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边的篝火燃起的时候,众人惊奇的发现,在对面的山头,竟也有几堆篝火。难道对面的山头上也有人?

刀拉卡朝头顶对面一块凸起的巨石指指点点,苗君儒举头望去,见那块黑色巨石在万丈峭壁之上,朝前凌空而立,象一只正欲越过沟壑的猛虎。

在前进的道路上,三支红色箭竿的羽箭并排插在路中间。那些山民见状,吓得不顾一切丢下东西就跑。刀拉卡的脸色铁青,也要随那些山民离开,被阿强死死拉住。

马队在三天后到达了丽江。

苗君儒以前来过这个美丽的地方,当时他就被这里的山青水秀所吸引,在这里前后停留了半年之久。这里生活着纳西、白、普米、藏、傈僳、彝、苗等十几个民族,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化和特色。特别是纳西族的古乐,极具秦汉之风,却具有本民族的精髓;还有东巴的象形文字,与汉族远古的象形文字有相似之处,至今仍有族中的老者,用铁筷子在火中烧红后,于竹片上刻字,那些字的含义,与汉族的象形文字有很大的区别。他坐在火塘边,在向导的帮忙下,向一个九旬的老者学了近二十天,才弄懂大部分东巴象形文字的含义。回去后,他写了一篇关于东巴象形文字的论述,在国际上引起了轰动。之后不久,以美国为首的七个国家的考古专家,组成考古团,来到这个偏远而又美丽古老的地方,挖掘东方少数民族的古老文化。

据他所知,这一带虽有不少用来祭祀祖先的地方,但是并没有庙宇。

在靠近巴东地区的山林中,他和向导被一群腰以下用树叶和兽皮遮住的女人掳走,带到一个寨子里,寨子里都是一个个用茅草和泥土做成的矮小窝棚。他见过不少民族简陋的建筑,象简陋到这样的建筑,还是第一次见到。整个寨子里,看不到一个男性,全书女人和孩子,所使用的工具,也都原始得让他吃惊。难道这里的人还没有进化到文明时代?这可是一个伟大的发现。

在那里,他领略到了远古时期母性的粗旷和豪放,他的向导被四个身体健壮的女人折腾了一夜,第二天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他,也遭到了两个女人的蹂躏,其中一个看上去还是首领。

两天后,他和向导被那些女人抬出了山林,丢在山道上。(此事见悬疑考古探险——《苗疆蛊毒》)

他第二次去云南的时候,带了几个助手,想去寻找那个处于原始时代的民族,可惜原来的向导已经死了,他凭着记忆在那一带地方搜寻,竟再也找不到了。

当时苗君儒还以为自己所遇到的,是具有母系氏族特征摩梭人的一个旁支,但是当他向当地人询问时,当地人却不认同,他们也知道在山林中有一群女蛮夷,常在外面抓男人进去配种。

那一带山林地域广阔,若要一处处的去寻找,是不可能的,苗君儒只得放弃那一课题的研究。

从丽江到阿达玛,有一天的时间应该够了。一行人暂时住了下来。

陈先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叫刀拉卡的彝族向导,刀拉卡看上去四十多岁,但真实年纪还不到三十岁。

这里的男性长年在外风吹日晒,用简单的工具进行刀耕火种,皮肤黝黑,显得很苍老,看上去要比实际年纪大出许多。

刀拉卡是个当地出色的猎手,对这一带的山林都很熟悉。当苗君儒问到在阿达玛附近有没有古庙时,刀拉卡一个劲的摇头:“这一百里之内,都没有一个叫阿达玛的地方。”

“是不是图上有错?”陈先生问。

苗君儒:“几十年前,也许有,可能现在没有了。我们必须要找一个八十岁以上的老人,才能问得到。”

八十岁以上的老人虽不多,但也不难找,不到半天的时间,刀拉卡就带着人找来了三个,其中的一个还是老土司。老土司的身边还有一个管家,这个管家穿着汉人的服饰,躬身站在老土司的身边,一副很虔诚的样子。当苗君儒定睛望着那人的时候,见那人的脸上显露出几分不自然的神色来。

老土司的双眼已经瞎了,牙齿也已经落光,但他那一身与众不同的打扮,显示出他特殊的身份来,当苗君儒说出阿达玛着三个字的时候,老土司的脸色顿时变了,含糊不清地说出一串没有几个人听得懂的话来。

苗君儒问刀拉卡:“他说什么?”

刀拉卡回答道:“他说阿达玛是个被诅咒的地方,去的人没有人能够活着回来。”

“问他阿达玛在哪里。”陈先生说。

刀拉卡和老土司一番叽里呱啦后,告诉陈先生道:“他说阿达玛是个美丽的小村子,却在几十年前的一个晚上,全村人被杀,没有一个人活下来,那地方一直没有人去,好象在虎跳岩那边。我以前打猎的时候,去过虎跳岩那边,并没有见到有什么村子,更别说古庙。”

虎跳岩就在金沙江虎跳峡的中段,地势十分险峻。虎跳峡离丽江并不远,在玉龙雪山与哈巴雪山之间,两岸均如刀削斧砍,陡峭险绝。谷底狭窄,最窄处仅有几十米。从江面到山顶高差达万丈,举头只见一线天。

若是寻找古墓的起点在那里的话,倒是迎合盗墓天书中所画。只是那地方的山道太崎岖,不要说满载货物的马匹,就是一个空着手的人,也不见得安全走得过,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虽是几十里山路,却也要走上两三天。

在刀拉卡的介绍中,苗君儒知道这个老土司,是这方圆几百里内最有威信和土地最多的人,老土司唯一的儿子在十年前就死了,身边只有一个忠心耿耿的老管家。

送走那三个老人后,苗君儒见到另两个人,其中一个四十多岁,叫苏成,是一个生物学家,另一个三十岁左右,叫程雪天,是地质学家。

苗君儒望着程雪天,在对方的脸上,找到了程鹏的影子。

“原来你就是鼎鼎大名的苗君儒教授,”程雪天笑着说:“我可常听父亲说起你!”

苗君儒与程雪天礼节性的握了一下手,他从对方的眼中,看出那一抹怨恨。也许程鹏将他们之间的恩怨,已经告诉儿子了,对一个从小就使自己失去母爱的男人,除了恨,还有什么呢?

古仁德望了程雪天几眼,转向苗君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并不说话。

“云南是个好地方呀!”苏成说道:“这里阳光雨水充足,低纬度但是地势高,山形地貌奇特,有很多奇花异草,许多植物都是我们认为已经在地球上消失了的,”他望着程雪天说道:“你是第一次来吧,可要好好研究一下,这里有很多喀斯特地形和地下溶洞,都是世界独一无二的,千万不要放过。”

“陈先生请你们来,是帮助你们研究的?”苗君儒问。

“是呀!难道你不是吗?”苏成笑道:“只是他们叫我们来的方法有些欠妥,跟劫持一样,我开始还以为遭遇匪徒了呢!”

原来这两个人也是这么被“请”来的,苗君儒哑然失笑。

货物太多,如果请山民背的话,太劳师动众,陈先生问过刀拉卡关于山路的情况后,决定还是以马驮为主,另外雇了十几个山民。

当晚,古仁德来到苗君儒的房间,说道:“我刚刚用梅花异数为我们此行卜了一卦,你猜怎么了?”

“乃大凶之兆!”苗君儒合上正在看的盗墓天书,说道。

“你怎么猜到了?”古仁德微微一惊。

“从你脸上的神色已经看出来了,”苗君儒低声道:“你们早就得到了这本书,为什么不组织人手寻找古墓呢?”

古仁德并不回答,显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来,说道:“你有没有仔细看这本书最后那一页?”

苗君儒说道:“最后那些内容是马大元加上去的,好象并没有写完,我仔细看过,发现有被撕过的痕迹,至少有两页纸被撕掉了。”

“知道就好,”古仁德说道,转身出了门。

苗君儒望着古仁德的背影,竟猜不透对方的真正来意。

第二天一大早,苗君儒得到消息,古仁德昨天晚上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在他住过的房间里,有一大滩鲜血,床上用血写着几个字:死亡将伴随着你们。

还是那一句话。

那些当兵的,天生不信邪,倒也不觉得什么。可是陈先生手下那些穿黑色西服的人,大多数人的脸色都变了。

苗君儒看到那个假冒马福生的人,在人群中走来走去,似乎在找什么。

万连长行事干净利索,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一声令下,一百多号人的队伍缓缓开始前行。

刀拉卡和万连长各骑着一匹走在队伍的前面,陈先生被阿强等黑色西服的围着,走在中间,苗君儒等三个专家,在六七士兵的护送下,紧跟着陈先生。

离开丽江古城,他们沿江往北而行。沿途的美丽景色,吸引了很多人,他们的脸上荡漾着兴奋,暂时忘却了血字带来的阴霾。

×××××××××

行出十几里,马队上了山道。

山道宽不过两尺,是山民用柴刀日经月累地在陡峭的山壁上砍出来的,一边靠峭壁一边临江。岖蜒向上,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够骑马,行不了多久,便无法再骑了,一个个下马牵着缰绳,慢慢地在山道上走了。

山道很陡,有的地方坡度超过六十度,那些马前扯后拉,才勉强爬上去。行了整整一天,不超过十里山路。

日落时分,马队来到一处较为平缓的地方。再往上,坡度更陡,山道更险。很多人都累坏了,躺在地上不愿起身。

突然,一个躺在石头边上的黑衣男人跳起来,右手捂着脖子,踉跄着往前奔,神色恍惚,几个人去拉,都没有拉得住,眼看着他失足掉下悬崖。

刀拉卡来到那个士兵刚才躺过的地方,翻开石头,见一个形状怪异,有些象蚰蜒的虫子,迅速钻进了石缝之中。

“快,把我带来的万金油每人分一盒!”苏成叫道。

早有士兵从马背上搬下了几个麻包,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分发。有两包是粉状的硫磺,几个士兵将硫磺沿众人休息的地方撒过去。

在这种地方,蛇虫蚊蚁特别多,很多都是带有剧毒的。硫磺可是好东西,既防虫又防蛇。苗君儒找了一个袋子,装了一些硫磺备用。他以前有一次宿营在外面的时候,半夜感觉身边凉凉的,用手一抓竟是一条蛇,还好他的动作快,没有被咬到。

当这边的篝火燃起的时候,众人惊奇的发现,在对面的山头,竟也有几堆篝火。难道对面的山头上也有人?

陈先生找来刀拉卡,刀拉卡回答说,经常有很多山民在山里过夜,并不足为奇。也许对面的人,只是一些合伙打猎的山民。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从几个黑色西服男人惊恐的神色上,苗君儒知道又发生了事情,果然,几个士兵从一顶靠岩石下面的帐篷中抬出了几具尸体。

苏成在检查了那几具尸体的时候,连说怪事。

苗君儒在人群中看到那个矮小而又猥琐的身影,那人正在低头整理自己的东西,仿佛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

埋了那几具尸体后,队伍沿山道继续往上走,越往上就越陡,有的地方不过尺把宽。

苗君儒看着头顶高耸入云的峭壁,知道进入虎跳峡了。原本水流平缓的江水,流到这里后,由于江面变窄,落差变大,江水顺势而下,咆哮起来。整个山谷都回荡着江水的轰鸣声。

苏成走在苗君儒的身后,说道:“他们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痕,苗教授,你见多识广,能够猜到那几个人是怎么死的吗?”

“按照这边山民的说法,是被山魈吸了阳气,”苗君儒说道:“我以前在这边的时候,也听说过这种事情。”

苏成笑道:“那些只是无知山民的说法,从科学上,有什么办法解释吗?”

“其实你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敢肯定而已,”苗君儒说道,“我说的没有错吧?”

苏成笑了一下,说道:“他们几个人死状安详,但是眼睛充血暴吐,面色青紫,是窒息死亡的,我看了一下他们睡觉的地方,觉得很不可思议,那是靠近岩石的地方,不可能有这种现象的呀!”

“再往后,有更奇怪的现象会发生,你可以慢慢寻找答案。”苗君儒笑道,“陈先生请你来,不就是要你研究的吗?”

“能够告诉我,我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苏成问。

“我也不知道,你要想知道的话,就去问陈先生。”苗君儒说道,“和你一样,我也是被他们请来的。”

进入峡谷后,头顶一线天,光线也暗了许多。两边峭壁对立,仿佛随时会压下来,江水的轰鸣声在峡谷间回响,声势分外夺人。在一处拐弯的地方,一匹驮着货物的马匹连那个牵着缰绳的士兵,一同坠入了深深的谷底。

众人原本悬着的心顿时紧紧揪了起来,连呼吸都变得短暂和急促。

下午的时候,天空中飘起了雨,使山道变得滑溜。每走一步路都小心万分,不时有人连着马摔下去,惨叫声在谷中回荡,很快便被江水的轰鸣声所掩盖。

这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很多人都被打湿了,被峡谷内的山风一吹,顿觉寒冷刺骨。

往前走了一阵,山势一变,越发狭窄起来,宽不过十长,对面的峭壁仿佛触手可及。苗君儒看到右侧的峭壁上,好象被巨斧凌空砍出了一条身不见底的沟壑,下面隐约传来流水声。这是一条金沙江的支流,来自玉龙雪山,河水在这里与金沙江汇集。

刀拉卡朝头顶对面一块凸起的巨石指指点点,苗君儒举头望去,见那块黑色巨石在万丈峭壁之上,朝前凌空而立,象一只正欲越过沟壑的猛虎。

看到了虎跳石,离阿达玛应该没有多远了。

刀拉卡说道:“前面就到魔鬼花丛了。”

过了虎跳岩,山道顺势向上,拐过一处垭口,眼前顿时一亮。这是一大块山势较为平缓的山坡,坡上开满各色鲜花,香气怡人。远远地,可隐约看见已上雪线的玉龙雪山主峰——扇子陡。只见周围的山脊上的雪线呈南北状,如同一条回旋盘舞的玉龙,玉龙雪山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在夕阳的映射下,山岚间云蒸雾涌,玉龙乍隐乍现,群峰像被玉液清洗过一样,晶莹的雪光耀目晃眼。看得众人眼睛发直,几乎都呆了。

那些山民把一种草药在手里揉碎,将汁水抹在鼻子下,放下身上的货物,朝雪山跪拜起来。

苗君儒见走在他后面的假马福生,拿出了一瓶万金油,往鼻子下面抹了点。苏成看到不少人去采摘那些花草,想要制止的时候,已经迟了。有几个士兵的身体已经软瘫在了花丛间。

苗君儒觉得头有点晕晕的,忙在鼻子下面抹了一点万金油,神智立刻清醒了许多。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在鼻子下面抹万金油。

苏成对大家大声道:“这些花里面那种最漂亮的,叫蔓莲,散发的香气里带有神经性的毒素!大家用毛巾捂着鼻子,千万不要闻!”

刀拉卡领着大家继续往前走,说是只要过了这一带的魔鬼花丛,就没有事了。

几个士兵用毛巾捂着鼻子,将那几个晕过去的人抬了出来。阿强则带了几个士兵,在队伍的最后,不知道往地上埋什么东西。

往前翻了一道山坡,见是一大块绿油油的草地。不用人吩咐,那些士兵已经有条不紊地安营扎寨了。

苏成被请去处理那些晕过去的人,生物学家有时候比医生还要管用。

苗君儒看到陈先生把苏成请到帐篷里,两人不知道谈些什么。趁着天色还看得见,程雪天拿出了一些仪器,对着远近的山峰量来量去。那个叫马福生的老头子,与一些士兵在刚升起的篝火旁聊天。

突然,从下面传来几声剧响,陈先生从帐篷里冲出来,望着下面腾起的烟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苗君儒瞬间明白过来,原来阿强在路上埋的东西,是地雷。陈先生一定猜到有人在后面跟着他们,而且人数还不少,才要阿强那么做。难道那些跟来的人,是从千里之外跟踪来的?

当天晚上,负责警戒的士兵比往常多了两倍。

但是次日早上,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意外,十几个士兵冰凉的尸体被人从帐篷中抬出,一字排开摆在众人的面前。

在前进的道路上,三支红色箭竿的羽箭并排插在路中间。那些山民见状,吓得不顾一切丢下东西就跑。刀拉卡的脸色铁青,也要随那些山民离开,被阿强死死拉住。

“那是什么意思?”陈先生指着道路上的三支红色箭竿问。他穿了一身不带军衔的军装,腰间围了一圈子弹带,斜插着两支左轮手枪。

“那是魔鬼的诅咒,”刀拉卡说道:“每一个看到诅咒的人,如果不赶快离开的话,会死得很惨的。”

一个士兵上前,伸手拔掉那三支红色箭竿,他的手好象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回头刚走了几步,突然大声尖叫起来,眼睛惊恐地盯着手背。众人见他手背上的皮肤下面,凸起一条条的东西,不断蠕动着,好象有许多虫子顺着手臂往上爬。

“万虫蛊!”刀拉卡忙抽出腰刀,一刀将那士兵的手臂砍断。那个士兵大叫一声,晕死过去。几个人同时上前,抬走那士兵到一旁包扎。

只见落在地上的那截断臂,顷刻之间萎缩下去,一只只黄色的虫子钻破皮肤,迅速钻入地下,而那截断臂,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血肉全被虫子吃光了。若不是刀拉卡的动作快,那个士兵此刻只怕变成一具皮包着骨头的尸体了。人要是这么死法,确实很恐怖。

所有人的心中都蒙上一层灰色,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恐惧,全都写在了脸上。

“事情成功后,每人加300大洋,人死了的,加500大洋给家人,”陈先生大声道:“我们只要小心点就没事!”

陈先生的巨额奖赏,好歹使众人的脸上缓回了一丝血色。

2000大洋的代价,使刀拉卡勉强答应将众人带到阿达玛。

接下来要走的山路,都是在悬崖上凿出来的,几乎攀着岩走,身下就是万丈深渊,几个胆小的人,腿都已经开始发抖了。马匹根本不能走,没有办法,陈先生只得命人将一些紧要的东西先带上,其余的东西和马匹暂时留在这里,派几个士兵看守,将那些受寒打摆子的人也留了下来。

苗君儒望着身后的人,想着盗墓天书上的警告,队伍还没有到达阿达玛,就死伤这么多人,要是真正找到那果王的陵墓,还会剩下多少人呢?当年的那十二个人,是怎么走过去的?

那个叫阿达玛的村子,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村子里的人,和那果王的陵墓,究竟有多少关系?几十年前,是什么人杀了整个村子里的人,那些人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那个假马福生经过苗君儒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你都看到了!”

“我看到了什么?”苗君儒问。

“恐怖!”假马福生丢下了这两个字。

×××××××××

沿着这条深不见底的深渊,众人在岩壁上攀着,一步步的前进,山谷中的风很大,大家脚下打着忽悠,谁都不敢大意。尽管如此,仍有不少人一不溜神,脚下一滑,连惨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喊出,身子就“嗖”的一下坠了下去。

攀过了两三里长的岩壁,就听到了巨大的轰响声。没有多久,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道明晃晃的白练。

是瀑布。

一道水流从高高的山崖上落下,轰响声是从下面传上来的,震得人耳膜发疼。

现在并不是雪化的季节,在这高山之上,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水流。

攀上一道极陡的山崖后,苗君儒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所站之处是一块很平的山地,瀑布之上还有一道瀑布,从山上落下,虽然落差并不大,但是气势磅礴,宛如一块巨大的白布挂在半空中,水流飞舞,溅起的小水珠在空气中四下飞散,半空中,有一条绚丽的彩虹,与远处的雪峰相映,使众人的目光逐渐迷离起来。站不了多久,身上就被瀑布激起的水雾淋湿了。

山地上,有一些很矮的树丛。按道理,山上大多是参天的大树,象这种很矮的树丛,是很少见的。

苏成蹲在树丛中,采出一株小植物,对苗君儒叫道:“这就是恐龙称霸地球的侏罗纪时代生存过的蕨类植物——玛歌草,美国的生物学家在非洲找到过它的踪迹,想不到我国的南方也有这种植物,全草均可药用,治疮毒和毒蛇咬伤,有惊人的效果。这种草在国际上的医用价值相当高。”

苗君儒对苏成的介绍并不太感兴趣,他已经在树丛中,看到几块垒成的石头,而这些石头上,也有人工雕琢过的痕迹。将村子建在瀑布的旁边,这种现象在云南这地方并不多见,一旦山洪爆发,后果不堪想象。

他从包中取出一把小铲,铲起了一些泥土,见红色的泥土中有许多黑色的小块木炭。

不错,阿达玛应该就在那些树丛中。

阿达玛找到了,可是古庙呢?

苗君儒翻开盗墓天书,认真辨认着着上面的记述。

陈先生走过来,问道:“怎么样,看出了什么名堂没有?”

“我们必须要找到古庙!”苗君儒放眼望去,要想在这丛林之中寻找一个消失多年的古庙,谈何容易。

陈先生对阿强说道:“你去告诉方刚,要他的人马上展开搜索,一定要找到那个古庙,千万记着,要注意安全,必要的时候,穿上我们带来的防护服。”

阿强说道:“我们带来的防护服都已经留在下面了,就带了一些随身的东西。”

“叫他手下的人看着办,”陈先生说道,阿强刚要离开,他又说道:“慢着!”

大家见程雪天从两个箱子里拿出了一些工具,开始支起架来。在下面的时候,他宁可把其他的东西丢掉,就是要带上这两个箱子。方刚安排了两个体格健壮的士兵,专门为他背东西。

陈先生来到程雪天的身边,他当初把程雪天劫来,就是看中对方先进的美国科技。

程雪天打开了仪器,开始利用声波搜索。这台声波定位仪,是美国的最新产品,可以探测地下二十米深的地方。

刀拉卡对陈先生说道:“这里就是阿达玛了,你答应给我的钱呢?”

陈先生对阿强说道:“你给他吧!”

阿强对刀拉卡说道:“我们到一边去,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是关于这条深沟的。”

两人并肩走着,来到瀑布边,望着那水流向下冲去,声势骇人。阿强似乎要说话,却突然抽出一啊匕首,趁刀拉卡不注意,插进了刀拉卡的腰间,随即用力踢了一脚,将刀拉卡踢入奔腾而下的水流中。

苗君儒看到这一幕,心中暗惊,脸上并不动声色,他慢慢走到瀑布落下的水潭边,看着下面的水流,片刻后,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上面流下来的水并不大,但是从水潭中往下流出去的水,却比上面下来的多出许多,这水潭下面,肯定有一条暗河。他看了一眼手中的书,上面的那副图显示,几个人举火把前进。古庙的入口会不会就在水潭里呢?

他合上书,回身看了一下周围的山势,见丛林右测的上方的崖壁上,明显凹进去一大块,青色的岩石上似乎有几个字,距离太远,看得不清楚。

他返身从包中取出高倍望远镜,对着那处崖壁望去,见崖壁的岩石上写着几个红色的字迹,虽然模糊,但是却可以看得清,是象形文字,意思和前面见过的那些血字一样:死亡将永远伴随着你们!

这是大祭司的诅咒,两千年前就刻在崖壁上的。苗君儒激动起来,一步一步走到这里,离那果王朝越来越近了。

远处传来枪声,一定是留在那里的人跟另一帮人接上火了。大家朝枪响的地方望了望,继续手头的工作,仿佛抢声与他们毫无关系。

程雪天指着远处崖壁的下方对陈先生说道:“那里有一个空洞,派人去看看!”

方刚一挥手,两个手持长竿的士兵走在前面,不住用长竿敲打两边的树丛,十几个士兵紧随其后,用马刀迅速砍出一条笔直的通道来。

有先进的设备就是不一样,不用大费周章去寻找。

苗君儒随着众人来到崖壁下,见这里有一处用石头垒成的台子,共有三层,每层高出地面尺许,最上一层是用方方正正的石头拼起来的,非常平整。

这是一处祭台,并非古庙。

站在祭台上,苗君儒看到祭台后方的草丛中,有一排青色石板铺就的小道,一直延伸到崖壁下。而崖壁最下面靠近地面的地方,岩石的颜色与别的地方不同,呈红褐色。旁边的树丛中,有几块断裂的巨大岩石,岩石是经过人工雕刻的,若将几块拼在一起,依稀可以看出原来的模样,是人首兽身的猛兽。

程雪天望了苗君儒一眼,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对那处红褐色的岩石大声说道:“就在这块岩石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空洞。”

早有士兵拿来了工具和炸药。

“慢着!”苗君儒来到红褐色岩石的面前,阻止了那些士兵的卤莽。在考古的过程中,最忌用炸药。炸药爆炸时产生的力量,具有极大的破坏。那些历经多年岁月的古建筑,很大程度上都已经腐蚀了,若遇到强烈的震荡波,会倒塌下来,将里面的东西压坏。而且这里地处高山的雪线之下,虽是冬季,但也无法排除引发雪崩的可能性。无论出现哪一种情况,都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他取出一个小锤子,轻轻的在崖壁上敲着,里面传来“嗵嗵”的声音。这岩石的后面,的确有一个很大的空间。

将古庙建在天然形成的溶洞之中,倒也符合古代羌族人的建筑风格。

“千万不要用炸药,”苗君儒对陈先生道,“这个洞口是后人封住的,并不厚,用工具慢慢撬开就行。”

陈先生见天色不早,大声道:“先留一个班的人挖洞,其余的人就地扎营。”

苗君儒见那个假马福生望着崖壁,神色有些兴奋。他走上前,低声问,“你认为古庙就在岩石的后面吗?”

假马福生并不回答,用一种怪怪的眼光望着苗君儒,良久,才说道:“当年他们就是从这里起步的。”

苗君儒道:“找到古庙,接下来就是要过十八天梯了,你认为我们能够过得去吗?那可是鬼门关。”

“盗墓天书在你的手上,过不过得去,就看你的你了。”假马福生说完后走开了。

苗君儒站在旁边,看着那些士兵用工兵铲在挖。那地方和岩石一样硬,一铲下去,只落下指甲盖大的石片下来。用钢钎连捅几下,上面只留下几个白印。

他捡起一块落下的石片,认出这是古代墓葬用的封土手法,就是用熬成的糯米粥,拌上石灰和泥土。这种封泥一旦干了之后,比岩石还硬,而且雨水不透,具有很好的防潮效果。但是这种方法只在汉族人的古代墓葬中才会出现,羌族人怎么知道用的呢?

苗君儒用手拍了一下额头,他怎么忘了在几十年前,有十二个人进去过。可能是他们退出后,担心后人前来寻找,才用这些封泥将洞口封住。

据马大元在盗墓天书后面的记载,并没有写出来后封泥一事,他们进去是十二个人,回来才两个人,而且有一个已经双眼失明,在那种情况下,他们应该是尽快离开,而不可能留下来将洞口封上泥。要知道,使用这种方法的时候,既费力也费时,在糯米熬制的过程中,要不断搅动,加上石灰和泥土后,必须一次性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洞口封住,否则糯米粥干硬,就没有办法用了。绝对不能够分两次,那样的话,前次封泥与后次封泥会有无法粘合的裂缝,久而久之,封泥会自动裂开。

封泥既然不是马大元封上的,那会是什么人呢?

莫非有人在他们十二个人进去之后,在外面用这种方法将洞口封上?那些人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那么做?

对付这样的封泥,苗君儒有的是经验,他制止住了那些胡乱敲打的士兵,说道:“你们去找东西,到水潭中取些水来。”

水很快取来了,苗君儒拿出一点硫磺,慢慢丢到水里,只见水面上升起一些泡沫,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很难闻的气味。

硫磺遇水后产生化学反应,在这高海拔地区,极易生成硫酸。

“用工具将这种水泼在上面,记着千万不要碰在人的身上,”苗君儒说道。封泥是碱性的,用这种酸性极强的水泼上去后,酸碱融合,封泥也就失去了其坚硬的特性,被这种酸性极强的水所分解。

果然,这种水泼上去后,再用工具一撬,泥土大块大块的落下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士兵们已经升起了篝火。远处的雪峰也只剩下一个个白白的影子,如果月亮升起的话,在雪的映照下,夜晚倒是不黑。

程雪天站在仪器的旁边,仔细听着仪器里面的声音。这种仪器是刚发明没有多久的,利用声波的返回声音,来确定收到的信息。

苏成的手上拿着几株采来的植物,来到程雪天的身边,听到仪器里发出“吱吱”的声音,说道:“要是能够加上一个象电影一样的东西,让人看到岩石后面的状况,那该有多好。”

陈先生站在石台上,看着那些士兵刨掉洞口的封泥。

一个士兵举着工兵铲,用力一铲,铲头突然往里陷了进去,露出一个窄窄的洞口来,他高兴得大叫:“挖通了,挖通了!”

一股黑雾从洞内喷出来,当头罩向刚才还在叫着的那士兵,那士兵丢掉手中的工兵铲,双手捂着脖子,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后死去。其余士兵见状,吓得直往后退。

死去的那士兵面色青紫,七窍流血,显是中了剧毒所致。剧毒性的气体,这在墓穴中并不少见,但是墓穴必须在不透风的情况下,且必须几百乃至上千年的历史,才会产生这样的毒雾。而眼前的这洞口,在几十年前就有人进去过。几十年的时间,就能够产生这样的剧毒的气体,确实令人匪夷所思。苗君儒望向洞口,见黑舞不断从里面涌出,只是颜色淡了许多,还好外面的山风很大,很快就吹散了。

“继续挖,把洞口加大!”苗君儒大声叫:“不要碰到那些黑雾。”

必须把洞口加大,让黑雾尽快流出来。苗君儒以前考古,采用挖洞的方式进入墓穴时,都会在挖通后,让里面有毒的气体散发完,才能够进入。

那些士兵面露惧色,不敢上前。

苗君儒也不敢轻易上前,找了一根长绳子,牢牢绑住一把镐头。有几个胆大的士兵,在方刚的带动下,照着苗君儒使用的方法绑好了几把镐头,接着用毛巾沾了水,捂着鼻子,一边用那种酸性水往前泼,一边将镐头扔向那个洞口。

终于,有一把镐头扔进了那个洞口,众人扯住了绳子,用力一拉,“哗啦”一下,塌下一大片泥土,洞口登时大了许多,完全可以容一个人进入。

大家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只听得“轰”的一声,洞口的封泥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里面推倒,整个向前倒塌下来,随之而来的,洞口出现一个黑呼呼的巨大黑影。那黑影的速度极快,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离洞口最近的一个士兵已经没有了踪迹。

苗君儒站在离洞口几十米的地方,已经闻到了从里面冒出来的那股极臭的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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