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月x日,病人维持在植物人状态,但已有一定程度上的知觉反应……”
对外,这是一起酒驾司机当场死亡的意外事故。
对内,这是一出精心安排的谋杀,失去意识的凶手被他严密地控制了起来。
薄越的一位好友军区出身,为他隐秘地通了层关系,使病人转入了极度私密的医院。
“唯一的问题是,喻小姐那边不好处理,”好友一针见血,“她看到了司机最后的动向,这事儿是在病房里进行的,听到的人估计不少。”
好友和他从小相识,又一起参加各种极限运动,两个人是一起在大洋彼岸的美国遇劫匪的情况下共生死的关系。他知道薄家内部的情况,薄越过的并不是表面上那么随心所欲。
二人性格相似,戾气轻狂都藏在文中的表面下,是难得交心的朋友。
“不要紧。”
薄越当时非常镇定地回他,难得张扬地笑了一下,“这件事我来处理。”
在那样的心理状态下,这种真实的场面自然而然就成了女孩子幻觉中的一部分。
他做事情一直讲究彻底高效,从根源入手来的更快,也不介意提供足够丰厚的奖励诱使人违背那份职业责任。
“……今天我提笔写的这封信,其实也只是写给我自己看的。人的感情非常难以控制,时至今日,我才理解了教授曾经说过的话。该来的时候,情感如排山倒海的呼啸声,震耳欲聋,时刻让你心里的那根弦蠢蠢欲动。你会想像与喜欢的人一起去梦想的地方,如果是我,或许会是想跟他一起去一次维也纳。”
“但更大的可能是,这件事永远无法成行。”
电子照片上的笔记清晰,秀丽公正,纸张因为被折了又折,留有非常明显的痕迹。
是他照顾喻棠的那段日子里收拾东西时机缘巧合读到,又忽然一时兴起拍下来的。没想到时至今日,竟然成了最佳的镇静剂。
薄越做过不止一次,他用黑漆漆的枪口对着人的梦。许多次——包括薄阳在他办公室里大剌剌砸东西那一次,他都会有当场将人直接击杀的冲动,用武器,或者是别的什么。
好在有人是他的药。
薄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他转身,视线之下皆是繁华夜色,埋葬着无数人的梦想和幻境。
第二天还有详细的工作安排,薄越不打无准备的仗,他一如既往,强迫自己入睡了四个小时,在透亮的日光中醒来,计算着时间,又拨去一个电话。
这一次终于有人接通。
喻棠可能是刚刚从外面回到家,声音听起来有些喘。这令他想到了两人短暂的同榻而眠的夜晚,女孩子的呼吸声就在耳边,非常轻浅,乖巧地任由他摆弄,揽住后会静静地缩进自己怀里。这个时候,薄越会感到比任何时候都要安稳。
“糖糖,之前那件事,等我回国之后,找个时间再好好谈谈之后的安排吧。”
薄越非常淡定地扯着谎:“这件事毕竟也是两家相关的大事,我需要先回去跟父亲这边商量一下。”
他忽然将电话拿远,咳嗽了一声,又才接回通话中。
和想像中一样,哪怕是两个人关系近乎走到了尽头,喻棠也依旧錶露出了非常配合的态度。她在短暂的暴怒之后,一下子又回到之前两个人相处时会出现的状态。
薄越听着对方的声音,不动声色地顿了一下,又将手机拿远,继续道:“好,我知道了,就按你说的办。”
两个人都冷静得不像是在商量婚事解除的事情。
通话的最末,电话那边的人终于犹豫地顿了一下,有两秒没有出声。
本来该说再见的薄越一样没有说,他在晨光里起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脚下的幢幢高楼。
“……你感冒了吗?”
终于听到了预计中想听的话,薄越并没有显露出一点不对。
他只是相当从容淡漠地嗯了一声,说还好,只是昨晚又忙了很久,淡淡地描述完了,还对对方道了声歉。
铁打的人流露出的脆弱骗人,向来不生病的人偶尔生一次病效果只会更好。
“保重身体。”
果然,喻棠的声音犹疑着,夹杂着嘆息,或许还有点儿别的情绪,但总之是放柔了语调。
“嗯,没事,”他依旧淡淡地,缓缓且慢条斯理,波澜不惊,“见面再说。”
薄越转身,进了洗手间,摸着脸上那道昨晚被剃鬚刀刮出来的伤口,扯了扯唇角。
注视着镜子里的映像,如冷峭地注视着陌生人。
第40章 40
喻棠不知道前几天的事情传的有多远。
从日常生活来说, 她的状态本身就和普通的阔小姐一点挂不上钩, 圈子也是完全不重合的。
高中时期的同学举办同学会, 电话打到她这里, 问她是不是要来, 又问是不是能联繫上李嫣云。喻棠左想右想,开始没想明白今年怎么会想起来联繫自己。毕竟说白一点,私立贵族高中出来的学生, 大多也就是一个圈子。听到后半句才明晰了,哦, 这是沾了自家好友的光。
大小姐的业余生活安排的相当丰富,哪怕是她的消息也有回覆不及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