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血水并不可怕,让他们感到恐怖的,是血海中的人。那些人血水中,或漂浮,或半沉,有的只露一个头在水面上,他们全都在动,象在水中游泳。还有的不断从水底冒出来。

苗君儒从脖子上取下自己的那块玉,系到曾祖父的脖子上,让这块玉永远在这里陪伴着曾祖父。这两块已经分开了几十年的玉佩,终于在一起了。

这些尸体都没有腐烂,身体早已经干枯,但是青灰色的皮肤好像还有弹性,一具具全都是皮包着骨头,象木乃伊,眼珠和嘴巴干枯得只剩下三个黑洞。

大家站成一排,他们所站的地方,是一块巨大的石板,再往前就没有路了,是一个较大的湖泊,湖泊里的水全都是红色的,这就是所说的血海。

红色的血水并不可怕,让他们感到恐怖的,是血海中的人。那些人血水中,或漂浮,或半沉,有的只露一个头在水面上,他们全都在动,象在水中游泳。还有的不断从水底冒出来。

那些并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具的尸体。

尸体他们见得多了,缺胳膊断腿的尸体也见过不少,但是这么恐怖的尸体,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

空气中有一股很难闻的腐臭味,熏得人头晕。

那些尸体在水中游泳,面带笑容,好像在朝他们微笑,也有的好像是在讥讽他们。那些尸体的脸上有些地方已经腐烂,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有的两个眼珠已经烂掉,只剩下两个黑洞;有的整块头皮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个白白的脑颅……

方刚是在战场上滚爬过来的,血腥的场面见得多了,但是见到这些恶心的尸体,也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反胃。

血海里还有一根根四方形的石柱,石柱上挂着许多残缺不全的尸体,有的尸体整个腹腔被剖开,内脏流了出来,黑呼呼的一大团,凌空悬挂着。

陈先生和阿强已经呕吐了出来。

血海有一百多米宽,对面是一座古代宫殿式样的建筑物,宫殿的前面有一块平台。血海两边都是垂直向上的峭壁,没有可攀登的地方。

他们要想从站立的地方到宫殿前的平台上去,必须从血海里游过去,或者飞过去。

苗君儒朝身后的城墙望去,见城墙两侧各有两排高高的台阶,一直延伸到城垛之上。

“当年我们是用绳子打个套扔过去,套住石柱,从绳子上爬过去的,”苗山泉说道:“可还是有两个人不小心掉到水里去了,就再也没有爬上来。”

几个人看到有几根石柱上,垂下来一条已经腐烂的绳索。

苗山泉接着道:“进入通道后,老鬼第一个中了机关,被我送了出来,躺在外面。后来我们过了通道,进不去,就从另一条密道退了出来,我看到老鬼还活着,就带了他一起走,谁知道……”

他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下去。

方刚和那个士兵的身上,还有一些绳索,但都是细绳,就算套住石柱,也没有办法承受一个的重量。他和那个士兵从身上解下绳索,堆在地上。

苗山泉看了一眼,说道:“长度也不够呀!”

苗君儒转身,沿着台阶朝城墙上走去。来到城墙上,他拿出望远镜,朝来的方向望去,见隐约有一队人正往这边而来。

城墙上有一米多高的城垛,中间是宽约五到六米的夹道,夹道的两边有一些散碎的骸骨,还有不少完全锈烂的刀和矛头。可想当年的城墙之上,也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站在城墙之上朝后看,宫殿的后面是一些倒塌的建筑物,再往前也没有路了,和血海的两边一样,都是高达千丈的峭壁。估计这里就是天坑的尽头。

他望着下面的血海,也许当年这里面的水是清澈的,象一些古代宫殿前面的护城河一样,既然是护城河,那么上面原先应该有一座桥才是。可是桥呢?

随着那果王朝的灭亡,这里被十八路土王的军队变成了地狱,也许那座桥也被人毁掉了。

就那一点绳索,是没有办法过去的,除非……

他想到了船,用船可以渡过去。现成的船没有,但是可以做。可以去城外的树林里,砍一些树木,做成筏子,就可以过去了。如果想增加浮力的话,原来城门洞内还有几根没有被烧掉的干树枝,都可以绑在一起的。

他下了城墙,把想法一说,不料苗山泉说道:“这个方法早就有人用过,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苗君儒问。

苗山泉回到城门洞内,捡了一根未烧尽的干树枝,丢到血海里,见那干树枝在水面上飘了几下后,就沉了下去。

连干树枝都沉,木头制作成的筏子就更加不用说了。

看来只有用绳索套住石柱,从绳索上爬过去的办法了。可是到哪里去找那么多绳子呢?

“绳子没有,藤条还是有的,”苗山泉说道:“只是生藤条扎成的绳子,很重,不知道有没有力气套得住那些柱子。”

一行人出了城外,到林子里砍了许多藤条,回到血海边扎成了一根一百多米的藤索。方刚仗着力气大,用一根藤索系成圈,用力朝最近那根石柱套去。那根石柱离岸边有十几米,藤索飞出后,在距离石柱两三米的地方落入水中。

方刚正要将藤索扯回来,却被苗山泉制止:“这些水很厉害的!”

方刚将藤索往上扯了一下,见藤索已经断成几截,显然已经被腐蚀了。难怪当年掉下去的那些人没有爬上岸,原来这个血海里的水象硫酸一样,有很强的腐蚀性。

藤索确实很重,连方刚都扔不到的地方,没有人能够扔得过去。

苗山泉想了一下,他将方刚原来身上的绳索,三股并成一股,也有十几米长。他系了一个圈,朝那根石柱扔过去,绳索准确地套在石柱上。他把绳索的另一端牢牢和藤索系紧,藤索的末端绑在一根木头上,将木头卡在城门之间。他对大家说道:“你们用力扯紧,等我过去后,再慢慢放松,千万不要让藤索掉到水里。”

几个人一起拉紧藤索,看着苗山泉象猿猴一样从绳索上爬过去,很块就到了第一根石柱上,他回拉绳索,将藤索扯了过去,在石柱上绑了一圈。绑定后,他用绳索套住另一根石柱,就这样一根套一根,最后用藤索将十几根柱子连了起来。两端再相互扯紧,人就可以从藤索上爬过去了。

苗君儒看到曾祖父已经绑好了藤索,朝大家挥了挥手,然后指了指后面的宫殿,身体却突然矮了下去,倒在了地上。当他爬过藤索,来到曾祖父身边时,见曾祖父已经断了气,一支长矛从背后射入,穿胸而出。

一定是刚才在系藤索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机关。

苗君儒拔出那支长矛,扔到血海里。他想找个地方将曾祖父埋葬,可是四周不是峭壁,就是石板地面,竟没有可挖洞的地方!

他想将曾祖父的尸体背着一起走,朱连生走过来,按住了他。

朱连生解下包裹着上身的薄棉被,盖在苗山泉的身上,并鞠了一躬。苗君儒学着古人样子,跪在地上,含泪朝曾祖父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他这么做,不仅仅是出自一个曾孙子对曾祖父的尊敬,更多的是感恩。在很大程度大,苗山泉救了所有人的命。

若是依照盗墓天书上的暗示寻找那果王陵墓的话,他们根本走不到这里,就已经全部死掉了。

所有的人都朝苗山泉深深鞠了一躬,他们从心里感激这位老前辈。接下来的路怎么走,没有了这位老前辈的指引,只有天知道。

苗君儒从脖子上取下自己的那块玉,系到曾祖父的脖子上,让这块玉永远在这里陪伴着曾祖父。这两块已经分开了几十年的玉佩,终于在一起了。

“血海已经过了,可是这尸山在哪里呢?”朱连生说道。

苗君儒站在城墙上的时候,用望远镜朝这边看了一下,见宫殿就只有这一处完整的主殿,后面都是一些倒塌的建筑物,并没有看到尸体堆成的山。盗墓天书中也没有记载说尸山在哪里。

“这地方可能到处都是机关,”朱连生说道,他就站在那里,也不敢乱走。

苗君儒起了身,朝宫殿望去,见两扇大门紧闭着,十二根粗大的木头柱子撑起一道长廊,往下便是三层台阶,每层十几级。台阶分成两边,中间是有几块大青石铺成的斜坡,每一块大青石上都雕刻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猛兽图案。这些图案才是真正的古代羌族的风格。

但是宫殿的建筑风格却是西汉时期的。苗君儒研究过古代羌族土王的王宫建筑,是土木结构的,造型也很简单,绝对不是木石结构,更没有这种逼人的皇家气派,屋顶也绝不是雕檐翘角,屋脊两端那个龙头鱼尾的怪兽,就是汉族建筑的典型,那怪兽叫螭吻,也叫鸱吻、鸱尾、好望等。古代传说中,它喜欢吞火。相传汉武帝建柏梁殿时,有人上疏说大海中有一种鱼,虬尾似鸱鸟,也就是鹞鹰,能喷浪降雨,可以用来厌辟火灾,于是便塑其形象在殿角、殿脊、屋顶之上,用来镇火。

苗君儒仔细看曾祖父走过的地方,见其中的一块石板有向下移动过的痕迹,定是被踩中的机关。这样的机关,也不知道有多少处。

他们是从藤索上爬过来的,并没有带棍子。要是不用棍子探路,只怕很容易踩中机关。

苗君儒看到方刚手上的枪,方刚立刻明白过来,用枪管抵在那块石板上,刚一用力,见从宫殿的后面飞出一根长矛,射向他们站立的地方。好在他们都有准备,轻易避过了。

朱连生一闪身,将那支长矛抓在手里,说道:“现在好了,可以用这支长矛来探路。”

他用长矛朝边上的几块石板敲了几下,一步步跟着朝前走。来到第一层台阶的下面,都没有触到一个机关。

“奇怪,为什么我们碰不到一个机关?”朱连生说道。

苗君儒回首望着曾祖父的遗体,有时候命运就是那么捉弄人,在不经意之间,厄运就降临了。他扭过头望着气势恢宏的宫殿,眼角的余光扫过朱连生手上的那支长矛,听着朱连生用手上的长矛在石板上敲击的声音。

他猛地好像想到了什么,望着那矛头,见尖锐的矛头上,泛着青色的金属光泽。他见过那些古代留下来的长矛,虽然很锋利,但是金属的矛头在不同的程度上,都有生锈的痕迹。而眼前的这根矛头,确没有半点生锈的样子。

他返身急走几步,来到刚才方刚用枪管抵过的那块石板上,右脚重重的踏了上去。石板并没有任何变化,更没有长矛飞出来。

如果机关在这里,就算触发机关,暗器也不会从宫殿的后面飞出来。那是什么原因导致长矛从宫殿的背后飞出来呢?

难道宫殿的背后有人?

一想到这里,苗君儒顾不了那么多,快步走上台阶,来到宫殿前,用力去推那两扇大门。

其他的人追上来,朱连生问:“你不怕踩中机关吗?”

“这里根本没有机关,”苗君儒说道:“宫殿的后面有人,我的曾祖父是被后面的人杀死的。”

“你说什么?”朱连生惊愕地问:“你怀疑宫殿的后面有人?是那些女野人吗?”

“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人!”苗君儒指着朱连生手中的长矛说道:“这根长矛还很新,不像我们以前见过的那些。”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看了看那支长矛,觉得很有道理。如果宫殿的后面的人不是他们前面见过的那些女野人,那将是什么人呢?

照盗墓天书上所说的,只要过了尸山血海,就是王陵的入口了。

几个人一齐用力去推宫殿的大门,大门动了两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将大门顶住了。整座宫殿并没有设偏门,连个窗户都没有。除大门外,其他地方都是用大青石砌成,坚固无比。“要想进入宫殿,只有从大门进去,别无他法。”朱连生说道。

要想凭这几个人的力量推开这两扇大宫门,恐怕很难办到。

苗君儒看了看宫殿屋顶的木头建筑,说道:“要不我们想办法爬到上面,掀开屋瓦,就可以进去了!”

他是一个考古学者,面对这些古老的建筑,应当极力去保护和研究,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顾了。

要想爬上宫殿的屋顶倒不难,用绳索勾住长廊上的横梁,就可以上去了。

朱连生用绳索套住横梁,几下就爬了上去,用长矛捅开长廊上的屋瓦,爬到屋顶上,沿着瓦沟往上爬了十几步,找了一个地方站定,动手掀开屋瓦。忽然感觉到耳边风响,心知不妙,忙就势一滚,身体顿时滑了下去,所幸双手牢牢抓住几片屋瓦,减缓了下滑的速度,才使他用脚抵在一处地方,稳住了身子。回头望时,见两根长矛斜插在瓦缝里。

他大声喊道:“你们都上来吧,宫殿的后面果真有人。”

直接从屋顶上爬过去,也是个办法。

苗君儒也上了屋顶,看到那两根斜插在瓦缝里的长矛,说道:“还好他们只是用一两支长矛对付我们,要是象在庙宇那边,用箭来射我们的话,可就麻烦了。”

他掀开几片瓦,想看下面的情形,见下面黑黑的,根本看不见什么。后面的人相继爬了上来,一个个手脚并用,朝屋脊上爬。方刚最先爬到屋脊上,坐在那里。

“看到什么了?”陈先生来到苗君儒的身边问。

阿强也爬了过来,站在陈先生的身边,三个人几乎踩在同一根椽子上。

苗君儒刚要叫他们两个人分开站,可是脚下已经传来了木头的断裂声,脚边的屋瓦发出“哗啦啦”的碎响,身体随之掉了下去。

朱连生听到了木头的断裂声,回首见苗君儒他们三个人站立的地方,出现一个大洞,三个人都不见了。他暗叫一声“糟糕”,忙退回到那个洞边,向下望去,可是根本看不到什么。

方刚正要过来看,被朱连生摇手制止:“你在那里守着,注意后面的人!”

却说苗君儒从屋顶上落下来后,以为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就算不死,也要摔成重伤。哪知掉下来没有多久,就落在一堆软绵绵的东西上。右手一摸,摸到一个圆圆的东西。左手也摸到了一条手臂状的东西。

上面传来朱连生的声音,“你们没有事吧?”

苗君儒答道:“我没事,就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怎么样!”

他听到陈先生的声音:“我们也没事,这下面软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苗君儒想到了盗墓天书中所说的尸山,莫非现在就躺在尸山上?他一激灵,坐了起来。从工具包中摸出一块松明,点燃。

刚一点燃松明,他就看到了身下的几颗人头,他正坐在两具尸体上,他站起身,左右环视了一下,见四处全都是尸体。

正是尸山!

他们三个人从上面落下来,就掉在尸山上。

如果不是尸山,他们三个人还不知道会摔成什么样子。

阿强也点燃了火把,看他那脸色,显然吓得不轻。他们脚下的全都是尸体,男女老少都有,都是两千年前的古人,从身上服饰上看,有羌族,也有汉族,还有其他民族的。

这些尸体都没有腐烂,身体早已经干枯,但是青灰色的皮肤好像还有弹性,一具具全都是皮包着骨头,象木乃伊,眼珠和嘴巴干枯得只剩下三个黑洞。

苗君儒抬头看了一下,见他们落下来的距离也就是两三米,而整座宫殿少说也有十米高,也就是说,他们所站的尸山有留到七米的高度,往前走了十几步,见前面全部都是尸体。如果整个宫殿里全都塞满了尸体,那么,最起码也有两到三万具尸体。

两千年前,两到三万具尸体可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宫门肯定也是被这些尸体堵住了,可是当年曾祖父他们又是怎么推开宫门进来,一步步爬过尸山的呢?

站在这样的一大堆尸体上,禁不住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他有心寻找宫门所在,见朱连生从上面垂下来一根绳子,叫道:“爬上来吧!”

陈先生已经抓着绳子,爬了上去。阿强在爬上去的时候,想将火把用脚踩灭,可是踩了几脚,火把没有灭,有两具干枯的尸体倒是燃烧了起来。

尸体在干枯后,身上的水分蒸发掉了,但是体内的油脂却凝固了下来,干尸最忌火,只要碰上一点火星,就会燃烧,而且很难扑灭。

阿强连连踩了几下,见尸体上的火不但没有被踩灭,反而越来越大,吓得他连忙抓着绳子,几下爬了上去。

苗君儒也想过去抓着绳子,但是火势越来越猛,而且迅速蔓延开来,他已经没有办法过去了。照这样的燃烧速度,如果在十分钟内不想办法出去的话,便会葬身火海。

火苗窜上了屋顶,屋顶的木头横梁与椽子相继燃烧起来,用不了多久,整座宫殿便会在大火中化为灰烬。

“快点走!”朱连生将绳子抛给方刚,大声道:“用绳子系住屋椽,顺着绳子滑下去!”

“苗教授怎么办?”方刚问。

“我来想办法!”朱连生道。他见火苗已经窜上了屋顶,忙顺着屋脊朝另一边跑去。他扒开屋瓦,见苗君儒已经退到一角落里,火苗沿着尸堆向四处蔓延,整个宫殿被火光照得通亮。

他几下解开绑在身上的绳索,折成两股垂了下去,大声叫道:“快点抓住绳子,我拉你上来!”

苗君儒正为找不到出路而惊慌,见从屋顶上垂下一根绳子,忙冲过去,不料右脚突然一空,陷入尸山的一个缝隙中,拔了几下都没有拔出来。

当他将右脚从缝隙中中拔出来的时候,见火势已经漫过了那根绳子所在的地方。

“不要犹豫了,冲过来抓着绳子!”朱连生叫道。

苗君儒定了定神,紧跑几步,冲入火中,伸手抓住了那根救命的绳子。就在刹那间,感觉从身上掉出一样东西,低头一看,见是那本盗墓天书。

这本盗墓天书是霍光纸所制,虽不惧水和虫子,但由于充满油性,见火则化,就算他此时不顾性命,跳下去捡的话,也捡不回来了。

他被朱连生拽上了屋顶,连声叹息道:“那本盗墓天书掉下去了!”

朱连生道:“命都没有了,还要什么天书?快走!再不走这个屋顶就烧塌了!”

两人顺着檐沟往下爬,完全能够感觉屋顶的瓦片有些烫手,爬到屋檐边,顺着绳子溜了下去,刚一落地,就听到“哗啦”一声巨响,整个屋顶都坍塌了。火苗“嗖”地一下,冒起十几丈高,整个天边都似乎被火光映红。

苗君儒和朱连生从长廊下跑了出来,两人的头发都已经被烤焦,所幸还捡了条性命。

大火越烧越烈,他们逃到离宫殿一两百米的地方,仍感到热气逼人。

在他们的身边,都是一些残垣断壁,有些地方,也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你看到那些人没有?”朱连生问方刚。

方刚摇头道:“我下来后朝两边搜索了一下,都是一些破烂的房子,并没有看到人。”

“这倒奇怪了,我爬上屋顶的时候,明明有人扔长矛过来,还好我多了一个心眼,躲得快!要不然也跟老爷子一样了!”朱连生问苗君儒:“你认为那些人是什么人?”

“没有办法确定,”苗君儒道:“我们应该能遇上他们,到时候就知道了!”

几个人刚转身要走,从城墙方向传来一声爆炸,定是有人不小心踏上了绊索。

方刚说道:“苗教授,你怎么知道我们后面有人?”

苗君儒说道:“一直以来,我们后面都有人跟着,不是吗?”

方刚没有再说话,事实确实是这样,他望着燃烧中的宫殿,后面的人要跟上来,最起码也要等到宫殿完全烧毁,火熄了,才能够进来。

苗君儒朝前面望去,见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峭壁,整个地段的地形成U字形,抬头往上看,如同站在几千米深的井底,那种视觉上的压抑感,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们已经走到了底部,除两边的残垣断壁外,已经没有路了。

在峭壁的边上,有一根粗大的石柱,石柱大约有十几米高,直径一米,表面很光滑,并没有雕刻什么奇怪的图案。就这样的一根石柱竖在这里,也不知道当年用来做什么用的。

他们走到石柱前,看着石柱。

苗君儒对朱连生说道:“王陵的洞口在哪里?”

朱连生说道:“我也不知道!”

苗君儒说道:“可是你从盗墓天书上撕下的那两页纸,是马大元留下来的!”

朱连生从衣内拿出一块黄绢,小心地掀开,果然见里面有两页颜色发黄的纸,正是他从盗墓天书上撕下来的。

苗君儒见其中的一张画着几个人站在一起,两边都是很高的峭壁,在那几个人的中间,有一根竖线,旁边有几句诗:千丈深井无路寻,擎天一柱救苍生,要问陵墓何处寻,力大如牛方可进。

另一张纸上画着一些看不清楚的线条,弯弯曲曲的相互缠绕在一起。边上也有几句诗:王陵通道千百条,条条直通阎王殿,机关密布路难走,九死一生。

这首诗的后面,竟也只是四个字。

下面还有一些注译:进洞时,有近二十人,奈何通道太于精妙,虽有精通奇门遁甲之术者,亦难逃此劫,最终剩吾与苗氏夫妇三人,进退不得,幸苗氏无意开启活门,方逃出。

注译的字数并不多,但是其中的凶险却已经暴露无疑。当年的那些人,每一个都有一技之长,都是能人异士,可都没有办法过这个通道。而现在,他们只剩下六个人,除非找到当年苗氏无意开启活门的那一处机关,否则就算进去了,也会困死在那里面。

可惜苗山泉已经死了,否则的话,就不用担心过通道里面的机关,还能够开启活门,直接到达喷火铁麒麟守卫的那一道墓门前。

进入王陵洞口的机关就在那根石柱上,只要找对方向,推动石柱,洞口应该就会出现。可是那些用长矛杀死苗山泉的人,躲到那里去了呢?这地方并不大,除了他们之外,看不见其他的人。

几个人沿着峭壁底下搜了一圈,只见到几个一尺见方的小洞,这样的小洞,一般人是钻不进去的,他们丢了几块瓦片进去,听声音里面好像很深。

“我们的后面不是有人吗?要么我们和他们合作,一起进去!”陈先生提议道。

“他们人多,万一找到王陵内,那么多奇珍异宝,你认为他们会留一点给我们吗?”朱连生说道:“我们在前面替他们开路,他们倒会捡现成的。”

苗君儒说道:“其实我认为可以和他们合作!”

他想见识一下后面那些人的领头人是什么人,想进一步证实自己的猜测。

他接着说道:“我们现在只剩下六个人了,就算进得去,过不过得了那些机关,还是一个未知数!”

“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和他们合作?”朱连生很不情愿。

苗君儒说道:“我想我的曾祖父对那个蒙拉依神秘家族的后人的推测,可能有误!”

朱连生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蒙拉依神秘家族的后人,他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就算我用激将法,他也不会让我们进来;其次,杀死程雪天的人明明是我曾祖父和阿强,可是他为什么要留下苏成呢?这就很令人费解了!”苗君儒说道。

“我也觉得奇怪,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陈先生说道。

“你的手下人发现程雪天沿途做标记,”苗君儒对陈先生说道:“所以你要阿强去杀了他,可是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要把你的东西交给他呢?你还对他说了些什么?”

“那块宝物是程雪天从陈先生身上偷去的,他还想……”阿强叫起来,被陈先生制止。

陈先生对苗君儒道:“你真的想知道?”

“我当然想知道,”苗君儒说道:“你之前说请他们两人来,是为了防止被外界知道你盗墓的行径后,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我觉得你那么做,是另有原因,我也问过你,你说出这个主意的人是古德仁,可是你想过没有,古德仁为什么要出这个主意?这两个科学家是不是还有另一个身份?”

苗君儒接着说道:“此前我并没有怀疑过他们的身份,但是他们作为科学家,对本学科的东西,竟然不感兴趣,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他们是假的,”陈先生说道:“我的人发现程雪天沿途留下标记,我就已经怀疑他的身份了,可是我没有办法证实,只想等利用完他之后,再把他杀掉,可是那天晚上,他来到我住的大棚里,用枪指着我,从我身上拿出了那块宝物,我才知道,他是军统局的人。”

苗君儒已经知道陈先生的靠山是中统,国民党的这两大特务组织,在很多时候是水火不相容的。他问道:“军统局的人怎么知道你的计划?”

陈先生说道:“这我可不知道,我怀疑是古德仁,也许他是军统的人!”

陈先生的怀疑完全有可能,苗君儒也怀疑古德仁并没有死,而是躲在幕后遥控指挥着这一切。整个寻找那果王陵墓的行动,都在按古德仁的计划,一步步实施着。

苗君儒问道:“在大棚里,你和程雪天说了些什么?”

陈先生说道:“他告诉我,他的人就在后面,要我把宝物交给他,他当时用枪指着我,我只好把宝物给了他!我警告他不要乱来,可是他不听。”

苗君儒说道:“在他拿这宝物离开后,你叫阿强去杀掉他,其实你们完全可以在他的背后开枪,为什么你要吩咐阿强在不惊动我们的情况下杀掉他?”

陈先生有些生气地说道:“我那么做,只想让你们睡个好觉,不想惊动你们,反正是杀一个人,用什么工具都一样。”

“你有没有想过?”苗君儒说道:“他的身上,有一封我二十年前写的信,那封信的内容,就是关于那果王朝的。人是假的,但是信是真的,也许真的程雪天,已经被他们害了!”

“除了我之外,肯定还有人得到了这方面的消息,才来横插一手,妈的,一定是军统的哪个王八蛋,回去我绝饶不了他!”陈先生说道。

宫殿那边的火渐渐小了,但要等到完全熄灭的话,还要等很久,他们不可能站在这里等那些人过来。

“反正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干脆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方刚说道。

这两边的房子原来都是偏殿,和被烧掉的那座主殿是一体的,有些地方还连着,倒塌的宫墙和破碎的瓦堆里,还能找出不少干木头来,晚上用来取暖不成问题。

几个人找了一处稍大的屋子,躲在一个避风的角落里。方刚和那士兵将木头劈成一段段的木柴,架起了一个火堆。

阿强拿出干粮袋,抖了抖,只抖出一捧干粮来,对陈先生道:“我们就只剩下这一点了!”

陈先生将那捧干粮全抖夺了过去,对阿强说道:“你和他们一样,吃点树根充饥吧!回去我亏待不了你!”

他三下两下将干粮吃了个干净,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和衣躺了下来!

苗君儒望着陈先生,这位生活在上流社会的贵公子,为了所谓的奇珍异宝,甘愿来受这么大的苦,还真的是难为他了。

几个人都吃了些东西,各自躺了下来。方刚和那士兵两人做了分工,一个人守上半夜,一个人守下半夜。

阿强在睡觉的时候,紧紧抱着那个包裹,那里面放着用冰寒青玉镂刻而成的狗头怪兽。那块万璃灵玉,由陈先生随身带着。

苗君儒突然想到,万璃灵玉应该是一块具有灵性的玉,可是到现在为止,也不见得这块灵玉到底灵在哪里,也许还没有到时候吧。

他想起曾祖父说过的话,当年最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老鬼,在第一个进入通道的时候,就中了机关。老鬼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以为通道里的机关是按照奇门遁甲之术布置的,所以就用奇门遁甲之术去推敲,谁知那样一来,反而中了机关。

曾祖父也说过,当年他们三个人遇到铁麒麟,进不去陵墓,回来是通过另一条密道,如果找到那条密道,就不用费那么多周折了。

可是那条密道在哪里呢?

他想起曾祖父临死前的那个动作,是用手指着后面的宫殿,难道密道会在宫殿的尸山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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