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道:“那是因为你,她是我最喜欢的人,所以我希望她能永远陪伴着我。”
校长面带得意地道:“更高明的是,明明有人知道他是我的棋子,却依旧愿意为我所用,这才是最难得的。”
我第一次看见校长冷笑道:“是啊,我的同学方伦春,多么优秀的人才,只是后来被迫离开异能学院,隐藏于民居内,神经错乱,多么完美的借口,甚至连超级妖兽都没有发觉方伦春其实就是方严貌。”
我强忍着颤抖的心道:“可是她为什么会死?”
方严貌笑道:“谢谢校长大人了。”
鬼王点点头道:“没错,其实对我而言最宝贵的不是金银珠宝,不是齐天的权力,而是一个真心待我的人,但是千百年来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包括我的后人,直到你母亲的出现。”
校长不自觉地看了方严貌一眼,只见他不阴不阳地盯着自己,渐渐校长自信的表情变得不那么自信起来,他有些疑惑地道:“鬼王真的还没有来?”
无穷无尽的骨刺一刻不停地朝妖兽射去,看来严广力的死期也就在片刻之间,那边老妖兽也被何壮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或许此刻在气势上它们已经处在了弱势,因为当初两者之间的争斗能力处于伯仲,甚至老妖兽的本领还要略强于何壮。
而我每天按时上下班,可是在199所曾经亲如兄弟的四人只剩下我和何壮,我不止一次地问他是否真的杀死了团长,但他却始终不松口。因为我返回去寻找团长的尸体,却发现那些尸体都失踪了,或许这会成为一个永恒的秘密,却让我对人生又多了一个期盼。我每天都祈祷能够见到突然回归的团长,虽然痛苦,但也幸福,或许就在明天团长便会出现,谁知道呢?
忽然父亲在一旁问我道:“如今你的老岳丈,我的亲家翁好像很狼狈,你觉得方严貌该死吗?”
校长冷笑道:“这么说你就算准了我才是那个居心叵测的人?”
方严貌道:“你是说那只被尊为法老的超级妖兽?”说到这里方严貌呵呵笑了起来道,“这只是可怜的严广力父子安慰自己的借口,如果真有这么厉害的祖宗需要复活,在他没起来时只怕就被鬼王掐死了,可是你看见鬼王有这方面的打算吗?他会任由如此强大的对手复活吗?显然这只是咱们聪明的秋校长安排的一出好戏,他让马天行迷惑妖兽家族,给他们一个反攻的希望,这样超级妖兽才会蠢蠢欲动,为他的阴谋诡计做挡箭牌。”
方严貌哈哈大笑道:“秋清月,难道你也会怕吗?他和谁说话,与你有什么关系?”
可是从两人的表情中我并没有看出来多少欣喜之意,反而气氛比妖兽出现时更加紧张,僵持了一会儿方严貌道:“小秋,我真没想到你其实是可以读懂超级妖兽思想的,而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其实只能读出普通人的思想,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一句话说得我晕头转向,顾不得同样和我云里雾里的校长,继续问道:“那么……”
它们根本不敢抵挡,间不容发之际,闪身躲避,但妖兽的体型过于庞大,严广力的翅膀被其中一根骨刺穿透,它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声,不知是愤怒还是疼痛。
没等鬼王说话,校长立刻嚷道:“你告诉鬼王龙潭在哪里,痛苦血原的洞口在哪里,我都会告诉他,从此以后,我只带外孙,什么事情都不会参与了。”
校长不动声色地道:“那么你说的人是谁?”
说话间忽然我觉得身边有异动,转头望去,猛然看见阴阳书生和我的父亲齐齐地站在我的身边,而何金古怪地对我做了个鬼脸,摇摇手示意我不要说话,校长和方严貌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俩。
我的脑子里渐渐对许多疑问有了清晰的认识,可这真的是我想要的结果吗?校长仍旧近乎于疯狂地对我道:“你到底在和谁说话,到底是谁?”
方严貌道:“哦,你现在忽然如此低调,是为什么?难道觉得自己错了?”
校长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道:“原来你也一直在假装。”
我终于了解自己的老祖宗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或是鬼了,他和绝大部分人想象的都不一样,曾经我也猜测了无数次他究竟具备怎样的通天彻地之能,获得怎样的权力,如今看来我们确实错了。
何壮道:“可是据我所知,应该是有的。”
我听得目瞪口呆,为校长如此深邃的心机暗叹不已,这还是人吗?
方严貌道:“你想天下苍生为你所用,你想依靠人力胜天,你想做神,我想到头来可能都是一场空而已。”
我没有办法,只能道:“这个世界的主宰就是你了。”
我道:“没错,我已经失去了母亲,不想我的孩子失去外公。”
鬼王道:“我其实从来没有天下独尊的念头,更没有想过要杀死谁,他们就如一群小丑,想要玩弄我于股掌,却不知我早就在一旁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了,所以这次我依旧会原谅秋清月,但我也希望人类不要有消灭痛苦血原生物的念头,龙潭当年是人为打开的,再将它封死也就相安无事了。”
方严貌道:“不是我计较,而是你的岳父疯了,他想取代神鬼,做玉皇大帝呢。”
秋清月道:“我再卑鄙,但我是人,不像你们只是一群畜生而已,世界若有一天沦落到尔等手中,那就成了一个猪圈,所以别抱有不切实际的念头,没有人会同意的。”
校长呵呵笑道:“方老,我很同意你的说法,当年你将孩子出卖给阴童,其实许的诺言就是独霸世间,按理说你比我更早有这个念头,如此说我不觉亏心吗?”
鬼王道:“世间本无法,人们总结出来的法道天理都是根据自己的需求而言,世间也本无鬼神人三界,这三界也都是在你的心里。你眼中看见鬼,人也成鬼;你眼中看见神,鬼也成神。龙所谓祥瑞,所谓邪恶都只是人的一相情愿罢了,和他的出身、习性无关。”
我恍然大悟,泪水瞬间充溢了我的双眼,鬼王道:“所以就有了她带着你出逃的事件,本来我以为她想躲避我,还觉得这丫头太笨了,后来才知道她是希望照顾你到能离开母亲的程度,然后以自杀的方式换取你的生命。”
我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道:“我会记住您这句话的。”
校长道:“同喜,至尊家族四家去三,这个世界再也没人能够和你相匹敌,难道不值得庆贺吗?”
鬼王的话我似懂非懂,只见他古怪地笑了笑道:“其实痛苦血原只是我们对它们的称呼,这只是一群生活在地底下不为人知的另一种生物罢了,别有用心的人将它们当做工具,就成了痛苦血原,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校长听不见鬼王的声音,继续道:“所谓的龙潭,就是痛苦血原的入口,它就在紫金矿业的深处,只要你们找到那儿,所有的一切都将做个最后了断,鬼王,请相信我是你最忠实的拥趸。”
方严貌道:“没错,可我只是为了苟活性命所以才如此行事,因为我知道一旦自己拒绝了你,那么离死就不远了。”
何壮道:“可秋清月不是鬼王。”
我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是否重要,会产生怎样的结果,阴阳书生却用略带讥讽的口气对我道:“你就告诉他,这个世界的主宰就是他了。”
父亲道:“你的母亲真的是鬼王的后人,而我是花面娘子的后人,也是阴山王无可争辩的继承者,所以之前会对你说追杀鬼王,真正的原因是所有人都想知道你对待鬼王的态度,当然让我欣慰的是你并不想和他作对,即使你知道自己的父亲想要刺杀鬼王,也没有推波助澜,这对于下一任的阴山王是非常重要的考核标准。”
方严貌哼了一声道:“难为你忍了我这么久。”
方严貌道:“秋清月,虽然我根本无法洞悉你的内心,但我知道你当然不会轻易将自己置于险境,今天有胆子和我最后翻脸,肯定是因为你有足够的把握能够自保甚至击败我,否则绝对不会如此大意,所以我不会轻易出手的。”
鬼王高傲地看着校长,冷哼了一声道:“杀这样的人只会脏了我的手。”
方严貌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鬼王差不多少,首先他是异能学院的首领,手上掌握着众多的超级战士资源,其次他是罗欢的老丈人,从这点说他就有了鬼王作为依靠,那么还有谁能够让他害怕呢?”
我又糊涂了道:“鬼王,您究竟想说什么?”
我心里一抖,想到了马天行的种人,鬼王道:“可是那时候她已经有了你。”
校长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对你根本形不成任何威胁,为什么想要杀死我呢?”
方严貌笑了,又习惯性地捋捋白胡子道:“其实你我都知道这世界上很多事情根本轮不到我俩做大,对吗?”
我吃了一惊道:“龙是祥瑞之物,怎么能是痛苦血原的生物?”
方严貌道:“那么,隐忍了这么多年,如今心想事成,我应该恭喜你才是。”
我虽然心里难过异常,但还是深吸了口气道:“我希望你能给在场所有人一条生路。”
我诧异地看了这个根本分辨不出死活的生命一眼,他又肯定地道:“放心,你就这么告诉他,后面的事情我来安排。”
父亲目光中尽是鄙视,不屑地用鼻子哼了一声道:“我本来就是阴山王,难道你真以为何壮会是这个大人物。”
何壮道:“来了又如何,不来又如何?”
方严貌哼了一声道:“不是只有你有野心,但是我至少没有过线,不像你连神都想做。”
方严貌道:“我的意思很简单,龙潭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以为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我不知道方严貌这么多凭空而出的骨刺究竟是如何形成的,但仅凭他这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至尊家族里只有他才是超级妖兽的克星,并非白骨真人的本领远超于另外两家,而是水晶王子的不破之身。冰雪皇后的冰冷冻气对于妖兽都无法形成绝对的伤害,可是这种密密麻麻的骨刺阵,却让妖兽根本无从还手。反之如果方严貌真的遇到了水晶王子,或许骨刺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伤害,而冰雪皇后瞬间就可以将方严貌冻成冰块,造物主真的很奇特,他让这四家顶级的异能人互生互克,谁都无法一家独大。如今妖兽杀死了两家本来它不应该杀死的同盟,对于白骨真人根本没有任何制约了,或许之前它没有想到方严貌其实一直在它身边潜伏着,做了最好的打算却发生了最坏的结果。
我却想起最初那个因为遭到天灵族战士追杀,而进入避难所的紫金矿业负责人,没想到他居然会开采出这个天大的秘密,没想到校长所谓保护被天灵族追杀者的实际用心根本就是在打探属于龙族最大的秘密,而龙潭或许根本就是一个捏造的谎言。
消灭完残余的地底生物,我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阿雪远比我想象的要生活的好。超级妖兽的爪牙们还等着主子进一步的处理消息,可惜它们不知道这个消息永远不会到来了。我的孩子健康可爱,我甚至觉得他一定会比我有出息。杨成龙夫妇则一直没有消息,我怀疑他们也许被校长秘密“处理”了,毕竟面对一个先知,我的岳父肯定是心虚的。
校长没有死,得以苟且偷生,方严貌也是如此,但他似乎并不想活了,可鬼王不让他死,他想死都不敢死。后来我才知道校长曾经安排了一个计划,让能够控制物体飘移的林芝在无人地带以他的超能力将一颗颗引爆的原子弹转移至地下的痛苦血原内,直到彻底摧毁那里为止。这是个很可怕的计划,因为他完全有可能破坏地球的生态,导致人类彻底灭亡,而小张这么做的目的仅仅是想成为消灭痛苦血原的第一人,从而掌控人类社会,可惜胎死腹中。
不出我的意料,没过多一会儿,严广力就被射成了筛子,而它的惨叫让老妖兽分神,被何壮一刀劈了脑袋,这场似乎充满绝望的战斗却以人类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过了一会儿校长微微点了点头道:“应该算是吧。”
听到这个问题,我顿时卡了壳,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摇摇头,父亲笑道:“也许他不该死,也许两个人都该死。”我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疑惑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和鬼王应该是对头啊?”
鬼王仰起头想了想,道:“对于你们而言最重要的只有生存了,自己都没有绝对保全自己的本领,却还想着不切实际的念头,这些人真的太悲哀了,如秋清月这种人,我一个指头就能碾死他,还想什么阴谋诡计?没有足够的实力,剑出险招根本就是在求死而已。”
校长身子微微一晃,脸色变得惨白道:“鬼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呢?”
校长道:“如果你们还认为胜利是站在自己身边即将到来的贵宾,那么从现在开始就要准备好擦拭泪水的纸巾了。”说到这里,校长得意地大笑起来,这时的他与平日判若两人,和那个冷静、睿智、彬彬有礼的校长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简直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这个人。
我想了想道:“可是时间长了,我会绝望的。”
校长听了这话眼睛都瞪圆了,呼吸也急促起来,我有些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鬼王道:“包括秋清月?”
短短一句话对于校长而言似乎炸了一道闪电,让他瞬间呆立当场,看来耍尽机关手段的人今天处处被反制,真应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句话,我心里难受异常,无论如何他是我的岳父,孩子的外公,如今看他被方严貌逼到这步田地,似乎只有死路一条了。
校长表情出奇的平静道:“如果现在你要取我性命易如反掌,何必栽赃陷害呢?”
校长立刻警惕地问道:“罗欢,你在和谁说话?”
方严貌道:“你应该也能读出我的思想,对吗?”
老妖兽虽然身材瘦削,闪避的空间比严广力要大,但被何壮一把拉住后爪,任它如何使力,却都没法再飞起半寸。僵持了一会儿,转身朝何壮的脸上抓去,两人瞬间斗在一起,而严广力双脚刚刚站在地上,周身就出现一圈骨刺将它围住。严广力挥动翅膀将骨刺震碎,却有接二连三的骨刺朝它飞去,这下逼得它手忙脚乱,虽然有满身能量,却无从爆发。
鬼王点点头道:“其实在圣战时龙就是痛苦血原的生物,只不过世人都不知道而已。”
我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鬼王道:“当然有了,如果我需要她永生,那么就不能再有后面的何家人了,那都将是多余的生命。”
我坚定地道:“是,绝对是。”
我道:“可那是最真实的。”
话音刚落就见“方伦春”的外形开始发生变化,渐渐变成了那个令人熟悉却又遭人鄙视的方严貌,只见他似笑非笑地盯着严广力,这下轮到超级妖兽们目瞪口呆了。
方严貌冷笑道:“小秋,我劝你事到如今还是将自己所掌握的秘密和盘托出吧,否则你的下场不会比超级妖兽好到哪里去。”
方严貌道:“或许我是无法,但你未必。”
校长见我不说话,淡淡地道:“罗欢,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鬼王哈哈大笑,声震人耳道:“丑陋的人啊,为什么你们和我一样居然能够永生?真是太奇怪了。”
严广力上下仔细打量了方伦春很久道:“难道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同学?”
校长叹了口气道:“其实你我的死活都在鬼王的掌握之内,他想让你死你就得死,反之你想死都死不了,何必问我这样的问题,和你一样,我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生命而已。”
说到这里,鬼王冷冰冰的表情似乎有了些温度,我的心却剧烈抽动了一下,鬼王道:“她真的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孩子,很乖巧、听话,并且她总是劝我不要杀人了,所以天灵族得以保全。”
严广力愣了半晌才喃喃地道:“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秋清月,你是我所见过最卑鄙的人。”
方严貌道:“我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就算不成阴童,他们只会死于你的手中,从你找我起的那一刻,我就看透了你的思想。”
方严貌点点头道:“没错,终于梦想成真了。”
校长也起身道:“所以希望你们如果还有机会千万不要小看别人,你们家族安排人进异能学院的打算究竟是什么,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无非就是想知道异能人群里是否有能够对付你们家族的,可笑的是几十年过去了,妖兽家族最大的对手一直生活在你们的眼皮底下,却一直没有被你们发觉。”
面对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校长道:“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梦想成真了。”
鬼王似乎有些失望地道:“我对你的看法非常失望。”
鬼王哈哈大笑道:“没错,世人大抵如此,所以不能强求,我想这种事情不会是最后一次发生,秋清月、严广力这种人也不会就此灭绝,所以人类的痛苦是与他们的存在息息相关的,也是生命中最真实的一部分。”
校长脸色大变道:“你别毫无根据地乱说,我从来不去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鬼王道:“看在你母亲的分上,我今天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你尽管提,因为我感觉你会有事情求我。”
我道:“那么什么重要呢?”
校长道:“你不用说话这么夹枪带棒的,我们联手做了妖兽家族,都是有功劳之人,我无法取代你,你也同样无法取代我,而且如你所言,咱俩都无法做大,既然如此何必非要斗个你死我活呢?”
转眼间斗争风向转变,成了内斗,不知道他们选择这里是为了对付超级妖兽,还是为了在内部分出胜负。
父亲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并不想杀他,但是你觉得他还是个人吗?”
校长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天真。”
等了很久,校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有些诧异地对何壮道:“你不是说鬼王会来吗?”
方严貌道:“因为你实在太过于可怕,留你在人世间是最大的祸害,害人害己,我是替天行道。”
我实在忍不住了,道:“校长、方老,我们已经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你们何必还要如此计较呢?”
我似乎明白了鬼王的话,可这种具有悲悯之心的言语怎么会出自鬼王之口?我甚至觉得有些不能相信,鬼王道:“你我今日所在的洞穴就是个小天地,外面杀声震天,可在这里我们根本就听不见也看不见,你希望永远生活在这里没有痛苦、没有烦恼吗?”
方严貌道:“秋校长,从咱们接触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是什么人,枉你如此聪敏,怎么会以为别人都是傻瓜呢?”
我道:“是的,至少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死?”
校长也是冷冷一笑,却没有说话,气氛顿时变得冰冷,而阴阳书生和我的父亲却依旧没有现身,悄无声息地旁观于侧,他们俩不是死敌吗?为什么今天会站在一起?
鬼王是不可能有半滴眼泪的,他的眼睛就像干涸的农田那样没有丝毫生气,但我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有些难过了。说到这里,鬼王又站直了身子,他的脸瞬间罩了一层严霜,恢复了一直以来的那种表情。
校长脸色阴晴不定地望着他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方严貌道:“真的不容易,一个不具备任何战斗能力的异能人,却将一堆能力超过自己万倍的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秋清明,说心里话,我太佩服你了。”
何壮根本就不理他,转身走到了一旁,校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这时方严貌阴恻恻地笑了起来道:“小秋,你觉得今天自己会心想事成吗?”
方严貌脸色铁青地站着一动不动,何壮忽然开口问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他的打算,为什么不揭穿他?还要继续帮助他这么长时间?”
只听噗噗两声闷响,两只巨大的妖兽已经腾跃半空,似乎要振翅朝上而去,猛然间喀喇一声,巨大的洞穴高处凭空出现了一段巨大的白骨网架,两只妖兽撞在上面,白骨网架丝毫未破,它们眼见无法逃避,转身朝方严貌飞扑而下,嗖嗖几声响,虽然方严貌手指未动,但十几根巨大的骨刺朝两只妖兽飞去,破空之声大作,足见飞行的速度。
校长缓缓望向我,眼神里似有询问之意,此刻的我脑子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因为没想到命运最终还是和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我最亲近、最佩服的人根本就是在欺骗我,那个女巫师在龙墓里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骗我的,或许骗我的一直是我自己,因为我不愿意相信校长其实就是一个大阴谋家,而超级妖兽不过是他的挡箭牌而已,有了严广力这种自认为聪明的糊涂蛋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他才能安全地玩弄阴谋诡计,而始终不为人知。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难道这场阴谋最后的主使者真的是校长?
何壮冷冷地道:“先等着吧,有谁敢去质问鬼王呢?”
校长顿时大喜过望,再也看不出一丁点的内涵,他放肆地狂笑着道:“听见了吗,大哥,这个世界终于还是回到了我们姓秋的手上。”
校长点点头道:“好的,就凭你这句话,我也得留你条性命。”
鬼王忽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只见他瘦长的脸庞上一对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我道:“你的意思是他不该死?”
鬼王道:“我只是想告诉你龙潭在哪里不重要,痛苦血原的入口在哪里其实也不重要。”
方严貌道:“你也应该知道鬼王的打算,如果他的决定不属于善良的决定,你会杀了鬼王吗?”
还是没有人说话,阴阳书生则来回地在山洞里走来走去,可校长偏偏看不见他。又过了一会儿,校长对何壮吼道:“你们到底在等什么?有话就痛快说出来,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鬼王应该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鬼王能够一统霸业。”
铁伟峰道:“跑个屁啊,不就是头牛怪吗?”
只听一声沉闷的牛吼,在车灯的映照下只见一头身材雄壮、牛头人身的怪物大步朝我们追来,血红的双眼瞪得如牛蛋一般在车灯的照映下射出如手电筒一般的光芒。蓝莓失声叫道:“它们都过来了?”
郝天森道:“正常交流,不至于如此严重,都平常心对待吧。”
蓝莓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接着狠狠打了杨成龙一下,道:“你干吗没事挠人痒痒肉?”
铁伟峰没有说话,打开车窗一股冷风扑入车内。杨成龙道:“铁哥车里可有女士,你得顾忌点别人的感受。”
郝天森连连点头道:“铁先生这句话说到我的心里了,其实这部法律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歧视,大家都是同胞、同类,何必有这么多的说法。”
严童丽道:“你是中国方面的负责人?”
铁伟峰道:“借她两胆!”
一句话说得铁伟峰哑口无言,严童丽道:“除了财富和权力,没有其余的因素了?”
严童丽道:“如果我没有统计错误,密斯男爵在中国的顾问团是人数最多的,这是为什么?”
周围过路的司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连车都忘记开了。严童丽恢复成人形,抱着铁伟峰哭成了一个泪人。她给我的印象一直是非常刚强的女性,这是她的第一次流泪,可铁伟峰永远不会知道他所爱的女人为他流下的第一次泪水了,我们心情异常沉重。他是个有勇气、有特色的男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血族生物的手上,当然也是他不羁的个性促成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铁伟峰叼着香烟道:“你们在说什么谜语,听得我一头雾水。”
严童丽有些诧异地接过手机,铁伟峰立刻转过脑袋,恨不得能钻进电话里,只听严童丽“嗯”了几声挂机,铁伟峰道:“谁打给你的,怎么会打在他的手机上?”
郝天森看了铁伟峰一眼道:“我是否该回答您的问题?”
连我都担心两人可能就要打成一团,但郝天森的忍耐力真不是一般人可比,到这份上居然都没有翻脸。倒是严童丽气得够戗,可又不好彻底发作,老李都看不过去了,道:“铁子,少说两句吧,人家在开车呢!让人集中注意力,成吗?”
他恰到好处地坐在椅子上,身体向后微靠,一看就是常出没高级社交场合的专有坐姿。他微笑道:“严小姐,对你们家族是久仰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接触,今天能有幸坐在您的身边,实在是无上的荣耀。”
铁伟峰冷笑道:“这就叫冠冕堂皇。”
郝天森笑道:“当然会了。”
郝天森彬彬有礼地回答道:“严小姐想问的是关于密斯男爵称霸世界野心的谣传,我相信这是个谣传,以他的权力现在已经足够大了,为什么非要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呢?这不是一个聪明人的做法,而密斯男爵据我了解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严童丽道:“这也不是空穴来风,密斯男爵和冰雪皇后已经成婚,组成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异能家族,其实力远远超过另外两个,没了顾忌的人是最可怕的。”
严童丽道:“你别发神经,这是牛头人战士,痛苦血原……”话音未落,铁伟峰打开车门跳了下去,翻滚了两下瞬间变成了一头豹子,朝牛头人冲去。严童丽声音都变了道:“铁伟峰,你给我回来!”
说罢和郝天森两人走到车子另一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接着点点头道:“那再会吧。”
其实她这句话已经把来龙去脉做了完全的解释,这说明严童丽还是担心铁伟峰误会她,我心里暗暗好笑。铁伟峰这才满意地转过身子继续靠在副驾驶座位上。郝天森这时发话了道:“铁先生,听说现在异能界准备出台法律将我们归属为变异人,你怎么看待这个提案?”
郝天森也没和铁伟峰一般见识,仍是保持着特有的笑容却没再说话了,严童丽则一如既往地严肃道:“听说你是专门替瑞典人做顾问,事实呢?”
郝天森道:“这是因为除了瑞典和挪威,中国是他的第三故乡,他对中国有特殊的感情。”
严童丽道:“你是指我至尊家族的身份?正是因为有这个身份在,所以我必须得把话问清楚,这也是对我的家族负责。”
不等严童丽说话,郝天森道:“也可以这么认为,世上绝大部分人对财富和权力天生就有追逐的欲望,何况男爵和男爵夫人这种身份特殊的显贵呢,他们的能力远超于地球上绝大部分人类,自然有更高的期许和要求。”
看来铁哥是吃醋了,我暗中感到好笑,杨成龙和蓝莓也在暗中挤眉弄眼。郝天森是那种对女人有致命诱惑力的男人,英俊、成熟、潇洒、风度,他一样不缺,甚至那条恰到好处的疤痕都给他增添了一丝残忍的魅惑。
铁伟峰道:“那你开会儿,我想睡觉了。”
严童丽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算你说得有道理。”之后转头望向车外没再说话,我注意到郝天森有意无意地瞟了她几眼,似乎有些色迷迷的,这让我对他的印象瞬间逆转,过了一会儿铁伟峰道:“喂,姓郝的,你会不会开车?”
郝天森道:“那我只能抱歉地回答您,我不知道。”
话没说完,啪的一声背后翅膀已经生出,不过车子空间太小,将坐在旁边的我挤到了一边,严童丽立刻意识到这点,收回翅膀道:“停车,让我下去。”
严童丽道:“异能人里流传过这样一句话……”郝天森笑道:“请原谅我无理地打断您的提问,但是那种说法毫无根据,更没有证据,您是有身份的人,有些话我想说了并不太合适。”
严童丽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眼,这是问事情吗?这是在挑衅。”
严童丽道:“铁伟峰,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郝天森这才道:“确实如此,我替密斯男爵家族做顾问已经有十五年的时间了,不光是我,在中国,他的雇员大约有十七个,因为密斯男爵有大量的资产和生意在中国进行,所以顾问团的人数是庞大的。”
只见铁伟峰瞬间和硕大雄壮的牛头人战士打成了一团,不过他刚扑到对方身上,牛头人双臂一振就将他甩出老远,铁伟峰身子在地上一点,后腿一蹬又朝他蹿去。郝天森没有停车,不过挂挡又朝前而去。当铁伟峰的二次攻击发生,结果变得非常严重,牛头人轻松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按在高速公路的水泥护墙上,接着对他脑袋狠狠砸了一下,我清楚地看见铁伟峰的尾巴立刻垂在了地上,牛头人又将他拎了起来怒吼了一声,朝我们车子狠狠砸来。
严童丽道:“我们上山前,手机都关机了,没想起来开机。是我父亲打来的,需要向你解释吗?”
郝天森道:“我不明白您指的是哪方面?”
铁伟峰压低嗓门道:“就你丫一个好人。”
严童丽几乎哭成了一个泪人,没多久就听见警笛鸣响。老李沉声道:“妹子,这事大家心里都很难过,但是现在必须得走!”
铁伟峰道:“没错。”说罢下车,进了副驾驶,郝天森做了个无奈的姿势,重新驱动车辆向前而去。铁伟峰头枕在双手上,道:“像你们这样整天油头粉面在外骗吃骗喝的人也不容易,累不累啊?”
狼的嗅觉是最敏锐的,我们立刻警惕起来,铁伟峰从背椅上挺直了身板,朝外仔细打量着,过了一会儿道:“你闻到了什么味道?”
铁伟峰道:“他对中国人的财富有特殊的感情吧?”
蓝莓道:“铁哥,你别现在嘴硬,迟早有一天被人治。”
只听砰的一声,车顶被撞飞了,严童丽以妖兽的形状飞在空中,啪的一声稳稳将铁伟峰抱在怀里。只听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黑暗的天际,虽然我们车子急速冲向了牛头人,严童丽还是在车子到达前站在了牛头人的面前。郝天森一脚踩住刹车,但惯性还是让车子笔直地撞在了严童丽长着翅膀的后背上,车头凹陷,她动都没动。就是这个姿势,我们都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郝天森瞬间变成了白狼,撞破已经碎裂的挡风玻璃,跃了出去,老李也撞开变形的车门下了车。
还没等铁伟峰说话,郝天森手机响了,他拿出电话说了两句,便递给严童丽道:“找你的。”
老李道:“其实至尊家族说是四族,只有三族存在,白骨真人早就日落西山,这种不平衡是极其可怕的。”
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牛吼,严童丽已经飞向了半空,手里抓着一大团鲜血淋漓的内脏,牛头人胸口有一处窟窿,前后贯通,甚至连脊髓都被抽出。它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严童丽也从空中落下,只见铁伟峰口鼻鲜血淋漓,估计已经不能活了。
严童丽猛地抬起头,双眼寒光逼人道:“谁让你来的,如果不是你他就不会死,你滚,有多远滚多远!”
郝天森道:“或许他们这次拜访贵宅,就是希望说清楚一些真相呢,没人希望给自己找麻烦。”
确实如此,如果不是因为郝天森的出现,铁伟峰就不会和他赌气去做这种蠢事情,说来一切还是因为严童丽对铁伟峰而言实在太过于重要。老李拍了拍郝天森的肩膀道:“你还是先回避一下吧,发生这种情况,你确实不适合在这里。”
郝天森语调平静地道:“没关系,其实我本身确实受到了很多同胞的歧视,甚至还有人说我是汉奸。其实我只是在不违反法律的大前提下给自己找了一个谋生手段而已。虽然老板是外国人,但我从来没有违背过自己的良心和原则,当然他也没有提出过任何过分的要求。”
郝天森皱眉道:“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话音未落,他猛地一脚刹车踩下去,巨大的惯性差点没把我们从车里甩出去。铁伟峰还没有骂出口,只听轰的一声,高速公路前方宽阔的路面被砸得石屑纷飞。还没等我们看清楚情况,郝天森挂了倒挡,车子急速向后退去。
蓝莓捂着嘴指着严童丽一阵偷乐,我也忍不住笑了。就在铁伟峰准备关起车窗,郝天森表情突变,昂起头吸了两口气道:“有些不对劲,大家可得小心了。”
郝天森叹了口气转身刚要走,杨成龙忽然道:“等会儿,我想和你聊会儿。”
铁伟峰道:“你小子就知道心疼媳妇,没出息的料。”
说罢在高速公路上一脚刹车,严童丽道:“铁伟峰,你是不是疯了?”
铁伟峰道:“咱们这种人开车还用脑子吗?再说,很多事情不问清楚能在一起共事吗?”
严童丽道:“你别理他,回答我的问题就成。”
郝天森有些狡黠地笑道:“我没有得到过任何官方的任命。”
老李说话向来不多,但这句话一语切中要害,郝天森道:“不公平的事情本来就是组成人类的一部分,谁也不可能避免,但谁也不能枉猜可能发生的事情,我说得对吗?”
虽然声音不高,但所有人都能听见,老李忍不住拍了拍铁伟峰脑袋道:“你小子干吗呢?抽风了?”
我心里很难受,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大家都默默地站在严童丽身边,郝天森也恢复成了人的形状,他走到严童丽身边刚道:“严小姐……”
铁伟峰冷冷地道:“能坐在我车上,还是你更大的荣耀呢!我开车最烦人说话了,不想打架的话就把嘴闭上。”
郝天森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这里,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
铁伟峰哼了一声道:“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个法案的出台与否与我不会有任何关系,我只会认为自己是个人,其余的各种认证都是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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