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越性格里的另一面,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表露出来会是什么效果。占有欲和偏执欲几乎在那种状态下会超过理智,各种情绪放大,是多年来克制出的结果。
“你习惯于给自己打造一个保护壳,然后躲进去,两耳不闻,也因此受到的伤害很多情况下都只是停留在表面。”
到了这个时候,薄越也不再试图装毫无波澜,他淡淡地道:“至少在我们的事情彻底玩完之前,你不能彻底走出这段关系。”
他用了玩完这个词,少爷脾气隐隐显露。
喻棠被第一句话激的情绪有些波动,她觉得头有些晕,又觉得面前人的面孔忽然凑近,站了起来,借着身高的优势,俯视着自己。
还是轮廓伶俐,眉目精緻。
薄越注意到对面的人的神色,或者说,早就已经习惯且观察力敏锐。他把人拉到一旁沙发上坐着,这次隔了一段距离,然后在斜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给喻棠留有一个安全空间。
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真面目的。
再怎么冷静的男人,都本能地会排斥有威胁的同性。薛泽齐简简单单的一个快递,就能把正在悬崖边走的他击碎得一点面具都不剩。
对方的出现是之前料想步骤中最大的意外。
这是事故,也是冲动。
原本他就打算所有事情都不让对方知道,因而从来不主动诉说,对很多事情都缄口不言。
喻棠只是烦躁,难道非要把话摊开来说?薄越是这种性格吗。
随机又转念想,真实性格的他,或许的确是这种人。
她揉着太阳穴,再次警惕地往后退了退,然后慢慢地道:“不迅速走出这段关系,成为你的备用选择对象?我对你是有好感……”
这次竟然坦诚地承认了。
“但我没那么不知趣。”
喻棠用一种非常平常的语调说着。她第一次对面前的人表示了一点嘲讽。
薄越没有慌。
他想,这个性格倒是依旧没变,像两个人第一次正式见面,整个人缩进外套里,借着雨水才敢流几滴眼泪,对任何艰难险阻都适应的很快。
喻棠坐不住了。
她忽然觉得,一切的聪明机智都不如坦诚相问。她也不打算再和这个人有来往,既然如此,倒不如一次性求个答案,
“薄越,”喻棠的声音变得很轻,“我是不是有什么本来应该知道的事情?”
屋子里一时间寂静无声。
这一刻,薄越听到了一点冰山碎裂的声音。在这一年中,他有很多个时刻会假想面前人问出这句话,但现在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而偏偏他还是个贪心的人。
他说:“糖糖,我不知道怎么说你才明白,但我们俩的婚约,实际上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我们还维持着这段关系期间,你也暂时不要想出国。”
薄越的口吻非常冷静,甚至透着决绝的冷酷,“我的确骨子里有不可控的一面,你如果在说好的时间里直接离开,我担心自己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喻棠愣了,她几乎是有点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人,努力站了起来:“你又调查我?”
这个又字表明,她并不信任那天晚上薄越的说法。
薛泽齐鼓励她继续回到国外进修音乐,这件事情明明应该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薄越扯了扯唇角。
眼前的女孩是真的生气了,不然不会想起,那天晚上晕倒之后,有很长一段空闲的时间留给他弄清楚快递袋子里装的什么。
喻棠显然很快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她依旧觉得烦躁,“你以前从没有私自翻过我的东西!”
“是我不对,我那时候生气了,”薄越也坦诚地承认,“男人就是这样的生物,一点刺激就能失去理智,我们好歹还是未婚夫妻。”
他很奇怪。
喻棠决定不再多呆,她把首饰盒拍在桌子上,难得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人,淡淡地笑了。
“……难道所有男人也都是双重标准,对自己宽容,对他人严格?”
她说完这句话,自己反而愣神了一秒。
就她的接触而言,来往最多的喻展文和眼前人,竟然都是这句话的明证。
喻棠一瞬间觉得有张安静的面空嘲讽地笑着看着自己,但眼下显然时机不对。抬头间还想再说点重话,这时,薄越却又咳嗽了一声,整个人面容变得更加惨白。
她的话卡在喉咙里,犹疑了一下,没有出声。
“……东西在这里,婚约的事情我会去喻家这边通消息。我走了。”
喻棠心跳得很快,决定不再纠缠,迅速把事情解决了走人。
她依旧坚持速战速决,甚至想好了一切后路,心里的怒火和郁闷驱使,换号码,搬家……所有的流程都在脑子里走了一遍。
薄越忽然又朗声,重复了一遍:“糖糖,你讨厌我无所谓,但你肯定也知道,我说的话从来不作假。”
“如果你希望看到那位alex xue……”
喻棠觉得他疯了。
但转过身并没有看到疯子,只看到一个坐在沙发上,面色苍白的清俊男子,虚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