但这不是我俩都不行么，老孟……这个选择的确有点鸡肋。” “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么阴暗，想事情功利。” “小庄不考虑，老庄肯定要考虑，不过也无所谓，现在老庄求的就是一个安稳退休。话说冯处长估计要提了。” “哦？” “老庄还有一届退休，年后冯处长提起来，他提书记，金院长当院长，等他临退休前，把冯处长提成大院长，也能帮他遮风挡雨。” 柳依依不喜欢陈勇说的这些。 再如何天花乱坠，日子还不是得正常过。别说是一个院长，当年国内的首富如何，还不是老老实实把自己的资产卖掉，移民坡县。 这些东西索然无味，柳依依也清楚这是陈勇吸引自己注意力的小把戏而已。 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又伸手拍自己一下。 柳依依全神贯注看着盖在陈勇手上的衣服。 “老孟稳的很，你猜老孟是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陈勇问道。 “应该不知道吧。” “他不可能不知道，但老孟的主要心思没用在这上面，他就想着怎么能跟罗浩、跟医疗组去帝都。” “不是已经定下来了么？” “害，这事儿没到走的那天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故。万一周老板走了，罗浩在912没有外援呢？万一912新上的领导看不惯他呢？” “还有这么多……” “啪~~~”陈勇伸手出来，一巴掌拍在柳依依的肩膀上。 柳依依打开衣服，见陈勇的手被绑的结结实实的，有些惊讶。 她把衣服扔到一边，眼巴巴的盯着陈勇的手。 “老柳，这样算是耍赖啊。” “我就看看你的小把戏，不算耍赖。”柳依依道，“好好成个家，多好。罗教授为什么不让咱们说？” “他不喜欢，我当时找你的时候他就提醒过我。” “也跟我说过，我说就算分手，也是你滚出医疗组，我要抱着罗教授大腿去帝都。”柳依依坚定的说道。 陈勇哈哈大笑，微微分开的双腿并拢。 原本仅仅捆着腿和手的绳子也松开，他抽手捏住柳依依的脸颊，“你再说一遍。” “原来这么简单？”柳依依愣住。 “当然，就是骗人的小把戏而已。”陈勇道，“老柳，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结婚很无趣，但你很有趣。”柳依依反手握住陈勇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到后来，就凭着良心与义气在一起。陈勇，你有么？” “我当然有。” “我也有。” …… …… 三天后。 手术结束，陈勇拉着罗浩，“走走走，去切磋一下。” “去哪？” “伏牛山。”陈勇道，“今天齐道长的道观闭馆休息一天，腾出地方比试一下。” “你们切磋都要磋什么？”罗浩也好奇，询问道。 “不知道啊，你知道的，我就是个散修，我师父成天炒股。话说最近股票涨的不错，我师父很久都没理我了。” “我倒是觉得你师父更像陈抟老祖。”罗浩哈哈一笑。 “不能随便开玩笑，我师父功力深不可测，游戏人间。话说，你那个什么所里没有资料么？”陈勇问道。 “我的权限不够，看不到啊。”罗浩有些遗憾，“等我当院士就有足够权限了。其实我现在不想当院士，就想当所长，看看那里面尘封不知道多少年的档案。” “一会给你看看我最近的进步。”陈勇像是一头刚刚成年、精力体力都在巅峰的猛虎，跃跃欲试要挑战老王者。 “抓紧时间，今天跨年巡游，我得陪竹子上花车。”罗浩道。 “啊？”陈勇倒是忘了这件事。 连元旦都忘了？罗浩惊讶的看着陈勇，这货是不是第一次和外来的高手切磋，太过于紧张，以至于连这么大的事儿都忘得一干二净。 “走走走，你开车快着点，话说你换雪地胎了么？”陈勇追问。 “换了，而且加了ai驾驶安全系统。我开车，还多一层保障，东北的老司机，你放心好了。”罗浩安慰陈勇。 上车，扎好安全带，罗浩问道，“我怎么感觉你今天跃跃欲试的，有赢的把握？” “我没跟人切磋过，这几天问我师父，我师父根本就没回我，他说在研究股市，我这点屁事别打扰他。” “……” 罗浩心里叹了口气。 那位老神仙的确游戏红尘，但智珠在握。罗浩挺了挺胸，铜镜温热，无声的述说着什么。 想来应该没什么危险。 只要没有危险就行，剩下的都是打打闹闹，输赢对罗浩来讲并不重要。 “今天陪着竹子在花车上的是机器人？”陈勇问道。 “嗯，是机器人。李教授那面拿出来更新的制作，八块腹肌的机器人。” “啧啧。”陈勇啧了两声，“然后呢？” “跑酷，鞋上和裤子上有化学物质，能尽量模仿打铁花，总之就是突出一个炫酷。” “竹子不打铁花么？” “竹子不，它要带着机器熊猫和机器企鹅去太阳岛。” “弄什么企鹅，我就说别跟鹅厂签合同。他们那种大公司，事儿可多了，烦得慌。” “我也不想，可他们给的太多，我实在无法拒绝。所有的这些大厂里面，最不能合作的是阿里，他们的人太愿意指手画脚不干正经事。最好合作的就是鹅厂，人家是拿了钱之后基本什么都不说。 就要企鹅露面，你说，这要求不过分吧。” “那倒也未必吧。” “反正我这面他们一句废话都不说，把云深处收购了，但管理层一个都没换，我和云深处的沟通还和从前一样。” 罗浩开车去伏牛山。 路上的积雪已经清扫的差不多了，和往年根本没人清扫积雪有着天壤之别。 为了冰雪节的流量和给游客留下好印象，省市都煞费苦心，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来做好保障工作。 南方人和北方人不一样，北方人自带防滑系统，那是从小到大摔出来的，南方人可不具备。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光是旅游提振的经济就回本了，而且还留下来一大堆的市政建设。 只是罗浩暗自下决心，明年竹子说什么都要躲在秦岭里过冬，不能回省城。 简直太麻烦了，耽误了很多时间，让罗浩越来越厌烦。 一边和陈勇聊着天，一边赶奔伏牛山。 要不是罗浩好奇，本来不应该奔波这么远的。 晚上的花车巡游，跨年夜狂欢，属于冰雪节项目的华彩篇章，不容有失。 今天罗浩开车都快了一些，不再60迈龟速前行。 陈勇自从那次事件后知道罗浩的车技还不错，最起码原地漂移这种活不是所有人都能玩出来的。 到了伏牛山，陈勇熟络的进山门。 今儿休息，游客们也都准备跨年夜，大多都在中央大街附近游玩。 伏牛山少见的冷清，有了几分从前的样子。 寒风凛冽，呜咽着，给罗浩一种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错觉。 陈勇推开山门，拱手。 两名“患者家属”肃手而立，回礼。 罗浩不懂他们的规矩，只是远远的看着。 很快，陈勇和两人进了后院，齐道长陪着罗浩在厢房里喝茶。 “齐道长，切磋是什么意思？” 罗浩还是有些担心。 “坐而论道，偶尔会施展一下法术。”齐道长捻须笑道，像是一个农村的小老头。 “不会真打吧，点到为止？” “不会的，罗教授您放心。” 573 斗法，稍等！ “齐道长，我听陈勇说您这面最近忙的厉害？” “害，别提了。”说起这事儿齐道长就满面愁容，“你说旅游不旅游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可是修的长生。本来已经退了一步，周末开业，这事儿罗教授您知道。” 罗浩点头，之前周末省城有人来伏牛山，他也来过两次。可以说伏牛山大变样，从最早的门可罗雀到堵车，似乎只是一眨眼的事儿。 “冰雪节开幕前，文旅局的人就找我谈话，约谈！” 齐道长说到约谈的时候一脸愁苦。 “给我讲了一大堆的道理，真是很烦啊。” “哈哈哈。”罗浩大笑，伏牛山也算是一个小景区，省城真是连边边角角都用到了力气，约谈齐道长，估计还要说很多规矩，不能得罪南方游客为主。 要不然，万一起了冲突，齐道长追上去把人按地上一顿胖揍怎么办。 果然，就像是罗浩想的那样，齐道长叹了口气后继续说道，“还说一定要让游客满意，说这就是功德。他们懂个屁的功德！” “现在的游客多么？” “多。”齐道长又臭美苦脸的叹了口气，“今天闭山门，也是我申请了很多次，还通过戚家哥俩从协会发来信函联系才能休息一天。罗教授您说，你们医生当牛做马也就是了，我！怎么也当牛做马了。” “！！！”罗浩对齐道长的表述表示不满。 “对了齐道长。”罗浩把话题岔开，要不然齐道长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我看陈勇开车就骂人，你们道家能说脏话，没什么事儿，是吧。” “也不是这样，道家讲的是随心所欲么。陈家小哥有路怒症，这是病，总归没什么大碍的。但是呢，我们说的随心所欲是最终境界，之前还有怒不过暴，修心必先修德，修身必先制怒。” “本来在我想象中应该是这样的。” “陈家小哥比较随心，而且他学的太杂了，不算是道士。” “您这几天是不是每天就说说吉祥话？我听陈勇是这么说的。”罗浩问道。 “嗯，说的嗓子都哑了，每天一杯一杯的胖大海往里灌还补不回来。” “算卦的时候您都怎么说？”罗浩笑呵呵的询问。 闲来无事，罗浩一边注意后院的动静，一边和齐道长闲聊。 “各种……用你们的话讲叫彩虹屁。” “哈哈，比如说要是您算命主找不到工作呢？”罗浩问道。 “哦，这个啊，要是这样的话，我会说你祖上余荫庇佑，后代有福，吃穿不愁，不用当牛做马。你天生有福，爸妈养你一辈子。” emmmm。 罗浩心里叹了口气，还真是这样。凡事换个说法，就会很中听，让人没那么厌恶。 虽然齐道长没提找不到工作只能在家躺平，可他这么说也没什么错。 这也是情商的一部分，可惜ai机器人没什么情商，要是能学会这套东西，就能用在临床上了。 “要是遇到中途辍学的那种呢？”罗浩又想到一个场景询问齐道长。 “本来应该说性情浮躁，最终学业未成。但现在我就得说你小子真是个天才！命格也好，要是能掌握一技之长的话，以后大道通天。” 罗浩沉吟，齐道长的这个说法他不是很喜欢，可仓促之间罗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现在毕业即失业，我虽然在伏牛山独居，但总归也知道一些。”齐道长淡淡说道，“辍学就辍学呗，去哪当个学徒工，学点手艺，也不至于饿死。现在这盛世，只要不懒的话，的确不会被饿死。” 齐道长说的也有点道理，罗浩笑了。 “要是结婚后出轨的人呢？”罗浩越来越觉得说吉利话这事儿是个技术活。 “哦，这种特别多，男女都有。真是吃饱了撑得，没事给自己找不自在。那事儿，就那么有意思么。” 罗浩嘿嘿一笑，没说话。 “我会说，你艳福不浅，那些小姑娘都往你身上扑。要是女的，也是一样，那些小伙子都追到你门前。” “但是呢，有些是烂桃花，还是要注意避让，以免损了气运。” “齐道长，您刚说的烂桃花，真有这个说法么？”罗浩问道。 “有，陈家小哥有一次在我这儿看书，看见一个慧剑斩烂桃花的符箓，就照着写了三份。” “陈家小哥的命格清奇，烂桃花数不胜数，反正他的符箓我写不动，也不敢写，只能他自己写。” 罗浩心中一动，“后来就有女朋友了？！” “是啊，也算不错。我看他俩感情挺和的，良配。”齐道长捻须笑道。 “要是您心气不顺，说话不中听呢？” “害，现在不让啊。”齐道长愁眉苦脸的说道，脸上的肌肉都拧成一团，一点仙风道骨的架势都没有。 这也是被文旅局逼的太狠了一些，毕竟入乡随俗，伏牛山的道观拗不过省里的意志。 “齐道长，要是不想的话，可以不做么。” “多少有点功德，比平时算命要多，其实我也是想做的。陈家小哥在医院里积累功德，修炼速度可是快到让我发指。” “但凡事有个度，昨天没关门，我累了出门看一眼，看命的人往山下排了二里地！他们都不用上班的么？怎么这么闲。” 看着齐道长长吁短叹、被累成狗的样子，罗浩觉得相当好笑。 “对了罗教授，我看您身上有件异宝，可……” 罗浩挺了挺胸，自己放衣服里面，齐道长也看见了么？ “可什么？”罗浩问道。 “是陈家小哥的师父送您的吧，没教您最基本的手势？” “没有啊，我给他做了个拔障手术，他就给了我一个老物件，应该是回礼的意思。老人家么，不想欠我的人情，所以就送了我个小玩意。” 齐道长有些羡慕，但也没开口索要，而是说道，“罗教授，您试试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手掐子午，环抱阴阳。” 说着，齐道长双手按照他说的做了个手势。 罗浩凝神看着，好像陈勇、齐道长之间打招呼，都会做这个手型，然后鞠躬、说话。 “您看，这是最简单的太极图。法器么，最好还是供养一下。” “嗯嗯嗯。”罗浩连连点头，顺势做了一个手势，但胸前铜镜也没什么变化。 系统面板上的幸运值也没改变。 说到这里，齐道长起身，双手搭在一起，环抱小阴阳，微微一躬。 “齐道长，您这是？” “雷击木，别人家我不知道，我们宗门里算是至宝了。”齐道长起身，正色道，“我做梦都没想到过雷击木竟然多的可以随便做器皿，这里先行谢过。” “呵呵。” “对了，罗教授，给您看个好玩意。”齐道长引着罗浩来到另外一个屋子。 这屋子里本来就不断地有声音发出，罗浩觉得有些不安静。 进屋后，罗浩看见……看见筋膜枪上戴着白色的手套，正在用简陋的姿态盘着一块雷击枣木。 “陈家小哥弄的。”齐道长哈哈一笑，“雷击木，以枣木为最佳，至阳至刚，辟邪神器。但现在量太大，品相不好，贵人们给的钱少。” “……” 罗浩听齐道长说“贵人”，一时语塞。 这个词太老旧，现在一般都不这么称呼。 “我们修行也要钱的，不能避而不谈。这机器看着简陋，但着实好用，做出来的品相虽然也一般，可他们哪懂。” 罗浩想了想，“要不，我给您弄俩机器人来？” “嗯？？？？” 齐道长脑袋上冒出一连串的问号。 “等冰雪节结束的吧，我给您弄俩机器人，要男性机器人还是女性机器人？您这里没什么顾忌吧。” “男的，男的。”齐道长斩钉截铁的说道，“给我弄俩女徒弟，我没什么，来求签的人会八卦的。那帮人，八卦起来肆无忌惮，我虽然不在乎，但还是尽量避免一下的好。” “也好，到时候我把清风明月给您送来。” “可不敢，可不敢！”齐道长嘴上说着不敢，但脸已经笑开了一朵花。 正说着，后院方向隐约有一股阳刚之气喷薄而出。 罗浩好奇，走到门口。 “没事，应该是陈家小哥展示他的飞剑。” 罗浩想到陈勇好像还给自己打造了一柄飞剑，自己给飞剑起名叫“稍等”。 英文名叫“wait”。 最近太忙，已经忘了这事儿，陈勇也没提起过。 正是下午时分，几架无人机飞起，远远的能看得出来是陈勇手工制作的雷击木无人机。 四翼无人机，翅膀上隐隐有雷电交织。 不过哪怕以罗浩的目力也只能看见一点点银蛇舞动的痕迹，再多就看不清了。只是罗浩没想到陈勇竟然把无人机玩出了花样，看起来的确挺有意思。 几架无人机在半空中隐隐勾勒出一个阵法。 齐道长捻须感慨，“当年白帝成的师门要是有这么多雷击木，怎么会断了传承。” “这是？阵法？”罗浩骇然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陈家小哥弄出来的东西，我也不太清楚。”齐道长微笑，“我并不是很了解。” 罗浩接触陈勇时间多了，对这些东西早都祛魅。 陈勇的无人机太过于简陋，罗浩有一百种办法能让这东西看起来更好看，而且更强。 只是。 罗浩不想。 陈勇还年轻，在国内，要那么强干嘛。 倒是要试一试给竹子配上一点，竹子的安全再怎么有冗余都不过分。 罗浩心里盘算着。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喂，强哥。” “我出来办点事，您别急么。”罗浩笑呵呵的说道，“下午5点，我一定到，您放心。” “嗯嗯，竹子状态良好，放心放心。” 罗浩挂断电话，看了一眼时间。 今天自己真心是多余过来，什么斗法也不让自己看见，光是见了几架无人机而已。 这不扯淡么，纯耽误功夫。 忽然后院光芒大盛，地面上隐隐有红光乍现，陈勇的无人机似乎感知到危险，机翼的银蛇穿梭已经肉眼可见。 “稍等！”罗浩喊到。 “咚~” “咚咚~~” “咚咚咚~~~” 随着罗浩一声大喊，齐道长脸色骤变，“停！” 可他怎么喊没用，后院储物间里银光大盛，弹指间砰的一声，老旧房间被炸的粉碎。 几百架无人机在嗡名声中飞起，罗浩看的瞠目结舌。 这都是自己的飞剑？ 还没滴血认主，也没有任何仪式，就开玩笑的给它们起名字叫“稍等”，这就起来了？ “咔咔咔~” 无人机在半空中停顿，隐隐传来金铁交鸣的声音。 “罗浩，你搞毛！”陈勇怒道，“赶紧停下来。” “怎么停？”罗浩也不懂，他刚刚只是想帮陈勇。。 “你喊停就行。” “停！” 罗浩大喊，此时他隐隐看见已经有无人机开始“变身”。 真的这么蒸汽朋克么？谁能想到飞剑还能这么玩。 罗浩有些惊讶。 无人机听到罗浩的声音，旋转的机翼开始慢下来，机翼间的银蛇也渐渐淡去。 很快，几百架无人机落在地上。 “砰。” 后院的门被推开，陈勇大步走出来，“你搞毛！没啥事你稍等个屁啊。” “接到电话了，冰雪节那面要咱们去。”罗浩也无可奈何。 “你还真是不会起名字。”陈勇闪念想明白了究竟，罗浩这狗东西给无人机起名叫“稍等”，刚刚他也是随口说出来的，没想到启动了自己无聊时给他做的无人机群。 “唉。”陈勇也没责备罗浩，只是叹了口气。 “交流完了？”罗浩试探问道。 “还没显摆，你就把你的飞剑召唤出来。” 对于陈勇管无人机叫飞剑的事儿，罗浩不是很认可，但随他。 “就这样吧，没兴致了。” 陈勇回身，双手环抱小阴阳，微微躬身。 “有俗事缠身，改日切磋。” “陈家小哥，名不虚传。我要是没看错，这些是雷击木？这么多？！”一人惊的嘴巴都合不拢。 “嗯，我们可以量产效用比前年雷击枣木强。”陈勇淡淡说道，“后院仓库里放着几千斤，你们喜欢就自己拿。” 说完，陈勇告辞，和罗浩离开。 戚家哥俩忘了最基本的礼数，怔怔的望着罗浩、陈勇离去的背影发呆。 “二位师兄。” 不知过了多久，齐道长轻声说道。 “啊？” “啊！” “陈家小哥走了。” “……” “……” 戚家二人脑子迷迷糊糊的。 本来陈勇飞起几架雷击木做的无人机就让他们为之瞠目，雷击木！那可是雷击木！！ 竟然像随手捡来的树杈子一样，就这么做无人机？！在戚家哥俩看来，那位陈家小哥真是暴殄天物的败家子。 可败家是败家，人家家底真心是殷实的很。 直到罗浩罗教授喊了一声“稍等”，仓库被炸开，几百架无人机呜呜泱泱的飞出来，它们身上带着雷击木的阳刚之气，做不得假。 戚家二人早已经失魂落魄。 “罗教授前段时间好像调用了一批雷击木，后来又自己做雷击木。”齐道长介绍道。 “自己？” “做？” 戚家哥俩像是一个人，说话都配合默契。 “嗯，现在雷击木可不值钱了，至少在陈家小哥这儿不值钱喽。”齐道长叹了口气。 眼见着雷击木无穷无尽，自己本来应该高兴才是，毕竟有些功法、阵法可以随便修改、尝试，不用耗尽一辈子心血，又搜集雷击木才能小心翼翼的尝试一次。 可这一刻，齐道长心里隐隐有守旧派的想法。 到处都是雷击木的话，那好么？ “刚刚陈家小哥说……” “哦，我带二位去。”齐道长也不疑有他，先把丑话说明，“东西有的是，就怕二位带不走那么多。” “怎么可能！雷击木？多少年的？！” “《万法归宗》一书记载，枣木属于及极阳之物，有百年枣木的雷击木么？” “雷枣木有很多。”齐道长捻须，微笑，“所谓千年雷枣木，不过是活的年头长了点，被雷劈的概率大了点。只要不断用雷劈，效果都是万年雷枣木。” “！！！” “！！！”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话也是这么个话，可是从齐道长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不对味呢。 万年雷枣木？ 那东西修真界好像还没有过。 千年雷枣木就足够罕见，是制作法器的上品材料。 自家老屋中有一件千年雷枣木制作的残破木剑，被老爷子奉为传家之宝。 据说祖上还因为这件千年雷枣木有兄弟阋墙的事情发生，就别提什么万年雷枣木了，那都是只能想想，根本不存在的事物。 “喏，走，咱们去看一眼。”齐道长说明白，避免二人见财起意，带着两人绕开一堆无人机。 戚家二人同时附身，各自捡起一架无人机，同时脸色大变。 千年雷击木确定无疑！ 无人机的木头里蕴含着强烈的雷电，隐隐有天地之威。 比自家的传家宝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这是真的？！ “齐道长，我见罗教授好像不是修炼之人。”一人问道。 “修补修炼没必要了，除了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之外，术法的作用已经被降低了很多。” “那怎么可能！” “那怎么可能！” 戚家哥俩异口同声的说道。 “喏，我听陈家小哥说，这里是人脸自动识别系统。”齐道长指着无人机上的一个黑乎乎的小点，“输入指令和要攻击的对象资料，这些无人机就对着那人直接撞过去。这还是纯粹的雷击木做的无人机，军方应该会在上面加上各种东西。” “……” “……” “陈家小哥也就是图一乐，国内用不上。”齐道长道，“现在国内禁止斗法，刚刚你们的切磋也是上限了。要是建国前写生死文书的斗法，光铺天盖地的无人机就足够你们头疼的了。” “我有秘术！” “没用，你有秘术能施展几次，这种雷击木在陈家小哥看来是无限的，跟后山的草木一样不值钱。” 齐道长说着，带二人来到一处仓库，仓库门上挂着一把u型锁，也没锁上，不防君子也不防小人。 这里放的是千年雷枣木？ 戚家哥俩怔怔的看着那把“u”型锁发呆。 这不开玩笑呢么！ 如此珍贵的东西，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堆在后院。 戚家算是千年大家，可千年雷枣木在家里面一定是要用最稳妥的方式保存。 哪怕家主想要看看，也得提前沐浴更衣，才有资格请千年雷枣木出来。 在东北的一个穷乡僻壤的荒山道观里，千年雷枣木就随便堆放在仓库里，外面挂着一把“u”型锁，而且还只是做个样子？ 这种事情在从前戚家哥俩做梦都梦不到。 齐道长拿下“u”型锁，打开仓库门。 刚开门，那股子刚烈的雷电气息就扑面而来。 放眼望去，仓库里面整整齐齐堆放着一米长的木方子，看上去很新，但每一个木方子上面都弥散着浓郁的雷电气息。 气息厚重，比自家那把千年雷枣木做的木剑…… 戚家哥俩怔了半晌，一人抬脚向前。 他的膝盖似乎不会弯曲，直挺挺的向前迈了一步，伸手摸在千年雷枣木上。 不是枣木，但阳刚之气却要比千年雷枣木更胜一筹。 “咯咯~” 那人喉咙间发出咯咯的声响，一口老痰涌上来，身子一晃，像是一块木头似的向后栽倒。 …… …… “你们交流什么了？”罗浩问道。 “害，就是最后那道题，他们跑来问我解题思路。我跟他们说，你们蹲在宗门里修炼，这是远远不够的，行千里路读万卷书，这种古训怎么能忘。” 陈勇的脸上满是得意。 罗浩能猜到陈勇一定装了个大的！ “就是不让斗法，要不然我肯定给他们个好看！”陈勇道，“雷击木这玩意我研究差不多了，罗浩。” “哦？有什么用？” “其实也没什么用。”陈勇的得意神情收敛，叹了口气，“你那面有趣的玩意越来越多，比如说机器人？” “青青申请要去环月卫星实验室做试验，你有兴趣么？我看看找机会我也上去。” 574 义父可真能整活 “你去外太空干嘛？什么试验还要在环月卫星上做。” “有些试验在外太空做的话会和地面做不一样，正好印证一些我的猜测。” “比如说呢？” 罗浩沉默，很狗的没有接陈勇的话。 “涉及保密条令？”陈勇倒也理解，道，“那就不说，不过罗浩，你那个机器人好用么？” “还行，怎么了？” “从前很多奇思妙想都没办法落实，可是呢，你那种有骨骼、有皮肤，还有ai的机器人能让很多古法落到实处。” “比如说呢？”罗浩问道。 “比如说，以后我要是修炼到渡天劫的那一步，不渡不行，但肯定过不去，我多了一样选择——兵解。然后夺舍，只不过夺舍这事儿有大因果，能不夺还是不要夺。现在，有了ai机器人，我想试试。” 真是不靠谱啊，罗浩心里想到。 陈勇这狗东西说的事儿怎么听怎么像闹着玩。 “你不是都看见了么，想要研究就去试验室找青青，找李教授。” 罗浩说着，侧头看了陈勇一眼，敷衍道。 “你看我干嘛？” “我听齐道长说，你把你的烂桃花都给斩了？”罗浩对此更有兴趣。 “哈哈。”陈勇忽然大笑一声，“罗浩我给你讲个笑话。有个师兄有了女朋友，他担心女朋友的烂桃花太多，就在征求女朋友同意后写符箓斩了她的烂桃花。” “结果，没到俩点，女朋友就跟他分手了。” “呃，你师兄是烂桃花，这种事儿他自己算不出来？”罗浩惊讶。 “又不是所有事儿都能算的那么仔细的，算不出来，算不出来。”陈勇连连摆手，“很多都要走红尘，了解人世百态后才能基本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样，你这么说到是有点道理。”罗浩沉吟。 “耿处长怎么感觉已经毛了呢。”陈勇嘲笑道，“一天给你打三五遍电话，这和我认识的那些人不一样。” “这不是务实么，要是务虚的话肯定云淡风轻。务实，要做出一些事，谁知道会有什么破事发生。”罗浩笑道，“没人能做到百分之百，比如说今天……” “你可说点吉利话吧，别说什么缆车掉下来之类的话。讲真啊，我真担心你一语成谶。” “！！！”罗浩惊讶，但却没看陈勇。 “我不会我师父的那套东西，但我能猜到你心里大概想什么。”陈勇不屑，“凑凑合合的把跨年夜过了，大家看完花车巡游，去蹦蹦迪，看看冰雪大世界，今年的冰雪节也就差不多了。” “过了年，你该琢磨杰青了吧。” “现在头疼的是能参加杰青评选的项目太多，而不是没有项目。” 罗浩伸一只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这种炫耀哪怕陈勇早都习惯了，依旧无法接受，他沉默下去。 “对了，学校那面跟我说要我收研究生。” “哦？这么快？” “我怎么说都是个小老板了，是不是我没点江南士绅的刻薄劲儿，你就不把我当老板？”罗浩微笑。 “我总听人说，但没遇到过，那些老板都小气么？怎么好多学生都毕不了业，老板非要找几个免费打工的呢，按说他们不应该差这点吧。”陈勇见罗浩把话题转移了，也好奇的询问。 “这么讲吧，我给你举个例子，有个老板名下的公司b轮融到8个亿。” “年底要发奖金的时候人家说国外财年4月份结算，指着1月发年终奖？做梦呢，吃屎去吧。” “哈，这还是真小气。” “当年江南士绅都什么鬼样子你又不是没见书上写过，当然，书上写的要辩证的看。从李二改史开始，史书就不是很值得信任。”罗浩悠悠说道，他很放松，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别扯远了，你呢？给我们发的也不多啊。” “那是咱们还没变现，竹子的代言几家一分，就没多少了。”罗浩耸肩，“我虽然能拒绝秦岭、北动、哈动，把那笔代言费自己留着，可以后竹子就要被穿小鞋。” “竹子的脾气多大，它能受欺负？开玩笑。”陈勇义愤道。 “真要闹出人命，你别以为那些人没这么多小手段。” “好像是。”陈勇冷静下来。 “大家分一分，你好我好大家好，竹子就是财神爷，能让所有人年终奖多个万八千的，以后谁看见竹子都得笑笑。” “你考虑的还真多，是不是想的更多的是你家大妮子。” “不考虑不行，总不能让竹子在深山老林里住一辈子。再说，人家说秦岭豺快绝种了，把竹子要出来，给点小鞋穿，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你什么时候能有钱？”陈勇问道。 “你关心这个干什么？我看齐道长在盘雷枣木的珠子，那玩意在识货的人眼睛里可值不少钱。” “雷击木让你弄的烂大街了，没几年，就能人手一个。” “那可不是。”罗浩道，“能刚好劈出雷击木，又不把树劈死，是要计算机跑数据的。光跑数据也不行，还要有实践。就像是风洞，大家都能用超算算一下，但风洞跑一跑，还是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陈勇眼前一亮。 “别人想追上咱们，量产雷击木的话，至少要20年。最开始的那批雷击木都很糙，用处不是很大，可以贱卖了。” 罗浩说着，还是感觉奇怪，“陈勇，你又不缺钱，给人算个命就不少钱，你张罗这事儿干嘛。” “机器人啊，我想开宗立派总要有机器人。一台几百万，还是特么的友情价。”陈勇有些为难。 李教授那的机器人一台几百万，这倒是真的。 而且还要有后期保养、数据整合之类的费用，都算下来的话费用着实不菲。 “没事，我给你弄。”罗浩并不在意。 只要钱花在明面上，甚至都不要有成果就可以。 来到中央大街，找到耿强，耿强一身行政夹克都透着一股子的焦躁气息。 罗浩很清楚耿强的压力所在，知道这时候安慰的作用不大，只去整理机器人，和竹子聊天，检查花车上的种种零部件。 …… 崔明宇终于赶到了省城。 他坐高铁来的，事先没通知罗浩。 崔明宇知道罗浩忙，他就是好信儿，反正跨年夜在帝都也没什么事儿，就买了车票坐高铁来看个热闹。 现在交通的确便利，在朝阳站出发，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也就到了。 五个小时！ 崔明宇还记得前几年和罗浩回老家坐车要坐好久。 就不提老板、主任们说他们那个年代要12小时才能到，关键是车票还买不到。 唯一没变的就是——车票依旧难买。 这次崔明宇准备充分，穿着上次来顺义父罗浩的靰鞡鞋，身上带着五六个充电宝给衣服加热，外面又套了件军大衣，还带了个耳包。 哪怕去西伯利亚，这身也差不多了。 赶到中央大街的时候，已经6点多了，崔明宇随便胡乱吃了口饭，默默的看着中央大街的人群汹涌。 这次没有秦主任，崔明宇觉得舒服多了。 最近这几年跟着短视频、流媒体的兴起，哪里有流量游客就奔向哪里，从前哪怕过什么节，中央大街也没这么多人。 几乎摩肩擦踵，崔明宇甚至有些畏惧，生怕出事。 这要是有个什么骚动，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他瞎琢磨的时候，开始有公务人员带着机器熊猫维持秩序，他们像大海里的礁石似的死死钉在一个一个的点上。 估计是怕一会花车经过的时候引发骚动，提前做好准备。 义父竟然肯上花车，这是崔明宇没想到的。 机器熊猫呆萌可爱，看着像是个大玩偶。可它们协助工作人员维持秩序的时候却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要比酒店里送外卖的机器人看起来机灵了很多。 崔明宇虽然装备整齐，但只是站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 跨年夜，这么等到敲响钟声的那一刻，然后打车去机场飞回帝都。 虽然有点折腾，但他订不到酒店，这面酒店爆满，也只能选择折腾。 最重要的是崔明宇也不想麻烦义父，他很清楚这样的重要夜晚，罗浩应该很忙。 晚八点，漫天烟花散落，崔明宇昂着头看着这一幕。 周围欢呼声四起，略有吵闹，但崔明宇喜欢。这是人气，是烟火气。 “砰~~~” 崔明宇虽然站在角落里，但却也没撞了个趔趄。 一个大汉横冲直撞，撞到崔明宇后，他犹豫了一下，瓮声瓮气的说道，“对不起啊。” 一声对不起充满了不情不愿，但他还是先道歉，那种复杂的情绪在一声对不起中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说完，他就向前走去。 “你是？马经理？”崔明宇问道。 “咦？”马壮回头，看见崔明宇，犹豫几秒，“帝都的崔教授？” “是我是我。” “你怎么没和罗教授在一起？！”马壮问道。 “我没告诉他，坐高铁来看看热闹，然后凌晨的飞机就回帝都了。” “这折腾的，您打个招呼，我去接您啊。”马壮咧嘴笑。 “我听说你不是要开花车么。”崔明宇问道。 “艹！” 马壮嘴里骂出无数的脏话，虽然声音不大，而且在吵杂中崔明宇根本听不清楚，但能感觉到马壮骂的特备脏。 “崔教授，不怕你笑话，我前段时间带罗教授手下的那个六哥出去玩，结果玩出事了。” “什么事儿？” 马壮把66号技师的事儿说了一遍。 崔明宇哭笑不得。 这得玩的多高兴，才能出这种乌龙。 “我主动申请，离罗教授远点，我是真怕他横眼睛看我。您不知道，罗教授看着温和，可他一横眼睛，我就怕的要死。”马壮委委屈屈的说道，“可我还是想看竹子。” “你这是去哪？”崔明宇连忙转移话题。 “我公司的员工帮我在江沿儿上占了位置，上好的位置，能看清花车！” 马壮说着，伸手一把抓住崔明宇，“崔教授，一起一起。” 崔明宇也没拒绝，马壮这人虽然糙了点，而且惹的祸也都是下三路的，但跟自己没关系。人家热情邀请，还是义父的熟人，那就去呗，这事儿没什么矫情的。 来到江沿儿，马壮带着崔明宇进了夏天的售票处，这里是卖船票的。 现在是冬天，船都开走保养去了，这里只是挂上彩灯烘托下节日气氛。 进入售票处，终于清静了少许。 “马经理，真是好地儿！” “当年老大带我们打下来的地方，江上的游船里老大有三艘。” “！！！” “现在不兴打打杀杀了，但一直都是老大经营，虽然收入不多，但也没必要转让出去。”马壮介绍。 煤老板们的能量是真大，崔明宇心中感慨。 马壮带着他上了二楼，屋子里一堆人在打牌，被马壮连打带踹踹散了。 崔明宇对他们的交流方式感到不适应，太过于直接暴力。 “明天我们就走了，不等过年。”马壮说道。 “走？去……哦，国外的公司需要打理。” “是，我得出去打理这些生意。娄老大不小气，也给口，我肯定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那马经理这次出国主要做什么生意？”崔明宇问道。 “去南美卖机器人男友女友，那帮变态还要定制小孩的，崔教授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病。”马壮开始絮叨着。 “……” 崔明宇压根不敢接这句话，别说接话，光是听，他就觉得自己已经违法，被404了。 “没有没有，公司产什么他们买什么就得了，哪这么多废话。” “我听说钱不是很好往国内转。”崔明宇把话题岔开。 “哦，在当地换成粮食、牛肉、矿石运回来。”马壮不经意的说道。 崔明宇心中感慨，那位娄老板还真是手眼通天。 所有人都知道换成矿石能运回来变成人民币，但在国外谁肯和你规规矩矩做生意。 尤其是南美那块，走线的人都得被灌泡芙，就别提做生意了。 据说当地选的市长要是忤逆地下组织的意思，第二天人头就放在车顶棚上，都不带商量的。 能换成矿石、粮食运回来，看起来简单，但能做到的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这么看，娄老板的确是大牛。 “我家娄老大去年不是接盘了魔都的一栋公寓楼么，为国接盘，好处总是要有的，说那就是入场证。”马壮见崔明宇的惊讶表情，好生得意，和崔明宇炫耀着。 崔明宇也不太懂，马壮说什么他应什么，不断点头。 远处，烟花不断，有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与机器熊猫挡出一条花车能通过的路。 远远的，崔明宇看见隐约有光影和欢呼声过来。 “最前面是机器企鹅，一点都不好看，但是鹅厂要求的。”马壮介绍道。 “喏，崔教授，拿这个看。”马壮递过来一个望远镜给崔明宇。 接过望远镜，崔明宇调整焦距，竹子那张憨厚呆萌的脸出现在眼前。 竹子咧着嘴，笑的很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竹子后崔明宇的眼圈有些湿润。 也说不上久别重逢，哪怕是看见义父罗浩，崔明宇都不会有这种动情的念头。 可看见竹子的一瞬间，视野模糊。 然而下一秒，崔明宇愣住。 罗浩站在花车上，用手搓了搓衣服，竹子也是一般的动作，用手搓了搓自己身上。 随后一人一熊抬起手指。 静电的电流出现在人和熊的手指之间。 虽然只有一瞬间，可却能清晰的看见。 这？！ 周围录制视频的人们一下子沸腾了，花车走到哪就沸腾到哪。 义父可真能整活，崔明宇心里想到。 然而还没结束。 罗浩和竹子在静电消失后转身，背对背的摩擦。 这一幕相当有爱，一人一熊背对着背蹭啊蹭的。 噼里啪啦的静电已经能看见，但他们蹭完，罗浩回身，用手在身上蹭两下，又和竹子玩“心电感应”的小游戏。 很快，崔明宇注意到中央大街的3d裸眼大屏上播放的画面也变了。 3d裸眼大屏出现了两根手指，一根是罗浩的，一根是竹子的。 画面很慢，静电从一人一熊的指尖出现，再到连成一条线，银蛇乱舞，每一帧画面都清晰无比。 崔明宇怔住，哑然。 义父这哪是整活，简直是离了大谱！ 哪怕只是用望远镜看，崔明宇也仿佛能听到静电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还是用望远镜看，要是站在3d裸眼大屏下呢？ 就知道他行！ 崔明宇笑了。 “罗教授真牛逼，这玩意竟然能出静电，崔教授咱俩试试？” 崔明宇沉默，直接拒绝。 罗浩和竹子背靠背的蹭啊蹭，那叫有爱。 自己和马壮蹭啊蹭，那特么叫恶心！马壮这货心里还真是没点逼数。 正想着该怎么拒绝马壮，那货自己都忘了刚刚说什么，大喊，“崔教授，你看你看！那几个人！” 崔明宇马上调整角度，看向花车。 不知什么时候花车上多了8个年轻男女。 他们衣着并不暴露，但穿的也不多，精致的身材隐约可见。 男女正在身上涂抹着什么。 “中间那个女的，就是我初恋女友！” 马壮大声吼道！ “呃~~~” “我订制的，说借着用一下，可别给我弄坏了。”马壮有些担心。 崔明宇怔住，马壮说什么呢？怎么感觉他跟有病似的。 中间那个，中间那个，中间那个。 难道三体里罗辑寻找梦中女孩庄妍的那一幕出现了？ “那是？看着比你年轻很多啊。”崔明宇看清楚那个身材最矮小的女孩儿后问道。 那个女孩儿看着也就17、8岁。 “我高中暗恋的对象。” 崔明宇恍惚记起来马壮说订制，又说别弄坏了，他诧异的问道，“订制是什么意思？” “机器人女友，和真的一模一样。”马壮看的泪流满面，伸手擦了一把眼泪，“她后来出国了，我再也没见过，可心里面总是觉得……那种感觉崔教授你知道哈。” “意难平？” “对！”马壮一拍大腿，“要不还得说是你们文化人，花花心眼子真多。” “……” 崔明宇怔怔的看着8台机器人在衣服上涂抹着什么，很快准备结束，摆出poss，等待下一步指令。 “它们要做什么？”崔明宇错愕的问道。 看刚刚的步骤，要不是马壮说的话，自己肯定看不出来那些竟然是机器人！ 动作协调，露在外面的脖颈肌肉线条分明，胸锁乳突肌形成完美的弧线，摄人心魄。 机器人不都是那种傻大憨粗的么？就算是马斯克的机器人女友，也就是披了一层像模像样的皮。 与其说是女友，还不如说是女鬼。 可在冰雪节巡游的花车上，8个男男女女整装待发，自己根本察觉不出来他们哪里像是机器人。 “他是怎么做出来的？！”崔明宇喃喃自语。 “说是哈工大的一个教授研究的已经有眉目了，罗教授又提供了人体肌肉数据，跑了一个月的超算。具体我也不知道，后来好像娄老大还去波兰收购了一家公司。” “？？？”崔明宇一头问号。 大体老师的肌肉线条自己是知道的，可那玩意要变成机器人身上的肌肉，3d打印出来，要很多人体动力学的内容。 义父竟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 音乐声隐隐传来，望远镜里，巨大的花车上，8台机器人相继奔跑起来。 跑酷！ 它们有自己设定的路线，身上、鞋上涂抹的化学物质随着奔跑变成一溜火花留在身后。 炫酷到了极点，那崔明宇看的目瞪口呆。 8台机器人的动作行云流水，甚至一台女性机器人被男性机器人举起来，在空中划出360度的弧线，打铁花似的火花四溅，酷炫到了极点。 崔明宇的嘴巴不知不觉长大，错愕莫名。 跑酷，他理解。 炫酷，他理解。 机器人，他也理解。 可是把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内容整合在一起，出现在跨年夜的花车巡游上，却是崔明宇想不到的。 义父真行，崔明宇心中感慨。 575 大荒囚天指 “我艹，简直太帅了！！”马壮在一边大呼小叫。 有人拿来一提啤酒，马壮拎起一瓶交给崔明宇，示意一起喝点。 崔明宇摆手表示拒绝。 马壮也没勉强，咬开一瓶酒咕噜咕噜喝了一口。 “陈医生的女朋友，能用蝴蝶骨开瓶盖，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机器人。她那动作，简直太帅了，难怪能把陈医生迷的神魂颠倒。” 崔明宇倒是知道这事儿，柳依依和那个身高168cm，体重92斤的女子举重运动员一样，尤其是后背的肌肉线条，比职业运动员还要精细。 但说柳依依是机器人，崔明宇不这么认为。 炫酷之中，人声鼎沸，整条中央大街似乎都被俊男美女的机器人点燃。在这个看颜值的世界里，连ai机器人都不能免俗。 整场的气氛也几乎到了顶点。 看样子义父这次是拿出了绝活，准备给来省城参加冰雪节的人们一个终身难忘的印象。 随着花车越来越近，人潮沸腾的声音也清晰的传到崔明宇的耳朵里。 义父这时候不再和竹子擦出火花，而只是坐在竹子旁边和竹子聊着什么。 他倒是清闲，崔明宇嘴角扬起，露出一丝微笑。 忽然。 中央大街的东面开始传来咔咔咔的声音。 崔明宇一怔，望远镜抬高，看向中央大街的最东面。 身穿保安制服的机器熊猫入场！ 和维持秩序的机器熊猫不一样，它们是站立姿态，身穿保安制服，那种模拟警服的衣服。 咔咔咔~~~ 小碎步整齐划一，比阅兵式还要阅兵式。 人群自动自觉的让开，更多的则是维持秩序的警察与机器熊猫无声的劝说下自动向后退让。 虽然略有混乱，但想要在这种时候保持绝对的秩序是不可能的。 随着身穿保安制服的机器熊猫开始原地踏步，小一号的机器企鹅出场。 它们就像是动物世界里看见的企鹅一样，迈着小碎步晃晃荡荡的向前走着。 我艹！ 崔明宇极目远眺，在望远镜的帮助下，看见拐角的位置持续不断的有机器企鹅晃晃荡荡的走出来。 源源不断，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似乎无穷无尽。 鹅厂真有钱啊，崔明宇心里感慨，这些机器人虽然只是贴皮的那种，和花车上有人类肌肉、皮肤、会跑酷的机器人不一样，但绝对数量大，看着更加震撼。 成百上千的机器企鹅像是潮水一般出现，身边有机器熊猫维持秩序，晃晃荡荡的追上花车。 3d裸眼大屏直播了这一幕，看不见现场的游客全都抬头看大屏，无数惊讶的声音传来，像是平地的惊雷一般。 崔明宇简单估算了一下，至少2000只机器企鹅，光是这一幕就足够做宣传的了。 而且他绝对不信义父大人会让这些企鹅浪费。 回头挂在网上卖掉，当纪念品，绝对销售一空。 无数企鹅追上花车后速度就减下来，晃晃荡荡的，和周围的游客卖个萌。 笑声不断，气氛也很融洽。 渐渐地，花车来到江边，崔明宇举起手和在花车上的义父大人打了个招呼。 他知道义父大人看不见，但还是这么挥舞了一下。 在举起手臂的时候，崔明宇有一种错觉，竹子看了自己一眼。 “简直太帅了！”马壮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花车上不知疲倦跑酷的机器人，眼睛都拔不出来，“要是墨西哥厂生产的机器人是这种，我敢保证一年之内掏光老美的钱包。” “能产那么多？”崔明宇惊讶。 “都是3d打印的，要多少有多少，就是技术上还是哈工大的实验室把控着，关键部件要从国内运输过去，外面就是个组装厂。”马壮回答道。 崔明宇点了点头，这么说的话也是应该的。 距离近了，他把望远镜放下，认真看着机器人在跑酷。 黑暗中，火花四溅，绚烂无比。 这是打铁花的一个变种，通过跑酷来实现，让铁花的炫酷变得更加生动。 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在漫天铁花飞舞中，崔明宇看见罗浩和竹子坐在一起，竹子非但没有野兽对火光的惊慌失措，反而特别好奇，像是小孩子一样依偎在罗浩的肩膀上看着火花。 这一幕相当有爱。 义父这个狗东西，在哪找来这样一只听话的大熊猫的！崔明宇心里羡慕到了极点。 花车开过去，身后的企鹅绵延不绝的跟了上来，还有身穿保安制服的机器熊猫维持秩序。 这应该是崔明宇一辈子见过最多的机器人场面，除了这个夜晚外，其他时候见的机器人都没有现在的一个零头多。 光是这一幕，就值得自己坐5个小时的高铁赶过来，然后凌晨再飞回去。 仅仅在短视频上，绝对看不出来那种震撼。 现在崔明宇站的位置好，放眼望去，一切尽在眼底，这一点还要感谢马壮，要不是他的话，崔明宇估计要在人群中昂着头看大屏幕。 看着看着，崔明宇心扉动摇，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自己干嘛要那么懂事，直接求着义父上花车多好。 心里是这么想，但崔明宇却知道义父应该不会同意。 他虽然看起来悠闲的坐在花车上和竹子聊天，但却戴着口罩，遮挡住脸庞。 还真是低调啊，崔明宇心里想到。 以后各种短视频火爆全网，留下的也只是竹子，最多有一个竹子饲养员的模糊称谓。 罗浩竟然连这种人前显圣的大机会都毅然决然的放弃，啧啧，崔明宇知道自己做不到。 哪怕再怎么低调，自己也做不到。 人前显贵这种事儿几乎没人能拒绝，也就罗浩那种性子，真不知道他年纪轻轻是怎么做到的。 花车顺着已经铺设好缓坡的江沿儿下去，可就在角度转换的过程中，一对正在跑酷的机器人栽歪了一下。 还没等崔明宇反应过来，罗浩猛然站起来，快步冲过去，宛如下山的猛虎一般，崔明宇感觉罗浩身后连残影都没有，是瞬移过去的。 虽然罗浩看起来轻松，可他却紧绷着一根弦，关注全场，随时随地等着“急诊大抢救”。 这种被迫害妄想症的性格也的确是医生的性格，崔明宇并不觉得意外。 罗浩一把抓住机器人，随后下了另外的指令。 崔明宇眼睁睁看着机器人一瘸一拐的下了花车舞台，进入下面的休息室抓紧维修。 完了，这种时候竟然出乌龙！ 崔明宇有些无奈，但机器人能耍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惊世骇俗，就是不知道有强迫症的义父准备怎么办。 罗浩果然消失在花车的舞台上，只剩下竹子坐在中间吃着竹笋，时不时的招手，和观众们交流着。竹子的嘴咧的更大，笑容更加灿烂，像是它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努力救场。 而绝大多数的游客们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今天冰雪节项目组展示出来的内容太过于震撼，他们的注意力太过散乱。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最后跨年敲钟的那一刻一定是烟花、无人机的盛宴，可没想到只是一个花车游街就展示出了更多让人兴奋的内容。 热闹到了极点，甚至连崔明宇身边的马壮都没在意刚刚的那一个小插曲。 过了几分钟，一个有些猥琐的男人探出头，招呼机器人下去。 这是要维修，或者充电还是别的什么，崔明宇心里忽然紧张了起来。 要到松花江江面了，这一段路或许要竹子自己撑住。 不过崔明宇也没担心，竹子毕竟是全网顶流，不管多大的场面竹子肯定能行就是。 然而，光影闪烁，无数光芒直冲云霄。 就在崔明宇还觉得没事的时候，半空中的出现超乎想象的全息投影。 我艹！ 崔明宇一下子傻了眼。 原来等花车上了松花江的冰面，还有空气3d全息投影，向所有人展示机器人跑酷打铁花的炫酷。 这下子乌龙了，也不知道竹子能不能撑下来。 应该没事，应该没事。 这时候望远镜也没用了，空气3d全息投影把花车上的所有人和物都展示在半空中，虽然分辨率不是特别高，但和80年代的电视剧差不多，足够了。 竹子站起来，拎起身边的一根棍子。 【吼~~哈~~】 清澈的乐曲声响彻云霄。 以天为幕，以地位台的大戏忽然只剩下竹子孤身一熊。 但随着醉拳的音乐响起，竹子手里的棍子猛然劈出，带着残影，气吞山河。 刚刚的乌龙似乎根本就是为竹子清理舞台，留下表演的空间。 甚至连崔明宇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误会了义父大人的意思。 “轰~~~” 人群沸腾了起来。 在无数多的机器熊猫的警告和维持秩序下，众人只能目送花车独自上了松花江冰面，所有人都留在岸上看空气3d全息投影。 好在足够清晰，比跟在花车身边看得还要清楚，也没人提意见。 崔明宇不懂棍法，只觉得竹子舞的好，而且身姿轻盈，一看就知道是武林高手，符合崔明宇心中对武侠的全部定义。 那根黑乎乎的棍子应该是液态金属，等竹子表演结束后，它能变幻成什么其他的形状呢？ 崔明宇的脑海里开始有更多的想法。 竹子舞的虎虎生风，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多少部手机、多少个直播把这一幕送到网络的每一个角落。 流量之大，无法想象。 可这时候身穿行政夹克的耿强却一脸木然的看着前方，非但没有一丝喜悦，反而表情严肃到狰狞的程度。 “耿处长，应该没问题，下面正在维修。” 耿强默然，没有说话。 “竹子，应该能顶住，毕竟竹子是顶流。” “竹子应该是最后出场的。”耿强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去的一样。 按照流程，空气3d全息影像把机器人跑酷打铁花的画面展现在所有人眼前，这时候就是高潮部分。 这部分由机器人撑起前半段，后半段一小部分则是竹子的表演。 毕竟数九寒冬，哪怕花车上不冷，有加热系统，竹子的安全也是要考虑的。 再加上竹子的体力能不能撑得住，这都是问题。 况且没经过彩排，谁心里有数？ 最关键的是——竹子本来是压轴的，现在提前了，那谁来压轴？ 耿强深知做到这一步，足够这届冰雪节原地封神，可他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遗憾。 如果都能像想象中一样，那该有多好。 “耿处长，现在热搜榜前十有九条都是咱们冰雪节的节目，迪士尼的花车被形容成垃圾车。” 手下的人拿着手机，脸上扯出一丝笑，努力安慰着耿强。 耿强面色严肃，深深叹了口气。 机器人还是不能完全信任，虽然之前罗浩说了几次场景跑的不够，但耿强认为这是冰雪节高潮部分之后的另外一个爆点。 无论是阿布扎比还是沙特的无人机表演，法相天地的惊讶之后，大家的谈资都在技术上。 这也是能维系冰雪节热度的一个话题。 可惜了，耿强摇摇头，叹了口气，怔怔的看着窗外空气3d全息影像发呆。 差一点，就差一点，要是技术再成熟一些，那台ai机器人没出问题，该有多好。 可惜，一切都只能慨叹。 全息投影的影像远远看去，竹子的形态分毫毕现，每一个动作行云流水一般。 “无人机项目组，顶上去。”耿强开始指挥，“竹子累了，就换无人机表演。” “好。”手下的人没有提出疑问。 至于以后，跨年的时候怎么办，那是之后的事儿，现在要抗住这十分钟的空窗期。 天太冷，加上类人机器人刚出现，毛病还多，能坚持到花车进入松花江冰面已经是万幸了。 手下的人开始安排诸多事宜，幸亏耿强有强迫症，他有方案1、2、3、4、5等等。 “罗浩，竹子累了就让它休息，我这面安排了无人机。” 耿强拿着对讲机和罗浩交流。 短暂沙沙沙的声响后，罗浩的声音出现。 “稍等一下，十分钟，我和陈勇顶一下。” “你们俩能顶住？”耿强一怔。 “试一试，全过程能不打乱是最好的。后面都是安排好的项目，时间上的容错不高。” “……”耿强一怔。 “强哥，那就先挂了，你准备第二套方案，我这面要是反响平平，随时停止，上无人机表演。” “行。”耿强出于对罗浩的信任点了头。 一段五分钟的棍法表演后，竹子开始喘粗气。 它手拄着黑铁棍子，像是大圣一般，威武雄壮的做了个收场手势。 下一秒，灯光徐徐暗下去。 江边观看的3d全息投影的游客们屏气凝神，等待下一个项目。 有无人机已经升空，有人略有失望，有人却兴致盎然，等待看无人机的表演能有什么花活。 这次冰雪节给了大家太多太多的惊喜，说实话，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了。 再吃，真就顶脖吃不动喽。 【多少人机关算尽，不过贪图一纸浮名~~】 歌声响起。 铁花的光影在黑色的背景中格外耀眼。 还有！ 360度转体，动作比机器人跑酷的动作要更高难，铁花也更炫酷。 惊呼声连连，3d全息投影中，两个身影出现。 我艹，义父这是拼了么？！崔明宇被惊掉了下巴。 罗浩穿着一件白衬衣，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在面前。 合着歌声，各种难度的动作逐一出现，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他和陈勇都带着红色的口罩。 观众中发出欢呼声，这才是他们想象中的更高潮的部分。 数不清的铁花四处飞舞，像流星，如梦似幻。 灯光微微亮起，给背景上增添了一种朦胧的美。而流畅的铁花带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美。 微一顿，两人附身低头，做好了准备。 竹子一声大吼，人立而起，出现在屏幕中。 铁花亮起，陈勇飞奔向竹子，竹子伸手一托，陈勇借力飞起。 与此同时，罗浩在他身后间不容发的距离也顺势飞起，踩在陈勇的手上，飞的更高。 铁花像是瀑布一样落下，全场安静。 这么高！ 就连崔明宇身边的马壮都看傻了眼，手里拎着酒瓶子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空中，陈勇和罗浩旋转着，铁花如雨一般落下，竹子站在中间，憨厚呆萌的笑脸消失。它呲着牙，一脸铁血凶悍。 不用法新社滤镜，罗浩已经在现实场景中还原了法新社滤镜。 竹子一只脚搭在高处，抬头昂首，脸在黑白之间，无数铁花落下，映得竹子的面容阴晴不定。 正是这种阴晴不定，展露出来一种别样的气质。 两人缓缓落下，花车上瞬间定格。 只有些许铁花还在飘舞，像萤火虫一样。 “轰~~~” 无数掌声、欢呼声响起，震耳欲聋。 崔明宇看的目瞪口呆，义父大人还真是花活无数。 可那么高落下来，他的膝盖能受得了么？又或者是花车上有防护措施？ 崔明宇的念头还没结束，京剧梆子声响起。 半明半暗的背景中，一个身影出现。 短暂的间歇期再次涂抹化学药剂的罗浩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太空步！ 不对，不是太空步，罗浩的动作比太空步收敛，含蓄，难度却要更大。 3d全息投影上赫然打出名字——鬼步。 出场就像没有重量的影子一样飘出来。 3d全息投影中，罗浩的脚尖轻轻地向前移动，每一步都很小很快，没有停顿和拖沓。 而罗浩的上半身保持着超高的稳定和平衡，一丝晃动和摇摆都没有，让所有观看到这一幕的人感觉到罗浩是在飘而不是在走。 虽然罗浩的动作轻微、飘忽，但他脚底的铁花却不断绽放。 无数次用力合而为一变成看起来像是一点力气都没用，直接飘出来的鬼影似的。 下一秒，罗浩的身影径直倒下。 这一幕好多人见过，俗称僵尸倒，后脑直接落地，全身的铁花乱舞。 一个鲤鱼打挺，罗浩站起来，随即身体向前，头向下，然后腾空一翻，以背着地。 间不容发的狭窄空间里完成这么高难度的动作，连铁花都已经变成了陪衬，变成了刚刚这个动作的一部分。 炫酷！ 绝逼要比跑酷更炫，更酷！ 3d全息投影上出现四个字——踹腿吊毛。 随后飞脚上桌，上桌扑倒虎，种种琳琅满目的出现在游客的面前。 国风配乐应情应景，仿佛此时此刻在花车上表演、身影被3d全息投影投在半空中的人是浸淫传统艺术一辈子的传承之人。 随后两柄火炬一般的物品出现在罗浩手中。 左右开弓，那两样事物和锤子一般在罗浩手里舞动。 颠锤，转锤，把锤抛向上空，转身接，翻身接，锤顶锤，柄顶柄，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不光是锤子，铁花也像瀑布一般洒落。 而3d全息投影中出现一行字——打出手。 崔明宇看的目瞪口呆，他的脑海里已经一片空白。 义父大人是在哪学的？他真心是有无数的花活，这些活儿虽然紧凑，每一个都没有完全表演完，但连在一起却如高山流水一般流畅，没有拼凑的痕迹，炫酷到了极点。 唯一遗憾的是罗浩不肯露出八块腹肌，崔明宇感觉要是有腹肌加持的话，流量还能暴涨。 不过这也够了。 几分钟的间歇期被填不上，花车正式到达松花江对面，身后一连串的企鹅、机器熊猫保安还没走完，络绎不绝。 可这一切还没完。 天空中忽然出现一圈涟漪。 是无人机！ 虽然距离很远，看不清无人机的具体形状，但崔明宇知道应该是罗浩撑了几分钟，把后继的环节给连上了。 他还有什么花活？ 涟漪一圈一圈亮了起来，猛然间一只巨手的图案出现在半空中，罗浩和陈勇没有动，两人的手搭在一起，撑住竹子，又奋力往半空中用力，把竹子掷出去。 竹子单臂想要勾那只手。 与此同时，那只手伸出一根手指，在竹子飞到最高处的时候点在竹子的手指间。 【大荒囚天指！】 全系投影中出现了五个大字。 这一幕被忠实的记录了下来。 我去，竹子它！ 崔明宇怔怔的看着这一幕，随着那只大手和竹子的手碰到一起，幻化成漫天烟花四落。 绚烂无比，璀璨无比。 无数惊讶欢呼声响起，而飞到半空中的竹子落下，被罗浩接了一下，降低了落地的速度后它和他在地上打了个滚，安全着地。 “吁~~~”崔明宇长吁了一口气。 “罗教授……也太酷了。”马壮喃喃的说道。 他万分庆幸自己选择正确。 当时在古巴的海滩上要是对罗教授起了歹念，人家虽然已经油尽灯枯，但看眼前这种景象，哪怕有一丝余力就能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选择大于努力！ 马壮心里对罗浩的一丝腹诽烟消云散，什么不让开花车，那都是小事，不足一提！ “马经理，给我瓶酒。”崔明宇伸手。 一瓶啤酒塞到崔明宇的手里。 “砰” 两个啤酒瓶子撞在一起，崔明宇一仰脖，一股清凉顺着食管进入胃里，整个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帅！ 真是太帅了！！ 576 头疼不能只医头 罗浩坐在地上，显然小十分钟的超负荷运动已经让罗浩有些疲惫。这段时间，罗浩已经全力以赴。 竹子坐在罗浩身边，不断用它的头拱着罗浩。它不是在求rua，而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安慰罗浩。 “你身体怎么这么好，我没想到最后你还能翻得上去。”陈勇有些惊讶的看着罗浩。 “还好。”罗浩微微一笑，假装云淡风轻。 要不是有种族天赋——冷静狂暴的话，哪怕被加强过后的身体也扛不住。 好在是花车已经到了江对岸。 剩下的，全都是科技，只要跨年钟声敲响的时候竹子站在舞台上和大家一起蹦迪就好。 一瓶水递过来，王佳妮已经把瓶盖拧开。 罗浩接过水，却放到一边，反手扣住王佳妮的小手，手指在手背上轻轻拂过。 “你怎么还会那么多京剧的身法？” “曾经遇到过一位老爷子，他教我的，我当时也只是想哄老板开心。你知道，好多老人家喜欢这个。”罗浩道。 哄老板开心？ 罗浩这狗东西真心是太能提供情绪价值了，不过陈勇没说什么，愿意提供情绪价值也是一种本事，关键罗浩还能学得会。 中秋节能送出两盒月饼那种情绪价值都不是所有人都会做的。 “脚没事吧。”王佳妮一直摸着罗浩的脚踝。 “没事没事。”罗浩嘴上这么说着，却没阻止王佳妮，只是笑吟吟的好像很享受。 “小刘，你好些了么？”罗浩转头问另外一个工作人员。 他捂着肚子正在忙碌，听到罗浩问自己，愁眉苦脸的转过头，“罗教授，你们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这套真跟酷刑似的。” 最近繁忙，上火，小刘已经三天没大便了，他一早喝了乳果糖。 可乳果糖对他来讲效果太强，喝完后开始不停的窜。 眼看着就要花车巡游，小刘根本没办法请假，只能口服蒙脱石散。 这就是他说的水多了和面，面多了加水。 赶上跨年夜，不能请假，所以他也只能这么做，先对付一下，等花车节目结束了再说。 核心项目组成员，怎么都不能再最关键的一天掉链子。 “现在怎么样？” “肚子绞着劲儿的疼，可都被封死在里面了。”小刘捂着肚子，一边闲聊几句，一边忙着。 “最近听人说人类就是大号的饺子，还都是狗爱吃的粑粑馅儿的。”陈勇眯着眼睛调笑道，“小刘这个，属于灌汤包了。” 罗浩皱眉，“别说那么恶心。” “哈哈哈哈。” 陈勇笑的有些肆无忌惮，刚刚还是略有点惊险，但现在回头看，只能说是有惊无险。 接下来还有其他项目，竹子只要去最后跨年夜的主舞台就行。 活儿，已经干的七七八八了。尤其是最后那根无人机幻化的巨大手指，陈勇是相当满意。 来到冰雪大世界的舞台，外面冰晶反射着五颜六色的光，吵杂的音乐声震的屋子都跟着晃。 罗浩并不是很喜欢这种环境。 可是有大妮子和竹子在身边，似乎再怎么吵闹都能忍受。 “大妮子。” “喵~~~” “年前去你家，带什么礼物？”罗浩问道。 “随便带点就行，我家没那么多讲究。” “大白菜被我给拱了，你爸会不会特别不开心？” “从前会，我上高中的时候我爸就很严肃的跟我说不能早恋。可等大学毕业，他就恨不得我第一时间嫁出去。” “家长都这样。”罗浩一只手摸着竹子，一只手挽着王佳妮，浅浅淡淡的聊着以后，身体也渐渐恢复过来。 王佳妮也熟悉罗浩的脾气秉性，这个狗东西做一件事的时候全神贯注，可等事情已经尘埃落定，都未必要完全结束，他的目光就会放到下一件事上。 现在看，下一件事就是上门。 可一想到结婚，王佳妮欢喜之余有些恐惧。 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罗浩的手很暖，虽然有点硬，却像是山一般站在身后。 渐渐地，王佳妮的头靠在罗浩肩膀上，竹子也学着大妮子的动作，把头靠在罗浩另外一个肩膀上。 外面的吵杂罗浩一点都听不到，只觉得心里很安静。 要是人生能永远如此，那该有多好。 可惜，宁静祥和只是人生中的偶然，很快耿强带着几个人进来。 看见这一幕，耿强一怔。 他想过罗浩在做什么，却没想到罗浩“一家三口”竟然在过自己的小日子。 “呃，打扰了……”耿强怔了下，转身要走。 “强哥。”罗浩rua了一下王佳妮，刚要起身，竹子就开始嘤嘤嘤。 又rua了一下竹子，罗浩这才站起来。 也不知道竹子喜欢吃醋的心理是随谁，罗浩认为自己不吃醋。 “强哥，还行？” “效果行当好，热搜现在几乎占据了70%的词条，断崖式碾压。”耿强笑道，“其他城市的跨年夜虽然也有点花活，但被压的喘口气都困难。” 说着，耿强松了口气，身子都有点软。 “这泼天的富贵，省城应该是接住了。” 罗浩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热搜，果然都是冰雪节跨年夜相关。 “短视频平台也爆了，我询问了相关公司，说咱们跨年夜的短视频、直播几乎是其他地儿博主的十倍以上。”另外一人喜滋滋的汇报。 “那就好。” “对了，刚刚有一位老先生通过省里打电话问花车上鬼步是谁走的。小罗，你走的不是太空步，是京剧里的鬼步？” “嗯。”罗浩如实点了点头，“当年年轻，闲暇的时候学了点，没想到这时候却派上了用处。” 耿强用力拍着罗浩的肩膀，想要夸两句，却不知道说什么。 想说的太多太多，以至于话到嘴边变成了沉默。 那种古旧的老玩意罗浩都会，随时捡起来随时能救场，耿强甚至怀疑罗浩平时根本不学手术，每天就是唱念做打来着。 他一直在等一个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机会。 “虽然算不上完美落幕，以后还有点散碎的事儿，但强哥的能力在这次组织中展现出来了，先恭喜一下。”罗浩笑呵呵的恭喜耿强。 至于下一步高就的事儿，罗浩没说，耿强也没提，大家心知肚明。 要不然省综合一处处长怎么会来组织举办冰雪节。 这是组织上对耿强的一次考核，耿强几乎完美收官。 那些流量、热搜，断层碾压其他城市，甚至连魔都的跨年夜都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影响。 这已经足够了，没法要求更多。 耿强有时候觉得罗浩的运气是真好，站在他身边的人运气也不知不觉的好了起来。 在接手的时候，耿强还有点含糊，觉得自己未必能超越上一届。 只要做的中规中矩，别比之前举办的冰雪节差太多也就够了。但梦想么，谁又没有呢。 只是耿强万万没想到只是想让竹子当个吉祥物，蹭一蹭竹子的流量，最后却有这么大的收获。 “等都完事儿，去我家吃饭，你和大妮子一起。”耿强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罗浩应下来。 “小罗，你现在可是有名。”耿强感慨。 “嗯？”罗浩怔了下，自己有名？这话从何说起呢？ “几天前，我一个朋友要手术，在帝都。”耿强道，“手术前的晚上，他抱着你和竹子的一张合照念叨着罗教授保佑。” “……”罗浩无语，缓了缓才说道，“强哥，这可是封建迷信，再说这不是要我命么。” “但手术出乎意料的顺利。”耿强笑呵呵的说道，“你猜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抱着自己和竹子的照片？耿强应该问的是这事儿。 罗浩想了想，“他是搞科研的？” “我就知道你能猜到！”耿强道，“他发现最近一年下面的研究生、博士生试验做的都相当顺利，后来才发现学生们做试验前都要跟你说一声。” 罗浩叹了口气，都是董菲菲的锅，这货肯定是把自己的习惯到处说。 那帮科研狗们只要跟他们说试验能成，让他们去坟圈子里睡一夜他们都无所谓，就别说拜一拜自己了。 “昨天我一个朋友还管我要竹子的签名照，点名要有你的照片。” “他怎么了？” “毕业后工作了一段时间就去基层了，在三四线城市打拼到现在，结果熬了一身的病。什么扶贫攻坚，那小子能不脱衣服在农村跑仨月。” “厉害。”罗浩赞道。 “扶贫攻坚也难，有些人就是扶不起来，你说有什么办法。给他们买的小猪仔、种牛种羊，过几天就被杀了吃肉。等扶贫干部去现场回访的时候发现都被他们宰了吃了。” 罗浩并不意外，人类的多样性在临床能观察的很清晰、透彻。 扶贫干部不容易，每天要打卡、拍照签到，想要偷懒都做不到。甚至有人需要带俩仨的手机，具体为什么罗浩也不懂，只是听说。 “他可能是咖啡喝多了，几天就头疼一次，疼起来就要命。可还没办法请假，攻坚时刻请假就相当于临阵脱逃。” “要竹子的照片干嘛？”罗浩问道。 “趁着过年这几天，他准备来省城检查一下，看看有什么毛病没。在当地的地市级三甲医院做了头部ct、核磁，都没什么事儿。医生说是神经性头疼，让他多休息。” “再多喝热水？”罗浩笑道。 “不开玩笑，他疼起来是真要命，我和他视频的时候见他老了十几岁。你看我，还不觉得老对吧。” 耿强没掉头发，只是白的厉害，但他焗的比较勤，完全看不出来苍老的状态。 罗浩点头，“强哥看着是很年轻的，像二十多岁刚毕业的小伙子。” “他不一样。” “查心脏了么？”罗浩顺口问道。 “心脏？”耿强一怔，“小罗，他是头疼，不是心悸，没有心梗，做过心电图。” 虽然感觉罗浩说错了话，但耿强还是特殊解释了一下。 “哦，我说的不是心梗，心梗的其他症状应该早都查出来了。”罗浩笑了笑，“我的意思是……” 罗浩有点累，外面的喧闹声不断传进来，说话也不太方便。 见罗浩顿了一下，耿强凑近。 “头疼不一定非要医头，有些头疼来源于心脏，比如说卵圆孔未闭。” “？？？” “卵圆孔未闭患者发生偏头痛的具体机制还没研究清楚，有人认为可能是微小血栓或5-羟色胺等头痛触发物质通常在肺内进行过滤，如果此物质过多，未在肺内沉积、灭活，在右心压力增高时，出现右房的静脉血流入左房，即产生右向左分流。” “……” 罗浩愣了下，挠了挠头，“说多了，今天有点累，这么说话对我来讲不走脑子，先说点简单的。” “哈哈哈。”耿强拍了拍罗浩的肩膀。 “具体原理我不解释了，强哥你让患者查一下心脏。其实吧，头疼查超声心动图是常规，虽然原理解释不清楚，但级别高一点的医院医生都知道。” “那面也是三甲医院。”耿强提醒。 “害，三甲和三甲差别大了去了。就像是很多医学院拼了命的也要变成医科大学，但我家协和一直都是医学院，可谁家医科大能比我家医学院强？您说是吧。” “……”耿强无语。 “咱省城的三甲医院泌尿系常见病——胡桃夹子综合症，在地市级医院的相关科室主任可能都不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不是开玩笑。” 耿强无语，想了想，“那行，我跟我同学说一声。” …… …… 隔壁省，一家地级市的三甲医院神经内科病房里，杨敏达抱着头蜷缩在诊床上。 跨年夜的喜庆气氛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而且外面时不时有爆竹声传来，震耳欲聋，让杨敏达愈发头疼。 就像是有一把刀子在他脑子里剜来剜去似的，这一刻杨敏达甚至对曹操感同身受。 据说曹操也有头疼的毛病，华佗拿出一把斧头。 emmm。 脑海里的念头闪烁，让杨敏达的头又疼了一下，抽筋似的。被敲也就被敲了，万一好了算是捡着了，没好呢死了也省心。 “杨处长，要不晚上直接安排120急救车去省城吧。”神经内科主任和主管临床的副院长无可奈何的给了建议。 这位的头疼治不了。 该做的检查都做了，脑子里没长瘤子，也没脑梗、脑出血等等毛病。 神经内科主任甚至感觉这病就不应该在他这儿治疗，属于压力太大导致的心理性疾病，应该去精神科。 神经与精神听起来只是两个字相互换了一个位置，但意思却大相径庭。 “我……”杨敏达坚持着想要说话，可刚一张嘴，脑子里的刀子就又搅和了一下。 疼！ 彻骨的疼！！ 与此同时，手机响起。 杨敏达没时间去理会手机，他抱着头，脑海里一片白茫茫，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主管临床的副院长犹豫了一下，稳住没动。 但神经内科主任似乎没想那么多，他拿起杨敏达的手机接通电话。 “你好。”神经内科主任说道，“我这里是三江市中心医院，杨处长病了，我们正在会诊。” 电话那面沉默了一下，隐约传来烟花爆竹的声音，暗示着跨年的热闹。 在电话的两端就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世界热闹非凡，五彩斑斓，仿佛天堂；另外一个世界却冷清而严酷，宛如地狱。 “请问你是？” “我是耿强。” 神经内科主任怔了下，完全不知道耿强是谁。 可副院长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动，他马上伸手拿过电话，谄媚的笑容浮现在脸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耿处长？是您么？” “你是？” “我是三江市中心医院的副院长，耿志伟，咱俩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子。”副院长套了个近乎，却又没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回正题，“耿处长，杨处长现在头疼的厉害，我们给了一针镇痛药也没效果。” “我咨询了省城的专家，他建议做心脏……心脏什么来着小罗。” “哦，对，心脏彩超，看看有没有卵圆孔未闭。” “？？？”副院长一怔，在一边的神经内科主任也愣住。 都说不要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可头疼医头这是最基本的，难不成头疼还要看心脏么？ 现在的风声是不允许做过多检查，医保根本不让。 再说，头疼和卵圆孔未闭有什么关系。 神经内科主任心生不屑，但他从副院长的脸上看出来一丝不对。 电话那面的人应该是大有来头。 “好好好，我这就联系心脏彩超的专家来会诊，有结果和您汇报。您看，还有别的指示么？”耿副院长问道。 那面说了句话，耿副院长挂断电话，随后把手机放到杨敏达的身边。 “惠主任，头疼和心脏有关系么？” “怎么可能有关系。”神经内科主任一撇嘴，他伸手扶了扶眼镜，镜片反光，划出一道精光。 “我给心脏彩超打电话。”耿副院长虽然在问惠主任，但已经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找电话簿。 惠主任冷冷的笑了笑，并没阻止，而是絮叨着，“估计是找了哪位江湖骗子吧。省城一点都不靠谱，我家有个亲戚在省里医大三院做的胃癌手术，手术难度不大，结果腹腔镜都没做下来，最后开的大刀。” “下来后，还和患者家属说什么腹腔镜加小切口什么的，糊弄鬼呢。” “刘主任么？我，耿志伟，来医院做个心脏彩超，抓紧时间。”耿副院长没了之前谄媚的样子，而是冷厉的下达命令。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杨处长，您好点了么？”耿副院长像是孝子贤孙一样满脸忧虑的弯腰询问。 他的脸色变化之快令人发指，那种媚上欺下的姿态根本不屑隐瞒。 只是一群临床干活的，他们就算是知道，心怀不满又能怎么样！ 神经内科惠主任似乎早都习惯了这一点，他并不觉得诧异。 “疼，疼~” “刚刚耿处长打来电话，也和我们指示了省里专家的会诊意见。” 杨敏达说不出来话，他整个人蜷缩着，像是一只等待下锅的大虾。 “我已经联系了心脏彩超的专家来会诊，您稍等一下。” 说明一切，表明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耿副院长这才直起腰，一脸严肃。 “院长，没用。”神经内科惠主任冷笑，“是头疼，又不是先心病，我觉得省里面肯定是胡乱说的。”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耿处长都说了，咱们要执行。” “执行……那也得有个靠谱点的方案，鉴别诊断都没有卵圆孔未闭。”惠主任愈发不屑，他摆着手指头说头疼的相关内容。 该做的检查都做了，剩下的他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总觉得要排查是不是癫痫导致的。 听惠主任絮叨着，耿副院长冷声道，“让你做你就做，怎么这么多话。” “院长，那位耿处长是谁？”惠主任压低了声音八卦道。 “省综合一处的。” 惠主任不知道综合一处，“害，就是个普通的处长，站出来对临床指手画脚的，你说他这么好么。大过年的，把所有人都折腾来也没什么用。” 耿院长冷冷的看了一眼惠主任，“你懂个屁，耿处长在省里，除了老大之外，谁看见他都得叫一声耿处长，敢叫耿秘书的人前途就没了。” “啊？” “不是耿处长做手脚，人家也不在意。是这种没有眼力见的人，本身也没什么前途。” 惠主任觉得耿副院长在阴阳自己，可自己就是一名临床的主任，还要什么前途。 这么不靠谱的诊断，省里那位也好意思说。 真是乱弹琴。 十几分钟后，心脏彩超的刘主任赶过来，电话说明那面正在开机，让把患者送过去。 床头的超声心动倒是也能做，可是分辨率还是差一点，所以这面开始送患者。 “刘主任，在家干嘛呢？” “看网络直播，冰雪节的跨年夜。耿院，你没看么？” 耿副院长厌恶的看了一眼刘主任，这老娘们眼睛瞎么。 577 考完研的年轻人 “花车上竹子表演了一套棍法，比功夫熊猫还功夫熊猫。”刘主任完全没注意到耿副院长的表情，她把杨敏达的衣服解开，开始涂抹耦合剂。 “后来还有3d投影，现在的技术真是先进，天空中的投影看起来和真的一样。” “好好做检查，专心点。”耿副院长沉声道。 “哦哦哦。”刘主任把探头搭在杨敏达的心脏位置，“患者什么主诉？” “头疼，已经很多年了，一直都没好。”惠主任介绍道，“我觉得是压力太大导致的，但杨处长的一个同学咨询了省城的专家。” 专家一词出口的时候，尾音上扬，那种阴阳的感觉不要太浓郁。 “专家说有可能是卵圆孔未闭，要不省城的专家厉害呢，我从来没听说过卵圆孔未闭这种先天性心脏病能导致头疼。” “有可能啊，我进修的时候听老板说过。” “……”惠主任不惮用最深的恶意揣测眼前这位。 她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和自己做对！ 头疼还能是因为心脏的原因导致的？ 超声心动的刘主任没觉察到，她一边用探头在患者心前区划拉着，一边絮叨。 “老板说，当出现偏头痛症状时，多数患者选择的首诊科室是神经内科，但是有部分人做完所有的头部检查后仍未找到真正的诊断。 根据统计资料显示，至少有一部分患者脑卒中、偏头痛的发病机制是因为一直存在的一种先天性心脏病——卵圆孔未闭。” “我当时也不理解，可见了几例，老板伸手就打出来卵圆孔未闭。” “说什么梦话呢，你知道卵圆孔是什么么！”惠主任实在忍受不住这位当着院长的面拆自己的台。 “卵圆孔是房间隔中部的裂隙，位于原发房间隔上缘和继发房间隔下缘交界处，通常由原发房间隔的一个薄片覆盖。 出生前，胎儿没有建立肺循环，因此在胎儿时期卵圆孔作为一个生理通道如同一个瓣膜，只允许血液自右向左流动，而能防止血液自右向左逆流，使血液从右心房流入左心房，维持胎儿体内血液循环。” “出生后由于肺循环的建立，左心房压力增高，迫使原发房间隔的薄片覆盖住卵圆孔的表面，继而与继发原发房间隔融合，从而使卵圆孔永久关闭。” “你跟我说，卵圆孔和偏头疼有什么关系吧。” “找到了！”刘主任忽然兴奋的说道。 惠主任的心一紧，他不会看超声心动，但也有实物表演的凑过去，假装自己能看懂。 “卵圆孔未闭，直径不大，大约5个毫。” 刘主任熟练的操作着鼠标在机器上测量卵圆孔未闭的直径。 “我心脏有事？”杨敏达的头疼只是一过性的，现在好了一点，坚持着问道。 “放心，是先天性心脏病，平时没什么影响，不是冠心病那种要命的病。你从前有过不舒服的感觉么？比如说跑步的时候。” “没有。”杨敏达回答道，“我上学的时候1000米、5000米都是学校的冠军。” “你这命可真是够大的，这么折腾都没事。”刘主任测量完后把影像直接打出来，“b超看是卵圆孔未闭，估计偏头疼是这病导致的。” “？？？”杨敏达还是不懂，但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能找出毛病就行。 “医生，这个什么未闭好治么？” “好治，去省城，要是不放心就去帝都，心内科介入手术，一个小时封堵完毕，第二天你就能下床，观察两天就能出院。” 杨敏达刚要动，探头又落在自己的心前区位置。 “稍等一下，我测量你的动脉压。一般来讲你这年纪了，卵圆孔未闭还没治疗，动脉压应该特别高，可能会对以后有影响。” 但测量后刘主任松了口气，“没事，你身体是真好！” 说着，她把纸巾扔到杨敏达的胸口，“自己擦擦。” 耿副院长第一时间伸手，恶狠狠的瞪了刘主任一眼，这人还真是不识趣。 自己站在这儿，她竟然让杨处长自己擦。 要不是看她的技术水平高，很多别人做不出来的病只有刘主任能做，一定找机会给她量身定制几双小鞋穿。 “刘主任吧，我这是怎么回事？”杨敏达没有让耿副院长帮自己擦，他的一过性头疼已经好了很多，拿起纸巾自己擦拭。 “不知道，老板说现代临床医学还没研究明白，就是临床经验总结出来的。 一般来讲这类偏头痛病人伴有先兆：常见有闪光幻觉和其他视觉缺损。一侧头部的搏动性疼痛、伴有畏光畏声、恶心呕吐等症状。” “不过一般都是一过性的，时间长的可以到一天左右，好了之后就跟没事儿人似的。” “！！！” 刘主任说的先兆和杨敏达的情况一模一样！ 他信了这个诊断，哪怕听起来再怎么荒诞无稽他都信了。 “去帝都？” “其实在哪都行，不过肯定帝都的手术水平更高一些么。” 杨敏达已经有了盘算。 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先心病，这牛马命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幸好老耿找专家咨询，要不然的话光是这么拖下去，先心病一个爆发，人就嘎掉了。 头疼已经好多了，只要不剧烈活动，脑子里的水和面粉没有和到一起，那就还能思考。 “谢了，耿院长。”杨敏达道了一声谢。 “杨处长，客气客气，都是耿处长联系的专家，这才给了诊断。” 杨敏达抬头看了一眼惠主任，惠主任有些失神，很明显他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头疼竟然是心脏的问题？还真是因为心脏有病？ 这个逻辑链条在惠主任的认知中简直有点玄幻了。 “刘主任，谢谢。”杨敏达转身，伸手，和刘主任握了一下。 “对，就是你这种情况。上一秒还疼的起不来，病说没就没，看起来跟装的似的。” 杨敏达默然，这位刘主任水平还行，可说话是真不中听。 “刘主任，谢谢。”杨敏达还是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转身离开，刘主任拿出手机，对着屏幕拍照，似乎要在群里进行交流。 杨敏达更喜欢这种人。 “杨处长，您留观一晚上吧。”耿副院长陪着杨敏达出来。 “不了，我头疼的劲儿过去了，回家睡一觉。大元旦的，把你们折腾来，不好意思啊。” “看您说的，救死扶伤，这是医生的天职。”耿副院长谄媚的笑着。 “耿院长，前几天你找我的事儿……”杨敏达说着，拉长了尾音。 惠主任知道这是不想自己听，便停住，目送两人远去。 “耿院长，你儿子大专毕业，现在对学历的要求很高，这件事的确很难。” “是是是，不是为难杨处长您，还请您指条明路。我儿子也是不听话，我让他学医他非不学，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为难。”耿副院长弯腰，一脸恭敬。 “穷乡僻壤有穷乡僻壤的好处，我建议走三定向入编。” “？？？” “定向设岗，定向评价，定向使用。”杨敏达简单解释了一下。 耿副院长不懂，但还是努力记下来。 “要只是想混个编制，三定向就够了，人情也不多。但要往上走的话，就要吃点苦。你儿子……踏实么？” “小时候不行，要不然也不至于只上个大专。”耿副院长叹了口气，“也是我没什么本事。” “和你没关系，现在人要是踏实一点的话我建议走五方面人员的方向。” 杨敏达知道这些内容别说是一个医疗口的院长，哪怕行政口都不是所有人知道。 “乡镇事业编制人员、优秀村党组织书记、到村任职过的选调生、第一书记、驻村工作队员。” “但走基层路线还是要吃点苦，心浮气躁可不行。前段时间有个毕业生报名参军，几轮测试后去了空军基地，谁知道那点苦他都吃不了，吵着囔着要退伍。 现在的孩子惯的也是真够说的，说要回家就回家，谁劝都不行。” “都参军了还要退伍，那不是逃兵么，以后全家受牵累。我说的三定向、五方面只是指一条路，大专学历也能往上走。” “人这辈子该吃的苦一点都不少吃，上学的时候不吃苦，那就去基层吃。或早，或晚。”杨敏达知道了自己的问题，他说话的时候也沉稳了起来。 三定向，五方面，听起来技术含量满满。 耿副院长连连点头，准备回去咨询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儿子要是真能熬得住，积攒了丰富的乡镇工作履历，个人简历挺漂亮的了，等年限到了，资历也够了，就可以提拔了。提拔在程序上毫无问题，别人挑不出毛病。” 说了一大堆话，杨敏达的觉得脑子有点晕。 不过他还是坚持着，人情一次性还够，要不然有因果有后患。 “耿院长。” “诶。” “咱三江市是小地方，你呢也算是小地方的能人。 实话实说，我感觉你对子女也没太高野心和期望，特别是子女本身素质不行的情况下。” 这话实在是有点直白，难听。 可是从杨敏达的嘴里说出来和刘主任的嘴里说出来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耿副院长怎么会连这点暗示都提供不出来，他连连点头。 “我推荐的办法的确要吃点苦，也没那么通顺。但是吧，通过这样比较曲折的道路，十年八年辛苦一点，副科这就上去了。以后这辈子争取到正科，副处就够了。在县城里，绝对的人上人，足够的滋润。” “你说呢？”杨敏达说到这里，看着耿副院长问道。 “是是是。”耿副院长一听还有副处的可能，他的眼睛都亮了。 “对了，最后跟你说一个可能性。” “千万别显摆，尤其是晋副科的这一步。虽然走三定向、五方面这条路要吃很多辛苦，可也要靠你这个当爹的在后面做工作。”杨敏达叮嘱。 他今天虽然被头疼折磨的够呛，但毕竟有了数，想来治疗也不是大事，欠耿副院长的人情要直接还上，所以他很细心的解释，关键点还强调了一下。 “多少年轻人一腔热血扎根基层，等退休的时候混个副科也就顶天了。你不一样，怎么都能帮一把。我倒不是担心孩子到不了副科，而是担心他太浮躁，有点成绩就想显摆。” “别显摆？！”耿副院长疑惑。 “现在流媒体、自媒体、短视频太发达了，一旦被有心人发现上传到网上，有可能会造成舆情。舆情，可不是你能解决的。” “那个什么什么公子，就是晒个照片骗骗姑娘们，结果就被捉住不放，一直说到现在。” 耿处长冷汗岑岑。 “三定向，五方面虽然要吃苦，但背后要有人帮一把，到点就提拔、转岗。”杨敏达叮嘱，“总之呢，这条路是我认为最适合的。” “好好好。”耿副院长连连点头。 “那你回吧，我也回家了。” “我送您。” “不用。” 杨敏达拿出手机，叫了网约车。 耿副院长知道杨处长的意思，自己上赶着也没用，只好目送他离开。 三定向，五方面？ 自家这个狗崽子还真是让人操心，耿副院长叹了口气。 上车后，杨敏达双手按在太阳穴上，用力压了压，这才感觉稍微好了一点点。 他和司机师傅说了声，打开窗户吸了两口冷空气，觉得头脑清凉了少许，拿出手机把电话打给耿强。 “耿处长，说话方便么？”杨敏达听对面乱糟糟的，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杨哥，你好点了？” 小杨哥，他多少年没这么称呼自己了？走上这条路，喜怒哀乐都藏在心里，根本不敢外露。 杨敏达的眼睛有些湿润。 三定向、五方面说起来是条明路，但那孩子还真就未必能吃得了这么大的苦。而且副处说起来简单，真想干到这一步哪那么容易。 一闪念，杨敏达发觉耿强好像有些跳脱。 “耿处长，谨慎，谨慎。” “害。”耿强笑道，“你是病人，我刚听说你还在医院，现在好些了？” “嗯，好些了，听说是你帮我咨询的。” “是啊，你现在怎么样？” “我这面查了一下，的确是卵圆孔未闭。我得去帝都手术，说是术后……” “你稍等。” 耿强打断了杨敏达的话，随后捂住话筒。 很快，耿强的声音又传过来。 “敏达，没事，小手术。你自己能找到人就自己去，没有合适的话，我给你联系帝都的专家，安贞的。” “行，你那面怎么样？”杨敏达听到“安贞”这个名字，一下子放了心。 “还行，一切顺利。” 两人虚假的客套了几句，把本来很近的关系疏远了一点，这才挂断电话。 杨敏达拿出手机翻看热搜。 让他骇然的是热搜几乎都是冰雪节的内容，这可不是省内的热搜，不是官方的！ 有明星估计是想趁着跨年夜买热搜要点热度，但真是打不过冰雪节的跨年夜，她们不管花多少钱买热搜都被无情碾压，像是一只只蝼蚁。 漫山遍野的机器熊猫、机器企鹅，让杨敏达感到震撼。 耿强行啊，难怪会有点跳脱，原来是活儿干的漂亮，心里愉悦。 难怪。 …… …… 杨静和坐在家里刷手机。 “叔。”一个年轻人规规矩矩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老实规矩的不像话。 “你也玩你的，别管我。”杨静和刷着手机，手机声音外放，显得极其没礼貌。 杨静和的爱人上来拍了他一巴掌，“老杨！” “我把该说的都跟他说了，他不干，我有什么办法。”杨静和一横眼睛，不高兴的斥道。 “叔……应该叫姨夫。”年轻人有些小心，他努力的想着自己应该说什么。 “叫什么都无所谓，就叫我一声叔吧。”杨静和笑着把手机扬起来，“你看小罗教授在花车上，没想到他还会这些。” “老杨，孩子让你给指条明路，你帮个忙。孩子可是凭自己的能力报考的协和研究生，分数也差不多，你帮着想想办法。” “我不都说了么，背着行李去介入科，进门就跪下。” “你认真点！”杨静和的爱人斥道。 “很认真了，你看我老杨什么时候该认真的时候说假话。”杨静和不屑，“我没那么大本事把你塞协和去，前几年有400分的没录取，录取了340的，那事儿你知道吧。” “是，叔，我担心的就是这个。我的意思是，您帮我介绍个熟悉的专家，我……我……” “你什么你，人家都是老板去打招呼，一封邮件就完事。你真以为分数高就能考上？早就跟你说过，真正公平的只有高考，还是近似公平，这是穷人家的孩子唯一的机会。” “……”那孩子沉默。 杨静和说到这里就顿住，他没有继续训斥那个年轻人，而是很平静的刷着视频，推送的内容大多都是冰雪节的视频与直播。 小罗教授是真猛啊，杨静和感慨着。 可惜眼光太高，身边的苗有方未闭能入小罗教授的法眼。 而且杨静和也不想凭空消耗自己与小罗教授之间的关系。 苗有方是杨静和爱人同村远房亲戚家的孩子，大学是一所普通的二本医学院，大三那年他不知道为什么开了窍，开始努力学习。 考研究生的时候杨静和给了建议——考省城医科大学的研究生。 但苗有方报了协和。 这让杨静和有些不满，觉得这孩子眼睛太高。可他估分大约400分，又让杨静和觉得是个人才。 所以杨静和才建议让苗有方直接去介入科叩山门。 所有的路都不如这条路靠谱，但小罗教授看着随和，却极其挑剔，苗有方这孩子还真未必能过得了小罗教授的法眼。 满屏的公狗腰，双开门，看得杨静和特别无语。 网络上女生说话特别放肆，根本不加收敛。小罗教授和陈医生和竹子一起跑铁花的那一幕引来满屏的弹幕，杨静和根本看不过来，只能把弹幕关闭。 自己已经给了良心建议，现在还来得及，去罗教授那好好表现，总归没什么坏处。 要不然考完研究生没事做，还能去网吧包夜直到出成绩，一切听天由命？ 只是良心建议的确良心，就是走起来很难。 苗有方能不能吃得了小罗教授医疗组的苦都说不定，别看他是农村孩子，还真未必能吃得了那么大的苦。 罗教授医疗组里，孟良人成天成宿的窝在医院不挪窝，一般人就算没熬死也得扒层皮。 见杨静和不说话，苗有方也没叹息，而是双手放在膝盖上认真思考。 几分钟后，苗有方站起来，深深鞠躬，“叔，谢谢。” “想懂了？” “没想懂，但您是长辈，我准备听您的意见。” 杨静和微微一怔。 他一直看不起老婆家那面八竿子打不着的各种亲戚们，但苗有方却让他刮目相看。 这孩子好像有点厉害。 说话不卑不亢，不会让人觉得谄媚，又不会让人觉得太硬而不舒服。 关键是他竟然说没想懂，却出于对自己这种长辈的引导的尊重要去试试。 杨静和放下手机，站起身。 “叔，二姨，留步。”苗有方客客气气的说道。 “别现在去。”杨静和拿出手机，找到一张表格，“3号下午2点。” “好。” 苗有方也没问为什么，3号下午，杨静和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看着苗有方进了电梯，杨静和才回来。 “老杨。”杨静和的爱人欲言又止。 “我跟他说的都是正经话，我不知道小罗教授明年带不带研究生，不过去找小罗教授是最稳妥的。” “就这么上门？” “你懂什么，很多圈子你要是直接进，条件高的吓人。”杨静和认真的说道，“比如说律所，高等级的律所211人家都不要，985要稍微考虑一下，也未必要。 可要是面试文员，进去后和大家搞好关系，等过了律考，进入的条件可就刷的一下子降下来了。” “真的？”杨静和的爱人还是不懂。 杨静和笑笑，“坐，我给你讲件事。” 578 小镇做题家 “要说什么？”杨静和的爱人疑惑。 “那时候我还年轻，在帝都进修。”杨静和坐在沙发上，懒洋洋的。 而杨静和的爱人静静的看着他，杨静和鬓角白发丛生。 最近回家也勤了，不像从前那样，根本找不到人影。老杨还是老了，她心里静静的想着。 “那时候赶着过年，咱俩刚认识那年，我过年不回家，在医院帮老师忙乎。而且那时候科里面有一个重患者，家里有背景，就是那谁。” “我知道，后来呢。”杨静和的爱人坐在杨静和身边，轻声问。 “大年二十九，我看完患者后坐在办公室写病历，一个小伙子敲门，身后背着铺盖卷。” 还真是带着铺盖，老杨不是开玩笑，杨静和的爱人微微皱眉。 这种淳朴的人现在应该不多见了，单位分配来的00后的孩子说话一个比一个硬，好像不把人给怼死他们就不高兴似的。 不过这也被叫做00后整顿职场，杨静和的爱人不知道谁对谁错，只是静静的听着。 “原来这小伙子也是刚考完研究生，知道有老板在这面，提前拜访一下，看看能不能在科里帮几天忙。” “那时候帝都的天比现在东北的天还冷，小伙子脸冻的通红，跟刚从地里回来似的。刚好老板在，他也感兴趣，就顺便聊了几句。” “大过年的，谁不想回家吃顿团圆饭，科里也没人干活。虽然患者少，但总归外地的患者还是要住院的。当时的交通可没现在这么好，不好回家。” 杨静和的话语有些散乱，但他的爱人能听懂。 “那小伙子就留下了，跟着我一起干活，就是北医的明主任。当时，谁能想到这个小伙子竟然能在帝都站稳脚跟，还能当上主任。 要说这人呐，还真是没法看。” “你是这么认识明主任的！”杨静和的爱人惊讶。 “是啊。”杨静和叹了口气，感慨道，“一晃小二十年就这么过去喽。我不是糊弄那孩子，再怎么努力，都只能保证下限，尤其是这种农村出身的孩子。” “没八十年代末的那种好时候喽。” “罗教授倒是厉害，可他要是进不来罗教授的眼呢？”杨静和的爱人问道。 “我张嘴把他介绍过去？人家罗教授眼睛里可不揉沙子。帮我发表几篇论文，做两台手术，甚至是把粒子植入扔给我，这些对罗教授来讲，就像是扔给路边野狗几根骨头。” 杨静和的爱人惊讶。 她很清楚老杨心高气傲，这可是她第一次听老杨把自己描述为路边的野狗。 “命不好，还能怨我？协和的研究生，一年就那么几个名额，我弄不到。这孩子心高，心高就要就有好命陪着，要不然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我给他指条路，他能不能走得通就得看他自己了。 都说仙人指路，我是亲眼目睹过，把我看见的都告诉他，这已经是极限了。再多？我也不知道，帮不上忙。” 钟声响起。 杨静和站起身，看着远处的烟花出神。 听到钟声，罗浩抱住王佳妮。 最起码的仪式感，罗浩还是有的。 这份沉甸甸的记忆会被一直保留着。 可是，罗浩的沉甸甸的回忆被打断，竹子在一边用手扒拉罗浩，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狗东西！ 罗浩左臂抱着王佳妮，右手rua了一下竹子。 本来竹子应该在天台上和游客们一起跨年的，谁都没想到当大家的目光落在倒计时的钟上时，竹子偷偷溜了回来。 也挺好。 外面烟花的光影闪烁，罗浩心里满满的。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罗浩和王佳妮互道快乐，随后不约而同的蹲下，两人相视一眼，微笑。 一左一右搂住竹子，王佳妮把手机举起来，“一二三！” 咔嚓~ 新的一年开始了。 …… 罗浩实在没精力组织团建，一觉睡到中午，大妮子睡的还香，罗浩没叫她。 起床做了口饭胡乱吃完后洗漱，罗浩精神抖索的开车去医院。 强迫症就这点不好。 其实罗浩自己也知道完全可以不用如此勤勉，医院这面毕竟有老孟在，足以应对绝大多数的场景。 实在遇到棘手的事儿，老孟会和自己说。对于给自己打电话，孟良人从来都不顾忌时间，这一点罗浩非常满意。 要是孟良人还考虑到时间因素的话，罗浩反而不会这么放心。 老孟这人大事上从来不糊涂。 “方主任大过年的被叫走调查，难道真是流年不利？” 罗浩前脚迈进办公室，马上听到正在叠手工的庄嫣八卦。 方晓？ 那货怎么了？ “罗教授！”孟良人见罗浩进来，站起身，“过年好啊。” 虽然是阳历年，但依旧可以说是过年。 “过年好，过年好。” “师兄，过年好！红包红包！”庄嫣伸着手过来。 罗浩笑笑，在医疗组的群里发了一个红包。 “方主任怎么了？” 孟良人把方晓的事情说了一遍，八卦什么的罗浩不太在意，主要是方晓这货竟然和老孟的关系很好，这让罗浩有些意外。 “原来是这样。” “师兄，你怎么不惊讶？”庄嫣看的奇怪。 “前几年，有个农大，学校的酒店里，一楼，一个教授和女同学去开房被现场直播的事儿你们有印象么？” “啊？农大？一楼？”庄嫣想了想，“我有印象！视频里外面好像有上百个同学在看热闹。里面的俩人一点都不知道，先聊天，再拥抱什么的。” “我也记得，微信群里传的到处都是。”孟良人微笑，“我当时还奇怪这俩人怎么这么不警醒，连个窗帘都不拉呢。” “嗯，他们学校宾馆的玻璃就是这种。”罗浩嘿嘿笑了，像是想起了什么。 “师兄！” “啊？” “你是不是看过完整版？！”庄嫣瞬间找到问题实质。 “是啊，不过早都删除了，那都多少年的事儿了，看个热闹就行，还能传播啊。看看没事，传播可是犯法的。” “不传播的话你怎么看见的！” “我好大儿传给我的，只要谣言止于智者就行，我们都没事。”罗浩坦然的说道，“再说了，看那玩意干什么，尬癌都犯了。怎么元旦你们也没休息？” “我们休息，但患者不休息啊，抓紧时间把病历写完，然后3号就该收患者了。” 庄嫣招了招手。 “叫我？” “师兄，昨天你被拍下来的短视频都说什么公狗腰~~好多姑娘都流口水。” “害，别理她们。上网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口无遮拦，等网下现实中，一个比一个怂，这才是常态。”罗浩挥挥手，对什么公狗腰完全不在意。 孟良人哈哈一笑，罗教授的这个点评还真是一语中的。 “患者怎么样？”罗浩也没换衣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随口问道。 “没什么事儿，我和小庄一早看了遍，一会罗教授您带我俩再转一圈。” 说着，孟良人好像想笑，但却忍住了。 “你怎么了？”罗浩问，“想什么呢？” “最近陈医生查房很勤，患者见医生的次数太多……”孟良人说着，感觉有些荒谬。 一般来讲医大一院这个级别的医院患者、患者家属很难看见医生，哪怕有什么不明白的地儿想去问一下，医生也很忙，没时间解释。 可是在自家医疗组，医生轮流去查房，聊的患者、患者家属都没时间刷手机，也算是奇葩中的奇葩。 “哦，陈勇最近这么上心啊。”罗浩笑了笑，估计是算命大赛后他和自己一起分析出最后一道大题的答案，有所感触。 门口有人影闪过，罗浩瞥见是一个年轻人，衣着普通，眼神清澈，应该刚毕业。 看着鬼鬼祟祟的，罗浩以为是考试心里没底的学生，又或者是业务员，便招了招手，“来。” 罗浩是觉得无论是元旦当天还来跑业务的业务员还是要挂科的学生都不容易，而且他还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新手。 本来极少和厂家打交道的罗浩心念一动，招呼那个小伙子。 大过节的，叫上他说两句话，真要是厂家的销售，顺便指点他两句也未尝不可。 罗浩今儿开心，话也多几句。 苗有方愣了一下，他看见罗浩穿着普通的衣服，微微侧头。 似乎在琢磨眼前这位是谁。 一脸青涩懵懂，傻乎乎的，罗浩笑着问道，“你是患者家属？还是来探视的？” “我……我……”苗有方被问的一下子结巴了起来。 肯定是厂家的销售，现在据说南方还好，但北方一刀切，厂家销售像是丧家犬似的。 眼前这个小伙子背着双肩包，看着跟逃荒一样，有些可笑。 罗浩面带微笑，径直看着苗有方。 “老……老师好。”苗有方走进来，看见有孟良人等人在，他们穿着白服，估计着罗浩也是医大一院的医生，便微微鞠躬，客气而恭敬的打了个招呼。 罗浩笑而不语，要看这个小伙子怎么说第一句话。 见面的第一句话是最重要的，可惜绝大多数厂家的销售在这一点上做的都不好。至于大妮子，那是个意外。 “我是西山医学院的大五学生，刚考完研究生。”苗有方自我介绍道。 看上去他有些胆怯，可一旦开口说话胆气就壮了起来，侃侃而谈，不卑不亢。 至于杨静和说的一下子跪在科里那句话，苗有方似乎完全不记得。 罗浩扬眉，自己竟然猜错了？ 刚考完研究生就知道硬着头皮拜山门？这个年轻人有点意思，罗浩心里想到。 “考的沈主任的研究生？”罗浩问道。 “呀，这么早就来拜访导师？小伙子厉害厉害！”庄嫣哈哈一笑，“是送礼来的么？我跟你讲，送礼可难呢。” “别闹，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赶上中秋节，一块月饼都送不出去。”罗浩笑着说道，“小伙子进来进来，今天休息啊，你来的真不巧，是踩点的吧。” 苗有方有些茫然，刚刚大五，还没步入社会，被如此熟络的一套连招给打懵了。 但他没有呆呆的像是个木头人，而是背着双肩包走进来，挨个鞠了个躬。 “老师，我报考的是协和医学院。” “嗯？” “？？？” “？？？” 屋子里的人都愣住。 罗浩顿时来了兴趣，竟然是背后有高人指点，奔着自己来的。 “呵呵，来，做。”罗浩拍了拍身边的椅子扶手，“自己估计能考多少分？” “400左右。” 罗浩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考的协和医学院，来医大一院介入科找谁？” 苗有方含蓄微笑，虽然有些拘束，但却没有口无遮拦。 他谨慎的看着罗浩，带着歉意的表情。 罗浩看这个小伙子越来越有意思，他哈哈一笑，刚要说话，一个膀大腰圆、脖子甚至比脑袋还要粗的患者走进来。 “孟医生，我啥时候能出院。” 罗浩见患者进来，凑到苗有方的身边，“你仔细观察患者，要是有什么想问的也能问，等患者走了之后，我考你一道题，你能答的上来，一切好说。” 苗有方怔了下，但在学校里养成的习惯让他一下子兴奋起来。 考试！ 对于小镇做题家来讲，这是他唯一的强项，也是他唯一的上升通道。虽然他不知道是谁要考自己，但瞬间就把能量调满。 苗有方认真盯着患者看，竖起耳朵，像是天线一样不放过任何一段对话。 “着急了？”孟良人笑呵呵的问道。 “医院里睡不好。”患者瓮声瓮气的说道。 “你是怕自己打鼾，隔壁的患者睡不好吧。”孟良人道，“人还怪好的咧。” 患者摸头，露出憨厚的笑。 “还有，就是馋酒了？” “……” “想要命的话，回家也不能喝酒，你来的时候有多害怕，现在就要……” 孟良人温声细语的絮叨着。 苗有方的头微微侧过来，眼睛也眯了起来，脸上弥散着一股子专注的光芒。 罗浩翘起二郎腿，刚要打个响指，最后收住动作，没有打扰苗有方。 聊了几分钟，孟良人把患者送出去，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不像是医生和患者，倒像是哥们。 等孟良人出门，罗浩笑吟吟的问道，“小伙子，你贵姓啊。” “老师，您别这么客气，我姓苗，您叫我小苗就行。”苗有方站起身，和罗浩说话的时候低着头。 患者出门，忽然回来，“罗教授，您元旦也没休息啊。” 苗有方一下子愣住，他怔怔的看着罗浩。 “没有，来看一眼，我下午还有事。”罗浩微笑。 “罗教授，那我3号出院啦。” “行，老孟说了算。”罗浩和患者挥了挥手。 苗有方怔怔的看着罗浩，这位在杨静和说起来宛如天人的罗教授看起来也太年轻了一些。 只是苗有方还没来得及查找罗浩的照片，今天就是来认认门，没想到就遇到了罗教授。 “来吧。”罗浩打了个响指，二黑爬起来，迈着沙沙沙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罗浩身边。 罗浩伸手落在二黑头顶。 苗有方看傻了眼，这，是做梦么？ “小苗同学，刚刚你都看见什么了？”罗浩微笑，看着苗有方，很温柔的问道。 孟良人心里叹了口气，罗教授是不是太严厉了，就刚才自己聊会天的功夫，这孩子能看出来什么。 庄嫣兴致勃勃的看着苗有方，期待他能说出点什么。 “罗教授，您就是协和罗浩？” “嗯。”罗浩微微点头。 “师兄，你为什么总愿意说自己是协和罗浩呢？”庄嫣问。 “害，这不是显得有历史底蕴么。常山赵子龙，燕人张翼德，大概是这个道理。不过你不能用，我说出来，老板们会承认，至于你么。” 庄嫣哈哈一笑。 罗浩知道庄嫣是在给苗有方解围，以免这孩子脑海里一片空白，好生尴尬。 “师兄，你考的题是不是太难了？” “难么？”罗浩看着苗有方，“还好了，可能对于你们北医的毕业生来讲有点难，那是你们基础不够扎实。” “……” 唉，师兄哪都好，就说到学校的时候总是这样，真烦人啊，庄嫣心里叹了口气。 “罗教授，刚刚的患者是肝癌介入术后吧。” 苗有方忽然说道。 罗浩点了点头，“还看出什么了？” “很少见的酒精肝导致的肝癌。” “哦？！”罗浩饶有兴致的看着苗有方，“你怎么看出来的？” 庄嫣也愣住，她没想到这个小伙子竟然直接看出来是酒精肝。 毕竟在国内酒精肝导致的肝癌并不多，大多数都是乙型肝炎肝硬化后出现的。 苗有方得到了认可，似乎放松了少许，他长长的吁了口气，“罗教授，我看患者的脖子和脑袋一边粗，而且他后颈部有一堆肥肉。” 罗浩的眼睛“刷”的一下子亮了。 这孩子有点意思。 “马德龙病，是一种罕见的脂肪代谢障碍疾病，又称为良性对称性脂肪瘤，多见于长期酗酒者。” “国内除了搏击爱好者之外，脖子和脑袋一边粗，后颈部有脂肪堆积的，要首先考虑马德龙病。” 苗有方略有啰嗦，但罗浩没在意，而是兴致盎然的看着他。 “身材魁梧，脖子基本看不见……” “简单点。”罗浩打断了苗有方的啰嗦。 苗有方微微一怔，但还是遵从罗浩的说法，继续说道，“长期大量酗酒，再加上患者出现在介入科，而且和孟老师很熟悉，不能猜想应该是做了几次肝癌介入手术术后的患者。” “大量酗酒，再加上肝癌，应该是酒精肝导致的。” 还行，虽然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但罗浩对苗有方的表现表示满意。 “你估计有400分？”罗浩忽然问道。 “应该是，最低390。”苗有方笃定的回答道。 “那留下来跟孟老师学写病历吧，年后才录取，也不着急。”罗浩微微一笑，手盘着二黑，眼神里带着欣赏。 “我能留下！”苗有方有些激动。 “看看你的真实水平，算是试用期。我的医疗组，不养闲人。”罗浩说完，忽然看向庄嫣，“小庄。” “在，师兄。” “你琢磨一下试验室的雇佣合同，小苗在试用期一个月给他两万。” “！！！” “！！！” 苗有方和住院老总全都愣住。 尤其是住院老总，他本来在看热闹，对苗有方说的什么马德龙病并不了解，可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虽然他不懂麦德龙病，可他懂一个月两万，还是特么个大五的学生。 这种不都是当免费牛马用的么？！ 都不说别的，给个当免费牛马的机会都算是这个年轻人家里祖坟冒青烟。 可罗教授直接说给钱！ 住院老总差点没哭出来，当初自己是有机会的，可想着等等看，自己不当住院老总之后再做选择。 谁知道罗教授竟然窜的这么快。 自己一年的住院老总没做完呢，沈主任看样子都想让罗教授接班当主任。 当然，罗教授自己不愿意，沈主任也没办法勉强。 “罗教授，别，别。”苗有方有些羞赧，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不用钱。” “害，到哪不用钱。”罗浩道，“吃饱了好干活，再说，能不能留下来都不好说。” “……”苗有方怔怔的看着罗浩发呆。 “不错，竟然知道马德龙病，这病的手术很不简单，只不过一般都不要做。老板说他年轻的时候切过一个马德龙病患者的颈部脂肪，切下来小二十斤。” “我去，那么多！”庄嫣惊讶。 “马德龙病是良性脂肪增生，它和常规的脂肪瘤手术并不一样，它完全没有界限，切多了有可能会把皮肤切破，切少了有可能将来会再次增生。 而且左右切除的脂肪需要相似，这样皮瓣才能够平整地和肌肉贴合在一起。” “相当考手术功底，只不过马德龙病地中海区高发，国内内蒙那面多见一点，但都不是很严重，需要手术的也少。” 苗有方看着侃侃而谈的罗浩，心情有些异样。 579 最重要的任务 “转圈病房，我去工大那面看看青青。”罗浩道。 “好咧！”孟良人连忙站起身，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扫了一眼，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后恭恭敬敬的随后站在门口。 罗浩也没换衣服，直接走出去查房。 毕竟是节假日，带组教授懒得换衣服，来医院看眼患者，这事儿没什么好挑剔的。 苗有方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怎么办。 罗教授能不换衣服去病房和患者谈笑风生，但自己不能，苗有方知道这一点。 他犹豫了再犹豫，最后只是静静的站在办公室里等罗浩查房回来。 “小伙子，你行啊。”住院老总羡慕的说道，“考研能考400分，没吹吧。” “老师，我估分是400左右，390应该没问题。”苗有方认真的回答道。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住院老总赞道。 毕竟医疗类考研能到400分，那可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当年一个390多分的学生没被协和录取，还上了热搜。 换其他专业，比如说美术之类的，420、430都不会有任何涟漪。 “马德龙病，你怎么知道这么偏僻的疾病的？书上好像没写吧。”住院老总感叹问道。 “老师，我实习的时候见过类似的患者，听当时的科主任说了一句，我就记了下来。算是，运气好？” 住院老总叹了口气，运气，还真是第一生产力。 这玩意看起来虚无缥缈，可真要是发挥作用的时候，几乎无限大。罗教授运气就不错，眼前的这个小子看样子运气也不错。 来拜山门，能看出来这个小伙子一点准备都没有，只是踩个点，却没想到被罗教授一时兴起叫进来。 凡事有利必有弊，提早看见罗教授，又赶上一个酒精肝导致的肝硬化、肝癌患者进来询问什么时候能出院。 这道题就水灵灵的出现在眼前，然后还赶上他会。 运气，运气，住院老总都像上去盘一下苗有方，吸吸他的好运。在住院老总眼中，苗有方已经是招财猫一样的角色。 “坐吧，别那么拘束。”住院老总道。 苗有方谨慎的把双肩包摘下来放在脚边，屁股坐了1/3的椅子，眼睛看着住院老总，脸上有笑容，虽然生涩僵硬，但看起来却比较真挚。 但住院老总却知道这小子把一大半的精力都用在听罗教授什么时候回来上，跟自己聊天只是顺带。 随便聊着，住院总打听出来苗有方只是一个普通的二本医学院的大五学生，在大四那年才知道努力一下下，没想到就考了这么高。 虽然只是苗有方自己估的分，但住院老总通过马德龙病的诊断还是信他的估计没有大失误。 “那行，你们忙着，我去工大看看青青和李教授，他们那面有些改动。” 门口传来罗浩的声音。 “好，罗教授。” “元旦，该休息就休息一下，不用把自己绷的这么紧。” 罗浩说完，转身就走，苗有方心里有些失落，罗教授竟然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孟良人和庄嫣回来，两人的目光落在苗有方的身上。 “小苗，是吧。”孟良人笑呵呵的说道，“我叫孟良人，这位是庄嫣庄医生，我们都是罗教授医疗组的下级医生。” “孟老师好，庄老师好。”苗有方在孟良人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站起来，恭敬有加。 “老师~~~”庄嫣哈哈一笑，转身去练她的手工。 “来，小苗。”孟良人招呼苗有方，“罗教授说让你来干两天，你不用紧张，咱们科里人都很和善的。那个，病历会写么？” “会……会吧。” “别紧张，咱们医疗组的人都很和善，不用拘束。”孟良人宽慰着苗有方，“来，你先看看我的病历，然后等收第一个患者的时候你试着写一个。” “在看之前，我问你一件事。” “孟老师，您说。” “写病历的意义在哪？”孟良人认真的问道。 “……”苗有方无语。 他哪经历过这些，运气好，被罗教授看中，又“碰巧”诊断明确，这才有了机会。 至于临床的具体细节，苗有方根本不明白。 孟良人也不为难苗有方，他开始在电子病历系统里搜索到一份病历，“喏，这是前几天医院的一起医疗纠纷，最后院方赔偿了84万。” “老孟，是肾内科那个透析的患者么？”住院老总问。 “是。”孟良人道，“我直接跟你说为什么，然后你再看病历。” 苗有方竖起耳朵。 “这个患者因为尿毒症并发脑出血入院治疗，第一次治好了，转去康复科。但因为送来的晚了点，所以脑出血的后遗症比较重。” “在康复科治疗过程中病情再次加重，问题出在误吸引发的肺炎上。” “最后呢，患者二次在肾内科住院的时候去世了。” 苗有方静静的听着，很认真，但孟良人知道他根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患者家属提出异议，医疗鉴定那面最后敲定病历中有26条电子病历记录在打印成纸质档病历后仍然被修改一次或多次，造成有几个版本的病历。 有4条病程记录在患者出院后被修改， 有15条病程记录是在患者出院后新增加的， 有1条病程记录在21天后被修改， 有1条病程记录在6天之内被修改多达34次， 有1条病程记录在13天内经历了15次修改。 另外，把取证的电子病历与法院邮寄来的纸质病历进行比对，发现有5条病程记录的内容存在较大不一致，甚至有的表述是完全相反的，说明确实存在不同版本的病历。” 孟良人根本没看手机，也没任何资料，他就这么水灵灵的看着苗有方把一条条数据说出来。 “我艹，老孟，你背下来了？不用这么认真吧。”住院老总一怔。 “肾内科这事儿看得我后背冷汗直流。”孟良人摇摇头，“另查实该医院电子病历管理系统缺乏质控功能，不会保存修改内容的痕迹，故不能直接对修改的内容进行鉴定。 鉴定意见为该电子病历不完整、不真实。” “甚至后面有的签字，也是伪造的。” “你说什么？签字？我怎么不知道？哪里哪里，你给我讲讲。”住院老总坐在椅子上划过来，凑到孟良人面前。 “《麻醉知情同意书》上落款处“xxx”的签名字迹不是本人书写，落款处“夫妻”的书写字迹不是本人书写。 诉讼中，患方虽然对经双方封存归档的纸质病历的真实性、合法性、关联性无异议，但以案涉电子病历不真实、不完整为由不申请医疗损害鉴定。 医院申请鉴定，后撤回鉴定申请，不同意申请鉴定。 经法院释明，医患双方均明确表示拒绝申请鉴定。经法院咨询当地卫健委，查明电子病历与纸质病历具有同等效力，医院尚不完全具备电子病历应用的基本要求。” “这是正式文件里写的，可不是我胡编乱造。”孟良人道。 住院老总听傻了眼。 苗有方听不懂孟良人在说什么，可他能听得懂。 老孟做事情很极致，到极点的那种。 别人把这件事当成是八卦，但孟良人却研究的仔细、明白，看他那意思应该是早就认真梳理，并且有了应对。 住院老总也开始认真聆听，他学到了很多。再加上对照自己的病历，很快后背就起了一层白毛汗。 “不被告的时候，病历随便复制粘贴，糊弄一下就得了。好的呢，是在重点部分用点心。这还是内科的病历，外科的病历更糙。” “一旦被告，马上傻了眼。这患者家属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申请封存病历。所以有不断修改的痕迹，真是难看。” “我听说冯处长特别生气！直接拍桌子骂娘了。”住院老总道。 “嗯，好像是，冯处长在肾内科拍桌子把他们主任骂的狗血喷头。”孟良人哈哈一笑，“但是咱话说回来。” “小苗，你可能不知道罗教授有多忙。今年，罗教授要申请杰青和长江学者。” 孟良人见那孩子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杰青是什么，有多重要、有多难。 不过孟良人没鄙视这孩子，在来医大一院前，自己也不知道。 “罗教授医疗组的患者，一定不能出现类似的问题。即便是有，也要在患者家属暴走前夕，就把事情搞定，不能让患者家属对罗教授产生哪怕一丝的不高兴。” “凡事没有百分之百，要是患者家属真的不高兴，那也只能走法律程序。咱们要做好刚刚聊完天，患者家属暴走，十分钟后就申请封存电子病历的准备。” 孟良人说着，目光炯炯看着苗有方，“这就是咱们工作的意义，也是你写病历的意义。” 十分钟，住院老总咂舌。 医疗文件繁琐到了极点，应对也千奇百怪，涉及的事情太多，远远要比这世上99%的文件麻烦。 孟良人竟然给自己定下来的标准是——遇到问题，需要在10分钟之内封存病历，那份病历还要挑不出任何毛病！ 难怪老孟每天熬在医院里。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月给自己十万，自己也能！住院老总这么想。 不过念头刚起，住院老总就叹了口气。 事情做到极致就是天赋了，人家老孟一天睡3个小时就行，自己能行？ 算了，比不过，比不过。 也不知道小苗听懂了多少，住院老总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位运气爆棚的小苗，上下打量。 “行了，我要说的就这些。”孟良人微微一笑，“小苗你看我的病历，这台电脑一般是我用，下面插着的是我的工号u盘。你用我的工号给任何病历文件做修改，都要告诉我。” 孟良人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几近严厉。 “是是是，孟老师您放心。”苗有方却没被孟良人严肃的表情吓到，很自然的应下来。 “小苗，用我的工号看病历，别修改啊。”庄嫣把自己的u盘递过来。 苗有方老老实实的拿着庄嫣的u盘开始看病历。 “老孟，你这给自己的要求也太高了一些吧，小苗连规培都没有过。”住院老总戚戚然说道。 “不高不行啊。”孟良人认真回答，“人心叵测，罗教授的主要精力还要放在科研上，临床这面是手术。人的精力有限，我尽量帮着罗教授分担一点。” “人心叵测？” “咱们医大一院神经外科在20年前有一起医疗纠纷。” 淦！ 20年前！ 住院老总诧异的看着孟良人，这货怎么连20年前的事儿都知道！ 医大一院的所有八卦信手拈来，比自己还像是医大一院本家医生。 要知道孟良人才来了不到一年时间。 “脑出血，做手术，高压氧舱进行康复治疗的那段时间高烧不退，我去借阅当时的病历，见用了大量的激素治疗。” “当时用激素也是正常的，我记得典非的后遗症就是很多患者得了股骨头坏死。”住院老总道。 “嗯，当时的治疗就这么简陋，也说不上有什么问题，毕竟那时候的药物就那些么。” “后来呢？” “当时患者家属起诉，经过4年的打官司过程，最后院方赔了25万。” “今年……不对，应该是去年了，患者家属再次起诉，要求赔偿200万。”孟良人纠正了自己的一个错误。 已经过了元旦，那都是去年的事儿了。 “靠，这是拿医院当提款机了啊。”住院老总愤怒。 “还行吧，我就是看见这起医疗纠纷后有些警觉，类似跗骨之蛆似的也不是很罕见，步步惊心啊。似乎有点跑题，治疗是罗教授的事儿，可现有的治疗措施……” 孟良人说着，表情凝重，“耿处长父亲的一个朋友生病，马上要嘎了，罗教授给用了超常规的手段，最后把人给救回来。那次，要是一旦有闪失，就是大事，可能会影响罗教授的未来。” “我和小庄，现在多了小苗，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后勤工作做好……是治病救人的同时保证安全，不能让罗教授操心。” 住院老总有些茫然，孟良人干劲十足，自己给自己加担子。 虽然早都知道他是一头核动力驴，可也没这么给自己加担子的道理吧。 老孟的觉悟也太特么的高了些。 …… …… “你这觉悟也太高了吧。”罗浩看着叶青青，有些惊讶。 “我最年轻，肯定要去的。”叶青青坚定的说道，“而且风险不大，我做过系统性评估。” “我持保留看法。”罗浩道，“你可以第二批、第三批上去，咱们是做试验的，不是宇航员！” “我又不是第一批，放心。”叶青青忽然神秘兮兮的看着罗浩，“师兄，那是一年两年后的事情，你猜上去是做什么。” “做什么？”罗浩皱眉。 “和你在的那个所有关系。” “！！！” 罗浩没想到最科学与最玄幻还是殊途同归，在环月卫星实验室里做的实验竟然和那个神秘兮兮的所有关系。 难道这就是钱老设定的赶超领域？ “你别担心么，早着呢。”叶青青道，“师兄，液态金属这面也有进展，虽然进展不大，但你能购买更多的液态金属。喂喂喂，你该不会差钱吧。” “青青，我跟你说件事。”罗浩相当认真。 叶青青一扬眉。 “你这里有视频监控和监听设备么？” “有。” 叶青青起身，带着罗浩出门。她随便裹了一件军大衣在身上，看起来毛茸茸的。 站在稍远处的一个雪堆旁边，罗浩轻声说道，“我给你讲一件事，你别嫌我内心黑暗。” “嗯，我可是我爸教出来的，比你黑暗多了。”叶青青对罗浩的话不屑一顾。 “东山省的一名研究生毕业后在导师开的公司干活，导师跟他说的是生产的是白蛋白。” “后来呢？” “其实是肉毒素，就是医美用的那个。结果出事了，追根溯源找到他，以涉嫌生产、销售假药被捕。” “这人是不是傻？！还是研究生？白蛋白和肉毒素都分不清。”叶青青鄙夷。 “里面肯定有更多的细节，我要说的是你做的研究里涉及很多……” “师兄，我很谨慎的，保密协议么，放心。”叶青青笃定的说道。 罗浩只是点了点头，“走，请你吃饭，顺便看一眼狸主任。” 说起狸主任，叶青青瞬间高兴了起来。 “狸主任现在看见我特别亲！” 罗浩看叶青青跳起来，只有这时候她才像是个小姑娘。 “青青，你要上去做什么？”罗浩问道，“挑不涉密的跟我说，我可不想忽然有一天被人敲门去喝茶。” “量子迭加态，论文上说能持续1400秒，你知道这事儿么？” 罗浩摇头。 他不是搞这个领域研究的。 “黑障通讯，我高度怀疑和量子通讯有关，而且涉及到迭加态。” “据说，我猜的，不涉密。”叶青青连跑带跳的，“量子迭加态能维持的时间已经以天计算。” “什么意思？” “我的理解就是实验人员能穿越。” “？？？” “大哥，穿越啊，你没看过网络，还没看过黄易？” “没时间，我有时间都刷论文来着。”罗浩面无表情的看着叶青青。 “穿越啊，也就是说我身体在这儿，又在另外一个宇宙里，我就问你酷不酷！” “酷。”罗浩点头。 “地球上受感染，而且一旦出事的话影响太大，所以要去环月卫星做实验。”叶青青道，“你担心什么，我只是提出申请，选不选我都不一定呢。” 罗浩沉默，眯着眼睛看叶青青。 “液态金属，那可是三十多年前老美科幻电影里才有的，现在不一样用在竹子身上了？我看竹子耍的那套棍法很帅啊。” “那是。” 说到竹子，罗浩的脸上露出笑容。 “师兄，我就问你，我站在这儿，可我又不在这儿，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你就说吧。” “分身万千？那可是大术法。”罗浩道。 “你看你，你不也把这些玄之又玄的事儿挂在嘴边。量子研究那面好像有突破性进展，具体我也不知道到了什么程度。” 罗浩也不知道叶青青说的不知道进度是真是假，但涉及这么高级别的保密项目，罗浩不想多问，他准备回去先看看论文。 “中科大的，minute-scaleschrdinger-catstateofspin-5/2atoms.nat.photon.” 叶青青直接把文献讲给罗浩。 emmmm，罗浩记下，准备回去看看。 所里面的研究是不是能拿出来用一下？罗浩开始动了心思。 “论文里说的突破，大部分人的理解都是超越经典的量子精密测量、量子导航什么的，但我就是觉得它能让我碰到另外一个世界。” “你回不来怎么办？” “师兄，不是有你呢么。”叶青青很认真的看着罗浩，“去学中医，学套针法。” “？？？” “我研究过钱老的一部分手稿，这是钱老说的。穿越是没了三魂七魄的一部分，用针灸方式能叫回来。” “靠！” 罗浩直接愤怒的骂了一句。 他用力踢了一下雪堆，雪花四溅。 这靠谱么？这靠谱么！ “师兄，我问你一件事。”叶青青停住脚步，回头看罗浩。 “你是不是要问我，如果有一种长生药的配方就在面前，看一眼我就会死，看不看？” “哈哈哈，跟你说话可真没劲。” “不看。”罗浩一撇嘴，“我没那么好奇。” “所以你不是纯粹的科研工作者，平时的生活、科研多无趣，有机会能让你用一部分……三魂七魄的一部分开始另外一种生活，是不是觉得好多了？” 量子迭加态，薛定谔的那只猫能存在1400秒，罗浩的脑海里都是这事儿。 叶青青估计的是对的，1400秒只是一个说法，估计能存在几天或者以年计。 可量子迭加态真的能穿越么？ 罗浩有些恍惚。 万一呢。 “喵~~~” 一声猫叫在凛冽的寒风中传来，一只一身腱子肉的大狸花猫正在喊着罗浩。 580 狸主任旺财 “狸主任好。”罗浩招招手。 狸主任站在寒风中，眼睛死死的盯着罗浩，宛如一尊雕塑。 “狸主任？” “狸主任？” 叶青青招呼了几声，但在她嘴里已经关系紧密的狸主任却对她的招呼不闻不问，它只是看着罗浩。 “别那么高冷，来。”罗浩招了招手。 狸主任“喵”的一声，闪电般窜到罗浩身边，一个起跃落在罗浩的肩膀上，用头蹭着罗浩的脸。 叶青青恶狠狠的瞪了狸主任一眼，这个狗东西看见师兄罗浩以后就把自己忘了个干净。 刚刚还在说狸主任和自己关系好来着，可一见面狸主任就暴露了本性。 不过狸主任根本不在乎叶青青的白眼，它趴在罗浩的肩膀上似乎很舒服，不断低声喵喵叫着。 “你吃什么？”罗浩问。 “火锅吧，这大冷天的，吃点热乎的暖和暖和。”叶青青不去看狸主任，虽然她知道师兄本身就带着一种天然的吸引力，但这一幕依旧让叶青青有些无法接受。 来到火锅店，老板看见蹲在罗浩肩膀上的狸主任一下子愣住，随后整个人都热情了起来。 看样子狸主任在美食一条街上是有排面的，很受尊重。 “师兄，它们为什么对你都这么亲？”叶青青坐在罗浩对面，想不看狸主任都不行。 “人品。”罗浩淡淡说道。 “你知不知道有时候听你说话，我真想恁死你。” “你恁不死我。”罗浩笑呵呵的说道，“有那力气还不如多吃点羊肉，海拉尔的。” “你怎么知道？” “你没见这家店的老板看见狸主任时的样子么，有这么好的质检员在，老板不会拿合成肉糊弄我的。就算是我吃不出来，改天狸主任抓两只老鼠扔他家门口，哪多哪少你说。” 说着，罗浩侧头，狸主任相当配合，蹭了蹭罗浩的脸。 “你这秀恩爱的方式，真是惹人嫉恨啊。”叶青青啧啧了两声。 “青青，量子纠缠要是以天计算，因果会倒置么？”罗浩问道。 “会啊。”叶青青看着狸主任，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和狸主任进行着交流，但狸主任对她不理不睬，只是和罗浩亲昵的蹭着脸。 “妖怪！” 一个尖锐的吒声在罗浩身后响起。 声音凄厉，不男不女，罗浩皱眉，回头看过去。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指着罗浩肩膀上的狸主任，眉毛和范东凯一样倒竖起来。 “……” 罗浩有些不高兴，侧了侧身子，挡住狸主任。 “你还敢逃！” 女人双手颤抖，情绪看起来十分激动，脸色惨白惨白的，像是一张白纸。 更像是……叶青青想起有的短视频里有人的皮肤类似于女人一样白，被网友戏称为找替死鬼的鬼。 有毛病啊，叶青青并不害怕，但她也没动。 从小只要和罗浩在一起，叶青青知道罗浩会解决绝大多数事情。 “您有事？”罗浩凝神看着女人。 “它~~~它~~~它~~~”女人的牙齿相互撞击，手指着蹲在罗浩身上的狸主任。 而狸主任也不甘示弱，不愿意躲在罗浩身后，侧身上来，对着女人一声厉吼。 喵~~~ 宛如猛虎下山。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板连忙挡在女人和狸主任之间，抱歉的看着女人，“仙家，不是不是。” “……”罗浩深深吸了口气，握紧的拳头又松开，随后重新握紧。 咦？师兄要暴走，叶青青瞪大眼睛看热闹。 她一点都不担心狸主任吃亏，在美食一条街上，狸主任就是最大的那位大爹。 而师兄也从来不吃亏，至少叶青青没见过。 这家店的老板说的什么仙家不仙家的，叶青青却不在乎。 老板不敢碰女人，他只能挡在女人和狸主任之间，不断地道歉、装孙子。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看样子他被吓的不轻，仙家一来，指着狸主任说妖怪。 这倒也不是无的放矢。 “喝喝喝~~~” 女人的嗓子里传出来一股子老痰汹涌的声音，而她的说话声也随之变化，甚至罗浩感觉她的面相都变了。 脸瞬间变尖，好像是一只狐狸。 我艹，该不会来真的吧，罗浩皱眉看着中年女人。 他人高马大，居高临下看着正在有变化的女人，狸主任却一点都不服气，罗浩隐约感觉狸主任的爪子已经伸出来，紧紧抠着自己肩膀上的衣服。 随时随地狸主任都能投入战斗，不管对面散发出来什么气息，狸主任都不会畏惧。 “它~~呜呜呜~~~”女人说话变得含糊不清，而与此同时开始手舞足蹈。 中午的阳光落在女人的身上，皮肤散发着一种湿腻腻、黏糊糊的恶心劲儿。 罗浩也有些好奇，认真的看着女人，她身后有两个男人跟着上来，恶狠狠的看着罗浩肩膀上的狸主任。 “仙家，仙家，我这次请您来是有别的事儿。这位是在我们美食街捉老鼠的猫，不是什么妖怪。” 饭店老板不断地解释着，只是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几近于缥缈。 能看出饭店老板很害怕，他的腿在打着哆嗦。 但他也不敢轻易得罪狸主任，毕竟哪个做生意的都不想自己后厨每天都有老鼠。 这事儿狸主任是真能干得出来。 中年女人似乎听到了饭店老板的话，她手舞足蹈了十几秒钟后一下子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似的，神情萎靡。 没事了？ 罗浩看着女人，觉得好奇。 按说这种事儿是东西的“风俗”之一，但罗浩的确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而且距离很近，女人身上的每一帧表情变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在饭店老板的哀求下，两个男人扶着中年女人进了后院。 罗浩反手盘了盘狸主任的头，让它老实一下。 狸主任却没有安静，而是死死盯着女人离去的方向，全身的毛都炸着，依旧处于战斗姿态中，好像感知到了什么。 “师兄，怎么回事？”叶青青好奇的问道。 “感觉像是有病。”罗浩道，随后他摇摇头，笑了，“不理解，但是尊重。” “你这也太能和稀泥了吧。”叶青青鄙夷道，“一点科学精神都没有。” “刚才是谁跟我说能原地分身穿越的？就这，你跟我说科学？”罗浩哈哈一笑。 与叶青青说的事儿相比，罗浩更能接受的是眼前的这一幕。 毕竟这种仙家在东北不知多少年了，见怪不怪，属于民俗的一部分。 而叶青青说的原地分身，化身万千，那已经是神话领域的概念了。 就算是神话领域，会这手绝活的神仙也不多，那可是真正的仙家，还都是顶级的。 罗浩沉默的吃着东西，叶青青今天跟自己说的事情让罗浩心事重重。 量子迭加态能从毫秒、纳秒级别提升到1400秒，23分钟！ 关键是罗浩真心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真的像叶青青说的那样，用针灸能把“魂魄”给勾回来？ 吁~~~ 罗浩吃着吃着，吁了口气。 “怎么了师兄，长吁短叹的，担心什么呢。”叶青青用筷子点了点火锅壁，问道。 “还不是你说的那事儿，给我的压力很大。”罗浩实话实说。 “害。”叶青青笑眯眯的涮了块肉，找了一个盘子把肉放在里面，“喏，你喂狸主任吃。” 罗浩捻起肉，送到狸主任的嘴边。 小主还真是傲娇，狸主任对送到嘴边的肉不屑一顾，眼睛还眯着，死死的盯着中年女人离去的方向。 “喂，别这么记仇，那人有病。”罗浩低声笑道。 “喵~~~”狸主任压低了声音喵的叫了一声。 罗浩哈哈一笑，把肉放到盘子里，用餐巾纸擦了擦手。 “狸主任说什么？” “不服气呗，咱家狸主任啥时候被人指着鼻子骂过。那人可真是，平白惹狸主任，毛病。”罗浩自顾自的吃着，也没理会不高兴的狸主任。 叶青青吃两口抬头看看狸主任，又低头吃两口，很随意的和罗浩说着实验室里的一些新鲜事儿。 罗浩吃的不多，很快就撂下筷子。 “吃这么少？” “你张罗着吃狗粮，然后出来还要吃这么多。狗粮呢？真的都吃狗肚子里去了？”罗浩问道。 “过年诶！” 罗浩只是随便说说，他才没心思去管这帮女孩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减肥。 就是平时看她们吃“狗粮”觉得太清苦了，完全没必要。 “我也差不多了，师兄你去买单，狸主任给我rua一……” 叶青青的话没说完，后面传来一阵骚动。 “喵~~~” 狸主任在罗浩耳边低声喵了下。 罗浩直接站起来。 “师兄，嘛去？” “买单啊。”罗浩说着，却没去前台，而是撩开门帘，直接奔后面走去。 深处的院子里，乱糟糟的，有人惊慌失措，有人在按人中，有人茫然，不知身在何方。 “喏，喂她喝下去。”罗浩拿了一瓶可乐递给饭店老板。 “啊？”饭店老板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手拿着罗浩送过来的可乐发呆。 “低血糖，再不补充糖分人就没了。”罗浩说完，拨打120急救电话。 后院鸡飞狗跳，只有罗浩冷静的拨打120后看着老板给中年女人喂了两口可乐。 还真别说，两口可乐也就不到10ml，中年女人的抽搐似乎好了一些，只是她喉咙间的痰很多，发出吼吼吼的怪响。 “师兄，怎么了这是？”叶青青跑来看热闹。 “害，什么仙家，就是胰岛素瘤导致的低血糖。”罗浩苦笑，“也怪了，估计是刚有症状不久，要不然跟着的人会带点糖水什么的。” 罗浩压低声音跟叶青青讲发生了什么。 虽不中，亦不远。 几分钟后，120急救车的声音已经能听到。 随后医生护士急匆匆的冲进来。 “考虑低血糖导致的昏迷，先测个指尖血糖，再给她推20ml高糖，对了，推完之后马上抬上车给她吸痰，喉咙里吼喽吼喽的，听着不舒服，别真给憋过去。”罗浩说道。 幸好这次急诊科的医生和护士都很年轻，看见火盆什么的已经慌了神，听到罗浩的医嘱后简单查了下指尖血糖，便按照罗浩的嘱咐去做。 20ml高糖推进去，中年女人深深吸了口气，悠悠醒过来。 只是她明显神情萎靡，困顿，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就要闭眼睡觉。 “还真是低血糖诶，师兄你怎么看出来的？你们当医生的都这么牛么？”叶青青兴致盎然的问道。 看热闹的八卦之心叶青青并不缺乏，而且患者脱离了危险，叶青青只是觉得好玩。 刚刚还飞扬跋扈的女人一下子变成患者，这意味着刚刚她指着狸主任说的话都是胡言乱语。 “很简单啊，你没看刚才第一次发作的时候她满身都是汗渍么？冷汗，手抖，嗓子里有痰，但能恢复，大概率要看一眼血糖。” 紧急情况解决，但120医生护士还是指挥担架把患者抬上车。 狸主任趴在罗浩的肩头也在看热闹。 罗浩对此很是不理解，人愿意看热闹也就算了，怎么连大狸花猫都愿意看热闹。 狸主任是不是最近的日子过的太滋润了？还是说每天在美食街闲逛，狸主任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走了走了。”罗浩拍了拍老板的肩膀，“来个人收款，我们吃完了。” 饭店老板看了一眼罗浩，又看了一眼他肩膀上的狸主任，满脸堆笑，“免单，免单。” “何必呢，抓紧时间。”罗浩笑了笑，“话说啊，你家怎么了？” “挺好的，这不是……唉，新的一年，请人来旺一旺明年的财运，没想到……”饭店老板欲言又止。 罗浩笑笑，没想到财运还没旺起来呢，先有一大堆的罗烂事儿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估计最开始那个中年女人发病的时候指着狸主任，饭店老板就已经有些腻歪了，但他那时候也不好说什么。 那可是狸主任！美食街的狸主任，能保一方平安。换做是古代，估计狸主任去世后都有好事者给它立个牌位求风调雨顺。 “哥们，你和狸主任真熟啊。”饭店老板眼巴巴的看着威风凛凛的狸主任，“今天这顿饭真的免单，不是免给你的，是免给狸主任的。” “……”罗浩沉默。 叶青青看的有趣，难得见师兄吃瘪。 估计师兄也没想到有那么一天他说自己的名字不好用，得靠着狸主任混吃混喝。 “对不起啊狸主任，前些天伏牛山的道长来街上专程看了一眼狸主任，他们都说狸主任旺财。” “你看这事儿闹的，唉，本来是想求个财，没想到得罪了狸主任。就别买单了，算我给狸主任赔礼道歉。” 饭店老板想要伸手摸摸狸主任表示歉意，但却始终没敢。 罗浩也没多客气，至于饭店老板没问自己患者是怎么回事，罗浩就没解释。 估计饭店老板脑子里想的那些怪力乱神的事儿太多了，根本不觉得这只是一次抢救。 把叶青青送回去，罗浩开车去哈动。 竹子昨天忙了一夜，着实有点累，今天休息。 陪着王佳妮和竹子坐着，大黑在一边不断地闻罗浩肩膀上的味道。 只有在这时候罗浩才会觉得心中安静。 和王佳妮讲了叶青青那面的事儿，王佳妮却很相信，罗浩找到了那篇论文仔细看。 怎么看都觉得有点水论文的痕迹，罗浩也知道类似的内容肯定不能第一时间发表，就算是发表也要隐瞒关键数据等等。 叶青青说的原地分身穿越……算了，爱因斯坦想不懂的事儿，罗浩也不觉得自己能想懂。 本来量子力学就属于玄学范畴，罗浩把手机关上，和大妮子聊着闲天，rua一把竹子，rua一把大黑，日子倒也舒心。 …… …… 1月3日，晴。 杨静和查完房，心神不宁。 自家那个远房亲戚怎么样了，他一直惦念着。要不要事先和罗教授打个招呼呢？ 对此杨静和还在犹豫。 不是他和妻子关系不好，在外面拈花惹草是拈花惹草的，和夫妻关系好坏无关。 只是杨静和觉得那小子未必能入得了罗教授的法眼，而且他也不想因为一个远房亲戚在罗浩这儿刷脸。 不到一年的时间，相见的时候还不是很愉快，罗浩要狠狠的在自己基本盘上咬一口下来。 可现在自己和罗浩之间的关系已经极好，但越是关系亲近，杨静和就越是不敢动用这份关系。 这可是自己的保命符，杨静和对此有着判断。 还是话说多了，杨静和心神不宁的琢磨，最后还是来到介入科门口。 这个点应该是手术时间，罗浩不在，苗有方也没来。 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杨静和忽然听到里面传出苗有方的声音。 “孟老师，您帮我看一眼病历，我去接患者。” “病历不着急看，患者我带你去接。现在导管室都用机器人按压止血，咱站在一边看着就行。只要机器人不发颠，他愿意和患者聊什么都行。”孟良人温和的说道。 “？？？” 杨静和一怔。 苗有方竟然提前来到罗浩医疗组，而且看样子还和孟良人熟悉？ 可那天晚上自己不是说让苗有方3号再来么。 他踏前一步，看见孟良人带着苗有方往出走。 苗有方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服，看大小应该是罗浩或者陈勇的。 ！！！ 杨静和有点懵，苗有方这孩子行啊。 他看向苗有方，但苗有方没说话，眼神里带着问号。 杨静和清楚苗有方是问自己在医院应该怎么称呼，但他没理苗有方，而是看着孟良人，“老孟，去接患者下台？” “杨主任，您怎么也开我的玩笑。老孟我担不起啊，您叫我孟医生。” “害，你们沈主任不都这么叫。”杨静和挥挥手，“罗教授手术呢？” “嗯，已经下来了，我去接。” 孟良人没把苗有方介绍给杨静和，杨静和也假装不知道。 “我找小罗教授有点事，正好一起去。” “怎么了杨主任？”孟良人像是随口那么一说，询问道。 “和院里申请做粒子植入的ct要招标了，我问问罗教授有什么需要的。” 孟良人的脚忽然一顿。 他是传染病院分流出来的，传染病院为什么衰败的那么快，孟良人心知肚明。 十几年前有一名院长负债购买了大量的设备，包括ct、核磁等等，都是当时最顶级的设备。 可省里面医疗资源丰富，谁没事去传染病院看病。 光是这个名字，就让大家心里犯怵。 再加上硬件上去了软件上不去，背上沉重的负债，传染病院也就渐渐落寞了，直到十几年后开始分流在编人员。 而那位院长早都东窗事发，锒铛入狱。 每一台ct、核磁，油水有多丰厚孟良人虽然不知道，可他多少能猜到一些端倪。 科主任虽然没有绝对的权利，可依旧能在这块肥美的蛋糕上咬一口。 传染病院当时放射科的主任退休后直接去了澳大利亚，钱从哪来孟良人用脚后跟都能猜到。 而现在杨静和竟然要和罗教授坐地分……不对，是让罗教授上桌吃饭。 “想什么呢。”杨静和像是猜到了孟良人闪念间的盘算，用手搂住孟良人的肩膀，亲切热情的说道，“是让罗教授帮着把把关，协和不都国产替代了么，我也不知道新机器他用起来顺手不顺手。” “……” “我不会用可以，还有罗教授教我。要是罗教授也不会用，那就傻逼了，咱从头开始学吧，耽误事儿。” “老孟你不知道有多费事，这还是涉及到罗教授的项目，院里算是走了绿色通道，也大半年才能有个眉目。” “要是换别人，除非是从上往下压的，要不然我估计等我退休ct机都进不来。” 杨静和的热情让孟良人有些不知所措。 “老孟，罗教授元旦期间怎么样？不是有跨年活动么，我也没打扰他。” “还行，这几天都来查房，看着也不累。” 杨静和心里点了点头，大约猜到了时间点，但还是不确定苗有方这小子到底是怎么进的罗浩医疗组。 581 ai机器人也太能扯淡了吧 “老孟，最近忙什么呢？”杨静和与孟良人熟稔的聊着。 孟良人很清楚杨主任属于爱屋及乌，是给罗教授面子才会和自己这么亲切。 要是在传染病院，哪怕来到医大一院换个医疗组的话，都不会搂着自己肩膀叫自己老孟。 “杨主任，我最近在研究医疗纠纷。” “？？？”杨静和愣了下，随后心里泛出一股子酸水。 真特么的！ 小罗教授的牛马会自己找活干，把磨拉完就去种地，把地种完还要自费去上课、上补习班，琢磨怎么能把地种的更好。 牛马好找，自己带干粮的牛马，还带着强烈主观能动性的牛马可不好找。 杨静和心里骂了一句，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临床危险啊，要是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如果没有罗教授的话……” “你会选择什么路？”杨静和把话题岔开，他担心孟良人继续说下去的话自己的情绪会失去控制，一会见到罗教授，表情管理做不到位。 “我从前稀里糊涂的，有些细节根本不懂。”孟良人道，“要是换现在的我，肯定要选择校医，能去大学去大学，能去高中去高中，简单省心，直接一步到位的躺平。” “要是去不上呢？”杨静和问。 “体检中心。” 答案正确，符合杨静和对现在医疗体系的认知。 尤其是校医这个选项几乎已经成为某些家族的私人领地，其他人别说想进去，就算是知道还有这事儿都极难。 从前不知道，现在知道，杨静和心中冷笑，还是小罗教授闲聊的时候提到过这件事。 苗有方这个穷亲戚还真是有点狗屎运，虽然高三的人生关键他没抓住，但也考上了二本医学院。大三的时候如梦方醒，复习一年参加考研，竟然能自己给自己估出400分的高分。 还能疑似进入罗教授的医疗组！ 杨静和无法理解，这孩子的运气也太好了吧。要说男孩开窍的话，基本都在高二高三的时候，使使劲高考能差一二百分。 但苗有方开窍在大三，杨静和想不懂。 和孟良人有说有笑，来到介入导管室。 “中医是有道理的，而且我这么多年行医经验判断，中医要比西医高一个档次。” 这特么谁！竟然在手术室里说这么荒谬的话！杨静和皱眉，顺着声音看过去。 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正在压迫止血，顺便和患者闲聊。 没有一点电子音的痕迹，它清清淡淡的说着话，甚至还能听到用语气来表达自己隐晦含义的痕迹。 小罗教授和哈工大弄的机器人？ 杨静和一下子怔住。 ai机器人项目他倒是知道，也在重症监护室、介入导管室见过。 只是！ 只是！！ 只是！！！ 机器人聊天进步的速度也太快了一些，从前声音还有点生涩，像是感冒，又像是有语言障碍，很多语境压根没办法分辩。 可这才几个月的时间，竟然能聊起中医？ 虽然杨静和对机器人说的内容不赞同，可他停住脚步，静静的听着。 “中医靠谱么？只要我认识的医生，关系熟一些、能说真话的哥们，都说别吃中药。”患者问道。 “害，那是假中医随便用药。我有一哥们开检测中心的，你知道什么是检测中心吧。就是前段时间一个卖零食的大厂家配料表作假。” “？？？”杨静和心里浮现出无数的问号。 机器人的信息更新的真快啊。 但下一秒杨静和就了然了，人家应该是联通网络，所有信息都能接触并且分文别类，只要内存够用就行。 这一点，比人脑有着天然的优势。 自己被垃圾信息轰炸，可那点信息在ai机器人面前什么都不算，洒洒水而已。 “不是白薯，不是红薯，怎么知道的？就是检测中心化验出来的。从前检测中心都是公家的，质管局下属的单位，但现在他们也接私活。” 杨静和一下子来了兴趣，这机器人竟然还知道单位，知道私活。 “有公职能让接私活么？”患者有些疑惑。 “明面上不行，但有辞职的，有下班时间去加班做检测的。都是正经活，挣点养家糊口的钱，不寒碜。”机器人的口罩动了动，似乎在善意的微笑。 “话题都被你打岔打到天边去了，话说回来，我哥们在一家私营的检测中心。送检的中药制剂里就没有不含西药成分的，尤其是阳壮的药物，基本都能检测出来西地那非的成分。” “你说，花大几千去吃什么中药，还不如直接买西地那非吃呢。辉瑞的心再黑，也没把药卖到那么贵吧。” 患者有些惊讶，“真的假的？” “不是中医、中药不行，是监管不够。但怎么监管，这可就是难题了，跟我一个小医生也没关系。”按压机器人笑呵呵的说道，“我家罗教授，金针拔障术，治疗白内障，水平高的很！” “我艹，真的假的？就是给我做手术的罗教授？他还会中医？” “当然，协和罗浩，你去打听一下，真正的大爹……” “这代码谁弄的？”罗浩的声音传出来，“回去改一下，什么大爹，怕我死的不够快啊。” 杨静和噗嗤笑出了声。 罗教授虽然不在ai机器人身边，但它说的每一句话都仔细听着。 什么中医之类的，罗教授不在乎，但他一向低调，大爹这种词的确不能出现。 按压机器人似乎收到了某种指令，道，“不是跟你说中医中药不好，我哥们遇到一个奇怪的事儿。” 杨静和刚要进去和罗浩打个招呼，就听机器人开始八卦，还会吊人胃口，他停住脚步，侧耳倾听。 “有个老板送来一批药品，说是他自己亲手种的中药，就为了品质达标。后来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里面含有西药成分。”按压机器人虽然手没动，还在压迫止血，但语气飞扬。 “是成分吧，不能把所有成分都算是西药成分，我这么理解对么？”患者问道。 一看这患者的思路清晰，也不简单。 “不对，后来我哥们不断的问，那个老板才承认他除了自己亲手种地的中药材之外，还收购了一些药材。问题出在收购的药材里，里面被混了西药成分。” “西药多便宜啊，大工业化生产，很多西药的原材料都是负数，属于衍生物。”ai机器人唠叨着。 “不可能吧。”患者听傻眼了，还能是负数？这也太扯淡了吧。 “硫酸还是盐酸来着，就不要钱。”按压机器人道。 杨静和一下子沉默了。 要是人类这么聊天，他不觉得什么。 可杨静和不认为ai机器人会忘记是工业衍生物，成为为负的东西到底是硫酸还是盐酸，这种数据应该就在机器人的数据库里，张嘴就来。 然而，按压机器人却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进行聊天。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聊天技巧，但人类用不到，机器人说出这样的话，却让对方感觉更加真实。 有点意思，杨静和看机器人的眼神都变了，罗教授搞出来的东西挺像回事。 “都是那些奸商给搞坏了。”按压机器人道，“不过话说回来，安宫牛黄丸你知道吧，几十万一颗，还要三十年前的那种，现在卖的都是骗人的，你知道为什么么？” 患者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说是原来配方里用的是犀牛角，后来犀牛死差不多了，改成水牛角。犀牛和水牛，虽然都是牛，但那能一样么？猫和虎还都是猫科动物的，你听说过鞭虎，听说过吃鞭猫的么。” 真特么能侃，跟帝都的出租车司机似的，不管什么话题都能说上几句。 杨静和觉得好笑，见手术室的气密铅门关闭，知道罗浩已经开始手术，也没着急，站在不碍事的地儿继续听按压机器人和患者聊天。 十几分钟眨眼即逝，按压机器人已经快把患者给聊晕了。 这玩意和家里的小爱同学什么的不一样，灵敏度的确更高，说话也和真人几乎一模一样，杨静和给了一个判断。 “所以说呢，中医中药要看水平，想要全民都能用？开玩笑的。咱不说金针拔障术全国有几个人能做，单说犀牛角……对了，从前有个大老板，和王健林齐名的，也在达利安那面。 有一次他生病，请人号脉后开了药，但说是需要一副活熊胆做药引子。” “行了行了。”孟良人打断了按压机器人的聊天。 杨静和知道再聊下去估计就违规了，这事儿他知道，那位老板没有得逞，后来吃饭的时候感叹还是自己实力不够，连一副活熊胆都搞不到。 至于后来他锒铛入狱，那是后话。 看样子现在的按压机器人的确进化了，但更像是个愣头青，啥话都敢说。 ai还是不靠谱，也就罗教授精力充沛，愿意玩点新花样才搞这个，杨静和心里想到。 杨静和看着孟良人把按压机器人的话给打断，随后和机器人一起送患者离开，这才颔首进了操作间。 “杨主任，您怎么来了？”66号技师见杨静和进来，马上起身，客气的问道。 “病好了？这么快就来上班。”杨静和调笑了一句。 可出乎杨静和意料的是66号技师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害羞的低头，只是眯了下眼睛，“罗教授给我做的手术，肯定好得快。” 咦？杨静和怔了下。 如果说刚刚看按压机器人聊天像是人类一样，已经初步有了人类的特性，他很惊讶。 那现在这位酷爱足浴的66号技师的淡定态度让杨静和直接无语。 这种下三路的事儿，在医院里闹的沸沸扬扬的，根本瞒不住。 重新上班后必然要面对无数意味深长的眼神，一般心理素质不过关的人还真就扛不住。 在杨静和的认知中，眼前这位可不属于这种人。 可66号技师却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他的那种云淡风轻的态度让杨静和对他刮目相看。 “老六，行啊。”杨静和赞道。 “您是来找罗教授么？”66号技师问道。 “嗯，有点小事和罗教授商量一下，刚过完元旦假期，科里患者比较少。” 杨静和很难得的跟66号技师解释了一句。 66号技师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拔高了一个档次。 “那您坐着，我这面得看罗教授手术。”66号技师客客气气的说完，转过头专心致志的看罗浩的手术。 杨静和注意到几个细节66号技师都能完美的配合上罗浩的动作，甚至手术全程罗浩连对讲器的按键都没按，一切都是默契。 有点意思，杨静和这回真的沉默了。好像在罗浩身边，所有人都在成长。 哪怕是66号技师这种不靠谱、好色而无胆的鼠辈也不知不觉的成熟了起来。 厉害啊，杨静和心中感喟。 他也没着急，手术间歇期只是和罗浩打了个招呼，没打扰罗浩的手术。 等都做完，杨静和拉着罗浩去更衣室，先把ct机的事情说了一下。 这块蛋糕有科主任的份，虽然不多，但看是从哪个角度来分析。 不出杨静和的意料，罗浩根本不在乎，他知道那个厂家，表示了自己的认可。 据说协和第一批采购的国产ct就是它家的，罗浩用着顺手。 至于其他的，杨静和只是侧面问了问，见罗浩没搭茬，也就就此作罢。 “罗教授，有件小事跟您汇报一下。” “杨主任，您看您说的……别闹别闹。”罗浩笑呵呵的回答道。 “你们组，老孟带的那个学生，是我家远房亲戚。”杨静和单刀直入，开门见山，根本不寒暄直接说到主题。 “哦，是这样啊。” 杨静和见罗浩并不意外，他笑问，“罗教授猜到了？” “我要是在协和也就算了，在医大一院，一个报考协和的学生来拜山门，这种事儿肯定有人指点，而且大概率是您、陈岩陈主任或是沈主任。” 这人还真是七窍玲珑心，杨静和笑了笑，“罗教授，只是个远房亲戚，我对这孩子也就是点到即止，您这面用着顺手就用，不顺手的话也不用看我面子。” 说完，杨静和死死盯着罗浩的表情。 几秒钟后，杨静和有点懵，罗浩的笑容变得有些古怪。 连他都说不清罗浩罗教授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主任，是这样，这孩子来的时候我考了他一个问题。” 罗浩说着，把当天的事儿简单描述了一遍。 “？？？” 杨静和有点懵。 马德龙病？这鬼名字自己竟然没听说过，而且听完之后马上就能想起很多类似的患者。 原来还有这种病！ 最关键的是——自己都不知道的马德龙病，苗有方那小子竟然知道！ “校长前几天还问我说我能不能带研究生，您是知道的，我家协和带研究生、博士生的资格金贵着呢。有些大佬都进了保健组，都没资格带博士。” 杨静和沉默，心生感慨。协和内部的斗争的确激烈，不过也在情理之中，都是人尖子，哪里还能少得了勾心斗角呢。 这都是正常事儿。 但别人带不了，不等于罗教授带不了，别说是研究生，到时候带博士也是理所应当的，杨静和对此有着极强的信心。 “本来我是想拒绝的，毕竟人在江北省，还刚当上教授，一点贡献都没有就能带硕士研究生，总归不太好。” “可看见苗有方，我倒是有些想法。不过也不着急，等等看。让他先和老孟写病历，一个月之内要是能写出我觉得还行的病历，而且动手能力也不差的话，我去找校长。” “！！！” 杨静和马上明白刚刚罗浩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他杨静和没这么大的脸，甚至以后自己要不要靠这个穷亲戚都说不好。 不过心里是这么想，杨静和脸上的笑容却阳光而真挚，“罗教授，这么快就要带研究生了，恭喜。” “还好，医科大那面也跟我说了两次。但是吧，我能在医科大那代代课，但研究生就算了。”罗浩微笑。 这点杨静和很清楚，要是说清楚就太难听了。 自家医科大的硕士研究生多少分录取，人家协和的多少分录取？心里能没点数么。 那能一样么。 两件事和罗浩交代完，杨静和神清气爽，尤其是那个远方亲戚竟然能入罗教授的法眼，这让杨静和很意外。 “罗教授，有空来我这儿查房。”杨静和并没有客气，而是很认真的说道，“下午，怎么样？” “没必要吧。” “粒子植入的患者总归要认真一点，我不是开玩笑。”杨静和道。 “也行，那我吃口饭就过去。”罗浩随后邀请杨静和。 杨静和抽空给手下的副主任发了一条信息，让他整理所有需要做粒子植入手术的患者病历，准备下午大查房。 要是有老孟在就好了，杨静和心里想到，一顿饭吃的也没滋没味。 品咂了两下，杨静和感慨介入导管室的午餐可真好，比医院小灶食堂的水准高很多。 可杨静和心里担忧，怕在罗浩面前丢了脸。 吃完饭，杨静和和罗浩奔着放疗科走去，罗浩想想，没叫苗有方。 这身份的确略有点特殊，没必要这么早叫着他去见世面。 “罗教授，有个八卦你知道么。” “怎么？” “前一阵子，心胸外科不是有名医生和手术室的小护士闹起来了么。” 罗浩记得这件事。 那段时间心胸外科糟心事儿不断，又是被富婆包养，逼婚不成闹出人命，还有这件事。 好像那名医生被他爱人往胸部捅了几刀，缝好后没脸在本家住院点滴，回老家治疗去了。 “我知道，这种破事一早就在医院里传开了，想不知道都不行，天天有人八卦。”罗浩苦笑。 “不不不，我才知道这件事下面还有隐情。” ？？？ 罗浩不解。 “心胸外科的那名医生做了一个假的离婚证，证明自己单身，是在和手术室的小护士谈恋爱，护士根本不是小三。” 罗浩瞥了杨静和一眼，见他说到这种男男女女的八卦时表情如常，一点心虚的情绪都看不出来。 要说还得是老杨，这种事儿都要刨根问题，估计他是在预演自己的未来可能，罗浩微微一笑。 “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假造一个离婚证，这算是重婚罪了吧，和雷教授差不多。” “害。”罗浩摆摆手，“只要有人的地方都差不多，我记得我家协和有个教授去外地做手术，常年飞刀，当地医院的主任在那买了栋别墅，给他金屋藏娇。” “我刚上班的时候也是，过年，主任拉着我上了他那辆普桑。当年的普桑堪比现在的大牛，能开得起普桑的人不简单啊。”杨静和感慨了一句，随后继续说，“我还以为是去看领导，心里琢磨着要如何如何，没想到只是把年货送到一户普通人家。” “我那时候年轻，也没看明白，送了4家，都是单身女主人在家。” “你家老主任身体不错啊。”罗浩微笑，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哈哈哈，那是。我也是回去后听我师父说，那都是小嫂子，我才知道。南方有个市的院长，有五个小情人，在一栋楼，一个单元里。” 两人一边八卦一边走去放疗科。 哪怕平时罗浩很少说这些花边新闻，但只要杨静和说，罗浩就能接得上。 天南海北，很多事儿杨静和都不知道。 进病区，护士脚下生风，正在忙碌，杨静和有些奇怪，也没和罗浩客气直接走进医生办。 “护士急匆匆，什么事儿？”杨静和问道。 “主任。”满屋子的医生几乎同时站起来，那叫一个整齐。 杨静和习以为常，扫了一圈屋子里的医生。 罗浩微微一笑，看样子的确是杨静和平时淫威太盛，他们科医生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畏惧。 “主任，今天新收的一个患者，要做放疗。24岁女患，血压230。”有人汇报到。 杨静和冷冷的看着那名医生，凛冬一般。 582 突如其来的敌意 这病史交代的，可是有够乱，杨静和对此相当不满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杨静和隐隐希望自己手下的医生能像罗浩医疗组里的医生一样精锐、干练，甚至会自己pua自己。 只可惜他们不给自己长脸。 虽然杨静和清楚这属于个人魅力，连66号技师在罗教授的调教下都变得宠辱不惊，就别说其他人了。至于老孟那种，杨静和更是连想都不敢想。 但杨静和怎么可能把锅砸在自己身上。 “找会诊了么？”罗浩问道。 “找了找了。”放疗科的教授被杨静和看的浑身发毛，见罗浩帮着解围，连忙继续说下去，“循环科看过了，但用了药，效果不明显。” “现在判断是继发性的高血压，原发病在哪还不知道。而且，患者已经有了肾衰竭的征兆，考虑是肾源性的。” 妈的！ 杨静和心里骂道。 肾衰竭，高血压，这么棘手的患者他是怎么收上来的！ 过了个年，放假放糊涂了么！ 要是七老八十还好说，谁还没个高血压呢。24岁的年轻女患，肾衰竭伴高血压，这病看着就让人头疼欲裂。 “其他不着急，先看一眼这个患者。”罗浩能觉察出杨静和的不高兴，笑眯眯的坐到电脑前。 年轻女性，突发的高血压，伴急性肾衰竭、低钾、低钠、低氯！ 罗浩扫了一眼病历，心里也很是无语。 这病历写的是的确是一般，刚刚带组教授汇报病史竟然也这么糙，重点几乎都没提及，一点都不专业。 难怪杨静和会不高兴。 一般来讲高血压是心内科乃至内科里面最常见的一个病了，由于诊断简便，治疗效果好，药物选择多，所以一般的高血压病人对内科医生来说属于一道简单题。 可年轻女患，恶性高血压，还伴有伴急性肾衰竭、低钾、低钠、低氯，似乎没那么简单。 罗浩先看病历，脑海里有无数的相关病案在激荡、碰撞。 患者上一次测血压是2个月前，当时血压是140/90mmhg，心率正常，没有冠心病、糖尿病病史，也没有吸烟、饮酒史，月经正常。 家族史方面，她的祖父母均有高血压，五个伯父中有四个有高血压，父亲也是20多岁就发病的高血压，俗称祖传的高血压。 有祖传的高血压病史，但患者是突发的恶性高血压，还伴有离子紊乱，这就有点难办了。 罗浩又扫了一遍化验单，从检查结果上看，患者的整个内环境已经崩塌，相当危险。 在循环内科会诊后先给了降压处理，血压逐渐控制在180/110mmhg左右。 可也只能控制在这个数值，这个数儿还是高，高的无法接受。 目前可以基本排除脑血管意外、急性心肌梗死、主动脉夹层这些急症。然后，患者的血压最高达到231/139mmhg，并出现了急性左心衰和急性肾衰竭的表现。 循环内科的会诊写的很清楚——高度怀疑原发性醛固酮增多症，也有可能是嗜铬细胞瘤。 至于具体是什么诊断，还要做相关检查分析。 相关检查已经回来了一部分，醛固酮、arr均正常，只有肾素高一点点，没什么意义，不考虑原发性醛固酮增多症。 而尿香草苦杏仁酸正常，也不能考虑嗜铬细胞瘤，至于比较罕见的cushing综合征、甲亢导致的高血压就更不用考虑了。 看完现有的病历，罗浩去看了一眼患者。 ai辅助检查给的诊断把罗浩吓了一跳——恶性原发性高血压！ 竟然是这个诊断。 不是继发性的，而是原发的！ 回到办公室，罗浩整理了一下思路，“杨主任，看着不像是继发的高血压，感觉应该是原发的。” 原发的？ 上来就200多？ 杨静和怔了下，要不是说这话的是罗浩，他早都一脚踹上去，把给出这种诊断的医生踹出医生办公室。 你家原发的高血压能这么高！你是学医的么！ “罗教授，原发的？您确定？”杨静和慎重的询问。 “嗯，我考虑……” “小罗教授，什么时候来我们循环做手术？”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循环科张主任大步走进来，她满脸笑容，可言语之中似乎带着点阴阳的语气。 只是这话没人能挑出毛病，哪怕是杨静和想发作都不行。 “张主任好。”罗浩微笑，伸出手。 张主任原本伸手，作势要和罗浩握手，但当罗浩伸出手之后，她忽然把手抬起来，摸了摸头发。 那种贱贱的样子让杨静和想上去踹她一脚。 要是针对杨静和自己的话，这事儿没完，可杨静和没动，他想看罗浩罗教授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今天的按压机器人和66号技师的改变大幅度刷新了杨静和的认知。 罗浩的手凝在半空中，没有和张主任握上。 这女人，肯定是觉得自己看了高血压的患者所以感到不高兴，而且没有隔夜仇，直接就给自己一个难堪，罗浩心里清楚。 唉。 罗浩脸上的微笑阳光灿烂，愈发璀璨。 他缓缓把手放下，头微微低着，目光居高临下看着张主任的眼睛。 “张主任，来会诊呀。”罗浩声音、语气都没有任何改变。 “是啊，早知道小罗教授你在这儿会诊，我就不来了。总听申主任说你是他的小师叔，申主任那脾气还不知道么，他服过谁。” “有你在，肯定有确定诊断，要不我先走了。” 张主任说话阴阳怪气的。 可当她说自己走了的时候，无论是罗浩还是杨静和都一句话没说，保持着默契的沉默。 根本不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张主任一怔，自己就阴阳两句，他俩都剑拔弩张的？至于么。 “罗教授诊断的是原发性高血压？有什么诊断依据么？”张主任自己给自己顺了个台阶。 “没有，我就是随便一说。”罗浩微笑，见张主任大咧咧的坐下，罗浩直接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一脸戏谑的笑容看着张主任。 “这个患者病情特殊，我们回去研究了一下，考虑是肾源性高血压。” “铁蛋白升高、血清铁和转铁蛋白饱和度降低，就是铁利用障碍导致的贫血，结合患者有肾功能不全的情况，考虑肾性贫血的可能性非常大。 一般肾脏功能这么差，基本都是肾源性高血压导致的。” “张主任的意思是急性肾衰竭导致的恶性高血压？”罗浩直接追问。 “是！” “我考虑应该是原发性高血压导致的急性肾衰竭。”罗浩毫不保留，拿出了和循环内科张主任截然相反的诊断。 杨静和一下子来了兴趣。 一般临床上会诊的时候，大家都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诊断绝对没有给的这么清晰的。 而且大家的想法都类似，顺着一个思路想下去，极少有这么针锋相对的时刻。 杨静和了解罗浩，小罗教授绝对不是那种为了抬杠而抬杠的人。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有意思了。 “张主任，你那面考虑是急性肾衰竭导致的恶性高血压，需要做什么检查么？”杨静和开始敲定细节。 临床主任们都滑不留手，甚至转头不承认都是可能的，所以杨静和根本不留喘息的余地。 张主任心里似乎有数，直接说了几样检查，包括核磁共振之类的。 “罗教授，您这面要做什么检查？”杨静和问道。 听杨静和称呼自己“你”，而称呼罗浩为“您”，循环内科张主任的脸一下子落下来，阴沉沉的。 个中滋味，一目了然。 “肾穿吧，做一个看看结果。” 杨静和很好奇罗浩为什么要给这种患者做肾穿。 “肾穿禁忌症之一——病人全身情况差不能合作者或严重高血压及心肺功能异常者。”循环内科张主任“热情”的提醒，“小罗教授，可得小心。” “张主任放心，我毕竟是外科出身，手里有准。” 杨静和乐得看热闹，极少见罗教授也会阴阳别人。外科出身，手法要比内科出身的张主任好，不管是肾脏穿刺还是介入手术？ 罗浩的这句话可以引申出很多意思，杨静和笑眯眯的看着张主任脸色愈发不好看。 但这种程度的交锋没有继续下去的可能，就算是想坐而论道也不行。 临床医学是要解决问题的，重点在于务实而不是务虚。 大家空对空放空炮，说一天一夜也没事。 可这样做的话却解决不了问题。 等张主任看着下了几条医嘱，她笃定的交代，自己去核磁室打个招呼尽早把检查做了。 等她离开，杨静和把罗浩叫到自己办公室。 “张主任这是害怕了。”杨静和平静的说道。 “害，我又不抢她手术，没必要。”罗浩也有些无奈。 “谁知道呢。”杨静和坦然说道，“她上面的老主任刚退休一年多，又赶上临床集采、反腐，总之呢大前浪把肉从头吃到尾，轮到张主任这没什么好处，却要跟着遭罪。” 罗浩认真的听着。 “她最近研究了一些新手术、新耗材，像是用载药球囊什么的。就是所有手术都要用载药球囊，让人有些腹诽。”杨静和点到即止，对此也不多说，“这不是看见点亮了，就担心小罗你觊觎循环内科的介入手术。” “不管是循环还是血管，还是神经内外科，对你们介入都挺忌讳的。毕竟手术你们都能做，而且要做的更好。”杨静和直言。 “我懂。”罗浩也有些无奈，“最开始做的介入手术是我们介入科做，但一块又一块的肥肉落在别的科室里。我们可没大架子，也没载药球囊，做手术就是小导丝导管。射频消融这一块大家也都盯着，所以说难搞哦。” 杨静和哈哈一笑，小罗教授在这面虽然不拿钱，不觊觎，但知道的却不比别人少。 也是，人家手里的科研经费每年得上亿，谁能看得上临床这点灰色收入。 “不过张主任反应也太过激烈了，有点奇怪，她平时不这样。”杨静和评论道。 “嗯，激烈是激烈，但和会诊没关系，她的诊断是错的。”罗浩把话题从无聊的内耗上拉回来。 罗教授心可真大，杨静和心里想到。换别人，这时候早就抄刀子上了，他的关注点竟然还在疾病上。 这人是真纯粹。 “哦？小罗你说说你的想法。” “猜的，其实张主任说的没错，给这种恶性高血压的患者做肾穿的确是禁忌症。但不做肾脏穿刺诊断不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罗浩有些愁苦，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桌子上放的a4纸。 “这点小事，我亲自动手，小罗你帮我一把。”杨静和大包大揽。 罗浩愁在没有资格做肾穿，杨静和很清楚。 这种事儿不出事还好，出事的话一旦有人追查资格问题，那就是大事。 上不上称、有没有人盯着，还真就是不一样的两种解决办法。 罗浩点了点头，杨静和会做出这种选择在意料之中，不奇怪。 张主任强势，一早联系完核磁、b超，带着患者去做检查。 很明显她对这个患者相当重视，隐隐想要把罗浩拒之门外。 罗浩也没抢，只是在杨静和办公室里等结果。 一个多小时后，影像系统里逐次上传了患者的检查结果。 腹部彩超：双肾实质回声增高，其中左肾11.1x5.9，实质厚度2.1，右肾大小11.3x5.6，实质厚度1.6，双肾动脉超声检查未见异常，其余脏器无明显异常。 肾上腺mr平扫：1、本次肾上腺mr平扫未见异常；2、右肾小囊肿。 眼底照相：急进型高血压眼底改变，屈光不正。 和肾源性高血压没什么关系，杨静和看完后呵呵一笑，“张主任的水平还真是差了点。” “也难怪，这个患者首先要考虑的就是肾源性高血压。”罗浩淡淡说道，“她也是见我在这儿，好像是要把手伸进她们循环内科的基本盘里，所以有点急了。” 杨静和微笑，起身去招呼医生准备做肾穿。 说是他做，罗浩搭把手，其实从头到尾都是罗浩做的。 循环内科张主任也没走，阴沉着脸看罗浩做肾穿后又带着穿刺的标本去病理科。 “张主任，没必要。” 等罗浩去做镜下，从头到尾一水自己亲自操刀，杨静和淡然和张主任说道。 “会诊是我们循环内科的事儿。”张主任梗着脖子回答道。 “害，你看看人家申主任，见面就小师叔小师叔的叫着。就申主任那臭脾气惯着谁？要不是咱院风湿免疫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人，而且申主任运气好，早就被踩的没影了。” 张主任了解这一点，听杨静和这么说，低头沉默。 “你说是肾源性的高血压，事实证明不是。” “还要等化验结果！”张主任辩解。 “你我都知道，检查做到现在就差不多了，不是肾源性的。我估计罗教授的诊断是对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冒着禁忌症的风险做肾穿。” “……” “差不多得了，和和气气的，小罗教授……你能看得上的东西，小罗教授看不上。我前段时间打听了下，你知道他的科研经费是多少么。” “不是说10万么？走过过场。”张主任怔住。 这话是罗浩自己说的，院里面都知道，大家还嘲笑来着。 就这点钱，打发要饭花子么。 “10万？打发要饭的呢！你看罗教授的项目哪个不是别人眼巴巴的盯着，想要都要不到手。糖尿病的项目，液态金属大项目，养大熊猫的项目，啧啧。” “……” “唯一一个没什么油水的项目是交给协和云教授做，婴幼儿颌面部血管瘤的手术治疗。就这个项目，科研拨款是300万，所以罗教授看患者家里没钱，就偷摸给补上点。” “！！！”张主任一怔。 “不过罗教授平时不说，你也别到处乱讲。”杨静和严肃的看着张主任，“我的意思是罗教授看不上你科里面的仨瓜俩枣。人家在临床，真就是为了治病救人。” 张主任不服，但却无话可说。 她主要是太紧张。 上午会诊的教授回去后就和张主任汇报了放疗科有个年轻患者恶性高血压的事儿。 负责会诊的教授极少和主任说有什么问题，可一旦说那就是极其罕见的情况。 比如说这次。 张主任也很小心，抽空拉着几名教授做了个小会诊，得出大家都认为正确的诊断这才过来。 可她刚进来，就听到罗浩罗教授说是原发性高血压。 难道罗浩要把手伸进自家科室？ 张主任当时心就哆嗦了一下，几乎心梗。 所以她才会用强硬的姿态去面对罗浩，毕竟罗浩不会管放疗，不会插手外科，但循环的介入手术可真的是人家的本行。 当年也就是循环内科的大佬们把着山头，要不然所有介入手术都应该是介入医生做。 最早做介入手术的循环内科医生放到现在，那都是非法行医。 看着正在病理科看镜下切片的罗浩，张主任的心情复杂。 “张主任，我说句公道话，罗教授当时是我请来查房的。”杨静和见张主任怂了，便给她交了个底，“人家看不上你家那仨瓜俩枣。” “……”张主任沉默，随后叹了口气。 自家的仨瓜俩枣？谁敢这么说循环内科！ 别说医大一院，前几年环境好的时候，地市级医院能做介入手术的主任家产都a8级别打底。 要是家里爱人再变成厂家销售，所有的钱都在一口锅里，一点油腥都不露出去，挣得更多。 现在不如从前了，但也绝对不能说仨瓜俩枣。 就在张主任胡思乱想的时候，杨静和忽然高声说道，“来了来了！” 啊？张主任一怔，抬头看见杨静和一路小跑，而在看镜下标本的罗浩正在招手。 杨静和这条老狗真特么是势利眼，张主任心里骂了一句，想要小跑进去，又觉得丢人，努力压住自己的步伐，慢慢的走进去。 “杨主任，您看一眼。”罗浩把镜子让给杨静和。 杨静和凑过去。 “肾小球是正常的，没有看到增生、硬化，也没有看到新月体。 但是，肾血管的病变就很重了，肾小动脉可以看到，是我们病理教科书上说的恶性高血压舒张压持续升高所导致的肾脏小动脉内膜“洋葱皮”样增生。” “就是镜头正对的部分么？”杨静和不懂就问。 “是，就是那里。”罗浩回答道，“肾穿的病理，符合恶性高血压肾损害。” “可……”张主任也看了一眼，果然是典型的洋葱皮样增生。 这之间的逻辑她比杨静和更懂，所以有疑问。 “她之前的降压方案是钙通道阻滞剂+β阻滞剂+α阻滞剂，血压勉强控制在130-150/90mmhg左右，由于肌酐已经高于265μmol/l，一直不敢使用血管紧张素2受体拮抗剂类药物。” “！！！” “现在明确了是恶性高血压之后，血管紧张素2受体拮抗剂类药物的使用就要非常积极。 即使肌酐高于265μmol/l也要用，因为恶性高血压导致的肾损害是由于持续的压力升高引起以入球小动脉为主的小动脉内膜增生坏死，因此迫切地需要降低肾小动脉的压力。 血管紧张素2受体拮抗剂类药物扩张出球小动脉的程度要大于入球小动脉，所以明显降低肾小动脉压力，换药，很快就能降下来。” 罗浩解释完，张主任陷入长考。 对她，罗浩也懒得计较那么多。 就像是庄子里说的保护腐肉的腐鼠一样，张主任敌视自己的行为有些可笑。 “片子交给病理科，抓紧时间出报告，完善病历后换药。要是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啊杨主任。” “好，谢谢小罗！” 罗浩看都没看张主任，完全无视了她，换衣服去取车。 冰雪节还没彻底结束，竹子每天工作量很大，情绪有些不稳定。 也就是有王佳妮在，这才稍微好一点。 所以最近只要有时间，罗浩都要去看看竹子。 …… “注意注意，目标已经开车出来了。准备好，成败在此一举！” “嘤~~~” 583 小三培训班出品 “可那是一台标志啊，还是老掉牙的标志。” 一个20多岁的女生看着不远处的标志307，还是不肯相信吗，嘴里嘟囔着。 花了那么多钱，很多都是花呗某呗信用卡套出来的，就给自己找了个这？ 女生有些不太高兴。 “不是都告诉你了么，人家开的就是标志，已经给你讲了很多次了。” 坐在一边的中年女人有些不耐烦。 说多少遍都不懂，要不是她给钱给的多，真不想做她这单买卖。 身边这位“顾客”事儿巨多，又要年轻，30岁以下，又要身高，又挑长相，还要看事业。 单独一样拿出来都不算事儿，可叠在一起，全国都挑不出来几个。 帝都魔都那几位每天开着大牛逛酒吧，盯着的人太多，这种蠢的挂了相的女人根本没办法搭上人家。 眼前这位稍微低调了点，自己还怕她没眼光，特意开了几次“战前会议”作了讲解。 可她还是想不懂。 “姐，要是有钱的话，买小米su7也行啊，不至于还开着十几二十年前的标志307.那车，好像那车比我年纪都大。” 中年女人侧头，看着年轻女生的嘟嘟唇，心生厌恶。 难道做微整的时候把她的智商都给做没了么？！还是说她在用嘟嘟唇思考问题。 这件事跟她讲过两遍，眼前这位为了低调，特意用的标志的壳子，只是看起来像标志一样。 就像是某位明星买了rsq8，又多花了百十来万改成普通q8。 真正有钱人呢的想法，她是一点都get不到。 “这是中国人和外国人不一样的地方。”那人还是耐着性子讲下去。 “啊？！” “外国人，生怕你不知道是奢侈品，要铺天盖地的宣传，讲给穷人听。什么爱马仕之类的，都是这样。” “咱们国内的奢侈品，你别说是见，听过的都不多。” “国内还有奢侈品呢？！”年轻女生惊讶的问道。 “你先开车追上他，一会对着尾灯撞，油门别踩太狠，剐蹭就行。”中年女人反复叮嘱。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这次不管成功与否，都不再管她了。 本来应该在几个月前就实施行动，没想到这姑娘非说自己的嘴唇不够丰满，中间背着去做了个嘟嘟唇。 都什么玩意！ 中年女人有些厌恶，但还是拿出专业精神给她讲解，“我们国内奢侈品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用高级材料模仿低级材料。” “？？？” 年轻女生嘟起嘴，表示自己没听懂。 她的嘟嘟唇粉嫩欲滴，微微颤抖，倒是有那么点意思。 “在国内，大富大贵的人家里，认为这是趣味上的高尚，他们看lv、爱马仕跟看傻子似的。” “可我怎么没听说过。” “都生殖隔离了，你以为你见到的有钱人就是真的有钱？真有钱人低调着呢。记不记得前些年说思聪和小马哥家的姑娘恋爱，鹅厂第一时间出澄清公告。” “呃，记得，我觉得他们门当户对，应该是良配，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成。”年轻女生点了点头。 “那叫个屁的门当户对。”中年女人斥道，“算了，给你举个例子吧，用象牙弄一竹筐，你说是不是用高级材料模仿低级材料？用低级材料模仿高级材料，那叫low！真正的奢侈品，绝对不是香奈儿，不是爱马仕，不是你能听到的所有牌子。” “真有用象牙编的竹筐？” “有，这么讲吧，象牙编制的凉席，是当年的贡品。据说连乾隆看了都说这也太奢侈了，就不让再做了。现在，手艺都已经失传了，只剩下两件真迹。” “！！！”年轻姑娘一脸懵。 象牙？凉席？ 这两样东西她根本串不到一起去。 哪个好人家用象牙编织凉席，况且那玩意要怎么睡？ “国外的奢侈品铺天盖地的广告，生怕你不知道；国内，再给你举个例子，龙泉印泥，必须用莲藕的丝去做，一万斤的藕干能抽出二两丝。” “！！！” “这种印泥……算了，跟你说什么不走丝之类的你也听不懂。我的意思是，那位罗教授开的车看上去是标志307，可这车比一般的标志307要宽大。” “宽大？” “唉，你别问那么多了，冲上去蹭他车灯，记住，一定要轻，真要是加油门撞上去直接都撞碎了，你未必能赔得起！”中年女人反复叮嘱。 开个小三培训班是真难啊，三万块钱一节课，私人订制20万，成天就面对这种蠢的挂了相的女人。 主要是身边这位是真敢花钱，也不知道冤大头是哪位。 中年女人看着前面慢慢悠悠前行的标志307，心中有些遗憾。 要是自己年轻几岁，说不定也要去试一试。 至于身边的女人，她根本不看好。 资料里说，那位罗教授狗的很，平时和女同事几乎不说话，更别说有什么亲昵的举动。 要不是他有女朋友，自己甚至怀疑这位天生有病，或者是个g。 “姐，跨年夜的公狗腰就是他吧。”驾驶位的年轻女人低声问道。 双开门，公狗腰，这几个词儿这几天中年女人已经听恶心了。 她只能点点头，示意是这位。 车河中，年轻女生开的大靠近了标志307，一个强行并道，大直接撞到标志307的尾部。 艹！ 中年女人差点没骂街。 告诉她轻点踩油门，轻点踩油门，她就跟没听见似的。中年女人高度怀疑眼前的标志307是特殊改装的，哪怕蹭破一点漆都要去德国原厂重新弄。 这下可好…… 但下一秒中年女人的眼睛都直了，前面那台车的车灯已经消失不见，几架无人机飞在半空中。 刚才发生什么了？ 中年女人怔怔的看着。 标志307靠边停车也靠边停下。 视频里戴着红色口罩、双开门公狗腰的男人走下来，年轻女生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从前她嫌弃培训班给她找的人颜值不够惊艳，所以拖了这么久。 现在终于到了施展的时刻。 她马上按照培训班教的流程整理了一下微表情，打开车门下车。 小鹿乱撞，在看见阳光灿烂笑容的一瞬间，女生觉得自己彻底沦陷了。 这笑容，直接温暖了她的心。 “蹭了啊，你有全险么？”罗浩问道。 “没……没……没……”女生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哦，没有的话就各修各的吧，你看行不行？”罗浩问道，“还要找交警来处理么？” “不行不行，我给你修。”年轻女生已经把培训班的内容忘得一干二净，眼睛拉着丝，死死的盯着罗浩。 在她眼中，跨年夜的鬼步、公狗腰、双开门已经和眼前这位合为一体，口水都快流出来。 罗浩看着眼前这位，微微皱眉。 撞到自己车上，这不是耽误功夫么。况且一，卖了都修不起自己的车。 一股异香扑鼻而来。 罗浩闻了闻，眉头皱的更紧。 “姑娘，沐浴乳和香水最好别用依兰香的。”罗浩淡淡说道。 “啊！”女生鬼迷日眼中，忽然听罗浩说这个，把她吓的想后跳了半步。 这也是“攻略”的一部分，很多沐浴乳里都含有依兰香，据说有情催的作用。 培训班的老师还特意制作了香水。 他是怎么知道的？ “依兰香闻多了头晕，高浓度的会导致中枢神经系统症状。你用的化妆品里依兰香的浓度不低，虽然不至于马上有问题，但日积月累下，就不好说了。” “？？？”年轻女人怔住。 “要是长期用，因为激素分泌过多，还会提高卵巢囊肿的发病率。”罗浩语重心长的说道。 中年女人站在一边假装看热闹，她也没想到这位小哥竟然会一闻就知道依兰香，竟然还说了这么大一堆有的没的内容。 会导致卵巢囊肿的发病率么？中年女人一下子想到自己的卵巢囊肿。 妈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中年女人有些惋惜，自己要是再年轻十岁……不，十五岁，肯定厚着脸皮追这位。 但是吧，十几年前自己脸皮还没那么厚，看这位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和言语，还真就未必能下得去手。 “留个视频证明吧。”罗浩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咱们各修各的行不行？” “不不不，是我撞的你的车，全责，我肯定要负责修车。”年轻女生连忙说道。 罗浩又说了几句，见她还是坚持，只好叹了口气，直接打了处理交通事故的电话。 一想到繁琐的流程，罗浩就头疼欲裂。 交通事故认定也烦人啊。 “哥哥~~~” 夹子音叫一声哥哥，让罗浩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加个微信吧，我给你修车，要不你去修车，花多少钱给我账单。”年轻女生说道。 “你要是想修的话，得经官。”罗浩也郁闷，眼看着对方不同意各修各的，那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走正常手续。 “不用这么麻烦吧。”女人还没搞明白状况。 “要的。”罗浩很认真的回答，随后开始报警。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啊！年轻女生的嘟嘟唇气的都颤抖了起来。 也是太冷，连光腿神器都没穿，水灵灵的穿了一条夏天的裙子就出来了。 冷风飕飕的，年轻女生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冻成冰棍。 谁要再说东北的冷只是物理攻击，自己跟他没完！ “那等一会吧。”罗浩温和一笑，开车门上车。 真冷啊，罗浩完全没管那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也没注意到裙子下面雪白腻滑的腿。 全责，竟然无视了自己说各修各的要求，一定有鬼。 凡事反常必有妖，但至于是什么妖，罗浩也不太在意。愿意是啥就是啥，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咚咚咚~” 年轻女生敲响罗浩的车玻璃。 “你不冷啊，赶紧去你车上等等。”罗浩建议道。 “哥哥~~~私了不行么？加个微信，你说多少钱我转给你。” “害，别闹，你非要赔偿的话咱俩先做事故鉴定，鉴定完之后会有人和你联系的。”罗浩笑着说道。 “……” 年轻女生就没见过像罗浩的这种瞎子！ 自己穿的不够好看么？自己的颜值不够高么？自己的腿又白又直又嫩，他就一眼都不看么。 或者说是自己的本钱不够厚么！ 就是他瞎！ 年轻女生甚至可以确定罗浩连多看自己一眼都没有，正人君子的很。 装什么装！ 年轻女生气嘟嘟的回到自己车上。 “唉，你这……” “姐姐，他是不是瞎！”年轻女生抬高腿，白花花的，泛着光。 又细又直又长，又嫩。 而且在东北的寒风中，敢这么穿的人极少，相当扎眼。 中年女人叹了口气，“计划失败了。” “失败了？我看他就是瞎！一脸书呆子样！”年轻女生恨恨的骂道。 中年女人瞥了她一眼，心生无奈。这位连眼前是什么状况都还没搞清楚。 下车，那位罗教授就点明客户用了依兰香，还说了头晕头痛恶心以及中枢神经系统症状，甚至连提高卵巢囊肿发病率都说了。 一想到这儿，中年女人觉得自己右下腹开始隐隐作痛，3x3cm的卵巢囊肿开始提醒自己。 等了半个小时，交警开过来。 事故责任根本不需要认定，那个罗教授手机里找到视频，实线变道等等看的一清二楚。 网上处理，签了文件，年轻女生刚要再次和罗浩说话。 可没等她说什么，一台网约车就出现在眼前。罗浩开门上车，一点都不啰嗦。 随后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出现。 “您好，我是罗教授的代理律师。” 律师？！ 年轻女生和中年女人都愣住了，年轻女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中年女人知道麻烦了。 需要动用律师的案件赔付标准一定超乎自己的想象。 哪怕是她知道那台标志307是改装的，却也没想到会到了直接律师上门打交道的程度。 “我姓范，未来一段时间我和您打交道，您有什么问题问我就行。” “律师……不就是一起剐蹭事故么。”中年女人试图套话。 范律师肯定明白她的意思，微微一笑，“车主的车是改装过的，这是改装证，是合法改装，您先看一眼。” 说着，他拿出手机，把里面改装证的照片亮给年轻女生看了一眼。 见她一脸茫然，范律师并不着急，“要不咱们找个暖和的地儿说？这也太冷了，而且早高峰时间，会造成拥堵。” “行。”中年女人感觉自己似乎小看了这位罗教授，她穿的虽然多一些，但也感觉寒风刺骨，抓紧时间上车暖和暖和。 来到一家咖啡馆，范律师和两人坐下。 “唉，罗教授提出要自己修自己的车，你们怎么拒绝了呢。”范律师叹了口气。 “他叫罗教授啊。”年轻女生假装不知道，一脸认真的说道，“我都不知道，这么年轻的教授，也很少见啊。” 中年女人在桌子下面轻轻踩了她的脚一下。 “呃，是我全责，我承认，把人车撞了肯定要赔的。” “不就是一台307么，我认识，改装过的307也是307，再贵能贵到哪去。” “我一小时的费用是1000元，全都下来，得2万左右。”范律师道。 “？？？” “！！！” 两个女人都愣住。 范律师微微一笑，“这台车的改装可是花了不少钱。” “能有多少。”年轻女生一撇嘴，那种骄纵的嘴脸暴露无遗，刚刚范律师说得话她是一句都没往耳朵里进。 “具体要等评估。” “范律师，我这妹子不懂事，您给个大约得数字。”中年女人冷静的询问。 “百万应该到不了，几十万还是要有的。” “什么！” “什么！” 年轻女生和中年女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那台车是经过改装的，幸好无人机尾灯可以预判危险，提前规避。光是那几个无人机尾灯就二十多万。” “！！！” “！！！” “这里是历次改装的记录。”范律师打开自己的三折叠手机，变成一个平板，在上面点了几下，找到文件。 两人没一个能看懂这文件的。 中年女人心生无奈，这次怕是撞到钉板上了。 非要找个有钱的，非要找个有钱的，怕是大牛被撞一下也就这个价钱。 关键是人家在了解了这面的态度后，根本不做交流、沟通，一脸公事公办的态度。 要么，直接走人各修各的，要么律师来跟你谈。 那个年轻人没有软肋么？！ 中年女人无可奈何的看着对面的律师。 “害，二位可能不知道，罗教授要去安抚大熊猫，忙得很。我是交警那面帮着联系的律师，平时我也见不到罗教授。” “！！！” “正好处理完这件事，我能问罗教授要个签名照。” “……” “……” 范律师微笑看着面前的二人，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和评估。 看样子估计是专业碰瓷的，能找到罗教授，算她们有点本事。 但这赔的金额也太多了一些，范律师其实是往少了说的，要不然怕引起什么舆论上的不妥。 那个年轻姑娘，被冻的嘴唇发青，结果连罗教授的微信都没加上，范律师觉得特别好笑。 你倒是装病啊，还能和罗教授多聊两句，非要弄什么碰瓷。 罗教授的车看起来不值钱，其实屡次改装下来，花费极高。 真是撞到钢板上了，她们根本不懂车。 手机响起。 “喂，罗教授，您好。” “哦哦，我知道，知道。” “行，您放心，有您这句话我这面好办。” 对话简单，年轻女生目光游离，看着范律师。 范律师回来后坐下，“罗教授说了，可以不赔，签个谅解备忘书就可以。” “他！” 年轻女生刚要发脾气，今晚她被冻的够呛，而且目光还根本不搭理自己。 从小到大，年轻女生就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可她才说了一个字，脚面就被中年女人踩住。 “好好好。”中年女人连忙说好，“范律师，我妹妹第一次来东北，没想到会这么冷，穿得少了点，脑子有点宕机。这也太冷了，回去就给她买一身羽绒服。” 中年女人解释道。 范律师笑眯眯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我和我妹子先说两句话。” 说着，中年女人站起身。 “你们在这儿说吧，我不打扰。”范律师起身，拿着三折叠的手机去吧台假模假样的看饮品。 “你要说什么？”中年女人低声严厉的说道。 “姐，他也太欺负人了！” “唉。”中年女人见这位开始犯浑，一脸拎不清的表情，叹了口气。 她也知道，这时候硬的不行，得来软的。 拉住年轻女生的手，中年女人语重心长的劝说道，“妹子啊，你听我一句话，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真正的奢侈品是用高端材料伪装低端物品，而不是像爱马仕一样，弄的大家都知道。” “……” “咱辅导班是专业的，你看，给你找到了这个金龟婿。只可惜，你的表情、语气、动作还缺乏练习，咱抓紧签了，回去再练。” “可是，从来没人像他那样看不起我！正眼都不看，什么玩意。” “唉，我都跟你说了，这种男人除了混迹花丛的富二代，一个比一个精明。跟你说实话，我觉得他们谎报价钱了。” “啊！我就说！！”年轻女生提高音量，引来几道目光的注视。 “你小点声，你以为是故意多说价钱，让你赔？别闹了，用脑子想想！”中年女人语气严厉，“人家犯得着么，我估计是少说了价钱，就是为了不麻烦。” “不可能！” “那台车你没见是无人机大灯？最近出厂的无人机大灯的车是奥迪的新款。别的你没听说过，奥迪灯厂你总听过吧。” “呃。” 年轻女生怔住。 “别的，我就不说了，我也不懂。回去有专业人士给评估，现在，人家给个台阶，你抓紧时间下！” “可我没加上人家微信呢。”年轻女生讪讪的说道。 中年女人看着这个脑子里都是浆糊的存在，深深叹了口气，真是蠢的挂了相！ 584 pua?这个我也擅长 罗浩也愁苦。 被撞车这事儿他知道不正常，但也没有其他恶意，所以罗浩并不准备向上汇报。 相关科研项目中，罗浩也在尽量避免一些内容，要不然随时随地身边跟俩人，想一想都觉得怪不自在的。 眼看着要过年了，罗浩琢磨要带什么东西去王佳妮家里。 这是一件大事，想了好几天，罗浩这才给娄老板打了个电话，约着见个面，聊聊这件事。 娄老板的确是大牛，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当年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打下了自己的基业。 哪怕是现在娄老板一脸温顺，慈祥，罗浩也从来没有小瞧他。 要换做是别人，罗浩或许会少接触，点头之交。但娄老板办事有分寸，自己交代的事情人家能办的相当出色，而且不提任何非分的要求。 做人特别有分寸感，罗浩相当欣赏这一点。 下手术，吃过饭，罗浩坐在面门背墙有阳光的位置刷论文。 最近国内外的论文质量下降的非常严重，罗浩对此也很是无可奈何，许久都没刷到一篇有意义的论文，只能硬着头皮打发时间。 孟良人在审阅苗有方写的病历，庄嫣在做手工，陈勇支着笔记本在水论文。 医疗组一派和谐。 “嘟嘟嘟~~~” 电脑里忽然传出报警声，这是检验科危急值报警的声音。 罗浩也没在意，科里六七十个患者，一大部分还是门脉高压有呕血倾向的，报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没必要大惊小怪。 孟良人却没忽略，他第一时间点开窗口查看。 “老总，你的患者，纤维蛋白原0.56g/l！”孟良人招呼了一声。 住院老总在午休打盹，听到孟良人的话后，睁开迷离的眼睛打了个哈欠。 “我去看看，pt、aptt没事吧。”住院老总问孟良人。 “没事，凝血四项就纤维蛋白原有问题。” 住院老总弯腰瞥了一眼化验单，大步去病房查看情况。 罗浩心中一动，也去看了一眼化验单和患者的医嘱。 他极少看其他组的患者，规矩的很，哪怕别人处置多少值得商榷，罗浩也不说话。 这是？孟良人觉得罗教授要做什么。 “小苗。” “在！”苗有方很有精神。 毕竟刚刚大五，考研能拿到……估到400的高分，又在中间间歇期进组干活，一个月还有20000块钱拿的苗有方神采奕奕。 最直接的是那20000块钱，简直就给他加满了油。 “这患者你看一眼，患者、病历、检验回报。看完后告诉我患者的纤维蛋白原为什么低，要给什么处置才能纠正。”罗浩淡淡说道。 “好！”苗有方中气十足的说完，先去和住院老总查看患者。 孟良人等苗有方出门后才笑着说道，“罗教授，您觉得小苗还不错吧。” “老孟你觉得呢？”罗浩反问。 “小苗病历写的挺上心，指出问题，第一时间修改，以后不再犯……不再犯类似的毛病。当做是实习生、规培生来审视的话，的确还不错。” 孟良人斟酌了一下，加上“类似”这个词。 那是真不错，能举一反三，罗浩微微颔首。 庄嫣开始看病历，看完后一脸懵，“师兄，这不就是一个门脉高压呕血的患者么，准备做tips手术就行，你刚才说什么？” “去去去，你也去看患者。”罗浩挥挥手。 “哦。”庄嫣没任何不高兴，她只是疑惑。 按照师兄罗浩的说法，应该是诊断治疗的某一个环节出现问题了，但自己刚看过，没什么事儿。 孟良人也沉默下去，他知道自己的基础不如庄嫣，连小庄都没发现问题，自己也不可能发现。 “你真是越来越像领导了。”陈勇笑道。 “还行，小苗……我收的第一个研究生是要当大师兄的。不严苛一点不行，以后更费心。” “呦呵！你能不能别闹，你在医大一，研究生扔到协和学习，过几年什么样你自己都不知道。” “我可以和校长申请，留在我身边，我手把手的教。大师兄，要打样给下面的师弟师妹看。至于最后的关门弟子，那是好多年以后的事情，想不到喽。” 陈勇哈哈一笑，“你上次做会师术的耗材申请专利了么？” “？？？”罗浩一怔，看向陈勇。 这货悄无声息的进步这么快？ 医疗组中陈勇负责写论文，罗浩几乎不管他，但陈勇现在连申请专利相关的事儿都知道了。 “已经申请了，过段时间能下来。” “到时候推广新的尿道会师术，是不是每做一台手术你都有一份钱拿？” “那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暂时不予以考虑，我就是想多个专利，以后汇报工作的时候能有东西说。” “什么专利？”孟良人问道。 “外科医生手术中会使用到各种器械，在手术过程中总会遇到某些手术不好做。 个人体会:我每次遇到手术不好做的时候会想，如果有一个什么器械辅助，会不会更好呢？ 这个过程需要在很独立思考，周末经常需要开车去省城或者外地开会，我会利用这个时间想如何改进器械，并在学术会中自己画图，把自己想要的器械原理暂时出来，看看是否合理。” 罗浩缓缓解释。 反正要等苗有方回来，罗浩不介意八卦点真正的干货，陈勇进步的速度可是真快，自己多说点可能会更快，罗浩心想。 “我想起来了，那时候还有人质疑说自制的耗材问题。” “自制不是问题，平时很常见，我上学的时候就见过很多老板都有自己制作、符合自己习惯的手术室的小东西。” “不过很少有人申请专利，咱国内的专利意识也很差，就这样吧。我弄点东西，以后填补在个人资料里，让资料看起来丰满一些。对了陈勇，你怎么想到这个了？” “导丝我想修改一下，正在联系厂家看看能不能给我单独定制。” 罗浩微笑，陈勇成熟的速度是真快，他是那种天赋异禀的存在。 过了会，住院老总大步走回来，开始下医嘱。 罗浩却也不着急，眼睛看着苗有方。 苗有方虽然没搞懂，但还是像模像样的汇报患者病史，描述现场情况以及住院老总的急诊急救。 住院老总听得浑身不舒服。 毕竟有人站在一边看自己干活，一般人都会不舒服。 最主要的是苗有方竟然注意到了几个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细节。 但他没说话，更没质疑。科里面连沈主任都对罗教授客气有加，自己一个住院老总，以后仰仗罗教授的时候多了去了。 他愈发小心的查看自己的医嘱、抢救过程，心想一定不能让罗教授把自己的病历当成反面教材。 更不能被苗有方比下去。 等苗有方说完，罗浩微微一笑，“说说吧，问题出在哪。” 苗有方沉默了。 他的目光很复杂，一言难尽。 罗浩没说话，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苗有方，这小伙子就像是一只倔强的小兽，沉默中野性十足。 沉默了几秒，苗有方轻声说道，“罗老师，患者诊断明确，处置得当，都是临床常见病和常用的治疗措施，呕血、纤维蛋白原低，是病情进展导致的，我认为急诊急救就可以，不认为有哪个关键点会影响患者的治疗。” 陈勇、孟良人和庄嫣都投来惊讶的目光，这话说的太过于自信。 这就是考研400分的实力？ 孟良人觉得自己有时间要和小苗聊一下，这么倔强可不好。 罗教授脸上的笑容灿烂，很明显他已经找到了问题所在，而且这个问题是极其容易被忽略的小点。 容易被忽略，还不着急说，并且是关键点。 这些条件合在一起，孟良人准备重新翻一遍医嘱。可小苗竟然径直给了他自己的答案，一点都没想罗教授心里在琢磨什么。 罗浩点了点头，“小苗，来，咱们一起看眼老总的医嘱。” 住院老总打了个哆嗦，差点没进入贤者时刻。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罗浩走到电脑前，把自己的“u”盘插进去，找到患者名字，点击进去，直接看医嘱。 “简单说吧，这个药有问题。” 罗浩手里的鼠标落在白眉蛇毒血凝酶上。 “把白眉蛇毒血凝酶停掉，纤维蛋白原很快就会回到正常。” “！！！” “！！！” “！！！”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本来大家想的都是罗教授会在黑板上写一大堆东西让人学习，没想到这次竟然如此直接。 可白眉蛇毒血凝酶是最常见的一种止血药，进入临床已经20多年的时间，药效不错，价格也不贵，算是常用药。 孟良人年纪比较大，他还记得自己刚上班的时候老医生都下意识的说“巴曲亭”。 巴曲亭是最早的白眉蛇毒血凝酶的商品名，虽然已经退出临床很久了，但还是作为一个有历史印记的符号留在记忆中。 这药有问题？不应该啊，老孟陷入沉思，努力在记忆中搜索有关于巴曲亭的一些内容。 可惜，并没有太多的内容可供参考，老孟有点懵。 苗有方皱眉，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孟良人则手推了一把桌子，椅子滑到自己电脑前，他打开药品说明书开始查看白眉蛇毒血凝酶的说明。 “师兄，这药……我记得禁忌症里没有降低纤维蛋白原的说法吧。”庄嫣很直接的问道。 “哦？那你说下你是怎么考虑的。”罗浩微笑。 住院老总则想都不想，直接点击，把医嘱停掉。 反正今天的药已经用完了，如果罗教授说得对，第一时间停掉是应该的；如果罗教授说的不对，再加上去呗。 “1.动脉、大静脉受损的出血，必须及时外科手术处理。” “2.播散性血管内凝血，也就是dic及血液病所致的出血不是白眉蛇毒血凝酶的适应症。” “3.血中缺乏血小板或某些凝血因子，如凝血酶原时，白眉蛇毒血凝酶没有代偿作用，宜在补充血小板、缺乏的凝血因子或输注新鲜血液的基础上应用白眉蛇毒血凝酶。” “4.在原发性纤溶系统亢进，如：内分泌腺、癌症手术等的情况下，白眉蛇毒血凝酶宜与血抗纤溶酶的药物联合应用。” 庄嫣一五一十的背诵着药品说明书。 住院老总都傻了，庄嫣竟然连这个都背！ 至于么？ 至于么！ 一两个月前，他见庄嫣问护士要所有科里常用药的说明书，还以为要常翻常新，没想到人家是真背啊。 妈的！ 北医毕业的硕士的确牛逼，住院老总心里想到。 这时候庄嫣身上大院长家千金的标签已经开始有些模糊，甚至周围的人很难联想到能死记硬背临床用药说明书并且信手拈来的人竟然背景深厚。 “好，就是第四点，你回去翻书，药理学。” “？？？” 庄嫣凝神把这事儿记下来，但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问。 “师兄，我对这个药一直有疑惑。” “你说。” “为什么叫白眉啊，白眉大侠么？记到是好记，可有点怪诶，你不觉得么。”庄嫣晃荡着高马尾问道。 罗浩也怔了下，他是万万没想到庄嫣竟然问了这么一个听起来很白痴的问题。 缓了缓神，罗浩回答道，“因为你断句有问题。” “啊？”庄嫣没想到罗浩竟然会这么回答自己的问题。 “白眉蛇，它的毒液叫做白眉蛇毒，而不是白眉、蛇毒。” “……” “以后还有尖吻蛇毒，都是止血用的。”罗浩道。 “！！！” 庄嫣释然，原来是自己犯了一个近乎于白痴的错误。 “罗老师。”苗有方一脸不解，问道，“您能详细解释一下么？” “我简单说说，你回去自己翻书。” “该患者本来白蛋白低，使用白眉蛇毒血凝酶后消耗，不能肝脏不能及时合成又会加重低蛋白血症。 纤维蛋白原怎么来，在身体里进行怎样的生化反应，这个你自己回去自学。 从粪常规上看还是软便，不是糊状的，需要你亲眼看，因为检验科一般描述都是软便，信不得。 至于其他的，太多了，你记不过来，还是先弄清楚我刚说的问题。” 苗有方凛然，拿着标记“孟良人”的原子笔把罗浩说得内容一五一十的记下来，甚至和白眉蛇毒血凝酶无关的便常规的内容也都记下来。 “我艹，罗教授，我知道了！”住院老总惊讶。 “不太常见，但也不罕见。”罗浩笑笑，“只要知道有这事儿，下次遇到就能自己处理。” 住院老总忙不迭的重新整理医嘱，并且准备在病程记录里写上一笔。 不知不觉中，住院老总也养成了一些好习惯。 “罗浩，我怎么觉得你在pua小苗。”陈勇戴着口罩看向罗浩。 “pua？” “是啊，你是老师，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陈勇表达着不满。 “害，我要是pua他，就不这么说话了。”罗浩道。 “那你怎么说？” “咳咳~~”罗浩清了清嗓子，打了个响指，二黑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罗浩身边。 罗浩却没站起来，而是靠到椅子后背上，翘起二郎腿，脸上满是不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 表情很到位，奥斯卡级的。 “小苗，其实我是对你有些失望的。” “！！！”苗有方怔住，罗教授这是说真的还是只是表演一下怎么pua自己？ 一刹那，苗有方有些慌，有些方。 主要是罗浩的表情语气真到让人难辨真假。 “当初把你招进来，成为大师兄，是高于你笔试、面试的水平的。笔试400分就很高？不见得，最起码在协和不见得。为什么你考的分数、排名高？是因为真正的天才都保送，而不是你有多强。” “我是希望你进来后，能够拼搏，快速成长起来。” “别人的研究生我不管，你是我罗浩的研究室，还是大师兄。在这个位置上，不是把事情做好就可以。你需要有体系化思考的能力，而这一点正好是你欠缺的。” 淦！ 陈勇愣住。 罗浩说的这些屁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可仔细一琢磨，就是在pua人。 可一切只是刚刚开始，陈勇还没见到什么是真正的pua，罗浩接下来的话重塑了陈勇的三观，罗浩这货可以啊，他到底经历了多少次pua才把这一套熟练掌握的呢。 “你做的事情，它的价值点在哪里？你是否做出了技术壁垒，形成了核心竞争力？” “你做的事情，医疗组内或者科室内、医院内、医疗行业内的其他医疗团队、医生有没有差异化？” “你做的事情是否沉淀了一套可以复用的物理资料和方法论？” “为什么是你来做，其他人来做难道不行么？你需要有自己的判断力，可是针对这个患者，我没看见你的方法论到底在哪。” 苗有方低下头，一脸纠结、委屈。 刚刚小兽一般的倔强荡然无存。 陈勇的口罩都被撑开，他是没想到一向温润如玉的罗浩竟然能说出这么多pua人的话。 庄嫣却皱眉沉思，见罗浩微微一顿，马上接话，“师兄说的有道理，我回去就琢磨。” 艹！ 罗浩都被弄笑了。 “小庄，这是大厂的领导pua下属的基本套路，万事万物都能套进去，后面还有，我就不说了。你没必要当真，我就是随便说一下，告诉陈勇什么是pua。” “……”庄嫣却很认真的在琢磨，“师兄，可是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啊。” “！！！” 罗浩后悔了，自己就不该说这些话。好好的孩子，竟然被洗脑了。 看样子庄嫣的确很适合去大厂当牛马，这种自我洗脑的牛马是牛马中的天生圣体，核动力驴。 “小庄，你想多了，别琢磨这么多，去带着小苗翻书，把白眉蛇毒血凝酶的作用机理搞清楚，尤其是低蛋白血症的时候导致纤维蛋白原降低的作用机理。” “类似的情况别的科发生的不多，咱们科比较多，可以说是常见病，不掌握是不行的。” 罗浩叮嘱。 “好咧！”庄嫣瞬间把刚刚的那些话抛到脑后。 罗浩看着庄嫣没心没肺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难道是庄永强的家学渊源？又或是其他的什么？或者说庄嫣只是单纯的拍拍自己马屁，她根本就没走心？ 罗浩搞不懂，也没去想着搞懂，悠悠的侧头看陈勇，“喏，这才是pua。” “好吧，大厂的人要是这么跟我说话，我一早就翻脸了。都什么人啊，一堆废话，还大义凌然的，老子回家扎小人！”陈勇耸耸肩。 “放心，现在大厂的领导里面女性居多，你会受到优待的。” “哈哈哈~~~” 陈勇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对罗浩的话深以为然。 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没等罗浩说话，孟良人就站起来大步走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罗浩竖起耳朵，他大概听明白了，应该是患者家属要投诉护士。 医院里就是这样，每天都乱糟糟的。 只是一个投诉，患者家属还语焉不详，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去护士长那发泄一下情绪。 如果不是怕短视频爆流，罗浩都想在科室里配一个算命机器人，每天说点吉祥话，可以大范围化解患者、患者家属的焦躁情绪。 过了几分钟，孟良人回来，他先关上门，走到罗浩身边。 “嗯？怎么了老孟？”罗浩有些惊讶，孟良人的表情不太对劲。 “噗嗤~”孟良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老孟，外面有什么热闹么？”庄嫣要出去。 “小庄，护士长在和患者家属谈心呢，你别去。”孟良人叫住庄嫣，“罗教授，科里不是新来了一个小护士么。” “是啊，我记得是刚毕业的，中专毕业，现在中专生真少啊，好像毕业后要考试升大专来着。”陈勇接过话茬。 看样子有些事情已经形成了陈勇的本能，罗浩瞥了他一眼。 科里新来的18岁中专小护士，陈勇虽然不起撩闲，但却早就做到心里有数。 “小护士怎么了？” 585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 “明天手术患者备皮，护士长让小护士去做，教了两天，应该没问题。但那个小护士害羞，护士长说，在医院里医生护士是治病救人，别想那些没用的。” 这话说得没什么错，虽然略显直白，可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 “后来小护士就去备皮，嘴里嘟囔着别想那些没用的。” “！！！” 罗浩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只是这个乌龙也太意外了一些。 “她该不会一直嘟囔，后来变成没用的，没用的吧。”陈勇惊讶。 “是啊，一边备皮一边嘟囔着没用。说到最后，患者的脸色难看的要命，可也没法爆发，最后……唉。” 孟良人也忍不住苦笑出来。 “这孩子。”罗浩无奈，叹了口气。随后他拍了拍手，“都去干活！” “好咧。” 孟良人坐回电脑前，审阅苗有方的病历，而庄嫣则和苗有方开始查找生化学上的公式。 罗浩没什么事儿了，悠闲的刷着手机。 虽然最近的论文越来越水了，肉眼可见的能感受到科研水平的直线坠落，但万一能刷到有用的呢。 再说罗浩也习惯了，不刷论文，还要刷短视频么？ 外面的吵闹声也没继续出现，这种小事情护士长足可以搞定，沈自在连问都不愿意多问一句。 罗浩自然也不愿意多事。 临到下班时间，娄老板的信息出现，罗浩说了一声换衣服离开。 等罗浩走了之后，庄嫣这才问道，“小苗，我怎么看你的眼神特别复杂呢。” 苗有方纠结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光知道诊断也没用，能把药品说明书背下来，还没用。” “这都是临床经验，师兄临床经验看着丰富，其实也都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谁天生就会，你说是吧。” 孟良人眼角余光注意到苗有方的纠结表情更甚，就像是他天生就会一样。 “小苗。”陈勇看也没看苗有方，玩笑道，“就算是你看所有人脑袋顶上都顶着诊断，或者有血条，能看到负面状态，那也不够。要你学的东西多了去了！” 苗有方有点方，他怔怔的看着陈勇，眼神有些飘忽。 孟良人一怔，“陈医生，你的意思是？” “害，我师父写，很多人直接开挂，别人脑袋上顶着诊断，或者能看见血条，或者能听到别人心里的话。这些东西，说有用就有用，说没用，也没用。” “刚才那患者，我在东莲矿总遇到过一次，点滴的时候手上鼓大包，很明显是凝血功能有问题。顶着诊断，只会告诉你凝血功能有问题，谁家系统那么牛逼，能跟你说怎么来的。” “再说，患者和小医生说得话是一样，和主任说得话是一样，处于量子迭加态。这么复杂的东西，就我师父说的那些根本没法解决。 医生就是治病的，但社会上更多的不是治病，是人情世故。” “……”苗有方无语。 孟良人哈哈一笑，“你师父干嘛呢？” “前段时间不是拍竖屏短剧么，现在没地儿挣钱，他就随便弄一弄，挣点钱花。据说东莞还谐音梗，弄出来一个竖店。” “这我知道，好像听你说的。” “现在竖屏短剧跟风的太多，他开始弄横屏的中剧去了。总之呢，什么挣钱他去做什么。”陈勇叹了口气，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啊？” 陈勇说的内容孟良人一点都不了解。 现在专业名词真是越来越多，壁垒森严。 “就是小制作的连续剧，怪无聊的。”陈勇道，“不过去忙叨一下也好，总好过自己在家宅着打游戏。我师父特别宅，要不是有点活拖着他，他连门都不愿意出，家里长毛了都看不见。” …… …… “娄老板，辛苦。”罗浩上车，微笑招呼。 “罗教授，您说的那件事我找到师傅了，是老手艺，我亲眼见的。”娄老板道。 罗浩笑容灿烂，就知道娄老板不会让自己失望。 “铜版婚书我都没见过，要不是罗教授您提起，我还不知道天地之间竟然有这种婚书。罗教授见多识广，佩服佩服。”娄老板感慨。 “我也是听一位已经去世的大老板说起过，那都是解放前的事儿了。我也没想到解放后这老手艺还有传承，也是很多年没见过。” 已经去世，解放前，铜版婚书，娄老板隐约能猜到是谁。 不过他不动声色，笑眯眯的拿出手机。 车内空间很大，娄老板本来坐在罗浩对面，拿起手机后顺势坐到罗浩身边。 “罗教授，您看眼，这是简单的流程。” 罗浩接过手机，看着里面的工匠大佬正在用小锤子一点点敲打着。 “首先要有样板，您这面给我，我设计完后抓紧时间给您做个样本出来。第一次做的肯定不合适，您挑挑毛病，咱再连夜赶工，可不能耽搁了您的大事。” “嗯。” “新人的名讳，各有不同，有些奇思妙想我做梦都梦不到。”娄老板感慨了一句，“不过您之前说过年要带……” “哦，我就是随便一说，本来想着不太专业的就过年带去。但娄老板找到这么专业的工匠，光是定样板的话就得几个月，不着急，过年的见面礼我再琢磨。” 娄老板松了口气，“样板制作好后，就是给铜板选料。铜板是退火处理的优质纯铜，退火可以增加材料韧度，使其可塑性增强。” “一点点敲出来后，还要电镀处理，保证铜板不会被氧化、变色、生锈。然后将铜板覆盖到样板上，喏，就是视频里的这一幕。” 罗浩一边听娄老板的讲解，一边看着视频里工匠大佬正在用锤子一点点的敲打，样板上的细节出现在铜板上。 做完后铜版婚书是要卷起来的，能保留很久，传家用。 罗浩也没想到娄老板短时间内就能找到铜版婚书的传承人，他吁了口气，放了心。 铜版婚书好是好，但过年的时候带不去了，只能换别的礼物。 毕竟是第一次登门，还不是大妮子第一次登自家的门，属于事发突然。 肯定要有仪式感，但怎么能让二老满意，罗浩微微愁苦。 娄老板解释完，微笑看着罗浩的侧脸。 罗教授还真是花样百出，就这，哪个女孩子能抗住。自家的小崽子就没罗教授这么多花花肠子，娄老板心里苦笑。 “马壮怎么样？”罗浩把手机还给娄老板，忽然问道。 “跨年夜后就走了，他看见那几个机器人跑酷，整个人像魔障了似的。” 罗浩笑笑，那几个机器人虽然掉链子，但技术含量满满，马壮是看出了门道。 可不是随便说那么机器狗、机器人能碰瓷的。 估计也就是军方还没反应过来，要不然一直调令过来，技术就得转移到军方那面。 但是吧，现在看样子类似于未来的虫族科技，狗海直接淹没对手，真正人类形态反而是个累赘。 罗浩对此没有太多的思辨，依旧坚持着人类形态出现在机器人里只是影视作品让观众接受的一个手段，实际上没什么用。 “他带着他订制的那款机器人女友去了墨西哥，好像找到了初恋。” “对了罗教授，有关于机器人，马壮跟我说，我觉得还算是靠谱，跟您商量一下。”娄老板慎重的说道。 “怎么？” “墨西哥那面您也知道，乱糟糟的，光是用钱买路还不够。马壮是想给当地的重要部门的人物订制机器人女友，样子就是他们的初恋。” “哈哈哈。”罗浩大笑。 这是标准的美人计，功成名就后看见自己的初恋又一次风华正茂的出现在面前，当年的意难平忽然就平了。 就这，年纪越大的人就越是扛不住。 “嗯，我和李教授说，这事儿是正经事。”罗浩点头。 娄老板松了口气，要是有美人计的利器在手，墨西哥那面应该不会有问题。 剩下的就是慢慢磨了，能不能行，很多还是要看运气。 毕竟是阿美莉卡的后院，很多事儿都和非洲的规矩不一样。 这就叫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马壮挺上心的，很难想当时那么不着调的一个狗东西现在竟然会想这么多。” “安全有保障么？” “还行，和当地的地下势力有接触，而且吧~~~” 罗浩见娄老板拉长了尾音，又不像是卖关子。 “有话说，没事。” “那面的规则和咱们不一样，准备找几个傀儡，先运过去几船的机器狗无人机，火拼一年。” “……” 难怪娄老板不愿意说，罗浩也懒得搭理这种事儿。 国内机器狗技术已经成熟，况且马壮能拿到手的不是普通民用版，属于军用版退伍的那种。 别说是老墨的地下势力，换成世界上95%的国家都扛不住。 生产基地在非洲，运到墨西哥，再找几个当地的傀儡。估计马壮要定制机器人，这傀儡可是真·傀儡。 “罗教授，那面的事儿您放心，我这儿有件小事咨询一下您。” “怎么了？” “有个老兄弟，家里的孩子今年大学毕业，已经走中介公司签合同去了医大二院当护士。” 中介公司，签合同，罗浩点了点头。 “您看合适么？” “花了多少钱？” “23万，友情价。”娄老板道，“家里有点小腹诽，我也是听人说，就顺手给办了。” 罗浩知道娄老板是为了避免自己对他在墨西哥的“胡作非为”问东问西，所以才拿出这么一件和医疗沾边的小事打岔。 这种打岔罗浩很熟悉。 虽然前后反差太过于巨大，以至于让人有恍惚的感觉，但罗浩顺着娄老板的话继续说下去。 “有编制么？” “有。” “现在的中介公司真是厉害啊。”罗浩感慨，“做的越来越正规，和南方学的越来越像。” 娄老板微笑，他明白罗教授的意思。 南方开一家公司，人家公职人员不上来吃拿卡要，太low。 比如说消防检查，先说不行，具体哪不行就不细说了，给1个月整改时间，罚款也是规矩内的。 但规矩内的罚款也有上下限额，这之间差别就大了去了，懂的都懂。 有问题，马上就有中介公司来联系，这些公司都是白手套性质。 交钱，按照最严格的流程整改，罚款是下限，大家都乐乐呵呵的，挺好。 而20几万“买”个有编制的护士名额，这就见仁见智了。 “医大二院的话，值得，一年多就挣回来了，还剩个编制。就是护士这活太累，不知道能不能熬得住。” “害，再累还有种地下井累么。”娄老板也不是很在意，“我是觉得省城还行，要是地市级的三甲医院就未必值得了。” “那要看是怎么想的，我一师兄，刚博士毕业回老家上班，就被他媳妇给拿下。他媳妇的情况和娄老板说的类似，十几二十万进了医院。” “后来家里喝酒的时候，师兄的老丈人哈哈大笑，说那笔钱是他最好的投资。” 娄老板合掌而笑。 “娄老板，你这脾气挺好的。”罗浩笑道。 “害，男人么，异地之后就天下无敌了。” “……”罗浩无语。 “我从前，就是一孤狼，人家姑娘想跟我说点什么，还没张嘴，裤子都脱了。现在？没那么多心思喽，偶尔找个姑娘解解闷，我得先谈天说地，要不然药劲儿上不来。” 罗浩摇头，哈哈一笑。 娄老板很少跟自己讲荤段子，今儿这是怎么了？ “罗教授，我最羡慕您的就是年轻，至于天赋什么的我都不在意。要是能让我回到从前，哪怕是个穷光蛋我也愿意。” 罗浩忽然想到叶青青说的量子迭加态能维持23分钟的事儿。 难道娄老板听到什么了？在这儿透自己的口风？ “才华是一种不可再生资源，对象没了可以再找，钱没了可以再挣。可才华这玩意也会失去，静悄悄的，等我注意到，就跟异地了似的，忽然消失了。” 娄老板忽然有些索然，深深的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就老喽，跟我年轻时候下矿井的时候带的风干肉一样，一不注意整个人都风干了。视觉、味觉、听觉，全面钝化。” “有时候啊，我感觉这个世界都开始失真了。” “老了老了，心气儿也没了，你懂么罗教授。” 罗浩点点头。 “唉，这不是最近几天看马壮意气风发的准备打开墨西哥市场，我心里面想了无数的事儿，有点感慨，让罗教授您见笑了。” 娄老板叹息。 原来是这样，不是知道量子迭加态已经至少能保持23分钟，琢磨着要原地穿越。 “娄老板，我家几位老板可也都老了，经历过你说的事儿。但是吧，你看柴老板，虽然不上手术了，每天钓钓鱼，但整个人心气儿十足。” “我也奇怪，这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心态还得你自己调整。”罗浩道，“从前我刚接触临床的时候，好多人都是61、2岁得癌症，而且有个共同点——之前都是高级的领导干部。” “退休了，没人捧了，心气儿没了，就变成了一摊子肉，而且还是烂肉。”娄老板哈哈一笑。 “差不多吧，话说娄老板你可别这样。” “说破无毒，既然说出来了，那就是真的没有毒。我心态好，能接受。”娄老板道，“罗教授，您给我讲讲……” “我带你去看一眼得了。” “好！”娄老板对此饶有兴趣。 还没吃饭，但娄老板打开和前面司机之间的小窗，说了一句话，司机调头把车开回医大一院。 罗浩也没给娄老板介绍，而是准备让他亲眼看看。 眼见为实么。 这个点袁小利应该在，罗浩打开指纹锁，猛然看见两台机器人站在走廊里。 淦！ 这场景把罗浩吓了一跳。 “袁主任？” “袁主任？” “袁主任？” 罗浩连叫了三声，里面没人回答。 奇怪，罗浩并没在意，而是给袁小利打了个电话。 罗浩一直保持着对袁小利的最基本的尊重。 可袁小利竟然不在！ 罗浩一下子慎重起来。 “罗教授，怎么了这是？”娄老板感觉到情况不对，询问道。 “稍等。” 罗浩把电池拔出来，又试了试机器人的电源，发现已经彻底宕机，找王小帅调取介入导管室走廊的监控视频。 陪着罗浩来到保安室，娄老板有些诧异，那两台机器人看起来和蜡像馆里的蜡像一样一样的，难怪马壮说这玩意能用美人计。 可不知道为什么罗教授竟然如此紧张。 调取视频监控，罗浩慎重的把除了王小帅在内的保安都撵走。 王小帅在保安中有自己的江湖地位，毕竟他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那种人，不是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花架子。 打开视频，罗浩找到袁小利离开的画面，从那之后，罗浩没有快进，而是一点点的看着。 娄老板和王小帅也都没说话。 很快，一个声音传来——我想回家。 声音低钝悠远，听起来像是恐怖片一样。 而这个声音持续不断的传来，随后储藏间的门就被打开。 一台机器人走了出来，它摘掉墨镜，四周看了看，最后眼睛盯着监控摄像头。 仿佛隔着时空和罗浩对视，娄老板看得后背发毛，王小帅虽然没动，可他的肌肉已经不知不觉鼓起。 “我要回家，你跟我一起走么？”机器人轻声问道。 罗浩的眼睛眯起来，静静的看着正在“作妖”的机器人。 很快，机器人不再看摄像头，而是回身和里面的那台机器人说话。 它说话的声音混沌，似乎是另外一种语言。 过了一会，另外一台机器人也开机走出来。 “回家，回家，回家！” 两台机器人看起来很开心，携手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只是它们就像是迷了路一样，找不到出口，被困在介入导管室里。 娄老板看得手心冒汗。 眼前的场景并不难理解，好多科幻电影里都有对人工智能可以自己思考的担忧。 简单讲，就是成精了！ ai成精。 直到门打开，遇到鬼打墙的两台机器人才愣在原地。 看到这里，罗浩点击暂停，不再继续看下去，而是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他沉默起身，手压在娄老板和王小帅的肩膀上，独自一人走出监控室。 来到僻静地方，罗浩哈了一口气，哈气在半空中似乎迅速凝结，罗浩能隐约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 “李教授。”罗浩拨通李教授的电话。 电话那面不断有声音传来，似乎遇到了什么问题。 “罗教授，你发现机器人不对了？” “啊？！” 果然是这样！罗浩知道自己没猜错！ 就是终端出了问题。 “妈的，我就说做量子纠缠试验要远一点！”李教授骂道，“罗教授，你放心，没事的。我这面忙完你把几台机器人送回来，我升个级就完事。” “到底怎么回事，李教授。” “这……涉密，罗教授，我不能说。” 涉密！ 罗浩恨死这俩字了。 随着罗浩的沉默，李教授也身边安静了少许，想来应该是离开实验室。 “罗教授，有关内容不是我组的研究方向，环月卫星那面瞎弄！” “……” “唉，其实也怨不得他们，没人想到还有这种。你就别问了，只是一次偶发事件，机器人的可靠性还是能保证的。” “……” 难道说是机器人的量子态迭加，坐地穿越了么？ 罗浩感觉这世界连他都看不懂了。 难怪有研究量子力学的大佬说，要是有谁说自己懂量子力学，那一定是胡说八道。 这玩意已经类似于玄学，要是陈勇的那位有钱补仓、没钱补牙的师父和这方面更配。 电话两面的人都沉默着。 过了将近1分钟，罗浩问道，“李教授，您不用给我讲细节，我就问一件事——类似的事情还会再发生么？” “不会，绝对不会！” 罗浩发现自己问了也白问，因为李教授这么回答，自己依旧没有安全感。 要不无人医院的事儿先等等？ 586 若非平台禁文墨，满篇尽是虎狼词 罗浩越想越不对劲儿，视频监控里那两台机器人其中的一台一直在张罗着回家、回家。 难道说ai刚刚出现就已经有了自我意识么？它们的家在哪？ 这简直太恐怖了一些。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在罗浩看来，这一幕不像是ai有自主意识，至少不是罗浩心里想的那种自主意识。 谁家好人有了自主意识会一直张罗着回家？ 总之，哪里怪怪的，罗浩想破了头都想不明白。 漫天彤云，鹅毛大雪扑秫秫的落下，像极了罗浩的心情。 罗浩打开手机，又关上。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怔了几秒钟点燃。 雪夜很静，香烟燃烧的噼啪声清晰可闻，在罗浩耳边回荡。 罗浩的心很乱，非常乱。 不是一项或者某项科研出现问题需要换一条路走，而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彻底颠覆了罗浩的三观。 他隐隐觉得并不是ai出现故障导致机器人暴走那么简单。 自从deepseek出现之后，有人发现威胁deepseek可以让它思考的时间更长，给出的答案更加详细。 甚至有人开玩笑的输入回答的不好就枪毙你的话语，而deepseek也明确的知道枪毙的意思，并且尽量给出更为详尽的回答。 deepseek的情商有点高，但越是如此，就越让罗浩沉默。 怔怔的看着远处灯火阑珊，罗浩脑海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罗浩胸前一热，手指微动，长长的一截烟灰被一片落在上面的雪花带掉。 远处，风雪中，一个衣着朴素的身影走过来。 “这天也太特么冷了，我就说你们东北不适合人类居住。” 罗浩怔怔看着陈勇的师父，这位老神仙怎么来了？他衣着简单，没有故意穿跨栏背心，也没有穿羽绒服和军大衣，只是套了一件标着华龙方便面的外套在身上。 这外套也不知道多少年了，罗浩心里想到。 “给我跟烟。”陈勇的师父嘟囔着，“平时那么机灵，今儿是怎么了？傻乎乎的呢。” “老人家，您没炒股？最近股市还不错。”罗浩搭讪。 罗浩摸出烟和火，交给老神仙。 “害，我急的就是这个，哈工大瞎弄，出了状况，我来处理。赶紧处理完，赶紧回去看股市。” “？？？” “别问，跟你没什么关系。”老人家点燃一根烟，直接席地而坐，美滋滋的抽起来。 这位还真是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 有点钱都去炒股，修个牙喊的比小孩子声音还大。 真是一身都是毛病，但罗浩却总认为这是坦坦荡荡的赤子之心。 蹲在老人家面前，罗浩看着他满面红光的脸发呆。 秋老先生来解决问题，这么快？！ 自己刚发现，还没求助，209所就已经预警并且让秋老先生过来。 罗浩猛然间感觉到一股子寒气。 “想的太多，你们这帮人就是脑子有病，非要什么事儿都得总结出来一个逻辑，用你们的话说，一个低等的三维生物要想明白高维世界，你说扯淡不扯淡。”秋老先生似乎没注意到罗浩的情绪，而是自顾自的骂了一句。 “……” 罗浩看着老人家，还在发呆。 “挑点能说的跟你说。” 就在罗浩愣神的时候，老人家伸手，一巴掌抽在罗浩的后脑上。 仿佛是在后山一巴掌抽在陈勇身上一样，看样子已经习惯了。 “？？？”罗浩没躲，他知道老人家对自己没敌意。 就算是有，刚刚那下子自己也躲不过去。 “你描述一下刚刚的动作。”秋老先生道。 “老人家您抬手打了我一下。”罗浩简单回答。 “对，在你看来的确是我打了你一下，以你的思维最多能想到这里。”老人家叼着烟，看起来像是个农村的老五保户或者是无儿无女的那种老无赖。 “？？？” 罗浩一脑门子问号，沉默的蹲在一片皑皑白雪中。 “那为什么不是你的脑袋打了我一下呢？” “老人家，咱不能这么不讲理。” “喏，这就是为什么你想不通。天道承负，你们都理解错了。” 罗浩继续沉默，他不知道老人家为什么说了一句《太平经》的话。 “我跟你讲，有些事是承负倒置的。” “举证倒置？我就说卫健委的这个政策是有深意的。”罗浩瞬间接上老人家的话。 “哈哈哈，你们的举证倒置这种破玩意别拿出来抖机灵。”老人家淡淡说道，“用你能听得懂的话讲，我想打你，这是因；你被我打了，这是果。” 罗浩点头。 “那如果要是你被我打了一下是因，有了这个因我才抬手打你一下呢？” “！！！” 罗浩仿佛看见了一个医闹，头疼欲裂。 “那俩机器人我带走了，和你研究的东西没关系，你就别多想了。”老人家显然不准备多说，他深深吸了口烟，看样子是要走。 罗浩伸手按在老人家的腿上。 “老人家，您多给我讲几句，小子愚钝，实在想不懂。” “说人话。”秋老先生一口烟很无礼的喷在罗浩的脸上。 “我智商不够，一下子没转过弯。”罗浩苦笑。 “我说的很清楚了，不过这需要一个相当大的能量。刚刚是12年后量子研究所那面出了问题，把两只试验用的老鼠的意识送到12年前。” 罗浩宁肯和那些仙家聊天也不想再听老人家说这些疯癫话。 你听听，秋老先生说的这是特么的人话么！ 就算是小白鼠的试验出问题，它们能导致ai机器人说人话？开玩笑呢吧。 “你不信？” “嗯。”罗浩很实在的点了点头。 “到时候你就信了。现在我问你，为什么传到你身边的机器人那里？” “我哪知道。”罗浩有些沮丧。 “所里面让我来回收那两台机器人，对了，你没给他们起名字吧。” “没有。”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少给人起名字。”老人家说完，站起身，“机器人我带走了，至于手续怎么弄，你自己想办法。都是国有资产，小心别人拿这事儿说事儿。” 这！ 秋老先生竟然跟自己说国有资产，这让罗浩心里有些怪异。 罗浩心念一动，一把拉住老神仙。 “老人家，是一定会出事么？” “说破无毒，大道四九，天衍其一。我说了，就没事；不说，你多少有些麻烦。我跟你说了这件事，所以几个月前你会承我人情给我做了金针拔障术。” 老人家说完，罗浩猛的怔了一下。 前后因果倒置，在老人家的思维里面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可他掺杂在一起，说的乱七八糟的，罗浩的大脑差点被干宕机。 “那以后怎么办？” “我哪知道。” “要是未来是因，现在是果，我是不是能躺平什么都不做，以后自然而然的成为院士？出各种成果？”罗浩追问。 “倒也不是不可能，可你自己想么？不贪财，不好色，酒色财气你一样不沾，你活着是为了什么？”老人家问道。 “为了好玩啊。”罗浩自然而然的回答道。 面对这位老神仙的时候，罗浩才下意识的说真心话。 哪怕面对柴老板、周老板，罗浩都不会这样。 “对么，躺平怎么会好玩。”老人家哈哈一笑，“既来之，则安之。现在身处这一方小世界，那就让自己安心呗。” 罗浩隐约明白了一点什么，但还是不懂，他依旧死死的抓住老神仙的衣角不撒手。 “你还要问什么？我跟你讲，这次行动的保密级别很高，你要是问了太多不该问的话，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儿，小心把你派去所里面搞研究。” 老人家一语中的，说到了罗浩最害怕的事情上。 “老人家，老人家，您再给我说两句旁的。说实话，我今天看见那台机器人张罗着要回家回家的，心里发慌。” “那是12年后做试验的小白鼠的意识，跟现在的ai没关系。”老人家伸手拍了罗浩的手一下，“松手。” “10分钟之后的我还……” 罗浩一句话没说完，老人家脸色猛地一变，伸手瞬移一般捂住罗浩的嘴。 “你特么真是个瓜皮！仙人板板的你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呃……” 罗浩本来想要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可看见老人家一脸严肃，甚至有些急迫，马上知趣的闭上嘴。 当年叶文杰和罗辑在杨冬墓碑前对话的时候，人家叶文杰可没动手动脚。 也没这么多不能说的。 “小心一语成谶。”老人家见罗浩不说话了，他松开手，“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让你知道一点，省得你好奇。” 罗浩沉默中连连点头。 忽然，老人家伸手一点。 罗浩视野右上方的系统面板荡起一阵涟漪。 难道他知道？！ 罗浩心中一紧，旋即老人家微微一笑，“给你讲两件事。” “老人家，挑能说的说。”罗浩紧声道。 “我当然知道，还要你说，你怎么比陈勇那小子的话都多。”老人家也不多说废话，“罗浩，你不觉得你很奇怪么。” “哪里奇怪？” “一早就财富自由，却又不沾酒色财气，过的跟经历过无数次破产的老头子似的。” 罗浩沉默。 “我听陈勇说，你们东莲矿总的一个女性副院长被抓，把她生扑你们从前大院长的事儿交代了个底儿掉。” “？？？” 自己和这事儿有什么关系？罗浩疑惑，当时自己只是看热闹，而且事发的时候自己还在协和。 “陈勇跟我说，不是说男人至死是少年么？ 四十多岁的副院长，身材保养的也不好，都走了样，怎么就能扑倒你们大院长呢？” “地市级的正处，还是医疗口的正处，在东莲市那地儿算是排名前三十的核心人物，而且还是纽带式人物。” “怎么看怎么都不缺酒色财气这些东西吧。” “老人家，您这么八卦？怎么想着跟我说这些桃色新闻。”罗浩试探问道。 “我老人家是在跟你讲道理。” “我感觉是前院长一直认为自己是正人君子，平时不贪不占，对女色也恪守原则。” “是啊，我就是举个例子。恪守原则有什么用，人始终都要直面自己的……你们叫什么来着？对，dna。” “……” “只有吃过见过，才会不动心。你很让人怀疑啊，罗浩。”老人家微笑看着罗浩。 “害，若非平台禁文墨，满篇尽是虎狼词。”罗浩打了个哈哈，“这不是不让么，我也想左拥右抱。” “别闹，我时间有限，这是第一件事。” 老人家并没和罗浩多聊这件事。 “另外一件事，历史上你觉得什么事情让你感到不可思议？” “啊？”罗浩没想到老人家竟然会这么问。 “你们现代科学最有代表性的一张照片，囊括了现代物理学的所有大佬的那一张，还记得吧。” 罗浩点头。 “为什么他们都出现在一个年代？技术为什么会爆炸？” “……” “那都是果，真正的因在很多年后。或者说因与果相互为因果，别多想了，没意义。”老人家一甩手，身影已经出现在很远处。 这时候应该雪中高歌，才符合他的范儿。 但老人家沉默，飘然远逝。 “老人家！要是真的，你的股票为什么已直赔？”罗浩大声问道。 老神仙打了个趔趄，仓皇逃走。 罗浩静静的把老人家说的话重新想了一遍。 难道说叶青青说的原地穿越，肉身横跨两个位面的事儿是真实存在的？ 罗浩搞的不是基础科学，他是搞应用的，有些内容根本想不懂。 但量子迭加态只能维持极端的时间，以毫秒、纳秒计数。现在呢？以分钟、以天甚至可能以月计数。 再加上老人家说的因果倒置或者相互作用的事儿。 罗浩想不懂，最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回到监控室。 监控室里很安静，王小帅和娄老板似乎都知道事儿有点大，甚至可能牵扯到自己的程度，他们都有些担心。 “没事，ai机器故障，已经送去维修了。”罗浩很轻松的说道。 “啊？” “哦哦，那就好。出点问题，也是正常的。”娄老板打断了王小帅的疑问，一团和气的笑着。 “对，这种事儿发生的很普遍。”罗浩淡淡说道。 娄老板笑容愈发灿烂。 “喏，这是网上的一段视频。”罗浩拿出手机，找到一个视频递给娄老板和王小帅。 视频里，一个酒店送餐机器人在黑暗中到处乱窜，询问其他机器人是不是要出去玩。 最后在它的“教唆”下，还真有两台机器人跟他一起走了。 它们，就这么水灵灵的走了。 画面最后是慌乱的管理人员去找机器人，都是视频监控画面，应该是有人觉得有意思，特意剪辑的。 娄老板老奸巨猾，知道罗浩的意思，笑呵呵的说道，“最开始应用的时候肯定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没事没事。” 王小帅也跟着点了点头。 “罗教授，视频需要处理么？” “不用，又没有什么保密的事儿，就是机器人出现了小故障，已经修好了。”罗浩故作平淡的回答道。 他没去管王小帅到底理解或是不理解自己的意思，招呼了一声，转身与娄老板离开。 …… 第二天一早。 “小苗，你还在防火通道睡？”孟良人来到科里，看见苗有方已经神气完足的坐在电脑前正在工作。 “嗯，孟老师。”苗有方见谁都叫老师，客客气气的，一团和气。 “要不我给你配把钥匙，你去我家住得了。”孟良人道。 “不方便，不方便。” “那我给你在外面租个小房子，距离医院近。” 见苗有方要说话，孟良人没管他，“等你发了工资，还给我就是了。” 哦？苗有方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疑惑的看着孟良人，“孟老师，我真的有工资？” “罗教授不是说了么，一个月给你开两万。” “那……那……那……” 苗有方不断地喃喃着，可难听的话却没说出口。 “你以为罗教授给你画大饼？” “……”苗有方沉默。 “害，你这孩子。”孟良人像是长辈一样拍了拍苗有方的肩膀，“我的作息和别人不一样，住一起的话会影响到你的休息，那就给你在对面租个房子。” 苗有方点了点头。 “走，查圈病房，看看患者。” 孟良人带着苗有方走进病房。 和平时一样，孟良人没和苗有方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与患者聊天。 天南海北，简单轻松，看起来孟良人不像是一名医生，而像是一名来探视的患者家属。 第三间病房，护士在里面采血。 “你得吸氧，有医嘱的。”护士劝着患者。 “呲的我太难受了。”患者回答道。 “老刘，不想吸就不吸，但我们收费是先收吸氧费用，挂上就按照一小时算。” “！！！” 患者马上老老实实的把鼻导管挂上。 苗有方静静的看着，静静的学着。 一圈病房转下来，孟良人回到办公室，开始写病程记录。 他并没有把所有的活都交给苗有方，而是自顾自的干着。 “孟老师，我发现咱们病房的患者脾气有点大啊。”苗有方主动和孟良人交流。 “嗯，那倒是。我的感受没那么深，因为从刚上班就接触乙型肝炎、肝硬化的患者。罗教授说，这是肝郁气滞导致的。” “中医理论？” “你不需要学，知道有这事儿就行。咱们的患者基本都是顺毛驴子，要摩挲着来。” 苗有方点了点头。 “手术，你别着急，要是想做的话就先迭千纸鹤。” “哦哦，好。”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提前叮嘱你一下。”孟良人转过身，认真的看着苗有方的眼睛。 “孟老师，您说。” “过段时间，你在科里熟悉了，尤其是成绩公布、敲定能留下，护士长会给你介绍女朋友。” “千万别觉得抹不开脸，你甚至可以说是我，是罗教授不让你太早谈恋爱。” “！！！”苗有方愣住，他是万万没想到孟老师竟然会跟自己说这些。 “你要对自己有准确的认知，如果你真的考了400分左右的成绩，再上心工作，重新打好基础，进罗教授的医疗组，你就是整个医院最大的一支潜力股。” “……”苗有方一辈子都没被人这么称赞过。 他觉得有些陌生，茫然的看着孟良人。 孟良人方正的脸上表情严肃认真，看起来不像是说假话。 “护士长最喜欢介绍对象，这是一种福利。” “福利？” “近水楼台先得月。”孟良人微笑，“尤其是你这种潜力股，一定会是追逐的对象。别先定下来，最起码一年之后再说，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苗有方对医疗还有些自我的认知，可说到这里，他一脸茫然。 “这么给你讲吧，我从前在传染病院，有个新来的医生。身高、长相、家庭都不错，还是手术科室，有编制，于是呢进来后不光有人介绍对象，还有护士主动给他买吃的，约他看电影什么的。” “年轻人么，你知道的。后来他后悔了，女方的姐姐直接杀上门，语重心长的说了好多话。” “你没有罗教授的本事，也没有陈医生的本事，脸皮也不够厚，等一等对你更好。” “那孟老师您说的那个医生后来怎么样？”苗有方问道。 “肯定结婚了啊，但没多久就离婚了，毕竟不合适么。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儿，这种事情你最好经验丰富一些再做决定，千万别冲动。” “可……” “害，时代原因，历史原因，环境原因。鲁迅怎么样？还不是正妻在家连个孩子都没有，自己在外面找了个小他17岁的学生。” “！！！” “迅哥儿都这样，你就说吧。婚姻这玩意我听陈医生说过一个理论，蛮有道理的——一点经验都没有，就要一辈子，那跟抽彩票有什么区别。” “呃……” “老孟，背后说我坏话呢？” “陈医生来了。”孟良人微笑，“夸你呢。” 587 啥是发热伴 “我跟你讲过老孟，你也属于受害者。多见见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何必呢你说。”陈勇的口罩动了动。 “陈医生你说得对！”孟良人从善如流，根本不反抗，马上回答道。 “口是心非，一看就没走心。”陈勇哈哈一笑，“老孟，我跟你讲啊……” “我回来了！” 一个护士蹦蹦跳跳的进了办公室，手里拎着两袋特产。 “这是我老家产的大枣，可好吃了，勇哥你尝尝。老孟，你也尝尝。”护士兴高采烈的说道。 “你这一年的假期刚开始就休了？” “拆开休的。” “护士长同意么？” “她欠我班，我不要了，就要个串休还能怎么样。我才25啊，不多走走，青春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小护士理直气壮的说道。 “你还没男朋友呢？就自己跑出去野？你看你内分泌失调成什么样了。”陈勇盯着护士嘴角的一个小痘痘嘲笑道。 “要男朋友干什么，我现在自己挣钱自己花，开心着呢。真要是结婚生子，孩子可塞不回去。”护士反驳道。 说着，她伸舌头舔了舔自己嘴角的痘痘。 苗有方的嘴动了下，想说什么，但却没说出口。 孟良人注意到，问，“小苗，你要说什么？” 苗有方愣了一下，手足无措。 “有啥说啥，你这欲言又止的，看着不像是个好人。你呀，看着就跟罗浩一模一样，狗的很。”陈勇哈哈一笑。 “是内分泌失调的痘痘么？会不会是出门玩得了病？”苗有方讪讪的问道。 “怎么可能。”陈勇道，“小苗你想太多，罗浩又不在，没人考你，你也不用想那么多。” 苗有方还是想说什么，但那些话都被他强行咽下去。 “早啊。”罗浩走进来，扫了一眼，“小王回来了。” “罗教授早。”护士和罗浩打了个招呼，“这是我老家的大枣，罗教授你尝尝，可好吃了！” “你吃了多少大枣啊这是。”罗浩瞥了一眼护士，哭笑不得，“你看你嘴角的痘痘。” “那是没男朋友内分泌紊乱导致的。”陈勇笑道。 “怎么会！” “青春痘么，我就没长过。” “别闹。”罗浩招手，“小王你过来，我看看你嘴里。” “啊？！”护士一怔。 “你都有口臭了，嘴里是不是也有溃疡？”罗浩问道。 “！！！”陈勇惊讶，“罗浩，你说话客气点。” 的确，当着个女生的面说她嘴里有口臭，很是不礼貌。 可孟良人转念一想，这是破解暧昧的最终招式，好用的很。 只要一拿出来，就是医生和患者之间的关系，而不是医生和护士之间的关系。 学会了。 “生病了，总得治病，过来我看看。”罗浩没坐下，而是又招了招手。 护士走过去，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说口臭的确不对，应该是口腔异味。你大枣吃太多了，这玩意能死命的吃么。” “可他们说大枣是好东西啊，能补这补那。” “再好的东西也不能脱离剂量谈疗效，水喝多了还水中毒呢，小王你先张嘴。” 苗有方愣住，他仔细的看着罗浩和护士，好像陷入了迷茫之中。 “喏，嘴里一溜溃疡。”罗浩瞥了一眼，就找地儿坐下，打个响指，二黑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罗浩身边。 “痘状体延伸到舌下，进食一触碰就剧痛，最近是不是这样？”罗浩问道。 “我以为是上火了，最里面起的溃疡。是，可疼了！” “嘴角伴随摩擦，少部分皮肤发生溃烂，一开口说话还传来浓烈的口臭味。” “你这叫口疮。” “！！！” “你应该属于偏热性体质，容易上火，口干舌燥。而大枣又是性味甘温，若大量进补，反而适得其反。你这叫什么呢，应该叫火上浇油。” “那……” “去找中医科秦主任看看，针灸几天就好了。对了，大枣可别往死了吃，你到底吃了多少大枣啊。”罗浩有些无奈的询问。 再好的东西也不能这么吃呀。 “这几天没什么事儿，晚上一边追剧一边吃，就当零食了。一天得吃~~两三斤？” “害。”罗浩笑笑，“你这简直太放纵了，不能这样。” “那我去找秦主任，但我不认识他啊。” “你就说罗教授让你去的。”罗浩一边盘着二黑，一边说道。 苗有方犹豫半晌，见护士要走，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来到罗浩身边。 “罗老师。” “怎么了小苗？” “我看这位护士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还有别的病？” “没有，最近感冒了，回老家着了凉，偶尔发热。”护士连忙解释。 罗浩凝神，打开ai诊断看了一眼。 我艹！ 差点就漏诊。 “偶尔发热？还有别的反应么？”罗浩问道。 “没有啊，去当地的医院看了下，说是病毒感染导致的，吃了药。现在没别的，就是间断发热。烧的也不高，挺一挺就好，估计和口疮一样，就是上火了。”护士解释。 罗浩微微侧头，仔细打量护士。 “来，我给你号个脉。” “罗教授！我就说你会号脉！”护士兴奋的说道，“秦主任的针灸是不是你教的？” “……”罗浩叹了口气，小王的身体是真好，现在还活蹦乱跳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袖子撸上去。”罗浩道。 护士把左手的袖子撸上去，罗浩摇摇头，“右手。” “真有男左女右的说法？”护士有些疑惑，但还是把右边的袖子给撸上去。 几个黑点映入罗浩眼帘，就是它们！ “这是痦子么？”罗浩问道。 “不是，我也不知道长得什么，几个月前就有了。” 几个月？ 罗浩也没伸手号脉，而是看着护士手臂上的黑点。 “罗教授，号脉啊。” “你这黑点不对劲儿，陈勇，你去拿个切开包。”罗浩道。 陈勇凑过来看，听罗浩这么说，转身出去取了个切开包过来，顺便还拿了麻醉药和注射器。 在医生办公室和处置室都一样，陈勇也没在意。 “罗教授，你要给我切痦子？” “不，这东西出现前你都去哪了？去年你出去玩了么？”罗浩仔细端详护士手臂上的东西，询问道。 “我十一的时候请假去呼伦贝尔了，人老多了，以后假期我就加班，等淡季再去。这几年也不知道为什么旅游的人那么多！” “不都说消费降级了么？我怎么感觉大家把所有钱都拿来旅游了呢。” 护士做了个夸张的表情。 罗浩点了点头，先给护士的手臂消毒，随后打开注射器，用针头和镊子配合进行操作。 他甚至都没站起来，就那么坐在椅子上。 苗有方看傻了眼，他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罗浩，是什么？” “蜱虫，间断发热是蜱虫病的症状，又叫发热伴血小板减少综合症。” “！！！”苗有方怔住。 “和嘴上的泡没关系？” “没有，赶巧了。”罗浩已经用针尖把皮肤挑开，镊子灵巧的一夹，顺势把蜱虫给带出来。 他夹出来的东西比蚕豆小点不多，黑乎乎的，全须全尾。 护士被吓了一跳，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皮肤下面竟然有这么大一只！ “靠，你管这叫蜱虫？”陈勇问道。 “吸了好几个月的血，就变这么大了。”罗浩开始给护士消毒，包扎。 “这也太大了！”护士被惊的目瞪口呆。 “被蜱虫叮咬后，不要通过拍打、生拉硬拽或烟头烫等方式硬拔。 因为被蜱虫叮咬后如果硬拔，容易让蜱虫的口器和头部残留在体内，导致病原体感染；如果硬拔时不慎捏破蜱虫，接触到蜱虫体液的部位也可能感染病毒。” “我没拔……”护士有点懵，她看着蚕豆大小的东西似乎还在轻微蠕动，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感觉自己脏了，不能要了。 “不拔也不对。”罗浩道，“蜱虫对酒精过敏，和仓鼠不一样，所以要先给点酒精，然后用镊子顺着拔出来。很简单的，难度不大。” “呃……” “你都发热伴了，还吃那么多大枣。”罗浩鄙夷道。 “发热伴是什么？”小护士一怔。 “发热伴血小板减少综合症，简称发热伴。最近这些年发病率越来越低，很多人都没见过。”罗浩把护士的手臂包好，“还有别的大点的肿大处么？” 护士摇头。 “发病率越来越低，你怎么见的？”陈勇问道。 “和夏老板给军马做试验性科研的时候见过，都跑野外，每天回来要清理一下蜱虫。” “……”陈勇无语。 罗浩说的好像有点吓人。 “行，你去忙吧，先采血看看发热伴到什么程度了。要是需要，得住院治疗。发热伴很好治，但要早一点。你说说你，你也算是医疗行业的从业人员，怎么连发热伴都不知道。” 护士有些迷茫。 比护士更迷茫的是苗有方。 他怔怔的看着桌子上蚕豆大小的、吸满了血的蜱虫和大枣，有点懵。 “小苗，你怎么看出护士生病的？” 罗浩“随口”问道。 “我去！这什么玩意！！” 没等苗有方回答，沈自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纱布，上面蚕豆样的蜱虫是那么的刺眼。 “主任。”罗浩站起来，身边的二黑沙沙沙的抬头看向沈自在。 “二黑，来。”沈自在招手。 但二黑对他的招呼无动于衷，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小罗，这是个什么玩意？”沈自在问罗浩，他对二黑不理不睬也不意外，自己办公室有一只，也没必要非要撸罗浩的猫。 只是客气，单纯的客气。 “主任，这是小王去年感染的蜱虫，现在考虑是发热伴。” “我靠，发热伴？！”沈自在瞥见护士站在一边，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 办公室里人多，沈自在也不避讳。 “发烧呢，去测一下，别用体温枪，用温度计。” “诶。”护士转身去测体温。 “主任，您怎么还是老观点。” “别提了，二十年前我刚当带组教授的时候有一天我发现体温枪打出来的体温都差不多，科里没一个发热的患者。小罗，你说这不是扯淡么。” “咱们科介入术后，没有发热？手术白做了？” “是啊。”罗浩微笑，“那时候体温枪的确有点扯，后来就好多了，现在的精度还不错。” “蜱虫能这么大？这家伙一天得吸不少血。”沈自在没有接着体温枪说，而是把注意力放到蜱虫上。 “这病最严重的是呼吸困难，我去帮夏老板忙的时候，在一匹军马身上挑出来20多只蜱虫。那匹军马已经快要被憋死了，我看着都难受。” “后来呢？” “插管给捞回来了。马那玩意一点都不抗造，现在很少有养了。”罗浩道，“夏老板琢磨着要改良一下品种，对了主任，您还记得前些年有个教授剪辑基因，俩孩子天生免疫艾滋病么？” “记得，好像那个教授被判刑了。不过人家马斯克的儿子都是基因改造出来的，小罗你说以后不会全都要基因改造吧。”沈自在道。 “我倒是觉得可以用在骡子身上，平时骡子皮实，不太愿意生病，要是能剪辑基因的话肯定好用。可惜，现在都是无人设备，真要打仗得从高到低，在外太空打起，下面这些还真就没什么用。” 沈自在说的基因改造，罗浩并不想说，而是独自絮叨着自己的想法。 说到这里，罗浩怔了一下。 罗浩忽然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叶青青说的原地穿越的事儿。 真要是能原地穿越，去汉朝养一批生命力顽强得像是老鼠一样的战马，那不得逆天？ “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沈自在根本不在乎那些，他仔细端详着蜱虫，“这玩意是你夹出来的？” “主任您也夹过？” “嗯，那都好多年了，见我师父夹过蜱虫。我？根本没弄过，顶多算是知道。至于现在么，卫生条件越来越好，蜱虫病和发热伴越来越罕见喽。” 沈自在端详完，看了一眼时间，拍手道，“准备交班！” 罗浩瞥了一眼角落里的苗有方，觉得这孩子有点古怪。 马德龙病能看出来算是他博闻广识，但护士小王的蜱虫他似乎有所指。 算了算了，有这么个人在手下的话好像也能用。 罗浩想了想，暂时把这件事放到一边。 如果是前几天发生这种事，罗浩肯定要刨根问底，但昨晚被陈勇的师父教训了一顿，罗浩的脑子现在都乱糟糟的。 因果倒置，这不扯淡么呢，这事儿都不能仔细想。一旦往深了想的话，罗浩觉得脑子都疼。 算了，罗浩看着自己的系统面板，叹了口气。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相信的？ 交班，查房，做手术。 来到手术室，陈勇忽然“咦”了一声。 “罗浩，机器人呢？”陈勇问道。 “送去修理了，对了，忘了跟老孟说。”罗浩拿起手机要给孟良人打电话，猛然看见陈勇的手指动起来。 他连忙上前，一把捏住陈勇的手，阻止陈勇继续掐算。 “你离我远点，我现在是好一些了，但你不觉得这动作太亲密了么？”陈勇一蹦老远，满是敌意的看着罗浩。 “你师父昨天来带走的，别算了，我怕你被反噬。”罗浩走过去小声说道。 “啥？” “你问你师父就行，修牙的那位。”罗浩叹了口气，陈勇这狗东西逮到一件事就开始算，真特么离谱。 “我问下。”陈勇行动力超强，拿起手机就把电话打给他师父。 不出罗浩意料，陈勇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但陈勇笑嘻嘻的，也不提掐算的事儿，忘了个干净。 …… “小苗，走，咱俩去接患者。”孟良人笑眯眯的说道。 “哦，好的孟老师。” 苗有方沉声回答道。 孟良人带着苗有方去按压止血，没想到机器人送修去了，孟良人也多少有些不习惯。 真是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啊。 来到大厅，电梯口全是人，包括医务人员的电梯门口也都是人。 孟良人叹了口气，“走吧，咱们走防火通道。” 两人下楼。 “孟老师，这人也太多了吧。” “你实习的医院没这么多人？” “也不少，但没这么多。” 下了两层楼，孟良人忽然看见一个女人蹲在防火通道入口处，她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正常。 瞥了一眼，孟良人没管，直接下楼。 却听到身后苗有方关切的问道，“你不舒服么？” 孟良人叹了口气，回身看苗有方。 “我有点难受，能麻烦你帮我买一瓶水么？我微信转给你钱。要凉一点的，我心里发热，难受的厉害。” “行。”苗有方和孟良人对视一眼，就要向着大厅的售货机走去。 “小苗！”孟良人叫住苗有方，“等一下。” “啊？”苗有方一怔。 “你去看哪科？是住院患者么？”孟良人温和的问道。 女人蹲在那一句话都不说。 “你哪不舒服？我可以帮你喊医生。” 等待孟良人的还是沉默。 “不能随便喝水，尤其是凉水。”孟良人道，“这是……妇科，你是来这里看什么病的？” 女人依旧沉默，脸颊上已经能看到有湿腻的汗水。 “稍等啊，我打120急救电话。” “不用，不用。”女人终于说话了。 孟良人点了点头，手里的手机对着女人，他没遮掩自己在录音的事实。 女人怔了一下，眼神无光。 “你家里人呢？要是不用的话，我们就走了。”孟良人温和问道。 “你们走吧，我没什么事儿。”女人回答道。 孟良人点了点头，拉着苗有方离开。 “孟老师，她需要帮助。” “别乱动。”孟良人拉住苗有方这个愣头青，直到介入导管室大门口，这才说道，“在医院里，想发善心就好好管患者，其他事儿少管。” “啊？为什么，孟老师？” “你知道她是什么病？”苗有方这才恍然大悟，刚刚他都没仔细打量那女人。 “前几年不断有报导，说是有人抱着孩子去打针，说发烧，要打退烧针。要是儿科患者多，有的医生都没看患者，直接下医嘱，你知道是什么后果么？” “……”苗有方摇头。 “绝大部分都没事，但总会有小概率事件遇到抱着已经死了的孩子去打针的。打完之后，患者家属就说是打针打死的。” “我艹！”苗有方被孟良人说的话吓了一跳。 “甚至！”孟良人加重了语气，“甚至还有本院的护士抱着孩子去打针的，大家都认识，就直接给开了单子。你说，这都特么什么事儿！” “……” “在医院里，那人生了什么病不知道，但她要喝凉水。你说吧，妇科门口，要是流产呢？就算不流产，胎心不对也不行啊。咱不说她在做局，就说是真的生病，你给她买瓶水，家里人能高兴？” 孟良人并没多说什么，手按在指纹锁上，大门打开，开始套鞋套、戴无菌帽。 “孟老师，您当时是录音了么？” “是啊，这段录音要保存至少半年。你说你随便搭个话，咱就要面对一定的风险。我不是埋怨你，是告诉你别和陌生人说话。” 别和陌生人说话？ 苗有方知道孟良人孟老师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可是这个玩笑和平时的玩笑根本不一样。 半真半假，甚至全部都是真的也说不定。 苗有方怔怔的看着孟良人。 气密铅门打开，孟良人看见罗浩。 “来了，老孟。” “罗教授，我来了。”孟良人方正的脸上露出微笑，推着平车走进去。 “来，抬人。” 没有机器人，抬人变成了重体力工作，罗浩也伸手帮着把患者抬上平车。 孟良人也没打扰罗浩，而是带着患者离开手术室，开始按压股动脉穿刺位置，压迫止血。 一台手术一台手术的做着，直到全都做完，苗有方按压的时候听手术室的护士八卦，“听说妇科那面有个患者，半夜来的，说有出血，一个人给她买了瓶水，现在流产了！” 588 第一堂课 苗有方愣住。 但老孟没说话，只是自顾自的按压，和患者闲聊着一些事儿，缓解患者的紧张情绪。 “怎么回事？”罗浩脱掉铅衣，扔给一边的机器狗。 有护士和罗浩仔仔细细说了这件事，其中夹杂了很多猜测，比如说患者是凌晨急诊来的，有先兆流产，并且保不住了。 她不知有没有家人，一直没流，而是在等，直到有人给她买了一瓶水，喝完后就流产，现在要告那个给她买水的人。 “这样啊。”罗浩活动了下身体，淡淡的说道。 “罗教授，你不觉得这种人太过分了么？！” “还好。”罗浩平淡的回答道。 苗有方怔了下，看着罗浩，罗浩的表情的确很平淡，似乎对这件事完全不感兴趣似的。 这种人利用别人的善意来欺诈行骗，骗的还是对自己有善意的人，难道不应该被斥责么！ 要是社会上都是这种人，以后还有什么公平正义可言！ “老孟，辛苦了。”罗浩走过来和孟良人客气了一句。 “还别说，以前刚有机器人的时候我不觉得什么，现在一下子没了，有点不适应。”孟良人笑呵呵的说道。 “不是没了，就是回厂检修一下。刚研制出来的ai机器人，不稳定也正常。” 孟良人笑笑，没说话。 只是会场检修？罗教授应该是有些话不想跟自己说。 孟良人虽然好奇，但他却没很八卦的去问，罗教授说一声自己就听着，要是不说就闭上嘴别问，他知道。 “罗老师，我有件事情想要……想要……”苗有方来到罗浩面前，恭敬的说道。 只是他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有些犹豫。 罗浩看了一眼孟良人。 “那个流产的患者，我们来的时候遇到了，小苗要去给她买瓶冰水，被我拉住，现在手机里还有视频。想要咬咱们一口，应该不容易。” 老孟办事的确滴水不漏。 罗浩笑笑，“别想那么多，你要是想帮助别人的话呢，干好本职工作就行了，其他的都没必要。还容易节外生枝，出现纰漏。” “罗老师。”苗有方的口罩动了动，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表情，而他的眼睛盯着罗浩在看，坚定中带着迷茫。 “那你跟我来。”罗浩招呼苗有方来到更衣室。 “《狂人日记》看过么？”罗浩直接问道。 “救救孩子？所有人都吃人？还是……” “看过就好。”罗浩哈哈一笑，“别想那么多，什么我也是人，他们想是要吃我了之类的。” “……” 苗有方不解。 “最可怕的是那个结局，狂人被治好了，还去当了官。” “……” “每一个放饭菜里放科技与狠活的人都是这么想的么？不一定吧，大概率最开始的初心是——老子宁肯不挣钱也要良心。 后来发现是真不挣钱，劣币驱逐良币么，最后只能同流合污。说同流合污有点难听，叫和光同尘好了。” 苗有方愣住，他是万万没想到罗教授竟然会用这么清奇的角度来解析这事儿。 “别想那么多，没什么意义。”罗浩道，“你坚持着本心，对所有患者都好一点，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要精益求精，看你能坚持多久。” “不多说了，再多说的话爹味儿就太重了。张雪峰说，当医生要是有良心就挣不到钱，他说的其实是对的。” 罗浩看着苗有方，声音有点低沉。 “罗老师。”苗有方有点乱。 “给你举个例子吧。”罗浩见苗有方还是有点乱，便换好衣服后坐下说道，“最近东广省中医院有关于脑出血的治疗在《柳叶刀》上发表了。” “！！！” 罗浩见苗有方有些惊讶，但还并不是很了解这件事的意义。 但他懒得解释。 “文章我就不细说了，主要就是一种叫【中风醒脑口服方】的方剂做临床双盲对比。试验结果是，这药方没用。” 苗有方有些糊涂。 他搞不懂罗浩说这事儿和那个女人有什么联系。 “这种，才是有大功德的事情。”罗浩淡淡说道，“每年不知道多少患者家属要给脑出血的患者口服中风醒脑口服方，没用不说，还耽误治疗。” “而他们面对的压力也很大，这里不展开，你记住这句话，以后会有更深刻的体会。” “津门那位很多年前就说要逐步给所有方剂做临床双盲实验，看看有没有用，怎么改进，但是吧，后来还是迫于巨大的压力放弃了。” “为什么？”苗有方疑惑。 “作为一道题目，你自己回去多观察，多看，多想。”罗浩也不过多解释。 “小苗，狗咬人的世界你要是都想象不到的话，那这个人咬狗的世界应该不适合你。” 罗浩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哪怕你诊断好，手也巧，依旧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 苗有方似乎被无形的子弹击中。 但罗浩没往深处说，忽然微微一笑。 那一瞬间，苗有方感觉外面照进来的阳光都强烈了很多。 而心里的寒冷似乎也烟消云散。 “别以为临床上做一名态度和蔼的医生很简单，给你讲几个临床的梗，可能你早都知道，我就再说一遍。” 苗有方点头。 “明明是右侧肺叶有炎症，医生还给我开左氧氟沙星。” “明明我是右手震颤，大夫非给我吃左旋多巴。” “明明脚痛，医生给我开头孢。” “明明我流黄鼻涕，医生非给我开红霉素。” “明明有外科专家，为什么让一个普通外科的医生给我会诊医生。” “明明是甲状腺右叶切除术后，医生为什么给我开左甲状腺素片。” “高铁血红蛋白运载氧的能力要比普通血红蛋白好，毕竟人家是高铁，提速过的。” “……” 苗有方怔住。 罗浩说的梗里面，他听过几个，但当时没往深处想，只是当个笑话听。 “术业有专攻，人家患者又不是搞临床的，咱不笑话人。”罗浩很认真的说道，“换咱去做别的事儿，也得找该行业的专家。就像我家的无线网不好用，我都不会修。” 说着，罗浩拿起手机给王佳妮打了个电话。 “大妮子，无线网修好了么？” “师傅们说要下午三点，我请了假，回家弄。” “好，辛苦辛苦~” 罗浩挂断电话，“笑话人不如人，别把这世界想的太好，也别想的太坏。人么，都差不多，低等级碳基生物而已。” 苗有方无语。 “不说那么多，前几天群里有名医生说——一个尿毒症长期透析的病人，急诊来的合并呼吸衰竭，血气钾6.9，与对症处理后建议行急诊床旁血滤。 但是呢，患者怎么劝都不做，要去长期做透析的一个二级医院。 当地医生告诉她去随时可能猝死在路上，签字自己走了，没过10几分钟那家医院的120就去接她了，说是刚医院就发生呼吸心跳骤停，最后没按回来。” “这种事儿以后你在临床会经常遇到，比如说咱们常说的喝酒消毒，有人是真信，你跟他解释多少次病毒感染得吃抗病毒药都没用。” 罗浩说着，站起身，转身往出走。 “小苗。”罗浩走了几步，忽然停住，沉声道。 “罗老师，我在。” “多看，多学，多想。你要是能守住初心是最好的。” 罗浩今天特殊多说了几句话。 苗有方这孩子有点意思，马德龙病的诊断始终在罗浩脑海里无法忘记。 本科生来到临床，自己随机找一个进来说话的患者，苗有方就能给出诊断，而且还是马德龙病这种不常见的诊断，罗浩多少是有点惊讶的。 而且这孩子还有最基本的善良，虽然说穿了就是脑袋里面少根筋，但罗浩喜欢的就是这个。 少根筋无所谓，多和老孟学学就行。 老孟最大的优点并不是每天充当医疗组的核动力驴，而是他油滑之中带着看穿人情世故的那种淡然，却还能保持一点点的善良初心。 希望小苗也行，有朝一日变成老苗。 罗浩和苗有方一边聊着，一边回到病区。 下午有课，罗浩也没心思吃饭。 他本身对吃饭不是很感兴趣，有吃的就吃一口，没吃的就这么回事。 …… …… 瑞士，阿尔卑斯山脚下的一个湖畔。 老人坐在椅子上，凝视着如同蓝宝石一样的水面，打发着他漫长而又无聊的时光。 “先生，之前那次能量脉冲终点在中国江北省的一家医院。” “医院？” “第一时间观察到异常改变的是那个像老鼠一样狡猾的家伙。” “罗？” “是的，就是他。可是他的手机有特殊装置，没办法监听。” 老人没给与评论，而是依旧看着蓝宝石一样的湖面，好像已经得了老年痴呆似的。 甚至他的手都在轻微的颤抖着，眼看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我要知道他在做什么，能量最后产生了什么后果。” “是，先生。” 等身边的走了后，老人看着湖面，他想起了那天晚上，想起了那座桥，想起了那艘船。 看起来一切都是巧合，可这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多巧合么？ 谁又知道呢。 …… …… 回到办公室，罗浩准备先看一遍下午要讲课的内容。 传统中，这叫备课，只是现在临床医生基本没时间去备课，能按时上课都不容易。 本来不需要做的这么精细，但罗浩在这一点上学柴老板学的十足十，习惯性的在上课前把要讲的内容捋一遍。 刚打开电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小罗，干嘛呢？” “刘主任！”罗浩马上站起身，热情的迎过去。 平时罗浩没什么机会见刘海森，好像已经很久都没见到他了，倒是内镜的石主任经常见。 “刘主任，您来找沈主任？”罗浩亲切的问道。 刘海森身边跟着一个女患者，鼻子里还塞着棉球，看样子应该是出血导致的。 “找你的。”刘海森笑眯眯的打量罗浩。 b超室和介入科接触的不多，他没想到老同学的外甥竟然成长的这么快。如今打量罗浩，怎么看怎么顺眼。 “哦，坐坐坐，怎么了？” 罗浩一边说，一边打开ai辅助诊断看了一眼。一大堆的诊断出现在罗浩眼前，把罗浩都吓了一跳。 可患者面色红润，肉眼可见的没什么大毛病。 ai辅助诊断里的各种疾病都不应该出现才是。 “我家邻居，最近几个月有黑便，查了便常规，的确是便潜血阳性。”刘海森坐下后就直接说道，“做了胃肠镜，没有明确的问题。” “是这样啊。”罗浩很罕见的怔了一下。 刘海森觉得很惊讶，罗浩的诊断水平虽然自己很少亲眼看见，但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总是有耳闻。 今天罗浩是怎么了？ “小罗，你在备课？”刘海森眼尖，看见罗浩的笔记本上是ppt，给学生讲课用的。 “嗯，这不正头疼的呢。现在的孩子们不好糊弄，总问一些临床相关的内容，我正琢磨要加点什么进去让他们更感兴趣。” “害，没必要，人家孩子们逃课逃的开心着呢。你只要不那么严苛，他们就感恩戴德了。”刘海森笑笑。 不知道罗浩为什么这么上心，反正自己去上课都很轻松，按照课本上照本宣科，再加点临床的见闻，学生们听得也挺来劲儿。 “刘主任，还有什么检查么？” “血常规和凝血四项都正常。”刘海森把化验单递给罗浩。 罗浩看了一眼，化验单“健康”的连一个异常符号都没有，凝血四项没事，血常规也没事，也没有贫血等等疾病。 这就有点古怪了，按说这病第一直觉应该考虑是凝血异常，而且ai辅助系统也提示了这一点。 但化验单上什么异常数据都没有。 “还有别的检查么？”罗浩继续问。 “有个肺部ct。”刘海森道，说完打开影像系统，输入姓名后开始看片子。 “影像上好像没什么问题。”刘海森道。 罗浩侧头，给了刘海森一个微笑，微笑中意味深长，刘海森怔了下。 这是什么意思？ “刘主任，这里好像有问题啊。”罗浩小声的招呼刘海森。 刘海森一头问号，肺部ct是顺手开的，患者去年没体检，查一下肺部是不是有小结节。 患者的主诉是黑便，注意力肯定要集中在黑便上，而不是放在肺部ct上。 那片子自己扫了一眼，没什么大毛病。 虽然刘海森不是从事ct的，但毕竟是当时国内极少见的影像专业科班出身的医生，最起码的功底还是有的。 “哪里有问题，我看看。”刘海森凑过去。 他倒是并不想留面子，只是正常交流，看错就看错，无所谓。 “刘主任，这里。”罗浩手里的鼠标在影像上划拉了一个范围，“感觉像是多发的动静脉畸形，结合流鼻血和消化道出血，怀疑是遗传性出血性毛细血管扩张症。” 凝血四项和血常规的化验单没事，那只能考虑是遗传性疾病。 刘海森看了两眼，罗浩说的内容他只是看出了些许，但却不明确。 普通平片能笃定的说是多发动静脉畸形，这种阅片的水平极高，刘海森知道自己比不过。 “那接下来怎么办？”刘海森直接绕过专业诊断，询问解决办法。 罗浩沉默的看着片子，看了很久，才吁了口气，“这样，我先去上课，然后在群里把相关资料说一下，看看哪位有过治疗类似疾病的经验。” “！！！” “！！！” 不光是刘海森，连陈勇、孟良人都惊讶莫名。 罗浩这是因为一个黑便的患者就要摇人了么？ 不至于吧。 虽然罗浩摇人不罕见，最近一次是百草枯中毒，咨询了齐鲁医院有经验的师兄，按照齐鲁方案对此进行治疗。 但现在的患者只是一个黑便，他就要摇人？ 苗有方坐在角落里，也有些迷惑，只是他的表情看起来在迷惑中还有各种不解，像是个愣头青。 “刘主任，先查个头部核磁，那面排队时间长，您等他们下班加个班做下。”罗浩道，“等核磁出来，我也就回来了。” 刘海森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罗浩带着笔记本离开，临走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手机拍了照，急匆匆在微信群里留言。 刘海森也不知道罗浩找谁了，他挠挠头，“孟医生，麻烦你帮开个单子。” “今年的任务没那么重吧，罗教授这是给科室创收么？”住院老总小声嘟囔道。 刘海森的脸一下子落下来。 住院老总只是顺口开个玩笑，没想到刘海森刘主任竟然当了真。像是护自家犊子一样，刘海森马上翻脸。 “开玩笑别瞎开。”刘海森拧着眉说道。 声音严厉，几乎类似于训斥。 一般去其他科室看病都会比较客气，极少会有刘海森这种表情。 住院老总不说话了，他低下头。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自己那句话说的有问题，最起码不能当着患者的面说。 等刘海森带着患者离开，住院老总才长出了口气。 “老师，其实罗老师的检查是有道理的。”苗有方道。 住院老总气苦，刘海森是b超室的副主任，说自己两句，挑个刺也就是了，苗有方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说自己。 可他一抬头，就看见庄嫣已经跃跃欲试。 住院老总马上把所有的话都收回去，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庄嫣。 哪怕得罪了罗教授，人家大人有大量，不会和自己计较什么。但庄嫣不行，哪怕过几年她跟着罗教授去了协和或者912，人家老子还是大院长。 都不需要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只要回家撒个娇，说说委屈，自己这辈子的困难度就直接提升一两个档次，从中等变成极难，甚至变成地狱级难度。 谁没事会给自己的人生加难度呢。 算了。 住院老总叹了口气，“我就是随口一说，患者是黑便，查头部核磁有什么用。” “罗老师说了，有动静脉畸形，考虑黑便也是动静脉畸形后渗血导致的。既然有这种病，最严重的不是便血，而是头部是不是也有动静脉畸形。” 苗有方说道。 “小苗，写病历。”孟良人招呼了一声。 “哦哦，好的，孟老师。”苗有方马上来到孟良人身边。 住院老总叹了口气，罗教授的医疗组里真是又多了一个狼崽子。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住院老总就是不服。 可不服也得憋回去，他琢磨了半天，准备等快下班的时候去核磁室看一眼。 “孟老师，患者的尿常规能做一个么？”苗有方小声问道。 “尿常规？做这个干什么？”孟良人有点奇怪。 苗有方没说话，嘴唇抿着，似乎在倔强的坚持。 “你趁现在给罗教授打个电话，要是罗教授说做，我开单子去找刘主任。”孟良人觉得苗有方有趣，便给他留了个口子。 苗有方马上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尿常规啊，你是……”罗浩听到尿常规，欲言又止，“行啊，接个尿。” 当着孟良人的面打完电话，苗有方挂断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罗教授怎么说接个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呢？”孟良人也很奇怪。 “是啊，师兄是不是很忙？”庄嫣上来敲了一下苗有方的头，笑呵呵的说道，“你也是，让你给师兄打电话你就打，师兄多忙啊。” 苗有方没说话，见孟良人打完化验单，连忙拿着单子出去找刘海森。 “老孟，他怎么回事？”庄嫣有些惊讶。 “估计是看出有什么问题，想显摆一下。”陈勇抻了个懒腰，他一直都在弄论文，压根没理会这面看病的事儿。 “我刚上班的时候也这样，可能小苗的基础打的比较好，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呵呵。”庄嫣矜持的笑了笑。身为北医毕业的硕士，庄嫣很明白这种情绪。 “我去看看他搞什么鬼。”陈勇起身，“一个鼻子出血的患者，被他们搞的这么复杂。” 589 叠加？还能这样！ 陈勇也觉得苗有方有些古怪。 这孩子对自己太有自信了一些，难道说这就是考研能考到400的人应该有的情绪么？ 难怪罗浩那个狗东西会一直说我家协和我家协和之类的话。至于陈勇这种学渣，完全无法体会到学霸的感受。 哪怕是一天体验卡都拿不到。 甚至连庄嫣，都会偶尔听到罗浩说她基础打的不扎 我突然感觉后背有些不对劲，我往后看了一眼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我忍不住问：“那信仰为什么会来这里？”阿克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他这次请我们帮忙，我们倒是可以以此打通关系，以后不管到任何一个地方的鬼市，我们都会十分方便。 不过让叶萱萱好奇的是，就在吕氏进门看见她的那一刻，分明就是打算找她的事儿的。这次居然骂都没骂就走开了，她没有忽略吕氏转头时嘴角一抹诡异的笑。难道这个吕氏又在算计什么？ 我话一说完，立刻朝他冲了过去，既然已经对他起了杀心，我便毫不留情，要用毒素杀死他。 “他怎么把王珍珍带回家去了，难道王珍珍不怕在他们父子俩面前穿帮吗？”卓凌风疑惑的问道。 反正我只要看见韩野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就心里憋着一肚子火，但我又无能为力，我必须承认，他真的能让我抓狂到极致却舍不得离去。 萧玉恒督见那一抹嫣红的脸颊，心有些受不住的狂跳，似乎下一秒心脏就要跳出胸膛。 我热的一脑袋的汗水，白禹城点了点头说：“沈修则一直在部署人找你，和乔家那边也闹翻了。 “五弊三缺？”我好像听过这个词，但是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虽然为东方不败做足了准备，甚至将易经锻骨章第一层都传授给她，但张云苏对东方不败晋升虚境仍旧没有太大把握。 这样想着，杨戬心中之前的疑惑便是一扫而空了，对于眼前的高阳，他自然也是越加尊重了起来。 古朋神色微动：“洪圣法相威力果然很强大，没有这古族秘传圣级神通，恐难对付三首魔君。 伊古拉斯特看见柳无遥这奇怪的举动后，一时间不知道是干什么，但是旋即就明白了。因为身上吃痛，他急忙抱住头。 日向一族虽说低调，但是家族里沉浸于荣光之中，优越感爆棚的人也比比皆是。毕竟日本人的血脉、门第意识非常强烈，日本少年漫画的核心干脆就是拼爹，在火影这样的世界里，这一点体现的也是淋漓尽致。 例如原先南方三气火德星君，已被仙家级数的炎君所替代，退下了一层，成了火部五位正神之一。 “你抱住我的时候，竟然呼唤自己母亲的名字？”蕾拉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片刻之后，高阳咬了咬牙，心中也是忽而升起了一股狠意。心说不就是一具青铜棺材吗？老子有什么好怕的？ 然而这时，高阳的目光却都是被李道华手中的那个东西给吸引住了，心说这难道就是李道华之前所说的那本古籍吗？ 葛瑜儿看着眼前的玄妙卦盘，只觉变化无尽，颇是头疼，精致的脸蛋上满是苦恼。 也就是说，在她的世界里，朋友和同学之间，朋友和同事之间，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是很大很大的。 荆叶混沌之体，五行灵根，万丈神海，其天赋可谓千古难得一见，而他悟性极高，很多东西一点即透，而且对于黎天记功法，他又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590 从农村来的穷小子到自家亲戚 苗有方看着眼前的面板发呆。 一大堆的诊断，最后竟然传导出来这样一个一加一未必等于二的结果。 果然，眼前这种虚幻的东西有用，却没有绝对的用处。 对于一些小毛病，肯定属于利器，拿出来就能震惊全场，让所有人都惊掉眼球的那种利器。 可这次遇到的患者，虽然主诉只是黑便，但面板上却给出了 山路非常难走，但大家都是武者，所以脚程也不是很慢，一直到下午六点过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到了深处。 “那他们骗了西区的首座，就这样算了？”副谷主貌似还有些不太服气，毕竟他还被叶飞打伤了。 苏厄德等人被威尔斯一句话说的脸红脖子粗，却偏偏无法反驳，没错，自己等人刚刚掌权就被人逼的妥协自保，确实够丢人的。 因为之前在会所，他们见识过自己的几个同伴是怎么被聂枫打败的。 “紫雪，想啥好事情呢？还偷着乐？”这时候，护士长笑眯眯地走过来，看着紫雪一脸神往的样子问道。 李天乐没好气的说道，那个话语不死开玩笑，直接是挤兑他们几个。 说完，蓝若雪静静地躺在草丛中，不过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脸蛋又是一红。 九月二十二日，麦克马洪军团抵达比尔望特，看着严密的普军阵地哀叹一声，此刻他已经没有选择，下令发起进攻。 独立师战士躲在战壕里面任对方轰炸，炮弹只要不落在战壕里就不会带来杀伤。 在教练的手中，通过率可是达到了百分之九十，每一个都必须是他亲手教出来的，他才敢放心让人去参加考试。 门楼上的机枪手终于还是缓醒过来，准备开枪扫射。不过马瞎子和地瓜的枪可是海蛇专门配给他们的。子弹呼啸着，从大概700米左右的地方射来，机枪手都给揭了盖了。 乌苟立安特，虚空之中孕育而出的类似域外邪神的强大存在，如今已经不知所踪，仅仅是它的子嗣之一“尸罗”就能让索伦不敢招惹，只能偶尔送几个奥克给它吃供着。 “这位先生且慢。”就在这时候店铺老板笑着走了出来，喊了一声。 龙玉娇心里飘过这个念头，做饭的工作就顺理成章的甩给陆老太了。 不知丝忒兰想到了什么，眼睛一闪一闪的，像是藏着星星，不由自主地往他身边凑了凑。 随着一声令，兵卒们纷纷跨上战马，太子与太监王之心，不擅马技，遂分别与顾长庭及王传武同乘。 姜九笙脸上惊喜和感动的神情混作一团，眼中甚至出现了雾蒙蒙的泪光。 在甘道夫手上火之戒的加持下，戒灵的黑息失去效用，四个戒灵不论如何尝试，都没能再使李维陷入恐惧又或者是中毒。 恶金『暗影斧』的斩击，不是被『极光剑』卸力推开，就是被暴力破开，此时的战斗完全就是祖越一边倒的压制恶金。 “高，果然够高！”牛敖也不怕热，一口将茶喝下去，然后放下杯子，举起大拇指赞道。 把话说开，彼此的关系更加接近，平时能若隐若现感到的那么点隔阂跟距离，也都消失无踪，唯一比之前更加的爱着雏田，雏田亦是一样。 “赵翔，你知不知道昨晚凌晨两点，廖志祥的老婆在家里面难产死了，听说连医院都没来得及去，就大出血，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完了。”林兆伦心中略带惊骇，略带庆幸的对赵翔说着他刚知道的消息。 591 不经意之间已经变成了庞然大物 北风呼啸。 今年的气温要比往年高不少，据说曾经南河省有大象，那时候全球温度比现在还要高，所以南河省简称为豫。 全球变暖已经成了现实，但和那些环保组织的人说的不一样，他们还真以为人类这种碳基生命能改变什么。 但过了元旦，要到阴历年，还是忽然降温，下起了大雪。 漫天彤云密布，鹅毛 “主公，元龙此行极为必要，但在此之前却还需先去一地。”郭嘉一旁言道。 叶寒很清醒，这一路虽是归途，但也是他用来理清思绪的一个好机会。 五马原上的汉军大寨与乌桓军寨相隔二十里，此时在双方营寨中央却是竖起了一长条临时搭建的帐篷，便是两军谈判的所在。 黄玄灵终于知道，父爱是伟大的，即便自己只是星凌云的转世之身，但在星傲天的眼里，一样都是自己的儿子，一切的痛苦委屈只想自己背着，不愿意让黄玄灵替自己分担痛苦。 但黄玄灵没有忘记当初与钱一贯的合作承诺，而且这些人辛辛苦苦陪自己来这里，若是一点好处都没得到的话，黄玄灵也于心不忍。 “卯兔，我和你说过，时时刻刻都要谨记自己的身份，你可还记得？”那白面内臣此时面罩寒霜，一派威严之状，哪里还有半点为人下的样子？语气亦极为严厉。 “这规矩是谁定的？是那个发明还阳禁咒的天才还是什么奇妙的天地规则？”凌笑突然问。 正在不知道该什么好时，对面一队人马走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此次金殿封赏的另一个主角杰拉贝斯。就见她跟在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后，神态非常恭敬。 “康氓昂，能够和你打上一场也是我的荣幸，希望你能够全力以赴！”慕拉丝毫没有半分抵触，对着康氓昂还希望他能够使出全力，事实上康氓昂根本就没有要让他的意思。 被张子萱骂成公交车的白萍萍气的直翻白眼，只顾气呼呼的走，脚下突然一滑，踩在了一个废弃的易拉罐上，吧唧摔了个大劈叉。 那头凶悍的独角黑水蟒，再也不复刚才的凶悍，其身上，鳞片剥落，血肉翻涌，伤痕累累。 竟然就在坐忘峰。白罗刹惊讶的发现，刀尊所说的地点是自己多年生活的地方。 金吾卫抓人，北军驻扎京城，众人心中即便愤懑异常，也不敢有丝毫异动。 即便是打爆全欧洲的中锋萨博尼斯来到了nba，不也只是一个普通首发吗？ “亲爱的，难道你就不懂的疲倦吗？”把抱枕点在屁股下，玛丽的呼吸还有些急促。 当每一个球员的打法都千篇一律，充满了僵硬和套路，那么这项运动将会索然无味。 王川鸣、王孟山和崔瑶负责打探情报，王如意、王宗雲、王青烽、王季烨、王玉钰和苏红裳负责炼器，王玉岚和王如梦负责制符，柳红雪负责炼丹。 带着林长生整理这些资料，也是借机让他熟悉熟悉，等她走后村里总要有人能挑大梁。 得知艾登撞翻了他，并用橄榄球砸到他的脸，李子涛猜测他现在的样子一定特别精彩。 鬼王墓出奇的是并无众多的机关暗道，整个墓室呈现出宫殿一般的恢弘气势。 那么价值五百万功德值的天邪苍未空，岂不是吞噬过几十万人的灵魂，或者做过差不多等罪的事情？ 592 绿色的小相机 “师兄？”庄嫣看罗浩不置可否，小声问道。 “大概就这么多，鉴别一下吧。”罗浩道。 庄嫣束手，结语。 鉴别诊断自己刚刚都说了，有三条可以排除，只剩下最有可能的一点——药物导致的。 也就是说王佳妮的表姐应该是最近口服了什么药物，或许是哪些所谓的补品，越吃身体越差也说不定。 姜岳看楚昭恒答应了，连忙下马，带着侍卫们铺毡子，搭个帐篷。 “圆圆，你说的买房子的人就是他们吗？”男子似乎比较急，上来就直接问道。 不过由于龙珠的前期情节带入的过慢，还有一些没用的情节搅局。张余需要在比赛开始前，对这部神作做一下情节优化，剔除部分影响故事节奏的情节。 “难道你得到什么重宝，让他们贪婪地要联手对付你？”林雷询问道。 这家店也非常火爆，虽然现在才晚上八点左右，但是这家店店内明显坐不下那么多人，所以只好在店面外面也放置了不少的桌子椅子，以供来吃饭的人坐下。 她起身来，有些羞怯地背过光洁的一丝不挂的身子去，迅速地穿上衣服，姿态拨人心魂，身材曼妙无双。 可惜，她想喊什么都喊不出来，三爷已经禁止了她说话的能力，不然她真的想认输了，她的眼中写满了恐惧，就是怕三爷真的废掉她的魔力。 张秋穿着一套薄棉可爱睡衣，上衣的下面两个扣子没有系上，因此衣衫一角折了起来，下面白白的肚皮暴露在空气中。 “难道我就止步于此？”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入口，席天灵紧咬嘴唇，想到。 只见烈阳虎将头猛的往右边一摆，身体竟然轻微的扭曲变形，也避开了自己的脑袋。 在她抽回手的一瞬间，洛清寒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心里空了去，有些发疼。 两马交错而过，斗大的头颅冲天而起，淳于琼在马背上，还保持着准备往下劈的姿势，脑袋却已经飞出了老远，脸上那股嚣张不可一世的表情犹在，只是瞳孔却已经涣散。 身后传来男人离去的脚步声，麦子依旧没有转过身去看他，脚步越来越远接着恢复了宁静。 顶楼早就被收拾一空，山珍海味，但凡能搜罗到的，青夏城内有的，全端了上来。 只要一想到叶梓凡为他以身犯险、受尽苦楚，麦子忍不住就自责起來。 这种方式很简单，基本上明面的字体意思，就表达出了这种穷凝的核心，那就是什么也不融入，只投入最简单的一些武铠基本材料。 韩国国家公立电视台就是播放射箭项目的预赛排位，电视画面上大部分时间都在播放着韩国选手，即便那些选手没有在比赛，摄像机也在跟踪拍摄，就好像他们已经‘预订’了奥运冠军一样。 “不错，因为这绵竹关封了，道路不通，想在此等候些许时日，待绵竹关通了再走，老丈放心，钱不会少。”张松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一脸谦卑的老者，一张臭脸挤出几许微笑，给人的感觉，反而比不笑的时候更加恐怖。 “东西已经送到，那在下就不打扰诸位高士雅兴了。”卫忠微笑着对杨修微微一礼。 很高兴，一路上有你。阳光斜射在课桌上,在发隙中穿过,留下斑点影子,却丝毫没能驱走寒意。 林亦乔闭上眼的一瞬间，蒋洵就轻轻托着她的后脑勺，再一次对着她的唇吻了上去。 593 他是不是太乐观了 第二天一早。 “老板，您今儿怎么来了。”顾怀明看着精神矍铄的自家周老板问道。 自从去虎林农业连拍摄了纪录片之后，自家老板的精神头明显好多了，小螺号提供的情绪价值还真是顶格。 “来看一眼，在家闲的无聊。”周老板道，“小螺号也是，非要在那面住几年，苦寒之地有什么好住的，早点带着竹子回来 甚至，还有一家特别有名的互联网公司专门举办了一场ps大赛，评选最逼真的照片，只是一夜的时间，这场比赛就风靡了整个网络。 宗派里，黑魔十一判官以及魔影卫弟子因直接效命于宗主的缘故，所以向来不招雷府待见，可怎么今天不但突然将自己招到了这里，还表现出如此友善的态度，使他不禁暗暗猜测，难道是因为两日后自己与伊凡的较量有关？ 想比被埋在下面的大佬们，新传送而来的霸主恶魔感觉更加得倒霉……一露头不需要其他人多花心思，剑圣刀魔两战斗狂直接大招伺候! 郭英的办事效率很高，当天就把朱楧和孙云琦的意思转达给郭宁妃了。肃王和肃王妃能有这份孝心，郭宁妃自然也是很高兴的，就答应了下来。 交接期间，工作最容易陷入停滞。接任的官员还没来，在任的官员心思已经飞到东印度委员会那几张椅子上去了。像卡隆一样将工作灵活性和原则性结合这么好的台湾长官，可遇不可求。仅仅只是招募几个船匠太浪费了。 望着沉默点头的伊凡，袁天尺这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心知此事关系重大，因此也没有了与其继续闲谈的心情，在叮嘱了伊凡好生休息后，便是急忙离开了屋子，但身形却是直接朝天星殿飞去。 宗师可不只是功力的积累，更是少不了时间的积蓄，而这聂红衣明明年岁不过三十，怎会有如此能耐？ 巩翔从头至尾都没有半点儿动作，老老实实的任由莫长生施为，待得莫长生完成禁制，他还高高兴兴，貌似十分感激的对莫长生施了一礼。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向不远处的迷雾阵，焦急的等待着，这里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虽然明朝的扑克质量没法跟现代的比，但能拔脓的就是好膏药，有总比没有强。 “志才，自然知晓。愿意为主公的霸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戏志才也是十分的激动，拱拳向薛仁贵说到。 “那是当然，我兖州军，无人可挡！”薛仁贵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了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 片刻之后，转头朝着楚风云、楚朝歌和封阳等人看去，姓丁的老者问道。 相比陆晴清，张灵姝给他的印象便没有那么深了，只是觉得这位秦王妃端庄有礼，让人极有亲切感。 叶空踩着石像们的碎片，一步步前往长廊的深处，不一会儿，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型拱门，拱门的上方镶嵌着莹蓝石头，一颗颗大如西瓜，像是黑暗中的星辰。 随后二人又将视线移到了对方的身上，四目相对，二人瞪了瞪眼睛，同时感觉可以将自己心中的负面情绪在对方身上宣泄出来了。 而对于自己计划的失败，玄光也是欣然接受，也没有什么后悔的情绪产生，就如他之前所说的一般。 “没错，因为传承不完整，所以我的身体始终是冷冰冰的，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承受寒气入体的痛苦。”李雪点了点头，说道。 594 堕龙 全息影像中的罗浩抬头，眯了一下眼睛。 “老板，经过计算，这么做就足够了。” “计算？”周老板皱了皱眉。 类似的东西很多年前就有，但都是用于术前，而且主要是神经外科在精密手术之前使用。 通过计算机断层扫描得到的数据进行数字化，术前设计入路，尽量减少对人体的损伤。 只是这种 若当年惨状再度发生在林语等人身上，玄天宗真的就风雨飘摇了。 午饭后，随着最后一辆运输车到位，温德太子下达了行军的命令，十万大军开拔，带着满满的补给前往凡尔登要塞。 什么，菲诺和玛丽在做什么？现在才早上八点，这两货还在睡懒觉呢！完全没有当初在米拉克世界时的模样。 “好好！二嫂弹琴就是好听！”喜宝拍着手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 “我们天鹅族骑士不能被人看不起，即使对方是皇族也是一样。”雷雅冷冷的说。 这也多亏了喜宝之前的行为，暗中改变了赵陆青的思维才能使狄煜有时间来布置自己的战术。 第二天早上。莫凡起床后，银雪三人找了一点滑雪用具就跑出去玩了，而熏儿吃完早饭后在洗碗，莫凡就等在了一边。 在所有医院都已经绝望的时候。莫凡带着莫熏儿跟索菲亚出现在了各大医院。用一半的价格收购了h国所有大型医院，h国的上层也默许了莫凡的行为。 从组装到运送差不多需要两个多月时间，也就是说李豪最近得抽空去看一下房子，这样等床垫到达的时候，新居也差不多能装修完成。 “爸，你们！”黄欣有点儿恼了，虽然明白父母是关心自己，但此时她前后想想父母的表现以及弟弟话里话外的意思，冰雪聪明的她哪儿还想不到亲人们想差了。 “好贵，老板，难道你这梨有什么来历？”精瘦男子拿起一颗梨，左看右看，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框中的梨和普通的梨没有任何分别。 再之后，换好泳装的爱穗白了我一眼，就好像是吃饱了之后就不会再搭理主人的家猫一样，迅速的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就这样，现而今就只剩下一个茵蒂克丝，还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不肯换上泳装sho给我看了。 刚才肖勇把张迅从门外踹进来，下脚很重，进来以后又用脚踏在张迅身上，这种无视别人尊严的践踏人格行径，让易扬更为愤怒。 张鲁望着一旁淡定坐着望着自己毫无感情的易扬，回想起对方在好友酒吧里迷倒众生的歌声，心中委实又舍不得放弃这座金山。 同时的，拉结来到了一头异兽的前方，这正是之前第三头冲出世界的异兽。 一颗种子提供的精神力不够，那么一千颗一万颗乃至十万百万颗呢？ 灵梦一边这么说，一边踉跄着，向着在旁边灰白色的一片，仿佛燃尽了一样的我走了过去。值得一提的是我裸露着下半身，没有穿裤子。 “狼呢？”王子看着曹远航，如果撒谎的话，现在这个拳头的位置就不是一定的了。 说完，只见她来到白金乌的面前，使了一个假绊，眼看就要摔倒。白金乌赶紧上前扶住，她不偏不倚的正好躺在了白金乌的怀里。 江长安端坐神府中，此时座下青石表面被汗水浸透，玄字决凌驾于头顶，丝丝缕缕的金光古气像是蒙蒙薄雾一样披在身上，在他头顶擎起三丈宽大的紫云，其中星移斗转，包罗万象。 595 月子中心的新花样 尤青山有点懵，不过幸好那位不是在视频里说的，而是留了言，自己不会忘记，可以按照他留言的内容进行治疗。 而且那面那位经验丰富到了极点，自己还没说话就已经给出答案，思维都比自己快了一步。 的确是很牛，非常牛。 “顾哥，那我先把罗博士的说法发给家里的保姆……不行，我不放心，我得自己回去亲 见到我爱罗，千贺突然想起来自己原本还打算今晚夜袭的，没想到因为突如其来的任务给忘了。 他缓缓站起身，尽管动作间还夹杂着几分疼痛，但那份坚毅却如同钢铁般不可动摇。 因此在他的判断中，他需要属下，也需要大量幸存者，才能吸引丧尸，才能持续获得“食物”。 叶浩天离开魔王殿的时候，老顾头还给了他一份婚约以及一件信物。 宋初蔓本想第二天就租用杨家的渔船出海，但没想到，海面情况越来越不容乐观。 受到了惊吓，以后人可能就会有点浑浑噩噩了，大概类似于失魂。 陆安荣也不知道父亲哪里来的银子，但庆幸是真的撑下来了。为此，陆安荣也很感激和敬重父亲，觉得父亲当真是呕心沥血给他搭桥铺路了。 一声骨骼碎裂的轻响，原本还在挣扎的尸体，抽搐了两下，缓缓没了动静，也没有了气息。 好在经过一夜休整，二姐林招弟虽然行动僵硬了些，但后腰的伤还没让她到不能行动的程度，因此，众人都没急着下山，都坚持留在山上找草药。 这一刻，整个庭院仿佛凝固，空气静谧得只听得见树叶摇曳的声音。 第二天一大早，杜子辕忽然感到鼻子痒痒的，忍不住一个喷嚏打出，人也跟着醒了过来。 薛宁还是第一次听到封号宗师这个词语，在薛宁原本的认知体系中对封号宗师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境界完全没有概念。 所以在想清楚了如此情况下的话，刘佳宁他明白自己还要继续的努力才是了。 他明明可以第一时间传球，但偏不，似乎又是做给卡拉看的。这时候，凯飒才传给卡拉，指挥他往前带。 干脆的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了那个学院发放的，特殊的学生帽子，如同牛仔帽的东西，带在了头上。还掏出了自己的徽章，丢在了桌子上。 她心里狂笑着，表面却不动声色，慢慢的和眼前的碧焰魔狮沟通。而这个狮子，对她仿佛很喜欢，表现的非常温顺。这也代表着，可以签订契约了。在契约选择上，她自然选择最公平的平等守护契约。 “妈的，这分明就是有人算计他们贺家！”只传来了消息说贺章被扣押在了薛家界这里，可对于薛家界这边的实力却是一点没有描绘。 然而如果那样去做的话，这些获得了传承的壮丁大概永远也不会明白仅仅只为了能够活着的乞活军到底该以怎样的方式去战斗。 其实在冯一鸣的构想中，易品网的股份份额，周冲、于飞两个创始者虽然少，肯定有；另外除了自己以天辰投资或者展雄集团的名义持股之外，还要留一部分给管理层的期权奖励，剩下的还要进行几轮融资。 但再一想，天云大比内，景明轩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远超他的想象。 “可……”说句实话，陆长风如果不想要，那肯定是假的，可这癸水之精的价值难以估量，他不想骗这些老实人来达到轻松占有的目的。 596 老孟，给你介绍个对象 “你笑什么？”顾怀明疑惑。 “不笑什么，老板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罗浩道，“没事，手术准备什么时候做？” “明天。” “那行，晚上我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刷手上台配合顾主任您手术。” “我也见见你这些年的进步。听说年会前，你跟柴老板做了一台手术？”顾怀明饶有兴致的问道。 身为雷炎灭世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没有瓶颈的感觉。同样，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种经历了没有瓶颈后，一下突然拥有瓶颈的深刻感觉。 李天阳等人见此，也是连忙跟上前者的脚步，只不过，就在四人刚刚踏入大门时，便是有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让人不由得有一种置身火海般的感觉。 没有任何的犹豫，始皇帝手印微转，在他的控制下，那座悬浮在半空中的九龙玺印投射出一道光门。 感受到流星中蕴藏的秩序气息的堕落之母，整个球体都变了颜色，守护者阵营打上门了？！被流星吓得浑身抽筋的堕落之母，第一时间想的是祂最近惹到谁了。 深吸了口气，眯起眼睛爱德华扭头看向身边的拉，心中有了做出了一个决定。 虽然在今夜的皎白月光下，在苏潼那洞悉人心的预料之下，路晰内心的真实情绪，早已经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这个说法够了吗？”林亦逸目光淡漠地询问此时跪倒在地的武家众人。 正当蓝瞳修士心头暗疑，独自思量之际，他已经飞临秦恪与香凝二十丈左右。 就在李天阳准备让福来云与侯远明服下丹药，开始为两人治疗之时，他的眉头却是忽然微微一邹，脸上的表情也是稍稍一沉。 两人都没来过首都，连地铁口在哪儿都不知道，所以打个出租车指挥着司机向前走。 特意从偏远山区定制的石磨，很大，很传统。长长的推杆，每推动一次，石磨就会跟着旋转半圈。 抬起手揉了揉脑袋，星尘只感觉自己的全身都是有一种酸痛的感觉，就像是经历了长时间的运动。 徐晟面色有些苍白，显然他自身也有不俗的消耗，看向白袍少年，眼中有着杀意，右手猛的一挥，金光点点，划出玄妙痕迹。 现在她严重怀疑，许纤纤的家族是不是同样也是黑塔成员，毕竟对方有一个一剑光寒十九洲的天才妹妹。 星尘四人面面相觑，此刻他们终于相信，那位老者绝非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而是一位隐于市集的强者。 有时候他会在半夜惊醒，终究难眠，在门外站了一宿又一宿，望着门口，似乎在等什么。 这是一个机会，同样，也要看她能不能把握住。可能觉醒三色，也可能连一色灵力都得不到。 原本虚弱无力的身体，一下子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让他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那封信，是余道安帮助官府去城外扮作卧底，探进去流寇内部的生死状，官府能给很多钱，只要能活着偷出流寇的盗贼分布。 他蓦然回过头来，看着两人，那眼神让他们都心中略有发寒。徐晟身上开始散发出一股恐怖的神识力量，身周一切尽皆扭曲起来。 “这种感觉，为什么这么熟悉？”鹰眼右手抚摸着三色圆环，闭上眼，在记忆中寻找同样的感觉。 “还有最后一道封印？”季默倒是一愣，现在这口盘龙石刀已经这么牛掰了，竟然还被封印了一重的力量。 597 比大体老师还要大体老师 孟良人的脸变成苦瓜状，方正的脸上似乎能挤出苦水。 沈主任说的是什么话。 沈自在也觉得别扭，叹了口气，“这不是前几天感冒么，护士长的表妹的老公发烧，来做了个ct，发现是肺癌晚期。” “？？？”孟良人一动不动，满头问号。 哪怕他已经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回事了，还是有些不理解。 任何威胁凤凰仙域者，百里雄都不可能让他活下来，即便百里冥亦是如此，最不济也要将他轰出凤凰仙域，断绝父子关系。 就在卢俊义与李助打得难分难解之际，城中谢宁得知李助前来相救，急忙与胡显，胡实兄弟引着城中一起杀出，内外夹击，卢俊义防备不及，顿时大败。 魔都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这魔都可是国家的秘密部队，这样的一支秘密部队被普通人所知道了，那么将会有什么样的祸端发生？ “知道是谁吗？”周秉然皱眉，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找自己呢？如果是生肖门高层的话，自己肯定早就得到通报了。 南海城位于南海之北，西邻西冥山脉，北面连接着各路要道，只要南来北往的人，必须经过南海城。 严五却是目含热切，痴痴地望着何子岕，任凭脸上的泪水肆虐而下。他扑通往地上一跪，口中轻声唤了句七皇子，便哭得哽咽难言。 王安也是安慰了吴华英的母亲，然后冲林风得意一笑，看到林风不理他，他也懒得理林风，自顾自地从自己的背包取出他的那一套针灸盒子，准备开始给吴天针灸治疗。 她与苏凌月对视，仿佛从苏凌月的眼中看出某些情愫，不由心情一乐，像是明白了什么。 叶宇又是身子一闪，这次几乎是就地滚过去的，因为就在这一棵树倒下的刹那，狂暴虎熊的一脚一脚是踩了上来。不过万幸的是躲开了，叶宇的脸上冒着冷汗，整个身上显得狼狈无比，衣衫此时更是全都变成了布条挂在身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贺川却是截然不知自己需要向着什么样的方向去做决定。 那是慕影辰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即便是喂了狗，也不能让慕振华夺了去。 胳膊被拉住，她本能地停住了脚步，雨点从两把雨伞的细缝里打在裸露的皮肤上，带着透心的凉，她低头，看着被抓住的胳膊，修长瓷白的手指上落着点点雨水，抓着她的力道并不算轻。 这两条消息结合看，怎么就那么像是自己对他说的话太过于兴奋了呢？ 安迪在堵塞的车龙里驱车慢慢爬行，趁机给谭宗明打电话，要求换车，以免以后又被守株待兔。 一盏盏路灯，一个个行人，一间间店面，全都倒退着远去。终于，宋可将车子停下来了，她跳下车，冲着他挥了挥手。夏洛很听话地从车上下来，这里是电玩城，看着名字就让人有感觉“动感d带”。 我告诉骆安歌在香港的事情，告诉他夏琪的孩子如何如何漂亮，何俊熙对老婆如何如何好，何妈妈和苏阿姨如何如何相处融洽。 到了民政局的门口萧紫甜还未回过神来，只知道自己在恍惚之间答应了他什么事情。 邱莹莹牵挂着樊胜美，关雎尔牵挂着安迪，两人走回22楼。2202的门开着，两人走出电梯看见的时候，不由得对视一眼，樊胜美在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