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是。」艾凡很快接受了他的想法。
手边有了吃的,在夜市中逛的心情就更悠闲。
艾凡什么都要凑上去看看,尤其爱往人多的地方扎堆,整个夜市逛完,他除了那条牛仔裤什么都没买,却仍旧兴致勃勃的,仿佛满载而归。
邹朗的糖葫芦早就消灭完了,而艾凡那苹果糖,逛了一个多小时都没吃完,终于到踏进家门口一刻,他把最后一口咬完,愉悦道:「开心!」
逛了一晚上,一个糖苹果串就开心了。
真是只容易满足的小土狗。
回家已经十点,要准备洗洗睡觉。艾凡先洗完澡后,用毛巾抹凉蓆,坐在上面,邹朗后洗完过来。
一进房,艾凡便把牛仔裤拿出来:「来,穿上看看。」
邹朗用毛巾擦头发:「不用了吧。比着挺合身的。」
「不,合不合身穿了才知道。要是不合身,明天还可以拿去换。」
原来还有这打算,邹朗笑,从善如流地接过牛仔裤穿上。倒是挺合身的,腰也不宽,裤子也不短。
邹朗没穿上衣,光膀子,竟然不让人觉得粗俗或者油腻。大概因为皮肤白皙,腰窄腿长,有恰到好处的肌肉,没有啤酒肚以及赘肉。
艾凡盘腿坐在床上,衷心夸奖:「好看,跟模特似的。我发现你还挺帅。」
「哦,你才发现?」邹朗调笑。
「你谈过女朋友吗?」
「没。为什么这么问?」
「哦,我刚刚在夜市里,看见了我高中同学跟一个女孩手牵手,估计是谈恋爱呢。」艾凡八卦道,「现在好多谈恋爱的。」
「那你怎么没上前去打招呼?」
艾凡顿了顿才挠了挠头说:「本来也不是特别熟,而且我都退学了。」
邹朗望着艾凡,他原以为艾凡心大到浑不在意,没想到他还是有些在意的,对于自己没有继续上学,以前的同学可以在读书、在暑假谈恋爱,而他却只能打工,还被欺负。
邹朗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把裤子脱下来:「我拿去洗一洗。」
走到厨房门外的水龙头旁边,他听见一声又一声的咳嗽,还有背对着他们的花白色身影。
这件花白色的绸缎衫,是艾凡妈妈。
咳嗽一声比一声剧烈,她大概是故意避着艾凡,如果她在自己屋里面咳嗽的话,艾凡肯定能听到。
咳嗽完,艾凡妈妈转头看见他,没有太多神色。
邹朗说:「吃药会不会好一点?」
艾凡妈妈摇头说:「没用的。药已经吃了好几年也没有效果。」
邹朗知道,还知道艾凡家里基本已经弹尽粮绝,这个月要付房租,付三个月,以及艾凡妈妈需要继续去医院看病买药。
他之前看艾凡妈妈的药盒,写着每个月一疗程,正好吃完,可是从他来,艾凡妈妈的药始终还有,说明其实她根本就没怎么吃药。
不吃药根本不是不想吃,而是为了省钱。
一个疗程就好几千块。
艾凡妈妈原本想离开,在邹朗身边顿了顿又说:「你是个好孩子,有你在艾凡身边我其实挺放心的。艾凡需要朋友。以后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不用帮他,但必要的时候,劝劝他好吗?」
艾凡妈妈简直是在给艾凡做最后的打算了,她不吃药拖着,也是想缓解艾凡的压力。艾凡刚退学,第一次打工,受了欺负。这时候告诉他妈妈的病情严重,他能怎么办呢?
邹朗看见屋顶上方一轮金黄的月亮,以前他在电视剧里看过这种苦情戏,没想到自己亲身经历后,真的会有那种心脏发麻的感觉。
回去时,艾凡已经睡着了。
不过最近他睡得没以前那么开心,身体有些弓着,眉头略有些紧凑。艾凡越长大,越了解人世的真相,他就不会再做梦了。
不会再做梦,有一天能把妈妈的病治好。
不会再做梦,自己还能读书上学。
不会再做梦,他跟妈妈都能幸幸福福健健康康地生活。
邹朗在他床边,坐了良久,轻轻摸了摸这只淳朴小土狗的脸蛋:小可怜。
第二天,艾凡急匆匆地回来找邹朗,见邹朗在家,连忙上前:「你去哪了,一上午都找不到你?」
「我出了一趟,怎么了?」
艾凡焦急说:「那个车主走了。」
「车主?」
「就是被我们刮花的那辆车。」艾凡拿起桌边的一杯冷水,直接灌下去,「这一个多月,它一直停在路边,没挪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突然不见了。」
邹朗笑:原来艾凡还记得。
「也许人家有事就走了吧。」
「才不是呢。」艾凡别了他一眼,「肯定是想找我们才找到,才心不甘情不愿走的。」
「你怎么就知道人家还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艾凡嘀咕说,有点嘆气,「那么大一口子,要花两三万修,肯定心疼死了。我本来还想有了点钱,还给他的。」
邹朗忍不住上前,重重按了按艾凡的头。
「干嘛?」
「觉得你很可爱。」
艾凡:「……」
他望见邹朗手里攥着个手机,屏幕亮着,奇怪道:「你手机不是坏了吗,现在又好了?」
「嗯。刚开机又能用。」邹朗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