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叫鹿梨妈这回事，李栗不是第一次，之前在餐厅直接来了一句“谢谢妈”，然后被张静怡追着打。
张静怡没想到，这家伙还记着占她同桌的便宜呢。
“莉莉你又欠打了？”
李栗真就是一时嘴瓢，他立马举手投降：“对不起对不起，真就条件反射，这事儿都怪老沈，他之前一直说，我就没反应过来。”
这架势他招架不住，决定甩锅一下。
沈于归无辜躺枪。好吧，也不是那么无辜。
但最开始就是李栗自己嘴瓢叫鹿梨“咱妈”的，所以，这事儿还是怪李栗。
“我不认哈，他自己嘴瓢的，不关我事儿。”
沈于归默默挪了个位置，站到了鹿梨身后。
这样一来，李栗一对三，他瞬间落了下风。他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叛变的沈于归，叛徒！
一时间气氛有点僵，鹿梨决定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氛围。
“其实没关系的，大家都是同学，你们之前也帮助过我，如果李栗同学有这种需求的话我也不会拒绝，而且一个儿子是养，两个儿子我也养得起。”
她一脸真诚，脸上是一种和蔼至极的表情，看起来格外的慈眉善目？
沈于归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自己想的不明白为什么会在一个十八岁的少女脸上看出这种形容词。
但确实是这样的。
而且，她这话。
张静怡替他提出了疑问：“两个儿子？”
鹿梨弯着眼睛点头：“对啊。”
她伸出细白的手指，轻轻地指向沈于归，又指向李栗，嘴里说着：“大儿子，小儿子。”
“……”
“……”
“……”
她的接受度良好，然而另外三个人就没有她这么好的心态了。
李栗觉得脑子有点儿炸。
所以，昨天沈于归拒绝加入他的赌约，但私下偷偷和鹿梨进行了一个“妈妈赌约”？
见色忘友！
妥妥的见色忘友！
李栗一脸悲愤地指着沈于归，觉得自己被抛弃了，生气到都没等人就自己回了教室。
沈于归一脸无辜，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李栗了，颇为无奈地看了眼鹿梨。
“乖女儿，先叫声爸爸吧。”
他觉得自己得被安慰一下。
都怪鹿梨。
鹿梨还没表示，张静怡先撇着嘴跑了，这俩人真是。
四个人跑了俩，沈于归耸耸肩，觉得那俩人抗压能力不太行。
这就害羞了？
不像鹿梨，脸皮都厚成城墙了。
鹿梨赠送了他一个白眼，顺从叫道：“爸爸。”
“乖……”他刚想说女儿，结果被鹿梨高贵冷艳地睨了一眼，顿时改口，“妈妈。”
“哼~”
沈于归汗颜。
这乱七八糟的称呼。
他决定先把这一part给翻页，扯了扯准备回教室的鹿梨的袖子，说：“你之前让我问的事情我给你问过了。”
鹿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就你之前让我问的什么书名，我把认识的人都问了一遍，只有两个人在网上发表过小说，一个笔名叫做写个王八，书名好像叫那个什么……啊，想不起来了。”沈于归的表情和语气完全看不出任何懊恼，就是平静地陈述事实。
说完一个，他又继续说下一个：“另一个好像是叫什么干饭花生的，额……书名好像叫做同桌是从书里跑出来的怎么办，就这俩人在写，其他都没有了。”
鹿梨这才回神，心说，自己玩儿的太开心，居然差点儿忘了自己来这里的主线任务。
经过管理局日日夜夜的努力，她现在虽然白天的时候醒来总是断断续续的，但满打满算也凑了半天时间清醒了。
相信不久，她很快就可以觉醒二十四小时的记忆。
她的记忆当中，《只对你撒娇》这本小说的作者叫做“应该是鱼”，沈于归说的这俩笔名都对不上。
沉默了几秒，鹿梨叹了口气：“那好吧，谢谢你啊。”
沈于归摆摆手，一副非常大度的模样：“不客气。”
鹿梨刚想再说点儿感谢的事情，毕竟沈于归确实帮了她，不过很快，她意识到一件事。
“那个……写个王八，我如果没记错，是你的笔名吧？”
“嗯？”沈于归故作惊讶，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啊……这样啊，我才发现。”
鹿梨一眼就看得出来他是故意的，有些无奈：“我都知道你写的小说不是了，你……”
“那你让我问，我都问完了，最后问一下我自己，这也没毛病吧？”沈于归据理力争。
这逻辑如此严密，怎么会有人提出疑问呢。
如果有，那一定是她不识好歹。
比如说鹿梨。
鹿梨抿唇，被他这无赖模样打败，握紧小拳头伸到他眼前，然后恶狠狠地冲他皱了皱鼻子。
“哼！”
拳头也气呼呼地落下，顺着惯性砸到了自己的大腿根，随后松开成为手掌。
“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谢谢你了，就……”鹿梨有些小纠结，写个要求有点儿无理。
“什么？”沈于归问。
“算了。”鹿梨决定还是靠自己去完成任务，沈于归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沈于归不乐意了。
平生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
祝你们斗地主三四五六没有七！
沈于归恶毒地诅咒着，凶巴巴对鹿梨说：“不许钓鱼！快说！”
鹿梨：“……”
她借用了小号的话，说：“你这么凶，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你的。”
当然，她一如既往地严谨，加了一句：“当然，也不会有男孩子。”
沈于归被她气个半死，他就想知道她支支吾吾到底想说什么，这么朴实无华的愿望，他又有什么错呢。
但他这个人没别的优点，最大的优点就是好奇心重。
沈于归：“……”
挣扎了一番，他还是妥协在自己的好奇心下，扯着鹿梨的袖子叫：“鹿梨大人，您大人有大量，行行好告诉我吧，我真想知道。”
鹿梨一脸惊恐。
“你是在跟我撒娇吗？”
沈于归：“？”
“瞎说！”
他堂堂八尺男儿，怎么可能撒娇！
他决定换一种方法，于是说：“告诉我，今天免你一张字帖。”
鹿梨顿时眼睛一亮，这个条件实在太诱惑了。
所以她毫无底线地说了出来。
“我就是想让你再帮我问问你不认识的人，他们写不写小说。”
沈于归沉默了三秒，对着鹿梨竖了个大拇指，然后旋转一百八十度。
他就不该好奇。
那是人话吗？
让他问陌生人。
他被踢两脚都是轻的。
屑鹿梨！
鹿梨无辜极了，见他有想跑的架势，立马回拉住了他的袖子。
他问都问了，她说也说了，都到这个地步了，脸皮都已经掉了，不拉着沈于归帮她问就说不过去了。
“沈于归~你帮帮忙嘛~”
沈于归原封不动把她的话送回。
“你是在跟我撒娇吗？”
魔法攻击固然好，但他忘记了这其中的变量。
比如说，他是男生，鹿梨是女生。
他这个纯爷们觉得撒娇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但鹿梨一个女生，撒个娇怎么了！
所以，鹿梨眨巴着眼睛，开心地说：“对的呀~”
她从两个人乱七八糟的称呼中，选择了比较稳妥的一个，掐着嗓子甜腻腻叫：“于归哥哥~帮帮我好不好，哥哥~”
明明相较于爸爸这个称呼，哥哥这个称呼再正常不过了。
但鹿梨刻意加了他的名字。
沈于归觉得浑身都僵住了，脖子像是生锈的机器一样，他艰难地一点一点转过来，垂眼看着那个冲他笑着眨眼睛的鹿梨。
不得不承认，她笑的很甜。
尽管他能感受到她是故意掐着嗓子说话的，但确实比平常气人的语气更让人舒心，任谁听了，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能给她摘下来。
沈于归觉得，鹿梨这副好嗓子不去做个声音主播真是亏了。
哦，不对，鹿梨也可以做颜值主播。她的脸蛋实在漂亮，至少在沈于归过去十八年里，没有见过比鹿梨更漂亮的女生。
还不对。
沈于归视线从她笑的清甜的脸蛋上，下移至她扯着他袖子上的手指。她的指骨非常匀称，延伸出的白嫩细长手指因为用力微微透着粉腻，饱满的指甲修的圆润，被白色布料映衬得看起来有些可怜。
沈于归想，她去当手控博主也是可以的。
好吧。
他承认，鹿梨露出来的任何一个部位都不比网上大火的博主差，甚至更胜一筹。
她适合当全能主播。
见他一直不说话，鹿梨试探着又叫了一声，小幅度晃了晃衣袖：“哥哥？”
沈于归猛然回神，对上她迷茫的小鹿眼，他不自在地撇开眼，看向别处，含糊不清地应下：“行，我遇到帮你问一问。”
“好耶！”
鹿梨松开了他的袖子，开心地在原地转了两圈，开心道：“那我们快回教室吧，马上上课了。”
沈于归：“……嗯。”
沈于归慢吞吞跟在鹿梨身后，一点一点挪回教室，坐到凳子上的时候，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比起爸爸，他可能更爱鹿梨叫哥哥。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鹿梨的语气原因。
又娇又软的语气，她笑的那么明媚，叫的那么真诚，手上还小幅度晃着他的胳膊。
大约是氛围吧。
沈于归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