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最后的佛魁>第十章:蓝田公子

沈佩玉一眯眼,耳朵尖儿一抖,顿时听出了不对,一皱眉头,在魏三千耳边说了一句:“这俩人吃了跗骨丹……”

原来,这内家高手的呼吸与普通人不同,普通人一吸一吐,内家高手大多三吸三吐,内息浑厚绵长,起于丹田,发于百汇,吸之于踵,散之于喉。伤门从祖辈开始,干的就是走镖的营生,五感异于常人,一双耳朵,灵敏无比,祖传的听山之术,能听风听雨听脚步,听山听水听万籁,两耳一抖,便能从周遭看似普通的路人挑出谁是乔装改扮的劫镖杀手,这等本事,绝非邓婆婆等人的二流功夫可比。

此时,沈佩玉听出袁森和陈七的呼吸轻浮杂乱,按理来说,作为名动江湖的内家高手,万万不可能在呼吸上出现紊乱,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二人的内息被封住了,而开门的跗骨丹,恰恰是克制内家高手的名药,再看陈七一身狼狈的样子,前因后果,沈佩玉瞬间了然。

就在这时后,朱红色的山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道门缝,邓婆婆探身出来,冷着脸说道:

“魏先生,袁大爷,我家小姐有请!”

袁森一脸狐疑的皱了皱眉头,迈步向山门走去,魏三千也不落人后,迈步跟上,陈七和沈佩玉一前一后,随着袁森和魏三千刚要迈过门槛,却被邓婆婆一把拦住,沉着脸喝道:

“我家小姐,并没有请二位,还请你们门外候着!”

说完,便“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陈七咽了一口唾沫,瞥了一眼旁边的沈佩玉,只见沈佩玉一双眼睛不住的上下打量自己,脸上缓缓的泛起了一抹狞笑。

陈七咳了一嗓子,壮了壮胆,闪身向台阶底下退去,想和沈佩玉拉开距离,怎料腿还没来的及迈,就被沈佩玉一把揪住了领口,陈七下意识的一把抱住了沈佩玉的胳膊,高声呼道:

“你要干什么?”

“哼,干什么?柳当先,吃了跗骨丹,你就是个普通人,半点内息都没有,我看你还怎么和我耍威风?”

沈佩玉瞳孔一缩,骤然发力,陈七只觉脖子一紧,身子倒飞而出,后背狠狠撞上了石阶,沈佩玉的脸上布满狰狞,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手攥拳,“砰”的一声,捅在陈七肋下,一股钻心的剧痛直窜入脑,陈七哀嚎一声,身子骤然蜷缩成了一个虾米。

“呸,狗东西!”沈佩玉啐了一口,一把捞起地上的陈七,抬手就是三个耳光,每一下都落在他的左脸,这三巴掌,势沉劲大,扇的陈七嘴里腥咸一片,半边脑袋一阵眩晕。

沈佩玉松开手,徐徐将陈七放开,陈七咳着血,刚刚瘫倒在地,又被沈佩玉一脚踩在心口上,痛的他五脏翻腾,骨裂如断。

沈佩玉揪着陈七的耳朵,狞笑说:“姓柳的,你知道我喜欢姜瑶喜欢多少年了么?是!你和阿瑶有婚约,阿瑶又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从小到大,她对你从来都是笑颜如花,对我都是冷淡如冰,但是……但是,我沈佩玉不在乎,只要她能看我一眼,不不不,不用她看我,我能看她一眼,我就打心眼儿里的高兴,可你呢?为了个日本娘们儿,大婚当天,抛下姜瑶,逃下山去了!你知道么,阿瑶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她一个女人,在这江湖上受了多少的委屈,受了多少嘲讽编排……你不心疼她,我心疼啊,那些乱嚼舌根的江湖人,我杀,我杀,见一个杀一个,我撇家舍业,一年十几回的往这儿跑,我守着她……护着她……好不容易她对我的态度有些转变了,她开始跟我说话了……就在我鼓起勇气,向她求亲的时候,你他妈的竟然又出现了……你不是都不要她了么?你又来干什么?”

陈七捂着腰腹,痛得一阵阵恶心,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沈佩玉吐了口气,笑了笑,抓起陈七的头发,将他拉到身前,沉声说道:“听着,第一,赶紧滚,其二,再也不要来找她。否则……倾我伤门之力,与你誓不罢休……你若不信,我便先杀了袁森。”

陈七喘了口气,缓缓举起右手,四指并拢,对天盟誓道:

“你杀我可以,莫要动我师哥,他和这件事没有关系,是我非要拉着他来的,我对姜瑶有愧为了,有情未尽,我柳当先对天发誓,此生绝不再负姜瑶,若违此誓,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陈七这厮,发誓的时候早就存了心眼儿,故意拿柳当先的名头起誓言,心中早就思量道:“老天爷啊!老天爷!这都是柳爷的誓,与我陈七可没半点关系,再说这柳爷葬身火海也是事实,算不得我诅咒于他,千怪万怪,莫怪我哦……”

沈佩玉一瞪眼,正要动手再打,朱红色的山门再度开了一道缝,邓婆婆站在门里冷声喝道:

“你们干嘛呢?”

光天化日之下,沈佩玉也不好再下狠手,整了整衣袍,转身笑道:

“没事儿,我和柳兄弟闹着玩儿呢!”

陈七此时面颊剧痛,左脸肿的老高,胸口处气血翻腾,恨的他不觉间握紧了双拳,咬得牙床生痛。

“小姐说了,外面风停了,估计是要下雨,你们都进来吧,过一夜,明天就都下山吧。”

陈七打了个喷嚏,小心翼翼的跟在沈佩玉的身后,走进了山门。

夜半,客房,袁森讨要了一壶药酒,抹在手上,熟套老练的给趴在床上的陈七推拿着身上的跌打淤青……

“哎呀——啊——”陈七扯着脖子哀嚎。

袁森虎着脸,抬起手,不耐烦的说道:

“你叫唤个屁啊,我还没碰着你呢!”

“我的大师兄啊——您可轻着点儿吧,我身上这骨头都要碎了啊?那个姓沈的王八蛋,下他娘的死手啊——小白脸子,没有好心眼子——”

袁森闻言,一声哼笑,拍了拍陈七的脖颈子,示意他翻身,陈七费劲的挪动着膀子,张口问道:

“你笑个啥,有没有点同情心啊?”

袁森笑道:“小白脸子,没有好心眼子,那你又是个啥?”

“我和那姓沈的可不一样。”

“哪不一样?”袁森追问道。

陈七一时语塞,梗着脖子,嘟囔道:“反正就是不一样……”

袁森趁着陈七走神,手上一用力,晃动一一下陈七的肩关节,“咔嚓”一声,猛地一拉,痛的陈七“嗷——”的一声坐了起来。

“没事了,复位了,试着活动活动。”袁森拍了拍陈七的肩膀。

陈七一边活动着膀子,一边坐起身来问道:

“大师哥,这柳爷重聚八门的计划,眼下才走了第一关,就这么多道坎儿,后面可该怎么办啊?”

袁森长出了一口气,皱着眉头说道:“这选佛魁,必先开分金大会,召集盗众八门,开香堂、滚雷阵,将继任者的名号履历宣告天地,由八门的当家出手,依照八门绝技,分别摆下:陷阵、拔城、赴火、蹈刃、捕风、捉影、遁地、开天共八道关隘,若同意其继任,便罢手放行遵号令,不同意便搭手搏命分高低,连破八关者挂印称魁,折戟沉沙者生死由命!若想以一门之力,力抗七门,绝无半点胜算,再加上九河龙王聂鹰眠在八门之中和柳师弟正当敌手,休景两门同气连枝,景门的人除了聂鹰眠肯定是不肯同意别人做佛魁的,就算开门念及旧情,放咱们过关,也还剩下五道关口,凭咱们的本事,也是孤掌难鸣,除非能联合四门,四对四,胜负才能维系在五五之数……”

“那柳爷有没有交代,是联合哪几门?”陈七追问道。

“柳师弟的计划是联合惊、开、生,死对战景、休、伤、杜。”袁森掰着手指头算道。

“为啥是怎么个排布?”陈七问道。

“你看啊,景门的许知味、贺知杯哥俩,是休门聂鹰眠的死忠,休门的聂鹰眠是柳爷的对头,伤门的沈佩玉是柳爷的情敌,杜门的盲道人是个情报贩子,早年间手底下有见钱眼开的徒子徒孙倒卖抗联的布防图卖给日本人,被柳师弟给杀了十好几人,所以结下了梁子……”

陈七听到这里,一拍大腿,瞪着眼睛骂道:

“感情儿八门里头,有四门都是对头啊!哎呀呀呀,这哪是什么四对四的计划啊,分明就是加上自己,柳爷只剩下四门没得罪了!哎呀呀……这里边还有恨不得活剐了柳爷的姜瑶,哎呀我的天啊!”

“所以才说,开门的站队至关重要,你可不能出错……”袁森苦口婆心的劝道。

陈七狠狠的搓了搓脸,苦着脸问道:

“那生死两门是咋回事?”

“生门的掌柜苏一倦,是个心怀天下的抗日志士,军需的药品一大半都是苏老先生运送的,他肯定能支持咱们,至于死门么……”

“死门……怎么了,别告诉我,柳爷跟人家也有梁子?”陈七的嗓子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袁森喝了口水,无奈的答道:

“这死门啊,干的是挖坟掘墓的摸金行当,昼伏夜出,都在地底下活动,在江湖上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死门当家——探花曹忡的名头,江湖人都知道,但谁也没见过他……”

陈七的嗓子惊得咕噜一声脆响,陈七一抓头发,拍着桌之,冲袁森喊道:

“我的天,感情柳爷都不认识人家,就把人家算成自己伙的啦?”

袁森尴尬的抽搐了一下嘴角,连忙按着陈七的肩膀把他按在椅子上,沉声劝道:

“这都不重要,关键是姜瑶,你也别光问我了,你怎么样?搞定姜瑶,你有把握么?”

陈七闻言,一撸袖子,得意洋洋的说道:“要说打架,我肯定打不过柳爷,但若说搞女人,十个柳爷捆一块儿也不是咱的个儿!”

袁森瞥了一眼陈七肿的猪头一样的脑袋,脸上露出老大的不屑,袁森的表情被陈七敏锐的捕捉进了眼中,只见陈七也不生气,端起桌上的茶水呷了一口,笑着问道:

“大师哥,我且问你,今天这番遭遇,换成柳爷,又当如何?”

袁森沉思了一阵,回答道:“若是柳师弟,压根儿就不会吃那枚跗骨丹,柳师弟为人雷厉风行,果敢善断,绝不会让自己轻易的受制于人,在山门外不但不会被沈佩玉殴打,反而会在第一时间下手,格杀沈佩玉!”

“为什么要杀他?”陈七问道。

“因为沈佩玉的出现,阻碍了柳师弟的计划,按着柳师弟的性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陈七一声长叹,幽幽说道:“我算知道,柳爷为什么半生孤独了。”

“为什么?”袁森追问道。

“这女人爱上一个男人一般分为三步:因慕生情,因情生爱,因爱生恨。柳爷大姜瑶十岁,姜瑶情窦初开的年纪,正是柳爷江湖成名的时候,柳爷年少英雄,姜瑶对柳爷的仰慕一定是少不了的,再加上两家自小就有婚约,所以因情自然也就生了爱,但是神女有梦,襄王无心啊!柳爷对姜瑶没有一点男女之情,为了逃婚,留学去了日本,这无形中让姜瑶很受伤,所幸,柳爷从日本归来,历经波折,不管是为了抗日大业也好,还是为了父母之命也罢,总之他又起了和姜瑶成亲的心思,这无异于让姜瑶心中再度燃起了希望,可惜啊!柳爷终究放不下那个日本娘们儿,拜堂当天反下山去了,柳爷这个人,心里压根儿就没喜欢过任何一个人,柳爷心中只有英雄大业,没有儿女情长,他因为旧情未泯,选择那个日本女人,但在选择了那个日本女人之后,仍然没有放弃自己的计划,为了一统贼门,笼络开门,又扭回过头来找姜瑶,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柳爷根本没有爱过她们两个其中的任意一个,就算爱过,也不够深,因为如果真的爱姜瑶,那天他就不会跟那个娘们儿下山,如果他真的爱那个日本娘们儿,他也不会在她死后,再回来找姜瑶……总之一句话,柳爷虽是做大事的英雄,却不是个怜人的情种。这件事,确实是柳爷做的不对!”

袁森闻言,出言辩驳道:“就算柳爷有负,那也不能为了儿女私情,枉顾是非?柳爷当下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大事,姜瑶应该帮咱们!”

陈七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就算扯上民族大义,该帮柳爷的是开门,而不是姜瑶,你懂不懂?”

袁森一脸木然的摇了摇头。

“开门是开门,姜瑶是姜瑶。开门是个门派,而姜瑶剥开当家人的身份,其实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希望被爱人肯定的女人。大师哥,这男人是靠理性思考,讲的是对错是非,而女人是靠感性思考,讲的只有爱与不爱。哪怕柳爷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但是他不爱姜瑶,所以他对也是错,错也是错。若是柳爷爱姜瑶,哪怕他是个万人唾骂的懦夫,在姜瑶心里,他的一言一行,对也是对,错也是对。这,就是女人。”

袁森听得一脑袋雾水,琢磨了好半天,也没有想明白,过了半晌,才幽幽说道:

“你别光说不练,光便宜一张嘴上了,你看看今天你让人打的这个熊样,还叭叭的给我上课呢?”

陈七将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翘起了二郎腿,笑着说道:

“大师哥,你别看我今天被打成这个惨样,但是这第一局,我已经赢了!”

“你就吹吧——”袁森扭过头去,不去看陈七的嘴脸。

“那怎么能叫吹呢,我跟你说,我经历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双眼在女人脸上只要这么一扫,不用张嘴搭话,我就能将她的内心摸个七七八八,今日在湖边,若是姜瑶一切如常的与我寒暄,便说明在她心中早已经没了柳爷的位置,再怎么勾搭都是徒劳,但今日那姜瑶故意不去看我,拿我当透明一样,反倒说明她心中有鬼,在她发现咱俩吞了跗骨丹的时候,她的眼眸闪了一下,说明她的内心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但是她故作镇定,时至今日,她既没有忘记柳爷,又不知该如何相对,所以才故作不理不睬。到了湖上,她动手打我,将我击落水中,哈哈哈…….”

袁森啐了一口茶叶沫子,扁着嘴骂道:“真是贱骨头,人家打你,你还高兴成这个样子。”

“你不懂,这女人越打你,越恨你,说明她心里越忘不了你!”

在山门外,姜瑶故意将你支走,就是想让我和沈佩玉起争执,她想看看没有武功的柳当先,在面对沈佩玉的羞辱,是会一走了之,还是坚持留下……我就是摸准了姜瑶必定躲在门后偷听,才故作硬气,挨了姓沈的一顿毒打,我赌咒发誓的那番话,其实就是说给姜瑶听的,果然,我赌对了,在沈佩玉正要再下狠手的时候,邓婆婆出言,阻止了他……这说明什么?一、柳爷在姜瑶心里还有地位;二、姜瑶这个人嘴硬心软;三、咱们还有机会!”

袁森听到此处,愁眉大展,抚掌笑道:

“厉害厉害,说实话,我真担心你今天受不了毒打,直接撂挑子,把实话招了,想不到你还挺硬气,硬是扛下来了。”

陈七一声苦笑,哀声说道:“其实我不是硬气,只是不傻而已,你看到姜瑶刚看到我那个眼神没有,那可亮着光呢,这女人大多都是靠念想儿活着的,你信不信,我要是把柳爷已经烧死在岳阳楼的话往外这么一递,姜瑶当时就得疯,直接就得捅死我……”

袁森心情大好,拍着陈七的肩膀说道:“你这厮,骗女人,倒还真有一套。”

陈七拨开了袁森的手,直起腰来,一脸神气的说道:“您还真别瞧不起骗,这骗,也是需要勤学苦练的,再说了,这可是我吃饭的本事,半点都马虎不得。”

说完,只见陈七在枕头底下一阵摸索,拽出了一根竹管,坐到桌前,对着蜡烛上的火苗来回熏烘,摆弄了一阵,又拔出了怀里的百辟,在竹管上轻轻的钻着窟窿。

“你在干嘛?”袁森问道。

“做箫!”陈七头也不抬的答道。

“箫?你还会吹箫?”袁森诧异的问道。

“你不知道,我是花楼里的窑姐儿养大的,吹拉弹唱,小爷我是无一不精啊!呼——”陈七吹了吹竹管里的碎屑,继续在烛火上熏烤。

箫,依制作材料来分,有竹质、瓷箫、玉箫、铁)、纸箫。唯独这竹箫的制作最为简单,多用紫竹、黄枯竹或白竹,太白山盛产黄枯竹,上山的时候,陈七选了一支三年以上的老竹,用百辟截下了一段,揣在了怀里,此时夜深人静,正好拿出来雕磨。

转眼过去了两个多时辰,袁森手拄着下巴,整个上身支在桌子上睡的昏天黑地,朦朦胧胧中,一声风响从耳畔传来……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飘飘荡荡如风吹松林,万壑归声,呜呜咽咽如山泉斗折,秋雨淋漓。

袁森缓缓睁开眼睛,只见窗边月下,陈七一人一灯一洞箫,两眼微闭,手指张合,一段绵远悠长的曲调自他手中的箫管里缓缓荡开……

盏茶的功夫,箫声间歇,陈七打了哈欠,伸了个懒腰,坐在了床上,袁森走过去正要问话,却被陈七一个眼色打断,只见陈七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窗外,随即沉声说道:

“大师哥,你知道这曲子叫什么么?”

袁森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这曲子本名叫做《笑春风》,是唐代一个书生所作。”

袁森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旋律,不解的问道:

“既然是春风,为什么调子如此悲苦呢?”

陈七一声长叹,幽幽说道:

“这里头有个故事,说的是唐德宗年间博陵县有一位书生姓崔,清明时节,进京赶考,考后到南郊游玩,一路漫行,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片桃林深处,落英缤纷中,有茅屋一座,竹篱小院,简朴雅洁,崔书生上门讨水,邂逅了一位纯美灵秀的姑娘,那姑娘名叫绛娘,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两人琴箫相和,引为知音,分别之事,崔书生允诺,放榜之后,便来提亲,怎知崔书生第一年未中,名落孙山,崔书生自觉无颜面对绛娘,于是未来一信,默默回了老家,刻苦攻读,第二年,又来京城赶考,这一次,崔书生金榜题名,高中了进士,放榜之后,崔书生备好了花红表礼,马不停蹄的赶往了桃林,寻到了茅屋,然而这一次,他没有见到绛娘,只见到绛娘白发苍苍的老夫,原来去年放榜之后,绛娘迟迟等不到崔书生,茶饭不思,忧虑成疾,没过多久就过世了……崔书生伤心欲绝,魂不守舍的出了桃林,将二人去年琴箫合作的曲谱细细收好,在门上提笔写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所以,这曲子就叫《笑春风》……”

袁森听完了这个故事,瞪着眼睛骂道:“这姓崔的忒不是个东西,人在身边的时候,不知道好好珍惜,人没了,又大呼后悔,我去他妈的,还《笑春风》,笑他娘个屁!”

陈七一边拽着袁森的手臂,一边狠命的向窗外打着眼色,同时笑着附和道:“是啊,崔书生不是个好东西,可我,又能比他强上多少呢?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幸好,老天垂怜,我还有弥补的机会,哈哈哈,也罢,今日便是死在太白山,我也不愿在悔恨中度过余生,大师兄,你知道么,其实我心里,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哪怕她每打我一顿,便能听我说上一句话,我便被她打死,也值了,哈哈哈,睡吧!”

说完,便倒在了床上,不再言语,袁森会意,知道窗外有人偷听,不敢胡乱搭茬,吹熄了灯火,也跟着沉沉的睡了过去。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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