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界极少联系的抬棺村本身就是一个谜,八路军派一个精通玄学的人住在村里一年多,目的就是要揭开抬棺村和皇帝谷内的秘密。其真正的目的,一般人无从知晓。

苗君儒早就知道,崔得金属于那种深藏不露且又心狠手辣的角色。在抬棺村的时候,崔得金刚和他探讨完推背图上的玄机,转身就捏造罪名要将他枪毙,若不是肖司令及时赶到,他说不定已经丧身乱葬岗了。

崔得金要置他于死地的真正目的何在,苗君儒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不过,从此人刻意隐瞒某些事情,以及种种不正常的迹象上分析,此人似乎有难言之隐,背后仿佛有一双无形的黑手。

当守金花叫出“不要”两个字的时候,崔得金手中的枪口似乎动了一下。

匕首就搭在左手上,苗君儒并没有割下去,他的眼睛一直都看着崔得金。他可以不防备其他人,但不得不防备着这个阴险和毒辣的角色。如果崔得金的枪口移向守金花,而眼神又充满杀机的话,他会在对方扣动扳机之前,飞掷出匕首。

崔得金也望着苗君儒,眼神正充满了自信,却又有几分得意。两人的眼神就那么交织着,面部都浮现一抹微笑。

他们的举动看得其他人一愣一愣的,李大虎忍不住说道:“你们俩唱的是哪一出呀?”

苗君儒微笑道:“大当家的,崔干事手里的枪容易走火,我担心会伤了谁!”

李大虎听明白了,哈哈笑道:“苗教授,你放心吧,他的枪要是走火,我的枪也会走火的!”

崔得金的嘴角抽搐了几下,说道:“苗教授,你可别挑拨我和李大当家,还是想想怎么用你的血把石棺抹满再说吧。”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老地耗子,你身上到底有多少僵尸粉?全拿出来吧,好及时给苗教授止血!你们大当家的可舍不得他死呢!”

老地耗子泛着白眼对李大虎说道:“大当家的,刚才给你的是最后一包,要是不信的话,你搜我身上好了!”

苗君儒笑道:“不仅仅是大当家的可舍不得我死,还有人舍不得我死呢!”他对走到身边的守金花说道:“我说的对吧?”

守金花说道:“其实你早就知道我会帮你的!”

苗君儒笑道:“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出去,你就绝对不会跟着我进来。”他的目光转向大家,继续说道:“在魔塔的边上有一块石碑,石碑上记载着建武元年,光武帝刘秀为光烈皇后治病,派人寻找仙药的故事。这么一两千年来,进入皇帝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而碰巧来到这里的人,肯定也不少。你们注意到没有,在这四具石棺的周围,除了这三具尸骸之外,居然没有一具古代人的尸骸。原来的尸骸去了哪里呢?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有人定期进来这里,清理死在里面的尸骸。”

李大虎哈哈笑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守金花是皇帝谷里人,她肯定知道怎么出去的。哈哈,不用死人了!”

守金花低声对苗君儒道:“虽然这次我能够救大家出去,可是在谷里,你们是逃不过死亡诅咒的!”

虎子走过来,对守金花说道:“苗……苗教授说……说你能让大……大家出去,还……还等什么?”

守金花走到那具使李大虎失去右手掌的石棺前,她的手在石棺侧面的一个地方轻轻按了一下,只听得一阵巨响,沉重的棺盖缓缓移开来,棺材内部是一排向下走的台阶。

还没等苗君儒细看,崔得金已经抢先几步,跳入棺材之中,顺着台阶走下去了。其他人都鱼贯而入,唯恐落在后面。

李大虎捡起那只断手,塞到衣兜里,嘀咕了一声:“身子是父母给的,就是死,也要留个全身。”他在经过苗君儒身边的时候,低声说道:“他奶奶的,如果他不是肖司令的人,我早就一枪崩了他了!”

太行山周围一带的土匪,习惯打劫百姓,袭扰国军和日伪军,却从没有哪股土匪,敢和八路军过不去,究其原因,说法有很多种。有的说八路和土匪有关系,双方井水不犯河水。也有的说,八路的组织纪律很强,土匪打了一支部队,说不定会遭到几支八路的围攻,偷鸡不着蚀把米的事,土匪是不干的。更有人说,八路和土匪一样,都在山里面转悠,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都是熟人,不好下手。究竟哪种说法是真的,谁也说不清。

苗君儒最后一个跨进棺材,他扭头看了一眼躺在边上的鲁大壮的遗体。脑海里蓦地冒出一个疑问,鲁大壮是游击队长,可身为八路军干事的崔得金,在见到鲁大壮的遗体时,居然没有半点悲哀的神态,完全违背八路军那种血溶于水的同志情怀。

他的手扶着棺材边沿,感觉触手处有些凹痕,低头一看,发现棺材的内壁上居然有一个刻出来的字,当下心中大惊,想不到导师林淼申也是从这里出去的。

×××

托开头顶的一块石板,崔得金就看到了那座熟悉的石牌坊,动作利索地跳了出去。其他人都学着他的样子,手脚麻利地冲了出去,唯恐落在别人的后面。

站在石牌坊的下面,大家相互看着,有种劫后余生的兴奋。衣服上的薄霜已经化去,原本冻得青紫的嘴唇也渐渐恢复了正常,若不是死亡来临的感觉冲淡了寒冷和饥饿,说不定已经有人饿趴在里面了。

老地耗子望着不远处石塔顶端那刺目的亮光,心疼地说道:“可惜,可惜,说不定是一块比磨盘还大的金刚钻呢!”

李大虎踢了老地耗子一脚,说道:“命都没有了,还想着金刚钻?”

齐桂枝叫道:“咦,那个女的呢?”

苗君儒这才想起,守金花居然不见了。在通道里的时候,守金花走在他的前面,出通道的时候,她却转到他的后面去了。出了通道口,他以为她会跟在他的身后,没成想她居然没有出来。

虎子冲到通道口,弯腰朝里面看了看,说道:“没……没人!”

老地耗子说道:“不用看了,她一定从其他地方走了!”

通道内肯定还有其他的出口,守金花既然已经选择离开,就没有必要再回去找她。苗君儒要虎子将通道口的石板重新盖上。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李大虎说道:“肚子已经饿扁了,得找些吃的才行!”

老地耗子说道:“要是能抓到几只猴子,烧猴子肉吃也好!”

苗君儒说道:“我在独木桥那边吃了几个桃子,树上好像还有一些,要不大家一起过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听崔得金说道:“弄不好桃子没吃到,倒成了那条大蛇的晚餐了!”

苗君儒笑道:“要是你们不敢回去,就在这里等吧,我一个人去,我吃饱了,会给你们带点过来的!”

除了虎子外,没有其他人愿意跟苗君儒前去。

看着苗君儒和虎子的身影消失在芦苇丛中,崔得金转过身对其他人说道:“我们没有必要等他们,我们往前走,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

没有人对他说的话有异议,各怀心思地跟着他往前面走去。

经过石牌坊的时候,石塔那边又传来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像是一个人发出的惨叫。大家听得头皮发麻,情不自禁地朝那边望去,可是谁都不敢再朝那边移动脚步了。

从石牌坊往左,是一条崎岖不平的小道,道路上都是沙石,间或有一两块石板,两旁都是齐腰高的杂草和矮树丛。

崔得金走在最前面,手里的枪口低垂着,不停的左右晃动。他的眼睛除了看脚下的地面之外,还不停地看着道路两边,期待里面窜出一只兔子或是别的动物。能吃到火烤野味也不错,总比饿着肚子强多了。

走了约莫一里多地,右侧出现一堵断崖,断崖上岩石呈红色,那种红色,红得十分刺眼,像是有血从石头里渗出来,充满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在断崖的边上,有一条宽约两丈的深沟。深沟下面不断有白色的雾气冒出来。站在沟沿边,只感到阵阵的寒意。老地耗子往沟下探了探头,丢了一块石头下去,半天都听不到响声。

李大虎笑道:“当心下面出来一个什么怪物,把你吃了去!”

深沟的下面传来几声干咳,随即传出一个声音来:“有人在上面吗?”

乍一听到深沟下面传来的声音,几个人登时吓得变了脸色,有一次教训还不够,还想来第二次吗?

崔得金朝深沟内“啪啪”开了两枪,拔腿就跑。其他人跑得并不比他慢,唯恐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沟。

大家跑了一段路,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刚毅听下来休息,就听深沟那边仍有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会……打枪的,一定……是从……来的……哎,你们别走……救救……救救……我们……我们是……”

李大虎坐在地上,喘着气说道:“我实在跑不动了,不管深沟里出来什么怪物,我先给他一梭子再说。”他望着坐在旁边的齐桂枝,有些愧疚地说道:“妹子,其实你不应该跟着我们进来的,要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哥真的对不起你。你放心,只要哥还有一口气在,绝对不会让妹子受到伤害的。”

齐桂枝说道:“李大哥,你这是说哪里的话,能够和大哥一起,是妹子的福气!”

老地耗子说道:“大当家的,一帮子弟兄,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得找点东西吃才行,要不然,饿都饿死了。”

崔得金叫道:“大当家的,前面好像有人!”

在朦胧的夜色下,不远的前面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李大虎爬起来,朝前面吼道:“前面是什么人,不吭声我就开枪了!”

人影晃了几下,就消失不见了。

李大虎刚要举枪,就听老地耗子上前道:“大当家的,在这种地方千万不要冲动,看清楚再说!”

李大虎并没有开枪,他枪里的子弹已经不多了,要留着关键的时候用。老地耗子扯了一些杂草和枯树枝,扎了几个火把。

点燃了火把,几个人小心地往前走。崔得金照例走在最前面。李大虎让齐桂枝走在中间,他和老地耗子殿后。

道路两边的树丛各种不时传来声响,像是有人躲藏在里面,却又像夜出寻食的动物。但是动物不会发出像人一样的喘息声,那种很奇怪的喘息,时缓时急,就像是一个快要断气的人,临终前的挣扎。

尽管天气有些寒冷,可几个人的额头都已经冒汗。路是没有尽头的,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他们是在走不动的时候,隐隐看到前面有一栋房子。

有房子肯定就有人,几个人的脚下顿时来了劲。当他们来到所谓的房子跟前时,登时傻眼了。

这确实是一栋房子,只不过现在只剩下几根被火烧过的断梁,还有几堵坍塌的石头墙壁。但在靠近路边的门口,却有两根直立的石柱,左边石柱上刻着一条盘柱大蛇,右边的石柱顶上,则盘着一只大石龟。

齐桂枝一屁股坐在左边石柱下面的一块石板上,揉着腿肚子说道:“李大哥,我实在走不动了!”

“我也走不动了!”李大虎也坐了下来,对崔得金说道:“崔干事,你要是想走,你一个人走吧,我们不走了!”

见李大虎实在走不动了,崔得金只得说道:“好吧,先休息一下!”

老地耗子端详着那两根石柱,低声道:“蛇龟镇宅,屋主人一定是位奇人异士。只是蛇龟镇宅一般都镇阴宅,极少有镇阳宅的?”

齐桂枝问道:“什么是阴宅,什么是阳宅?”

崔得金说道:“阴宅是死人住的,阳宅是活人住的!”

齐桂枝摸着屁股下面的石板,说道:“着上面有字呢,快拿火把过来照照!”

老地耗子举着火把过去,见石板上果真有三个字,他看了一会,说道:“这是古代的字,它认得我,我还不认得它呢,要是苗教授在这里就好了!”

崔得金凑过来看了一下,说道:“这是隶书!”

老地耗子说道:“那你说说,是什么意思?”

崔得金看了一眼齐桂枝,说道:“我说出来,你们可不要害怕。”

老地耗子拍了几下干瘪的胸脯,说道:“嘿嘿,老子活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害怕着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呢!”

崔得金说道:“是千尸屋!”

李大虎骂道:“妈的,连名字都这么邪门,这破屋里真的有过一千具尸体吗?就算有又怎么样?老子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死尸见得多了。可怕的不是死人,而是活人!妹子,你不用怕,有大哥在!”

老地耗子说道:“建得像阳宅一样的阴宅,我从未见过。一蛇一龟乃至阴之物,阴上加阴,生人回避,呵呵,我倒要好好见识一下!”

他举着火把,在千尸屋里转了几个圈,除了满地的杂草和几块烂石块外,剩下的就是被火烧过的焦黑的木头了,连根人类的骨头都没有找到。可当他看清断壁残垣下面的屋基时,登时变了脸色。

他回到李大虎身边的时候,用一种颤抖的声音低声说道:“大当家的,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李大虎问道:“为什么,难道你害怕了?”

他认识老地耗子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到对方像现在这么害怕过。

老地耗子点了点头,说道:“这地方很邪门,如果今晚真的在这里过夜,我怕会出事!”

李大虎说道:“你的僵尸粉不是要用完了,要是真有一只千年僵尸跳出来,我们一起抓住僵尸,你……”

老地耗子喘着粗气说道:“大当家的,听我一句劝,再熬一下,到前面再休息吧!要是真有一具千年僵尸倒还好办,只怕……”

李大虎问道:“只怕什么?”

老地耗子看着石板上的字,说道:“千尸屋,尸气冲天,尸气逼人。我虽然会一点驱邪的小法术,只怕在这里不管用。”

崔得金问道:“老地耗子,你看到了什么?”

老地耗子说道:“千尸阵!”

李大虎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问道:“什么是千尸阵?”

老地耗子找了一根棍子,拨开齐桂枝身后的杂草,露出一段残破的屋基来。只见最下面靠近土层的屋基,是用一个个圆滚滚黑色的“石头”垒成的。

建房子的基脚,一般都是用平整的大石块,哪里用圆石头的呢?当老地耗子将火把凑近了一些时,李大虎他们才看清那些圆石头的样子。

原来那一个个圆滚滚黑色的“石头”,并不是石头,而是一颗颗的人头,人头上面的皮肉并没有腐烂,而是干枯发黑,两个眼眶深深地陷下去,形成两个看不见底的小窟窿。有的人头的嘴巴张开着,像是临死前发出绝望的呐喊,而有的嘴巴却有紧闭,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在人头的下面,有一层黑色软乎乎的东西,都是寸把长,长得像蚂蝗一样的的蛆。

大家当即觉得背脊发凉,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老地耗子说道:“整座屋子的基脚,都是用这样的人头垒成的,上下三层,我粗略算了一下,不下一千颗人头。而房子的构造则是外方内圆,隐含天地阴阳两极之术,却又颠倒阴阳。那些被火烧过的梁木,一头大一头小,为棺材型,所以这座屋子……”

老地耗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齐桂枝扯着李大虎的衣服,惊恐地说道:“别说了,李大哥,我们还是快走吧!”

千尸屋后面传来脚步声,隐隐有几个人走了过来,崔得金举着枪叫道:“什么人?不说话我就开枪了!”

那几个人越走越近,崔得金见对方不吭声,对着人影的脚跟前开了两枪,子弹射在石块上,迸出一些火花。那几个人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

崔得金依稀看清第一个人的样子,只见那人浑身的衣服破破烂烂,沾满了泥土和杂草,有些地方被撕成布条,披在身上,露出黑褐色的肌肉。表情呆板而木然,两眼无神,但却充满着诡异的凶光。双臂挥动有力,下肢行动僵硬,两只脚上缠满了干枯的藤条,走起路来哗哗作响。走动时根本不避开脚下的障碍物,一根碗口粗的梁木,被那人一脚强行踢断,一端被藤条缠住,拖着走。他惊道:“是僵尸!”

“要是僵尸还好办,这是行尸!僵尸乃是人死了之后,喉咙中还有一口人气未散,尸体吸收了阴气之后,形成僵尸!而行尸则是人为控制的,会邪术的妖人将死尸变成行尸,妖人的法术越高,行尸就越厉害。江湖上有‘僵尸易躲,行尸难缠’的说法。行尸一旦出现,不见人血是不收手的。”老地耗子说着,像变戏法一样,从身上拿出三支香,几张用朱砂画了符的黄表纸,还有一个罗盘。

他把香点燃,呈三角形插在地上,罗盘放在三支香的中间,右手往背上一操,居然又拔出一把桃木剑。

崔得金不敢再开枪了,和李大虎他们一起,站在老地耗子的身后。

老地耗子用桃木剑挑着黄表纸,迎风一晃,黄表纸自行烧着,火团射向第一具行尸,悬浮在距离行尸面部两尺的地方。

第一具行尸停止了前进,但其他行尸却一步步朝前走来。

老地耗子用这种方法接连控制住四具行尸后,他额头上出现豆大的汗珠,因为在这几具行尸的身后,又出现了几具行尸。

罗盘中间的指针滴溜溜地转动得很厉害,其中一支香突然从腰部折断,香灰掉在罗盘上,指针也断为两截。

老地耗子像被人推了一下,后退了两步,嘴角溢出血丝。他大叫一声:“我跟你拼了!”

他咬破左手中指,将血抹在桃木剑上,桃木剑上立刻出现一道金光。他用尽力气,缓缓将桃木剑朝前面刺出。

桃木剑往前移了一尺多远,像是受到很大的阻力,再也无法前移了!

老地耗子口中喷血,大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来帮我!”

崔得金和李大虎冲上前,拼命帮着老地耗子往前顶。齐桂枝走过来的时候,不小心踢倒一支香,把香头踩灭了。

老地耗子手里的桃木剑出现一团火光,在金光消失的时候,桃木剑烧得只剩下剑柄。他们三个人的身体腾空飞了起来,滚落到杂草丛中。

崔得金和李大虎很快就爬了起来,但是老地耗子却吐出一大口鲜血,爬了几次都未能爬起来。

崔得金从衣服内拿出几张画了符的黄表纸,冲到一具行尸面前,避过行尸的攻击,手脚麻利地将黄表纸贴在行尸的额头上。

行尸的脚步并没有停止,继续往前走。

老地耗子喘着气说道:“你那是镇……僵尸的符,对行尸没有用,大……当家的,我们几个……都要死……在这里了!用……火……火和童子尿可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晕了过去。

手里还有几个火把,可童子尿去哪里弄去?要是虎子在就好了。崔得金点燃了火把,递给李大虎和齐桂枝。他这才发觉,身前身后都出现了行尸,就像一个包围圈,将他们紧紧地包围在中间,想逃都没有机会。

行尸一步步的往前走,包围圈在缩小。

崔得金绝望地连连开枪,可是子弹射在行尸的身上,如同打在破棉絮里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大虎骂道:“都怪你这么急着赶路,若是在石牌坊那里等苗君儒和虎子回来之后一起走,就不会这样了。”

他说着,将枪口对准崔得金,正要扣下扳机。就听不远处一个声音叫道:“是大当家的吗?”

李大虎听出是苗君儒的声音,扭头看到来的路上出现一个火把,登时间百感交集,哽咽着叫道:“苗教授,救命呀!”

×××

却说苗君儒和虎子离开石牌坊后,顺着芦苇荡里的那条淤泥路,很快来到独木桥边,见桥那边的河沿上,成熟的桃子在桃叶间随风晃动,空气中都仿佛有一种桃子的味道。

站在桥边,苗君儒朝对面望了望,并没有看到他所期待的身影。那个谜一样孩子,此刻不知道去什么地方。

他打心底感谢丑蛋,若不是丑蛋送给他这串七彩贝壳,守金花不可能帮她的。

两个人过独木桥时,并没有出现那条护桥蛟龙。饱餐了桃子之后,苗君儒才脱下衣服,将摘下来的几十个桃子打成包裹。

虎子走到苗君儒身边,有些神秘兮兮地说道:“苗教授,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跟着来吗?”

苗君儒问道:“他们不是怕这条护桥蛟龙吗?”

虎子说道:“那是其一,主要是怕你!”

“怕我?”苗君儒有些听不明白。

虎子说道:“你不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崔得金对大家说,你这个考古学家好像对什么都懂,进谷的目的,恐怕不是为了寻找你的导师,而是另有企图。他还说你有可能就是日本人派来的奸细,说不定日本鬼子的大批军队,已经跟在我们后面了!你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样子,连李大当家的都有些怕你呢!”

苗君儒微微一惊,问道:“崔得金还说了什么?”

虎子说道:“就这些了,他和老地耗子好像有一腿,两人背着李大当家的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崔得金和老地耗子之间的那层微妙关系,苗君儒也看出来了,在没有弄明白真相之前,他是不会捅破的。他问道:“为什么你不怕我呢?”

虎子嘿嘿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两人顺着原路往回走,来到石牌坊下面时,没见到李大虎他们。

虎子说道:“他们一定以为我们回不来,往前面去了!”

苗君儒不经意地问道:“你就没有想到,会死在这里面?”

虎子笑道:“苗教授,你不也一样想过吗?”

苗君儒说道:“我不同,我是考古学者,解开历史的谜团,还原真实历史,是我的职责。而你不同,你是一名战士,应该死在战场上。”

虎子说道:“对我而言,皇帝谷何曾不是战场呢?小鬼子能进来,我就不能进来吗?”

苗君儒说道:“别忘了,你和老地耗子他们不同,你是有组织的,如果不是上级派你来,你不能单独行动!”

虎子说道:“不错,是上级派我来配合崔干事的!”

苗君儒微笑道:“别把我当小孩,我看得出来,你和崔干事,好像也不是一路人。”

虎子说道:“我和他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苗教授,在收魂亭那里的时候,难道你没有看出他的后面还有人吗?”

苗君儒大惊,在收魂亭那晚发生的事情,他以为虎子并不知道,没料想虎子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虎子接着说道:“苗教授,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在这种地方,就你我两个人,不怕泄密出去。”他深深喘了几口气,继续说道:“当前的国内形势你应该知道,就不消我多说了,自去年的百团大战以来,鬼子多次对我根据地进行反复扫荡,造成我根据地军民重大的伤亡,不少伤员就是因为药品短缺,躺在病床上疼死的。虽然有民间老中医帮忙,以草药代替西药。可草药终究比不上西药好。有不少伤员在鬼子扫荡的时候,因伤势未愈未能及时转移,而惨遭鬼子的毒手。三年前,肖司令带队奉命执行任务时,遭到大批鬼子和伪军的包围,肖司令冲出包围圈时,身上受了重伤,身边只剩下三个人。其中的一个人背着肖司令到了抬棺村,他们不知道用什么药水给肖司令清洗伤口,结果第二天早上,肖司令的伤就好了,连伤口都结了疤!肖司令把这一重大的消息向上面汇报,于是上面派人到了抬棺村,想讨要那种神奇的药水,可抬棺村的人居然不承认。我们八路军有铁的纪律,不拿群众一根一线。人家不愿意给,我们绝不会强夺。于是上级就派工作组进村,和村子里的群众拉好关系,让群众知道我们八路军是人民的队伍,和天下穷苦人是心连心的,让村里的群众从思想上觉悟,把神奇药水献出来。可没有想到的是,第一批进村的工作组,在进村5天后,不是自杀就是变成疯子,此后不管什么人进村,长则一个月,短则四五天,和第一批工作组的情况一样。上级经过调查,得知了抬棺村的奇怪之处。一年前,上级派来了这个崔干事带队进村,到现在为止,除崔干事外,工作组的其他人换了好几批,和以前的人一样,不是疯了就是死了。我听肖司令说,崔干事是个能人,是上面为了调查抬棺村的事,从别的地方调来的,他来了一年多都没出事。就在上个月,上面得到消息,说他曾经被日本人抓过,怀疑他投靠了日本人。在收魂亭那晚和他接头说话的人,应该不是我们的人,我们的人没有必要那么鬼鬼祟祟的。”

时值抗日最艰苦的阶段,举国上下投敌当汉奸者不计其数,八路军队伍中也不乏其人。

听到这里,苗君儒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审问呢?”

虎子说道:“可能是别的原因吧!再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上面不想错抓好人。不过就我看,他不像是好人。他来抬棺村没多久,日本鬼子就进谷了。还有你,要不是肖司令及时赶到,你都被他莫名其妙的杀了。你想过没有?他为什么要杀你?”

苗君儒笑了一下,他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暂时找不到答案而已。

虎子说道:“我总感觉他的身上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每个人身上都有别人不知道的秘密,苗君儒把话题岔开,问道:“当年背肖司令进村的那个人,是不是守金?”

虎子点了点头。

苗君儒说道:“守金是守春的儿子,他不可能不知道抬棺村的秘密,你们问他不就明白了?”

虎子说道:“守金是个哑巴,而且连字都不会写!”

苗教授问道:“难道你们游击队里面就找不出一个能够和他沟通的人吗?”

虎子说道:“他除了作战勇敢外,从来不愿和人沟通,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和他进行沟通。无论我们怎么跟他交流,他都是摇头。”

苗君儒问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他带你们的人回抬棺村吗?他既然能够救活肖司令,一定可以将抬棺村的秘密告诉你们的!”

虎子说道:“肖司令几次带他回抬棺村,当走到离村子不远的地方时,他就不走了,跪在地上朝抬棺村磕头,还拔出枪要自杀!”

苗君儒问道:“为什么他又愿意跟鲁队长进皇帝谷呢?”

虎子说道:“刚开始,我们只知道皇帝谷的传说,肖司令几次想亲自带人进去,上面都没有同意。百团大战之后,上面考虑到诸多方面的原因,终于同意鲁队长带人进谷,并派人在谷口等候。守金原来被安排在谷口等候的,不知怎么,他居然跟鲁队长进去了。肖司令得到消息,是守候在谷口的同志出事之后,听崔干事汇报的。鲁队长带人进去一年多都没有出来,无论肖司令怎么要求,上级都不愿有人再进去冒险了!苗教授,事情就是这样!”

苗君儒笑道:“从收魂亭的那晚开始,我就知道你不简单。若你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游击队员,恐怕不可能知道那么多事,对吧?”

虎子说道:“我是肖司令的警卫员,所以知道那些事!”

苗君儒笑道:“肖司令能有你这样的警卫员,是他的福气。我还想知道,当年跟随肖司令逃出包围圈的那三个人,除了守金和你之外,还有谁?”

虎子说道:“那个人在两年前的一次战斗中牺牲了!”

苗君儒问道:“为什么当着大家的面,你说话结巴,而现在,却连一句话都不结巴了呢?”

虎子的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说道:“我也不知道。是呀,我以前都是结巴的,怎么就不结巴了呢?是不是这些桃子?”

苗君儒只听说过有语言障碍的人,在经历诸如从空中落下却没有摔死的特殊遭遇后,言语会恢复正常,也有通过中医的针灸刺激神经系统,让哑巴说话的事,却从没听过吃几个桃子,就能使结巴子不再结巴的奇迹。莫非皇帝谷里面的桃子,都与外面的不同?可再怎么样,总不可能是仙桃吧?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苗君儒身上原本有电筒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两人动手捡了一些枯枝败叶,扎了几个火把,过了石牌坊往左边的那条路走去。

走了没多久,虎子说道:“苗教授,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们身后好像有人?”

苗君儒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在她们身后不远的地方,隐约传来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个人。

皇帝谷内一定有一群与世隔绝的人,守金花就是最好的证明。千百年来,这群守卫着皇帝谷秘密的人,是绝对不允许外人侵入的,保护皇帝谷的最好方式就是杀死每一个入侵者。经历过多次入侵之后,这群人也知道入侵者的厉害,所以他们在暗中监视,选择最佳的时机出手。

终于看到了丑蛋说的那条深沟。

他记得丑蛋说过,有两个人就困在沟内。

站在沟沿,完全能感觉到沟内冒出的冷气,吹的火把呼呼作响。

苗君儒朝沟内喊了一声:“林老师,我是苗君儒,你在下面吗?”

过了半响,下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谷外进来的人吗?”

虎子叫道:“是的,你是谁?”

苗君儒叫道:“是林淼申老师吗?我是你的学生苗君儒!”

那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把我们救出去,你们就知道了!”

虎子低声骂道:“老不死的,还卖关子!”接着大声吼道:“我们连绳子都没有,怎么救呀?要不你们俩先等着,我们找到其他人,明天一起想办法救你们!”

苍老的声音说道:“原来前面那拨人和你们是一起的?他们一定往千尸屋去了,这么晚去千尸屋,一定会遇上那个老家伙的阴阳行尸大阵,他们死定了!”

苗君儒叫道:“老前辈,什么是阴阳行尸大阵?”

过了许久,无论苗君儒怎么问,下面都没有声音再传上来。如果林淼申在下面,不可能不回答他的。

下面的两个人中,有一个人应该是何大瞎子,而另外一个不是林淼申的人,会是谁呢?

虎子说道:“阴阳行尸大阵真的那么厉害吗?崔干事和老地耗子都会些法术,他们应该能对付吧?”

“那可不一定!”苗君儒说道:“快走,希望能救出他们!”

两人刚走出不远,就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尖厉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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