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吧现在有人在带节奏骂你呢，挺不好听的，你这几天别去看， 也别刷贴吧了，以免影响你比赛心情。”
“骂我？”男人很平静的问，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天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风向突然就偏了，不知怎么火就烧到你身上去了，”阿铭这时候看上去倒是像个非常靠谱的战队经理， 继续说：“估计是有人故意在带节奏，想趁机黑你一波。我已经找人去查了，你不用担心。”
“嗯，”男人点头，勾了勾嘴角， 夸小孩似的说：“做得不错。”
然后略过他往练习室走。
“……我说你怎么还挺高兴？”
“还行吧，”男人推开练习室的门，想了想说：“骂我总比骂她好。”
“……”阿铭沉默地搓了搓胳膊。
“而且我一个大老爷们， 被骂两句又不会像小姑娘似的掉金豆豆，骂两句就骂两句呗，我自己还能把我自己炒了啊？再说了，以前又不是没被骂过。”
他说的是他刚刚打职业一年的时候，有一场比赛，他高烧上场，打到第三把的时候指挥出现失误，结果输了比赛，被黑粉挂在贴吧墙头骂了整整一个月。
没有人知道，他从那场比赛下来直接发烧到晕倒，送到医院检查，医生说差点烧成肺炎。
这种情况下被人追着骂了一个月，他自己屁都不放一个，发条微博解释都不肯，只会梗着脖子跟阿铭争辩：电子竞技，输了就是输了，谁听你什么狗屁解释？
那时候他还不是老闆，可阿铭就是生生被他气场压住，没敢再多嘴。
这一次，又是这样——不管事情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只要不涉及底线，这个人似乎永远习惯自己扛下所有的指责与咒骂。
————
第二天是比赛日，对战星耀战队。
键盘由于前一天晚上被逼着看了一个通宵对方战队中单选手的比赛视频，还细细做了小笔记，因此今天中路大爆发，压刀压得对面中单毫无自理能力，和季衍双双carry比赛2：0获胜。
结果mvp却给了季衍。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为了要在mvp採访的时候逼问最近关于季衍的一系列流言四起。
因此季衍在被主持人叫去做採访的时候，身后一众队友都不约而同用同情的目光目送他离开……
阿铭皱着眉，直接跟了过去。
半路被季衍堵了回去，“我做mvp採访，你去干嘛？”
“我怕他们……”
“没事，你回去。”
“……”阿铭顿了下，看向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十分惊恐，“衍哥啊，你不会要给我搞事吧？”
“搞什么事？”男人看上去很靠谱的沖他挥挥手，“放心，我有分寸。”
然而事实证明，这个男人，很不靠谱，很没有分寸。
当天的访谈内容是这样的。
在结束了一系列正常的官方表扬和询问之后，主持人果然不负众望的开始提问季衍最近贴吧关于他和那个女孩子的事情。
季衍面无表情地回答：“据说贴吧现在在骂我，但是很遗憾，战队经理因为怕影响我比赛心情，强行卸载了我手机里的贴吧，所以那些人没日没夜骂我的那些话，非常抱歉，我都没看见，白辛苦你们了。”
“至于那个女孩子，是，我确实和她走的很近，但我私以为这和各位并没有太大关系——准确来说，电竞职业选手的职责是打好游戏，而并不是出卖肉体和情感，因此我谈朋友似乎并不是一件需要广而告之的事情。”
“如果要以喜欢和支持我的名义，来限制我交朋友的权利的话，那很抱歉，我不接受，您慢走不送。”
男人自顾自说着，一旁完全插不上话的主持人：“……”
“还有，至于我是不是gay的问题，”男人停顿了下，眨眨眼，突然轻轻咬了下嘴唇，瞳孔笔直盯着摄像机，勾起嘴角“嗤”了一声，说：“几年以后，我会带着我的儿子与你们共同见证。”
“……”
主持人酥了下。
然后非常清醒的意识到今天这採访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再继续下去怕是要算成播出事故了，小姑娘眼瞅着身旁季衍明显还有再继续开口的意向，立马抢过话头，三两句官腔结束了採访，就差没冲上去捂住这祖宗嘴巴了……
季衍回到休息室的时候，一眼就看见被自己刚刚的一番长篇大论气白了脸的可怜的战队经理，以及身后沙发上，一众沉默着齐刷刷像他举起大拇指的队友。
男人沖队友眨眨眼，很愉悦的样子。
……
当天晚上，sj贴吧新爆出的一条帖子，在这几天首次得到了粉丝超越之前挂墙头帖子的回覆热情。
帖子主题是：
【操！来看看今天性感到爆炸的我们衍神！】
————
周周这两天一直在接受自己良心的拷问。
昨天晚上被季衍送回家，她第一时间就跑上贴吧想看一天过去热度有没有退一些，结果不仅热度没退，反而牵连衍神下海，周周看着屏幕上那些无凭无据出口伤人的脏话，气的手抖，一条一条跟人家回怼了一晚上。
原本想打个电话道歉的，但实在没脸，又怕自己这时候打电话过去反而会给他白白添麻烦。
于是第二天的比赛她也没好意思去，只能默默躲在家里看直播。
直到看到季衍对着镜头解释的那一幕，周周终于忍不住了——作为一个季衍多年的老粉，她再清楚不过，季衍是一个不管发生什么都会打破牙往肚子里吞的人，他不喜欢做这种站在大众面前剖析自己的事情。
结果第一次站在人前做解释，是因为她。
周周霎时整个人都被愧疚占领，鼻子酸的厉害，觉得自己就跟个小混蛋似的，这时候也没心情再管自己打电话过去会不会挨骂了，咬咬嘴巴，鼓起勇气拨了电话给他。
季衍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坐在回基地的车上，看见来电显示，男人挑挑眉，接听。
一句招呼还没出口，耳尖的人就听到了对面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男人眉头一下子皱起来，心里开始涌上一些不好的猜测——小姑娘跑去看贴吧了？还被吓哭了？
季衍紧紧抿起唇，耳边听着跟刮他心肝似的哭声，心里头搜刮着自己有没有学过哪句可以用来平息哭声的话。
没等他搜刮到，对面少女先开了口，开口就是：“呜呜呜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超级对不起你，我错了，我是混蛋……”
季衍：……？？？
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对不起我……什么？”
“……”周周闻言愣了下，抬手擦擦从拨电话开始就一直控制不住往下掉的眼泪，吸吸鼻子问：“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