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很短,很快就走完了。出了洞,就是一处大平台,平台上有一块几米高的巨石,巨石上刻着几个古老的商周文字:极乐台。

绕过了巨石,就是一处山谷,山谷里的景象让苗君儒吃惊不已。他以为这崇山峻岭之间的山谷,都是树木覆盖着的,哪知道眼前的山谷一眼就看到底了。

这处山谷与别的山谷完全不同,山谷并不大,就像一个大漏斗,四周被高高的山峰包围着,山峰对着山谷的这一面没有一棵树,也没有一根草,全都是光秃秃的沙土和岩石,山岩呈红褐色,就如同被大火烧过了一般。在夕阳的照射下,呈现一种让人感到迷离和刺眼的红光。

远远地,看到谷底有一处石头砌成的大型建筑物,建筑物上面有一个四面方整顶部尖尖的石塔,其外观与埃及的金字塔极为相似,估计就是朱家鼎所说的圣坛了。由于距离较远,看得不是很真切。

站在巨石边上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一个个露出惊异的神色。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色笼罩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山谷,火把的亮光照着每个人那张紧张的脸孔。平台上有一条台阶斜着通向谷底,台阶窄小,只可行走一个人。

从平台到山谷,他们走了四五个小时,由于坡度太陡,加上沙石太滑,不少人从上面直接滚落到谷底。

到达谷底后,见沙地上有不少人和动物的骸骨,从上面滚下来的,没有一个人能活。一些人上前去拣死人身上的水和吃的东西,在这样的地方,没有水和吃的东西,是熬不了多久的。

何满都走在所有人的前面,受他的影响,一些土匪和士兵向那大型建筑物蜂拥过去。杨贤仁和朱家鼎两人站到一旁,低声说着话。从神态上看,两人好像是相识已久的好朋友。

姚朱氏并没有随士兵往前走,而是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苗君儒和袁雄虎,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木妮卡走在苗君儒的身后,轻声道:“走路的时候小心点,不要碰那些头骨!这里的所有头骨都受到了诅咒,不能碰的。”

朱家鼎和杨贤仁说完话后,两人来到袁雄虎的面前。杨贤仁用手拍打着袁雄虎的脸,奸笑道:“等把这件事办完,我的前程可就全在老兄你的身上了。”

袁雄虎吼叫着用脚去踢杨贤仁,却被杨贤仁躲开。

苗君儒见到有几个土匪的眼中,露出一种愤怒而又无奈的神色。

从上面传来几声沉闷的枪响,朱家鼎和杨贤仁迅速抬头向上面望去,可是夜色朦胧,哪里还看得到什么。

杨贤仁懊恼道:“妈的,我忘记了还有不少蛇人,我留下的那几个人,还不够他们吃的。”

朱家鼎呆呆地向上面望着,神色有异地自言自语:“不可能来得这么快呀!”

杨贤仁问道:“你说什么?”

朱家鼎忙道:“没什么,没什么,走吧!”

他拉着杨贤仁就走,也不顾落在后面的姚朱氏。

苗君儒和袁雄虎也跟着往前走,脚踩着软绵绵的沙粒,就像走在沙漠里一般,走起路来有些吃力,沙子中有许多人和动物的骨头。几千年来,这个地方也不知道死过多少人。

往前走了一阵,沙子中的骨头越来越多,几乎全是人类的骸骨,其他动物的反倒很少见。两个士兵将一个头骨当成球踢来踢去,几分钟过后,刚才还在嬉笑的那两个人惨叫着倒下,身体迅速腐烂,没有多久便成了两具骷髅。队伍中不断有人发出惨叫,倒地后很快变成一具具的骸骨。死去的倒霉鬼,都是不小心碰到头骨的人。头骨半埋在沙子中,有的只露出两个黑洞洞眼眶,仿佛在凝视着这些刚闯入的人。有的颌骨张开,像是临死前发出大声的哀号。两排大小不一的牙齿中间,几只沙地毒蝎钻来钻去。其他人见状,吓得脸色煞白,没有人再敢乱来,见到头骨后都小心地避开,有不少人还朝那些头骨作揖,口中念着那些安慰自己的话。

好容易来到那处建筑物前,苗君儒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巨大建筑,真怀疑自己是到了埃及。这座与埃及金字塔的形状完全相同的石塔,其规模与宏伟不亚于埃及胡夫的金字塔。石塔由两米见方的石块砌成,塔基的长和宽约150米,与金字塔一样成正方形。石块呈灰白色,是普通的硅酸盐岩石,长宽约为两米,每一块的重量约一吨半到两吨。每一块石头,就算从最近的山谷中运来,这几上几下,就不知要耗费都少人力。据说建造胡夫的金字塔,动用了10万人,用了20年的时间才得以建成。如此巨大的的建筑,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和财力。国内目前还没有发现的同类型建筑物,如果对外公布的话,那将是中国考古史上的奇迹。

是谁建的?什么年代建的?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追求欲。埃及的金字塔是古代埃及国王、王后或王室其他成员的陵墓,这座巨大的石塔,难道也是什么人的陵墓不成?可是这湘贵川大地上,上下五千年来,有哪一朝帝王会选在这样的地方建造这样金字塔形的陵墓呢?

可是朱家鼎说过,这是万虫邪教的圣坛。

一个教派,就是再有人力物力,也绝不可能建造起一座如此规模的石塔。

他仰着头,依稀看清石塔高约100米,分为三层,最底下这一层的面积最大,正面还有一个大平台,平台上放着一个黑呼呼的东西,依稀可辨是一个巨大的方鼎。平台的边上还有一些东西,只是由于光线的原因,看得不清楚。

第二层要小一些,但高度最高,有五六十米的样子,最上一层的形状有些圆,顶端是一根造型有些奇特的石柱,那是唯一与金字塔不同地方。虽然年代久远,但是石塔上面并没有任何坍塌的痕迹,倒是石塔前面的一些附带建筑物已经坍塌,那些条状的岩石落在沙子里,有的大半部陷入了沙中,只露出一个头来。在黑暗中,如同一个个正从地下钻出来的幽灵。

整个石塔的建筑,显得无比的宏伟而壮观,那些倒塌的条石,丝毫不能影响它昔日的辉煌。没有几个人对巨大的石塔感兴趣,大家各自找地方歇息。

朱家鼎来到苗君儒的面前,“你应该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年代建造的吧?”

苗君儒仍在看着那上面的石柱,说道:“就算是再有本事的考古学者,单凭这些石头和这座石塔的样子,是无法确认其建造年代的。”

朱家鼎说道:“如果有文字和图案给你呢?”

苗君儒说道:“文字和图案是最好的证明,不过我想知道,你们当年为什么不把那些文字和图案,像拓那半块玉碑上的文字一样拓出去,找人辨认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朱家鼎的脸色微微一变,惊道:“你也知道了玉碑的秘密?是谁告诉你的?”

苗君儒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当年你们拓下了万虫邪教那块玉碑上的文字,出去后知道了玉碑的秘密,按理应该寻找灵蛇教的那块才是,可是你们并没有去寻找,为什么?”

朱家鼎说道:“时机没有成熟。”

苗君儒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根娘是万虫邪教的人,你为什么那么急着杀她,难道仅仅是害怕她告诉袁雄虎,轿子里的是什么人吗?”

朱家鼎冷笑道:“不是每件事你都能找得到答案的,乖乖的听话,帮我们完成使命,否则我只有杀了你!跟我来吧,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

苗君儒望着朱家鼎的背影,思考着他刚才说过的话,慢慢跟了过去。他的眼角余光看到木妮卡独自一人靠在一块石头上,有些焦虑地望着他。

他跟着朱家鼎一行人来到石塔的侧面,见塔基的下方有一个高约半米的洞口,里面黑咕隆咚的,也不知道有多深。

“当年我们来到这里后,发现了这处洞口,以为里面藏着什么宝物,进去了六个人,没有多久就出来了,说里面是一间很大的石室,除了墙上雕刻的字和图画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秘密,就进去吧?”朱家鼎说道:“不过我提醒你,他们出来后没有多久,就像那些人一样,很快变成了骷髅。”

苗君儒看了一眼其他的人,对朱家鼎说道:“你不是说这里是你们的圣坛吗?难道也允许外人进去亵渎?”

“因为我们也想知道那些图案和文字的意思,”朱家鼎沉声说道:“自从300多年前圣坛被苗疆其他教派联合攻破之后,这里就一直被灵蛇教的人控制着。我们万虫邪教的人想进都进不来。”

苗君儒说道:“十几年前你和姚万泉不是进来过吗?”

朱家鼎说道:“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加入万虫邪教。”

苗君儒摸着石塔上的那些石块,石块氧化现象很严重,表面坑坑洼洼,这种氧化程度,至少一两千年。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英国探险家卡纳冯爵士,也就是十几年前,卡纳冯爵士和英籍埃及人、考古学家卡特率领的一支考察队,在埃及帝王谷的深山中找到了图唐卡门陵墓。他们打开了墓葬后,奇怪的事件接踵而来,考察队的所有人员相继离奇死去。法老咒语显灵之说,从此不胫而走,从那以后,开挖法老陵墓的工作一度终止。

在这样的山谷中,一座如此巨大规模的建筑物,本就一个令人费解的考古之谜,要想探究建筑物的秘密,只有进入内部,搜寻相关的线索。

在此之前,苗君儒也进入过不少古代大墓,但那都是有所准备进去的。巨大的墓葬中,往往隐藏着诸多杀机,那都是为盗墓者准备的。

朱家鼎笑道:“你怕了?”

苗君儒说道:“我可不想像以前那六个人一样,出来后变成一堆白骨,但是我活到这么大,还不知道怕是什么滋味。在你们这些人面前,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就算我不愿意进去也没用,你们可以用很多方法逼我进去。”

朱家鼎笑道:“聪明!”

苗君儒说道:“先丢几支火把进去,准备手电筒,再给我来几壶酒!”

他站在洞口前,将几个土匪递来的火把丢了进去,火把落在地上,让他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形。从洞口下去有一排台阶,上下四五米高的样子。里面果然很大,那几支火把落在不同的角度,仍看不到石壁在哪里。

很快,酒拿来了。湘西这边的土匪大多是嗜酒之徒,喝的都是自家酿的红苕酒,都随身带着。那酒很烈,酒精的度数很高。

苗君儒要那些拿火把的人离远点,接过酒后从头到脚将自己淋了个透,此时若是一点火星溅到他的身上,他立刻就会变成一个活人。

撕掉一件衬衣,淋上酒后,将口鼻捂了个严严实实。

多年的考古和研究生涯使他明白,所谓的诅咒是不存在的,进入墓室的人,一定是被墓室内的某种生物侵蚀了,离开墓室后,受空气温度等诸多原因的影响,那种生物会在瞬间将人体的血肉部分溶解。

他必须不让那种生物进入他的身体,可眼下的情况,唯有用烧酒抵御。

烧酒能否抵御那些生物,他心里没底,但是他知道,那些一流的盗墓者,在进入墓穴后,大都用烈酒捂着口鼻,进入墓室前用烈酒擦身。

木妮卡人群中冲出来,对苗君儒道:“我跟你进去!”

她从一个土匪手里拿过酒,将自己淋了个透,接着用酒把头布浸湿后,紧紧地扎在脸上,严严地捂着口鼻。

苗君儒没有说话,小心地从旁边一个人手里拿过手电筒,接着在地上抓了几颗石子,弯腰钻了进去,木妮卡也拿了一个手电筒,紧随着他钻了进来。

原先丢进去的几支火把还在燃烧,说明里面有一定的氧气。手电筒的光线在偌大的黑暗空间里,显得软弱无力,所照见的范围也只是脚下。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才走下来十几级台阶,朱家鼎他们那些在外面的人,离他并不远,可他却听不到他们的半点声音。

他非常小心地走着,并仔细倾听着里面的动静,可惜除了脚步声外,并没有任何声音,静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好容易走完了台阶,脚踩到坚硬的石板地。他向左右各扔出一块石头,他以前就经常用这种方法,根据石头碰到石壁上的声音,判断出这个空间两边的距离。石头在黑暗中划出一个长长的弧度后,落在地上后继续向前滚动,最后停住了。

他内心大惊,地面上石塔的塔基约为150米,以他的估计,无论哪一块石子,从出手落到地面,距离超过70米,落到地面后向前滚动的距离,最起码有10米,两者加起来就超过了80米。从声音上可以听出来,石头是自然停下来的,而并非碰到了什么东西,这么算的话,左右之间的距离,应该超过了上面塔基的长度。

地下空间的长度超过地表建筑物的现象,在考古史上并非没有,但那要依靠地理与自然环境,有些地下空间是个大洞穴,而有的则在洞穴的基础上加以修饰。

他一步步地向左边走去,由于害怕触到机关,每一步都很小心,并打手势要木妮卡和他拉开一些距离。

终于,他看到了墙壁,如外面一样,是由大块的岩石砌成的。他走了180步,粗略算一下,距离为90米左右。

电筒的光线照在石壁上,并未看到朱家鼎说的文字与图案。每一块石块上都清洁光溜,没有任何雕琢过的痕迹,但有些地方却有一个个的小凹坑。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下面的石块与上面的石块不同,每一块石块都是不规则的形状,有凸有凹,但却能相互重合,缝隙与缝隙之间插不进一把很薄的刀片。这种建筑方法看似杂乱,但却隐含着无比的精妙。每一块石头的图形,都是事先设计好的,打磨出来后按顺序相砌而成。石块与石块之间形成相互的作用力,才能承受地表建筑物的巨大压力,历经千年而不坍塌。

这是古代建筑史上的奇迹!

他沿着石壁往前走,很想看到朱家鼎说的那些文字与图案,作为一个考古学者,在见到这样的一个建筑物后,如不能做进一步的考古研究,那将是他毕生的遗憾。当他看到这座石塔时,就已经打定注意要弄清其历史背景了,就算朱家鼎不要他进来,他也会只身进来探个究竟。也许那样的话,他将和以前的那些人那样,出去后变成一具骷髅。

地面很平整,走了很长一段路,都没有发现任何机关,倒是在地上看到几个烟蒂,还有许多子弹壳,那是十几年前进入的人留下的。也许那些人在这里面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才开的枪。石壁上的那些小凹坑,是子弹射出来的。

那些人在这里面,除了看到文字与图案外,还看到了什么?那些人出去后一定说了,朱家鼎也一定知道,可是他刚才并没有说。

苗君儒走了一个圈,看出这个空间与上面的一样,也是正方形的,但是面积要大许多,这么大的一个空间,上面压着那么重的石塔,居然没有一根支柱。他将电筒往上照了照,依稀看出是圆形的拱顶,这样的建筑风格具有相当好的支撑作用,难怪不用支柱。

此刻,他站在一堵石壁的面前,这块石壁与另外三面不同,并非由石块砌成,而是一整块巨大的,半透明的玉质石壁。遗憾的是,石壁上光滑如镜,并没有什么雕刻。他的手抚摸在石壁上,只觉得石壁无比冰寒,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

在石壁两端与石块交接的地方,也没有发现机关。

他学着阿昌爷的样子,弄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几滴血在石壁上,可是过去了很久,都没有奇迹出现。

他向木妮卡挥了挥手,示意她往中间走,如果再没有什么发现的话,他打算先出去,明天再进来,做深一步的探寻。

就在他们离中心点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感觉到脚踩中的一块石板向下陷去,空间内响起一阵轰隆隆的声音,接着,一道红光从他们的身后照过来。

苗君儒转过身,见到他刚经过的那堵墙壁从里面透出光来,那石块居然像玻璃一样透明,上面出现了一些字迹和图案。

这些字迹,与他见过的玉碑上的字一样,是阿拉米文字。

据《旧约全书》记载,公元前16世纪,生活在叙利亚北部哈兰附近的阿拉米人,就使用阿拉米语,并留有最早的阿拉米文字。而那时,正值中国的商朝初期。到公元前1100年的时候,使用阿拉米语的地区由北欧发展到东亚和南亚,以及地中海的周边地区,到公元前187年,随着孔雀王朝的覆灭而彻底离开了历史的舞台。阿拉米语从诞生到消失,前后长达近两千年,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该种文字起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作用呢?

记载有阿拉米文字的相关文献和资料,大都在战火的蹂躏中遗失,存留下来的凤毛麟角,给研究该文字的历史增加了许多困难,而世界上研究该种文字的科学家也不多。

苗君儒看不懂那上面的文字,但是上面显现出来的图案,他是可以看懂一些的。他越看约吃惊,那上面的图案,居然是与佛教有关的。

佛教是公元前500多年,由印度北方的迦毗罗卫国王子乔达摩·悉达多创立的,距今已经有2000多年。也就是说,阿拉米文字在古印度流行的时候,正值佛教的发展期间,所以,用阿拉米文字记载佛教的历史,是有可能的。但是佛教传入中土,却是在汉代。而汉代的文字,已经不是商周金文,而是在秦朝文字的基础上加以修改,是最早期的隶书。

那么,村口的那块石碑,又是什么年代立下的?与这座石塔有什么联系吗?还有那个道观,是唐代的建筑,几者相距达数百年乃至上千年之久,这其中又有什么联系呢?

他愣愣地看着墙壁上那些透出来的图案,虽然有一些简单,就像是一个初学绘画者的素描,但仍可以看出图案内藏的意思,是佛祖释迦牟尼修道悟道的经过与故事,包括他熟知的菩提树下悟道、割肉喂鹰、摩竭陀国的国王频婆娑罗王皈依、常侍佛祖身边的十大比丘弟子等等,与佛祖有关的事件,一一闪现。

苗君儒一边看,一边揣测着图案里面的意思。光影突然暗淡下来,石壁上的文字与图案全都消失了。

过了片刻,石壁上再也没有透出光来。他来到那块塌陷下去的石板前,见石板已经恢复了原样,他踩了一下,见石板并不下陷。

这时,他突然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划过,循着声音扭头一看,见左面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用电筒一照,见到两条手臂粗细的大蛇,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几颗大獠牙向他们扑过来。

他终于明白地面上会有那么多子弹壳的原因,当年那几个人一定是看见了这两条大蛇,慌忙中才开的枪。

他手上可没有枪,在这么平坦的地方,根本无法避开这两条大蛇的攻击。他正要想办法引开这两条蛇的注意力,要木妮卡先逃,却觉得身上一阵响动,他的那条护身金龙,已经从他的袖口窜了出去,落在了地上。直起蛇头,发出“嘘嘘”的声音。就像对付那些蛇人一样,每当他受到威胁,护身金龙便会挺身而出,捍卫主人的安危。

那两条大蛇一见到那条护身金龙,立刻停止了攻击,高昂的蛇头也低了下来,眼中那种凶残目光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畏惧与温驯。

那条护身金龙仍然发出“嘘嘘”的声音,就像老师在教训做错事的学生一般。那两条大蛇的蛇头越来越低,最后贴在地上,身体慢慢退了回去,消失在黑暗中。

苗君儒记得刚才沿着石壁走了一个圈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洞口,兴许是他踩中的那块石板,触发了某个机关,在出现奇景的时候,也将两条蛇放了出来。

两条大蛇消失后,那条护身金龙游到苗君儒的脚下,从他裤管里钻了进来。

他们在这个大石室内来回走了几趟,但再也没有哪块石板被踩陷进去。苗君儒觉得再待下去没有用,不如先出去,看看身体有什么变化,等明天再进来。他朝木妮卡挥了挥手,两人一同向出口处走去。

上台阶的时候,他看到洞口处从外面透进自然的光线来,却不见一个人。

虽说他们在里面的时间比较长,可是依朱家鼎的个性,绝对会派人守在洞口的。

钻出洞口,见太阳当顶,已经是正午时分。记得他下去的时候,还不到午夜,在里面耽搁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怎么会就到了中午呢?

难道这里面的时间与外面的时间有差距不成?

他知道地球上很多奇特的地方,在那些地方,时间相对静止或者缓慢,被称之为空间错乱,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

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外面居然没有一个人,周围静得使人不安。太阳直射在沙地上,不禁热浪袭人,而且泛起刺目的红光,几乎令人无法睁眼。

他解开捂着口鼻的衬衣布,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炙热的空气。回头看了一眼木妮卡,说道:“难道你不怕吗?也许等下我们会变成一具骷髅?”

木妮卡深情地望着他,微笑着摇了摇头。

苗君儒走到石塔的正面,竟没有见到一个人,沙地上也没有人为留下的痕迹。怪事,那些人去哪里了?想到自己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具骷髅,便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想在石塔的墙壁上给后来的人留下一些东西,也不枉他冒着生命进去一趟。可但石子触到石壁上之后,竟想不起来要写些什么。

他抬头望着那根巨大的石柱,赫然发现那根石柱的样子,居然是一条人首蛇身的大雕像,只是由于昨天晚上的光线太暗,没有看得清楚。

大雕像的腰部以下为一条直立的蛇,腰部以上是一个造型粗犷的女人,高举着双手,仰头向天。

望着这尊巨大的雕像,苗君儒想起了一个人来,那就是采五色石补天的女娲。这尊雕像,与补天的女娲是那么的相像,只是少了飞腾姿态的柔美,所以显得那么的僵硬。

他望着石像的那双手,手掌倾斜掌心相对,按道理,手中应该托着什么东西才对,可是眼下,那双手上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

大平台上的那个方鼎,颜色有些暗黑,不知道是青铜制作的,还是由整块的岩石雕刻而成。在石台的两边,各有一只造型怪异的神兽。龙头、马身、麟角,貌似金蟾,外形似狮子,全身披鳞,甲形如麒麟。这两只神兽叫辟邪,又名天绿或貔貅,是中国古代文化传说中的一种神兽,也是龙的第九子。龙生九子,神通不一。传说辟邪胜其父千倍,能腾云驾雾,号令雷霆,有辟邪挡煞,镇宅护院之威力。

在汉代之前,民间流行用辟邪来镇宅,大凡富贵人家或官府衙门内,都供有辟邪,更别说王侯将相的府邸和深宫内院了。当然,将玉制的辟邪带在身上,更是一种时尚与身份的象征。

在方鼎的后面,并排匍匐着两只像狮子一样的神兽,那是狻猊,狻猊本是狮子的别名。传说中龙生九子之一,排行老五,是一种猛兽。形如狮,喜烟好坐,佛祖见它有耐心,便收在胯下当了坐骑。所以形象一般出现在香炉上,随之吞烟吐雾。狮子这种相貌轩昂的动物,是随着佛教传入中国的。由于佛祖释迦牟尼有“无畏的狮子”之喻,人们便顺理成章地将其安排成佛的座席,或者雕在香炉上让其款款地享用香火。

在两只狻猊的背上,各有一块玉碑。

奇怪的是,自古以来用来驮碑的,都是一种貌似乌龟的神兽,叫赑屃,绝不可能用狻猊。

赑屃形似龟,好负重。在各地的宫殿、祠堂、陵墓中均可见到其背负石碑的样子。传说赑屃上古时代常驮着三山五岳,在江河湖海里兴风作浪。后来大禹治水时收服了它,它服从大禹的指挥,推山挖沟,疏遍河道,为治水作出了贡献。洪水治服了,大禹担心赑屃又到处撒野,便搬来顶天立地的特大石碑,上面刻上霸下治水的功迹,叫赑屃驮着,沉重的石碑压得它不能随便行走。赑屃和龟十分相似,但在很多地方,赑屃的造型为龙头龟身。

而两只狻猊前面,有张一米高的石桌,估计那是摆放祭物的地方。此时石桌上放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少女,那少女一动也不动,好像昏迷了过去。

他正要走上石塔的台阶,上去仔细看一看,却听到身后的木妮卡叫道:“长老,你看!”

他扭头一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身边出现了很多穿着黑色衣服的苗人,站成几排望着远处。

他朝前面望去,见沙地的远处出现一溜人影,正往这边冲来。近了些,看清全都是苗人,穿着颜色不同的衣服,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嘴巴大张着拼命往前冲。在那些人的脚下,还跟着许多毒蛇和蜈蚣。

与此同时,石塔下面那些穿着黑色衣服的苗人,举着弯刀迎了上去。两边的苗人很快接触,刀砍斧劈,鲜血四溅,头颅和残肢落了一地。

如此惨烈的古代战争,苗君儒还是头一次遇到。由于对方人多,穿黑色衣服的苗人渐渐不敌,一步步后退,退到了他们两人所站的地方。

那些经过他们身边的苗人,居然对他们熟视无睹,不仅如此,在这样的地方,居然听不到半点声音。他伸手去扶一个被砍倒的人,不料却扶了个空,眼看着那人摔倒在地上。

他知道这是幻觉,是某种原因,将几百年前苗疆几大教派围攻万虫邪教的场景,展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在他身后的石塔上,又出现了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老人,老人的身边有几个体格健壮的大汉,老人的脚边有一块五色斑斓的大石头,那石头在阳光的映射下,释放出夺目的七彩毫光。老人的右手捻成兰花指,口中念念有词,站在身边的几个人,一步步地走下台阶。

苗君儒见那几个人走路的姿势和脸上木然的表情,认出是他见过的活尸。那几具活尸冲入人群后,并不畏惧刀剑,抓住一个人后,活生生将那个人撕裂开来。

“苗教授!”随着一声叫喊,苗君儒顿觉眼前白光一闪,所有的场景消失了,朱家鼎站在他的面前,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旁边的那些土匪仍举着火把,但是天边已经露出一缕晨曦。

苗君儒定睛看了周围的人群一眼,见人数少了许多,也就二三十个人了,而旁边的沙地上,凭空多了许多骷髅。他问道:“当年他们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朱家鼎微微点了一下头,“所以我并没有那么早叫醒你!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苗君儒说道:“当年的那些人没有对你说吗?”

朱家鼎说道:“可惜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说,就已经变成骷髅了,我不知道你能够熬到什么时候。”

苗君儒说道:“我看到了万虫邪教的过去!”

朱家鼎冷笑道:“别拿这些话来敷衍我,你不说也无所谓,我们会知道的。”

苗君儒走到何满都的面前,冷不丁地问道:“那块石头对你们真的很重要吗?”

何满都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异的神色,抓着苗君儒的手,问道:“快说,那块石头放在什么地方?”

从何满都的手上传过来一股彻骨的凉意,好像他并不是一个活人,而是刚从冰窖中抬出来的僵尸。苗君儒挣脱了何满都的手,冷冷说道:“如果朱先生不叫醒我的话,也许我还能看得到些什么,可惜……”

朱家鼎听到后脸色大变,急忙说道:“教主,别上他的当,他就算看到也不会说的。”

何满都环视了众人一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五色玄石一定就在圣坛的下面,我们一定要找到,否则就算两块玉碑重合,都无法解除魔咒,化身成佛!”

苗君儒听完何满都说的话后,内心大为震惊,想不到这件事越来越玄乎了,居然与魔咒和佛都扯上了关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色渐渐大亮,有人看到前面的沙地上,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毒蛇和蜈蚣,正缓缓向前爬过来。领头的是一条三四米长,小腿般粗细的五步蛇,还有一只扁担长短,身体金黄色,头部金红色,头上有一对大剪刀般螯钳的大蜈蚣。

而在沙地的尽头,也出现了许多人。由于距离较远,看不清对方长得什么样子,但是已经明显感觉到来者不善。

那些土匪和士兵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不待别人下令便纷纷开枪,山谷中顿时响起一阵爆豆般的枪声。子弹射中的蛇身,爆出片片血花,无奈毒蛇和蜈蚣实在太多,再多的子弹也无法阻拦其前行的速度。

转眼间,那些毒蛇和蜈蚣离大家的距离已经不到30米,连蛇信子都可以看得清。有些士兵已经逃上了石塔,正拼命向上攀登。

就在那些毒蛇和蜈蚣离大家还有几米路的时候,何满都大步走了过去,双手向前一伸,手上喷出一团黑雾。那团黑雾向前迅速扩散,被黑雾笼罩着的毒蛇和蜈蚣,竟然相互撕咬起来。转眼间,沙地上留下了一大片毒蛇和蜈蚣的尸体,活着的毒蛇和蜈蚣似乎畏惧那团黑雾,渐渐向后退去。

远处的那些人渐渐走了过来,苗君儒眼尖,认出了为首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他在灵蛇教总坛见过的阿昌爷,另一个则是他认为已经死掉的姚万泉。在他们的身后,有上百个苗族汉子,手中拿着不同的武器,有弯刀、火铳和步枪。

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渐渐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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