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总裁破天荒地挂了笑,待她温柔得要溢出水,中间还遇到了几个上前同薄越打招呼的人,男人也并没有避着躲着,显得很是大方自然,她那时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内里满心欢喜,以为自己这就是要真切地要开始过上好日子了。
坦白说,她对男人并不信任。
亲爹欠债后跑了路,亲弟又烂泥扶不上墙,只留一个孤苦伶仃的奶奶还待她有点真心。
自己对薄越兴许是有那么点儿好感,毕竟夜店见面时,对方在一堆人里半分表情都没有,不笑也不言语,宛若误入的神祗,被一丝不苟的禁慾感包裹住,明明不说话,目光却让人瑟缩。
男人就应该是这样的,她那时模模糊糊地感嘆,威严又让人敬畏,天生与人不凡。不过这点好感与对方提供出来的钱财条件相比,又是那么不值一提。
不信任不代表她不想去收穫这样一个身在高位男人的宠爱。
尤其是双方的感情,如果能是全身而退,不必付出的那一方最好。
肖柔清楚地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和文化水平,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拥有过高的社会地位。
这一年以来的日子如做梦一般,她要真想让这个梦持续下去,能和那个男人产生更多的联繫是最佳的。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那天以后,她又恢复到了从前的孤身一人的上班族日子。
薄越托人传话说,给她安排了新的身份,要她什么都不用做,顺其自然,多接触外人,又拿来几张合同,要她签了。
肖柔看不明白里面的条款,也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索性选择了默不作声,乖乖巧巧。
“……对,上次我去美容院,真的是我从前的朋友约的我。”
上了车,她坐在后座,驾驶位上的秘书又问起上一回美容院的事情,她也就缓了声音,回答的慢条斯理。
身为一个前夜店小姐,肖柔向来很有自己的身份认知。拿不出手,见不得光,要忍得让得,跌进泥里也是活该。
但她也没想到,上回不过是小姐妹主动提出来的约会,也能撞到薄越家里那位正主。
肖柔自然是知道薄越订了婚的。那位正主小姐长的很是出众,是十分艷丽的美人,却在走廊见了她的脸后微微一愣,二话不说,上来就是狠狠一巴掌,打得人脸疼发麻,最后还是旁边的另一位女士给拦了下来,事后才听说,那竟然是薄越的大姐。
从事情的结果来看,显然是两位熟识的大小姐相约一起做个乐子,结果撞见了半路杀出来的自己,气涌上头,没控制住情绪。
和小姐妹的约会最后只能没成。
肖柔当时被打的脑子发懵,却在回到公寓琢磨一通后,生出了一点点不可告人的窃喜。
能让那样气质高雅的小姐气成这样,自己这身份就不算白做。窃喜完了,又是隐隐的嫉妒:这样的脾气也就是投了个好胎,才能活得顺心顺意!
真的大家闺秀根本犯不着自己动手,或许应该是那天门口那位帮她的漂亮小姐一样,助人为乐又懂得保持距离……
那天最后,她是用冰块敷着微微红肿的脸,带着微微的嘲讽笑意睡了过去。
这时,开着车的秘书跟她再三确认了一番其中的细节后,又跟那位不解风情的男人一样,闷声不响地成了雕塑。
她望着窗外闪过的一排排豪宅,也眨了眨眼,学得精明,保持沉默。
“你现在这样的性格更好。”
肖柔想起上一回见面,薄越目光冷然,打量自己宛如一件艺术品,说出来的话也仿佛透着寒气,但语气意外地并不如以往冷漠。
当时纳闷了一会儿,愣是回到家之后才意识到对方指的是什么,顿时脸变得通红,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感觉比那天美容院时还要疼的多。
薄越不是没有看透她那点儿不切实际的想法,甚至连自己对荣华富贵的追求都是一清二楚,才会说,她当时故意装出来的温柔内敛极好。
从那以后,她就不再对外表露出以前那种隐隐有些虚荣的性格了。
连带对小姐妹炫耀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克制了语气,因对方的恭维话产生的雀跃死死的压在心里,午夜梦回,甚至都还有那句话的回音回荡。
你这样更好。
她没弄明白薄越的想法,总是存着远观的敬畏,一直到今天在薄宅见到浑身上下透着风流感的薄阳,恍惚间生出一点预感。女人天生的第六感作祟,肖柔低了头温柔浅笑,扶了一下自己耳边的鬓发。
多接触外人。
那时以为是自己有了身份,能在北城落个面子,现在却好像才第一次听明白了其中意思。
窗外原本天气晴朗,现下多了两朵乌云,投进屋内的光线自然没有之前亮。
喻棠:音乐会很不错,中间比较巧,正好遇见嫣云,之后就干脆一起了
喻棠:很好,你呢
发出的消息终于得到了回复,也是前后两句,分别回复了薄越的问话。
一如既往的乖巧又平和,并不掺杂多余的情绪,公事公办一样。
他人坐在房间里,起身开了灯,一边摩挲着屏幕,沉吟着要回复些什么。
这时,门忽然被人敲的惊天动地,薄越微微抬眼,随即淡定地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开门后看见外面的人,也仿佛并不意外,依旧沉稳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