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地动山摇

    他抬起头，空中盘旋着一个庞然大物，这东西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似乎就这样凭空出现，它巨大的身躯盘旋在一起，形如马首的脑袋上生出两只角，浑身覆盖着致密的鳞片，在看到它的一瞬间，老僧想起了巍峨的布达拉宫……

    从大小来看，空中的东西跟布达拉宫差不了多少。

    “蛇尾土地神，难怪又被称为大龙神，从外形来看，与传说中的真龙相差无几。”老僧喃喃道。

    空中传来强大的威压，老僧明白，这是经书上所记载的，脱困的大龙神前来报复寺庙了。

    蛇尾土地神睥睨着老僧师徒三人，很是不屑地打量，冷哼一声发出人类的声音：“密宗的修行者，你们将本龙神困在此处一千多年了，这笔账也该算个清楚了！”

    老僧并未开口解释，之前那一千年间，困住蛇尾土地神的并非他们师徒三人。

    顿珠和晋美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他们只知道寺庙前面钉住了蛇尾土地神，却不知道蛇尾土地神居然如此巨大、威势骇人。

    空中的鱼鳞状云层越发厚实密集，渐渐将阳光阻隔开来，云层也变成了黑压压的乌云，遮天蔽日……

    在师徒三人的注视下，空中的大龙神却忽然消失不见。

    正在老僧他们四处寻找大龙神踪迹的时候，老僧身前凭空出现一人……

    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眉目之间写满不屑的笑容，身着一身白色长服，额头上两端隐隐可以看到两个类似于“角”的痕迹……

    老僧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睥睨苍生的强大力量，瞬间明白此人的身份——他便是空中那大龙神的化身。

    大龙神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指老僧手中的天铁普巴，开口道：“老家伙，还想用这东西钉本龙神的脑袋吗？”

    老僧将顿珠和晋美拦在身后保护起来，打量着化身人形的大龙神，明白以此“人”的实力，要取他们三人的性命，不过是举手投足的事。

    大地还在晃动，一些地方已经龟裂出一道道地沟，乌云黑压压的遮住阳光……

    “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老僧没有理会气势逼人的大龙神，转而看向两位徒弟，开口道：“顿珠、晋美，你俩速速离开，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拉萨城，找到驻藏大臣福常青福大人，将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他，让他联合朗卡和虞羡鹤来应对。”

    老僧已经得出结论，要想降服这大龙神，凭他们师徒三人的能力是万万做不到的，必须要仰仗福常青等人。

    两位徒弟同时点头，而后顿珠开口道：“晋美，你快走，我和师父留下来拦住大龙神。”

    晋美第一次违背了师父和师兄的意愿，坚定地说：“师父，让我留下吧，师兄你身手比我好，一定能早点到达拉萨，师父，当年您救我的时候我便下定决心，救命之恩以死相报！”

    老僧看着眼前两位懂事的徒弟，只觉鼻头一酸……

    “喂，你们三人是当本龙神不存在吗，还在那里絮絮叨叨？有本事再把本龙神钉住啊！”大龙神化身的男子不耐烦道。

    终于，老僧下定了决心。

    “好徒儿，你们莫要怪为师，为师已经没得选择……”

    话还没说完，他一拳击打在顿珠胸口，顿珠完全没料到师父会对自己动手，根本没来得及反抗，便被这气势汹汹的一拳击中，而后整个身子急速倒飞出去。

    飞在半空中的顿珠忽然明白，师父这一拳看起来声势骇人，其实并未伤到他，只是将他以巧劲推了出去。

    不等顿珠落地，便知道师父是有意让他离开，师父只挥出一拳，说明师父是决意让小师弟晋美留下。

    “末法时代、群魔乱舞，护持佛法、责无旁贷！顿珠，去拉萨城找福常青，为师和晋美留下拦住大龙神！”

    说罢，老僧眼中流出两行浑浊的老泪，在紧要关头，他选择让晋美留下，作出这个抉择，让他心下不忍。

    虽然晋美年龄比顿珠更小，但老僧知道，晋美的天赋远比不上顿珠，而且晋美的命是老僧救下的，老僧认为，如果非要在两位爱徒当中选一个留下来陪葬，那便选择晋美吧……

    顿珠身形落地却没有丝毫停留，迅速转身足尖点地，以最快的速度往北方逃离，那是拉萨城的方向……

    晋美也知道，自己的实力最弱，要赶到拉萨城的话，会花费比师兄顿珠更多的时间，甚至有可能在路上遭遇邪魔外道而被击杀，所以，他对师父的抉择没有任何的怨言，相反，他倒是认为，能够留下来与师父最后一次并肩战斗，是他报答师父救命之恩的一个不错的办法。

    见顿珠已经远离，而大龙神并没有追击顿珠的意思，老僧才放下心来。

    “晋美，莫怪师父，为师也是迫不得已。”老僧心道。

    虽然他知道，晋美这孩子生性单纯，是不会怪罪自己的。

    “老东西，怎么还把那小子赶走了？他的本事还可以哦，留下他的话，你们可以多坚持片刻也未可知，本龙神真是搞不懂你们人类的思想。”大龙神道。

    老僧感受到大龙神身上越发浓烈的杀气，知道今日是躲不过这一劫，他只想为顿珠多赢取一些时间，以免他战死后，大龙神会追上顿珠，便开口道：“大龙神，你是如何挣脱灭蛇普巴的束缚的？”

    大龙神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说道：“灭蛇普巴？哼，区区灭蛇普巴能够困住本龙神吗？即便是灭龙普巴，也不见得能对本龙神造成伤害！”

    话虽如此，可是说这番话的时候，大龙神却感觉脑袋有些隐隐作痛，不过在老僧师徒面前，他可没有表现出丝毫怯意，更没有说自己是如何脱困的……

    乃东县城是山南的重镇，也是整个藏地文化的摇篮，西藏最早的佛法僧三宝俱全的雍布拉卡便位于此处，距离昌珠寺也不远，有关藏地人类起源传说的神猴洞亦在这里……换言之，乃东一带人杰地灵钟灵毓秀，相比扎日南木措那种荒无人烟的咸水湖，灵气更加充盈。

    这个蛇尾土地神在被天铁普巴杵钉住脑袋后，本该如同其他处的大龙神一般，失去自我意识彻底沉睡下去，奈何附近的灵气过于充沛，大龙神终日吸纳天地灵气，心智得到开化，并没有被灭蛇普巴彻底控制。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自昌珠寺建立至今已经过去一千多年，大龙神不断吸纳灵气、神智越发清醒，终于在几年前彻底复苏，不再被灭蛇普巴强烈压制。

    直到那一天，大龙神察觉到地面上来了不少带着工具的工匠，是要准备修缮寺庙了。

    那天，有个小喇嘛前来查探灭蛇普巴及其钉住的大龙神的时候，小喇嘛居然找错了位置，并没有找到大龙神脑袋的准确位置，故而没能查探出大龙神已经苏醒，这让大龙神兴奋无比，他强忍着兴奋，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于是，小喇嘛以为灭蛇普巴依旧牢固，便命人开始修缮寺庙，这才遂了大龙神的心意。

    于是工匠们开始修缮寺庙，若是灭蛇普巴当真牢固，任凭工匠们如何处置寺庙，也不会影响到大龙神和灭蛇普巴，但是钉住大龙神的灭蛇普巴早已松动，在工匠们动手修缮寺庙的时候，进一步破坏了灭蛇普巴的封印力量，让大龙神距离脱困更进一步。

    寺庙修缮完毕，僧人们并未意识到大龙神的异样，如是过去几年，大龙神继续吸纳天地灵气、实力不断提升，灭蛇普巴对他的束缚不断减弱，直到今天，终于引起了质的改变，大龙神彻底脱离灭蛇普巴的束缚，挣脱束缚后，他纵身一跃腾身而起，以大龙神本体的状态盘旋于当空！

    至于那曾经钉住他、压制他的灭蛇普巴，便在他飞身腾空的一刻，化作了齑粉，再也拦他不住！

    只是出于面子，高傲的大龙神没有对老僧和晋美说自己这一千多年来被灭蛇普巴困住的痛苦，更没说自己如何得以脱困。

    其实，大龙神还有一个秘密。

    早在他吸纳了足够的灵气产生心智的时候，就察觉到这座昌珠寺的异常。

    寺庙下面封印着强大的力量，那种力量，早在昌珠寺建成之前就有，那时候的大龙神还未有如此修行，却也知道，那种力量名为魔女之力……

    大龙神知道，昌珠寺镇压封印着魔女的力量，力量分为两重，一重是魔女内在之力，另一重是魔女外在之力。

    大龙神也好，罗刹魔女也罢，都是依托藏地地形、吸纳天地灵气所化，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大龙神与罗刹魔女有着极大的渊源，甚至可以说，他们本属同源。

    当然，大龙神也不准备把这个秘密告诉老僧他们，他只想在眼前这两名人类修行者身上发泄自己被钉住千余年的不满！

    老僧本想随便找几个问题拖延一下，不料自己刚问了一个问题，大龙神却沉默了，一双眼睛盯着脚下的土地，像是陷入沉思。

    正当老僧想着是趁这个时候发动偷袭，还是让晋美也逃走的时候，大龙神的神色恢复了正常，他已经从回忆中归来。

    “两名可怜的人类修行者，你们一起上吧。”俊朗的大龙神化身开口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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