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午夜开棺人>第259章

乱了,各式的军车和警车停满了,不过赶来的军车把所有的警车都挡在了外面,虽然赶来的军人都没有带枪,但那股气息已经把持枪穿着防弹衣的警察全都给震住了,在场不少从部队退伍出来的警察下意识带着自己的人开始后撤,心中很清楚一旦有冲突,吃亏的百分之百是警察。
    派出所内,挤满了带着各种军衔的军人,可是贺昌龙谁的话也不回答,只是抱着贺晨雪,说着:“我们要回家。”
    
    第二十八章(上)[我们,回家]
    
    贺昌龙和贺晨雪可以回家,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
    某火车站事件,因为黑头等贺昌龙带出来的兵向上头施压,聘请了最好的律师,在公安内部不少贺昌龙带出来已经退伍的兵也在私下推波助澜,让这件事朝着更为顺利的方向前进。贺昌龙的三名律师甚至直接警告当地警方,如果贺昌龙被判有罪,那么他们也会立即起诉当地警方不作为——一个四肢全无的孩子被扔在火车站如此之久,警方竟然不闻不问。
    事情已经闹大了,再闹下去对当地警方没有任何好处,况且警方内部高层人士也开始向地方警察施压,限期追查人贩子集团,并同时进行整改。火车站派出所领导以及当时的警察要不革职要不调离岗位。可是这些对贺昌龙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他只知道如果有人要强行分开他和晨雪,他会大开杀戮。
    回到原来的城市,黑头等人凑钱给贺昌龙购置了一个新家,但贺昌龙婉拒了所有人的好意,只是带着晨雪回到了他们以前的那个家,细心照顾晨雪的起居饮食,他虽然知道一切都不可能回到原来的样子,可依然做着努力,给予贺晨雪生活的信心。
    “爸爸,我能出去玩吗?”那天,被贺昌龙抱到阳台透气的贺晨雪低声问道,她紧盯着楼下那些自由自在奔跑玩耍的孩子们。
    “能啊!爸爸马上带你出去。”贺昌龙立即应道。
    “爸爸……”贺晨雪声音低了下去,又问,“我能自己下楼吗?”
    贺昌龙心中震了一下,迟疑了一会儿点头道:“能。”
    贺昌龙抱着自己的女儿打开家门,放下她,扶着她,假装她能走的模样说:“走吧,下去玩,爸爸保护你。”
    贺晨雪面无表情,看着楼梯口,又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根本不存在的双腿道:“可是,我没有腿,没有脚,怎么下楼梯?”贺晨雪说完哭了,把脑袋拼命朝着门框上面撞着,贺昌龙抱着自己的女儿一声不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抱着,他甚至希望把自己的腿锯下来拿给晨雪。
    “爸爸,让我死了吧。”贺晨雪忽然抬头看着贺昌龙,那语气,那表情完全是认真的。
    “你不能死,该死的是那些人贩子,晨雪这么乖,怎么能死呢?”贺昌龙压抑着自己不爆粗口。
    “不,晨雪没有腿,没有手,以后怎么生活?”只有8岁的晨雪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贺昌龙傻了,抱着女儿坐在家门口发呆,是的,这个世界已经变了,我和女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贺昌龙背着熟睡中的女儿下楼了,逛着市场买了新鲜的番茄和鸡蛋,买了农民手中早上才刨出来的小葱,最后他停在一个地摊跟前,看着那小贩摆得整整齐齐的耗子药。
    “哥们,家里闹耗子呀?”热情的小贩放下手中的小说,起身问道。
    “哪种耗子药吃下去死得最快?”贺昌龙也不看小贩,只是盯着那一包包的药。
    小贩指着地摊道:“我这里的耗子药,哪一种耗子吃下去都死得快,而且伪装得特别好,有像谷子的,有像麦子粒的,还有像花生的,你随便挑,吃不死回来找我!”
    “好,吃不死回来找你。”贺昌龙木讷地点头,让小贩选了一包给自己,随后带着晨雪回家。
    晨雪依然在熟睡之中,身边摆着新买的毛绒玩具,玩具有两个作用,一是让她觉得温馨,二是挡着她的身体不至于掉落到旁边。贺昌龙在厨房中忙活着,搅鸡蛋,洗番茄切番茄,洗葱切葱,剥蒜切蒜,烧水煮面……
    贺晨雪醒来的时候,两碗番茄炒蛋面已经摆在了旁边的桌子上面,贺昌龙就那么规规矩矩地坐着,看着熟睡中的女儿醒来,但迟迟没有说出那句:“晨雪,我们来吃面吧。”
    贺晨雪看见自己最爱吃的番茄炒蛋面,立即道:“爸爸,我饿,我要吃面!”
    “噢,好……”贺昌龙沉重地点了点头,举起面的时候又道,“爸爸和你一起吃好不好?你一口,爸爸一口,吃完之后……”
    “吃完之后我们就回家。”贺晨雪笑了,两个月以来第一次笑的这么灿烂,轻松的笑容,也许那孩子已经知道了。
    “对,吃完咱们就回家。”贺昌龙也笑了。
    那天,气温再次骤降,城中也开始供暖,贺晨雪裹着大棉被斜靠在墙上,一口一口吃着番茄煎蛋面,贺昌龙也一口一口吃着,两人对视笑着,一句话都没有,直到最后贺晨雪嘴角有鲜血流出来才问道:“爸爸,我们回家之后,妈妈在等着我们对吗?”
    “对……”贺昌龙端着面碗坐在床边,看着贺晨雪用力点了点头,随后晨雪闭上了眼睛,永久地闭上了眼睛。贺昌龙愣在那,随后伸手摸着晨雪还未重新长长的头发,一边哭着一边大口地将剩下的所有面条吃完,随后上床抱着自己的女儿,说着“走,咱们回家。”
    如果,那天有两个生命就那么消失了,对这个世界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地球依然在转,战争依然在发生,悲剧也继续在上演,车水马龙的街头依然有人在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
    可是,生命只是消失那么一个。
    第二天清晨,贺昌龙醒来,贺晨雪依然在旁边躺着,身体冰凉已经僵硬,但脸上却带着笑容。贺昌龙翻身爬起来,摸着自己的身体,又摸着贺晨雪的身体,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当他意识到这个屋子中有其他人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打开阳台的门站在那,外面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贺昌龙下意识用手臂挡住,那一瞬间他还以为是天堂的暖光照射了进来,随后等他双眼适应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清晨,这个冬天的初雪……
    “你死不了,你那副身体吃那点药是死不了的。”那个声音说。
    贺昌龙抱着贺晨雪翻身下床,质问道:“你是谁?”
    “我是能帮你重获新生的人。”那人平静地回答,“人死不能复生,虽然有复生的办法,但以我的手段亦或者现代的科学技术也无法让你的女儿四肢重新长出来,但是你这么死了甘心吗?”
    “我只想和我女儿在一起!”贺昌龙抱着女儿冲向厨房,抓起在那剩下的半包耗子药全部倒进了口中,生生咽了下去,随后等着死神的镰刀从头顶挥下,可许久过去了,自己半点反应都没有。
    “我说了,你死不了,这种东西无法杀死你。”那人站在厨房门口,此时贺昌龙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个老人,很健壮的老人,穿着一身中山服,像是一个老干部。
    贺昌龙转身就准备从厨房的阳台跳下去,却被那老人喝住:“害你女儿变成这样的人依然活着,你却死了,甘心吗?”
    贺昌龙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愣在那,许久才重新回到原位,不发一语。
    对呀,为什么他们还活得好好的,继续祸害他人,而我和女儿必须要死呢?为什么?凭什么!?贺昌龙攥紧拳头,自己似乎已经站在苏醒的边缘了。
    “我还没有查到把你女儿变成这样的人贩子集团,这群人全国各地的跑,不过你可以对其他干同样勾当的人下手,找到他们,折磨他们,杀死他们!”老人捏紧拳头,“让他们生不如死!永远后悔自己做了那些事情!”
    “对,找到他们,折磨他们,杀死他们。”贺昌龙点头。
    “不过你这样的身躯迟早有一天会和正常人一样消散,等你累了,再来找我吧。”老人说完,留下一张纸条,还有一笔钱,“这笔钱是给你女儿的丧葬费,纸的正面写着墓地的地址还有号码,我已经抓紧时间安排好了,做好这些事情然后去复仇吧。”
    贺昌龙转身来到桌子前,又冲出客厅叫住那个正要离开的老人,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我没帮你,我只是在帮这个世界的未来获得新生,仅此而已。”老人笑着离开了,“对了,我姓李,叫李朝年,你可以记住这个名字。”
    那是贺昌龙第一次见李朝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与千足屦等冥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因此而改变,更不知道自己在给贺晨雪办完丧事之后会被“伏击”,带上了一辆集装箱卡车,更不知道那辆卡车中的那台古怪仪器会使自己丧失所有的记忆。
    “首长,这管用吗?”一个男子问。
    “管用。也许清除他除了女儿之外的一些零碎记忆对他有好处。”
    “可是,我倒觉得清除他女儿的记忆相反有好处。”男子带着疑问。
    “不,那样对他来说才真的残忍,如果清除他女儿的记忆,他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可是他现在和死人有什么区别?”男子竟然开始质问。
    “只管做吧,失去的记忆有一天他迟早会找回来,当到了那个时候,旅程也应该到终点了。”
    “还有,关于黄永模、邓泽义和魏亚军三个人的组织细胞以及大脑都保存好了,大脑没有遭受严重损伤,可以做深度修复。”男子的声音放低,“只是你为什么要把他们的死亡原因做小幅度修改,还故意放在档案中呢?”
    “有些东西摆在表面,是没有人会在意的,越是秘密多,越有人去调查……做吧,我需要他们。”胡万钦说完俯身看着昏迷在那台机器上面的贺昌龙,伸手轻轻放在他的脸上道,“你是我最好的士兵,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对不起,我会赎罪的,总有一天我会的。”
    是的,总有一天。
    
    第二十八章(下)[突变]
    
    几天后,贺昌龙在公墓外的树林中醒来,身边摆放着一个背包,里面装着新的证件,新的衣物,还有五把匕首。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树林中发愣,随后起身背上背包,来到贺晨雪的墓前,看着那里摆放着的鲜花,随后俯身轻吻了下墓碑上面女儿的照片,低声道:“晨雪,爸爸要出差了,你在家乖乖等着爸爸,爸爸回来会给你带礼物的。”
    那天,贺昌龙走了,一个星期之后墓碑前方摆放了不少人体的断肢,成为了一时的悬案,可警方很快宣布案件调查结束,并且派专人看护了墓地,至于原因为何,谁也不知道,只是有些资深的刑警发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出现了个神出鬼没,总是以人贩子为目标的杀人狂魔,那个家伙会把抓住的那些人贩子,用最残忍的方式将他们折磨至死,砍断他们的四肢……
    一年后,2005年,河北某城市一家小饭馆内。一老一少两人坐在餐馆中吃着面,老人看着外面的行人,端着手中的只剩下面汤的碗轻轻摇晃着,旁边的青年则抬头看着挂在角落的那台旧电视,听着电视中的主持人说着:“最近在四川爆发的不明疾病,已经被证实为猪链球菌,国家防疫部门已经启动了……”
    “师父,我们为什么来河北?”青年人问道。
    “找人。”老人淡淡回答,“找一个迷失的人,和你曾经一样,还有,甲宏,不要叫我师父,我不是你师父,我不收徒的。”
    “即便你不承认,我还是得叫你师父呀。”薛甲宏笑道。
    何柏谷只是摇了摇头,随后看到外面的人群之中略过一个人影,立即起身道:“走吧,甲宏,迷失的人出现了。”
    何柏谷起身付钱,一老一少混在人群之中跟着前方那几位扛着铁锹,有说有笑的男子。薛甲宏左右看着,目光最终锁定在前面那几个民工背影上,低声问:“是他们吗?”
    “其中一个。”何柏谷边走边说,“你认为谁是我们要找的人?”
    薛甲宏又观察了一阵,摇头道:“看不出来,好像都一样。”
    何柏谷指着最右侧那个走得较慢,脑袋一直不转,买东西很爽快的灰衣男子道:“是他。”
    “为什么?”薛甲宏不解。
    “简单。”何柏谷停下来,在路边买了两根冰棍,看着那几个在路边摊吃盒饭的民工道,“普通民工买东西一定会讨价还价,他不会,而且在这种季节他穿破烂的长袖灰色衬衫,很不合理,再者他腰间那个破腰包虽然很旧,但很结实,那应该是军品改过来的,普通货早就破洞了,先前他掏钱的时候我也看到他腰包之中装着很多钱,民工会带那么多钱在身上吃饭吗?不会。”
    “明白了。”薛甲宏点头,“他是谁?异术者?和我们一样?”
    “不,不是。”何柏谷迟疑了一下,咬了口冰棍说,“也许现在还不是。”
    “为什么要跟着他?”薛甲宏又提出疑问。
    “我师兄对他有兴趣,也写信告诉我,让我也跟着这个男子,他好像有一段很凄惨的过去。”何柏谷把吃剩下的木条扔进垃圾桶中,薛甲宏也上前去扔,就在这短短几秒钟,两人再转身,那个穿着灰色衬衫的男子已经消失在先前的位置上,那里只摆着一盒吃剩下的盒饭。
    “糟了,我们被发现了。”何柏谷站着没动,只是站在那观察着。
    “嗯。”薛甲宏刚要扭头看向一侧,一个人忽然从他们两人之间穿过去,径直走向那卖冰棍冷饮的铺子,口中还低声道,“麻烦请让让。”走过来的正是他们跟踪的男人,而他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两人却丝毫没有察觉。
    何柏谷和薛甲宏顿时愣住了,没再敢有下一步的行动,都心知肚明这男子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而男子买了两根冰棍之后,又问老板要了两个小木凳,放在何柏谷和薛甲宏的身后,将两根冰棍各自摆在上面,又重新走回去,同时扔下一句话:“天热,要看坐下吃着冰棍看,小心中暑了。”
    “高手啊。”薛甲宏叹道,“似乎没恶意,要有恶意早把我们引到某个角落解决了。”
    “他的目标不是我们。”何柏谷顺着灰衣男子蹲下来看向他一直观察的位置,那是一座老楼,老楼外侧晾着几件孩子的衣服,一个老太太鬼鬼祟祟地从老楼一间房中走出来,朝外面看了几眼,同时收好衣服又走了回去。何柏谷看着那个位置道,“他的目标也许是在那里。”
    “不,我倒觉得他的目标是在那边。”薛甲宏摇头,看着灰衣男子的身后,那里是一座新修建好的小区,小区已经有人入住,但四下都贴着出租的讯息,物业还在整修着小区的绿化,在临街那栋楼的五楼某户阳台外,一个男子抽着烟,将烟灰抖在阳台之上,站在下方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客厅之中晾着的一些孩童的衣服。
    何柏谷也看过去,点头道:“对,也许是在那里,太不合理了。”
    “人贩子。”薛甲宏紧盯着那个五楼,“现在是七月,这么炎热的天气,竟然还把孩子的衣服晾在客厅之中,说明这家人很怕有人知道家中有孩子,但站在我的位置看,晾起来的衣服有大有小,至少有三到四个年龄不一样大小的孩子,人贩子的可能性极大。”
    “是人贩子,给你看样东西。”何柏谷将手中的一张纸递给薛甲宏。
    薛甲宏看着手中的写满字的纸,看的过程中差点将纸给捏碎了,骂道:“,太狠了!我们跟踪的这个人就是贺昌龙吗?”
    “对。”何柏谷点头,“这是我师弟给我的消息,虽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这个人,但他做事总是有用意的。”
    薛甲宏将纸还给何柏谷:“这个贺昌龙看来又得大开杀戒了,估计这里的人贩子都得死光吧?”
    “也许,不过他今天的杀气不足,感觉上不会今天就动手,也许是在等什么。”何柏谷拿起冰棍坐下来,也示意薛甲宏坐下,吃着冰棍看着对面的贺昌龙吃完盒饭,又拿了一瓶啤酒喝着,其他民工相继离开,只剩下他坐在那,也不回头,就那么看着自己正对面的位置。
    “他为什么不回头去看呢?”薛甲宏摇头道。
    “简单。”何柏谷笑道,“他面前肯定有一面大玻璃或者镜子之类的东西,否则的话,这条街上这么多卖盒饭的,他为什么会偏偏选择这一家?再说了,其他家的盒饭都是8块钱,这家10块钱,这顿还是他请客。”
    “我觉得他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薛甲宏摇头道,“这个人很聪明,或者可以说很狡诈。”
    “如果你女儿被人砍断四肢,你也会变成这样的。”何柏谷轻轻道。
    中午一点,太阳越来越大,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除了少数一些忙工作而晚吃午饭的人之外,街头和店铺中几乎看不到人,连老板和伙计们都在电风扇下昏昏欲睡,不时眯着眼睛朝外面看一眼。何柏谷和薛甲宏两人吃完冰棍又喝着冰水,一直看着坐在对面街沿上,趴在膝盖上睡觉的贺昌龙。
    “太热了,他都不热不渴吗?”薛甲宏又买了一瓶冰水大口喝着,以此来降温。
    何柏谷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因为他尿意很浓,而且已经憋了好几分钟再也憋不住了,此时薛甲宏也起身来表示要去上厕所,说自己也憋了很久了,感觉膀胱都要爆了,就在他起身的刹那,贺昌龙也站了起来,口中还含着一瓶喝完的藿香正气水,他将那空瓶子放在街沿上之后,以稍快的速度离开了。
    “追!”何柏谷憋着尿起身就追,谁知道贺昌龙越走越快,但又好像与他们故意保持着距离,一直在周围的小巷之中绕着圈子,时快时慢,又是近半小时过去了,何柏谷和薛甲宏终于憋不住了,找了个角落痛快地尿着,当然贺昌龙也跟丢了。
    “痛快……”薛甲宏尿完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去,贺昌龙早就消失了,他摇着头道,“这家伙真够贼的。”
    “是呀。”何柏谷提好裤子,苦笑道,“怪不得一直坐在太阳下面,还埋着头,原来一直喝着藿香正气水免得自己中暑,我们呢,怕中暑就拼命喝水,喝水多了就有尿,尿憋久了能憋死人的,最简单的方法反而是最有效的。”
    “师父,现在怎么办?”薛甲宏无可奈何道。
    “不要叫我师父,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盯着人贩子的窝。”何柏谷刚说完,就听到先前他们所坐的位置有人尖叫,不少人也开始朝着那个位置跑去,他和薛甲宏立即拔腿就跑了过去,发现人群围在那小区门口,门口的保安和物业管理人员在那阻止着人们朝里面涌。
    何柏谷拿出手中搞来的假证件,一面挥舞着一面说自己是警察,接着冲了进去,冲进小区,再一右拐就发现临街那栋楼下面有一具男尸——男尸四肢已经扭曲,面部带着惊恐的表情,而且看尸体的姿势可以判断出是双腿先着地。
    “他动手了!”薛甲宏拔腿就朝着楼上奔去。
    “甲宏,你上楼!我去另外一面堵他,他这样杀下去会变成彻头彻尾的杀人狂的!”何柏谷说着转身朝着那栋楼的后面奔去。
    
    第二十九章(上)[新的身份]
    
    薛甲宏奔上五楼,直接朝着开着门的那户冲了进去,发现客厅中也躺着一个男子的尸体,四肢被砍断,仰头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足以看出贺昌龙的手法有多快,毫不迟疑,用最快的速度斩断了那人的四肢。再进旁边的一间寝室,发现床上一个男子趴在一个女子的身上,后背插着晾衣杆,晾衣杆直接穿透男子并同时插穿了他身下的女子,而死的时候,两人正在做那种事,站在薛甲宏的位置,还能清楚看到两人的下面。
    薛甲宏侧过头去,立即走了出来,又推开另外一扇紧闭的门,开门之后发现屋内有六个缩在床垫子上,浑身脏兮兮,一脸惊恐的孩子,最大的年龄不超过5岁,薛甲宏立即抱起最小的一个孩子,叫其他孩子闭上眼睛,一个拉着一个跟着他慢慢下楼。
    另外一边,何柏谷赶到楼的背面时,刚好看到从管道上攀爬下来的贺昌龙,而此时他已经换了一身物业管理公司的制服,看着何柏谷的时候只是面无表情地扭头从另外一面走开,何柏谷赶上去,一把拽着他道:“跟我走!”
    “走开!”贺昌龙反手制住何柏谷,这一手让何柏谷很是诧异,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样一个人给制住,而且贺昌龙拿捏得恰到好处,稍微再用力他的手臂就会被折断。贺昌龙随后推开何柏谷,大步朝着那面高墙奔去,蹬墙壁就跃了过去,何柏谷揉着手臂追上去喊道,“你这样下去会真的变成杀人狂魔的!”
    “留着你的话,给警察当证词吧!”站在高墙上的贺昌龙冷笑道,“如果有用的话。”
    “停下!”何柏谷也立即一跃跳上墙头继续追着贺昌龙,贺昌龙一边走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钻入旁边的民居之中,等何柏谷追进去,他已经不见踪影。
    “!”何柏谷爬上制高点,高声朝着四周喊道,“贺昌龙!不要再做下去了,你会真的变成杀人狂魔的,到时候你的目标不再只是这些人渣!贺昌龙,给我出来!”
    贺昌龙没有回答,只是许久之后一个声音从何柏谷的脚下响起:“师兄,没用的,如果你不让他杀下去,他只能自杀,就算死不了,他还会重头再来。”
    “李朝年!”何柏谷翻身从房檐滑下去,稳稳落在李朝年的跟前,指着他道,“你又在搞什么鬼?”
    “我在帮他。”李朝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帮他做应该做的事情。”
    “你这是在害他!”何柏谷厉声喝道,同时听到警车的声音,担心起薛甲宏来,但又不能马上就走。
    “我不是为他而来,我是为你,我有件事要拜托你。”李朝年侧头看着何柏谷,“几天后,贺昌龙会死,你要帮我复活他,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你疯了!那是禁忌!”何柏谷咬牙道,“既然知道他要死,为什么不阻止?”
    “天意呀,必须如此。”李朝年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样吧,我们打个赌,我们一人拿走他一半的意识魂魄,看他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如何?”
    “朝年,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想做什么?还有胡万钦,这么多年你们到底都干了什么?”何柏谷很是不解,不明白为什么李朝年要把已经决心隐居的自己给引出来。
    “这个赌,你不打也得打,这是唯一可以挽救某些事情的机会。”李朝年笑道,“反正最先能找到贺昌龙的人是我,不是你,你应该很清楚。”
    “某些事到底是什么事?你说清楚。”何柏谷上前一步,这次并没有动手去抓李朝年,“还有,以贺昌龙的这种身手,差点把我胳膊拧断,又怎么会被人杀死呢?”
    “会的。”李朝年说完要走,想起来什么又停下来背对着何柏谷说,“对了,过段时间胡万钦会来找你,让你跟着他回去,这件事是我求他安排的,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吃点苦头,在监狱里呆上好多年,直到贺昌龙和那个年轻人来找你,你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按照我信上所说的去引导他们,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不能表现得像是曾经的你,而是另外一个高智商的变态。”
    “什么意思?”何柏谷不解,将李朝年递给他的那封信拿过来拆开,看着信的开头写着的几个字,惊讶道,“绰号白骨,真名李朝年?这是什么意思?”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的,欲盖弥彰,秘密越多,他们才会往下深入调查,即便是贺昌龙也不可能知道你我的真实身份,你不是一直想成为英雄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这样一来,你还可以挽救喜豆的儿子,这是我为你找的动机和出发点,也是你接下来到死之前唯一的动力。”李朝年用手指弹了下那封信,“你最好配合我出演这场可能会持续好几年的大戏,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喜豆的儿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何柏谷拦住李朝年。
    “我说了,演好这出戏,我会告诉你的,一五一十,详详细细。”李朝年笑着给何柏谷整理好有些皱皱巴巴的衣服,“师兄,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但我们却不能相依为命,因为我真正继承了师父的意志,而你只是为了想当个平凡人而永远追随我的脚步……”说完,李朝年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凑近何柏谷的耳边低声道,“我不想你成为罪人,罪过让我一个人来承担。”
    说罢,李朝年打晕了何柏谷,将他轻轻靠在阳台的栏杆之上,随后开门离开。
    何柏谷再醒来,是在医院之中,旁边坐着薛甲宏和两名警察,询问之下才知道,薛甲宏在送出孩子之后被警察扣留做了笔录,几个小时之后有人报警说家中阳台发现一个人,警察赶到发现是何柏谷,见其晕厥不起送入了医院,随后何柏谷实话实说将自己追捕那犯人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警察原本不相信,毕竟他当时冒充了警察,可很快警察又接到了命令离开,离开的时候对何柏谷无比尊敬,还说了一些有眼不识泰山之类的话,让何柏谷十分纳闷,不知道警察的态度为何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直到打扮成一个高级干部模样的胡万钦走进来,他才明白这一切都是胡万钦安排的。
    “甲宏,你出去逛逛,买点什么东西回来给我吃。”何柏谷立即支走了薛甲宏,薛甲宏点头,立即知趣离开,并将门给关上。
    胡万钦站在窗口,也不看何柏谷,只是道:“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你是来叙旧的,还是来逮捕我进监狱的?”何柏谷冷冷道,也不去看胡万钦,只是看着自己的床尾。
    胡万钦终于侧头看了何柏谷一眼,但只是一眼,随后又看向窗外说:“两者都有吧,我只带了一个人来,那个年轻人在下面等着,我也没有告诉他我来做什么,他是个新手,但未来肯定是个很强悍的家伙。”胡万钦说完冲着楼下坐在车内的正看着窗口的年轻人笑了笑。
    下方,年轻的詹天涯朝胡万钦点头示意,表示自己会在下面好好等着。
    “我师弟说,你会带我进监狱。”何柏谷靠着枕头,“不过得过段时间?”何柏谷用的是询问的语气,随后又马上追问,“你和我师弟之间有什么交易吗?”
    胡万钦沉默,随后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抱紧双拳,盯着地面道:“你觉得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不懂哲学。”何柏谷摇头,“每天都有不同的人问这句话,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为了活着而活着。”
    “为了活着而活着……”胡万钦点头,抬眼看着何柏谷,“这就是你的答案?”
    “对,算是我的。”何柏谷面无表情。
    “想知道我活着为了什么吗?”胡万钦看着何柏谷,“我从来没有对人说过,但我觉得跟你说,你也许永远不会说出去,记得那个故事吗?剃头匠给长有驴子耳朵的国王剪头发,并且发誓永远不说出去,最后他憋不住了,只得在地上挖了个洞,把秘密痛痛快快吐了出来,我也想找人说,但我无法信任任何人,毕竟我是做情报工作的,我知道,在这个行当,你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能相信。”
    “你有儿子吗?”何柏谷想起李朝年说过喜豆的儿子,那无疑说的就是胡万钦和喜豆的孩子。
    胡万钦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接着先前的话题继续道:“我有一个梦,希望这个国家的人不再愚昧,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但我知道要达成这个愿望的百分之五十都得经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只能尽力去保护这个国家,纵使牺牲很多生命也无所谓,我愿意成为罪人,愿意下地狱,只要我保护的这个国家能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进。”
    “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何柏谷记得刚认识胡万钦的时候,他仅仅只是个单纯的……孩子,对,可以说他是孩子,当时胡万钦的思想并没有他和李朝年成熟,只是停留在一个迷茫空洞的阶段。
    “过去,我在寻找我的目标,尽忠职守,但这些年世界在变,这个国家也在变,威胁也越来越多,不管是内在的还是外来的,我只是想保护她,就像……”胡万钦说到这顿了顿,“就像我当初想保护喜豆一样,我失败了一次,不想再失败一次。”胡万钦捏着自己的手,显得有些慌乱,呼吸也很乱,“对不起,每次提到这些问题我都感觉自己有些混乱,可能是真的老了,人老的时候如果手中还有权力,极有可能将权力演变成为无尽的杀戮,留给后人一个烂摊子,所以有一天我会自我终结,好了,话说得太多了,我累了,我该走了,过段时间我会来接你,陪你演一出逮捕的戏,会栽给你很多莫须有的罪名,得罪了。”
    “客气。”何柏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反驳胡万钦,仅仅是因为李朝年所提出的那个换取秘密的条件?
    也许……
    
    第二十九章(下)[初代夜叉王]
    
    贺昌龙被袭击五小时之后,何柏谷才得到消息,他立即带着薛甲宏开着那辆早就租好的汽车赶到了现场,那是临近的一座新城,称为这座城市卫星城的地方,常驻人口极少,大部分是外来务工人员,就连可以吃饭的地方走上半小时都看不到一家。
    贺昌龙的尸体是在一口废井内发现的,这口井没有填满的原因是因为那块地还没有卖出去。小院子,一座破烂的,瓦片上全是青苔的平房,房子侧面还有一小块长方形的土地,里面种的莴苣已经老得用刀切都困难了。
    那个可怜的贺昌龙双脚被绑在井口,倒吊在井中,站在井口就能闻到那股浓烈的血腥味,那股血腥味却不是来自贺昌龙的尸体,而是下方的血水——不知道是谁往井水之中倒了大量的牛血、猪血的混合物,何柏谷一闻就闻了出来。
    解开贺昌龙,将其尸体平放在地面的薛甲宏,稍微查看之后道:“师父,他是被异术者杀死的。”
    “毫无疑问。”何柏谷点头,“他这种身手的人,除了异术者中的高人,平常人,几个人贩子是干不掉他的,但是他能死在这个地方,尸体也不像是从其他地方挪来的,足以说明,人贩子之中有那么一个异术者,可能是要进行某种邪术的混蛋,否则怎么可能与人贩子混迹在一起。”
    薛甲宏伸手在贺昌龙体表慢慢摸着,同时道:“骨头碎了不少,内脏都混在一起了,不过怪异的是身体还是温暖的。”
    “看看他的后颈,是不是有排成梅花形状的针。”何柏谷站在井口,看着深井下方。
    薛甲宏仔细检查着,真的发现贺昌龙后颈有排成梅花形的针,点头道:“真的有,师父,这是不是李朝年师叔做的?”
    “绝对不可能,他做不出来,他顶多当个冷眼旁观者,然后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天意,自己无能为力。”何柏谷蹲在贺昌龙的尸体跟前,自言自语道,“他们到底要把这个人怎样呢?”当何柏谷说着去摸贺昌龙的身体时,感觉到了一丝丝异样,又想起李朝年的那番话,立即道,“甲宏,把我的包拿过来,按照我所说的先把他体内残留的那股魂魄封死,然后你背着他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找苦尸,找到那东西兴许真的能救下他。”
    “不可能!”薛甲宏立即反驳道,“死而复活只是传说而已。”
    “当然不可能让他真正复活,从古至今传说中的死而复生,其实大多数都是把人变成僵尸或者类似的东西。”何柏谷摇头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按照我师弟所说的去做。”
    “师父,这是禁忌,谁都不知道他复活之后会变成什么东西!”薛甲宏不愿意做这种事情,“万一出来一个真正的杀人怪物怎么办?”
    何柏谷不语,也在迟疑着,但他知道时间不等人,可转身之时却偶然在井台的边缘下方看到一个用粉笔画出来的图案,何柏谷看着那怪异的图案,喃喃道:“夜叉?”
    “什么夜叉?”薛甲宏凑过来。
    何柏谷点头道:“赌一把!一定要赌一把!甲宏,按照我所说的做,否则今后不要再叫我师父了。”说完,何柏谷也不管薛甲宏说些什么,直接迈步离开院子,朝着远方走去。
    看着去寻找苦尸的何柏谷,薛甲宏只得无奈地背起了贺昌龙的尸体离开院子,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第二天清晨,距离贺昌龙陈尸地不过两个街区的某私人诊所内,一个男子被绑在诊所的床上,口中舌头下塞着口罩,发出愤怒的“呜呜”声,瞪眼看着安坐在一侧的李朝年。李朝年手中拿着一个装碘酒的瓶子,只是瓶子中呈现的是一种怪异的气体,淡蓝色的但在几秒后又会变成深红色,他轻轻摇晃着瓶子,等待着。
    许久,诊所的座机急促的响了起来,李朝年看着电话慢慢拿起来,电话那头一个沙哑的男声回道:“他们已经把尸体带走了。”
    “嗯,你回来吧,越快越好。”李朝年带着笑意,放下电话,握着瓶子来到床上那名男子跟前,取开塞在他口中的口罩,盯着他说,“其实你运气不错,至少肉体不会死,意识也不会完全消失,但身体却是他的了。”
    “你是谁?”男子满头大汗,不明白这个深夜找上门的老头儿为何会这么轻易制住自己,如同抓一只刚出生的奶狗一样。
    “重要吗?”李朝年摊开自己的手心,指着那个鬼头道,“夜叉王,这个名字不错,但并不是给你的,虽然你带着这个名字已经犯案多年,可别忘记了,这个名字是我赐予,并让你暂时保管的。”
    男子傻了,猛然间回想起自己那段时间在梦中老是听到有一个人对自己说“夜叉王”这三个字,于是下意识将这个可怕的名字当做了自己的绰号,没想到竟然是眼前这个老头儿所起的,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也算是个异术者吧,知道灌魂吗?”李朝年摇晃着手中的瓶子,“很多傻子都认为必须要经过某种仪式才能成功,搞得乌烟瘴气的,结果却并不成功,其实很简单,灌魂嘛,直接灌进去就得了,来张嘴,乖……”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男子拼命挣扎着,但无济于事,他的身体被绑得很死,只得眼睁睁看着李朝年撬开自己的嘴巴,将那瓶子塞进自己的口中,随后再轻轻一拍瓶底,让里面的气体钻入自己的体内……
    许久,诊所门开了,一个民工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也不说话,只是规规矩矩坐在靠门的病人等待的椅子上面,看着在里面站在床边的李朝年。李朝年随后转头,看着男子问:“燕北巫,事情办妥了?”
    “办妥了。”燕北巫点头,又问,“现在我可以拜师了吧?”
    “我很不明白,你既然是药金中的仓头,极有可能未来成为药金五志中的负责人,算是前途无量,为什么要脱离药金投奔我呢?”李朝年故意露出满脸的疑惑。
    “金钱、权力和女人都需要实力来赢得,我,现在很清楚自己没有实力,我是个仓头,只是负责出货的人,上面的五志负责人实力都比我强,我穷尽一生都可能超不过他们,超不过五志又怎么能够成为掌货呢?所以我需要变强。”燕北巫显得十分诚恳。(关于“药金”将在下本书异文化三部曲之二中说明)
    “你如果不是个赶尸的,早就死在你要杀的那个人手中了。”李朝年看着床边已经空空的瓶子。
    “是的,他很强。”燕北巫承认道,“只是不知道我们这个行当的深浅。”
    “你为什么要杀他呢?”李朝年转过身来看着燕北巫。
    “他妨碍我。”燕北巫又笑了,“但我想,您也迫切的需要他去死,对吗?”
    “对了,帮助你的那些同伙呢?都还活着吧?”李朝年又问。
    燕北巫点头:“按照您的吩咐,都活着,我没有灭口,但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让他们活着,他们只是普通人,即便是不被古科学部的人抓住,只是被普通警察抓住,不需要什么手段都会全盘托出。”
    “你认为普通警察会相信他们的话?”李朝年笑了,燕北巫也笑了。
    李朝年转身解开绑住床上男子的皮带,同时道:“你要拜师,很简单,先打赢他,或者是杀了他。”
    “谁?”燕北巫起身。
    “他。”李朝年慢慢走向一侧,随后燕北巫看到床上的男子挣脱已经松开的皮带翻身起来,坐在床边低着头,等对方抬头的时候他才看到那双骇人的血红双眼,不由得一惊,向后退了一步。
    “他不是人!”燕北巫从袖筒之中摸出一支贴有符纸的长镖,准备先发制人。
    “被你杀掉之前,是,现在嘛……”李朝年扭头看着那名喘着气的男子,“他是鬼,真正的夜叉之王!”
    燕北巫咬牙将手中的长鞭扔向新生的夜叉王,夜叉王挥手将那匕首打飞,俯身一冲就到了惊讶无比的燕北巫跟前,冲刺的过程之中已经用双脚挑起旁边背包之中的两支匕首紧握在手中。
    燕北巫愣住了,眼珠下移看着抵在自己咽喉处的那支匕首,而另外一支匕首已经刺进去他胸膛一公分。燕北巫瞬间乱了,想调整自己的呼吸都困难,只是大声对站在屋内的李朝年说:“师父,救我!”
    “我,不是你师父,除非你杀了他,或者有能力战胜他。”李朝年干脆坐在床边,看着这一场根本不能算是势均力敌的战斗,他知道很快就会结束。
    “可是……”燕北巫说话的同时又从左手袖筒抖出一支带着符纸的长镖,刚握紧自己的左臂就被夜叉王手中的匕首直接砍断,随即落地,断臂处喷出鲜血,溅了满墙。
    “啊——”燕北巫惨叫着,却被夜叉王一拳揍在脸上,后脑砸在墙面之上,紧接着肩头被刺进了一柄匕首死死钉在墙上,随后右臂也被匕首砍断,接下来是左腿和右腿,只剩下个躯体的燕北巫竟然没死,他呼吸开始变得缓慢,颤抖地看着自己跟前的夜叉王,夜叉王并没有抬头,只是转身又拿了一支匕首在手中,随后以极快的手法开始将燕北巫身上的肉一块块剔下。
    李朝年扭头离开,经过只剩下完整脑袋,身体全是骨架的燕北巫身边时,低声道:“晚安,愚蠢的赶尸人。”
    夜叉王站在燕北巫钉在墙面上的尸体跟前,后退好几步坐在床边,开始欣赏自己的杰作,虽然心中压抑,但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快,而燕北巫身后的那面墙因为鲜血已经形成了一个非常诡异的图案。
    “夜叉王。”夜叉王自言自语说着自己的名字,抬头看着,终于笑了。
    
    第三十章(上)[假如真有天意]
    
    “完成了!”大汗淋漓的何柏谷起身来,薛甲宏立即起身去给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同时看着贺昌龙赤身裸体尸体表面所纹的那些符咒。何柏谷将工具扔进旁边的血水之中,那里面几乎全是他自己的血,他轻轻握住自己包扎得死死的手腕,靠着墙角坐着,看着躺在客厅中间的贺昌龙,轻声道,“应该成功了。”
    “也许……”薛甲宏摇头,“希望他活过来之后是个好人。”
    “赌一把吧,希望我师弟留在他体内的那一部分意识是善良的。”何柏谷揉着自己的额头,“还有顶多一个小时……”何柏谷话说到这的时候,发现贺昌龙已经起身了,起身之后坐在那,看着自己手腕和手臂上面的符咒纹身,随后放下手呆坐着。
    薛甲宏看着何柏谷,表示成功了,但何柏谷依然在观察,观察眼前“复活”过来的贺昌龙接下来的行为举止,他会做什么呢?会发狂?会离开?还是会……何柏谷不敢乱想,只是示意薛甲宏做好准备,如果眼前这个怪物是那种嗜血狂魔,两人必须合力干掉他,彻底毁灭,以免留下后患。
    “谢谢——”贺昌龙开口说话了,转过身来,面对何柏谷和薛甲宏,双眼中没有杀气,有的只是和普通人一样的眼神,“是你们救了我吧?谢谢。”贺昌龙朝着两人磕头,“大恩大德永生难忘。”
    薛甲宏松了一口气,他都已经摸进旁边包中用黑布包着的那柄宝剑,做好了随时朝着贺昌龙咽喉刺去的准备。何柏谷却没有放松警惕,只是问:“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贺昌龙点点头,何柏谷又问:“你知道要做什么吗?”
    贺昌龙先是一愣,随后点头,但接着又摇头,问:“我应该找下去吗?找到害我女儿的那些罪魁祸首?”
    “我不让你去找,你就不找吗?”何柏谷反问。
    贺昌龙又是一愣,无可奈何地摇头:“我会找。”
    “那就对了,你必须去找,但你只能监视跟踪,因为那是你的动力,如果他们死在你的手中,你就失去动力,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相信我,复仇的滋味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好,只会让你更迷茫更痛苦,你可以留着让别人去解决。”何柏谷摇头道,“人的仇恨通常都是自己无法化解的,就如我现在教导你一样,但当我遇到和你相同的事情,也许还不如你是一个道理。”
    “那我接下来应该做什么?”贺昌龙抬眼,眉头紧锁,显得十分苦恼。
    “帮助他人,做他人做不到的事情。”何柏谷说完薛甲宏立即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贺昌龙去做也许会刺激到自己的事情,何柏谷没有解释,只是道,“知道传说中阴曹地府的判官吗?”
    贺昌龙点头,何柏谷也点头,指着还在迷茫之中的贺昌龙道:“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贺昌龙,而是判官,代表正义的判官,不会徇私舞弊的判官,同时得跟随我和这位先生一起学习你应该学习的知识,提升自己的能力。我不会在你身边呆太久,所以接下来你每个月都必须去他那里一次,说明你都做了什么,又准备做什么。”何柏谷说完看着薛甲宏,薛甲宏点头表示同意。
    贺昌龙再次磕头道谢,起身来换上给他准备的新衣裤,严严实实地遮盖住自己浑身的符咒纹身,虽然这是夏季,衣服很厚,但他却浑身冰凉。他走出客厅,来到阳台,看着清晨空无一人的街道,又一屁股坐下来,轻声问:“我可以回去看看晨雪吗?”
    “不可以。”何柏谷摇头道,“相信我,有人会守在那里等你回去,你会很危险。”
    “明白了。”贺昌龙继续坐着发呆。
    厕所门口,等待在那的薛甲宏低声问前来的何柏谷:“师父,这样做妥当吗?”
    “妥不妥当我都已经做了,无法回头了。”何柏谷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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