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的本性，很难通过土布衫，换身洋装就能彻底消除的。


    丛辉的妻儿还在老家，与父母同住。虽然苏浔并没亲眼见到丛家中现状，但从丛辉口中得知，因为家乡山高路远，交通不便，父老乡亲的生活依然艰难，窘迫。


    丛辉洋装虽然穿在身，说话也习惯时常迸出几句英文词句；但苏浔发现他的家庭观念，却要比自己更重，更深切。


    去年年底，他们的年薪兑现后，丛辉在南宁买了冰箱，电视机大件电器，通过铁运打包发回到老家。当时丛辉的脸上，泛出的只有农家子弟才具备的丰收后的喜悦，让苏浔感慨不已。


    “知人知面不知心”不仅是歹毒，狼心狗肺难辨，柔软，真心，他人如果疏忽的话也很难真正认知到。


    苏浔回销司的路程，原本是要在bj逗留一两天。“逗豆快饮进校园活动”首都是一个重点市场。毕竟这里高校众多，可以发挥的空间更大。


    但没想到人还在前往bj的火车上，便接到了中原公司农经理给他打来的电话。说销司此次活动，没有将他们分公司列入计划中，表达出了强烈的不满。


    苏浔告诉农经理，这是因为中原公司所在区域高校较少，首批试点不可能大撒把，让他稍安勿躁，等“逗豆快饮”全面铺开后，再考虑中原公司如何推广这款新品。


    “苏总，我们这儿正规院校看起来是不多，但这些年民办学院，特别是职业技工学校，我所在的区域可新建了不少。”农经理说“‘鸿翔’这个学校您听说了没有？”


    “‘学技术，找鸿翔’听说过。”


    “这个学校在我们区域到处都有分校，学生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农经理说“干嘛非得盯着正规高校。跟您这么说，这类学校学生的潜力不比北大，清华差。我是说购买力啊！”


    农经理这番话把苏浔说乐了。确实，当初设计方案时，只考虑到正规高等院校，确实没有将如今新兴的林林总总民办，企办学校包括在内。


    “您要是不相信，派销司的人来看一看。”农经理心情很急迫，说“不把我们分公司列在首批名单中，是一个大失误。”


    当年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乎是歪打正着。农经理是个市场嗅觉灵敏的老业务，他的这个提议确实值得考虑。甚至一试。


    苏浔想了想，把去bj的行程改了，答应农经理，他这就顺道去中原公司，实地了解一下。


    农经理把苏浔约到了鲁豫交界的一座小城市。他说，这里不亚于大都市新建的大学城，让苏浔一定要感受一下，开开眼。


    从济南乘坐大巴三个多小时，苏浔在暮色中抵达了这座不太出名的三线城市。


    农经理在长途车站出站口迎接的苏浔，他接过苏浔的提包，便急不可待的说：“苏总你来的太好了，眼见为实。看看我是不是说了大话。”


    这座小城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农经理已经给苏浔安排好了宾馆住处，建议两个人不必打车，顺着街道一路走走看看。


    苏浔第一感觉就是小城人气很旺，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年轻的面庞居多。这些一看就是学生模样的青少年，穿着各式宽松肥大的运动装校服。有的勾肩搭背相互嬉笑打闹；有的在烤串摊前“撸串”豪饮。


    “这些都是‘鸿翔’技校的高年级学生，怎么样，和您印象中学校学生风格不一样吧？”农经理介绍道“我当地的业务跟我说，每到周六日，要是学校放假了，大小超市，餐馆到处都是这些学生。只要他们认准的商品，吃食，那就如蝗虫过境一般，风卷残云。”


    “所以你就盯上这个大商机了？”苏浔笑了笑。


    “中原公司业绩一直不上不下，我着急着呢。销司有这个活动，我当然要争取。而且我认为这么好的目标市场丢了太可惜。”农经理说“既然是校园推广，咱们眼界放宽些，985,211大学是校园，像‘鸿翔学校’不也是校园嘛。”


    苏浔虽没有说话，但内心对农经理，能够发现，拓展别人忽略的潜在市场，作为一名营销人员，对市场拥有的职业敏感度还是颇为赞赏。


    两个人走到了一个学校的操场旁，但见黄土飞扬的操场上，一群十几岁的小学生在“嚯！哈！”操练着不知什么武术套路。


    “这里不仅有‘鸿翔技校’。”农经理站住脚，指着操场上的孩子们说“您瞧瞧，还有好几家‘少林武校’呢，都是寄宿制的，规模可都不小。”


    这座不起眼的小城市，还真是藏龙卧虎。吸纳了这么多以前闻所未闻的新型办学机构，而且学生众多；难怪农经理要力荐自己的分公司，争取得到第一批“进校园”活动的机会。


    苏浔在这座小城市盘桓了一天半，与农经理现场感受了这座非大学城，但又是学生人数比例极高，新型学校扎堆儿，极具特色的潜力市场。


    他答应农经理，会做出调整把中原分公司，列入首批活动名单中。


    在济南机场候机时，苏浔打通了丛辉的电话；一是告诉他归期，二是让他除了增加中原公司“逗豆快饮”活动外，可以把农经理的经验，让门副总行文，在下一期“桂南集团报”上刊登。


    除了表扬中原公司对工作的能动性，积极性，也便于其它分公司加以借鉴，学习。


    丛辉和苏浔将正事儿聊完之后，突然开了句玩笑，说：“苏子，你可以啊，竟然偷摸雇了保洁，保姆。”


    “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保洁又是保姆。”苏浔听得云里雾里。


    丛辉告诉他，有一天休息日路过苏浔房间，见房门大开，还以为他回到娇县了，进屋看时，却发现是庄可笙在收拾，打扫房间。


    “给她开多少工资？”丛辉开着玩笑，说“等你回来，让她也顺手给我房间来个大清扫。”


    “你想多了。”苏浔把话头岔开，说“还是赶紧收拾你的行李，准备回家抱老婆，哄孩子吧。”


    上回见庄可笙时，她的确主动提出来在苏浔出差期间，会隔三差五去一趟他的宿舍，给房间通风换气，还让苏浔把房门钥匙交给门卫老王，方便她进出。


    刚才丛辉电话所说他的意外发现，苏浔也觉得诧异，他房间的钥匙一直揣在自己口袋里，庄可笙是怎么进到宿舍自己房间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