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您致敬，德莱恩中校。”


    戴着金丝眼镜的第1集团军参谋，把黑色手套举至太阳穴，做出十分标准的敬礼姿势。


    他完全没有想到，有人能穿越虫群的包围圈，进入这座城市。


    “我们以为……您已经接到撤退命令了。集团军司令部准备在一级铁十字勋章的基础上，为您申报一枚骑士铁十字勋章！”


    从之前的战例上来看，这种行为和送死无异。


    不愧是大公之子，能做到其他人不敢想的事情。


    “什么？有撤退命令？”


    德莱恩开口说话的第一句，就打破了参谋官的幻想。


    后者微微愣神，在原地僵持半天。


    “八个小时前，第1集团军便向运输部门下令，禁止一切车辆靠近亚琛城区。”


    “没有。”


    德莱恩听到这里恍然大悟。


    虫群利用某种手段，屏蔽了亚琛附近的信号，攻击了周围的车辆。


    “围点打援吗？虫群的打法类似于人类的战术，奇怪……卡尔已经死了，西线的脑虫会吸取南线的教训吗？”


    德莱恩的喃喃自语，让面前的参谋官脸色尴尬，用咳嗽声提醒。


    他这才反应过来，卡尔叛变的事情关乎到帝国的颜面，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


    这在军中属于高级机密。


    “抱歉。”


    德莱恩收回思绪，向眼前的参谋官点头表达感谢。


    他指向身后的军用货车，说道：“前线的战况如何？列车上的人需要医院，也想要过冬用的衣服和食物。”


    “这些人是……难民？”


    参谋官看到最中间的车厢里，有源源不断的难民走出车厢。


    他非常困惑，运输“瓦尔基里”机动大队的军用火车，为什么会出现难民的身影。


    “是的，他们的集中营失陷了，留在雪原上只会被冻死……我把他们带到了亚琛。”


    “我可以作证！”


    德莱恩的话刚刚说完，列车长便挥舞着自己的相机，冲到了正在谈话的二人身边。


    他神色激动的大声嚷嚷道：“德莱恩中校制止了准备射击的士兵，把这些即将冻死的难民救了下来！有照片为证！”


    “上帝呀……”


    参谋官被震惊的无法言语，完全沉浸在德莱恩的胸怀中。


    之前的英勇事迹，都存在包装的可能性。


    可是拯救难民的善良举动，则是自己亲眼见证的事情，做不了一点假。


    他是救苦救难的圣子耶稣吗？


    “呃……”


    德莱恩的神色有些尴尬，他救下这些平民的原因，和善良没有半毛钱关系。


    谁能想到，与时之魔女的交易，促成了新的宣传资料。


    “难民也是鲜活的人命，我作为泰勒帝国的军人，会守护领土上的人民。”


    迟疑片刻后，德莱恩顺着崇拜的目光说了下去。


    他本来就想扩大自己的影响，早日登上菲尼克斯家族的家主之位。


    这个无心之举，也可以成为推波助澜的工具。


    ……


    德莱恩踏入指挥部时，长桌的两侧坐满了高级军官。


    宽敞的大厅内，燃烧的壁炉驱散了寒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紧张感。


    坐在首席的克鲁格上将，微微颔首，示意德莱恩入座。


    德莱恩没有动。


    他的军靴仍沾着雪泥，与指挥部内的整洁肃穆格格不入。


    “将军，我听说……进攻计划失利了。”


    这名将军的眼睛眯起，手指敲击着桌面。


    带德莱恩前来的克劳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展开桌子上的战报。


    “虫群提前苏醒，数量远超预估。它们吸取了奈西米亚半岛上的经验，在整个要塞的地下，构筑了完整的巢穴网络……这些虫子，甚至能寄生在炮台上，操控火炮进行反击。”


    他顿了顿，“第三步兵师在强渡默兹河时，损失过半，连墙壁都没摸到。”


    指挥部内陷入沉默。


    谁都没有预料到，烈日要塞的虫群会超过二十万，把进攻部队堵在了亚琛城内。


    第1集团军集结起来的两个师，连同西线的指挥部，都在城区里岌岌可危。


    “原来是这样。”


    德莱恩没有入座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军衔和将官们相差甚远。


    校级军官只能担任将军的副官，在后面的座位上记录内容。


    “我听说……”


    克鲁格上将突然开口。


    “福尔贝克中将和科赫将军，都在南线的司令部里，听过你的建议……你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让我听一听。”


    德莱恩此行的目的，是想了解前线的最新战况，调整“瓦尔基里”大队的部署。


    克鲁格上将的要求，让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对方是第1集团军的军长，也是埃里希大公带出来的优秀将领，参加过之前的普法战争。


    作为骁勇善战的指挥官，克鲁格上将肯定有了自己的破局之法。


    “嗯，我觉得……”


    猜到克鲁格上将的想法后，德莱恩走到地图前，指尖划过列日要塞的轮廓，最终停在阿登森林的边缘。


    “常规进攻已经无效。”


    德莱恩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我们需要一次斩首行动。”


    “斩首？”


    克鲁格上将看着德莱恩，眼里突然绽放出光芒，对男人的提议来了兴趣。


    “你是指——”


    “母体虫。”


    德莱恩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除了阿登森林和烈日要塞的地形，我国与比利时的交界处，都较为平整……虫群在开阔地势上铺开队形，会浪费掉非常多的兵力。这也说明，要塞内部的守卫力量非常薄弱，我们可以在夜色的掩护下发动袭击战。”


    母体虫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在极端恶劣的严寒中，虫群需求的补给更胜以往。


    因此，德莱恩做出判断。


    这些母体虫不可能被藏在其他地方，受限于运输和多方面因素，它们只能被虫群保护在要塞内。


    只要摧毁掉它，异虫就会崩溃。


    “‘瓦尔基里’大队会趁着夜色出城，从阿登森林里迂回，避开正面战场。在第二个白天隐藏踪迹，等到夜晚发动袭击，击杀这些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