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皱了下眉:「那他怎么出现在你家?」
这个问题田东也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只是实事求是道:「我只知道他在米来琴行店员那里弄到了我的所有联繫方式,包括住址。」
「米来琴行?」李长安问:「就是上一个死者顾琴的那家琴行?他刻意到你死去好友的琴行要你的联繫方式?」
「也是偶然的。」田东回答:「顾琴失踪后,我就把自己的电话和住址都留在店里,希望顾琴回到琴行能有人及时联繫我……我跟方泽偶遇在琴行附近,他到琴行附近的店里修理乐器,打听到那是顾琴的琴行,跟里面的店员要了我的联繫方式……」
田东把方泽跟他的关系和如何重逢以及自己的态度,都仔细阐述了遍。
听完,李长安粗硬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思绪锁在眉间。
「这么说……他是在纠缠你,并且在27日晚上去了你家……」
沉默片刻,想起客厅的情景,田东说:「我家客厅多了一些零食和水果,那都不是我的,方泽以前就爱吃火龙果,茶几上有一袋子火龙果。」
「嗯。」李长安点头,随后拿起桌角的座机拨了通内线,吩咐道:「廖欣,把物证科的资料发过来。」
坐到电脑前,李长安快速翻看资料,几番思索后,询问:「你能给我提供不在场证明吗?」
田东的脸上浮出一丝苦笑:「怀疑我是凶手?」
「不无可能,但在确定案子的性质前。」李长安看着他:「你得提供不在场证明。」
小呼了口气,田东叙述道:「下午3点我出门,坐公交去好又多超市,逛了两小时超市,然后在商场四楼的咖啡书店阅读一小时,又逛了电器店,大概7点半去了富乐寿司店,寿司店老闆可以作证,我口袋里还有消费单据。」他从钱包里取出一张被零钱夹着的单据来。
笔录员根据他的口述,快速精细地记录每一句话,李长安点了根烟,眸子里睨着细微的如诊断一样的目光,扫探这个清秀男人的每一寸微表情。
看了那张寿司店消费单据,李长安提出一个新的疑问:「你逛超市不买东西吗?还有书店,电器店,有实物证据吗?因为你说的不在场证明,没有人证,我们只能以物证来做判断。」
田东摇头:「我最近都是以散心的方式闲逛,除了吃饭,没买过东西。不过……你一定要证据的话,可以费点力气调查这几个地方的监控。」
「逛超市散心?」李长安趣味性地问道。
被怀疑成罪犯,心里自然不好受,但田东也不大急躁,他想了会儿,一丝明了在心理化开,他反问道:「客厅那些东西也是在好又多买的?」
「对。」李长安点头,大吸一口烟,吐在灯下云雾缭绕,烟散后,他说:「东西都在好又多买的,清单时间是下午4:16分。」
天底下竟有这么巧的事,田东再次感到一股寒意,好像一双眼睛在黑暗处邪恶地盯着他。
「如果是这样,我只能建议你们查超市监控。」田东无力道。
「放心。」李长安弹掉一丝菸灰:「这件事我们同事已经在办了。」
田东看着李长安的神色,敏锐地察觉到更多的投在他身上的怀疑,他坦然地问:「还有什么我不能洗脱的嫌疑?请李队长问吧。」
凭着这份坦然,李长安也不想怀疑他,但办案就是这样,没有感情羁绊,只信实实在在的证据。
李长安取出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一片长8.9厘米,宽0.7厘米的刀片,他放到田东面前。
「这个东西是你的吧?」
仔细看了看,田东点头:「是我的美工刀片。」
「上面有你的指纹。」
「那不奇怪,我一共三把美工刀,每一把都用过。」田东又看了眼那刀片:「不过,我没有把整张刀片取下来过,它原本有个塑料刀柄,灰色的。」
李长安把刀片收回来,长嘆道:「这上面只有你和死者的指纹!」
这表明,死者的死因只有两个,一是被田东杀害,一是自杀。
好像一场雪下在身上,田东感觉凉极了,他抱着双臂抚了一下,无奈得有些颤抖:「我杀他做什么呢?我杀他为什么一定要割腕呢?换一种说法,如果是他自杀,为什么非要跑到我家来自杀呢,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稍安勿躁,现在还不到定罪的时候。」李长安给他到了杯水放到他面前,坐下来继续询问:「我们推测死亡时间在下午6点半到8点之间,按你说的时间,6点到7点半之间,你都在电器店吗?」
渐渐平复下来,田东回想了会儿,回答道:「电器店大概待了四十分钟,然后出去压马路了,在几条街道来回走动,偶尔在十字路口发呆!」
「呵……」李长安轻笑:「你还挺能折腾的,我们的工作量简直要成倍增长,还要去调交通队的监控,只为在万里人流里找一个人的镜头,海里捞针都没这工程大。」
面对这种不利因素,田东也不想喧嚣反驳了,他意识到那没有用,他喝了一口纸杯里的水,尽量平静道:「我根本就没有杀方泽的动机!」
「或许因为你们之前的情感纠葛,或者是因为厌恶他现在纠缠着你……」李长安有几分开玩笑的口吻道:「杀人动机有时候就在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田东咀嚼着这四个字,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的单调的石膏线,他凛然一声贊同道:「是啊,只是我不知道我的一念之间在什么时候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