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同意,跟你去报复。」他躺在床上大喊。
董海把田东的手脚塞进被子里,再给他灌了半杯蜂蜜水,用热水沾湿毛巾,乱七八糟给他擦了脸,神情烦躁。
「你不上来睡吗?」田东笑着问,像是在勾引他,他想撕破他装模作样的脸。
董海坐在电视旁的凳子上,双手抱胸,拧着眉毛,完全没有要挪步的意思。
「闭嘴睡觉。」他冷声道。
「又不会怀孕,你怕什么!」田东嘲笑起来,也在嘲笑自己。
董海一言不发,打开电视,在椅子上深沉无比。
田东不为他的君子行为有什么感触,装得了一时装得了一世吗,都滚吧,谁跟谁能有一世。
「装模作样!」田东碎了句,倒头睡了。
第二天,他又回到禁闭的状态,对昨晚的事一字不提,董海很配合,也什么都不说。
看起来,他们还是像朋友的样子。
做朋友最好,撕破那层关系,就真的撕破了。
何况,他们这种状态……董海可能成为他第二个陈世美,他可能成为董海第一个负心汉。
也许是有了一次经历,田东变得越来越无所顾忌,甚至忘了关于董海喜欢他的事。
在董海面前,田东越发无所谓的萎靡。
继续在周末的夜排挡喝酒,董海继续过来陪着,发疯一个通宵,去网吧流浪一晚上,他也陪着,并买好水和食物。
有时候,喝多了,又开房,他又在椅子上将就一晚上,他守着田东,像守着什么信念。
田东开始习惯他这样陪着,也知道自己是容易依赖的蠢货。
「董海。」他回去前,田东叫着他:「以后别来找我了。」
「为什么?」董海问,手里推着单车。
田东苦思了会儿:「你让人觉得心烦。」
董海低着头看着单车的轮子发呆,回头下了结论:「不会的。」
「不会什么?」田东问。
「我不会让你烦。」董海举棋不定地犹豫了会儿,又说:「也不愿让你烦,我想你也并不烦我,对吗?」
董海不会字字情切地表白,但总说些令人心头酸楚的话,这让田东又想到了顾琴,那个把爱情挂在嘴边的女生,说得越浓烈,那份感情就淡的越快。
一个清水白菜,一个十全大补汤。
田东的前任就是十全大补汤的类型,追他的时候,说尽了世上所有的华丽词藻。
他也是个看皮囊的人,一张俊秀的脸,配合令人心醉的台词,田东就沉沦了,现在都清晰记得,第一次跟男友牵手,心脏在嗓子口四处蹦跳。
回忆成了沉重的伤疤。
楞神后,田东已经回了宿舍,不记得是怎么跟董海告别的。
往后……董海照样来找他。
宿舍的室友说田东最近状态有所回转。
田东不懂是哪方面状态,也许吧,有个帅帅的傻子整天跑来找他,状态也许会好。
在学校建筑地附近有块绿草,不远的地方摆着几张桌球檯,被荒废了。
田东跟董海最近都在这里看那些工人爬上爬下,他第一次觉得冬天也挺好,日落显得格外艷丽,不刺眼。
「你最近不玩dnf了?」董海问。
……田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玩不玩游戏也没跟他汇报过。
董海解释道:「我看你的登录时间是在上周末,一个礼拜没玩了?」
田东反应过来:「嗯,孙芳说她要负责12.9晚会,我帮她弄。」
他笑了,那笑容亲和有度,有浅浅的酒窝,类似令人神魂颠倒的气质,田东第一次见董海笑得那么爽朗,印着淡色红阳,像被光堆砌着。
「你还多才多艺?」董海笑着调侃,那意味有几分回味。
「哥的本事,你见的少呢!」田东来了气势,大展拳脚的气势。
他扬起眉毛,从包里掏出纸和笔。
这感觉,快一年没出现过了,画画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业余爱好,当年的美术老师,还总劝他跟他学画画。
董海并不迷惑他的行为,反是高兴地回忆说:「高一的春天,我看过学校办的画展,有你的作品,一只船。」
那张画,太久了,那是田东愉快的一次经历。
「学校指定画的作品,我在美术老师办公室画的,感冒了,擤了他一桌子鼻涕纸。」
「哈哈……」董海先笑了:「他是我舅舅!」
田东刚落在纸上的笔顿了下,惊讶道:「什么……你舅舅是美术老师?」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董海有点得意地抬眉毛,这表情又和装模作样黏在一起。
田东怒笑地一巴掌甩他背上:「有什么好嘚瑟的…」
董海用手在被打的地方抓了抓,笑容金灿灿的:「你那堆鼻涕纸,是我收拾的,真的好噁心。」
那抱怨的模样落在田东的视线里,沉了半分钟,他突然觉得自己跟这个男生竟然那么早就有过接触,像冥冥中,被无形的手舒散推卷,早就该认识。
甚至有种剎那间的错觉,觉得是董海先认识他,而不是他跟着顾琴的视线先知道董海。
「坐好别乱动,后脑勺对着我。」
「为什么要画后脑勺?」
「别废话!」
好久没画画了,却意外地顺手。
纸张是笔记本的纸,本身带着书黄色,田东的笔触下得深,使劲把那个轮廓涂得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