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薄越却只是很平静地注视着她,语气不变:“肖柔不是小姐,一容,这是我的私事。”
这样直接的回答却没让喻一容满意。
她甚至是对门口的人喊了一声什么,让敲门声彻底停止了,才又冷笑:“好,我知道了,那喻棠呢?”
薄越的眉目依旧透着冷淡,还是一样的语调:“糖糖是我的未婚妻。”
再自然不过了,还是那种自己艷羡过的亲昵的称呼。
……这算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喻一容的目光也从灼灼渐渐变凉。
她想,他明明连一点犹豫都没有,也没有说谎,但自己就是觉得仿佛被应付了,可应付之下,又觉得可悲。
为自己也为其他人。
这个男人是没有心的,说不定他谁都不爱,只爱自己,是个冰造的无情人。
她从未这样清楚地认知到这个事实,因而连眼泪都停了下来,只觉得迷茫。
“我问完了,你走吧,”最后的几秒,她静静地看着男人起身,修长的背影依旧挺直,跟记忆里的一样,恍惚着道,“……你放心,我不会再做这种蠢事了,喻棠说的没错,我和她没什么不同。”
说完便不再抬头,疲惫地缩回了被窝。
薄越的脚步随着最后这句话仿佛停了一下,随即又很快一切如常,沉稳着走了出去。
他刚一出门,外面等着的两位长辈很快就迎了上来。
喻一容的父亲在商场上是位说一不二的人物,这时候也失了心神一样的焦虑,看着自家太太拉着薄越问着情况。
薄越很有耐心地对待着两位长辈,等到问话结束,自己一五一十地回答了所有问题,二人进了病房看护自己女儿,后面一直等着的人也终于走了上来。
“伯父。”
薄越依旧是主动开的口。
喻展文笑了:“诶,这声伯父我可不敢当了,薄小少爷。”
还是那种吊儿郎当一样不分辈分的语气。
薄越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目光微微向他身后投去。
可惜的是空无一人。
“糖糖回去了,她说她身体不舒服。”
喻展文就仿佛知道他在找什么,笑道:“你这样不得了的人物,总不会还让一个不舒服的小姑娘等着你吧。”
薄越微微蹙眉,虽然没有接话,但他的反应是很迅速的。
喻展文注视着面前的人掏出手机,目光却逐渐冷淡下来,干脆地打断了这一套动作,缓缓道。
“薄越,我知道很多事情我也没资格去说,但还要提醒你一句,身为男人,就算流连花丛,也得对每个人负责。”
“你如果想要追求什么自由的爱情,大可直接跟自己亲爹和我家老爷子直说了,这样对你、对她,都好。”
“那丫头看起来没心没肺,实际根本经不起任何折腾。学音乐的人遭遇之前那种意外,你比我照顾得更多,应该更清楚她的情况。”
喻展文说的很肯定,语气冰冷如铁,又话音一转,继续嘲讽起来。
“只要是小少爷您去提了,解除婚约就是可行的一条路,这事儿,应该不用我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长辈提醒吧。”
只要是这个男人去说,那些存在的利益关系就都不是问题了。
中年花花公子鲜少用这样不阴阳怪气的语调,连扯出来的笑都很敷衍,懒得伪装。
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可能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喻展文也只是用像在说家常一样平静的语气,远远看去没人会猜到其中话题。
薄越沉吟了几秒,并没有被这种迫人的追问气势压倒。
好像是为了配合对方刻意要营造出来的,正常的聊天场景,他也笑了一下,并不带有其他的含义,说话时清冷又笃定,甚至掺杂了一点别的什么。
但这点别的什么东西实在是稍纵即逝,饶是长年累月出入社交场合,如喻展文一样敏锐,也没来得及抓住,更谈不上辨明。
半晌,终于又有了动静。
“伯父,这桩婚事会成行的。”
很是绝对的说法。
薄越的目光忽然望走廊深处瞥了瞥。
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只有阴沉的暗色,出入间只有医务人员身上的白,分明得仿佛要把人给吞噬进去。
他很耐心地笑着,说出来的话却是:“糖糖和我的事情,不会出任何意外。”
第19章 第十九笔
喻棠从医院出来,坐在计程车上,临时决定不回家,直接去工作室。
一大早喻展文来的太突然,压根没来得及跟同事那边交代一声,几乎是毫无准备就跟着亲爹走了,现在忙完了事情,也该回归平日里正常生活的轨迹。
不过就刚在一上午的经历,其实根本谈不上忙这个字。
她瞧着外面一闪而过的车流,戴上了一边的耳机,随便听着什么放松思绪。
“一容姐身体还没好。”
喻棠当时看着病房门口,声音低低的,“要是我真的不管不顾,就这么仗着婚约等着,甚至去说些什么,现在是还不要紧,等大伯父大伯母以后想起今天了,难道他们会想不明白我在这儿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