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有千般的不乐意,但我也很清楚,我的不乐意根本就没有任何效果,根本就改变不了光头上车的事实,最后我只能在心里暗叹一口晦气。
  
  光头上车后拿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试着跟我们打唠,我和巴图把头一扭根本就不理他,至于胡子就更不用说了,平时一天下来他都说不上一句话,也别指着现在能撬开他的嘴巴。
  
  等我们到了砖厂后我看着眼前这场景算是明白了张建武为何选在这里安排假劫狱。
  
  这砖厂拿一个厂字来称呼确实有点牵强了,它根本就没有一个厂子的规模,尤其这里就是坤名郊区的一个农村,或许是这农村的土不错适合产砖,整个村里挨家挨户都有制砖的机器都靠卖散砖挣钱。
  
  我们的卡车停在了一个空地上,估计专门有人事先跟村里联系过,我们一来就陆续有村名推个三轮车过去运砖,而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一车车运过来的砖都搬到卡车上去。
  
  我知道一会要有大事发生,这时我心里十分兴奋,而且我这人还有个特点,一遇到事时会还会变得异常小心谨慎,我趁着搬砖的功夫观察起周围环境来,别看我现在就一犯人的身份,但我心说一会突变时我也尽量试着帮些小忙给假匪打打下手。
  
  而就是我这一小心观察,我发现了一个怪事,光头这爷们也异常兴奋,别看他面上故意装着沉稳的样儿,但是他搬砖的手时不时的发抖。
  
  在捉妖、博学方面,我承认自己拍马比不上巴图,但对品犯人的心里,我自认自己还是个专家,尤其光头这动作就是典型一类人的代表,这类人打架闹事前手都会抖,倒不是他们怕事胆小,反之这些人最危险,这都是他们激素在作怪,大脑潜意识里都给他们提前热身。
  
  我心说光头你激动个什么劲?这荒山野岭的,你还想闹什么事?
  
  不过我顺着思路再往深里一想,我立马想出了一个十分可怕的可能。
  
  当的一声,我愣神之下手一松,搬得砖都差点没砸到自己的脚上。
  
  巴图、胡子他们都扭头好奇看着我,而狱警也把步枪举起来指着我喝道怎么回事?
  
  我应变奇快,握着肚子嚷嚷起来,“长官,我,我肚子疼。要上厕所。”
  
  狱警被我说的恶心,一扭头一摆手,那意思快去快回。
  
  我急忙对着不远处的厕所跑去,当然在经过巴图身边时,我故意看了他一下。
  
  我和巴图在一起这么久,配合上早有默契,我刚进厕所不久,巴图也捂着肚子跑了过来,而且巴图真算是个神人,他比我装的像,竟能边跑边挤出个响屁来。
  
  “怎么回事?”巴图一进来就拉着我问道。
  
  我先向外偷偷瞧了一眼,确认没人过来偷听,随后我附在巴图耳边说道,“老巴,光头也要逃狱。”
  
  “什么?”巴图惊讶反问,“你确认么?”
  
  “没错。”我说着还特意指了指光头,“你看那小子的样儿,不想逃跑难到癫痫么?”
  
  “怎么可能。”巴图还是不信,“这地方他想逃?跑不出一百米就得被警察拿枪崩了,除非……”他说着脸色也不自然起来。
  
  我暗赞巴图聪明,也想到了那个可能,但现在时间紧,我也不打算跟巴图打哑谜,直说道,“老巴,光头真是个扫把,我猜他那也有计划,保不准一会有真匪徒来。”
  
  巴图没接话,而且他也不嫌脏的就在厕所里踱起步来。
  
  我明白巴图的烦恼,假匪徒是警察扮的,如果真赶得不巧让他们真假匪徒撞到一起了,那这事可就大发了,甚至也闹了个大笑话出来。
  
  这一真一假两伙匪徒可绝不会有兵合一处共同救人的可能,尤其那些警察看到真匪徒保准一点也不犹豫的就会开火,他们两伙人打起来先不说谁输谁赢,但胡子这么狡猾的人肯定能明白这次的猫腻,再往深点说,我和巴图这一个月又当犯人又当力工的可真就成了无偿服务了。
  
  我站在原地沉默起来,不过让我找出问题容易,真要想出个解决办法来却困难异常,甚至我大脑都有点一片空白的感觉。
  
  不久后狱警对着厕所吼道,“巴图,卢建军,干什么呢?拉个屎这么半天。”
  
  我知道我俩再不出去狱警就会起疑,我拉了拉巴图。
  
  巴图一直在踱步,这时他停下来很严肃的对我说道,“建军,一会咱们也劫狱。”
  
  “啊?”我理解不了巴图的思路,低声惊呼道,“你疯了?咱俩赤手空拳的能有什么作为?”
  
  其实打心里我还有句话没说出口,巴图你个二百五,咱们真要假戏真做,那可就成了地道的罪犯了,你一个闲人无所谓,我至少还是个退养的警察,总不能为了捉妖把这养老饭碗给丢了吧?
  
  可巴图不容我多说,他把计划全盘托出,“这里是云坤名郊区,我了解过这高附近的地理,再往南大约五公里就是野生森林保护区,如果真要发生真假匪徒撞一起火拼的场面,咱们就顺水摸鱼强行带着胡子往保护区里逃,如果一切顺风顺水咱们就还按原计划行事。”
  
  我没急着表态,心里消化着巴图的信息,但这时巴图很强势,说完以后扭头就走出了厕所。
  
  我也知道巴图这计划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最后我倔脾气一上头,一咬牙心说豁出去了,就这么办。
  
  我们各怀心思的又劳动起来,这样一直到了黄昏时分,卡车上除了勉强能有四个人落脚的敌方外都装满了砖坯,狱警吆喝大家上车往回返。
  
  这时远处来了一辆三菱车(老式小卡车),晃荡晃荡的往这边驶来。
  
  其实81年那会,三菱车也不算什么稀罕东西了,经常碰的到,可这三菱车特殊就特殊在它是个灵车打扮。
  
  车前带着一朵大白花,车厢上装的都是纸牛纸马纸花圈,乍一看这车就是被人包车用来出丧的,可我却心里清楚的意识到,匪徒来了。
  
  我不知道巴图现在什么感觉,反正我是敏感到了极点,毕竟来者是真是假我看不出来。
  
  这时我也偷眼瞧了瞧狱警,他丁点异常反应都没回,我心说张建武这混蛋做事手段真辣,为了减少整个行动的疑点,他竟然把狱警都瞒的死死的。
  
  可现在事态紧急,我也没那精力去照顾这个可怜的狱警,我暗说声同志祝你好运后就默契的跟巴图向胡子身边靠去,毕竟胡子才是关键点,我和巴图得保证胡子有命在。
  
  离我们越近这三菱车开的越慢,尤其这车的挡风玻璃上还贴着一层黑膜,隔远根本就瞧不出车里的情况。
  
  狱警警惕的握紧枪,盯着三菱车看着,可随后这三菱车竟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
  
  狱警犹豫一下,用手瞧着车玻璃喊道,“怎么回事,快走快走。”
  
  车玻璃稍微被摇下来个缝隙,有个哑嗓子在车里喊道,“警察同志,我问下,去老挝屯怎么走?”
  
  “老挝屯?”狱警皱眉反说道,“哪有这地方?”
  
  “有。”里面哑嗓子接着喊,“同志,你等下,我把地址拿给你看,你等下啊。”
  
  哑嗓子这话明显是个暗号,他一说完后车厢的纸牛纸马堆里突然钻出个人来,这人手里拿个冲锋枪指着狱警喝道,“别动,不然打死你。”
  
  我一听匪徒这话心里就乐了,很明显匪徒是警察假冒的,也说这警察演戏演得太不称职,哪有拿枪指着狱警还说这么多啰嗦话的,说句别动就完了,他竟然还特意多加句不然打你死,
  
  不过话说回来,假匪徒的打扮还真没得挑,他穿着一身丧服,脸上还带着一个京剧脸谱。
  
  丧服看着不吉利,但它却能很好的遮盖一个人的身体特征,宽肩、长腿、肥屁股这类的,在丧服的掩饰下丁点都看不出来,而且这京剧脸谱选的大小也正合适,他说话时还故意捏着嗓音用假声。
  
  狱警一愣,随后就做了一个让我大出意外的举动来,他一点反抗的架势都没有,甚至还胆小的把步枪丢在地上高举双手。
  
  我看的心里一阵恶心,虽然他这么做性命肯定无忧,但我心说你这放弃抵抗也来的太快了吧?也太给警察丢人了。
  
  假匪徒又把目光一转,对着胡子说道,“老大,上车。”
  
  我和巴图假装一阵惊喜,还特意催促起胡子来。
  
  可胡子一点动身的架势都没有,反而皱眉看着假匪徒问道,“你是什么人?”
  
  假匪徒腾出一手做了个很特殊的手势,“金山角罗将军手下,老大不要怀疑,快上车。”
  
  我不知道这罗将军是何人,这手势又代表着什么意思,反正胡子信了,他对我们几人喊了句一起走后,带头跳上了车厢。
  
  这时光头的表情很复杂,但我和巴图不管那么多,闷声跟着。
  
  “你走不走?”等我们都在车厢上时,胡子对光头最后一次问道。
  
  “走。”光头下了决心,不过在上车厢前,他把狱警的步枪抢了过来。
  
  就凭光头拿枪的熟练劲,我心说还真没看出来你这光头竟然是个懂枪的主,一会逃亡时我怎么也得想个招把你给踢出去,不然有你这定时炸弹在身边,我和巴图的危险可就增加了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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