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精于算计的人,往往在得意的时候,忘了他姓什么。

潘宗朝就属于这种人。

埃文森手里的刀刺入他的后背时,他还沉浸在自己的得意里,但是巨大的疼痛终于使他明白,他这一次是真真正正被人算计了。

可惜他到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正如苗君儒对他说过的那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他的尸体很快被硫酸吞没,就这么悄无痕迹的消失,一点都不留下。

埃文森和江少校并肩站在那里,仿佛他们才是最后的赢家。霍文龙站在他们的身后,手里多了一支枪,估计他们三个人已经站在了同一阵线上。

苗君儒走到紫衣真仙的身旁,大声朝埃文森道:“告诉我,布罗尼教授是你什么人?”

埃文森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布罗尼教授生前就说过,你是他见过的最有学问的东方考古学者。今天,我终于见识到了!”

苗君儒问道:“你说过你的祖父是法国公使梅德公爵,但是我怀疑你还有一个身份,是美国军方的人。”

埃文森回答道:“我身后的霍先生才是美国军方的人,至于我,就像之前告诉过你的一样,确实是一个在中国流浪的人。”

他说完之后,用手在空中画了一个“M”的图形。

苗君儒惊道:“你是梅克家族的人?”

埃文森回答道:“难道布罗尼教授没有告诉你,他的研究一直都是我家族资助的吗?”

苗君儒虽然不懂政治,但是对美国的社会体制,还是很了解的。美国虽然是多党联邦制,但实际上这些政党都是受一些财团控制的,财团与财团之间的利益博弈,导致了政党之间的竞争。梅克家族是法国一个神秘而古老的家族,家族生意涉足各个领域,由于家族的第四代领导者曾经是共济会的发起人之一,所以与西方大国之间的关系很密切,但是这个家族中的人并没有成为抛头露面的政要,而是暗中操控。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这个家族除了介入军工武器的开发之外,还致力于古董和神秘物件的收藏和研究。据传,英国考古学家霍华德·卡特,就是在得到梅克家族的资助之后,才完成对埃及法老图坦卡蒙的陵墓挖掘的,当然,里面的宝物自然也归梅克家族所有。而梅克家族的族人,也渗入到了考古和军事研究领域,有的还成为优秀的人才。他只知埃文森是梅德公爵的孙子,却没有想到对方是梅克家族中的一员。

他问道:“埃文森先生,你还没用告诉我,布罗尼教授的研究方向究竟是什么?你刚才那么说,是不是表示他已经死了,可是一个多月前,他还往北大打电报找我,要我来上海和他见面。难道他也在寻找毛公鼎?”

埃文森说道:“既然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布罗尼教授迷上了超能力的研究,他认为我们地球人类其实是外星人放逐在这里的劣等生物,在远古时期,外星人控制着地球人类,于是他们就成了我们今天在史书上见到的神,外星人给我们地球人类留下了很多具有超能力的物品,一旦我们获得物品上的超能力,就有可能改变时空,控制人类的命运。他对于南美洲那一支土族部落的研究,引起了我家族的兴趣,于是我就成了他的学生。通过我们近十年的研究,断定那支土族部落确实是源于中国的商周时期,以当时的社会环境判断,他们根本无法经过半个地球到达南美洲,唯一的解释就是时空穿越。我们还找到了不少石刻文字,在你的帮助下,得知与纣王和文王有关。两年前,布罗尼教授只身来到中国,研究中国的古老神秘文化,一个月前打电报给我,让我来上海和他见面。可是当我来到上海后,见到的只是他的尸体,还有他以我家族的名义放在花旗银行保险柜里的一只虎撑。我怀疑布罗尼教授的死与虎撑有关,于是拿着虎撑去找上海滩古董界最有名的连二爷,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线索,那个老狐狸以为我真是流浪汉,想用钱买下虎撑,被我拒绝了。奇怪的是,从那以后我就不断遭到莫名其妙的追杀,我不得已向美国驻上海领事馆求助,就这样认识了为美国军方服务的霍文龙先生……”

苗君儒打断了埃文森的话,问道:“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埃文森说道:“他当然知道!”

苗君儒望着霍文龙道:“在我们见面之前,你去找过连二爷,对不对?”

霍文龙并没有回答苗君儒的话,而是说道:“自古以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年在上海打日本人,一个排的兄弟剩下我一个人,可是我得到了什么?我留在上海辛辛苦苦十几年,好容易爬到刑侦队长的位置,没想到却被人暗算,幸亏美军驻上海办事处长官史丹利上校帮忙,我才保不死。我人虽然没死,但是心已经死了,我非常不服气……”

“慢着!”苗君儒大声道:“你曾经告诉过我,说是上海市长命你暗中调查此案,我就觉得很蹊跷。堂堂的上海市长,怎么会把这么一桩大案,交给一个已经离职的人?从你后来的表现中,我逐渐断定,你和潘宗朝以及紫衣真仙,都不是同一路人,更不可能是保密局的人。而你作为一个中国人投靠美国军方,肯定是出于某些方面的考虑。在潍县的时候,我看到阿宝有些害怕你,我开始注意你,并让阿宝远离你。我为了让你继续隐瞒身份,所以没有问阿宝关于你的事。但是现在可以断定,你一定当着孩子的面杀过人,而那个人就是我再也没有见到的李铁驴。阿宝并非没有见过我们杀人,可是我们杀的都是该杀的人,所以他并不害怕。而当他看到一个亲密的人瞬间被你杀死,内心的震撼和不解,导致了他的恐惧。李铁驴虽然是通道门的人,可本性憨厚并无异心,和你也没有冲突,为何要杀他?”

霍文龙笑道:“你不是会推理吗?”

苗君儒一字一句地说道:“其实很简单,因为他识破了你的真正身份!”

霍文龙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说道:“那你认为我还有什么身份?”

苗君儒说道:“在上海的时候,我就怀疑你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赵老板想吸收你进地下党,肯定对你进行过调查。由于他们也对你的身份存疑,所以不敢贸然行事。当年日本人没有得到真毛公鼎,贼心不死,所以在潍县城外留下那支队伍。当美军队长詹姆斯看破齐队长他们的真实身份果断开枪时,我注意到齐队长临死之前,曾经看过你和闭月羞一眼。我一度怀疑闭月羞与潍县城外的那股日本人有关系,因为她既是日本人,又是通道门的人,但是她死前告诉我的话,使我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我断定我身边有一个人,与城外的那支日本人有联系,而那个人也绝对是日本人。我们劫下县长的小轿车进城后,你自愿留在城外,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想看看那支日本队伍还剩下多少人,或者你向他们传递某种消息。你不巧被李铁驴看出了真实身份,你为了不泄露身份,不得不杀了他。阿宝毕竟是孩子,又被你收养了那么久,虽然相信你的解释,可他已经从心底里害怕你。”

霍文龙大声问道:“你怎么肯定我是日本人?”

苗君儒说道:“淞沪大战之后,一个排的弟兄死得就剩下你一个,而你在伤愈之后没有归队,理由很简单,那就是你害怕上级认出你不是真的霍文龙。因为真的霍文龙已经战死,你其实日本的间谍,以他的身份隐藏在上海,从事谍报工作。由于工作的需要,你不能成家,所以你领养了阿宝来掩护自己。刚才我已经说过,如果你真是一个中国人,绝对不会轻易投靠美国军方。自日本战败之后,整个日本都在美国的控制之下,你选择投靠美国军方,也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不是埃文斯说投靠美国军方的人就是你,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推断!好了,你能否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

霍文龙干笑了几声,说道:“苗教授,我对你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可惜我和你不是同类人,要不然我可以成为你永远的追随者。你说得不错,在潍县城外的时候,王秀姑去联络其他同志,我带着阿宝和李铁驴在一起,我们正打算泅渡潍河,不料正好碰到几个剩下的日本士兵,当时我用日语命令他们继续潜伏,为了防止李铁驴将此事告诉你们,我只有杀了他。我的真正名字叫藤——野——俊。”

最后的三个字,他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中迸出来的。

苗君儒说道:“霍文龙,不,应该藤野俊才对。我听陈含之老先生说过,陈介祺先生拥有毛公鼎的时候,曾经与日本帝国驻大清国公使藤野太郎有过交往,而藤野太郎是唯一见过毛公鼎的日本人,后来日本侵华期间,千方百计要得到毛公鼎,想必与此有关。”

藤野俊哈哈笑了几声,说道:“藤野太郎就是我的曾祖父,我从他留下的一本日记本中,得知中国有一件很了不起的宝物叫毛公鼎,我到中国之后,得知毛公鼎已经不在陈家,而是在前北洋政府交通总长叶恭绰的手里,存在大陆银行内。我以中国人的身份找过叶恭绰,想出20万大洋购买,被他拒绝。于是我以霍文龙的身份在上海潜伏下来,寻找时机。民国三十六年,大日本帝国占领上海,我带人冲入大陆银行的地下保险库,但没有找到毛公鼎。我得知叶恭绰逃往香港,于是前往香港找叶恭绰,可是他却说毛公鼎已经在战乱中失踪。我怀疑他并未将毛公鼎带往香港,就藏在上海的某个地方。我随后查到他有个侄子叫叶公超,住在上海。我回到上海,暗中命日本军方抓住叶公超,想逼出毛公鼎的下落,可那个家伙是条硬汉子,我们用尽了办法都逼不出有价值的线索。后来叶恭绰为救侄子,主动交出了一只鼎。我们派专家鉴定,证明确实是西周铜鼎,于是放了叶公超。可是不久有消息传来,说叶公超携毛公鼎逃往香港,我为此遭上峰责备,发誓要找到真毛公鼎。帝国军队占领香港后,我本欲再次去香港,可上峰说叶家的人与德国友人的关系匪浅,怀疑毛公鼎转移到了德国人手里。由于德国与我大日本帝国是盟友,我们不敢轻举妄动。我怀疑德国人手里的毛公鼎,也不一定是真的,于是在潍县周边布下一支军队,假扮成共产党人领导的游击队,在军方对陈家人动手的时候前去救援,从而得到陈家人的信任,以期得到真毛公鼎的线索。由于陈家行事谨慎,且在当地具有很大的势力,所以一直那么僵持着。就这样忍了几年,而我也因办案神奇,升到了刑侦队长的位置。天皇陛下宣布无条件投降,日本那边考虑到我的身份特殊,建议我继续潜伏,并收集对日本帝国有力的情报。在我的运作下,一大批被关押的帝国军人遭到善待,后来,我察觉到军统已经暗中调查我的真实身份,并以一宗绑架案将我踢出警界,为了能够在上海继续潜伏下去,我只得以中国人的身份投靠美国军方。不久,我受美国军方之命,保护前来中国寻找神秘力量的布罗尼教授,而这时,潜伏在潍县周边的日本军队传递过来一则消息,说陈家有逆子携带一块玉璧逃往上海。我通过姜志海和老莫二人,很快查到陈家的逆子到上海后找过连二爷,且投靠了军统……”

埃文森问道:“布罗尼教授是怎么死的?”

“你别急,先听我把故事说完,也好让苗教授死心!”藤野俊接着说道:“按计划,布罗尼教授想去联络苗君儒,一起去陕西岐山,但他在方浜路附近的城隍庙鬼市上,买了一只上面有奇怪图案和文字的虎撑。他觉得虎撑上面的文字和图案,与他带来的照片上的某些文字和图案相似。他按虎撑上齐东陶父四个字,查出此人居然是山东潍县的陈介祺,陈介祺之物是清代的东西,上面居然有那样的文字,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我以为他很快就会离开上海,哪知他居然成了复旦大学考古系的客座教授。两年的时间很快过去,直到高俊桥案件发生前的一个月,他突然找到我,要我跟他一起去潍县。”

苗君儒不禁说道:“想不到布罗尼在复旦待了两年,通过他自己的努力,已经破解了虎撑上的文字秘密。”

藤野俊说道:“就在我和布罗尼教授打算去潍县的时候,美国军方得到消息,说上海民政要员高俊桥的手上有一块奇怪的玉璧,疑是商周之物,于是我替布罗尼教授约了高俊桥见面。那时有坊间传言中央博物馆内的毛公鼎是假的,高俊桥说只要破解了玉璧上的玄机,就能找到真的毛公鼎,并能穿梭古今改变历史。此言引起了布罗尼教授的极大兴趣,他当即表示愿意与高俊桥合作,一起寻找真毛公鼎。此后没几天,布罗尼教授被杀,那只虎撑也不知下落。我怀疑凶手是高俊桥的人,美国军方碍于高俊桥的特殊身份,命我暗中调查,就这样,我发现了高俊桥和通道门,以及连二爷之间的关系。后来高俊桥一死,美国军方通过上海市长身边的幕僚,举荐我来调查此案。令我意外的是,认识多年的兄弟,居然是地下党的人,而我却机缘巧合地认识了苗君儒,并拿到了那块玉璧。之后的情况,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

埃文森大声道:“你还没有回答我,杀死布罗尼教授的人究竟是谁?”

苗君儒说道:“有两种人是杀死布罗尼教授的嫌疑人,第一、知道虎撑与陈介祺之间的关系,第二、想得到毛公鼎。而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就只有你,藤野俊先生!”

他的话刚说完,脸上还荡漾这笑容的藤野俊瞬间变了脸色,急忙道:“你们别听他的话,不是我!”

苗君儒说道:“正因为你是美国军方派去帮布罗尼教授的人,所以他对你毫不隐瞒,可惜他临死都不知道,你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庆幸的是,他把虎撑放在了花旗银行,而没有落在你的手里。你果然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不到最后都无法看清你的真正身份!”

埃文森大怒,转身拿刀刺向藤野俊,被藤野俊躲开。紫衣真仙见两个男人打成一团,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

面对埃文森的步步紧逼,藤野俊一边闪避,一边发出严重警告:“我们都是为了毛公鼎而来,别中了苗君儒的离间计,有什么恩怨,我们出去之后再解决!”

埃文森收手道:“好!”

在江少校的指挥下,两个壮汉抬着毛公鼎下了台阶。藤野俊朝苗君儒道:“你们两个就在这里陪着周文王吧!几百年之后,你们都是古董!”

紫衣真仙跺足道:“我们都被这王八蛋给算计了,要是有命出去,第一时间杀了他,把他挫骨扬灰,方解我心头之气!”

苗君儒望着埃文森的背影,大声道:“你既然是梅克家族的人,难道不想验证毛公鼎上的奇迹吗?我身后的这口石棺上的雕刻图案,可以证明布罗尼教授的研究。商周时期确实有一支队伍被时空穿越走了。我知道江少校已经从潘宗朝身上偷走了翡翠手镯,可是五行玉璧却在我的身上。在潍县陈家的时候,我看过一封留给我的信,信中写明了依靠毛公鼎,确实能够穿梭古今改变历史。”

埃文森说道:“我不是日本人,没有必要改变历史,只要毛公鼎成为我家族的收藏物就行!”

苗君儒最后的努力,被埃文森无情拒绝。他看着火把的光线渐渐离去,顿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他心里很清楚,虽然埃文森和藤野俊之间会有一场对决,但不是现在。

紫衣真仙问道:“苗教授,他们走了,我们怎么办?”

苗君儒苦笑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要不是你逼着我进来找毛公鼎,也不至于出现这样的情况。”

两人手里的手电筒渐渐暗淡下来,灯灭之后,他们只有在这里等死。紫衣真仙用手电筒照了照石棺,自言自语道:“说不定石棺中有机关密道!”

这么大的石棺有一两吨重,就算石棺中有密道,凭他们两个人的本事,也没有办法开启。除了坐着等死,别无他法。

紫衣真仙转到石棺的后面,看着那幅牧野之战的场景雕刻,说道:“苗教授,那些人能够飞升,到了南美洲那边,为什么我们却不行呢?”

苗君儒说道:“要想飞升,必须具备一定的条件,你是修道之人,难道不知这个道理?”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那截挂在石棺翘檐上的绳索,绳索只剩下三米多长,根本没有用。他的目光落到放毛公鼎的地方,心中不由想到:陈介祺是如何把毛公鼎放在这里,又是如何出去的?陈介祺虽然会武功,可是也没有高到像紫衣真仙那样的地步,有本事将上百米的绳子套在石棺的翘檐上,然后踩着绳子过来。除非另有通道,可是通道究竟在哪里呢?

紫衣真仙叫道:“苗教授,你倒是赶快想办法啊!难道我们两个人就甘心困死在这里吗?”

苗君儒没有理会紫衣真仙的喊叫,绕着石岛转了一个圈,仔细看着脚下的地面。地面虽然平坦,但却是在天然岩石上平凿而成,所以找不到一处缝隙。若是找不到出路,只能困死在这里。

记得下来的时候,他都是照着阿宝所说的话,照着中间的路走,连破沙地和台阶两道机关。门洞的下方也有两级台阶,莫非也要照着石岛和门洞之间的正中间走,才能出现奇迹吗?

他一步步来到石岛的边缘,看准石岛和门洞的直线位置,正要纵身跳下去,却被紫衣真仙一把拖住。

紫衣真仙似乎看出了苗君儒的想法,他说道:“前两道机关都是从正中间经过,万一这一次不对呢?即使硫酸的水面下面能走,可是你赤着脚走过去,能行吗?”

他说完后,翻身抓起那三米长短的绳索一挥,飞爪立刻从石棺翘檐上脱落,他以飞爪击向水面,清晰地看到飞爪沉入硫酸中,并未碰到东西,他又试了几处,都毫无发现。绳索被硫酸腐蚀,最后一次飞出后,飞爪脱落,掉进了硫酸池中。

苗君儒深吸了一口气,刚才幸亏被紫衣真仙拉住,要不然他就变成潘宗朝了,死得连具尸骨都不剩。

紫衣真仙说道:“我看你天生异相,一生遇难成祥,不应该死在这里的,以你的本事,一定能找出机关所在!”

苗君儒再一次围着石棺走了一圈,并仔细看上面的雕刻图案,想找出机关所在。可是转完这一圈之后,他的心沉入了谷底。

他站在石棺前,手摸着石棺上这幅文王拜相的图案陷入了沉思。石棺的四幅图案,都与周朝的国运有关,而唯独这幅图案上的《乾坤万年歌》,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仔细看着《乾坤万年歌》上的每一个字,就如在陈家万印楼上一样,想找出字迹上面的不同。半刻钟之后,他还是失望了。

这时,听到趴在石岛边缘朝下看的紫衣真仙叫道:“苗教授,你过来看,这是乾卦!”

苗君儒走过去,趴着岩壁用手电筒朝下望去,只见下方距离水面一米左右的岩壁上,隐约有三道刻痕,他转到另一边,同样看到三道刻痕,只是刻痕有些不同,为两短两长的巽卦。两人在其他的几个方位,陆续发现了代表兑、离、震、坎、艮、坤六个卦象的刻痕。

原来石岛的机关在下方的岩壁上,难怪转来转去都没能发现。当他爬起身抬头时,看到石岛对面的巨大铜柱,顿时心念一动。池子是蓄电池,铜柱就是正负极,可看做阴阳乾坤两极。文王死后归天,故而石岛高出水面为圆形,石棺位于石岛上。石岛为天,池子为地,其实整个空间,就是一个用于风水堪舆的大罗盘。古人认为天尊而地卑,天居上,在南方,坤居下,在北方。以阴阳定位,延伸出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方卦相。这八方卦相,分别对应着“开、休、生、伤、杜、景、死、惊”这八门所在,八门属于奇门遁甲术数。奇门遁甲在上古时期称为“阴符”,相传为九天玄女所著,共有四千零九十六局,后被黄帝缩减为一千零八十局,到周朝时姜子牙因为行军布阵的需要,且有意隐藏天机,将奇门遁甲变为七十二局。姜子牙能够写出《乾坤万年歌》,就是依靠“阴符”推算出来的。后世的张良、诸葛亮和刘伯温之流,都是运用奇门遁甲的行家。

而文王先天八卦所演变的周易,内含奇门遁甲的变数,只要依照文王八卦所推算,从八卦的八个方位中找出生门所在,就能脱身了。

苗君儒微微闭着眼睛,掐着指头细细推算,那模样看上去就像一个算命先生。紫衣真仙在一旁看着他,不敢出言打扰。

只片刻时间,他睁开眼睛,几步冲到石岛东南方向的边缘,朝前面望去。他所站位置的正对面,就是门洞边栈道的尽头。

紫衣真仙站在他身后道:“让我试试!”

他摸出一支子午断魂钉,射向面前的硫酸中,只见子午断魂钉触到水面上的时候,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弹到一边沉入水中。

紫衣真仙哈哈大笑道:“我就说你天生异相遇难成祥吧!怎么样?天不绝我们!”

说完后,他的身形如大鸟般飞起,朝水面落下去,当他的双脚接触到水面的时候,并未沉下去,而是稳当当地站住了。

苗君儒朝身后的巨大石棺深深看了一眼,带着些许的遗憾,转身跳了下去。作为考古学者,他很想打开石棺,看看里面的主人究竟是不是周文王,也想细细研究石棺上阴刻图案所暗藏的悬疑,以证明南美洲那支土族部落与商周的关系,更想知道武王姬发到底有没有得到外星高科技文明的帮助。

他心里很清楚,虽然历史上很多谜团都有一个唯一的真相,但真相往往出人意料,不被世人所接受,或引起世人的贪婪。这样的真相,宁可让其永远成为秘密,都不能去解开。

落下去之后,他和紫衣真仙一样,并未掉到硫酸中,而是站在高出硫酸水面约两厘米的长条石上,长条石的颜色暗黑,仅仅高出水面一点点,俨然与水面混为一体,单凭手电筒和火把的光线,根本无法发觉。

记得进来的时候,他站在门洞边看到那条狭窄的栈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一条生路。而门洞下方的两级台阶,其实是陷阱。

在某种程度上,古人的智慧超越了现代人,但是在心计和虚伪狡诈上,却比不过现代人。

眼见紫衣真仙快步如飞,已经跳上了栈道,几步就冲到了门洞口,身影在门洞内一晃,就不见了。

苗君儒来到门洞内,见紫衣真仙并未离去,而是在台阶下方的平台上,捣鼓着那五具被电流烧焦的尸体。有两具尸体的眼睑和鼻子都烧没了,眼球也被烧爆,脸上只有黑乎乎的几个黑洞。乍一看,令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见紫衣真仙的手里捏着三炷香,望空拜了几拜,一把黄纸洒出,在空中化为灰烬。随着黄纸的灰烬落下,紫衣真仙的双手一扬,大喝一声“起”,那几具尸体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苗君儒看得不禁骇然,他虽然见过湘西赶尸,也在历次考古探险中,见过不同的僵尸,但是亲眼见到道士利用邪术把尸体变成僵尸的,还是第一次。

世界各国都有把尸体变成僵尸的巫术,欧洲甚至还有吸血鬼家族的存在,不少学者也深入这一领域的研究,可所有的研究都没有结果,那些学者不是莫名其妙地死亡,就是变成疯子。

或许这一神秘领域内的文化,本来就不适合被人类研究。

紫衣真仙用手指夹住三炷香,连同火头一同撸下,将香灰放入口中一顿猛嚼,然后张口喷出一大片血雾。那几具尸体仰着头,将血雾尽数吸入。

苗君儒似乎感觉到紫衣真仙与尸体之间,有什么东西为之一晃,细想一下,顿时明白过来。人体在死了之后不久,会变得僵硬,但是道家用秘制的药物可以激活尸体的某些潜能,再用钢针扎入尸体的穴道,以钢针上带着的细小丝线拉扯,从而使尸体变“活”。这种秘术的操作难度,远远大于操作机械木偶。若不是看到那一条条的丝线,还以为紫衣真仙当真“道法高深”。

只见紫衣真仙的双手一晃,在他的牵扯下,几具尸体就像被人操控的木偶,自动排成一列,往前面跳去。他扭头朝苗君儒道:“苗教授,你跟在后面就行,也让你好好见识我的厉害!”

苗君儒惦记着陈牧阳他们三个人的安危,紫衣真仙命两个汉子返身回去对付他们,可是后来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藤野俊一行人抬着毛公鼎上去,也听不到任何动静。约莫此刻,陈牧阳他们三个人已凶多吉少。他心里想着事,不免分了神,在经过沙地的时候,脚下一滑,差点踩到沙地中。

几具僵尸来到入口的台阶下,一个接着一个跳了上去。紫衣真仙的双手不停的比划着,同时口中叽里咕噜的,仍在念念有词,紧接着,上面传来纷杂的枪声,还有临死前的惨叫。枪声停止时,惨叫声也听不到了。

紫衣真仙的双手一抖,几十根带着细小钢针的丝线缩进袖筒中,他停止了念咒,对苗君儒说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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