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项目不是政府力主规划的吗？这能有啥风险？”苏浔不解。


    “国家有批复的红头文件那叫政府项目。”雷声说“如果是哪个政府首长拍脑门，可就两说了。不过现在看希望还是挺大的，当初力挺上这个项目的韩书记，现在高升到人大了。就看下一步，能不能得到国家层面确认了。”


    这位韩书记曾是自治区一号首长。苏浔还记得覃老板请他们到“bj饭店”餐叙后，老板便提到要去韩老家拜访。由此可见，韩老在“北海项目”中是一位关键人物。


    “‘北海项目’成了，不夸张的说‘桂南’进全国百强企业，就水到渠成。”雷声接着说“覃老板可不是一个头脑发热的企业家，他知道‘桂南食品’才是他身家立命的根本。所以他一再跟我讲，今明两年‘桂南黑豆奶’一定要有长足发展，他才能进退有据。”


    通过雷声这番话，苏浔能感觉得到，这位mba出身的老总，对企业现状，隐忧，所表现出来的大局观，确实无人能及。


    雷声站起身，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来，递到苏浔面前。


    “快到年底了，我这里有一笔‘总经理客情经费’。”雷声说“你忙了一年，说实话今年‘桂南’的年景不大好，我估计覃老板也不会给咱们销司领导额外红包了。”


    雷声打开信封，从里面拿出几张千元购物卡。


    “我这个领导也没别的可表示，就算是一个小福利吧。”雷声说“我问了一下，在你们绿山这个卡，也可以在大商场购物使用。”


    “这合适吗？”苏浔知道，整个销司的费用支出都是由雷声一个人把控，他口中的“总经理客情经费”，是年终销司慰问重点客户单独列支的一笔费用。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撇家舍业为‘桂南’打拼了一年，这还不是应当应份的。”雷声说“收起来。另外以后在外面应酬，把发票开好给我。公事儿没必要自己掏腰包，打工的薪资再高也是有数的。”


    几天后，雷声告诉苏浔，覃老板对明年的销售政策提出了几条意见，要求销司重新完善。


    这主要是因为明年糖酒会，“桂南”要邀请新老客户，召开一个前所未有的全国性经销商大会。会上既要推出新品，又要有“重磅政策”来吸引客户。以保证在新年度与“多丽”的竞争中，重新占据主动。


    销售政策必须要有新意，又要力度空前。


    糖酒会前有许多筹办工作：与组委会确定展位，经销商大会会场落实地点，客户食宿安排，以及宣传品制作，展厅装修，布展等等，雷声主动大包大揽，都由他全权负责。


    丛辉离开后，“新年度销售政策”最终的修改，完善，就只有落到苏浔一个人身上了。


    一连几天，苏浔都要吃完晚餐，再回到办公室，赶工这份关系到明年“桂南黑豆奶”市场，是否能重振雄风的“销售政策”编制上。


    这晚苏浔一个人，在办公室一直忙到快十点钟，刚想收工回宿舍休息，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电话是庄可笙打来的。她告诉苏浔，农老板刚从她们小店松骨离开。


    “我问他，他说你出差回来了。”庄可笙说“我想你头发又该剪了，就给你打个电话。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我等你。”


    苏浔摸了摸确实已经长长的头发，便问了一句，店里如果客人不多的话，他这会儿就过去。


    “好啊，没人。你来吧。”庄可笙听到苏浔答应了，很兴奋的回答道。


    可当苏浔一进到店里，发现并不像庄可笙电话里所说的，小店等待洗头，理发，松骨的客人挤满了外间屋。


    “呀，苏老板您可来了。”黑脸老板娘见到苏浔就开口抱怨“这么多客人，别的姑娘都忙不过来。您瞧瞧庄可笙，就是等着您。其他客人一概不搭理。”


    “抱歉，耽误您生意了。”苏浔听罢，转身就要往外走“您店里这会儿忙，我再找时间来好了。


    “苏哥，甭听她的。”庄可笙忙上前拉住苏浔说“您今儿不来，我也准备早点儿回去了。”


    “是啊，苏老板，您要是这就走了，庄可笙可跟我不算完。您就别为难我了，快坐下。”黑脸老板娘也拉着苏浔不松手。


    苏浔也没再客气，便一屁股坐到了理发椅上。对庄可笙说：“那就把头发赶紧理理得了，瞧你们老板娘那模样，抓心挠肝的，我这一来还耽误她生意了。”


    “她就见不得姐妹们闲在一会儿，恨不得我们长得不是手，长得是搂钱的耙子。”庄可笙小声说“只要客人掏钱，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跟老bao没啥区别。”


    苏浔这几天连轴转，整理“新年度销售政策”，感觉有些头昏脑胀；没有力气也没兴趣和庄可笙搭这些闲碴儿，索性闭上了眼。


    庄可笙边给苏浔干洗头发，话头还不断；她笑着告诉苏浔，前几天在街上偶遇到了柴法官，见到她后像耗子见到了猫，扭头便躲开了。


    “您说可笑不可笑。”庄可笙乐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大法官竟然怕我这个发廊妹。”


    “还有件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苏浔把眼睛睁开，透过镜子看了一眼收起了笑容的庄可笙。


    “怎么？他又找事儿了？”


    “不是。前几天公安到家里给婆婆送了一个信。说年前南宁监狱安排一次亲友见面，允许我们家属去探监。”


    “哦，好事儿。”


    “可是……”庄可笙没等把话说完，一只手触到了苏浔额头，惊叫了一声“苏哥，您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这么烫！”


    “没大事儿，你赶紧把头剪了，我就早点儿回去休息。这两天缺觉。”


    庄可笙答应着，麻利的把苏浔头发理好。说：“我给您按一下头，松快一下？”


    “不用了。”此时苏浔越发觉得头脑昏沉，四肢无力，便掏出十块钱放到台面上，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小店。


    回宿舍的路本来不长，苏浔却步履沉重，眼冒金花走得分外吃力。打开宿舍门，苏浔衣服未脱，脚上还穿着鞋，便一头栽到了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苏浔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轻声唤他。他挣扎着睁开眼，竟发现是庄可笙站在床边。


    “你把药吃了，水不烫了。”庄可笙端着水杯，搀扶起苏浔。


    苏浔想说什么，但又一点力气没有。口干舌燥的他，便将药片塞到嘴里，一口气儿把杯中水喝了个干净。随即便“扑通”一声躺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