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中，沈墨看到两张脸。


    一个中年人。


    五官硬朗不显老，表情焦急、担忧。


    一个年轻人。


    二十五六岁，长得不差，廉价的衬衫西裤说明他只是个底层打工人。


    年轻人走在路上，眼中透着生无可恋的气息，与疲惫得随时猝死的表情相得益彰。


    【b级订单生成中……订单生成成功。


    客户：克洛斯·贝莱苏曼


    地点：纽约


    内容：保护韦斯利·贝莱苏曼。


    限时：30天


    奖励：1、升级经验，2、基础属性值增长，3、b级抽奖次数+1】


    【是否接受订单？】


    “接受。”沈墨很平静。


    下一刻。


    照例是精神一恍……一恍本身就是形容时间短。然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沈墨明显感觉到，这次一恍时间比以往短了一些。


    精神属性增加的缘故？


    来不及细想。


    有人推了推沈墨，“喂，菜鸟，没事吧你。”


    “没事。”


    “最近气氛有点不对劲，伶俐一点懂吗？”


    “知道了，谢谢。”


    随着记忆的消化，沈墨知道了自身的处境。他是一名纺织工人，同时也是一名杀手。


    所在组织名为“兄弟会”。


    通缉令……这是一部正能量满到溢出的励志片。


    主角叫韦斯利。


    韦斯利的父亲也是兄弟会的杀手，为了让儿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他在儿子出生七天后，不告而别，并且彻底从儿子的生活中消失。


    也许是生活中缺少父亲的缘故，韦斯利变得逆来顺受，不敢表达真实的想法。


    不过。


    还好，韦斯利找到了一份工作……什么工作？


    这是个街上到处是流浪汉的年代。


    有份工作就不错了。


    韦斯利是个账户服务代表，主要工作是处理一堆没有感情，没有灵魂的数据，以及承受老板和客户的双重怨气。


    接下来才是重点——韦斯利的老板贾妮丝。


    金发。


    皮肤白皙。


    超级大柰子。


    如果只看以上三点，有人说不定已经朝着圣费尔南多谷的女神想象。


    事实上，得加上腰围180，体重180的数据。


    这不是一辆车。


    这是坦克。


    除非特殊爱好，否则一般司机难以承受。


    虽然是个肥婆，但贾妮丝是个好老板，为了增强员工的业务能力和心理素质，她不断增加韦斯利的工作量，从996增压到007。


    但凡韦斯利工作稍有延误或差错，贾妮丝便极尽尖酸刻薄的语气，疯狂试探韦斯利的心理承受能力。


    同事们的打赌的方向也从韦斯利什么时候辞职，变成什么时候上天台。很多人看来，迟早的事。


    韦斯利有个个女朋友，叫……坦白来说，像韦斯利这样没钱没房，还没前途的年轻人，有个女朋友，就算硅胶的也该庆幸一番。何况她的女朋友，长得还不错。


    然而韦斯利做得不怎么样，从未生理上和心理上满足过女朋友，甚至觉得女友喜欢抱怨，爱唠叨。


    这对年轻男女之所以没有分手，主要感谢韦斯利的好友巴里。


    作为朋友，作为同事，巴里很清楚，韦斯利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离天台越来越近，没有时间管理和服务女朋友。


    这个时候，作为朋友，当然义不容辞。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也许巴里看上去有点虚，实际上战力不错。韦斯利公寓那张四条腿摇晃的的宜家实木桌可以作证。他就是在这张桌上替好友疏通他家深不见底的管道。


    沈墨想着韦斯利的奇妙人生，虽然不厚道，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里奥。”有人在二楼与一楼楼梯之间招手。


    那人叫修理匠，兄弟会核心之一，喜欢夏威夷衬衫，主要负责通过拳头纠正新人的坏习惯。


    沈墨停下手上工作，走了过去，“什么事？”


    “斯隆找你。”修理匠说。


    “好。”沈墨冷漠点头。


    修理匠不满道：“你不尊重我！”


    沈墨看着修理匠两米，说道：“好吧，我不该不尊重你，抱歉。”


    这话虽然是在道歉，但修理匠听了非常别扭。


    等沈墨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修理匠突然握拳，食指关节凸出，刺向沈墨肋下。


    这一拳下去，如果沈墨是普通人，至少断两根肋骨。


    沈墨后发先至，一拳砸在修理匠鼻梁上。


    “唔！”


    被人打到鼻子的酸爽，很多人有体会。更别提打断鼻梁，普通人可能就此失去反抗能力。修理匠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他只是一手捂着鼻子，恶狠狠瞪着沈墨，从一手伸向后腰。


    沈墨道：“尊重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修理匠。还有，你确定要拔枪吗？”


    这时。


    一个女人靠在二楼栏杆，“修理匠，别让斯隆等太久。”


    如果放在其他地方，这话的意思是不要惹事。


    但这里是兄弟会——杀手的巢穴。


    意思是，要么赶紧拔枪，要么直接认怂，犹豫尼玛呢。


    修理匠慢慢放下捂着鼻子的手。


    口中突然吐出鲜血，直喷沈墨的眼睛。


    一般人面对这样的袭击，大部分的反应是眨眼，然后条件反射躲开。


    但是沈墨迎着血水打出一拳，重重打在修理匠嘴巴上。


    修理匠根本没有拔枪的机会。他咕噜噜滚下楼梯，吐出混合许多牙齿的血水。


    “你教得不错。”沈墨真心实意地说，“但是别指望我会感谢你。”


    控制条件反射是修理匠的一部分课程。


    上楼。


    “福克斯。”沈墨和二楼的女人打招呼。她叫福克斯，兄弟会核心之一，对斯隆深信不疑。


    以前沈墨挺喜欢福克斯的，受古墓丽影的影响，他总觉得福克斯身上有种帅气野性的美。


    但现在不行了。


    看着这张脸，他总是想到“这里的民众失去了一切，虽然他们一无所有，但他们自由了。”


    福克斯点点头，朝三楼努努嘴。


    意思是，别让斯隆等久了。


    三楼是斯隆的办公室，同时也是命运织布机的所在。


    沈墨敲门。


    叩！叩！


    “进来。”斯隆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门虚掩着。


    沈墨进门。


    斯隆背着门，背着手，透过窗户望着缓缓流动的伊斯特河水。


    “斯隆先生。”沈墨开口。


    “坐。”斯隆转过身，露出颇具亲和力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