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日，周六。
江浦经开区新能源汽车产业园。
由于只有两家pk，开标会现场气压偏低，甲方、乙方和公证方加起来，到场的人数只有20来人，勉强坐了3排。
第一排坐着园区主任张博闻、评标委员会5人组、公证人。
但他们只能靠边坐。
c位是三位贵客——
市工信局局长蒋庭芝、
市政府副秘书长贾传亮、
江浦区副区长郑荣良。
第二排是甲方其他领导和工作人员，竞标方都安排在第三排。
杨焱就坐在王霁旁边，只隔着一条单人通行的过道。
一坐下就发牢骚：“唉，又是周六，又是情人节，要不是某些友商喜欢横插一杠，客户需要加班么？”
音量控制得很有分寸。
第二排刚刚好能听到，
又不干扰大领导谈笑风生。
话虽然是朝空气说的，却重点照顾左右两个人。
左边是王霁，右边是王霁的老熟人，夏云苏省片区经理窦韧。
余光往左望时，只觉一阵寒意袭来，凛凛带着杀气。
杨焱猛地一个哆嗦。
立即把头扭回来。
窦韧附和道：“杨总得感谢友商，他们如果不陪跑，评标也不规范嘛！”
夏云、西山云等几家是主动退出的，正常来说，秦淮云得找关系好的小供应商陪标，才能完成标准招标流程。
腾云愿意陪标，省人情了。
王霁眸光掠过杨焱，转向窦韧：
“窦经理，好久不见！”
“说到陪跑，你很开心的样子嘛。”
“毕竟这个环节，你熟。”
窦韧脸刷地红了，目测肾气还是蛮足的，估计最近有所调理。
他手指紧紧抓住椅子扶手，狠狠瞪过来：“你得意什么！上次故意隐藏关系而已，要是早知道，我根本不会去！”
毕竟是夏云，项目复盘时，早已查清楚王霁的底细。
杨焱淡淡道：“窦总，这人不讲规矩，不用理他。”
仍旧不敢看王霁。
对面一副要砍人的样子……
好可怕……
王霁让孙羽查过，杨焱是从夏云挖到秦淮云的，是职业经理人，不是体制内，没有行政级别，某些事他干得出！
宋默的事是一笔血债，即便案情还没定论，王霁也不想跟他说话。
继续问窦韧：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分成的？”
“秦淮云以后都用夏云么？”
“这算里通外邦、丧权辱国吧？”
既然杨焱跟窦韧是前同事，没准真达成了某种私下合作。
被问到敏感问题，杨焱脸立刻黑了下来，转过头双目怒瞪：
“关你什么事！”
“别给我扣帽子！”
“你不是要我好看么？”
“走着瞧吧！”
又被凛凛寒光逼了回去。
9点钟，开标会正式开始。
张主任简单讲了几句，话筒交给评标委员会组长刘敬业。
由于只有两家pk，前戏很敷衍，刘敬业ppt过得很快，连具体评分项都没看清楚，直接跳到结果：
方案：秦淮云24，腾云24。
实施：秦淮云13.6，腾云15。
产品：秦淮云27，腾云21。
品牌：秦淮云15，腾云10。
价格：秦淮云15，腾云13.5。
总分：秦淮云94.6，腾云83.5。
秦淮云赢标！
差距巨大！
杨焱嘴角挤出一丝嘲讽，仍旧目视前方，丝毫未放松警惕。
窦韧这一刻等了很久，虽说只是合作方，仍兴冲冲掏出手机，高高扬起：“王总，一会咱们在现场合个影？”
王霁瞧了眼摄影爱好者，比划个ok：“一言为定！”
此时，
流程还没结束……
刘敬业转向后排：“请问供应商代表，有无异议？”
今天是加班，能早点结束的话，周末总算没白白浪费。
坐第二排的有几个年轻小伙，情人节着急，已经准备收拾东西了。
又不好意思直接起身，频频扭头地往腾云这边瞥来……
见一位美女销售高高举起手。
孙羽大声道：“有！”
啧——
年轻小伙心轻轻碎了。
秦淮云这边反而没人惊讶，杨焱、陈家安刚跟王霁打过交道，知道以他顽强的性格，今天不会结束得那么早。
这个项目，陈家安跟孙羽是双方商务代表，有对手戏。
他朝孙羽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请开始你的表演。”
孙羽站起身，对刘敬业道：
“刚才ppt过得太快了。”
“请您回到产品评分页……”
“麻烦说明下腾云的扣分项。”
“谢谢！”
刘敬业依言操作，解释道：
“腾云各位老师可以核对一下……”
“drs这个功能，腾云只有个界面开关，我们的测试结果是，开了也没有用，物理机内存过阈值也不会迁移。”
“镜像模板导入，你们只支持qcow2格式，不支持vmdk\/ovf这些……”
“大集群管理，我们需要的是300个节点以上，你们只支持64个。”
“还有，你们其实没有内存快照，只能算是整机备份……”
“……”
“总共6个功能存在缺陷。”
“这些是重要功能，扣了9分。”
他是技术专家，评测结果记得很清晰，功能点也说得准确无误。
孙羽淡然一笑：“这几项都是腾云超融合的亮点，怎么会不满足呢？评测的时候，没有找我们确认过吧？”
刘敬业眼神略有些飘忽，朝陈家安那边瞟了几眼。
顿了3秒钟，才回答：
“第一，你们提供了测试文档。”
“我们就是按上边方式操作的。”
“第二，我跟你们产品经理确认过……”
“就是你旁边那位女生。”
“我问过她，是不是所有功能都在界面上，她说是。”
“我们把所有界面上的功能都过了一遍，没有遗漏。”
“关于那6项，我们确实在界面上都找到了，但是不完全符合要求。”
这时，陈家安举手示意。
刚才那几眼，他接收到了信号。
起身朝孙羽笑道：“我可以作证，刘组长是问过我们的。而且，友商很明显是虚假应标，简单分析就能知道！”
孙羽笑嘻嘻问：“陈总，怎么就虚假应标了？您给分析分析？”
陈家安：“那我就献丑了？”
孙羽：“献呗。”
哈哈哈——
现场气氛终于活跃起来。
陈家安咬咬牙，恨不得把孙羽嚼碎了。
抬高声音：
“好，你听我给你分析！”
“实不相瞒，贵公司的超融合产品我是用过的。”
“你们的新版本在医疗行业卖得很好，但更适合小规模虚拟化场景。”
“你们v2.4是去年底发的，这个版本缺失很多应标项功能！”
“离现在不过1个多月！”
“根本不可能完整实现！”
“但凡做这行的都知道，不可能！”
“再给你们3个月，也做不出来！”
“不，给你们半年也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