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午夜开棺人>第72章

,同时伸手去抱胡顺唐怀中的孩子,担心两人厮斗间伤了孩子。
    胡顺唐后退一步,将孩子放下来,开口道:“詹天涯,你太小看我了……”
    胡顺唐还未说完,就看到门口处刺来一道白光,脖子上一凉,伸手摸去却抓到刺入脖子上的一个细小的针头,再看詹天涯身后的宋松,在其手上握着一支麻醉枪。胡顺唐骂了一句“妈的”双眼一翻就倒地晕了过去。
    胡顺唐倒地之后,詹天涯转身向宋松递了个眼色,随即宋松招呼埋伏在门外的无数士兵,士兵进屋后立即将孩子一一抱走,外面的医疗小组也开始准备给孩子检查身体状况。待所有人抱着孩子离去,只剩下詹天涯、宋松和曾达三人后,屋子里面变得一片死寂,连那些刚才还在哀号的人贩子也没再出声,屏住呼吸并同时祈祷着这群应该算是警察的人带他们离开,给他们医治。
    詹天涯蹲到晕倒在地的胡顺唐跟前,抬眼看着眼前的宋松和曾达道:“这小子的话你们都听见了?”
    曾达面无表情,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宋松则握紧拳头看着坐在门口那个被彻底吓傻的矮个子,也不说话。
    “这小子说得没错,七个混蛋王八蛋逍遥法外这么多年,这是为什么呢?司法系统不完善?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的司法系统是全面的……我刚才找了一个连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的理由来搪塞,当然更说服不了胡顺唐这个倔强的小子。”詹天涯深吸一口气,“他说得对,真的……说得很对。”
    说到这,詹天涯突然起身来,目视曾达,高声问道:“曾达!你作为一名老警员!回答我一个问题,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中对拐卖妇女儿童是如何定义的!?”
    曾达挺直身子,慢慢地说道:“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条——拐卖妇女、儿童,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有拐卖妇女、儿童三人以上的,以出卖为目的,偷盗婴幼儿的,造成被拐卖的妇女、儿童或者其亲属重伤、死亡或者其他严重后果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死刑,并没收财产!”
    曾达说完,深吸一口气,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又重复了一遍最后一句话:“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死刑!”
    詹天涯走到曾达的身边,从枪套中掏出那支92式手枪交到曾达的手中,也低声重复了一遍:“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以死刑……这也是我们该做的事情!”
    说完,詹天涯转身走出粮仓,来到外面的那块空地上,掏出口袋中的那半只烟来含在嘴上,抬头望着无月无星漆黑一片的天空,眼神中充满一种无法言语的愤怒,好似在咒骂老天的不公。
    在空地上,医疗小组和士兵忙碌着给刚解救出来的孩子们检查身体,孩子们的哭声一片,但詹天涯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展露在脸上,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这个笑容是给谁看的。
    “呯……”
    粮仓内响起了枪声,空地上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盯着粮仓内被蜡烛光线衬在墙面上的曾达身影,每个人都清楚地看见曾达拿着手枪,对准了屋内一个人贩子的头颅扣动了扳机。
    空地上,除了孩子们的哭声,还有不时响起的枪声,什么都听不到。
    哭声、枪声在山谷之中回荡,交织在一起变成了另外一种奇怪的声响,当这种声响传入詹天涯的耳中时,他听到的只是一阵阵嘲笑。
    七声枪响之后,曾达提着枪走了出来,卸下弹夹,关上保险,双手分别拿着弹夹和手枪递还给詹天涯,这是警察和军队在训练时打靶完毕的标准动作。而曾达这样做的意图很明显,他认为自己只是在例行训练,而那些人贩子根本无法称之为人,只是一个个活畜生做成的靶子!
    詹天涯收好枪,看着空地上的众人问道:“今天晚上你们都做了什么?都看到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大家都保持着沉默。此时一直站在詹天涯身边的宋松高声道:“今天晚上,我们接到线报,有一伙邪教份子监禁儿童准备杀害以完成某种邪教仪式,我们及时赶到,但遭到了七名邪教份子以极端手段反抗,并要挟要杀害被监禁的所有儿童,我们为了保护儿童的安全,只得将七名邪教份子全数击毙!并平安解救被囚禁儿童!”
    宋松话说完后,站在空地上的不少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约而同地齐声重复了一遍宋松的话,而曾达只是默默地站在旁边,除了先前回答詹天涯的问题之外,再也没有说过半个字。
    “收队!”詹天涯说完,众人转身离去,曾达也跟随众人离开。
    詹天涯和宋松站在那,目视众人离开,等他们带着孩子走远,消失在了山路上之后。詹天涯才拿出先前从那个长发男旁边捡起来的纸条,用手电照着,看完后问:“纸条上行写着的贺晨雪之父贺昌龙这个名字,我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在什么报告中提到过,你有印象吗?”
    “有,是在五年前一份关于0021部队转业干部失踪名单上。”宋松接过詹天涯递过来的纸条,平日内他所作的工作差不多和詹天涯的秘书相同,“那份失踪名单上一共有五个人,转业前军衔基本上都是上尉和中尉,很奇怪,按照军龄和年龄来对比,他们不应该只是那个军衔,但因为保密关系,失踪后都被注销了户口,后来我们按惯例寻找过那五个人,除了贺昌龙和另外一人下落不明外,其他三个人都确认已经死亡。”
    詹天涯听到这,拿下嘴里含着的那半支烟,问:“那三个人是怎么死的?”
    “死法很怪异,一个是被淹死的,一个是被烧死的,还有一个好像是吞金自杀。”宋松收紧了风衣领子,大半夜半山腰上的寒风吹得人浑身难受。
    “贺昌龙……胡顺唐为什么要帮这个贺昌龙呢?他又怎么会认识这个0021保密部队的转业干部呢?”詹天涯此时还不知道那个0021部队中转业回地方又成为刑警的贺昌龙,就是自己曾经追捕过的异术连环杀人犯夜叉王,一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人。
    许久,詹天涯将那半支烟放回口袋中,抬脚向前方走去,扔下一句话来:“通知善后小组过来,把胡顺唐给我带回去,再让他们把现场布置一下,多拍点像样的照片,我得回去抓紧时间熬夜写报告交差了,看来今天又没有办法睡觉了。”
    等詹天涯走远,身影消失在山道后,宋松才举起自己的对讲机通知了在外围等待的善后小组。随即慢慢走回粮仓内,蹲在胡顺唐的身边,看着那个已经昏睡,可依然咬着牙,一脸怒气的男人。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七十九章[以谋杀盐爷的名义]
    
    五天后,成都某废弃机械厂,古科学部驻成都“办事处”。
    詹天涯提着一个多层金属饭盒走到一个巨大的集装箱跟前,挥手让门口站岗的两名士兵打开大门,进去后又转身将门给死死关上,向旁边摸索了一阵,终于摸到了灯的开关。
    灯刚被打开,詹天涯就听到在角落中传来胡顺唐那沉闷的声音:“关了!”
    詹天涯没有理他,提着饭盒来到胡顺唐的跟前,用脚将旁边的一把椅子给勾了过来,坐上去后将饭盒放在胡顺唐跟前,盯着那个坐在角落中盯着地面的男人,他依然穿着五天前那件沾满人贩子鲜血的衣服,却能感觉出他此刻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了。
    詹天涯将那半只烟掏出来含在嘴上,向后一仰靠着椅背,看着胡顺唐道:“吃饭吧,今天有红烧肉、百草鸡,还有虫草汤……全都是我自己做的。”
    胡顺唐没有理他,目光依然盯着地面。
    詹天涯干脆俯身来打开饭盒盖子,闻了闻道:“虫草可是个好东西,知道这多少钱一克吗?堪比黄金!吃吧!这都是我自己掏的钱,一顿饭花了我整整一个月的工资!”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或者现在就放我走!”胡顺唐终于抬起头来,冷冷地盯着詹天涯。与胡顺唐目光对视时,詹天涯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变了,似乎那天从人贩子窝中出来后,他就变了,变得比以前冷酷了。
    詹天涯一直担心胡顺唐亲手杀人,因为他太清楚第一次亲手杀人的那种感觉,会让人导致两种极端,其一成为一辈子的阴影,甚至是心灵创伤,其二就是像吸毒一样,爱上那种感觉,要戒掉很难,所以很多上过战场的职业军人,在和平年代中无法正常生活下去。
    詹天涯勉强挤出个笑容:“我没有正式逮捕你,只是想给你找个清静、安全的地方让你好好冷静一下,你要走随时都可以。”
    胡顺唐听到这,扶着集装箱内壁就起身来向外面走,起身后伸手去挡住白炽灯那刺眼的光芒,没有走几步,却被詹天涯叫住:“我话还没有说完,你之前随时要走都可以,不过现在有点晚了,我准备正式逮捕你。”
    詹天涯说到这,从腰间掏出一副手铐来,提在手中左右晃荡着。
    胡顺唐微微侧目,看着詹天涯笑道:“是吗?以什么名义呢?因为我是开棺人?好像以这个名义,你也应该被逮捕吧?”
    “以谋杀唐建设的名义……”这句话几乎是詹天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口中蹦出来。
    盐爷?!胡顺唐猛然转身怒视着詹天涯:“詹天涯!你不要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再说了,在法律上盐爷早就被警方击毙了,刘振明还因此成为了英雄!”
    詹天涯将手铐扔在旁边的桌子上,双手抓着椅背轻轻摇晃着:“我早就给盐爷安排了其他的身份,是个商人,名不见经传的古董商人,名叫郑国雄,还有一儿一女,分别给他带来了两个孙子,一个外孙女。”
    “切……”胡顺唐往地上啐了一口,“詹天涯,你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这么荒谬的故事你都能编得出来,就不怕盐爷的鬼魂回来找你吗?他已经断子绝孙了!”
    “好了,胡顺唐,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原本有件事是我私人拜托给盐爷做的,但盐爷死了,我只能找你,你也必须答应,看在咱们算是……”詹天涯说到这迟疑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目视胡顺唐说,“看在咱们算是师出同门的份上。”
    师出同门!?胡顺唐愣住了,回想起来盐爷有好几次要告诉自己和詹天涯之间有什么,但都被詹天涯给制止了,指的就是这件事吗?这怎么可能。
    “我是唐五徒弟关童的徒孙,按辈分算起来,应该属于你养父的师弟,而你呢,算是无师自通吧?你在将军坟师门祖师爷那得到了某些东西,按最低的辈分来说,我至少应该叫你一声师叔?可我又是教你拳脚功夫的师父,辈分真的全乱了。”詹天涯抓着椅背在那晃动着,无可奈何地笑着。
    我还算是廖延奇的徒弟呢,按照辈分你至少应该叫我声爷爷!胡顺唐心想,却没有将这句话给说出来。
    “就算属于师出同门,那又怎样?还是无法说服我帮你办事。”胡顺唐盯着桌子上那副手铐,双手举起道,“逮捕我吧。”
    “别急,你不是想知道开棺人的秘密吗?好,我把知道的告诉给你。”詹天涯将折叠椅子放在自己身后,坐下来,又将饭盒放在桌子上,一一打开,将饭菜端出来,“吃点东西吧,没有毒,一边吃一边听我说,你的胃口会很好的。”
    胡顺唐迟疑了一下,但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也不客气,端起饭菜来就吃。詹天涯看着胡顺唐狼吞虎咽的模样,随即道:“我知道的也不多,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开棺人经过千年的变迁,到后来已经成为了一个特殊的族群,而这个族群分散得很广,在巴蜀各地都有,可无法查明在巴蜀之外是否存在。”
    “族群?我听那个冥耳的首领说,开棺人也是一族,这和以前我听说的完全不一样。”胡顺唐端起汤来喝了一口,“味道怪怪的,没事,你继续说。”
    詹天涯“嗯”了一声,目光一直落在胡顺唐的嘴上:“最早的历史是什么样,我没有查到过,不过我听我师父说过,开棺人在蜀地内有个圣地,每五年各地的开棺人都会赶去朝圣,就算他们已经有了其他的身份,地师、赶尸人,亦或者是其他什么行当。他们会成为族群,只是因为最早的追杀,实话告诉你吧,镇魂棺也好、牧鬼箱也好,你找到却没有交给我的阎王刃也好,都是当年那群逃亡的后殓师给带出来的东西。”
    詹天涯提到“阎王刃”的时候,胡顺唐愣了半秒,又装作没事一样继续吃喝,担心自己接话詹天涯会提出交出阎王刃,那样的话自己千辛万苦找到的那把“钥匙”就又落在这个混蛋的手中了。
    胡顺唐愣那半秒,詹天涯看在眼里,笑了笑:“别紧张,我不会向你要那东西的,对我来说,那玩意儿暂时放在你那比放在蜂巢内要安全。”
    “你继续说,我听着呢。”胡顺唐不想再继续阎王刃的话题。
    “嗯。”詹天涯咳嗽了一声,“找到朝圣地是我的目标,因为只有找到朝圣地,才有可能知道过去的历史,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他们又为何要带走那些东西,又到底都带走了哪些东西,那些东西具体在什么地方。可查到这里就出现了一个矛盾点,有人告诉我,要收集齐全那些后殓师当年带到蜀地的东西,才能找到朝圣地。”
    胡顺唐喝干净饭盒里最后那一点汤,一抹嘴巴道:“李朝年告诉你的?”
    詹天涯也不吃惊胡顺唐知道这一点,没有多说,只是“嗯”了一声。
    “那家伙到底是谁?”胡顺唐放下饭盒看着詹天涯,希望得到一个详细的答复。
    詹天涯正要开口,胡顺唐趴在桌子上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说:“不要说你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詹天涯摇头道,又举起手来,“我发誓,我如果知道不告诉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胡顺唐听完冷笑了一声,将饭盒重新重叠起来,重叠好了之后推向詹天涯手肘旁:“詹顾问,你学会发誓了?我还以为你只会犯二呢。”
    “从种种得到的情报和资料显示,曾经开棺人不断的在蜀地各个地方寻找阴间的入口,同时也制造着阴间,目的是为什么,不得而知。”詹天涯手指在金属饭盒上慢慢滑动,“他们可能是一群疯子,如果是那样,我和你也是,历史总是充满了谎言,不亲眼目睹,是不可能知道真伪的,就拿阎王刃来说具体存在什么地方,上世纪七十年代就有了定论,只是当时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停止了勘探。”
    1968年,前苏联入侵捷克斯洛伐克一年后,也就是1969年,在中苏边境,无论是黑龙江珍宝岛,还是新疆的铁列克提边防站,都遭到了前苏联军队的攻击。当时美国人称:苏联欲动用中程弹道导弹,携带几百万吨当量的核弹头,对中国的重要军事基地——酒泉、西昌导弹发射基地,罗布泊核试验基地,以及北京、长春、鞍山等重要工业城市进行外科手术式的核打击。
    这个消息瞬时间传遍了中国大地,中国人的愤怒在这一刻被点燃了,老百姓都上街高喊着“打到苏修”的口号,珍宝岛战役的纪录片被反复播放着,人人都恨不得剥苏联人的皮,抽他们的筋,也有一部分人想不明白,和苏联老大哥本是同根生,为何要变成敌人呢?也就是1969年,备战的紧张气氛传遍了全国,为了躲避外科手术式的打击,中国全面转入了地下防御。全国各大城市都普遍开始了庞大的人防工程,“深挖洞、广积粮”这六个字影响了整个70年代……
    詹天涯盯着白炽灯说:“知道吗?当时全国防空洞的轴长度超过了咱们老祖宗修起来的长城,挖掘土石的体积超过了长城的土石方总量,多庞大的工程,多可怕的号召力。当时古科学部还未正式成立,只是在军队中有一个类似的机构在负责相关的事件,在当时我们已经知道了冥耳这个组织的崇拜,对了,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叫冥耳吗?”
    “冥耳就是猫耳,他们是一群崇拜冥猫的组织。”胡顺唐简单地回答。
    “不。”詹天涯摇摇头,“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在看到那只黑猫和白猫之后,回来查询了一下资料,猛然想起那黑猫和白猫的所作所为,有点像是民间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你不觉得吗?”
    胡顺唐点头:“我这样想过,特别是……”
    胡顺唐本想说“特别是那只黑猫和白猫能写出冥文之后”,但一想自己虽然与詹天涯有矛盾,但每次对话都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什么都说,毫无保密,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干脆咽了回去。
    詹天涯盯着胡顺唐的脸笑了笑,把话题跳开:“当时调查冥耳的是我刚才提到的军队中那个类似的机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算是古科学部的前身,部队对外称0021。”
    说到这,詹天涯留心注意着胡顺唐脸上的表情。
    胡顺唐心中很吃惊,却没有表现出来,目光故意落在饭盒上面。但在进入那座傀儡城之前,他们进入形同仓库一样的缓冲地带时,发现过写有“0021”字样的机械和医疗设备,但接下来詹天涯的话让胡顺唐更为吃惊。
    “我本人对这支0021部队了解甚少,听到的只是一部分古科学部工作人员私下的传言,因为0021部队属机密中的机密。”詹天涯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用手指沾着杯子里面的水在桌子上面画着,“传言说,0021部队在第一次国共合作期间就成立了,当时有个称呼叫‘铁血之刃’,黄埔军校一到三期的学员中有不少都是这支部队中的成员或者后备成员,有国民党也有共产党,还有其他的一些来路不明的人。但在当时领导这支部队的人是谁?不知道,好像是个看得见抓不住的影子,这个影子听说是个无党派人士,最大的理想就是建立一支不插手政治的军队。”
    说到这,詹天涯笑了起来,一巴掌将桌子上刚才手指做出来的水画给抹去:“这可能吗?军队不可能不插手政治,军队就是因政治而生的产物。随着国共合作的破裂,这支部队解散了,在这期间内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1949年后,大陆解放,国民党败退台湾,可就在那一年……”
    詹天涯转过身,看着胡顺唐,本一直将目光落在盒饭上的胡顺唐也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交,詹天涯这才慢慢的说:“也就是在那一年,大陆和台湾各自又重新组建了这支部队,而连部队番号都没有变,都叫0021!”
    “是吗?你想说明什么?”胡顺唐直起身子来,活动了下脖子,装作对詹天涯的话丝毫不感兴趣,但心中却在想着这之间是否有什么特殊的联系。
    詹天涯掏出那半支烟,含在嘴上:“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很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0021部队当年的档案听说全被焚毁了,1949年新成立的那支0021,所有的档案全部被封死了,谁都打不开,我不敢去碰,也不想去碰,因为知道得越多,命就越短……胡顺唐,如果你有机会接触到0021部队中的人或者事,那就趁早远离吧,当个瞎子,当个聋子,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小了。”
    詹天涯之所以要将话题扯到0021部队上来,其一是因为那个神秘的缓冲地带,因为就连他都不知道在那个地方竟然会有那些东西。这个聪明的古科学部中层干部,有着敏锐的政治嗅觉,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些事情是上头连他们都想瞒过的。不过为了将那个冥耳首领给抓到,又不想被人怀疑,所以才大张旗鼓地带了一批人进去,这样一来,有了几十双眼睛为他作证,就算出了问题,也不可能让一个人背黑锅。
    其二,詹天涯看到了胡顺唐扔在那个人贩子脸上的纸,又看到纸上所写的名叫“贺昌龙”的人。从山区回来后,詹天涯想尽办法和宋松调出了那份关于失踪人员的报告。他记得很清楚,开会的时候,他就觉得很吃惊,吃惊的是上头找了什么样的人去调查这批失踪的0021部队的转业干部?并且直接绕开了他们,国安局?情报战略中心?不,都不可能,也许是上头另外成立的特殊调查部门,否则的话怎么可能瞒得过古科学部?在优先授权的情况下,古科学部可以随时查询国安局和战略中心的部分资料和档案。
    0021部队从前是不是真的调查过开棺人?他们到底查出了些什么?人的力量毕竟有限,牵扯得太多,就如陷入流沙中一样,根本拔不出来,他都如此害怕,更何况是眼前这个正在逐渐成熟的胡顺唐。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句话说得没错,这小子开始从被迫转入了自愿,这是詹天涯想看到的,同时也是害怕见到的,这说明了,胡顺唐开始主动追查起一些事情,不仅仅是为了胡淼。
    此时的胡顺唐保持着沉默,他冷静地分析着詹天涯的话,试图搞明白话中到底还隐藏了其他什么讯息。詹天涯知道0021部队,知道贺昌龙是0021部队的转业干部,但胡顺唐虽然知道夜叉王就是贺昌龙,却不知道贺昌龙曾经是0021部队的转业干部。
    判官肯定知道,他走的时候所说的那番话,胡顺唐仅仅只会认为判官不想让夜叉王回忆起曾经丢失女儿的悲惨回忆,实际上也许还隐藏了什么。可判官已经带着过去的回忆与贺晨雪一同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完成了贺昌龙对女儿的承诺。也许那是所有军人的一种心理状态,当他离开战场后,最终发现自己忽略的是身边的人,打仗厮杀又为了什么?依然是身边的人。
    战场上,拼命厮杀是为了同一战壕的生死兄弟,在那种时候,没有什么国家大义,只有这么一些小小的理想,因为没有这些小小的理想,国家的理想无法构筑起来,这是事实,每一个人心底都明白的道理。
    “没什么好说的,那我就走了。”胡顺唐离开桌子,看着詹天涯。
    詹天涯抓起桌子上的手铐从桌面上滑到胡顺唐的跟前:“我重复一遍,你走不掉了,已经被捕了。”
    “什么意思?”胡顺唐目光垂下,看着那副手铐。
    “我说过,原本有件事需要盐爷去做,可他已经死了,你只能代替他。”詹天涯起身来走到胡顺唐身边,“我自己建立了一个情报网络,一直在追查关于开棺人当年拿出来的其他东西,从而想寻找到那个朝圣地。”
    胡顺唐冷笑着后退了一步:“找我?我只是个半桶水……”
    詹天涯抓起手铐道:“我没开玩笑,半桶水只适合做的就是PASS任务,你放心,我还找了一个你最熟悉的搭档给你,他在古科学部资历最浅,底子也最干净,希望你们配合愉快。”
    PASS任务?也就是古科学部中戏称的卧底任务?而那个搭档恐怕就是刘振明吧,詹天涯到底想干嘛?
    詹天涯拿着手铐到胡顺唐跟前来,将他身子翻转,又凑到他耳边说:“听着,这次任务有奖励的,据我所知,那个东西真的可以让胡淼恢复原样。”
    胡顺唐任由詹天涯给自己戴上手铐,脑子中还在想着他说的那番话,合作吗?合作吧,并不仅仅是为了胡淼,而是为了查清楚这些事情背后到底还隐藏着什么。
    集装箱两侧的大门被门口的士兵拉开了,两个士兵帮詹天涯将胡顺唐带了出去,随即站在门外背着双手的宋松上前来,递给詹天涯一张纸说:“这是判决书的样稿,你过目一下,已经全都安排好了。”
    胡顺唐盯着宋松,宋松却刻意回避他的目光。
    詹天涯用手指弹了一下那张纸,看着胡顺唐道:“嗯,不错,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个精神分裂的杀人狂了,一定要把这个角色给演好。”
    胡顺唐没有搭理詹天涯,詹天涯抬手看表后说:“出发吧,去现场,把这小子交给刑警。”
    走出机械厂,刺眼的阳光迎面照来,胡顺唐没有低下头,而是昂着头走进了那辆已经发动的汽车中。车内,换好警服的曾达早已坐在那,目光只是从胡顺唐身上一扫而过,并未做过多的停留。詹天涯却没有上车,而是亲手将胡顺唐送上车,说了句“拜托了”随即又关上了车门。
    汽车疾驰而去,詹天涯取下含在嘴里的那半支烟,挥手拂去车轮带起来的灰尘。
    “总指挥,你以前抽烟吗?”宋松看着詹天涯手里捏着的那半支烟。
    詹天涯低头看着掌心中的半支烟,嘴角动了动道:“不抽,只是觉得好玩。”
    说完,詹天涯望着车辆离去的方向喃喃道:“越来越好玩了……”
    
    第四卷[阎王刃] 第八十章[观雾山优抚监狱]
    
    “嘟——”
    警示器长鸣之后,门口的双层铁门“咣当”一下打开。
    门开后,站在门口中间,已经换上一身白衣、剃了平头、穿着布鞋的胡顺唐在两名警卫的押送下走进门内那条长长的,满是青石板铺成的走廊中。走廊右侧是一堵整墙,左侧每隔三米就会有一扇巨大的石框窗户,窗户上除了玻璃之外,还有横竖交织的铁栏杆。
    一只奇怪的小虫蠕动着身躯,从窗台某块石头的缝隙中钻出来,慢慢爬行着,当胡顺唐三人经过时,那条小虫又猛地钻回了缝隙之中。
    在那扇铁门后方远处,几十米开外另外一扇铁栏门内,站着面无表情的詹天涯。
    詹天涯抬头看着头顶的摄像头,向后退了一步,来到摄像头下的死角,挥手叫旁边的那名警卫组长上前来。警卫组长脸上满是傲慢的表情,他当然不知道詹天涯是谁,还以为真的如介绍中那样,是“死者”郑国雄的亲属。
    詹天涯从风衣下掏出一个用牛皮纸包成的东西,外表看来那东西像是一条烟。
    詹天涯将那东西递到警卫组长的手中,低声道:“帮我照顾照顾那个混蛋,我不服气……”
    警卫组长抬眼看着摄像头,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那个长条的东西,从手感上判断,那里装着的不仅仅有烟,还有成卷的现金,随即傲慢的表情消失在了脸上,浮现出笑容低声反问:“你想怎么照顾?”
    詹天涯咬牙道:“整死他!往死里整!”
    警卫组长听完詹天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那七个字,狡诈地一笑,做了个“OK”的手势道:“放心,这点我最擅长了,他如果真的是装疯来到这里,躲过了死刑,我也会让他真的疯掉!”
    詹天涯点点头,回头看着远处的那条长长的走廊,胡顺唐和三个警卫的身影已经无法看清。
    行走在走廊中的胡顺唐,听着广播中放着那些古怪又阴森的音乐,听起来那音乐像是法院的宣判——2012年12月,被告人胡顺唐结识古董商人郑国雄,但因为交易金额产生纠纷,声称郑国雄以次充好,将赝品以极高的价钱卖给他,两人争执未果,郑国雄不同意退还交易全款。2012年12月7日17时许,被告人胡顺唐前往郑国雄住处,再次要求退还全款,被拒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利器向郑国雄胸口猛刺数刀,导致对方死亡,其后胡顺唐又担心郑国雄家人报警,接连杀死了郑国雄妻子、儿子等五人。经法医鉴定,死者都系心脏破裂循环衰竭致失血性休克死亡,案发后被告人逃亡,后被公安机关逮捕归案……
    “嘟——”
    又是一声警示器的长鸣,胡顺唐被旁边的警卫喝令抬头面朝正对着的摄像头,验明身份后走过那扇刚打开的厚重铁门,向里面的楼梯下方走去。潮湿的阶梯数次差点让两侧的警卫摔倒,两人一路骂骂咧咧走了下去。
    下了楼梯,进入下面一部老式的电梯后,警卫按了上面唯一的一个按钮,等门再打开,出现在胡顺唐眼前的又是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走廊。
    “这小子一句话都不说?看着清秀的脸,真看不出来是杀了五个人的精神病。”旁边的警卫看着胡顺唐说。
    “精神病?”右边的警卫啐了一口,“谁能保证他真的有病?如果他没有精神病,肯定被一枪给毙了,就算不毙也得被送进重刑犯监狱等死,而不是送到我们这个专门关精神病杀人犯的优抚监狱中来。”
    胡顺唐依然装出一副痴呆的模样,轻轻摇晃着脑袋,被两名警卫架着向前走,脑子中回荡着法院的最后宣判——现判决如下,被告人胡顺唐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但因权威机构鉴定其精神状态从五年前便不正常,曾有多次暴力伤人案,被公安机关多次拘留,犯案期间无法控制自己行为,也无法回忆行凶过程,故改判为无期徒刑,执行地为观雾山优抚监狱!
    “212!212!听到请回答!”胡顺唐右侧警卫腰间的对讲机响了,三人立即停下来,编号为212的警卫拿起对讲机回答道:“到,我们正在押送犯人回房间。”
    “换个地方,我有事交代。”对讲机内传来的是警卫组长的声音。
    “明白。”警卫212对另外一个人点点头,拿着对讲机在旁边找了个角落,不久后又返回,对另外一个警卫低声说,“211,组长说送这小子到大山的房间。”
    “去大山的房间?不是吧,刚来就受到这么热烈的欢迎?”警卫211很惊讶,随即看着胡顺唐坏笑道,“你有福啦,走吧,如果你不是真的有病,那不出今晚就会真的患上精神分裂。”
    十分钟后,观雾山优抚监狱顶层甲字号01房间外。
    厚实的铁门被警卫212打开,打开后他用警棍敲了敲铁门,看着他们被称为“病房”实际上与牢房无疑的房间内的男子。
    那个单膝跪地,背对着大门,面朝墙壁的男人,赤裸着上身,对着那扇只有不到一平方米,还满是铁栏杆的窗户,他的背部纹了一只黑色的公鸡,听到警卫敲击铁门的声音,很是不满地扭过头来怒视着门口的三人。
    “大山,这是你的新病友!你可以简单地为他开个欢迎会,不要太热烈了,这小子看样子身子有点单薄!”警卫212看了一眼胡顺唐,偏了下头,警卫211将他推进房间内,随即将那扇门死死关上。
    门被关上后,门上那扇推拉窗又被打开,警卫212看着呆站在那里的胡顺唐道:“嗨,哥们,我劝你还是求神拜佛吧,你犯下的杀孽太重了,死者亲属没那么容易放过你。”
    说完,推拉窗被重重地关上,门外传来两名警卫的笑声。
    警卫的脚步声远去后,一直低下头的胡顺唐抬起头环视着这间不大的牢房,扭头看着旁边的上下铺,虽然上下铺都铺好了被褥等东西,但从模样上来看,都被人睡过了。
    胡顺唐皱起眉头,长吁一口气,实在不想呼吸进这里带着霉味的空气,捏了捏鼻子准备坐下来,却被起身来到自己跟前的大山叫住。
    “喂!你叫什么名字?”大山昂头很藐视地看着比自己矮两个头的胡顺唐。
    胡顺唐没搭理他,都没有正眼看他,只是向左边移动了一步,看着大山身后的那张金属桌子,桌子下方有两把小凳子,后方还有一个盥洗台、一个马桶,盥洗台上端是放置洗漱用品的凿口台,但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喂!我在问你叫什么名字?”大山见胡顺唐不回答,抬手就抓向胡顺唐的衣领,手指在还未触碰到胡顺唐衣领时,就看见胡顺唐的拳头已经到了自己的眼前。
    “嘭——”大山面部中拳倒地,倒地后浑身抽了一下,鼻血慢慢从鼻孔处流出来,顺着嘴唇两侧流淌。大山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被胡顺唐就这么一拳轻易击倒了,完全没有闪避的机会。
    胡顺唐收回拳头,转身开始整理高低床的下铺,整理了一番后坐了坐,感觉还行,于是躺了下来,打了个哈欠道:“哥们,安静点,我累了,睡会儿,吃饭的时候叫我。”
    说完,胡顺唐就闭上眼睛,准备小睡一会儿,却听到那个叫做大山的高大壮汉竟然低声哭泣起来。胡顺唐翻身爬起来,却看到大山将自己庞大的身躯缩进桌子下面,擦着眼泪和鼻血,双手卷着卫生纸塞进鼻孔内堵住鼻血。当他抬眼看到胡顺唐看向他的时候,吓了一跳,脑袋猛地向上一台结果撞到桌子下方,疼得拼命揉着脑袋“哎呀喂哇”地乱叫。
    看到这一幕,胡顺唐忍不住笑了,但随即又收起笑容,想起詹天涯的话来——胡顺唐,你会被判处死刑,但我会找人做一份鉴定,说明你多年前就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无法控制自身的行为。我会安排法院判你去一个叫“观雾山优抚监狱”的地方,以前那里是一家精神病院。后来因为这类犯罪逐渐增多,政府也明白,其中有一部分人是想浑水摸鱼,逃脱惩罚,于是就设立了这样一个隶属公安机关和卫生部管辖内的地方。你去的这一家,是四川的优抚监狱。里面所关押的全是犯过罪又被鉴定为精神病的罪犯。这里面有些人是真疯,有些人是装疯,黑社会老大,曾经的官员,运动员,厨师,无业游民,鱼龙混杂什么都有。你进去后,我会想尽办法让里面的人找碴折磨你,让别人都知道死者的亲属不愿意放过你,可以使你的犯罪经历看起来更真实一些。
    折磨我?所以就让我和这个家伙关在一起?胡顺唐狠狠地瞪着大山。
    大山看见胡顺唐收起笑容又板起脸来,赶紧向桌子后方缩了缩,手指捏着卫生纸在那嘟囔着什么。
    胡顺唐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俯身问:“你在说什么?大声点!是不是在骂我?”
    大山使劲摇头,大脑袋在那晃悠着,抬起手来挡住嘴巴。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胡顺唐又问,同时也想利用这个大山搞清楚这个优抚监狱中的情况,还有他想找的那个人在什么地方。
    大山放下手来,惊恐地盯着胡顺唐:“妈妈说过,交朋友要友好,不能动手动脚……”
    “什么?”胡顺唐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山略微提高了声音:“妈妈说过!认识朋友时要向对方表现友好!不能动手动脚!因为那没有礼貌!别人就会不喜欢你!有好吃的也不会给你吃!有好喝的也不会给你……”
    “好了好了,别说了。”胡顺唐挥手让那看似成人,实际上心理年龄根本就是个孩子,也许真的患有精神分裂的大山保持安静,大山虽然闭嘴了,但依然在那哭哭啼啼地抽泣。
    “你丫闭嘴行不行?”胡顺唐终于忍不住了,走到桌前蹲下来看着大山,“是你先对我动手动脚的!”
    胡顺唐话音刚落,大山背靠着的那面墙壁就发出一声闷响,像是对面有什么东西被狠狠砸到了墙面上。胡顺唐慢慢起身来,靠近那面墙壁,刚靠近又听到一声闷响,加上墙壁的微微震动,随即听到一阵连续的“啪啪啪啪”的声音,像是拳头不断在击打某个人的体表。
    “喂!大山!隔壁也是病房吗?”胡顺唐拍了拍桌子,“出来!”
    桌子下面的大山战战兢兢地钻出来,和胡顺唐保持了一段距离,看着那面因为撞击导致震动的墙壁,好半天才点头道:“对呀,也是呀,但是呀隔壁住着的是铁拳,铁拳很可怕,以前好几次都差点打死人!”
    “铁拳?”胡顺唐刚说完,墙面又发出一声闷响。
    大山点头:“是个人的名字呀!听说他呀,以前是打自由搏击的,丢了冠军就疯掉了,每天晚上就奔出去满街追着人打,结果打死了几个人,就被送到这里来了呀……而且呀,就在你来之前一个小时,也有一个男的被送进了铁拳的房间,搞不好呀已经被活活打死了呀!”
    “你说话不要呀呀呀的?你韩国人啊?”胡顺唐皱眉看着大山,随即又学着韩剧里面的语气说,“呀!呀!阿——吸巴!”
    大山赶紧闭嘴,后退一步。胡顺唐皱起眉头来,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鸟地方?真关了一群丧心病狂的疯子?他宁愿自己身在蜂巢那种有秩序的监狱,也不愿意呆在这个地方,还和一个外强中干,实际上性格脾气如同孩子一样的白痴壮汉在一起。
    “来人呀!救命呀!打死人啦!救命呀!”一个声音突然响彻了门外的整条走廊。胡顺唐闻声赶紧跑到门边,附耳听去,声音很陌生,应该不是自己认识的人。此时大山也小跑着过来,仔细听着那声音。
    大山随后道:“是铁拳,是铁拳在喊救命!怎么可能?我第一次听见铁拳叫救命!以前都是别人被铁拳揍得喊救命的!”
    胡顺唐附耳贴在铁门上仔细听着,大山也是同样的姿势,两人的脸凑得比较近。胡顺唐立即离开铁门,看着大山问:“你以前是不是也把和你关在一起的人揍成那样?”
    大山低下头,又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胡顺唐一眼,脸上竟然表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害羞表情。
    干你大爷的!你还害羞!?胡顺唐差点一脚踹过去,此时就听到警卫慌乱的脚步声,还有掏钥匙打开隔壁房门的声音,还有喝令叫停的声音。
    “救命呀,打死个人了,求求你们救救我,送我去看医生……”那个被称为铁拳的家伙被警卫拖到走廊中,正在那苦苦哀求警卫们。胡顺唐听到这,还在想那个被关进来的人是谁?对了,会不会是刘振明?
    詹天涯说过会派刘振明一起来执行这个PASS任务?
    想到这,胡顺唐拼命拍打着门,想让外面的警卫把推拉窗给打开,自己看一眼,哪怕就一眼,看清楚一个小时前被关进去的是谁就行了。
    拍打了一阵,推拉窗终于被打开了,窗户被打开后一张胡顺唐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窗口处——刘振明!
    果然是刘振明?但好像什么地方不对?胡顺唐留意到刘振明竟然穿了一身警卫的制服,面无表情地瞪着胡顺唐,随即眨了下眼睛,装模作样地吼道:“拍什么拍?找死呀!滚回去!”
    刘振明吼完之后,离开了窗口,故意没有关上窗户。胡顺唐赶紧凑近窗口,看着走廊外,只见两个警卫架着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家伙慢慢向走廊另外一边走去。而在右侧四五个警卫挡住那个还在挥拳踢脚的人,人头涌动,根本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胡顺唐正在着急的时候,那个人却冲破了挡在自己跟前的警卫人墙,对着被架着的铁拳背后飞起又是一脚,这一脚直接将铁拳连同两侧架住他的警卫踹翻在地。
    “你妈的!敢打我!?找死呀!别他妈再回来!再回来每分钟赏你一顿爆拳!”那个人站在那骂道,警卫又赶紧回来拉住他往回拽。
    站在走廊一侧的刘振明闪身躲过,无奈地在那看着胡顺唐摇了摇头。
    胡顺唐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后,脸上有了笑容,叹了口气摇摇头,双手趴在打开的窗口处,盯着那个浑身上下满是符咒纹身的男人——夜叉王。
    夜叉王被拉回去的同时,看到旁边窗户口中胡顺唐的脸,立即抬起手来竖起了中指,竖起中指的同时脸上浮现出了微笑,嘴巴张开无声地吐出几个字来,随即警卫一拥而上,将其拽回牢房之中。
    白痴半桶水!胡顺唐从夜叉王的口型看出他说的是这五个字。
    刘振明趁着其他人拖夜叉王回房间的时机,来到窗口处,低声道:“那混蛋找上门来向詹顾问要人,说如果不告诉他你人在什么地方,就去罗布泊把蜂巢给炸了……”
    刘振明说完立即将推拉窗给关好。胡顺唐后退了好几步,抬眼看着那扇厚实的铁门,门体表面锈迹斑斑,还有不少从前关在这里的病人所做的稀奇古怪的画,想起先前看到的情景忍不住笑了,笑过之后脑子中又猛然闪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夜叉王以判官的模样找上詹天涯,詹天涯竟还同意帮他进优抚监狱,难道说……
    想到这,胡顺唐回头去看着规规矩矩站在桌子旁的大山,问:“喂,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肖九酒的人?”
    
    第四卷[阎王刃](完)
    第五卷[烙阴酒] 第一章[刺镖]
    
    【今日新卷《烙阴酒》开始连载,开棺人的冒险还在继续。更新不变,更新不断,新卷开始,求票保持精品榜名次!谢谢的各位的支持!】1934年,四川邛崃县,天台山。
    临近傍晚,金色的阳光从山尖划过,刺入山中的一片竹林之中。
    竹林内,灌木丛生的小道上缓慢地行走着四个挑柴樵夫。四人呈半圆形慢慢向前延伸,同时挥舞着手中的柴刀将带刺的灌木丛用力砍倒,却不捡柴,好像只是为了开路一般。
    前行了一会儿,四人中年龄最大的男子抬起头来,取下裹住脑袋的白布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驻足向周围仔细看了看,又听了一阵,这才转过身来朝着后方学了一声鸟叫。
    鸟叫声传入竹林深处,很快相同的鸟叫声又折返了回来,却是一声长,两声短,男子听到后,将柴刀放入柴担之中,坐了下来,对周围三人说:“等。”
    这声简短的命令之后,其他三人立即收起柴刀来盘腿坐下,却依然保持着半圆的形式。靠着那名年长男子身边的一人,伸手摸了摸柴担中藏着的那支汉阳造步枪,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低声询问年长男子道:“师兄,我们帮乌三炮搞完这一把,他们是不是除唠要给我们金条,还要给我们换枪喃?”
    这人问完后,眼珠子向周围一晃,扫了一眼其他两人,其他两人也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年龄较大的男子。
    这四人原本是邛崃县万兴镖局的四个镖师,多年前师父去世之后,又因为连年的战乱,镖局的生意一落千丈,只得各取所需分了家出外谋生,大师兄陆仁当了兵,老二姜侯回家种田,老三马奎给一家大户做了护院,老四谢封参加了袍哥会。
    几年后,当兵回来的陆仁召集了三名师弟相聚,见他们日子过得比以前还要艰苦,觉得有愧师父当年的嘱咐,一咬牙决定带着师弟们重操旧业,再一次过那种把脑袋绑在裤腰带,行走在刀尖的日子。可在当时的四川,做这一行是要杀头的,原因很简单,刘湘、刘慧文二刘的军阀之战刚刚结束,表面上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但实际上依然是谁有人、谁有枪,谁就是占据一方的土皇帝。虽在极力剿匪,不让民间百姓拥有武器的同时,暗地里却是兵匪一家,双方互通声气,军队要做样子剿匪前,都会派人前去通知匪帮撤离,而匪帮要去抢劫某处前,也得先给军队打个招呼,导致当时的土匪已经到了胆大包天的程度,更出现了近在省城咫尺的新都县竟有大白天跑到政府部门去抢人的情况发生。
    因此,四川民间还有一首打油诗传出:兵来匪无影,匪至兵无踪,可怜兵与匪,何日得相逢。
    虽然如此可陆仁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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