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冷敬面不改色道：


    “那为什么安朗不直接让你把硬盘带给我们？”


    威廉愣了一下，似乎在大脑里快速搜索着什么。


    迟滞片刻，他解释道：


    “呵，cpac已经监视了杜兰山庄，我当然不可能把东西就这样带给你。”


    “是吗？”冷敬笑着说，“我已经暂时解决了克兰山庄的监控摄像头，安朗知道这件事。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认为山庄不安全，那也完全可以在克兰以外的其他地方安排你我见面，不一定非得到纽约来。”


    “其实，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安朗会这么安排，对吧？”


    冷敬掏出左轮，指着面前的男人。


    “吉娜？或者我应该叫你贝茜？”


    听到这两个名字，男人猛地颤了一下。


    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冷敬接着道：


    “你继承了威廉的部分记忆，说得天花乱坠。但是从女性变为男性，你明显还没有习惯如何使用这副新身体。”


    稍作停顿，他接着质问：


    “威廉的腿明显很粗，你这样跷腿不觉得别扭？”


    近半的北美女性会在坐下的时候不自觉地翘腿。


    然而男性翘腿的比例就低了很多，从生理结构上来说，男性的骨盆不像女性那样宽，并且腿更粗，这个姿势做起来远没有那么舒服。


    就算要翘腿，像威廉这种粗腿的男性也不会像女性那样收紧膝盖，而是把腿横搭在另一只腿上。


    而眼前这个男人的翘腿姿势，看起来很“淑女”。


    听到这话，男子放下右腿。


    他脸上的傲慢消失了，


    变成了懊恼。


    随即，


    他的嘴角开始上扬，


    面部渐渐扭曲。


    “难怪你能干掉多乐斯。”


    男子站了起来，无视冷敬的枪口，缓缓靠近。


    “不管怎么说，这栋建筑都是我的私人财产。你们非法闯入并且盗走我的财产，附近的摄像头都已经记录了下来，我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除掉你们。”


    说完，男子瞬间化作黑方块，从两人的视线里彻底消失。


    如同一张黑色纸片放在黑色桌面上，根本无法区分。


    “交出硬盘，也许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这是男子的最后通牒。


    一旦他停止讲话隐藏自己的声音，就意味着即将大开杀戒。


    “我可以把硬盘给你，但我怎么知道你说话算数？”


    冷敬把枪换到左手，右手拉着女友慢慢后退。


    他并不打算交出硬盘，只是尝试用语言拖慢对方，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呵呵，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男子脱下皮鞋，穿着毛袜的脚落在地上，悄无声息。


    要知道，两个盲人绝对无法战胜一个安静的杀手。


    想到这点，男子的嘴角微微上扬。


    然而，


    冷敬却笑道：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有本事自己来拿。”


    听到这话，


    男子杀心骤起。


    他看到墙边放着一把铁锤，


    于是静悄悄走了过去拿起钝器，


    绕到冷敬侧面。


    随后，


    双手发力，


    举起铁锤！


    然而这时，


    冷敬却迅速举起左轮，


    枪口抵在男子的脑门上。


    “你以为，”


    “我真的看不见你？”


    话音未落，冷敬扣动扳机。


    手枪击锤以雷霆之势撞击弹壳下的底火，弹头飞出枪口。


    “嘭！”


    一声巨响后，


    热血夹杂着脑髓，


    从男子后脑勺的弹孔里喷薄而出，


    溅射在水泥墙面上。


    “噗通......”


    铁锤重重落在水泥地板上，黑幕瞬间消失。


    男子倒应声而倒，四肢还在抽搐。


    他到死也想不到，


    早在外厅的时候，


    冷敬就注意到「地板上的箭头没有被黑幕覆盖」。


    也就是说，


    箭头和刚才墙面上的文字一样，都是他“想要看到”的内容。


    因为某种不明原因，这些“脑补”出来的符号，强行覆盖在男子操纵的视觉黑幕表面，在此时闪烁着莹莹白光。


    在冷敬眼里，


    当男子进入这些“文字之墙”后，


    他就像一张黑色纸片，放在了布满白色斑点的桌面上，无比显眼。


    艾莉婕也看到了类似的效果，她和男友心有灵犀，配合演完了这出戏。


    然而一锤定音后，她却发现冷敬捂着头跪在地上。


    “查理！你还好吧？”


    男友没有被铁锤砸中，按理来说不应该有这么剧烈的反应。


    她慌忙跪了下来，一手放在冷敬的背上，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没有发现任何外伤。


    然而不知为何，冷敬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面部表情十分狰狞。


    “呼，呼......”


    他大口喘着粗气，身上好像有千斤重担。


    艾莉婕条件反射拿出手机想拨打911叫救护车，但又害怕解释不清发生在这里的情况。


    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


    她猛然发现，


    手机屏幕变成了“▇”。


    “不，他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艾莉婕惊恐地抬头看向赤脚的尸体，没有发现任何起死回生的迹象。


    难道这次黑方块的来源另有其人？


    这时，她听到男友的喘息声渐渐慢了下来，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正在缓解他的疼痛。


    “呃，我感觉很奇怪，”冷敬终于开口道，“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大脑。”


    就像有人掀开了冷敬的天灵盖，将一把打蛋器伸了进去，野蛮搅拌。


    艾莉婕用力抚摸着冷敬的背脊，虽然这种行为并不能直接帮他缓解疼痛，但是多少能给带来一些心理慰藉。


    “查理，我的手机屏幕刚才变成了黑方块，难道他还活着？”


    如果“威廉”还没死透，对两人来说都是不可忽视的威胁。


    “不，艾莉，”冷敬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是我想阻止你打电话报警。”


    “你想阻止我打电话，为什么我会看到黑方块？”


    艾莉婕半张着嘴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就在她茫然不知所措地时候，忽然想到了一种最不可能的情况。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艾莉婕突兀地说道：


    “查理，这具尸体很恐怖，我很害怕......”


    话音刚落，


    她便看到男子的尸体，


    变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