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午夜开棺人>第175章

而何患才刚刚继任村长,岁月还长着呢,争执许久,何患就是不肯,老村长抬手就给了自己儿子一个嘴巴子,骂道:“连你老子的话都不听,还敢说孝顺!?滚开!”
    老村长拉开何患,先把朴刀扔了下去,刚准备攀着两侧向下滑,就听到“扑通”的落水声,接着是很沉闷的一声撞击,听起来下面应该有水,但不深,朴刀落水后很快撞击到了下层的船舱地板。
    “有水就好办!”老村长终于有了点笑容,毕竟何家村人在海边生活了几百年,最精通的就是水性,相反被困在这种怪异的船舱之中还浑身不自在。老村长抓着两侧慢慢向下滑,下去之前还叮嘱何患道,“老子没有说话,你不准下来,你媳妇儿和娃还指着你给口吃的呢!听没听见?”
    何患连连点头,让自己父亲多加小心,他深知父亲的脾气,真惹急眼了,会把自己一刀背给劈晕的,自己的一套祖传的明朝南军五十六路刀法根本没有老村长的熟练,真为了“孝顺”打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老村长顺着舱口向下一滑,双脚一踩,脚尖能碰到水面,但接触不到水中的地面,寻思也不高了,一松手就掉落了下去。“哗啦”一阵水响之后,老村长落到下面的船舱之中,再看下面的水刚好没到自己膝盖向上的部位,又有些犯愁了:这种水位不高不矮,游不能游,跑不能跑,最是麻烦。
    “爹,没事吧?”何患向下俯着身子问。
    老村长俯身从水底摸了朴刀握在手中,仰头道:“把马灯给我扔下来,下面太暗,这些游动的鬼火又照不透周围!”
    何患赶紧把马灯扔了下去,老村长伸手接住,点燃里面的煤油棉线后,提起来向四下看着,只见下面全是木头搭建的船体骨架,除了不断游走在周围的鬼火之外,再远点的地方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患儿,你好好守着,我去前往看看!”老村长提着马灯慢慢地在水中走着,何患赶紧制止,但老村长却再也不回应了,他只得趴在舱口处看着马灯的灯光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爹——”何患朝着下面喊着,好半天终于听到老村长回了一句,“怂熊!叫什么叫?你老子还活着呢!闭嘴好好守着!”
    何患听到老村长回应,松了半口气,随后又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船舱走廊,谁知道这么一看不要紧,何患顿时吓得怪叫了一声,直接跌进了下面的舱口之内——就在他回头的瞬间,看见原本站在船舱两侧的那些虫孔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围成一圈站在他的身后,用各种古怪的姿势“看着”他!
    “动了!动了!那些东西动了!”何患掉下船舱底部后,吃了好几口水,挣扎着爬起来,对着老村长离去的方向喊道,但却没有听到父亲的回应,除了游走的鬼火照亮了身边一小片范围外,周围全是无尽的黑暗。
    
    第五章(下)[最错误的决定]
    
    何患抬头,看着舱口,提着那柄死死握住的朴刀,大脑中一片空白,就在他跌下来之前,他满脑子还是热血的念头——要是遭遇到了怪物,僵尸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他就用熟练的刀法将其砍倒。可实际上等他遭遇之后,才明白没有经验的前提下,自己除了被吓得“哇哇”乱叫之外,都快忘记手中还紧握着一柄锋利的朴刀了。
    “爹——”何患大声喊道,声音很快被黑暗吞噬,他压低声音,用正常的嗓音试探性地喊道,“爹——”
    没有人回答。何患用手挥动着一团淡蓝色的鬼火向前飘动,当做照明的光源,隐约间,看见左侧前方有一个人影,好像贴着船体在看着什么。何患立即使劲挥动着鬼火,试图让鬼火加快速度,但鬼火依然是慢悠悠地游走着,何患急了,用刀尖挑着鬼火加快步伐向前方寻去,走到跟前时,发现那所谓的人影只是船体的一部分黑影,但黑影又似乎在原处蠕动。
    何患觉得奇怪,将刀尖凑近,借着鬼火的蓝光仔细去看那墙壁上的影子,看清楚后,惊讶得一张嘴,但又下意识伸手捂住,不小心就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尖,痛得满头大汗,即便如此注意力依然集中在眼前的黑影上,因为凑近何患才看清楚,那团黑影根本就是混在船体烂泥木板中的一个活人!
    之所以何患认为那人还活着,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体还在蠕动。何患壮着胆子凑近用刀尖挑起鬼火仔细看,从上至下看着,看到下体时发现那是个男人,个子不高,满脸的皱纹,浑身皮肤表面都被烂泥包裹着,还有蛆虫在上面钻来钻去。
    “喂——”何患对着那人低声喊道,随后又很白痴地问道,“你死没死?”
    那人当然没有回答他,面部的那对眼睛也是一只睁开,一只闭上。睁开的那只眼睛中明显还算有神,眼珠子透亮,只是在何患的呼唤下没有任何反应。何患又举起鬼火向旁边看去,发现那人周围竟然还有其他人,以各种不同的姿势被融入船身的烂泥之中,有人倒立、有人蜷缩、有人呈大字形……其中也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且所有人都没有毛发,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是艘什么船?何患以海为生,当然很清楚这样的船是绝无可能漂浮在海上的,一旦下水烂泥溶化在海水之中,立刻就会下沉……想到这里,何患又想起自己先前从上方跌落,吃的那几口所谓的“海水”,根本就是淡水,想到这他立即俯身用手指蘸了点脚下的水,放入口中尝了尝,果然是淡水!
    这是怎么回事?一艘行驶在大海中的烂泥鬼船,船舱下部进的却全部是淡水?是船上的储备水源泄露吗?有这个可能,但船舱底部这么大,这淡水储备也未免太多了点。
    “爹——”何患又喊道,依然没有人回应,他掉头朝着前方走着,可走了两三步,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又举着鬼火转头去看融入船身中的那些人,觉得没有什么异样摇了摇头又继续向前走,谁知道他刚举着鬼火转身,那些睁着一只眼的人眼珠子齐齐地转动,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何患的后背。
    当然,何患这次并没有察觉到,因为比起那些船身中不知死活的人来,更重要的事情是找到自己的爹,然后赶紧离开。眼前的事实已经证明,这艘船极有可能就是鬼船,也明白了阿瑾离开时所说的那番话中的含义,必须要找到苏南茅山派亦或者川西开棺人二者之一陪同前来,否则根本不会明白鬼船的真正秘密。
    沿着船舱下方前进,走了至少十来分钟,何患都没有看到自己父亲的踪影,也没有发现马灯的光源,但在径直前进的过程中,他的双脚在水中也没有碰到任何与人体相似的物件,是不是说明父亲只是越走越远,并没有出现意外?
    这艘船实在太大了,何患曾经亲眼目睹过日本人的军舰,军舰虽大,但在这艘船跟前也仅仅只是牛高马大的汉子脚下站着的幼童,这种大型船只不要说夜间航行,白天航行在海面上都很容易被人发现,就像是整艘船突然间从海底深处冒出来的一样。
    何患疲惫了,也感觉周围越来越冷,那股冰冷从双脚到双腿,再到腰部,他将朴刀夹在腋下,用双手搓着自己的胸口,试图用摩擦出来的温度挡住向上袭来的寒冷,同时也不再开口喊老村长,担心一张口体温会快速流逝。
    继续向前,前方还是一团黑暗,终于何患停下来了,他心中其实有了放弃的念头,可完全是因为一个“孝”字当头,让他不得不继续找下去,可就在他抬头向上看的时候,却发现头顶有一个打开的舱口,他意识到了什么,举起刀尖上的那团鬼火去查看那舱口,发现舱口处果然有虫孔人的脑袋凑在那——他又回来了!或者说何患一开始就在船舱底部绕圈。
    完了!何患真的绝望了,但眼下的绝望同样又是个机会,他可以想办法用绳钩挂住舱口的边缘攀爬上去,然后离开这艘烂泥鬼船,凭着他常年在海上的经验,找几块木板应该可以坚持游回何家村岛……他就站在那幻想着,甚至幻想到自己回到何家村岛的沙滩上,就看到一直等待在那的妻儿,可一想到妻子问:“公公呢?”又想到儿子会问,“爹,爷爷呢?”他顿时又清醒了,扯着嗓子朝着远处的黑暗之中喊道,“爹——”
    “哗啦”的划水声从何患身后传来,何患猛地转身,看见一个人影从水中冒了出来,举起鬼火再一看,果然是老村长,心中那块石头立即落地,迎上去问:“爹!你去哪儿了?”
    老村长怒视着何患,骂道:“兔崽子!你怎么下来了?”
    “我被那些东西赶……赶下来了!”何患说了个能给自己留点面子的借口,又赶紧问,“我找了一圈,又回到了这个地方,你去哪儿了?”
    “下面……”老村长用刀尖指了指脚下,“下面还有一层船舱。”
    “啊?”何患用脚感觉了下水底下,想想也就明白了,这艘烂泥鬼船这么高大,他们先前也只是下了两层船舱而已,按道理下面应该有更深的船舱才对。
    老村长摸索着在旁边的船身上拿过自己先前挂在那的马灯,打开盖子举起,摇头道:“我憋着气潜下去,发现下面有船舱,我又回来换了口气,继续向下找,发现船舱的下面还有船舱,不知道有多深……”说到这老村长满脸都是遗憾的神情,不过何患倒是明白了,明白父亲终于也打了退堂鼓,明白以自己凡人的能力,是无法查明烂泥鬼船的秘密。
    “爹,那我们……”何患没敢把下面的话说出来,但老村长也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两人用绳钩抓了船舱上方,在那群不知道真看不见,还是故意看不见他们的虫孔人“注视”下,爬出了舱口,朝着上方的甲板处走去。
    来到最先他们进入的舱门口,老村长停下了脚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又忽然将手中的朴刀和马灯交给了何患,叮嘱他:“等着我!”紧接着转身就向船舱内跑去,任凭何患怎么喊,就是不回应,没多久老村长又返回,只是这次手中多了一个东西——一个被他抱出来,身体还在奇怪抖动的虫孔人。
    “你这是……”何患目瞪口呆,不知道自己父亲准备要做什么,总不至于想用这个虫孔人当做在海上漂浮的工具,两人再游回何家村岛吧?
    “抱好了!这人咱们得带回去!我去找有没有船!”老村长的话完全是命令,容不得何患质疑,他只得半闭着眼抱过那满身是虫孔的怪人,脑袋向旁边偏着,恨不得闭上眼走向甲板,直接将那东西扔进海中。
    老村长找了一圈,虽然找到逃难用的船了,但看那模样也没有办法漂浮在海上,只得用朴刀砍了木箱,揭下来几块木板,与儿子何患一起抱了那还在挣扎的虫孔人就跳下了烂泥鬼船,抓着木板向何家村岛的方向游去了。
    ……
    “我和我爹就带着那么个怪物回到了岛上,谁知道那个东西成为了我们无法归家的根源所在。”何患叹气道,指着远处清楚可见的岛屿北面,“先生请看,这边就是以前北村所在的地方,现在是何家村岛的坟地所在,除了祭祀的时间外,其他人都不能入内。”
    穆英豪听着何患所说的往事,已是浑身冰冷,他慢慢抬眼看着北面,心中却是一团乱麻,不断地重复着告诉自己一句话——这怎么可能呢?
    何患见穆英豪的神情有些怪异,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话,自己这个该安慰的人反倒与穆英豪调换了角色,心中也不是滋味,只是祈求着穆英豪真的可以救全村人,能让他们回去与妻子团聚。
    何患和老村长带了那虫孔人返回何家村岛之后,并没有及时与村中其他人会面,而是悄悄从岛的北面爬上,那时候潮水恢复了平静,但两人费力躲过那些海水中的小漩涡却花费了不少的时间,一直到第二天正午他们才爬上北面。等上岛再看那抱着的虫孔人,那人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全身布满的窟窿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血肉填满,只剩下一个个如同枪伤般的伤疤。
    
    第六章(上)[大汉奸I]
    
    老村长对虫孔人的变化似乎不觉得奇怪,何患也慢慢懂了,自己父亲干这件事明显就是在仿造当年祖上何芝龙的做法。只是自己与父亲听说的祖辈往事之中,从未提到过何芝龙等人救下海难船时,曾发现那些落难者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不过何患又想过,也许是因为此事过于怪异,所以何芝龙等人有意隐瞒?毕竟当年初遇落难者的只剩下了何芝龙、何尝与何惧三人,而东山氏三姐妹本就是落难者,所以这六个人可以随便编造当年的故事,事过几百年,后世根本没有办法查明。
    何患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给父亲之后,老村长当即便否定了,提了提手中那把朴刀道:“朴刀应是宋代所发明的兵器,也有长短之分,明军之中也是北军善用长柄朴刀,南军善用短柄朴刀。祖上何芝龙本是军中悍将,所习的就是南军五十六路刀法,这种刀法其实最讲究的就是心静,只有保持内心平静,才能在对敌时一招制胜。试想一下练习这种刀法的人,加之手下又都是身经百战的军士,做事小心谨慎,如果落难者都是象这家伙在烂泥鬼船上的模样,他们如何肯救助?肯定会一把火将那船给烧得干干净净。不过,这也是祖上何芝龙后来因为女人败坏南北村的规矩,认为自己有愧于这套刀法,从此再不用刀的原因。后来传下来的刀法并不完整,都是何尝、何惧二位祖上凭着记忆传下来的,少了心静的精髓,多了些辛辣之风。”
    何患点头,正准备问接下来怎么处置这个已经逐渐恢复成人型的怪人后,没有想到父亲竟然拿过自己手中这把朴刀,对着那人挥舞着手中的双刀,片刻之后便割断了那人的脚筋手筋,随后收势,低头看着那人道:“不要怪我无情,我只是想查明真相。”
    那人满脸都是怨恨的神色,双眼都快冒出火来了,先前明明是看似被缝合的眼皮,现在却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可其中又带着明显的不解,看了看老村长和何患,又缓慢侧头看着四周,仿佛自己身处在一个非常怪异的地方。
    老村长将刀递还了何患,转身就走,何患却还站在那盯着那男子,男子却忽然开口问何患:“这是什么地方?”
    “何家村岛!”何患回答道,虽然先前在烂泥鬼船上觉得那东西着实可怕,但现在再看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放在这割断手筋脚筋放任等死,未免于心不忍,刚开口准备哀求自己的父亲,那男子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双眼放光,仿佛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
    “我终于逃出来了!哈哈哈哈哈——”男子呈大字型躺在地上,闭眼大笑。
    老村长回头,来到那男子身边,看了一眼何患,又问那男子道:“你姓甚名甚?是什么人?为什么在那艘船上?”
    “我说了你们也不明白。”男子轻笑道,斜目带着一脸不屑的表情看着老村长,“我叫丁鼎,济南府南城人士,原本是一名屠夫!”
    老村长和何患对视一眼,感觉这个自称为屠夫,名为丁鼎的男子实在怪异,头一句话算是否认,说什么说了你们也不明白,后一句又介绍了自己,分明是矛盾,也许是撒谎?但老村长却留意他所说的那句“我说了你们也不明白”与阿瑾当年离去时,所说的话一模一样。
    老村长立即又追问:“那艘船是做什么用的?你又为什么会在那里?”
    丁鼎脸色一沉道:“我饿了,我要吃饭,我很久没吃饭了!”
    老村长又问了好几遍,丁鼎都是要求吃饭,后来干脆什么也不回答了,无奈老村长只得和何患回南村取些吃的东西,将丁鼎独自留在北村坟地之中。返回的路上,父子二人约定,船上的事情可以告知其他人,但带回丁鼎这件事一定要保密,由他们二人顺着丁鼎提供的线索追查,从而彻底查清真相。
    老村长和何患回到村中之后,村中人沸腾了,将两人当做英雄一样对待,两人如实道出了烂泥鬼船上发生的事情,老村长又添油加醋让事情恐怖了许多,促使村民今后再也不敢去触碰那样的烂泥鬼船。这也是老村长想看到的结果,随后他与何患又准备了些食水干粮等物件,又拿了盘缠给何患,让何患准备妥当立即动身前往济南府,查查关于那个叫丁鼎的底细,如果真的有丁鼎这个人,也许从他的平生经历能查明白一些在他身上所发生的事情。
    老村长在何家村岛看着丁鼎,何患前往济南府调查丁鼎的下落,两人分工之后,何患立即动身乘船前往了大陆,从黄县靠岸走陆路前往济南府南城去调查是否有丁鼎这个人……
    “我离开何家村岛,靠岸前往济南府,买了匹快马去了烟台,又从烟台乘坐火车前往济南府,但一去一回加上调查丁鼎的事情,也花了足足五天的时间!”说到这的时候,何患命令伙计停船抛锚,暂时等着。穆英豪只是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可心中却对何患去济南府调查那丁鼎有了一个自己的判断,但他并没有说出来,想听听何患调查的结果和自己推测的是否完全一致。
    穆英豪问道:“你去济南府查那丁鼎,都查到了些什么?”
    何患缓慢摇头,好半天才说:“我在那济南府也有些朋友,都是以前兑换金银时候认识的人。我去了之后,先将带的金条兑换成了钞票,顺带一问是否有人知道南城屠夫丁鼎,谁知道丁鼎这人在济南府人尽皆知……”
    丁鼎为何这么出名?原因就在于丁鼎虽然是屠夫世家,但其父亲深知“书中自有黄金屋”的道理,从小重金聘了先生教授丁鼎知识,而那位先生恰恰又擅长日语,从而让丁鼎也会说一口流利的日语。济南失陷后,丁鼎和自己的先生都成为了日军的翻译官,后来丁鼎为了上位,四处抓捕抗齤日者,摇身一变成为了当地伪军名义上的二把手,却坐上了实际上的头把交椅,成为了一名日军的死忠,人人痛恨的大汉奸。
    丁鼎坏事做尽,父亲劝说也是不听,后来其先生悔悟私下找丁鼎商议,谁知也被丁鼎扣上了一顶“抗齤日恐怖分子”的帽子,押到大街上就地枪决了,到最后丧心病狂的丁鼎连自己父亲都没有放过,向日本医生要了毒药,悄悄将自己父亲给毒死,随后嫁祸给了抗齤日游击队的头上,带领伪军四下抓捕,疯狂至极。
    何患听自己在商行的朋友一说,心中就“咯噔”了一下,有了一个猜测:自己和父亲救下的那人不是丁鼎,只是因为丁鼎名声太大,故意冒充,可冒充丁鼎有什么好处呢?
    当时是1940年,济南才沦陷不过几年,正是日军猖狂的时候,丁鼎也不至于落到那样一个下场。于是何患又追问朋友,丁鼎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朋友小心翼翼看了看外面,也不说话,只是指了指脚下,用脚跺了跺道:“地下!”
    “地下?”何患不解,摇头表示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朋友压低声音道:“这个大汉奸,人人得而诛之,已经死啦!”
    “啊?”何患大惊,一下就站了起来,朋友又一把将其拉下来坐定,抓紧他的手腕道,“你疯了?日军现在到处抓捕杀死丁鼎的人呢!有传言说,丁鼎是被赤党游击队和军统合作诱杀的,杀死之后尸体都被淋了汽油烧成了黑炭!嘿,真是大快人心!”
    冒充的!那个家伙一定是冒充的!何患在心中自言自语道。可朋友却在那自顾自地说着,丁鼎曾经有多么的坏,民间还给他起了个绰号叫“丁新郎”,意思是在他床上每天晚上睡的女人都不一样,大多数都是他抢来的,玩完后觉得喜欢就留在自己后院,要是不喜欢就扔给日军,说是禽兽都侮辱了禽兽这两个字。
    何患坐在那沉思着,起身想赶紧回到岛上去,可转念一想在烂泥鬼船上的经历,觉得实在不对劲,既然来了干脆冒险查个明白吧!于是便开口询问那丁鼎是何时死的,又埋在什么地方?问话的时候,故意塞给了朋友一卷钞票。
    朋友将钞票还给何患,故意问是不是何家村岛以前和丁鼎有什么来往?或者过节?
    何患摇头道:“这个的的确确不方便说,但我可以保证我们与汉奸绝无来往,说是过节,但凡中国人都与这个大汉奸有着过节,只是有人拜托我确认一下丁鼎是否真的死了。”
    朋友很吃惊:“丁鼎如果不死,他早就出来了,他在济南府呼风唤雨,难道还能故意假死,躲避追杀吗?”
    何患又找了些借口,加了两卷钞票,但朋友只是摆手说真的不知道,钞票也不收。无奈之下,何患只得离开朋友的商铺,在大街上小心打听,终于从一个乞丐那得知丁鼎的掩埋地点,因为丁鼎死后被焚尸,也算没有个全尸,掩埋后其家人又担心往日仇家掘坟泄愤,碑都不敢立,只得在城外找了个风水尚好的地点,连夜偷偷掩埋,知道地点的人也不多,但乞丐的消息却恰恰是最灵通的。
    何患给了那乞丐一大笔钱,要求其带自己前往墓地,随后当何患说要掘坟的时候,乞丐却把钱还给了何患,表示自己愿意白干!但条件很简单,掘坟之后,何患必须把丁鼎的尸体拖出来暴尸荒野,以泄心头之恨!何患当然是求之不得,于是两人立即买了工具先行出城,在洼地中一直等到半夜,这才悄悄摸向丁鼎的坟地。
    
    第六章(下)[大汉奸II]
    
    掘坟这种事,何患以前没有干过,若不是自己的父亲老村长说过曾经还干过掘自家祖坟的事情,恐怕给何患一万个胆子他都不敢去做。但这丁鼎是人人唾弃的大汉奸,掘了他的坟,老百姓只会拍手称快,没有人怨恨。
    乞丐带着何患到了那丁鼎的坟地之后,何患这个外行人都发现了其坟地周围的环境十分奇怪,竟然在一片水洼的中心处,周围全是芦苇湿地,恰恰只有掩埋的地方算是有五平方米的实土,除了飞鸟之外,平常人也不会在那里落脚。而且周围的芦苇布局茂密,站在远处根本发现不了水洼中心地点的实地,就算略微靠近也会碍于周围的湿地而不敢靠近。
    何患正在发愁要如何过去,寻思要不要找条小船,那乞丐却说:“大哥,不碍事,你跟我来,咱们可以蹚水过去!”
    蹚水?那水洼深浅不一,说不定一脚下去就陷进烂泥之中活活闷死,何患哪儿敢下脚,那乞丐只是抓着何患的手就沿着湿地边缘向前方走着,左三圈右三圈这么绕行着,明明只有五分钟的路程,两人却足足绕了半个小时,这才塌上水洼中心点的那块实地之上。
    何患回头看着他们走的路,明明看着都是深水,为什么这么绕行就能过呢?乞丐抓起工具就开始掘坟,一边挖一边解释道:“这是前不久丁鼎家人来祭拜的时候,我偷偷跟来,想弄点祭拜的酒菜吃,在远处看着,记下了他们行走的步伐,不过也没有记全,后来也是凭借着记忆尝试了十几次,这才走过来,可惜那酒菜都已经凉透了,老子吃了之后闹了好几天肚子,差点没死了!”
    ……
    何患回忆到这,穆英杰立即插嘴道:“你们算是运气好……那乞丐也算是运气极好!丁鼎这坟地布局的确怪异,应该说是诡异,一定是花了重金找高人指点,他所葬的洼地也叫做死地,有‘置之死地而后生’这种说法,人已经死了,但在周围设下陷阱,是诱杀阵,人一旦陷进去肯定会被活活闷死,而闷死之人又因为那布局会落个不能超生的下场,那丁鼎本就是个恶人,恶人不怕煞气,煞气越重对他越有利,这是个死地邪位……”说到这,穆英豪又感叹道,“真是缺德,这种坟地布局极损阴德,对布局者本身都有影响,也不知道是道上哪个王八蛋搞出来的。”
    何患点头,又说道:“我们没有迟疑,立即掘坟,掘坟之后发现里面没有棺材,那尸体只是由一种白色的东西包裹而成,上下两层像是馅饼一样……”
    “那是茧壳!”穆英豪插嘴道,“白茧壳也可入药,却不能起防腐作用,只能平滑尸体的皮肤表面,早年在江浙一带,有阴阳师用白茧壳来擦拭入棺前的尸体,让尸体保持光鲜,但仅仅是一种仪式,实际上只是对生者起心理安慰作用,可是下葬用茧壳包裹,我却闻所未闻。”
    何患又回忆道,他将那茧壳剥开,发现其中的的确确是一具被烧焦的尸体,浑身也穿了一身上好绸缎所制的衣服,尸体头枕的是叠好的伪军军服,以及一些丁鼎生前所使用过的物件,物件中还有丁鼎生前拍摄的一张照片,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那乞丐三下五除二就将尸体上的东西全部扒光拿走,何患眼尖看见其中一枚戒指,便告诉那乞丐,这戒指肯定是丁鼎生前的物件,他出手卖也是自找麻烦,不如高价卖给自己,也算省心。乞丐寻思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于是当即把戒指卖给了何患,随后对着那尸体一顿乱打,打完又拉屎拉尿在上面,最后一脚踹进水中,但依然不解气,站在那大骂了半天。到这个时候,何患才听明白,那乞丐的亲妹妹当初就是被丁鼎给霸占,当晚糟蹋了之后送给日军,被日军活活凌辱致死。
    何患取了戒指和照片,看那照片上的人,的的确确和烂泥鬼船带回来的那人很相象,但当时那家伙并没有完全恢复人形,还不敢确定,不过既然确定了丁鼎的死,又掘坟辱尸,担心再在济南府呆下去会惹麻烦,于是向乞丐道谢告别,奔向下个镇子买了匹快马,连夜向黄县奔去。
    何患返回黄县,又在港口坐上了一艘等着他的帆船,扬帆起航返回了何家村岛,可是刚看到何家村岛的港口,就发现那里站满了自己不认识的人。何患心中一惊,以为自己走之后有海盗来袭,谁知道入了港口之后,发现那群家伙的领头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与老村长带回来的丁鼎!
    何患一看丁鼎那模样,那完全就是照片上那人,绝对是他,除非世界上真有长那么相象的人,亦或者丁鼎还有个孪生兄弟——丁鼎扛着一支中正式步齤枪站在港口,一脸的不屑,随后又蹲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站在船头的何患道:“何家大少爷,刚从济南府回来吧?我带弟兄们来迎接。”说罢,丁鼎朝天鸣枪,周围其他人也纷纷鸣枪,何患心中明白,这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但他仔细观察了丁鼎的手下,发现那些人与早先丁鼎上岸时一样,能看到皮肤上都有窟窿大小的伤疤,心中大致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何患也明白,他把匕齤首藏在袖筒之中,等上岸靠近丁鼎时,直接一刀刺进了丁鼎的胸膛,可换来的只是丁鼎和他手下的冷笑。丁鼎轻松推开何患,把匕齤首从胸膛之中缓慢抽出,抽出的匕齤首刀刃上一点血迹都没有……
    “当夜,我和村中人聚集在北村坟地临时搭建起来的木棚之中,这才知道我走的当天,丁鼎就欺骗了我爹,让我爹带人从烂泥鬼船上又把能找到的虫孔怪人弄下来了二十来个,说只要帮他这个忙,他就告诉我爹真相是什么,谁知道那二十来个人来到岛上恢复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收缴了岛上的武器,控制了码头,不让任何人进出,好几个反抗的男丁都被杀死了……”何患摇头叹气,“真是惭愧!村中男丁的人数是他们的数倍之多,可面对那群打不死的怪物也无可奈何,而那丁鼎也说了,他们除了女人之外,不要其他人,可以放其他人离岛。我当然不干,我知道那丁鼎是个什么样的人,把女眷留在岛上,用头发丝想都能明白会有什么下场。”
    “可是你最终还是决定留下女眷,带着男丁离开。”穆英豪说完,何患更是觉得惭愧,因为这完全不是男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情,等于是拱手把媳妇儿让给那个王八蛋糟蹋!
    何患抽了自己两个嘴巴,甲板上其他几个伙计也是唉声叹气,穆英豪阻止何患道:“我也知道你是为了顾全大局……”
    “先生,不是我要顾全大局,我和我爹都商议好了要拼死一战,哪怕全部战死,也不要受这个窝囊气,而且我们祖上都不是孬种,我们这不是损了祖宗的脸吗?可让我们走的恰恰就是以我媳妇儿为首的女眷。”何患摇头道,眼泪都快出来了,“说起来也怪,那丁鼎说十六岁以下的男女都可以跟着我们走,十六岁以上的女人都得留下来,我当时细想之下觉得奇怪,以丁鼎那些人的手段,他们完全可以把我们的男丁全数杀死,为什么偏偏要放我们走呢?也不怕我们去引兵来剿了他们。”
    “嗯,我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就是为什么你要四下去寻找阴阳师、术士之类人的原因了。”穆英豪将自己吃剩下的鸡骨头装进包裹里,何患不知道他准备做什么,也不方便问,只是回应道,“我爹认为他闯下来这么大的祸,完全就是因为没有听阿瑾当年的话,去寻那苏南茅山派和川西开棺人,所以在弥留之际,一定让我寻找奇人异士回何家村岛去解救其他人。”
    “嗯,我问你,你可曾找兵去剿?”穆英豪问,心中已经在盘算着等下上岛之后该怎么做。
    何患摇头:“找兵?我找谁?游击队自身难保,海盗更是不敢招惹,我们已经引狼入室了,总不能去求助天杀的日本鬼子吧?”
    “嗯,没有派兵去剿就行,那么有多少人知道岛上的事情呢?”穆英豪又问。
    何患回答:“除了本村男丁,还有一些招来的江湖骗子,我们对平常人都是守口如瓶,而且那些江湖骗子骗吃骗喝之后也就找借口离去了,根本不相信我们所说的话。”
    “那就好!”穆英豪露出满意的笑容,指着岛屿的方向道,“靠岸吧!”
    “不能靠岸!现在还不能靠岸!”何患赶紧摆手,指着天边还有一点点的阳光道,“没有彻底黑透之前,上岸就是找死,因为丁鼎这群怪物在日落左右会狂性大发,我们未走之前,快日落时都会躲起来!”
    “没关系!靠岸吧,如果你信得过我,你就和我一起上岸去,其他人先行摇船离开自寻安全之处。”穆英豪收拾了下自己的衣服,免起了衣袖,抓了快慢机在手中。
    “先生……”何患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虽说从言语之中也听出穆英豪不是普通人,但是丁鼎那些都是怪物,说不定是什么鬼怪所变的,以前那些和尚道士多少也得画个符什么的,但穆英豪却拿着一支快慢机……
    “不信我?”穆英豪转身看着何患,又面带微笑看着其他三个伙计,他们都没有任何表示,不敢说实话。穆英豪又道,“你不是要找开棺人吗?”
    “嗯?”何患盯着穆英豪那满脸轻松的表情,“难不成先生您……”
    “对!我就是你要找的开棺人。”穆英豪转身指着港口岸边道,“靠岸!”
    
    第七章(上)[出乎意料的结果]
    
    帆船无法靠近没有开门的何家村港口,只得选了较远的礁石群外侧勉强停靠。何患放下绳梯小心翼翼爬下去,踩稳了下方滑溜溜的礁石,正要招呼穆英豪下来,就看到站在船沿的穆英豪单腿一撑,一跃而起,径直落向下方的一块礁石上,落下之后脚尖再一微微用力,已经跳出七八米开外,落在下一块礁石上面,还回头来看了一眼何患,意思让他赶紧跟上。
    穆英豪又展露了一齤手,何患和船上伙计看在眼里,表情吃惊,心中却在暗喜这次算是找对人了,但同时又忐忑不安,毕竟加上丁鼎在内的那群不死的怪物有二十来个,明刀明枪也干不过,穆英豪又准备如何下手呢?
    两人从礁石群摸向了岛上,刚上岛就跳出来两个丁鼎的手下,两人持枪而立,也不将枪口对准穆英豪和何患,只带着一脸的嘲笑,为首者看着何患道:“哟?这不是何家大少爷吗?又回来了?还带了个帮手……”
    何患还未有任何表示,穆英豪已经径直冲到了为首者跟前,距离那人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何患赶紧提刀准备助穆英豪一臂之力,谁知道穆英豪却没有动手,只是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那为首者,又凑近用鼻子闻了闻,接着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转而蹲下来抓了一把沙滩上的沙子,用两根指头捏着,自言自语着什么。
    两个丁鼎的手下互相对视一眼,也是十分诧异,不明白眼前这个邋遢之极,形同乞丐的人到底想做什么。他们也许是这几年在岛上天不怕地不怕,刀枪不侵,骄傲惯了,既不抓枪也不动手,就那么看着穆英豪,想看看这个疯乞丐到底想做什么。
    何患也傻眼了,他们好不容易摸回岛上,天是黑了,这群怪物发狂的时间也算过了,但也不带这么玩的?搞不好来个出师未捷身先死……
    穆英豪闭眼嗅着海风吹来的一股股奇怪的气味,问:“何少爷,你有没有闻到什么?”
    何患提着朴刀,紧张不已,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穆英豪又问了第二遍,他这才道:“当然闻到了,像是什么东西烧糊了!”
    “你们呢?”穆英豪睁眼皱眉问眼前那两名丁鼎的手下,两人又一次对视一眼,为首者正要有所行动,却被穆英豪直接一脚踹开好几米远,剩下那人正要抓枪,被穆英豪用极快的手法折断了手腕,单手掐住其咽喉,一直到将那人掐死,这才松开,又踏步向另外一人那走去,那人快速翻身,转身要跑,却被穆英豪拦住,直接用双指眼眶之中,活生生将眼珠子给抠了出来,那人立即在地上翻滚着痛苦地哀嚎。
    “何少爷,帮我把那人的脑袋给砍下来。”穆英豪俯身捂住眼珠子被扣掉的那人,用手捂住他的嘴巴道,“嘘,不要大声说话,你还想活下去吧?”
    那人吃力地点点头,何患此时目瞪口呆,先不要说穆英豪极强的身手,这明明是杀不死的人,为何会被穆英豪给掐死了?还让自己把那人的脑袋给砍下来?
    “何少爷,砍脑袋!”穆英豪比划了一个动作,何患吞了口唾沫,木讷地点点头,挥刀砍下了另外一人的脑袋,手起刀落,脑袋脱离身体,颈脖断裂处却不见一丝鲜血。
    穆英豪单腿跪在瞎眼的那人身上,看着天空,闻着风中传来的那股糊味,也不说话,只是招手让何患到自己身边来,又示意他看着被砍掉脑袋的那人,过了不到十秒之后,何患看到没有脑袋的那具“尸体”慢慢地爬起来,伸出双手四下摸着,终于摸到了自己脑袋处,然后将脑袋缓慢地安插在脖子上,又拿出腰间的针线来小心翼翼地给自己缝合,整个过程之中,脑袋上的面部表情不断变化,喜怒哀乐都有……
    何患手中的朴刀落地,完全傻了,大脑一片空白,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可穆英豪只是单腿压着下面那人,双目注视着那个正在缝合自己脑袋的家伙,像是在欣赏一个女子绣花一样,等那人缝合好颈脖前部,勉强能撑住自己脑袋之后,穆英豪摇头闭眼道:“完了,我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何患将穆英豪的话听在耳中,也不知道他说的完了是什么意思,但眼前这件事绝对不是变戏法儿,那人可是穆英豪亲手掐死,脑袋又是被自己亲手砍下来的。
    “你还记得自己死了多久了吗?”穆英豪问那刚刚缝合好半个脑袋的家伙,那家伙坐在那沉默着什么也不表示,但心知不是穆英豪的对手,也不反抗也不离开。穆英豪加大了声音,又问,“我知道你是什么!回答我!”
    “不知道……”那人双手抬着脑袋,轻轻地说,这种时候何患再看那人,也不是那么恐怖,相反真觉得是个变戏法的小丑。
    “你呢?”穆英豪又问自己单腿压着的那人,那人咬着牙不回答,穆英豪将眼珠子又塞回了那人的眼眶之中,那家伙立即伸手在眼部揉着,像是刚睡醒的人一样,揉了半天松开双手,何患低头一看,那还叫眼睛吗?眼眶中的肉都翻了出来,眼珠子都掉了一半在外面,但还在缓慢地蠕动着,这能叫人?
    那人呜咽了一阵,随后才开口回答道:“爷,你是爷,我服了。”
    “我不吃这套!说吧,你是什么时候死的?”穆英豪问道,又起身来拉了那家伙一把,那人起身后撕下一块布来,蒙住自己的眼睛,大概也知道自己那模样渗人。
    “我真的不知道,我算不过来了。”那人回答,语气中带着一种无奈,仿佛早就把生死看透了一般。
    穆英豪点头,指着捧着脑袋那人对何患说:“帮他把脑袋后面缝好,他够不着。”
    何患当然不愿意去,那可是他的仇敌,就算是现在那两人不害自己了,也不至于动手帮他们吧?穆英豪见何患不愿意去,又道:“放心,我有办法,而且我保准村中的女人没事儿。”
    何患回头看着穆英豪,不知道他凭什么敢这么说?但看见穆英豪那坚定的眼神,只能选择相信他,于是上前帮那人缝合好后面的脑袋,同时穆英豪又问蒙眼的那人:“你死时是哪年?”
    “光绪十五年。”那人回答,又冷笑了一声,“这位爷看来也算是同道中人。”
    同道中人?何患帮那人缝制着脑袋,却在细心听他们的对话,心中听得一紧,担心自己找来的穆英豪一上岛反而帮起了丁鼎这一方,同时心中又满是疑问,明明那丁鼎都已经死了?自己都亲眼看见尸体了,怎么会好端端站在那呢!?还有那家伙说自己是光绪十五年死的,这不是扯淡吗?光绪十五年那是清朝,现在是民国!
    何患仔仔细细打量着那人,就算那家伙是个清朝人,是个高寿的老头子,活了这么多年,也不可能手脚这么灵活吧?何患又看向穆英豪,想要个答案,没有想到穆英豪根本不回答,只是让那两人直接引领自己前去找他们的丁鼎!
    何患又一次傻了,他觉得自己跟着穆英豪连影子都不如,影子还能跟着人占个地方,自己呢?充其量只是跟着,好像是空气一样,什么也不明白,什么也不懂。不过很快,何患的心就放了下来,因为他见到了媳妇儿,见到了何家村岛的其他女眷,大家都好好的,没有一个死了,大家都满脸笑容,也没有人声称自己被丁鼎给糟蹋了。虽然何患很想问,但不敢开这个口,因为这不是时候,那两个掉过脑袋和眼珠子的家伙招呼其他人去找了丁鼎来,而穆英豪就在一旁等着,看着何患和自己的媳妇儿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这个场景是何患没有想过的,他甚至想过最糟的情况就是丁鼎霸占了所有女眷。这几年之后该死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只是勉强还活着,但现在一看,这些女的个比个的精神,都白白胖胖的也没有受过什么虐待。还有那些丁鼎的手下,当年看着是凶神恶煞的,现在再看?一个个和自己手下的男丁没区别,除了少部分在外界的持枪守护之外,其他人都好好的该干活儿干活儿,该休息休息,村子也分开了区域,丁鼎的人住在一边,村中女眷住在另外一边,大家都严守规矩,没有人越界。
    许久,丁鼎终于来了,看着何患的时候带着满脸的愧意,对着何患拱手抱拳也没有说什么,接着就朝着穆英豪走去了,见了穆英豪之后两人只是短短交谈了几句,随后就立即跪下来,磕着头。
    何患很诧异,一系列的事情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意料之外,怎么会这样?这种胜利来的实在是轻松无比,不,或者说他与丁鼎之间压根儿就没有冲突,这几年心中的积怨仅仅是一厢情愿?
    “何少爷,我们该回去了。”穆英豪与丁鼎交谈了许久之后,穆英豪又走到何患跟前来。
    何患一把攥紧了媳妇儿的手,不需要说话,单是从表情上就能看出他是绝对不会再走的,同时也几乎认定穆英豪与丁鼎是一伙儿的!不管怎样,自己今天就算是死也不会走,这次怎么说都得当个真正的爷们。
    “我不走!我说什么都不走!”何患抱住自己的媳妇儿,媳妇儿想说啥也被他用眼神瞪回去了。
    穆英豪浅浅一笑,指着那大海对岸道:“你不回去,我又怎么能说服何家村的其他男丁跟我回岛呢?”
    “啊?”何患收起了倔强的表情,“什么意思?”
    “我说,你必须跟我回去,然后带着其他男丁驾船回岛,以后再也不离开了。”穆英豪深吸一口气,脸上也算有了轻松的表情。
    
    第七章(下)[收徒]
    
    一天时间不到,何家村男丁花了几年时间都解决不了的问题,竟然被穆英豪三言两语给化解了,原本何患还估摸着,两人上岛先找到解决这批人的办法,再让男丁们驾船打回去,完全没有想到如此轻松,比喝茶都简单,只是他没有预料到一件事——穆英豪会给他提一个他绝对都不会同意的条件。
    “什么!?”何患听完穆英豪的条件,连连摆手表示不答应,“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连说了三个“不可能”,来回走了好几圈之后又回到穆英豪跟前,看着对方那张带着淡然表情的脸,“其他人也就罢了,我可以说服村子中其他人,但是那丁鼎是个大汉奸!犯下了多少的罪孽?济南府的人恨不得将他抽筋剥皮,先生你却让我留下丁鼎?不可能!”
    穆英豪根本不急躁,只是抓了何患的手腕走向海滩,两人交谈着,期间何患满脸都是吃惊的神色,又是摇头又是点头,随后穆英豪看了一眼围观的男丁,转身又带着何患走进了树林之中,只听里面何患阵阵惨叫,男丁赶紧涌了进去想知道怎么回事,谁知道还未走近何患已经和穆英豪慢慢走了出来,随即告诉给了全村人自己决定要与丁鼎以及手下共同生活的决定,还重申到有什么话大家回岛上就明白了。
    男丁们想反对,但碍于救了他们全村的穆英豪,脸上又不好发作,只得默不作声,驾船跟随穆英豪与何患回到岛上,与自己家中几年未见的女眷会面,随后由穆英豪、何患以及丁鼎向众人前前后后将所谓的真相说了一遍,其实女眷们早就知道,男丁们却听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最终都接受了穆英豪的“恳求”,答应留丁鼎和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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