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铭下班回家。这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并不显老，头发浓密，身材匀称，隐约可见年轻时帅气的脸庞。不熟悉他的人，九成认为他只有三十五六岁。


    黄铭第一时间察觉到妻子的失魂落魄。


    他没有立即询问妻子怎么啦？


    而是拉过自家小棉袄。


    黄艺欣把之前对老妈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皱着苦瓜小脸说道：“老爸，你不会真的做出老妈的事吧。如果敢做出对不起老妈的事，我是绝不会原谅……哎呦！”


    黄铭猜到女儿的小脑瓜在脑补什么。他“狠狠”赏了她一个栗子。


    “干嘛啊老爸。”


    黄艺欣嘟着嘴，委屈巴巴，“如果连老爸你这样的绝世好男人都出轨，我对男人就彻底绝望了，信不信我带个女朋友回家给你康康，哼！”


    三言两语打发掉女儿，黄铭回到卧室，妻子正看着一张照片默默流泪。


    照片里是个丑萌丑萌的人类幼崽，睁大眼睛好奇地观察着这个世界。


    黄铭上前，从身后环抱妻子。


    妻子擦了擦眼泪，“回来了，饭菜好了，我去……”


    “欣儿把事情跟我说了。”


    黄铭轻轻按下妻子，“饭晚点再吃也没关系。”


    他问妻子去社区外小超市有没有看到那个女儿说的年轻人。


    妻子摇头，说没有。她看了便利店监控，但便利店监控本身很模糊，又只拍到了侧脸。


    这时妻子忍不住反身抱着丈夫，“我们的轩儿还活着，也这么大了。”


    黄铭眼眶跟着湿了，“他一定活着，在世界上某个地方还活得好好的，跟其他孩子一样上学，工作，然后娶妻生子。然后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遇……”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两人给孩子取了个名字——黄艺轩。


    然而才两个月时，孩子开始出现怪异的症状，流出的眼泪、口水、尿出来的尿……全部是红色的。


    医生检查不出什么病。


    就在年轻的夫妻伤心绝望时，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出现，他告诉夫妻俩，这个孩子很特殊，并且未来承担着巨大的责任，他要带走孩子，只有这样，孩子才能活下去。


    中年人向他们出示了警察证，还展示神奇的能力。他说这孩子也有这样的能力，但是他的身体不足以承受这份能力。


    比起什么神奇的、宝贵的特殊能力，妻子只希望孩子健康就好。


    中年人告诉夫妻俩，如果你们无法承受与儿子分离的痛苦，他可以找人消除他们的记忆。


    夫妻俩拒绝了。


    比起遗忘，他们更愿意痛苦。


    中年人最终带走了婴儿。


    后来黄铭根据警察证上的信息，找遍了鹏城所有警局、派出所，可是查无此人。他在朋友告诉他，有两种情况：


    一，他们遇到了骗子。


    二、证件是真的，那人隶属特殊单位。如果他不想让你们查到，那么将查无此人，或显示级别不够。


    夫妻俩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痛苦，才互相扶持，慢慢走出来，女儿的诞生冲淡了那段记忆——妻子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她发现错了，思念没有消失，只是打包装箱藏起来而已。


    “如果是他，这是好事不是吗，他还活着，健健康康长大了，应该高兴才对。”


    “嗯，应该高兴。”


    妻子如此说。眼泪却止不住。


    蹑手蹑脚耳朵贴在门上的黄艺欣，吐了口气，恍然，“原来不是老爸曾经犯错，而是我曾经有个哥哥？”


    “那个人要真是我哥哥就好了，那么帅，一定有人很多女孩子倒追……”


    想象着那些女孩为了追求哥哥，捧着各种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名牌衣服包包来讨好她这个小姑子。


    “hiahiahia~”


    坏蛋怎么笑，她就怎么笑，肩膀还一耸一耸的。


    鹏城育英中学。


    校外。


    黄艺欣有些无精打采。昨天脑补了许多东西，入戏太深以至于精神亢奋，直到下半夜爬起来磕了张高考真题催眠才睡着。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熬夜一时爽，一直熬夜火葬场。


    “欣欣，你昨天是不是偷偷补习了？”


    黄艺欣的死党盯着她，大有你敢点个头就“嘤嘤嘤”给你看的架势。


    “没有没有。”


    黄艺欣连连摆手，“昨天家里发了点事。”


    做真题那是为了催眠，不是补习。


    嗯，就是这样。


    “什么事？”死党好奇地问。


    “问这么多，你想考研啊。”


    黄艺欣装作不耐烦地样子。以死党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得及时掐断话头。老实说，黄艺欣不想家里的事到处乱传。


    “不说就不说嘛。”


    死党也就随便一问。


    这时黄艺欣看到一个男生被人揪进巷子。


    黄国中，那个男生的名字，个子矮小，校服穿在他身上晃晃荡荡，而且又脏又皱。平常总是唯唯诺诺的。


    黄艺欣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多管闲事，没有好下场……生活经验这么告诉黄艺欣。


    走了几步，顿住。


    死党拉着她的胳膊，摇头示意她不要管。


    黄艺欣道：“路见不平转身走，不是黄家风格。璐璐，你去找保卫科老师……”


    她也不是不管不顾自己的安全，这里离校门口差不多一百米，门口有执勤的保卫科人员，还有抓迟到的体育老师。


    只要拖一下时间就没事了。


    巷子里。


    几个穿着育英中学初中部制服的学生推搡着黄国中。


    高中生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不要惹初中生”。


    初中生身上有三层铠甲：


    一、未成年人保护法。


    二、九年义务教育。


    加上年纪小不知轻重，手里有刀那是真的敢往身上捅。


    原因是复杂的，但是校方一贯的态度都是息事宁人，除非上热搜。


    “没钱你还敢上学，艹！”


    为首学生一巴掌扇在黄国中脸上。


    啪！


    黄国中脸色漠然，眼神空洞。


    “妈的，不说话是吧，不说话就行了吗？”


    那学生骂骂咧咧，又是一巴掌。


    啪！


    黄国中把手伸向裤兜。


    “住手！”


    黄艺欣叉腰大喝一声，一是吓人，把那群学生吓走就好了，二是给自己壮胆。别看她一副母老虎的模样，其实心虚得很。


    毕竟未经世事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