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茹的公司所在是一个小商圈，以一座五层商场为中心，周围有二三十层的写字楼，周围是几个面向中产的小区。


    格局与沈墨之前工作的宝石广场不能说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民以食为天，这附近的公司经营得怎么样不知道，但做饮食的起码几十家。


    一方面张晟继续利用网络技术收集资料，一方面发动人海战术。


    很快确定所有受害者的身份。


    然后通过人工走访的方式，确定这些受害者常去的餐厅。


    通过调查发现，商圈所在的餐厅大部分与养猪场签订泔水处理协议。简单来说，养猪场付给商家一点钱，商家将泔水倒进专用的塑料桶，然后养殖场开着微型卡车过来收取，每天一到两趟。


    因为泔水中含有许多有害物质，猪吃了之后通过猪肉转嫁给人体，从而危害到人的健康。不少大城市已经明令禁止泔水养猪。


    但星城的垃圾处理系统不足以处理整个城市的泔水，而泔水养猪确实缓解了处理压力，因此没有禁止。又或者悲哀的说一句，还有更多、更严重的问题还未处理，而这个过程中又产生了新的重大问题。泔水养猪这种“小问题”优先级太低。


    交叉对比之后，一家名叫“阿肥养猪场”的生猪养殖场引起沈墨的注意。受害者经常吃的餐厅中，都与这家养猪场签订了泔水处理协议。


    这是一家中型，母猪上千头，商品猪近万。


    “养猪场亲自去吗，还是找两个作战队员去。”


    张晟打趣沈墨。


    想到那些被打包盒淹没，老鼠、蟑螂到处跑的住所，沈墨说：“顶多塞一下鼻子。再说了，现代养猪场机械化、智能化，不夸张地说，比一些人的宿舍还干净。”


    所有调查出来的情报分析归纳之后，已经半夜了。沈墨可以不睡，其他不行。


    因此沈墨第二天早上，七点左右才到达阿肥养猪场。


    这个时间点，养猪场正在喂猪。


    工人们穿着防水围裙、雨衣，戴着帽子和口罩。


    一个胖胖的中年人站在猪栏入口，不顾酸爽的气味，望着忙碌的工人和吃得滋滋有味的肥猪，眼中散发出强烈的满足感。


    内心可能在想：“这就是朕打下的大好江山。”


    沈墨这一身打扮与养猪场格格不入，中年人很快发现他的存在。上下打量，眉头皱成了“川”字，等沈墨靠近了之后，说道：“抱歉，不招人了，不招人了。”


    沈墨：“？？？”


    中年人见沈墨不走，以为他不甘心，突然有点莫名的生气，“虽然我不懂什么名牌，但也能看出来，你这身衣服起码值别人一个月工资，长得帅还细皮嫩肉，怎么可能在养猪场长期做下去嘛~到时候你拍拍屁股走人，我还得再招人。”


    “唉，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肯脚踏实地干活的？个个卯着劲想做网红，网红也是真赚钱啊，简直就是piapia打在我们这些做实业的人脸上，寒了我们这些辛苦人的心……”


    可能是憋得久了，中年人莫名吐槽了几句，挥挥手赶人，“走吧走吧。”


    沈墨大致明白了，养猪场在招人，老板误以为沈墨是来应聘的，但觉得沈墨长着可以有饭吃的脸，不会在养猪场工作，就算做也做不久。


    沈墨亮出警察证。


    中年人愣了一下，连忙赔笑道：“抱歉抱歉，警察同志，误会了……”


    这笑容让人感觉有点心酸。


    也是，办养猪场的，上头有太多太上皇了，水电、消防、环境……等等部分都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墨打断他的道歉，说：“外面说话。”


    中年人讪笑：“对对对，瞧我给糊涂的，泔水太难闻了，我们这些人天天闻，闻习惯了没注意。咱们办公室聊。”


    中年人的办公室是一栋两层小楼，楼下是饲料仓库，楼上一间作为办公室。


    中年人殷勤地递烟。


    “不抽。”


    沈墨摆手，见中年人准备烧开水泡茶。他直接说道：“不用忙活了。我是咱们星城城南分局的民警，这是我的证件。”


    沈墨再次亮出证件。


    “有几个问题需要你配合回答。”


    “配合，一定配合。”


    中年人忙不迭道。


    “你是阿肥养猪场老板陈光明？”


    “是是是，我就是陈光明，本地人，这一片的人都认识我。”


    “只需要回答问题本身，不用说其他的。”


    “好好好。”


    陈光明搓着手说。


    沈墨严重怀疑陈光明以前被专政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属实是。


    不过这与沈墨无关，他继续问道：“你们养殖场是不是与这几家餐厅签订了泔水处理协议。”


    沈墨拿出一张纸，上面列举了一串餐厅的名字。


    陈光明看了一会儿：“这个……合同签久了，给忘了。不过合同还在，您稍等。”


    从文件柜里取出一堆合同。


    沈墨一家一家挑出来，全对上了。


    沈墨问：“负责收泔水的人来上班了吗？”


    “说起这个我就老气。”


    陈光明气呼呼道：“收泔水需要两个人，其中一个小子是我们村的，本以为知根知底，谁知道这小子不学好，学人家赌钱。十赌九输，赢的那次还是别人在挖坑，这小子在外面欠了钱，从养殖场偷猪出去卖，被发现就跑路了。他爹妈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老实巴交的两个人，特么跪在我面前让我不要报警，他们现在没钱，但一定会赔。我能怎么办呢，下不来那个狠心，活该我赚不了大钱！”


    “抱歉抱歉，又讲歪了。”


    陈光明继续道：“之后我雇了个外地的小伙子，沉默寡言，看上去挺老实的一个人，做了大概半年，几天前不声不响就走了，离职也不说一声。”


    沈墨问：“没报警吗？”


    陈光明眨眨眼，奇怪道：“有人看到他收拾行李，自个离开养殖场，养殖也没丢东西，为什么要报警？”


    沈墨道：“他叫什么名字，算了把他的合同给我。”


    陈光明扭捏道：“没签正式合同。”


    沈墨懂了，大概就是贪便宜招的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