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朗接过,香菸皱皱巴巴的,露出里面的菸丝,他还是第一次抽这么便宜,别人扔掉的烟,居然觉得有些有趣。
他也拿到鼻子边闻了闻:「没有。」
艾凡又说:「抽菸舒服吗?」
邹朗挑眉:「你没抽过?」他在初二的时候就已经自己偷偷抽了,算起来是十四岁。
「没有。」艾凡认真说,「抽菸费钱,而且听说对身体不好。」
邹朗:「是。」
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徐徐吐出一口:「不过,很舒服。」
艾凡心痒难耐:「也给我点一下。」
邹朗笑,给他点上。
果不其然,艾凡第一口就被呛住了:「咳咳、咳咳、好熏,好像房子着火的那种感觉。」
邹朗被他的比喻弄得有点儿好笑,他不鼓励他抽菸,也没制止他抽菸,只是望着他。
艾凡又抽了两口,渐渐缓过来:「好像还不错。」
他又觉得好玩,从嘴里吐出烟,再试着从鼻孔里喷出,又被呛了两下。
「诶,我看到别人还能从吐烟圈,是怎么弄的?」
「这样。」邹朗给他示范。
可惜艾凡并没有理解,一直在吐出长烟,无法成形。
此时此刻,他们两个敞开腿坐在院子里只有半条胳膊长的小凳子上,对着天上一前一后吐烟圈。
邹朗在笑,不像之前只是在心里觉得有趣,勾一勾唇角,而是货真价实地感觉到自己正在发笑、快乐。
在最后,他长长地吸了一口,艾凡说得不错,这支香菸里真的有太阳的味道,吸尽,再长长地朝着白云蓝天吐出,仿佛把所有郁闷也吐出去。
「饭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艾凡闭着眼睛吐烟,老气横秋地摇了摇头吟诵道。
邹朗是真的乐了。
因为这点心情舒畅,他晚上食慾大增,吃到要跟艾凡抢最后一碗饭的程度,气得艾凡咬牙切齿地说:「万万你没想到你这么能吃?是来把我家的大米吃空的吗?!」
幸好是夏天,没那么多麻烦。
艾凡妈妈早早就关门睡觉,邹朗用凉水洗了个澡,外衣换下来,内裤先不换。
回来艾凡给了他件白背心,像是电视剧里北京大爷坐在门口唠嗑时穿的,邹朗穿上,回过头却见艾凡拿了个尿盆过来。
邹朗:「……我记得你家里是有厕所的吧?」
「是的。今天小号就用尿盆解决吧。」艾凡回答,放下尿盆后,又用链条和锁,从里锁住了房门。
「……」邹朗一瞬间不可思议,「你在干什么?」
把他们两个人关在这间房子里?
艾凡用那双明亮的黑眼睛认真对他说:「虽然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有,我妈妈长得那么漂亮,我有点担心。」
虽然没有明说,但邹朗大概明白了意思,艾凡是怕他半夜出去,「欺负」他妈妈?
虽然能够理解,可邹朗还是有点儿想问,为什么会觉得他有可能对他妈妈出手?
从年纪上来说差得有点大,而且艾凡妈妈,怎么说?不能说难看,但面黄肌瘦、精神萎靡不振的,看起来十分虚弱,其实挺难引起男性兴趣的。
而且,与其担心自己妈妈,不如担心一下自己。
邹朗本来是没这想法的,被艾凡这么一举动,突然意识到自己性取向了,忍不住打量了下这个十七岁的少年。
艾凡自以为把他们两个锁在屋子里十分安全,便走回床上睡觉。
他也穿老旧白背心,宽松的四角裤,邹朗望见他略偏黑的小麦色光滑肌肤,整个人都散发出成熟的少年韵味,以及他的浓眉大眼。
艾凡不能算帅气的那种,跟什么美少年啊,小鲜肉啊,小鹿精啊都沾不上太大关系,他其实更像个土生土长的小土狗。
欢腾、皮实,一双无比忠诚的漆黑湿润的眼睛,还有什么都能吃的牙口。
艾凡躺在床上没过几分钟就睡着了。
呼吸声粗重,还把一条腿十分习惯似的放在他腿上,睡梦中丝毫没什么芥蒂。
怪不得要把他们两个人锁在房里,睡得这么沉,现在就算他搞出什么动静,他估计也听不见。
也许中午睡得太久。
不知为何,邹朗有些睡不着了。
前几天,艾凡还对他有些防范,白天出去也带着他,不让他和他妈妈单独待在一起。
看来在艾凡眼里,自己妈妈真的是美若天仙,能够吸引各种年龄段的男性。
后面艾凡便渐渐放下心,偶尔也让邹朗和艾凡妈妈单独在家。
邹朗并没有去找工作,当然不会去找工作,以他「初中」学历,离家出走的身份,怎么着也只能找到洗盘子洗碗、打扫、看门之类的工作。
他还不打算逼真到这种程度。
只好多努力帮忙,回报他们。
艾凡在外面捡完塑料瓶回来,连续几天,见邹朗坐在院子里敞开腿,叼着烟,无比熟练地分垃圾装袋,而自己妈妈时不时给他递点水,让他休息。
他的心终于确定了什么。
当天晚上,等邹朗洗完澡进来,他坐在床边语重心长地说:「我妈妈这一生命很苦。十九岁被逼着嫁给我爸爸,没享受过一天好日子,不仅过得穷,还总是打她。后来有了我,怕连累我又不敢走,好不容易才有勇气离开那个烂赌的人,那个艾干坤,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