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铃，今年二十三，比沈墨还大上几个月，此时被一个非常非常有“内涵”的保姆阿姨抱在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直到阿姨信誓旦旦说会帮她把小熊缝好，又投喂了一根棒棒糖才止住泪水。


    保姆刚离开房间，上一秒还笑容满面，下一秒脸变得煞白，靠着周围研究员的搀扶才能站住，一副死里逃生的样子。


    “你知道岛国江户吧？”林洪波问。


    “知道，肯定知道。”


    沈墨说，“岛国首都，国际大都市。我虽然地理不好，但历史还可以。不敢忘。”


    沈墨记得，岛国曾经对夏国造成的巨大伤害。


    而且至今连道歉都不愿意。


    有人说，都过去了这么久，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差不多都快成历史了吧，还揪着不放干嘛？


    沈墨记得书上看到的一句话:一个忘记历史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民族。


    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


    “那新宿的歌舞伎町、涩谷秋叶原、明治神宫，千代田靖国神厕知道吗？”林洪波又问。


    “知，知……”


    “知道”就要脱口而出，但到了嘴边，又生生止住。感觉有点违和，沈墨挠挠头，改口道：“耳熟，但相关记忆非常模糊，有种越想去抓，离得越远的感觉。”


    如果放在两个月以前，沈墨不会多想。如今进入超凡世界的他，却清楚——


    其中必有蹊跷。


    精神暗示？


    应该是，而且多半是成为超凡者之前的事。


    为什么要对自己下这样的精神暗示？新宿、涩谷、千代田对自己难道有特殊意义？


    林洪波让沈墨不要想太多。


    播放一段任务记录仪录像。


    大概五年前。


    林铃所在的角木蛟小队一行人，前往岛国，与岛国三大超凡者机构之一的阴阳寮合作，联合打击一个横跨两国的超凡者犯罪集团——双头龙。


    一开始，很顺利。


    岛国的超凡者个个谦逊有礼，动不动就九十度鞠躬道歉。


    搞得小队成员挺不好意思。


    “知小礼而无大义，畏威而不怀德——说的就是那群狗曰的岛国崽子。”


    林洪波咬牙切齿。


    角木蛟小队在岛国的第三天，阴阳寮称收到消息，双头龙成员出现在涩谷区代代木町的明治神宫内。


    角木蛟小队进入明治神宫，在阴阳寮成员的指引下来到神宫御苑，哪知竟然是个陷阱。


    ——阴阳寮发动结界，并悍然攻击角木蛟队员。


    小队成员战力强悍没错，但岛国方不仅人多势众，而且集合了江户当时几乎所有超凡高手。


    小队成员接连牺牲和被擒，画面戛然而止。


    沈墨注意到，林洪波拽进拳头。


    “怎么拿到这个录像的？”


    沈墨疑惑。


    林洪波示意沈墨稍安勿躁，说道：“随后岛国通过官方途径，通报角木蛟小队和诸多阴阳寮成员牺牲的消息。


    当时我们觉得蹊跷，双头龙哪来和角木蛟战斗的实力。随即派出亢金龙和心月狐，一明一暗进入岛国。迫于压力，岛国归还了除铃儿之外三人的尸体。说铃儿没有尸首留下。并向我方调查人员展示死掉的阴阳寮成员，表明他们同样损失惨重。


    亢金龙发现，岛国对尸体动了手脚，并暗中干扰我方调查。


    案件发生后第三天。


    以明治神宫为中心，三百万江户人被彻底湮灭。


    呵呵，三百万。”


    林洪波罕见地露出一丝冷笑。


    笑意如刮刀。


    无辜？同情？


    怎么可能同情得起来！


    林洪波继续道：“心月狐小队冒险进入明治神宫，找到退化成小女孩的铃儿，并护送回国。超凡者从她脑中读取记忆。


    原来阴阳寮认定铃儿是混沌之子，试图通过血祭重现百鬼夜行。哈哈，血祭没有重现百鬼夜行，而是打开了一个混沌空间，吞噬了三百万江户人。


    只是没想到阴阳寮居然向神下议会恶人先告状，说铃儿大肆屠杀平民，要求杀死罪魁祸首，并严惩四圣兽——这群自作聪明的二逼，竟想欺瞒神下议会。


    青莲剑仙也不多说，直接降下一道剑意，将阴阳寮余孽一剑斩杀成粉末。”


    “难怪这几年岛国这么老实。


    喂不熟的白眼狼，果然就该时不时抽它两个大耳刮子。”


    沈墨恍然道：“可是一次湮灭了三百万人，怎么瞒住的……”


    说着，沈墨张大了嘴巴，惊悚道：“你是说，有人对整个蓝星几十亿的人做了精神暗示？”


    林洪波点头。


    沈墨喃喃道：“这，这……这也强过头了吧！”


    林洪波道：“网络时代，超凡者的消息仍然仅仅只在小范围内传播，你以为单单凭借封锁、混现实和网上的消息就能办到？上网的人中，聪明人多着呢。


    神下议会有人出手，进行全球性的精神暗示。不过，最近这些年，超凡事件越来越多，四圣兽正通过一个时间计划表，逐渐把超凡者暴露在普通民众面前，尽量避免引起恐慌和骚乱。”


    沈墨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神下议会，拥有部分神一般的能力，神之下的那群人。


    沈墨这才明白，“小女孩”这个戳号的由来：


    一是林铃现在一直保持着小女孩的状态。


    二是“小女孩”比“小男孩”可爱多了，一次性清理了三百万个垃圾。


    林铃的问题在于，她不仅长不大，而且喜怒无常。一旦怒气上涌，她的能力正在失控。


    从一开始湮灭小金鱼，到现在湮灭小兔子。


    从一开始一米范围，到现在十米左右。


    负责照顾林铃的研究员，经常心惊胆战的。


    根据模型预测，一个月内，林铃可能恢复到对人类产生危害的地步。


    到那时。


    如果林铃还不能掌控能力，她极可能被送往无人区。


    想到五六岁的女儿从此与世隔绝，林洪波这个刀砍在胸口眉头不皱一下的汉子，眼眶通红。


    林洪波此时有点病急乱投医了，连安娜的体液也愿意一试。


    “我去看看铃儿。”


    林洪波抹了把眼睛，说：“让你见笑了。”


    “没有。”沈墨说。


    以他和林洪波的关系，一起骂岛国人没问题，这是国仇。林铃的事，他不好多说，毕竟是晚辈，还是属下。


    不过，显然林洪波不在意这些，眼里只有那个小小的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