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有女朋友了?早说嘛!」
于是,大家不约而同转移目标开始进攻桑念竹,个个抢着对她猛抛笑脸献殷勤,慌得桑念竹手忙脚乱,抱着满怀笑脸殷勤不知道该往哪儿搁,更搞不清楚他们究竟谁是谁,但其中仍有两位得到她额外的注意力。
「桑小姐,这套首饰原是我准备要送给我女儿作为订婚礼物的,不过我一听说培迪想要,立刻派专人送来伦敦了喔!」
讨功劳的是一个瘦瘦的五十多岁男人,回嘴的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高大男人。
「你这傢伙,又在要这种手段想把培迪抢去你那边了吗?告诉你,别作梦了,只要他老爸在我的公司里一天,他就一天不会离开,所以……咦?你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想把他们父子俩一块儿挖走吗?哈,你在异想天开,全世界再也找不到比他老爸更忠心的人了,任何人都可能变节,他老爸绝不可能,懂了吧?」
或者应该说,只要把握得住于司谶的老婆,他就不怕于司谶走人,所以他努力献殷勤的对象是于司谶的老婆,而不是于司谶本人。不过这点绝不能让对方知道,死也要守住这个秘密!
「你不要太有把握啊!」
「我不是有把握,我是有信心!」
「过度信心很容易造成悲剧喔!」
「你……」
两人开始若有似无地斗起嘴来,其他人有的好心作仲裁,有的又转移阵地去围攻于培勛,桑念竹和李亚梅再度被挤到一旁去了。
「原来,」桑念竹与李亚梅相对一眼。「他们就是戴比尔斯和威迪生总裁。」
「还有那个……」李亚梅悄悄指了一下。「是tb的总裁,左边是纳森的董事长,右边是联合航空的总裁,再过去是石油业鉅子罗伯森,还有……老天,是皇家协会会长和下议院院长,他们竟然也……呃,干嘛?」
「那个……」桑念竹扯着李亚梅的手臂。「正在和勛讲话的又是谁?」
李亚梅瞄了一下那个笑咪咪的英俊中年人。「哦!是德盟总裁罗昂。」
「我不喜欢那个人。」
「哦?」李亚梅耸耸肩。「事实上,这些人我一个都不喜欢。」
说完,两人相对一眼,偷偷笑了,然后手牵手悄悄自战火圈中熘走。
「你是跟谁来的?」
「秀勤,哪!那边……哎呀!她已经开始在吃东西了。」
「那我们也去弄一盘来吃!」
「你的亲亲男友怎么办?」
「我想他暂时没有空理会我了。」
桑念竹端着盘子在自助餐檯来回,没有察觉到好多女人都在注意她……身上的首饰,但李亚梅察觉到了。
「你今天穿的礼服和戴的首饰是……」
「是情人节的礼物。」
「啧啧,真阔气,不会又是一英镑吧?」
「首饰是。」桑念竹低语。「不过礼服贵得要死,说是完全手工制成的,居然要四千英镑呢!」
李亚梅往她额头上瞥一眼,再依序往下看看她的耳朵,脖子、胸前、手腕和手指,然后深深嘆气。
「身上戴着上百万英镑的首饰,竟然跟我说这套礼服四千英镑好贵?」
「是很贵啊!还有这双鞋子……」两人的视线一齐往下掉。「七百多英镑,真是太可怕了,如果是我自己出钱,一个月的打工费就这样踩在脚底下,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两眼往上一翻,「就这点,小气,你跟他可真是志同道合,相配得很!」李亚梅端着餐盘与桑念竹两人往秀勤那边徐步走去。「不过我说他也太俗气了点吧?老是送这种东西,就不会送个巧克力或鲜花什么的,那种比较有气氛嘛!」
「有啊!他送给我一朵玫瑰,又亲手做巧克力慕斯给我,这还不够吗?」
「哇,巧克力慕斯?他亲手做的?够了!够了!」李亚梅口水立刻泄了满地。「那你有没有留一点给我?」有时候她还真想建议于培勛干脆改行做大厨师算了。
「那是他做给我的耶!」桑念竹咕哝。「不过他还做了其他很多点心,那些都还有剩下,如果……」
「不用如果,我都要了!」李亚梅果决地全包揽下来,再羡慕地嘆息。「我说你真好命耶!居然能找到这样一个很会……不,很喜欢做家事的男人,手艺又高,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对你超温柔超体贴,唉!命好就是不一样啊!」
而宴会厅另一头,见于培勛不在桑念竹身边,正想过去给予「亲切招呼」的康纳尔,不过走前两步就被父亲逮住,要抓他去尽他的社交义务。
「来来来,康纳尔,我替你介绍一个人,虽然我还不太清楚他究竟有什么特别,但既然大家都抢着对他示好,你也去跟他打好关系准没错!」
半边身子硬被父亲拖着走,另外半边身子却依然向着桑念竹那边渴望「投奔自由」,「父亲,您自己去和他打好关系不就够了。」康纳尔竭力隐藏住自己的不耐烦。
「不,他跟你一样是年轻人,年轻人跟年轻人比较谈得来,我这老头子跟他谈不了两句话。」
然而,就算生出两颗脑袋来,康纳尔也想不到他竟然会被拉到于培勛跟前,面对于培勛那副隐含深意的沉稳笑容,他不但尴尬,而且不舒服到了极点。
「拉克罕先生,不需要介绍,我跟令郎早就认识了,事实上,这场宴会也是他邀请我女朋友来的,因为他跟我有同样的眼光,中意同一个女人,不过现在……」瞳眸中闪过一丝狡诈,于培勛向康纳尔举了举酒杯。「我相信他应该能了解到,别人的女人纯欣赏一下倒还无所谓,下手去抢可就不太好喔!」
闻言,康纳尔不禁又气又恼,心中直骂对方jian诈,却又哑口无法反驳,他父亲则是满脸困惑,一时无法会意,但周围一大票联合国无聊人士,还没吃饱就没事干,马上凑过来「打抱不平」。
「这可不行喔!康纳尔,抢别人的女人非绅士所为喔!」
「说的是,就算非抢不可,任何人你都能抢,培迪的女人你可千万别动,最好连看也别多看!」
「是啊!我们讨好他都来不及了,你居然想抢他的女人?未免太愚蠢了吧?」
「确实,康纳尔,你……」
你一言,我一句,康纳尔终于明白于培勛为什么愿意来参加宴会了。
「啊!对了,说到这,培迪,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建议,我儿子他……」
趁某人拉走于培勛到一旁去讲悄悄话,康纳尔狼狈地逃走了,下料他父亲竟然如影随形地又追上来,当场就强迫中奖来上一场严父教子,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得当着众人的面乖乖在他父亲面前罚站听「演讲」。
「康纳尔,你怎么可以……」
天哪!他只不过是想追求一个心仪的女人,到底是哪里错了?
「请问你们为什么要躲到这里来吃东西?」
只不过转个眼,桑念竹就不见了,原以为有精明强悍的李亚梅陪伴在她身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可是当他好不容易打发掉那些缠着他要糖吃的老小孩,却发现包括李亚梅在内,他竟然找不到她们了!
于培勛只好上天入地到处去找,最后居然在宅后的花暖房里找到人,三个盛装晚礼服的女孩子竟然一个大马金刀地爬到调制培养土的桌上,一个龌龌龊龊地蹲在花架前,一个可怜兮兮地坐在空花盆上端盘子吃东西,好像三个乞丐似地。
「是宴会太无聊,所以特地跑到这里来野餐吗?」
三个女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又低下头去继续吃东西,没有人开口。见状,于培勛不禁更是蹙眉不已。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又是一阵静默,突然,秀勤朝李亚梅看过去,李亚梅再望向桑念竹,桑念竹微一瑟缩,侧过脸去当作什么也不知道,李亚梅蓦然白眼一翻,受不了地大叫一声,猛然放下餐盘。
「小念念的大妈和哥哥也来了啦!」
「他们来了?那又怎样,你们干嘛躲到这儿来?」于培勛不可思议地望住桑念竹。「是你欠他们钱没还?或者他们是来追杀你的?」
李亚梅耸耸肩,「有什么办法,她怕我——这是一定的,」刀叉突然相当无礼的指住于培勛。「也怕你——九成九错不了——去找他们的碴,所以坚持非要躲开不可-!」
「所以你们就躲到这儿来?这太扯了吧?」于培勛哭笑不得。「谁说我一定会去找他们的碴?你们看我这么绅士的样子,像那种人吗?」
桑念竹依然不敢抬头,只敢用眼角偷觑他,却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像!」
于培勛呆了呆,继而失笑,「你倒很了解我嘛!」他摇摇头。「好吧!我答应你不找他们的碴,这总可以了吧?」
「真的?」
「骗你不是人!」于培勛举手发誓。
「那……」桑念竹咬住下唇,犹豫。「你也不会问我哪一个是他们?」
「我为什么不能……」话说一半又嘆气。「是是是,我什么都不问,行了吧?不过你也要答应我,要我当他们不存在,可以,但你也要当他们不存在地好好享受一下,ok?」
桑念竹眨了眨眼,瞅向李亚梅,后者两手一摊。
「你家老大都那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既然如此,小姐们,请问你们吃饱了吗?」三个女孩不约而同颔首。「好,那么,舞会快开始了,我们……」于培勛很绅士派地把手臂弯向桑念竹。「可以回到前面大厅去了吧?」
桑念竹果真信守诺言,于培勛什么都不再多问,在他的呵护下,她也玩得很尽兴,虽然他们整个晚上都在宴客厅、舞厅与交谊厅之间周游列国。
不用说,每当桑念竹又拖着于培勛急急忙忙逃到另一厅时,他总是会特别留意一下,当时所在的厅内到底有哪些东方人?
老东方女人?有,年轻东方男人?有,而且还不算少。好吧!他的记忆力还不算太差,统统给他记下来,总有机会去探听的。
通常在正式晚宴之后如果续接舞会,那这个会肯定通宵达旦到让你「会」死,所以舞会开始两个钟头后,于培勛便带着桑念竹先行跷头,至于李亚梅和秀勤,她们跳得正高兴,根本捨不得走了。
「愉快吗?」
「嗯!」桑念竹满足地拉紧了皮糙大衣,唇畔荡漾着愉悦的笑。「我觉得今天像个女皇!」那些想要讨好于培勛的人都不忘要顺便奉承她一下,这是头一回,不是她怕惹人家生气,而是人家要担心惹她不高兴。
不过最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大妈和哥哥在乍见她之时,他们的眼光不但惊讶,而且如同以往般的轻蔑不屑;但之后,眼见许多大人物都特地跑来向于培勛和她猛献殷勤,他们开始犹豫了。最后,她看得出来,他们也想过来和她打招呼,却又拉不下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