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出了店，沈于归才松开鹿梨的嘴。鹿梨被他捂了一路，他一松开就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
她漂亮的眉眼都皱起来，瞪了沈于归一眼。但凡换个人，她这会儿已经报警了。
“你最好有事。”鹿梨凉凉道。
夜风吹过，还真有那么点儿应景。
沈于归有些尴尬，下意识把刚捂鹿梨手那只手给背到身后，丝毫没有刚刚在店里边那么从容。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手心儿还有鹿梨呼吸的气息，像是羽毛一般搔刮着自己的手心儿。
轻飘飘的。
痒丝丝的。
他无意识地捻了捻手指，有点儿出神。
注意到他在发呆，鹿梨更气，气呼呼叫他：“沈于归！”
沈于归回神，又是一阵尴尬。
他回想到自己在店里的行为，多少是有点儿大病在身上的。
但是他有原因啊！
那个程门立雪对他有意思，但是他又没意思，所以他装作和鹿梨亲密得像是情人……啊不，是恋人一样，那程门立雪不就知难而退了？
他只是稍稍地，借用了一下鹿梨，也没做其他过分的事情，鹿梨应该能理解吧？
很快他又发现，现在的问题是他不知道怎么解释。
“……”沈于归沉吟，半晌总算是组织好语言，“就……借你人用一下。”
鹿梨：“？”
显然，这个语言组织了个寂寞。
沈于归只好进一步解释：“那个程雪加我好友，我不想同意。”
“然后呢？”鹿梨没反应出关她什么事，“用我就可以拒绝好友了？”
沈于归迟疑地看着鹿梨。
平常脑子还怪好使，怎么这会儿这么迟钝？还是说，这方面这姑娘没有开窍？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觉得还是不和鹿梨说实情的好，不然真把她带沟里了。
他闭嘴了。
鹿梨沉默了。
鹿梨被气个半死，瞪他半天，最后给了他一脚。
沈于归坚定地继续沉默。
鹿梨气得转身跑了。
沈于归站在台阶上，看着一步下两个台阶的鹿梨，陷入自我怀疑当中。
忽然，他想起来，鹿梨明明就是开过窍的。
那天李栗改个群号，她都能想到恋爱那回事儿。
所以，她本来就是被浸染过的花，根本用不着他在这里提心吊胆！
失策了！
沈于归刚想追上去解释清楚，身后就有人叫他名字。
“沈于归？”
他回头，是程雪。他们几个人吃完了。
嘶——
沈于归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像是一个修罗场。但不完全。
他皱了皱眉，先把好友的事情拒绝了：“抱歉哈，好友就不加了，管得严。”
“行吧。”程雪耸肩，也算是看得开，顺口夸奖道，“你女朋友很漂亮。”
沈于归疑惑了下，刚想反驳，但转念一想这不就是他的目的么，于是又闭上嘴巴，讪笑两声，回道：“谢谢你啊，你的夸奖我会替你转达。”
程雪笑了笑，看了眼沈于归的四周，发现没看到鹿梨，于是好奇问：“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女朋友呢？”
沈于归一拍脑壳，差点儿又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
他连忙下台阶去追，不忘摆手对几个人说：“回见。”
程雪：“……”
李明宇：“？”
从刚刚程雪那一句女朋友出口，李明宇就处于一种极度震惊的状态。
他问程雪：“女朋友？鹿梨是他女朋友？”
“是啊，”看他这状态，程雪便知道这人跟自己一样，是单方面失恋了，“挺明显的吧，而且刚他不是承认了么？”
“书呆子，你不会看上人家女朋友了吧？”程雪惊讶，又了然，“也对，你慕强，刚好她很强。”
李明宇：“……”
刚加上好友，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他的暗恋就结束了。
胖子说：“行了行了，对方那么强，你们还是回去再多练练吧，翻墙都不会的菜鸡没人喜欢。”
程雪：“？”
李明宇：“？？”
一直没说话的男生：“？？？”
“胖子你有本事站住别跑！！！”
“不跑的是傻子……啊——别打脸，哥哥还要靠脸吃饭——”
……
……
沈于归追上鹿梨的时候，发现鹿梨正蹲在垃圾桶旁。
沈于归：“？”
“你没吃饱啊？”
听到他的声音，鹿梨瞬间仰头，顿时有点儿激动，蹭地一下起身过来抱住了他。
沈于归：“？”
这个走向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沈于归艰难地从鹿梨的拥抱中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十点零二分。
意识到鹿梨可能是切了不同步记忆那个人格之后，沈于归忽然就有些同情她。
这不就相当于一觉醒来出现在了大马路上？
任谁都会慌。
感受到怀中有些颤抖的人儿，沈于归手抬起，手掌有些迟疑，就那么要落不落地擦着鹿梨的校服外套。
挣扎半天，沈于归安慰自己，他是鹿梨的异父异母的亲哥哥，这个时候给予鹿梨安慰是应该的。
于是他渐渐地放松下来，手掌也轻轻拍在鹿梨的后背上，一下又一下，安慰道：“没事了。”
鹿梨埋首在他的心口，害怕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小声说：“谢谢。”
大约是平静下来了，鹿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在抱着沈于归，鼻息间满是沈于归身上的洗衣液的味道。
风清白兰，香味偏冷，很是清新。
鹿梨用的也是同一款洗衣液。
她惊地一下退开，脸颊染上绯红，垂着脑袋小声道：“对不起。”
“啊……”沈于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会那么不好意思，但他确实也跟着脸红了。
结结巴巴道：“没、没事儿。”
暗自掐了自己一把，沈于归平复了心情，问：“你刚刚切换人格了？”
“嗯。”鹿梨点点头，小声解释，“她没有给我留消息，我不知道今天做了什么。”
这个她，显然就是另一个人格的鹿梨。
其实另一个人格已经好几天没有给她留消息了，她也发现自己存在的时间越来越短。
一天之中除去晚上，白天断断续续能有两个小时是有记忆的。
一般这个时候她都是在上课，她只需要乖乖听课就好，没有别的事情需要做，也做不了别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鹿梨丝毫没有被夺舍的感觉，也没有很伤心。
其实最近她的脑海里会闪过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那是一片白茫茫的空间，她的对面是一个中年男人。
对方说了很多，她听不太清，只依稀记得什么小说，什么断更，还有找作者什么的。
还有一句，对方一句带过的，却被她牢牢记下——
“你的爱人沈于归#@；%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