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格萨尔王传>第26回 雄狮单骑祛巫平妖 麻夏降兽宝马归岭
  神箭飞了三七二十一天,方才到达索波王城,落在中层珊瑚天窗上面,随着一阵电闪雷鸣,狂风夹着暴雨、冰雹,铺天盖地地落到城中。城中王宫摇晃,百姓惶恐,国王娘赤昼夜不得安寝。
 
  第二天一早,国王急急派出身边的侍臣外出巡视,并要求立即回来报告。
 
  侍茶仆役达瓦曲绕是国王最忠实的侍从。他一出王宫,立即左右搜寻,仔细查看,见东边的“安乐园林”看台上的珊瑚天窗被雷击穿,一支洁白如玉的箭嵌在窗棂上,松石箭尾碧绿发光,箭颈上系着一封写在黄缎子上、盖有红色大印的书信,风一吹,像一团黄火苗在闪动跳跃。达瓦曲绕心想,恐怕这就是昨晚带来恶兆的不祥之物吧。他急步上前,想把箭拔下来,可是拔了两下,箭纹丝不动,又拔了两下,仍然未动。达瓦曲绕使劲搓了搓手,猛地一用力,仍然没有将箭拔下来。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把黄缎子信从箭颈上解下来揣在怀里,回宫去见大王。
 
  达瓦曲绕叩见大王,奉上黄缎子信,禀报了那支神奇的箭。大王眯起眼睛看了看,想了想,说:“对佛、法、僧三宝做祈祷,箭会拔下来的。”
 
  达瓦曲绕点头称是,又快步出宫,来到“安乐园林”,那神箭早已不知去向,珊瑚天窗也变得完好无缺。茶役大惑不解地再次回宫向大王禀报。
 
  这里,索波上下已出现了许多恶兆:河水失去了本来的颜色,神山落下雷箭,草山爬出了毒蛇,神湖干涸,白狮头上的绿鬃蓬乱,……
 
  索波王娘赤拉噶吩咐召见所有大臣议事。众臣心情不安,神色紧张地来到王宫。他们都见到了恶兆,现在要听听国王的圣断:娘赤拉噶如皓月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用慈祥的目光环视着大家,缓缓说:“昨夜我做了个梦,今日又看到黄缎书信一封。梦见一道光出现在东方,闪着五色的光芒,光的尖端插到我身上,我的心和光芒融为一体。梦见了比这里更好的地方,那里财物享用不尽,遍地是喜人的好风光。今日黄缎书信上的意思除了本王无人知,上写着:‘上界天神格萨尔,今年要光临索波国,他是身不动祖师莲花生,要打开成就的宝库门;他是心不动的金刚手,要将外道教义毁灭尽;他是语不动的观世音,要弘扬无灾的法音。’神灵命我们好好迎接他。从今日起,这东日森宗城要好好洗刷干净,扯起华盖树起旌旗和幡伞,准备一个镶着五种珍宝的宝座,铺上最好的垫子三百六十副,派三十名大臣,带九色礼品,前去迎接世界雄狮大王格萨尔来索波马城。”
 
  听了大王的这一番话,众臣面面相觑,都以为大王一定是妖魔附体,在说疯话。大臣拉吾多钦明白了大王的意思,而且知道大王绝非狂癫,说的都是真话。拉吾多钦犹如黑刺扎心,两臂的肌肉随之胀起。
 
  冬三月山头被雾罩,
  是秋季六谷被霜打的先兆;
  春三月暴风猛烈吹,
  是夏季青苗被晒焦的先兆;
  地方上出现的恶兆,
  是魔鬼觉如召唤的征兆。
  岭敌来到要迎接,
  用坚硬甲胄不是财宝;
  大王思绪乱是敌人搅,
  鲜花美酒迎敌一定糟糕。
 
  拉吾多钦的话引起了众大臣的强烈反响,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娘赤拉噶大王看出来了。他压住内心的烦躁,耐心地向自己的大臣们解释:
 
  观看要用明亮的眼睛,
  思考要用洁白的心灵,
  走路要迈开双脚,
  空有愤怒等于白费劲。
  无人马不要编队伍,
  无智慧莫生贪婪心。
 
  “大臣们呵,岭军来索波,是上天的旨意。格萨尔的大军有神灵护佑,你们能挡得住?如果黑暗能阻挡住黎明,才意味着能守护自己的祖业;如果清风能阻挡住太阳发光,才意味着能胜过格萨尔王;流水若能用手抓住,才能与岭军为敌;若能取得空中雷电,才能击退岭地的英雄。像太空苍龙般的格萨尔,有闪电般的神奇幻术;像冰雹般的诸英雄,有雷箭般的肱臂膂力;像大地般的国都,有河滩般的大军人马……”
 
  众人见劝不住大王,请来了王子拉吾和仁钦。两个王子都不愿降岭。拉吾向父王献上三匹上好的哈达,禀道:“世间有三种失败:修禅定失证悟是失败,善诊病失冷热是失败,大人虑事错误是失败。面对敌人的挑战,父王应把坚强的人马、铠甲整顿齐,把各种英雄好汉召集起,安营扎寨,把守要道。怎么能引狼入室,摆酒迎敌呢?”
 
  “儿呵,把不能摧毁的岩石用石头去砸,像无识的枭鸟要摔落山岩下;未灭的炭灰用嘴吹,可怜胡须被烧焦。上等丈夫思考时,心智明t如日月升,环绕四大洲心愿完成;中等丈夫思考时,心胸宽阔如大平原,报仇不用动刀兵;下等丈夫思考时,心内黑暗如石头,这是沦入地狱的缘由。我们要的不是甲胄武器,而是金、银、绸缎、氆氇和美酒。父王我和雄狮王,要做佛法誓言一致的施主,你们和岭国王子扎拉要做可亲可爱的好朋友。不动刀枪得安乐,我们会比过去更富有。”
 
  拉吾和仁钦见父王执迷不悟,便不再说话。他们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联合下索波,调动一百二十万兵马,分四处扎营,同时召集幻师七兄弟,在贡巴阿梅夏纳托贝山前的草滩上设下埋伏。
 
  幻师七兄弟将索波军变成蚂蚁,把马群变成雀群,在滩对面的羊卓湖中央,变出外道大师的讲经院和无数的寺庙,中间有佛殿和经堂,上有脊顶、庙檐、万民伞、胜利幢、花花绿绿的旗幡等,装饰得十分美丽。下面是僧舍,有城墙围绕着,里面有各种树木的林园,有沐浴的水池、花园,一些飞禽走兽在嬉戏着,简直与天堂无二。只等岭军一进入草滩,变幻的索波军便一举杀出。
 
  雄狮大王格萨尔率领着百万岭国人马,浩浩荡荡地开进了索波马城,没有遭到任何麻烦,反而受到索波国王娘赤拉噶的热烈欢迎和盛情招待,他希望格萨尔大王留在城中,普渡众生。心有灵性的雄狮王知道,索波王是一片真心;他也知道王子拉吾和仁钦已布下幻寺,设下埋伏。所以格萨尔并不在城中久留,他要尽快破掉王子拉吾的幻寺,平服叛逆者。雄狮王安抚了索波王娘赤拉噶,随后领兵启程,直奔贡巴阿梅夏纳托贝草滩。
 
  岭军来到山前,格萨尔吩咐扎营休息。众英雄应召来到大帐里,听候吩咐。
 
  格萨尔指着前方草滩对面的幻寺,脸带笑容,说:“索波王子拉吾和仁钦,想用幻术战胜我们。他们把兵马变得让人看不见,还要请我到幻寺中。我明天一早就去寺院灌顶讲法,任凭他说什么就做什么。众英雄要兵分两路:一路据守军中,大将是丹玛;第二路由玉拉和梅乳泽率领,从草山背面压迫敌军。达绒长官晁通,继续施法放咒,岭兵必胜无疑。”
 
  晁通一听格萨尔要只身赴幻寺,顿生疑虑:莫不是雄狮王不敢住在军中,才说出什么他要赴幻寺之类的话;我若留在军中,索波兵铺天盖地地杀过来,想走也走不脱了。不行,我必须跟着格萨尔,方能保住性命不受伤害。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可嘴上却说出了另外一番话:“英雄虎豹的行列中,不容骚狐恶狼混杂其间;渊深莫测的海里边,幻术的城邑十分威严;恶病毒气的黑暗笼罩着,恶人穿着出家人的衣衫。虚幻的讲经院内,您单人匹马如何能去?古人说得好:‘鹫鸟虽不怕强烈的阳光,暴风却能给它带来灾难;雷雨虽不必担心乌云会分散,闪电却是它的灾难。’大王的身体虽似彩虹,恶毒的药物却会妨碍经脉。您如果一定要去幻寺,叔叔我愿随您前去,幻化诱骗的事我会做,您只管杀得敌人天翻地覆。”
 
  格萨尔和众英雄听晁通说得入情入理,一致同意晁通随雄狮王前往幻寺破敌。
 
  第二天一早,岭军兵分两路,各个按大王的吩咐行事。格萨尔自己则穿戴好莲花生祖师的服饰:头戴莲花帽,手持三叉戟,身披织锦披风。晁通扮成大智者模样,身穿红花法衣,头戴长耳红帽,足蹬卫地(注1)坛云靴,手里拿着菩提子念珠。内大臣米琼卡德站在旁边,后面是格萨尔用身、意、语变化的十个比丘(注2),个个身材高大,满腮胡须,头戴纱帽,身穿红色披风。师徒十三人,缓缓而行。
 
  岭军的诸英雄,见大王只身赴寺,颇有些放心不下,但见大王主意已定,又是一团正气在身,也就不说什么。
 
  索波王子的幻师幻变的湖中经院,敞开了寺门;幻变的僧队,排列成三层,拿着旗帜、胜幢、法鼓、手摇鼓、唢呐等,吹吹打打;寺院的活佛手中持香,站立在大殿之中,迎接莲花生大师——格萨尔的到来。
 
  进得寺来,格萨尔口中念诵咒语,只见寺院中心接连出现四座城:东面是密集坛城,南面是胜乐轮坛城,西面是喜金刚九天坛城,北面是本尊大威法坛城,使幻寺牢牢钉在地上。格萨尔继续往里走,在幻变的经室内坐定,从胸口放射出“哞”,字,将众神灵召至空中。众神灵纷纷对幻寺中的物品进行加持,幻变的物品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器具。活佛也变成了具有三学(注3)的标准比丘。从这一天起,不分昼夜地灌顶、传法、授戒,幻变寺院变成了一座真正的、却又非常稀奇的寺院了。
 
  破了索波王子设的幻寺,幻变的兵马顿时恢复了原形:索波军从四面将留守营地的岭军团团围住,东面是朗拉托杰,西面是拉吾多钦,南面是哲察冬扭,北面是汪贝赛日,王子拉吾和仁钦居中。索波兵刀枪攒动,摇旗。
 
  正在这时,以玉拉和梅乳泽为首的岭军第二路人马从索波军背后掩杀过来,索波军腹背受敌,顿时乱了阵脚。可怜G悍的索波军队,只好落荒而逃。
 
  三千索波兵簇拥着大将哲察冬扭,正在夺路而逃,被岭大将巴拉森达挡住了去路。哲察冬扭见走不成,索性横下一条心,拈弓搭箭,大话连篇:“金翅大鹏占据天空,雏鹏飞行要有分寸,不然翅膀会被折断;苍龙遨游太空,咆哮要有分寸,不然会被阳光烧毁;英雄已得胜利,追赶退敌要有分寸,不然心血会洒泼在地。我已退却,你若还要苦苦追赶,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右手拿箭,左手持弓,臂力能将山尖折弯,要让你的身体如弓箭一样分离。”
 
  说罢,一箭射出,正中森达胸前的护心镜,护心镜被射得粉碎,森达却毫毛未损。哲察冬扭大惊,拨马就走,森达哪里肯让他逃去,举刀上前,连砍三刀,哲察冬扭死于马下。
 
  辛巴梅乳泽追赶着索波的西路大将拉吾多钦。多钦的周围只有百多名军兵,逃至河湾时,多钦见四面都是岭兵,自叹必死无疑,遂下马立于河滩。辛巴梅乳泽见状,令军兵停止追击:“不要放箭,他们已经无路可逃,我们不必杀他,先劝他们投降,若不投降,再杀不迟。”
 
  岭国军兵一齐,要多钦投降。多钦低头暗想:斑斓虎不应失去六纹,雪山狮不饮污泥水,我是不能投降的。……
 
  猛然间,多钦想到一计:他以极快的速度射出了他的神箭,一道闪电,夹着霹雳。趁岭军遥看天空之际,他拍马飞过河滩,逃出重围。
 
  辛巴梅乳泽见多钦逃走,顿时大怒,大刀一挥,将河滩中余下的索波兵斩尽杀绝;又追上了尼玛拉赞,将他刀劈于马下。
 
  眼见天色已晚,格萨尔吩咐收兵休息。各路人马纷纷上前禀报战绩。格萨尔听罢心中高兴,传令明日攻取敌人城堡:辛巴梅乳泽率霍尔兵留守大营,玉拉托琚、丹玛、森达、东江四人各带十万人马去攻城堡的四门。
 
  第二天,东门下,老将丹玛威风凛凛地坐在马上,下令攻城。两顿茶的功夫,双方都死伤惨重,城门并未攻下来。丹玛一阵心焦,举刀就要向上冲,索波守城大将朗拉托贝拈弓搭箭喊道:“老家伙你攻城不顶事,将黑夜当白天把腰带系;老马惊悸捉不住,踏不上灰色的道路;老狗跑起来挡不住,碰上石头也想吞噬;你无勇徒穿英雄甲,无谋空做岭大将。我今天射出这支箭,是石岸也要连根击毁,是天地也要让它翻覆,可怜你老汉今日就要归天去啦!”
 
  朗拉托贝的话像箭一样钻心,箭像话一样恶毒。丹玛裹甲避了三避,仍被射中盔缨。他抖擞精神,大笑三声:
 
  人虽老英名尚存,
  马虽老仍驰骋千里,
  刀虽老利刃不卷,
  箭虽老箭头犀利。
  老鹞飞翔太空久,
  六翼翎羽似衰退,
  还想将麻雀当肉吃;
  老狼久行山腰里,
  齿落毛脱似衰退,
  还想将绵羊当肉吃;
  老汉我久经战阵后,
  周身的力量似衰竭,
  还想捣破你这重地城池。
 
  丹玛说完,又是一阵大笑。一支利箭在笑声中飞向朗拉托贝,索波大将的脑壳被射开了,白花花的脑浆、红殷殷的鲜血流洒在城头上。岭军乘势掩杀过去,东门很快被岭军攻占。紧接着,其余三门也相继被攻破,索波大将保护着两位王子弃城而逃。
 
  岭国兵马在后面紧紧追赶。转过一个山脚,索波君臣不见了踪迹,怪事发生了:将近万头的一群野牛挡住了岭军的去路,一头青色雄野牛立在牛群中央,头像小山一样大,前额有团白毛,像阴山上结的冰块一样闪闪发光;右角上的珊瑚鼓槌,正敲打着左角上的金鼓,鼓声像苍龙咆哮一般。其他的野牛团团围绕着它,吼叫喧闹,岭军止步不前。
 
  留在营中的辛巴梅乳泽赶到了。他打马直朝青色雄野牛奔去,野牛也怒吼着向梅乳泽冲来,一边冲,一边将白尾巴朝两边甩动,扫起的沙石迷住了岭国兵马的眼睛。梅乳泽不顾一切地向雄野牛扑去,边走边将铁箭抽出,一箭正中野牛前额的一撮白毛,青野牛一声凄厉的嚎叫,倒在地上。其余的野牛像失去了灵性一般,四散奔逃。辛巴巴图鲁们四处追杀,射死了不少野牛。
 
  岭军继续向前追赶拉吾王子一行。行至达日滩头,像是从天边飘来似的,从滩中涌出了鹿群,多得数也数不清。为首的,是一头紫褐色梅花雄鹿,海螺般的耳朵,像日月般光明,像冰雪般晶莹。丹玛见了心中暗喜,搭弓欲射时,梅花鹿不见了;刚放下弓箭,鹿又出现在眼前。就这样,时隐时现,像是在同丹玛开玩笑。老丹玛又气又恼,铁箭朝着鹿显现的地方射去,一声惨叫,铁箭正中梅花鹿的日月头角,一道闪光过后,其余的梅花鹿四散而逃。
 
  驱散了鹿群,又遇黄羊群。玉拉一眼看见了羊群中紫褐色的头羊。白缎子般的屁股,闪亮耀眼,松石角尖上挂着银铃。玉拉连射三箭,头羊并未倒下,反倒以更快的速度向草山下逃去。玉拉王子气得使劲夹马肚子,只嫌马慢。终于在山脚下,射中了这头黄羊,黄羊倒下,玉拉仍不解气,又连射三箭,把羊屁股射得稀烂。他这才下马休息,看着死羊的羊角出神。
 
  晁通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玉拉的身边,他看中了羊角。他见玉拉正冲着羊角出神,生怕玉拉把羊角先拿到手,立即念诵咒语,又将手中黑旗一挥,死黄羊翻身腾起,向山上奔跑。玉拉吓一跳,随即打马去追,谁知这正是晁通用的调虎离山之计,逃跑的羊尸不过是晁通施的障眼法。眼见玉拉去远,晁通立即割下羊角,揣在怀里。
 
  玉拉追了几条沟,又翻过几座山,不见了黄羊的踪影,心中十分奇怪。正纳闷,耳边忽然有人说:“丢掉的不要找,逃掉的不要追,多余的话不要说,在半山腰中,做一个捉麻雀的扣子,过三顿茶的时间,就会知道结果。”
 
  玉拉托琚打马往回走,又套住一只斑斓猛虎,在途中与众英雄汇合了。
 
  诸英雄纷纷拿出自己的战利品,梅乳泽献出射杀的雄野牛,丹玛拿出了鹿角,晁通大摇大摆地掏出了羊角,又令家将抬上黄羊身躯,献于大王脚下。
 
  玉拉一见黄羊,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说三顿茶的功夫就能知道结果,原来如此,自己射死的黄羊被晁通偷去了。玉拉哪里肯依:“达绒长官,你好手法,自己没本事取胜利,偷我的黄羊算什么东西!”
 
  “什么?你这个毛孩子,敢说我偷!”晁通见玉拉当众揭他的短,不禁又羞又恼。
 
  玉拉抖动着手中套虎的绳子,想套住这老窃贼;晁通也把罗刹大刀握得紧紧的,准备迎战,又希望哪位英雄能来为他们调解一下。
 
  辛巴梅乳泽站在了两人中间:“玉拉托琚不要动怒,晁通王也消消气,内部兄弟不必结怨恨。玉拉说黄羊是他射杀的,却被晁通拿了去;晁通说是在箭矢发射的道路上捡来的,众弟兄们也看见了;黄羊确实死在玉拉手里,晁通拿了羊角却没有出力。你们两位不要气,听我辛巴说一句:旧怨新仇不要提,百川都要东流去,今日不论谁是非,请把羊角给玉拉,黄羊的皮子归晁通,诸位看这可有理?”
 
  诸位英雄都觉得辛巴说得有理。玉拉托琚虽是怒火满胸,恨不得吞了晁通,可令人尊敬的辛巴王已经说了话,自己当然不便再说什么,只好恨恨地收了绳套。
 
  那晁通本来理亏,见不出力也可以得到黄羊皮子,便也心满意足,洋洋得意地收了罗刹大刀,交出了松石羊角。
 
  拉吾和仁钦两位王子战败后退回王宫,对多钦等众将大发雷霆。正当他们重新部署准备和岭军决战时,国王娘赤拉噶来到了。索波王仍旧劝告王子不要莽撞行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是,王子拉吾和仁钦根本听不进父王的忠告,执意要和岭国决一雌雄。索波王见他们如此不把父王放在眼里,又气又怒又没有办法,只得任他们去死。
 
  两位王子见父王盛怒而去,不仅不后悔,反倒想打个胜仗给父王看看。前次从边城逃走是因为准备不足,这次,如果不打败岭军,决不生还。
 
  拉吾和仁钦披挂整齐,率队出城。面前的岭军铺天盖地,拉吾定睛细看,见一个骑青马的汉子,站在岭军阵中,无论怎么看,都与常人不同。拉吾料定,此人必是王子扎拉无疑。既然见不到格萨尔,那就先杀了扎拉王子,也是一样的。这样一想,拉吾打马直取扎拉,却被玉拉托琚拦住了:“喂,拉吾王子,别这么急着送死,扎拉王子怎么能跟你较量呢,先跟我打一回试试吧。”
 
  英雄相遇心中乐,
  骏马相遇心欢喜,
  今天不显本领待何时?
  右边虎皮箭筒中的箭无长短,
  左边豹皮弓鞘中的弓无软硬,
  箭的快慢射出去看,
  刀的利钝要挥起来看,
  老虎出山方显威,
  英雄好汉阵上辨。
 
  玉拉唱罢,挥刀与拉吾战在一起。王子拉吾只想快些斩玉拉于马下,再去杀扎拉王子。越是着急,越是战玉拉不下,刀法也渐渐乱起来。玉拉像是看透了拉吾的心思,愈加不紧不慢地向拉吾挥着刀,左一刀,右一刀,一把刀使得上下翻飞,得心应手。眼见拉吾刀法已乱,玉拉猛地朝拉吾的头上劈去,拉吾想躲,已经晚了,半个头盔连着杯口大的额角被削了下来,疼得拉吾大叫一声,摔到马下,被玉拉断为两截。仁钦见哥哥阵亡,慌了。多钦等大将也不敢恋战,急忙夺路而逃。岭军大获全胜。
 
  王子仁钦和大将多钦等无颜见国王,便投奔他乡。娘赤拉噶虽然早已预料到拉吾必死,可还是不免伤心。军情紧急,岭军已经将上索波全部占领,索波王只得把怜子之心暂且收起,吩咐备盛宴款待岭国军兵。
 
  格萨尔大王高举金杯,唱起了取宝歌:
 
  ……
  天上浓云白皑皑,
  空中雨水淅沥沥,
  山间松石雾腾腾,
  百花开放红艳艳,
  甘露香气冉冉升。
  这美丽壮观的索波马城,
  是所有马匹的神魂归依处。
  能把一切福禄召引来,
  是取到一切物品的宝库。
  骏马前额上的白点如启明星,
  将大梵天的骏马福禄召引来;
  黄铜色骏马闪光辉,
  将厉神的骏马福禄召引来;
  四条马腿似松石,
  将龙王的骏马福禄召引来;
  ……
 
  唱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取过宝弓,搭上神箭,一箭将藏宝的磐石劈成两半,一匹彩虹似的宝马柔巴俄宗,抖一抖美丽的鬃毛,四蹄轻踏,似要腾起一般,诸英雄早将准备好的绳套抛了过去。
 
  天空中降下花雨,宝马归于岭地。
 
  (注1)卫地,指西藏拉萨地区。
  (注2)比丘:梵文音译之佛教称谓。指出家后受过具足戒的男僧。
  (注3)三学:佛学术语,指戒、定、慧三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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