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现在这世道就是有条件的话相互照应着。”穆大伟插话说“乐老师已经给我报上名了,今年我就上他的在职研究生。你我的学历长远看,都影响将来的发展,有乐教授这个方便条件,入学考试,上不上课都无所谓,拿个毕业证跟玩儿似的。”
“明白了。”苏浔笑了笑“你这么一说,还真得特像我和客户打交道,各有算计,各有所图。
这场同学聚会,根本找不回学生时代的纯真情谊,也没有师生那份真挚的情分;很多人都是抱有各自动机,来取巧,编织自己所需的那张网,或为眼前,或为将来所用。
散场时,穆大伟对苏浔说:“你先别走,待会儿乐老师,我还叫上了几个同学,咱们单独再找一地坐坐,这人太多,好多话说不透。”
穆大伟点名留下的人,都是“混”的有点儿小权利,地位的。像连份工作还没着落的陈光之流,当然不在此列。
“我假期很短,回来一趟不容易,想多陪陪老婆孩子,就不去了。”苏浔说“现在我也不在绿山,你们这些事儿我也听不大懂,聊不到一块儿,瞎耽误工夫。”
“不是我说你苏子,你现在到南方打工,是不是给热傻了。”穆大伟说“我叫上的这些同学,都在绿山有些能量,咱们这层同学关系,你知道比一般咱们出社会接触到的那些人,可不一样。亲,靠谱。你可别学德子那种假清高,你瞅瞅现在哪有人搭理他。”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找你帮个忙。”
“啥事?”
“陈光就要下岗了,给他找个合适的工作。”苏浔说“你这个警司路子野,办这个事儿应该是小菜一碟。”
“你这不是难为我吗。”穆大伟说“像陈光这种情况的同学又不是一个两个,我是在公安局不是人事局,这事儿不是我们能操心过来的,爱莫能助。”
大家都喝了酒,穆大伟招手叫过来两辆出租车;没有被他邀请参加“下半场”的同学,都站在车前和乐老师,穆大伟,甄玲玲们挥手道别。
见苏浔没有上车,乐老师返身走过来对他说:“苏浔,老师的事儿,你可要多用点儿心啊。”
苏浔应付的答应了一声。
穆大伟对苏浔没给他面子有些生气,用手指了指他,拉开车门便上了出租车。
两辆出租车开走后,苏浔发现被“抛弃”下的人,表情都有几分异样,面露尴尬之色。
虽然没人说话,但心里都明白,过去在一间教室同窗三年的同学,如今已经“阶级”分明,而且人与人的差距,就像消失在视线中的两辆出租车,会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彼此不见。
苏浔陪着满腹心事的陈光走到公交车站。
“如果你愿意去甄玲玲老公的广告部,我现在不能答应你,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争取把‘桂南’在绿山投放的广告,转到你那儿。”苏浔说“当然我不能给你百分百的保证,毕竟我们公司广告费用这一块儿,眼下不在我手里。”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陈光说“求人不如求己,我也看透了,这回聚会,本来想找那几个有本事的同学帮帮我。你都瞅见了,像我这种落魄的人,能跟你打声招呼就不错了。”
“甄玲玲与其说是帮我的忙,不如说是拿我来钓你这条大鱼,他知道咱俩关系不错。人家混得不错是有道理,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精!”
班里的同学毕业以后,苏浔还真发现了一条规律;凡是在体制内的那些同学,自带一身耀武扬威的官场气,对级别,权力养成一种天然的崇拜。
像陈光这种进入到企业里的人,和这些工厂不景气的现状一样,流露出都是蔫头耷脑,暮气沉沉的模样。
眼下,苏浔确实还没有能力马上帮到陈光,也只能宽慰他几句而已。
回家的路上,苏浔接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雷声打来的,电话里告诉苏浔,春季糖酒会成都方面的准备已经就绪;覃老板想在会前召集销司,技术研发中心再开一次筹备会议。时间定在正月初八这天。
“苏总,看来你的假得早点儿结束了,我都不大好意思打这个电话。”雷声沙哑的声音伴着呵呵笑声。
“这是大事。”苏浔回应道“再说今年您还多给了我两天假,我准时到。”另一个电话是池副总打来的,这让苏浔很是意外。
“苏子,回绿山过年也不来看看我。”池副总笑声朗朗。
“池区,您大事还忙不过来呢,我可不敢去打扰您。”苏浔说“听嫂子说了,您过年期间活动排得满满的,我和小范商量就下回回绿山再找时间吧。”
“还叫我池总,别人叫我成池区,你叫我我听着别扭。”池副总又是一阵大笑,说“‘海星广场’焰火晚会看了没有?我可是活动副总指挥。市长都给予了肯定,说办得精彩,成功。”
“我是看的电视直播,我们家邻居老太太都到现场去了。”苏浔说道“回绿山的飞机上,不少外地人都是奔着看‘焰火’来的。确实影响大,轰动。”
“明年还得接着办,市长发话了,规模还要扩大,焰火品种还要更丰富多彩。”池副总说“苏子,咱们绿山前景不可限量啊。新市长可提出来了,要建‘北方香港”你出去的可不是时候啊。”
池副总现在已经是绿山“高官”了,和媒体上这些各级官员口中一致的“大好形势”,不知道为什么和平头百姓切身感受,总是有落差。
“海星广场”焰火晚会在领导眼中精彩成功,可明明王奶奶以及那些踊跃前往参与的老人孩子,大饱眼福后,却有家难回,兴高采烈的大年三十,变成了一场“苦旅''绿山的市容,市貌确实变化不小,博得了国内外来宾的褒奖赞赏。同时,实体企业却越来越萎靡,落魄;不仅是未到退休年龄的老工人,不得不早早离开了工作大半辈子的工厂,就连像陈光这种年富力强的年轻人,都面临生存危机。
角度不同,这看出来的好与不好,就完全是两个模样。
“苏子,我记得上回你到家里,让我给你办点儿事儿。”池副总说“我现在事情太多,怎么也想不起来,你说的是啥事儿啊?”
“有吗?我也想不起来了。应该不是啥重要的事情,肯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您也甭惦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