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看过一部岛国剧。


    快大结局了，男主角一家——父母、妹妹被恶人杀死，他历尽千辛万苦打倒恶人，枪已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恶人。这时，女主角一脸正气跳出来，张开双手挡在恶人面前，阻止男主角开枪。


    男主角愤怒道:“你干什么？”


    女主角说：“你要是杀人，你和他岂不是一样？”


    男主角痛苦道：“他杀了我全家！”


    女主角说：“不管怎样，杀人是不对的。绝对不允许杀人！”


    最后，还给女主角一个面部特写，凸显一个眼神坚定，补充了一句：


    “绝对！”


    故事的最后，男主在痛苦哭中，放下枪。


    而恶人被关进监狱，每天活在痛苦当中。


    沈墨当时是懵的，什么叫“你要是杀人，你和他岂不是一样？”、“不管杀人是不对的。”


    警察击毙冥顽不灵的恶性罪犯。


    武警击毙恐.怖分子。


    难道也是绝对不行？


    难道他们的击毙犯人的性质和恶人残害无辜一个性质？


    沈墨再一看，原来是面向年轻人的偶像剧集。


    那没事了。


    真实的世界里，大概率是女主挡在男主面前，恶人缓过来，导致男主被反杀。


    或者女主被挟持为人质，导致恶人逃之夭夭。


    又或者恶人被关进监狱，从此过上生活规律、饮食健康、定期锻炼，睡前还能看一会儿书的岛国式监狱生活。


    人，都会犯错，甚至一念之差下触犯刑法，不应该因为一次错误而将一个人的一生一棍子打死。


    但前提是，起码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接受惩罚。


    杨磊磊这样的人，放任不管真的可以吗？


    撞死人的醉驾逃逸者，一天牢没坐，李美淑生不如死，这样公平吗？


    沈墨选择了听从内心人性的声音，而不是维护秩序的正义使者。


    胡思乱想ing，张晟打电话过来。


    沈墨接通。


    张晟开门见山道:“晚宴名单太长，我筛选出一部分嫌疑较大的名单，你人在鹏城，闲着也是闲着，先排查一部分吧。”


    沈墨不爽道：“什么叫闲着也是闲着！”


    张晟道：“那你现在干嘛？”


    沈墨：“散步。”


    张晟无语道：“这就叫闲着。对了，李桥呢，怎么处理。”


    沈墨道：“还能怎么处理，经过这么长时间，寄宿体内的病毒早已自溶。倒是有摄像头拍下李桥夫妇靠近死者的视频，但有什么用呢，那些破摄像头连面部都拍不清楚，指望它们拍下病毒传播过程啊？总之是没证据，就不给鹏城警方添蘑菇了。”


    张晟道：“问题的关键真的是没证据吗？”


    沈墨道：“你想和杠是吧，信不信我把你电脑里涩图全删了。”


    “什么涩图？没有，别凭空污蔑人！”


    张晟急了，“你没有密码吧？”


    沈墨：“没有。”


    张晟舒了口气。


    沈墨接着道：“嘿嘿，想要的话，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到沈墨的催眠能力，张晟顿时没了声音。


    安静了两三秒，张晟道：“反正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李桥的案子与我无关。”


    同时暗暗决定，把自己珍藏的美图做两个备份。


    一个放网络服务器。


    一个放移动硬盘。


    双保险！


    沈墨看了下名单，张晟标注了优先级。


    张晟道：“首先把上了年纪，底子不干净的富豪降一级。这些人不害人就算了，不指望他们真心帮人。”


    沈墨点头，“有道理。”


    好家伙，一下子全给降级了，就没一个底子完全干净的。若是起诉，起码四分之一的人得进去比较长一段时间。


    干净如景恒，不少工程也是违规拿下的。


    优先级最高的是十几个晚宴兼职的鹏城大学学生。


    按照张晟所说，这些人考上鹏城大学，智商不低，进入了大学小社会，又没被大社会磨掉棱角，最符合侧写。


    “只能碰运气了。”


    沈墨说。


    不过沈墨没有按照张晟标注的优先级进行调查，而是按先处理最容易的。


    最容易的就是酒店的人员。


    楼面经理电话响了，上面显示一串既熟悉又陌生的号码。


    陌生，因为没存进通讯录。


    熟悉，因为上次接到这个号码后，人生第一次被人用枪口指着。


    这个号码他想忘也忘不了。


    其实沈墨走后，楼面经理投诉了沈墨，接线员说会核实处理。


    再之后他打过去询问结果，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核实中，请耐心等待。


    几天时间的“耐心”等待，等到的是沈墨的又一通电话。


    当时楼面经理正在小解，吓得把手机扔掉，划了个弧线掉进便池。


    手机还在响。


    恨呐，当初为啥买防水版手机啊。


    他哭丧着脸，捡起手机，不顾脏臭，接了电话。


    沈墨让楼面经理集合那天的工作人员。


    楼面经理说：“有人辞职了。”


    酒店行业的离职率向来很高。


    沈墨：“知道了，能集合多少人集合多少。”


    楼面经理：“额……”


    沈墨不耐烦道：“又怎么啦？”


    楼面经理：“那天是高规格的慈善晚宴，不仅鹏城分店高层悉数到场，连母公司也来人了。这些人我可指挥不懂。”


    楼面经理在酒店管理序列中，活多琐碎，容易挨骂、背锅，但只能勉强算高层。


    楼面经理哭丧着脸，把情况上报，感觉自己在这家酒店的路到头了。


    “特么搞得我想欺压良善的恶霸！”


    挂掉电话，沈墨直呼晦气。


    楼面经理不值得同情，张晟调查过了，这家伙手脚不老实——多次骚然女服务员，不干净——中饱私囊。


    沈墨来到酒店时，有四个人在大门外等：


    紧张不已的楼面经理。


    面色古怪的总经理秘书。


    不顾形象蹲在地上乱画的两个人，一个三十多岁，胡子拉渣，一个年纪和沈墨差不多，眼神十分跳脱。


    沈墨下车。


    蹲在地上的两人站了起来，胡子拉渣的中年人走上前，主动和沈墨握手，“我是鹏城四圣兽崔庆，这是新人何松。”


    崔庆解释道：“诸局长和我们余局长沟通了一下，决定双方联合调查。”


    车里时，沈墨接到了命令。


    他无所谓。


    任务这么危险，有地头蛇的帮助最好不过。


    至于功劳，谁要谁拿走！


    特么又不涨工资。


    “幸会！”


    沈墨和两人一一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