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却不回嘴了,我怒气正旺,管他回不回嘴,正想踢他几脚。可看见王八还是不动。眼睛直勾勾望着。
    望着那女孩。
    女孩已经站起来了。女孩的个子很矮,十二三岁的小孩不会只有一米出头。
    女孩正把我死死地盯着。只用一只眼睛。因为她另外一只眼睛根本就睁不开。我看着她两只眼睛中间,鼻梁上方大片的空白,隐隐透出青印。蓦地想通了一件事情。
    “她是脑瘫,王八,她是脑瘫。根本就是个没的思维能力的脑瘫!”
    还没等王八说话。
    女孩的嘴张开了,张的好大,我还在想,如果我的嘴张这么大,下巴肯定要脱臼。
    女孩的扁桃体都看的清清楚楚。甚至看到女孩的舌下的另一小片小舌头。
    “她还是个夹舌头。”王八也看见了,惊呼道。
    女孩面无表情,但是一个声音从直直地从她喉咙里发出来:
    “荷——荷——”
    没有任何开心或悲伤的情绪在声音里。就是干燥单调的“荷荷”声音重复。
    我和王八吓极了。王八从身上拿了个玉出来,这玉听说是云南买的,还开了光的。王八把玉递给我。我连忙夺了过来。
    女孩突然变了声音。
    “咦啊——呀——”尖叫起来。
    唉呀,这是个什么声音,我觉得自己的耳膜就要被贯穿。
    女孩继续尖叫,但还是那种没有任何情绪的尖叫。却比任何普通的欢呼,惊讶,痛苦。。。。。。的尖叫要诡异百倍。听得我浑身颤抖。
    我和王八实在是没任何胆量继续呆在屋内了。跌跌撞撞地逃出门,飞快的向山下跑去。跑的过程中,连头不敢回。
    王八也在急躁地挠后颈,看来他也跟我一样,觉得燥热。两人默契的在屋里到处看,想知道,什么地方出了状况。让本来阴森森的屋子变得这么热。
    可是看不出来到底为什么屋里变热了。
    不过我们不再去无谓找了。我们忽然警觉,女孩怎么一个八字还没算完。照理说,算命的人天天和农历,节气,四柱打交道一个八字最多两分钟就大致出来了。时间长的,都是想多骗点钱,故弄玄虚。
    我们现在感觉已经过了很久了。好像快十分钟了。别说一个人的八字,就是五个人的八字,也该出来。
    我和王八齐齐向女孩看去,突然发现,那女孩还是保持着刚准备计算八字的神色,一点没变化。连坐姿都没变。一张嘴半开着,涎水吊过了下巴。
    我想通了一点,骂王八:“你要她算我的命干嘛!不是招惹他们吗?”
    “那你要我怎么办,难道要他算我的啊!”
    “老 子的命比你贱,就该给她算,你还真是够朋友。”
    “你八字缺门,招鬼,但是火独旺,又驱鬼。不说你的,用谁的。”
    “老 子的命被借了,怎么办,你赔我的命啊。”
    “你都几十岁的人了,都定型了,谁会有精神借你的命。你的命很硬的,我看他们想借都借不动。”王八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你的命又不好,二十岁都还是穷鬼加半文盲,那个有兴趣借啊,你说是不是。”
    王八这么一说,我心里安定多了,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可上面的理由没说到真正的点子上。光报个八字,是借不动我的命的。再厉害的人,只要不知道我的出生地、一岁前居住地、父母的八字、拿不到我身上的毛发指甲(当然鲜血更好,但我可能给吗?)。。。。。的确借不动我的命。
    但我被王八拿来当炮灰,心里还是非常不痛快。还是对着王八开骂:“你个混球,就知道找我没好事。亏我把你当兄弟。。。。。。”
    王八却不回嘴了,我怒气正旺,管他回不回嘴,正想踢他几脚。可看见王八还是不动。眼睛直勾勾望着。

    望着那女孩。
    女孩已经站起来了。女孩的个子很矮,十二三岁的小孩不会只有一米出头。
    女孩正把我死死地盯着。只用一只眼睛。因为她另外一只眼睛根本就睁不开。我看着她两只眼睛中间,鼻梁上方大片的空白,隐隐透出青印。蓦地想通了一件事情。
    “她是脑瘫,王八,她是脑瘫。根本就是个没的思维能力的脑瘫!”
    还没等王八说话。
    女孩的嘴张开了,张的好大,我还在想,如果我的嘴张这么大,下巴肯定要脱臼。
    女孩的扁桃体都看的清清楚楚。甚至看到女孩的舌下的另一小片小舌头。
    “她还是个夹舌头。”王八也看见了,惊呼道。
    女孩面无表情,但是一个声音从直直地从她喉咙里发出来:
    “荷——荷——”
    没有任何开心或悲伤的情绪在声音里。就是干燥单调的“荷荷”声音重复。
    我和王八吓极了。王八从身上拿了个玉出来,这玉听说是云南买的,还开了光的。王八把玉递给我。我连忙夺了过来。
    女孩突然变了声音。
    “咦啊——呀——”尖叫起来。
    唉呀,这是个什么声音,我觉得自己的耳膜就要被贯穿。
    女孩继续尖叫,但还是那种没有任何情绪的尖叫。却比任何普通的欢呼,惊讶,痛苦。。。。。。的尖叫要诡异百倍。听得我浑身颤抖。
    我和王八实在是没任何胆量继续呆在屋内了。跌跌撞撞地逃出门,飞快的向山下跑去。跑的过程中,连头不敢回。
    第二日,我和王八、老田一早到了钢球厂秦四海家。这次算准了时间,确定老秦在家。老田在筒子楼楼道里站立很久,不知是担忧儿子,还是想起了从前在这简陋宿舍里生活的日子。老田愣了一会。敲了敲门。
    老秦开了门,见是老秦,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年轻人。把身子侧着,让我来人进去。屋里很简陋,还是90年代前期的简单摆设。老秦家的日子不好过。五屉柜上摆着亡妻的照片。屋里冷冷清清的。
    “我上次来,是嫂子去世。”老秦看到了照片,说道。
    “是啊,搬走了几年,还回来赶情。”老秦说的很简短。
    “当年我们一起从宜都下知青返城,又一起到这厂里当工人。住都要住一起,非要这个套间当单身宿舍。”
    “是啊,要不是我结婚,你还不得搬,不过跟没搬一样,把隔壁的房子给要下来了。”
    “那几个大学生还不服气,是你要打他们,他们才老实的给我腾位子。”
    两个人天唠唠叨叨地叙了会旧。言谈感伤。然后两人抽着闷烟,互相不做声了。大家都清楚对放心里在想什么,但碍于几十年的交情,一时无话。
    暴风前总是要安静会的。果然老田撕破那层薄薄的虚伪。

    “你养儿子,我也是养儿子。”
    “别这么说,这么说,好像龙龙的事跟我有关一样。”
    “难道没关系?”
    “跟着你来的是两个律师吧。无凭无证的事情,不能乱说。他们应该很清楚。”
    王八插了嘴:“就是我查到你这里来的。”
    老秦呲的一声冷笑:“你是个知识分子。难道查这些迷信东西。”
    “田叔叔,他已经认了,是他干的。”王八嘴上说着,脸却朝着老秦,“我刚才说过是迷信吗?”
    老秦没想到王八说话如此干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马上从他话语中找出线索。再说老秦心虚的很,满心里就想着请罗师父借命的事情。现在老田找上门了,言谈一激动,当然会脱口而出。
    老秦望着老田说道:“你也信这种事情吗,还是太担心儿子了,怀疑老伙计算计你。”
    老田早就是老江湖了,见的世面那是老秦这种下岗工人可比。老秦无论言谈年,还是举止,还有表情,在老田看来,无一不显露一种信息——老田心里有鬼。
    老田却跟问寻常家常似的:“小敏呢,嫂子死的时候,我好像还看见她了的。”
    “你晓得小敏脑壳的病撒,生下来就是哈宝(宜昌方言:痴呆。)。几年前就送到别处治病去了。”
    “啊——啊”屋里传出两声轻呼。是我和王八喊出的。
    ——风宝山罗师父屋里的脑瘫女孩。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老秦退了一步,手把我和王八指着。他现在已经猜出我和王八已经去过风宝山罗师父那里了。
    “你到底什么个什么人?”我忍不住激动:“连自己的女儿都卖给别人当人傀。”
    老秦彻底摊条(宜昌方言:崩溃、也有妥协的意思。)了。老秦跪在地上,眼泪流下来:“我也没办法、我也是没办法。。。。。。”
    “老秦,你养儿子,我也是养儿子。”老田也没有别的话好说。
    老秦泣不成声:“我只有一个儿子,我什么都没有,我穷,我,没本事,我姑娘的病也看不好,我堂客也死了。我全部没有办法。儿子也要死了,我那里活的下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军去死。。。。。。田老弟,我错了,我没得办法。。。。。”
    “你就忍心看着别人的儿子替你儿子去死?”王八忍不住了。他看见老田已经气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看着老秦如此厚颜无耻的哀求着老田。心想:也只有老秦这种人格卑劣的人,才会和罗师父这种施邪术的神棍打上交道。
    七年前,老秦的女儿秦小敏已经快到上学的年龄,可仍然只会叫饿了,连爸爸妈妈都喊不出来。大小便不能自己控制。医生已经放弃治疗,劝说老秦夫妇把女儿送进肖家巷聋哑学校。老秦夫妇那里有钱送女孩去上聋哑学校,两口子一筹莫展。
    老秦爱人是官庄人,无奈中,听老家的亲戚说起,风宝山有个狠人,会治邪,就是脾气古怪,不好打交道。那狠人就是罗师父。
    夫妻两人马上去拜访,说了无数好话。终于把罗师父请动,到家里来看看女儿的病情,到底有没有办法医治。
    罗师父不知道在秦家施了什么法术,秦小敏马上就能蹦蹦跳跳的走路,会喊人,说话也说的利索,夫妇二人如同见了大救星。对罗师父深信不已,连呼是活神仙。
    夫妇两人请了厉害人,筒子楼居民拥挤,又是一个工厂的同事,相互认识,都来看稀奇。一时间好多人都拉着自己的子女来算命,包括老田的妻子。一般的人命都没什么,可罗师父在看田镇龙的命的时候,算的时候长了些,不像别的小孩,三言两语就打发了。
    不料罗师父随后说的话让夫妇二人彻底冰凉:“你们姑娘的病好治。可你们儿子 的命难得救活。”
    秦家夫妇愕然。可罗师父下面的话更让他们震惊:
    “救你们的儿子也不是没办法,把你们的姑娘给我做徒弟。”
    “小敏是个哈宝,怎么学得会您的手艺?”老秦的爱人知道把女儿给他,绝对没有好事,这个感觉是强烈的。再者罗师父面相不善,又是个跛子。
    “你们不信我,那我就没的什么办法了。”罗师父手摆了摆,“你们两口子的八字不合,配得很凶。当妈的估计还要走在儿子前面。”
    老秦夫妇认为罗师父是在恐吓他们,拒绝了罗师父的要求。罗师父却好像对秦小敏很感兴趣。
    走之前,偷偷在老秦的耳朵边说:“*年*月*日,我会再来。”走之前,还把秦小敏的头摸了摸。
    那个日期就是老秦妻子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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