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
待萧御离开了那个破旧大院。
破旧红旗车上，杨霖轻声说道：
“妥了。”
萧御微微点头。
他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
他轻声道：“他们在，则帝国安。”
杨霖笑了笑，没说话。
等萧御再次回到杨府时。
燕京城内，所有暗流涌动戛然而止。
风平浪静。
只是偶尔有一两朵浪花跳起。
却也很快就淹没在浪潮之中。
很快。
随着一道印着‘国’字的白底黑字文件，出现在三省六部二十八司衙的各大一把手面前。
酝酿了数月的风暴终于炸开。
‘兹立巡疆司衙于枢密院。’
‘司主萧御，执掌巡疆司上下，统辖内外要务。’
‘副司谢道韫，协助司主执掌巡疆司辖下巡检卫。’
‘副司李享国，协助司主执掌京畿海岸、边疆防务。’
‘正副司主，秩比四品，位同州牧巡抚。’
‘请诸部知悉。’
———《华国枢密院、兵部、内阁以及秘书省等部省联合刊发》
...........
五日后。
杨府嫁女。
迎亲者，正是萧御。
新任巡疆司司主。
.........
.........
旬月后。
一架从燕京城飞往沪城的私人飞机，平稳的飞行在万米高空之上。
“沪城是帝国经贸重地，此番巡检至关重要。”
“考虑到大人身份不便，可暂由卑职代劳。”
一座私人飞机上，萧御闭目养神。
身侧有位中年男子轻声说着话。
看似汇报工作，实则自说自话。
姿态虽恭，却丝毫没有交权的迹象。
男子名唤李享国，新任巡疆司副司主。
秩比从四品，地位只比各大州牧稍逊一筹。
换句话说，这次李享国出巡东南，莅临沪城。
必须得沪城市的一号人物，亲自来迎接不可。
否则便是地方对燕京威严的藐视与挑衅。
因为他们是奉旨出差，还手持尚方宝剑。
有先斩后奏之权。
更何况还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所以此行注定要掀起腥风血雨的。
然而这位出身燕京开国武将世家的李副手，却打心里不将巡疆司司主萧御放在眼里。
藐视，无视，轻视。
也对。
萧御年纪轻轻，却骤登高位。
还是靠入赘杨家得来，自然得不到他们这些太子党的尊重。
所以这位一进巡疆司，便大肆揽权。
将京畿防务与海岸警戒之权，紧紧抓在手中。
近两万人的兵力，位比师旅了。
待李享国说完后，萧御缓缓睁开双眼。
他目光一转，看向窗外。
云海茫茫，浩渺高远。
飞机尾翼渡云飞空，拉着一条长长的汽云。
极为显眼。
萧御初来乍到，资历尚浅，无心揽权。
再说他也对着争权夺利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
故而他神色恬淡，随口回道：
“这些事情李副司自行决断便好。”
“不过若有需要上呈枢密院与内阁的奏报，还是要跟我互通一下。”
“也好让我心中有数。”
李享国脸色微微一笑：“大人言重了，谁人不知........”
然而他话未说完。
却见萧御蓦然脸色一沉。
竟一拳轰碎了飞机窗户。
直接砸出一个大豁口。
这一幕看得李享国目瞪口呆。
他失声大喊：“你在干什么？”
但萧御却根本没空打理他。
右手猛然一抓。
便扣住了李享国的肩膀。
李享国惊怒交加：“你放肆！”
“小子，我就知道你靠不住。”
“没想到你居然敢杀人灭口。”
他当即摁住萧御手臂抱紧。
嘴里还大吼：“小东西，想杀我，你还不够格。”
萧御眉头一皱，似有不耐：
“聒噪！”
他毫不犹豫的甩出一巴掌。
便将李享国抽懵了。
随即萧御便在李享国惊悚大变之下，将对方向对窗外猛然一扔。
呼哧一声。
便将李享国扔飞出数百米远。
这可是万米高空啊。
一旦被甩出飞机，即便就会摔的粉身碎骨。
真正的粉身碎骨。
而且是连渣都不剩的那种。
李享国破口大骂：
“小东西！”
“你好狠！”
“老子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然而下一刻。
李享国便神色瞪大。
一脸难以置信。
只见摇摇晃晃的飞机背部上方，砰的一声飞出一道身影。
紧接着。
从飞机的前方，便飞到了一道烟火。
一道由低到高飞来的‘烟火’。
呈抛物线式的，由海面飞向飞机。
李享国倒吸一口气，骇然失色。
“导弹！！”
那哪是什么烟火，分明就是巡航导弹！
他们竟遭到了导弹的袭击！！
烟花不偏不倚，正中机身。
“嘭！！”
一道绚烂而璀璨的烟花，在这万米高空上绽放。
爆炸声响彻云空。
飞机彻底报废，直接被炸成了碎片。
浓烟滚滚，飘扬四方。
紧接着，李享国身形急速下坠。
彻底失重。
他脸色唰的一白，全身冰凉。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随后，他竟脑袋一歪。
直接昏死过去。
........
不知过去了多久。
李享国悠悠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湛蓝的天空。
只是。
这天空怎么摇摇晃晃的。
紧接着。
他只觉肚里一阵反胃。
当即脸色大变。
立马翻身而起。
呕。
吐了一车。
三轮车。
“哎呀呀，你这叔伯看着高大魁梧，怎么身子骨这么弱？”
“还是轿车坐多了，连三轮车都受不了。”
李享国吐完后，瘫软的依靠着三轮车一侧。
双手死死抓着栏杆。
他环视一周。
才发现自己坐着的三轮车正在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行驶。
四周皆是绿油油的青苗。
宛若翡翠世界。
刚才说话的正是一位老司机。
模样粗糙，双手驾驶着三轮车。
嘴里还叼着一口旱烟。
三轮车上除了他李享国外，还有萧御。
只不过此刻的萧御断了一臂。
无力的垂下。
而且衣服也不再是休闲装，反而是一件破烂的皮子衣。
裤腿也脏兮兮的，浑身上下都透漏着旱烟味。
明显是那老司机的衣服。
李享国眼神恍惚，喃喃自语：“我们还活着？”
萧御转身瞥了他一眼：“醒了？”
李享国目光复杂。
似有震惊，骇然，尊敬以及难以置信。
他下意识便喊道：“大.....”
萧御当即挥了挥手。
李享国连忙收嘴：“大侄子，咱们这是在哪儿？”
萧御回道：“在鲁省境内。”
那老师傅头也不回：“鲁省淄州博县。”
“咋滴，出个车祸，脑子也撞坏了？”
萧御笑道：“应该是撞得狠了，等进城了得去医院找个片。”
“别留下啥后遗症。”
老师傅深以为然：“没错。”
“要是脑震荡，那就不是小事儿了。”
萧御笑着附和。
三轮车行驶了半个小时后。
终于上了主干道。
汽笛声，喇叭声不断。
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萧御与李享国跳下三轮车，跟老师傅道了谢：
“有劳葛大爷了。”
“嗐，莫事儿。”
轰的一声，葛师傅便驾驶着三轮车。
进了城。
萧御转头问道：“带钱了么？”
李享国刚刚吐完。
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乍听这句话，他神色一愣。
下意识摸遍全身，却有些尴尬。
他无奈道：“我出门不带钱。”
萧御却轻笑一声：“那这次就我请客。”
说完他带着李享国施施然走进了一家会所。
李享国踏过会所门槛的时候，下意识抬了抬头。
瞧见了‘天上人间’四个大字。
旁边，还有两幅对联。
右联‘天上极品为蟠桃’。
左联‘人间至味是清欢’。
李享国嘴角不禁抽了抽。
活了快五十年，他还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
若叫燕京那些小辈们知道，定会笑掉大牙。
他看着前方大刺刺的年轻背影，眼神竟有些复杂。
萧御走近前台，偷偷摸摸的递出十张票子，压低声音：
“开间内房。”
“不登记，不叫人，也不洗脚。”
“准备两盆热水就行。”
李享国本以为对方会严词拒绝。
怎料前台看了看萧御小白脸。
再瞅了瞅面容凝重的李享国后，竟露出‘我懂我懂’的眼神。
只是神色有些意味深长。
她轻轻点头：“跟我来。”
李享国脸色涨红。
仿佛被羞辱了。
“大...侄子。”
萧御声音飘飘：“别说话，别露脸，别多问。”
李享国顿时噤声。
不再多说。
两人一前一后，跟随那位前台，进入一个昏暗的包厢。
开门后，她俏脸通红，轻声道：
“包房内，应有尽有。”
“客人若还需要洗脚的话，打前台电话就行。”
“好，辛苦了。”
萧御羞涩一笑。
吱呀一声。
萧御关上房门。
笑容渐渐收敛。
变得面无表情。
李享国一脸羞愧，正要跪下。
却被萧御死死拽住。
他示意对方不要说话。
同时门外那个前台贴耳听了听。
却并未听到什么阴私话语后。
她瘪了瘪嘴，嘀咕道：
“还挺谨慎的。”
随后便哒哒哒，踩着高跟鞋下了楼。
足足过了十分钟后。
萧御才缓缓吐了口气。
“大侄.....不，大人。”
李享国喊了一声。
萧御摆了摆手：“先洗漱，收拾干净再说。”
李享国轻轻点头。
两人足足收拾了一个小时。
才将身上污渍、臭味、烟味全部洗掉。
换了身干净衣服。
上等会所，应有尽有。
而且萧御身上的西装，还很合身。
他刚刚走出浴室。
便听到砰的一声。
却是李享国噗通一声。
单膝跪下。
“卑职李享国，请求大人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