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惺惺相惜

    “你是谁？”被人扛在肩上的马建营有气无力地问。

    “别说话，那个道门的人实力很强，你又受了伤，若是被他追上，咱们很难逃脱。”背着马建营的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马建营看不到对方的脸，知道是人家救了自己，也不好直接用灵觉探查对方的底子，那样太过没有礼貌。

    凭肉眼看去，他只感觉对方的背影非常陌生，似乎从未见过。

    可是即便不用任何灵觉观察，马建营还是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些许熟悉的气息。

    人家不让说话，马建营救老老实实闭嘴，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今他又受了不轻的伤，就算对方目的不纯，他也无力反抗。

    毕竟，马建营知道，能够从逯悼公手下救走他的人，实力自然不弱。

    这人扛着马建营在黑暗中穿梭，速度极快，即便穿过山林、河水，仍是如履平地，这一刻，马建营忽然感觉到一种信赖感，他隐隐想起十多年前的那个雪夜，自己被一个看不清样子的喇嘛抱到床上……

    渐渐地，马建营的眼皮越来越沉……

    他在这个不清楚身份的人的背上，闭上眼睛，发出有规律的微鼾声。

    “这孩子也不容易啊，马成远，虽然当年咱们算不得多么要好的兄弟，却至少并肩战斗过，而我多年来四处漂泊又无家室，这孩子，我会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照顾，就算是当年之事对你的补偿吧……”

    ……

    藏南。

    朗卡还在目不转睛盯着星空，虞羡鹤哈欠连天，快要昏昏欲睡。自从受伤以来，虞羡鹤的精神一直不怎么好，以前几天几夜不休息能没问题，现在却常常犯困、疲惫……

    “羡鹤，别睡了，快看看星空。”朗卡说道。

    虞羡鹤这才揉揉眼睛，再次抬头看向东北方的天空。

    “咦，朗卡啦，那颗危星为何变亮了些许？”虞羡鹤发现，危星比之前亮多了，之前的时候，他眯着眼睛仔细看才能看到那颗暗淡的星星，现在都不需要怎么细看，便能清楚看到。

    朗卡点点头：“的确亮了很多，但是远远没有达到危星应有的亮度，暗淡无光的危星变亮，似乎说明人世间代表危星的人正在崛起，或者可以这样理解，代表危星者，刚刚摆脱巨大的危机。”

    虞羡鹤：“代表危星的人，是谁？”

    朗卡：“我也不清楚，不出所料的话，危星还会继续变亮，至少会比周围那三颗星亮。”

    虞羡鹤：“你之前就说过，之前那三颗星代表了人世间三位实力不错的修行者，危星崛起的话，会对藏地造成什么影响？”

    朗卡：“不知道，但我能够推算出，危星代表的人物，亦在藏地，且极有可能与镇魔寺有关。”

    虞羡鹤面露疑惑，有些怀疑地说：“你不是说，看不出咱们是天上的哪颗星吗，现在为何又笃定，危星便在藏地？”

    朗卡：“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虞羡鹤：“我说不信，你信吗？”

    朗卡摇摇头，说道：“别争论这个了，再说下去，我又要头疼了。”

    这是朗卡的肺腑之言，他的确无从判断天上哪些星星对应他和虞羡鹤、福常青等人，但他也的确感觉到，代表危星的人，就在藏地……

    “师父，朗卡大人，你们盯着天上看什么呢？”练习完毕的普琼气喘吁吁过来问道。

    朗卡看了看普琼，点点头道：“不错，短短的时间已经突破了两个瓶颈，双枪绝技也有所提高，羡鹤倒是捡了个好徒弟。”

    普琼有些不好意思，露出憨厚的笑容：“都是师父和朗卡大人教导有方，我是个粗人，没什么学问，也不懂那些术法的理论之类的，多亏两位大人不离不弃……”

    “行了行了，别瞎客气，来，你来看看天上那颗星……”

    随后，虞羡鹤将朗卡对他说的话转述给普琼，普琼听得一愣一愣，连忙问危星是什么。

    对于基础理论很差的普琼，虞羡鹤也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二十八星宿，就看向朗卡，朗卡简单介绍了二十八星宿，不说不要紧，还没说完普琼已经彻底蒙了。

    “算了，羡鹤，还是你来教吧，你身为人师，这些基础理论可不能落下。”朗卡将烫手山芋丢给虞羡鹤。

    “你们说的危星，代表着一个跟藏地有关的人物，会是谁，是不是咱们认识的人？”普琼问。

    两人同时摇头，表示不知。

    “朗卡啦，我太困了，回去睡觉了，明早又得早起，不然的话那些信众一定又把咱们堵在庙里。”虞羡鹤又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睡觉。

    朗卡：“羡鹤，你不觉得就在咱们说话的工夫，那颗星又亮了几分吗？我认为，你最好晚点睡，说不定今晚上会有更多的惊喜。”

    虞羡鹤：“怎么回事，还在持续变亮？”

    听朗卡说可能有更多的惊喜，虞羡鹤也没那么困了，打起精神继续盯着星空。

    ……

    马建营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条逼仄的山洞中，前面坐着一人，从背影来看，正是之前救他的人。

    “你，你是谁？这是哪里？”

    马建营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体内灵力也在恢复中。

    马建营明白，是眼前这个男子帮自己治疗过伤势。

    对方转过身来，岩壁上的火把映出他的面容。

    马建营看着火光下这张陌生的脸，有些疑惑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建营，换了个皮囊，你就不认识我了？”对方的声音低沉、阴鸷。

    马建营却认出了他。

    “萨尔德大叔，是你？”马建营有些兴奋道。

    不知道为什么，马建营就是觉得跟萨尔德很亲近。

    在尼泊尔的时候，马建营和萨尔德曾深夜长谈，并一同接受了土登多吉的指点。

    而且，萨尔德与马建营的父亲是旧识，二人曾并肩战斗。

    既然马成远与萨尔德平辈论交，马建营便称呼萨尔德为“大叔”。

    在拉岗宗救走马建营的人，正是萨尔德。

    萨尔德：“这里离工布有点远，那道门的高手应该不会追来，你先安心养伤。”

    马建营：“大叔，您怎么恰好救下我？”

    萨尔德：“说来也巧，前段时间我跟博卡多在藏南与福常青等人交手，可是却不敌他们，被他们重创后，我逃回尼泊尔，却也因为一些误会，跟博卡多闹僵，于是我便离开尼泊尔来到工布，因为我修习的术法特殊，工布一带灵气充沛、多山精野怪，便在工布猎杀一些精怪以尽快恢复实力，今晚恰巧来到拉岗宗城外的山林，发现山里没什么像样的精怪，似乎有人先我一步将山林精怪杀得差不多了，这才来到城里，就看到你跟那个道门的人正在交手，那家伙实力很强，我没有把握战胜，见你受伤不敌，便出手偷袭、趁乱救走了你。”

    萨尔德这番话倒是没有虚言，他的确是在工布待了一段时间，恰好来到拉岗宗附近，遇到正在交手的马建营和逯悼公。

    而且他也看出，短短几天没见，马建营身上的气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的时候，马建营身上虽有戾气，更多的却是佛门的正气，如今他身上的佛门力量几乎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暴戾的魔气。

    萨尔德在机缘巧合下救了马建营，二人同时意识到，这便是气运。

    “原来当初小师父所说的，是这个意思，看来马建营的确是我的福将，而我也是马建营的福将，或许在日后的封魔大战中，我俩能够联手占据一席之地。”萨尔德心道。

    随后，萨尔德问马建营发生了什么，为何会跟道门高手展开激战。

    “那个牛鼻子叫逯悼公，是全真道教龙门派碧渊观的高手，我俩起了冲突，他想杀了我，为那些死在我手中的百姓们报仇。”马建营说道。

    萨尔德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城里那些尸体，都是马建营所为。

    “建营，那些人当真都是你杀的？”萨尔德问。

    马建营点点头：“对，都是我杀的，我杀他们，有我的理由。”

    本来马建营并不准备跟任何人解释自己杀掉那些百姓的原因，但在萨尔德面前，马建营忽然产生了强烈的依赖和信任感，甚至他从萨尔德关切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名为“父爱”的情感……

    于是，马建营的内心防线终于在萨尔德面前崩溃。

    虽然，他跟萨尔德并不相熟。

    但正如那句话所说，“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有些人，即便刚刚认识，也能成为彼此知己，有些人，即便认识了一辈子，可能连一句心里话都不会说出来……

    特别是在堕入魔道后，马建营感觉萨尔德更加亲近。

    随后马建营将自己为何会失控杀死那些百姓的原因原原本本说出来，并大方地承认自己已经入魔。

    讲述完狐妖陷害自己以及那养羊大哥惨死的经过后，马建营终于泣不成声……

    听完马建营的叙述，萨尔德也弄清楚了马建营入魔、与逯悼公交手的来龙去脉，这一刻，他感觉马建营很可怜。

    “可怜的孩子，术法并无善恶之分，你入魔也好，成佛也罢，对我而言，你都是马建营，好孩子，当年我没能救下你的父亲马成远马大人，今日总算救了你，以后，咱爷俩便相依为命，你看如何？”萨尔德心里一软，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流露出自己的脆弱和真情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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