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说‘死者为大”除了祭奠他,还要给他诵经,让他早日脱离无间道,重新托生做个好人。”庄可笙说“别说我想起这个人那副嘴脸,就是看到他的名字,我都多少天,每晚都会噩梦连连。”
“所以中元节晚上,你就从不回家?”苏浔听明白了。可他转念一想,庄可笙不回家里,在店中独熬上一宿,也不至于,让他这个萍水相逢的男人来陪伴她。从他们之间的关系看,这个理由似乎并不充分,也不合情理。
庄可笙看出了苏浔的疑惑,说:“今晚麻烦您过来,是有件事情我搞不定。”
“到底什么事?”苏浔晚上还没吃饭,肚子咕咕叫,开始有些不耐烦。
“我老公不是被判了死缓吗?听好多人说,找关系疏通就能减刑。”庄可笙说“有个常来我这儿松骨,按摩的县法院法官,我跟他熟悉后,就把这个想法跟他说了。”
“这人能办?”苏浔也听说过被判刑的人,只要内部有过硬关系,便可长刑赦短,短刑保外就医。但要做到这一步,一看权势,二就得要服刑家属“出血,上供”。
“他每回来这儿,我都不收他松骨,按摩的费用。还时常给他买些好烟好酒。”
“靠谱吗?”一个堂堂法官,连发廊妹这点儿“血”都照喝不误,苏浔听起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问过,这个法官是县法院优秀法官,他因为一年办案数量最多,还被评为自治区十大明星法官呢。挺有能力的。”看来庄可笙还是做了不少功课。
评定一个法官是否优秀,竟然看办案数量,而不是看办案的质量,这还是苏浔第一回听到过。不知道这位“快手判官”所判的案宗,是不是都是铁证如山?其中有没有冤假错案?这好比工厂流水线按“计件”发放工人薪酬,以断案数量来评定法官是否优秀,苏浔还是头回听说。
“那他对你怎么说?”苏浔问道。
“他说可以办。”庄可笙低下头说“有几回他在宾馆开了房,让我去单独谈谈,我没有去,他很生气。”
“卧槽,得了吧。这种人能不能给你办这事儿,我不知道。”苏浔听后,站起身来“你要跟他做啥交易,是你的事儿,你找我来,我能起什么作用?。”
“不是的。”庄可笙也忙站起身,挡住了苏浔的去路说“他说了,如果我不答应,不但不给我老公减刑,还要把他送到外地,条件更差的监狱去。”
“那你太高看我了,他一个大法官,又是你主动联系的他。我能对他怎样?”
“我知道。是这样,他今天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我老公减刑的事情有了进展,要晚上十点以后,来店里找我谈谈。”庄可笙说“店里就我一人在,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啥意思,所以……”
“所以就让我帮你听听,站脚助威?”苏浔说“你们这些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我一大男人在这儿待着,不管他能不能办,是真是假,他能跟你说实话吗?”
“就是,我一方面怕失去这个机会。又怕他就是来欺负我的。”庄可笙眼圈红了,看着苏浔一副无助的表情。
堂堂法官在中元节之夜,跑到按摩店里和发廊女谈减刑案情,苏浔说:“这他妈的脚指头都能想出来,这家伙十有八九不地道,更不靠谱。”
“那怎么办?”庄可笙有些不知所措“我答应他了。”
苏浔也为难起来,如果现在推门离开,辜负了庄可笙对他的信任倒是小事儿,让这个已经伤痕累累的女人再受伤害,他确实不落忍。
“我还没吃晚饭,你这儿有啥吃的没有?”苏浔看了一眼挂钟,时针刚过八点,说“让我吃口东西,想想。”
庄可笙见苏浔松了口,破涕为笑,忙说:“吃的有,我这就给你做去。”
小店后面还有一个小厨房,应该是老板娘平时在此烧菜,做饭的地方;庄可笙打开冰箱,找出一把小青菜,两个鸡蛋,一扎挂面,没多一会儿就给苏浔端上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苏浔饿坏了,呼哧呼哧风卷残云,很快就连碗里的面汤都喝了个干净。
吃饱喝足,苏浔掏出烟来,给庄可笙递过去一颗,自己随后叼在嘴里一根。
点上烟,苏浔朝庄可笙问道:“你肯定他会来吗?这日子不是家家团聚,不出门吗?”
“他家不在娇县,老婆孩子都在玉林。”庄可笙答道“电话里他说得很铁定,十点一定过来。”
苏浔环视了一眼小店,站起身,里屋外屋转了两圈。
“这样吧,等快到十点了,我去屋里待着,门开一条小缝。你们说什么话,我都能听得到。”苏浔说“人家确实跟你谈的是帮忙,正经事,我就在里面迷瞪着,等你们谈完,他走了我再出来。这样不耽误你的正事儿。”
“要是他玩儿别的,那就根据情况再说。”
庄可笙点点头:“嗯,听您的,苏哥。”
差一刻十点,苏浔进到了里屋,在中间格子间,把帘子拉上,躺了下来。庄可笙将房门留了一条缝隙,坐在外间椅子上,等着法官到来。
这位法官还真是个守时的人,几乎和挂钟报时铃同步,房门就被他敲响了。
“您来了柴法官。”庄可笙打开门,叫了一声。
“嗯,就你一个人在?”柴法官站住脚,两只小眼睛朝整间屋,扫视了一圈问道。
“都回家了,就我一人。”庄可笙说“我给您倒杯水吧?”
“不用,拿俩杯子过来。”柴法官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红酒说“也没啥事儿,陪我喝一口。今晚阴气重,得用酒去去煞气。”
“我给您拿一杯子,您自己喝吧,我不能喝酒。”
“什么话!做你们这行还有不沾烟酒的,装啥清纯。”
苏浔在屋里侧耳倾听,感觉此时两个人,好像有了相互推推搡搡的动作。
“那这样柴法官,我陪您喝一点儿好了。”庄可笙接着问道“我老公的事儿,您说有进展,能告诉我,办到什么程度了吗?”
“好酒要慢慢品,好事儿你得慢慢听。先别着急啊,来,咱俩先喝一***杯酒。”
苏浔在里屋按摩床上强忍着,一口痰往嗓子眼上涌,也只能憋住强往下咽,不敢出一点动静。外屋,那个柴法官边喝着红酒,边不停地用荤话挑逗着庄可笙,不时还爆发出淫荡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