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凑过来,看清了那上面的字,写在最前面的,是一行红色字:欲用万璃灵玉寻找那果王陵墓者,必九死无生。

最下面还有几句诗:十八天梯十八关,关关直通阎王殿,帝王陵墓地下埋,入口却在十里外,山上山下路难寻,飞鸟走兽不得过,遍地骸骨活人道,胆小勿惊。

苗君儒说道:“马大元清楚地记载下来,当年参与盗墓的,有十二个人,前后死了十个人,但是我想,那十个人里,应该还有人留下了后人,你看你的手,看你的身材,是一块盗墓的好料!”

“你们怎么了?”陈先生见到他们两个人那副模样,忙问道。

“你看!”古仁德指着上面的字迹对陈先生说道。

陈先生凑过来,看清了那上面的字,写在最前面的,是一行红色字:欲用万璃灵玉寻找那果王陵墓者,必九死无生。

接下来的是黑色的墨迹:吾当年与苗山泉夫妇等十二人寻找那果王陵墓,寻古庙,入石室,过十八阶梯,闯谜瘴死地,攀绝顶天坑,趟尸山血海,历重重机关,九死一生,独吾三人入陵墓之暗道,遇麒麟,不得入,折回时吾若非苗山泉相救,已陈尸墓道中……

那一段文字是讲述盗墓经过的,虽然字数不多,但期间的惊险与可怕之处,已跃然纸上,令观者胆寒。

看到后面,陈先生的脸色也渐渐变了,他望了望苗君儒和古仁德,问道:“你们怕了?”

苗君儒身为考古工作者,一生经历过的生死险难,不知多少,心中还没有一个怕字,令他吃惊的是,乃是苗山泉那三个字。

他小时候听爷爷说过,同治年间,爷爷的父亲苗山泉,与妻子一起和朋友出外做生意,后来就一直没有回来,不久,爷爷所在的村子遭遇了匪乱,爷爷被迫离开村子,逃到了邻县,后来爷爷长大,娶妻生子,还回去过两三次,但是那村子已经不在了,问了附近的人,都说没有看到回来。那年头,出外做生意很不容易,稍有不慎,遇上土匪,连人带货物都留在那了。

爷爷去世后,给他留下了一样东西,就是他脖子上戴着的那块羊脂玉,正面是龙腾图,背面的图案是九龙戏珠,做工精细,出自大师极人物之手,质地纯正,入手温暖,是清初时期玉器中的极品,绝非普通人家所能拥有。他爷爷当年告诉他,这玉石有两块,背面的图案一样,只是正面的图案是凤舞九天。另一块玉石由苗山泉随身佩戴着。回想自己的身世,与这块玉并不匹配,更无法得知此物的来源。

这下,在这本盗墓天书中找到了答案,原来自己的祖上,与马福生的祖上一样,干的都是盗墓的营生,这块羊脂玉,也不知出自那个达官显贵的坟墓。

盗墓天书中提到的,是苗山泉救了马大元,而苗山泉的妻子不知道为什么瞎了双眼,被感恩图报的马大元带回家中赡养,在马大元死后,马氏子孙将老太婆赶出了家门。这么说来,葬在那块坡地下的,几乎肯定就是自己的曾祖母。

古仁德的那一番胡乱猜测,还真的猜中了,这冥冥之中,有的事情巧合得太出人意料,确实无法找到合理的解释。

古仁德望着陷入沉思之中的苗君儒,半晌才问道:“你在想什么?”

苗君儒定了定神,对马福生道:“麻烦你把那张祖训递给我!”

拿过了祖训,苗君儒仔细对照上面的字迹,确实出自一个人之手。他翻到第二页,见画着一副草图,图上有一个庙宇,几个人举这火把进入。旁边有几句诗:人首兽身魔王像,三跪九叩方显真,人外有人天外天,八九之数难过关。

图的下边标着路线,起点是一个叫阿达玛的地方,旁边画着几个山峰,写着玉龙雪山。他以前去过一个叫大东的地方,在玉龙的东面,是一个只有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子,那村子背靠的大山,是玉龙山脉的一个支脉,离丽江城有好几十里。那地方山势险峻,谷深林密,一直是土匪的理想场所,附近有好几股土匪,那一年他遇上的那一股土匪,匪首叫乌堤卡,若不是向导与那股土匪认识的话,只怕他已经把命留在那里了。在那些地方,土匪和山民往往都认识的,土匪打劫的都是过路商贩,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打扰山民。

玉龙山脉的主峰叫玉龙雪峰,海拔五千多米,在雪线之上。玉龙雪峰在云南西北部的山脉中,也算是一座比较高的山峰了。苗君儒想道:莫非他寻找多年那果王朝的秘密,就在玉龙山脉中?

他以前把勘测研究的重点放在了西藏及青海新疆的南部地区,对于云南西北部靠近西藏那边,虽有涉足但没有更多的深入。

右边还有一副图画着几个山峰,高入云端。

下面是一些看上去乱七八糟的符号和数字,还有一些类似棋谱的文字:逢三中间,逢四左一,逢五左二、逢六左三,遇角即变。

最下面还有几句诗:十八天梯十八关,关关直通阎王殿,帝王陵墓地下埋,入口却在十里外,山上山下路难寻,飞鸟走兽不得过,遍地骸骨活人道,胆小勿惊。

前面的都是七个字为一句,后面那一句不知道为什么,竟才四个字。苗君儒看了一下,一时间也不懂是什么意思。

但是整体的意思他已经看出来了,是寻找陵墓的路线及破解机关的方法。

他翻了过去,见又是一副图,图上有一行人,经过一道山脊,山脊下有一些浮云,显然是那山很高,已经入了云端,他数了数那些人,正好十个,旁边写着:欲寻陵墓,必死无疑。

他没有看下面的字,又翻了一页,见还是一副图,几个人腰间系着绳子,攀在悬崖峭壁上,下面还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和数字,类似棋谱的文字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文字:过天梯,下重楼,入绝境,无知擅入者,必死!解救之法于峭壁之上。先行者,以尸填洞,众人方过,十二人至此,损一人,乃陕西王角。

也就是说,那个叫王角的陕西人,走在最前面,以自己的尸体填住了一个什么可怕的洞口,大家才能过去。但那些乱七八糟的符号和数字,与前页的不同,不知是什么意思。苗君儒前后看了片刻,也不懂内中的含义。前面画的是十个,后面却说十二人至此,损一人,那还有一个人去哪里了?

他合上那本盗墓天书,对马福生道:“你祖上留下来的祖训,告诫你们不要去寻找陵墓,是吧?”

马福生点头道:“那是,那是,据我所知,从我爷爷开始,就没有再继续那样的营生了,否则也不会象现在这样。”

苗君儒刚才在外面看到那些村民的服饰,是哈尼族的装束。哈尼族与彝族、拉祜族等同源于古代的羌族,主要分布在云南西南部哀牢山和蒙乐山之间地区,但在四川南部及贵州西北部地区也有一些零星的分布。

马福生不但说一口流利的汉话,而且在称谓上,并不象哈尼族的人一样称爷爷为阿波,看来,马福生是出生于这里的汉人。

陈先生见苗君儒看过盗墓天书后,说出那样的话,忙问,“怎么样?这书有用吗?”

且不说有没有用,光是这一百几十页的霍光纸,就值几十万大洋。就其真正的价值而言,并不比那块万璃灵玉逊色多少。

苗君儒点了点头。

陈先生刚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两声枪响。

阿强的反应很快,拔出枪站在了陈先生的身边,眼睛看着周围,寻找异常的动静。其他几个人都站起身,一齐望向门口。

门口冲进来一个人,走到陈先生的面前,躬身道:“我们有一个人被杀了!”

“被什么人杀的?”陈先生问。

“不知道!”那个人说。

“那为什么开枪?”陈先生问。

“是死的那个人开的,”那个人说。

“走,去看看,”陈先生说,他回头对苗君儒道,“收好那本书!”

苗君儒正要把书收起来,不料马福生抢先一步,已经将书拿在了手里,说道:“你们还没有给钱呢,这书现在还是我的!”

陈先生道:“好,我马上把钱给你,不就是4万大洋吗?我有的是钱。”

“什么?4万大洋?”马福生望向万老板:“万老板,你也太黑了吧?去年我欠你2000大洋,利滚利变成4万多,害我拿那块玉石出来当给你,这本书你只答应给我500大洋,却向人家要4万!”

万老板见马福生这么说,脸色大变,望着陈先生,结结巴巴道;“他刚……刚才是向……我要……要4万的,我……我对天……”

“对天发誓是吧?”陈先生默然道:“我应该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找不到这么好的宝贝,放心吧,如果我能够安全回去的话,4万现大洋,一个子都不会少给你的家人。这件事情越少知道越好,委屈你了!”

阿强走上前,扯起万老板的衣领,将他往墙边拖。

万老板吓坏了,跪在陈先生的面前,大声哭道:“陈先生,你大人有大量,饶过我吧,那些钱,我都不要了,这件事我也不会对其他人说的,求求你,饶了我吧!”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陈先生冷冷说道:“这人呀,不能够太贪婪,本来我还想你跟我们一起走的,算了,就不留你了,刚才古老板也说这里的风水不错!”

“饶命呀,饶命呀,苗教授,你……”万老板被阿强拖着来到墙角下,随着一声枪响,他的尸体落在草丛中,从头部迸出的鲜血射在墙上。

陈先生望向苗君儒,问道:“你认识姓方的?”

苗君儒道:“以前见过几次面,求我帮他看东西!”

“陈……陈老板,这书你想要的话,就拿去吧!”马福生见状,早已经吓得双腿发软,拿着书的手,一个劲地颤抖着。

“钱还是要给的,”陈先生从身上摸出了几个铜板,放到马福生的手里,低声问道:“这么多钱,够吗?”

“够了,够了!”马福生连连说道。

“是够了,”陈先生说道:“买些香烛纸钱,应该够了!”

阿强走上前,去扯马福生,吓得他“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头如捣葱地朝陈先生磕头,才磕几下,头上已经见血。

看在祖上有渊源的份上,苗君儒说道:“陈先生,那本书是他的祖上留下来的,有些东西我还没有看懂。”

“你的意思是,他对于我们还有用?”陈先生问。

苗君儒点头道:“说不定他比你手下的人还有用。”他望了古仁德一眼,见古仁德的眼神望着远处的大山,眼前发生的事情似乎与其无关。

陈先生不再说话,随那个人出门去了,其他几个人跟在他的身后。出了门,在那个人的带领下,一行人沿着这座宅子右边的围墙,拐了一个弯,来到一处已经倒塌的墙边,见地上倒着一个人,喉咙被割开,鲜血溅了一地。墙边的地上有一滩水迹,隐隐约约还闻到一股骚味。青灰色的墙上,写着几个血字:死亡将伴随着你们。

陈先生问道:“你们听到枪响后,赶到这里用了多长时间?”

其中一个黑衣人答道:“不超过10秒,我们几个冲到前面那个拐角,一眼就看到这边了。”

苗君儒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问道:“他身上的枪呢?”

那个人回答道:“没有看到,我们也觉得奇怪,一定是杀他的人把枪拿走了!”

苗君儒望着墙上的字,杀人后沾血写字,最快也要30秒钟,再加上逃离,所花的时间会更多,除非凶手杀人后,沾血写完字,再用死者的手枪开枪示警。可是这山野之中,会用手枪的人,又有几个呢?

苗君儒问站在不远处的马福生,“这附近是不是常有土匪出没?”

马福生走近前,低声回答:“有是有,可是那些人从来不到村里来的呀!”他看到墙上的字,发出一声惊呼。

“你怕什么,不就是几个字吗?”苗君儒道。

“不是的……不是的……你看这里,”马福生翻开手中的盗墓天书的最后一页,几个血红的字赫然入目,竟是同墙上的字一样。

旁边黑色的字比较小,清晰地写着:此乃大祭司诅咒,见到之人,当除贪心,否则入十八层地狱……

后面的字迹模糊不清,看不明白了。

苗君儒望着墙上的那几个字,心中道:难道这几字就是大祭司的诅咒,只有寻找那果王陵墓的人,才知道大祭司诅咒是什么意思。那么,杀这个人的凶手是什么人,又是从哪里得知大祭司诅咒的呢?

“这本盗墓天书,你有没有给别人看过?”苗君儒问。

“自传到我的手上,就没有给任何人看过,但是以前,就很难说了,”马福生小心翼翼的回答。

陈先生的几个手下人已经将尸体抬走,前面响起了大卡车的声音,想必是留在山口那些士兵,听到枪声赶了过来。

众人回到门楼前的空地上,见一个穿着上尉军官服的高大男人,带着人从车上跳下来的士兵,来到陈先生面前。

“胡连长,把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押到这里来!”陈先生恶狠狠地说道。

不一会儿,那些士兵象赶鸭子一样,把村子里男女老少都赶到了空地前。苗君儒见这些村民,大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很少有几个青壮年男人。

陈先生朝胡连长使了一个眼色,就钻进了车里。胡连长朝手下的士兵做了一个手势,那些士兵已经拉开了机栓。苗君儒突然想起了什么,忙进到车里,对陈先生说道:“那些村民都是无辜的人,放了他们吧!杀不得,杀不得的呀!”

“他们无辜,那我的人是怎么死的?”陈先生冷冷道,“凭什么杀不得,你知道什么叫封锁消息吗?把活人变成死人,是最好的方法。”

车子启动向前驶去。

“可是你看到没有……”苗君儒的话还没有说完,后面已经响起了激烈的枪声,他长叹一声:“完了!”

“你说什么完了?”陈先生将苗君儒手里的那本盗墓天书拿在手里,“有这本书,我就不相信找不到那果王的陵墓。”

苗君儒说道:“你杀的那些村民,大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只有几个青壮年男人,你想过没有,其他的男人都到哪里去了?”

“你认为那些男人都到哪里去了?”陈先生说:“当了土匪?就算他们想找我算帐,也不看看我手里有几条枪,几百个人的土匪,我还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你没有见识到他们的可怕,”苗君儒说道:“你翻到最后一页,看看!”

陈先生把手中的盗墓天书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了那几个字,惊道:“怎么会这样?”

苗君儒说道:“杀你手下的人,动作干净利索,会用你们的枪,会写汉字,更可怕的是,还不知道他与这本盗墓天书,是什么关系?”

“找那个姓马的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吗?”陈先生说。

“有些事情,恐怕那个姓马的也不一定知道,”苗君儒说道:“你注意这个村子没有,其他的人都是哈尼族,就他一家是汉人,哈尼族可是羌族的一个分支,在一定程度上,他们和那果王朝是有渊源的。”

陈先生说:“你的意思是,那些村民与这本书有关,也许他们根本就知道书里的秘密,只是没有把秘密宣扬出去而已?”

苗君儒说道:“可以这么认为,我以前到过离这里几十里的地方,只听说这里面有一家姓马的大财主,拥有的田地可以让人骑马走上一整天,有关马家祖上是盗墓人的传言,并未有闻!”

陈先生问:“那你当年为什么不进来?”

苗君儒说道:“我对大财主不感兴趣,而依这一带的山形看,也没有对我有用的东西。”

突然,空中传来一阵尖利的啸声,一支红色箭杆的箭至空而落,插在车子前面的路中间。这种产生啸声的箭,都是竹子做的,箭杆上挖出了几个眼,在飞行的过程中,气流通过眼孔发出声音。

车子猛地停住,司机惊诧地望着前面。

通常山民们打猎用的箭,箭杆都是灰色或者黑色,这种红色箭杆代表什么意思,不用苗君儒多说,车内的人都已经看出来了。

“苗教授,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陈先生问。

“大错已经铸成,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苗君儒说道:“只要逃离他们的地盘,应该就会没事,但是羌族人的后裔是很记仇的,说不定他们会一直尾随我们!”

“那我就见一个杀一个,”陈先生对司机道:“别管那么多,冲过去!”

车轮将那支箭压在地下,很快冲过了山口。后面的车子紧随而过。

在山口两侧的山上,几个穿着汉族服饰的人,遥遥地望着村里燃起的冲天大火,他们仿佛看到地上那些村民的尸体,还有那一口被血染红的池塘。

×××××××××

当天晚上,车队到达泸州城。

第二天一早起程的时候,发现几辆车的车窗上,都被人贴上了一张黄色的草纸,纸上画着一个红色的骷髅头。

他们的车子都停在泸州城保安团的大院里,内外都有士兵把守,什么人能够进去?

阿强扯掉了车窗上的草纸,对陈先生说道:“今天晚上我多派点人看守!”

上车后,陈先生问苗君儒:“那些人真的跟上了我们?”

苗君儒并没有回答陈先生的问话,而是道:“你昨天晚上也看了这本盗墓天书,看懂了什么没有?”

陈先生一听这话,高兴起来,说道:“后面的那几页,就是寻找陵墓的路线,只是看起来,好象很不容易。”

“当然不容易,”苗君儒说道:“如果容易的话,还能轮到我们去找?”

“从这里到云南丽江,估计要十几天的时间,到那里之后,我们还要等几个人!”陈先生说。

“等人?”苗君儒问,“等什么人?”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陈先生说着,将那本盗墓天书递给苗君儒,“这本书还是让你去研究吧,我昨天晚上看了一夜,看不懂里面的意思。这一路上有十几天的时间,只要你弄明白了就行。”

车队过宜宾后没有多久,道路越来越狭窄难走,到后来几乎无法走了,勉强开到一个村里,见村头站着一些人,领着几十匹骡马。

“我早就做了准备,”陈先生说,“再往前就到云南境内了,在那边,我也做了一些安排。”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苗君儒问。

陈先生笑道:“现在我们两个人,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你不觉得吗?你的任务就是,看懂这本书,带着我们安全进入那果王的陵墓。”

“你真的有信心找到那果王的陵墓?”苗君儒问。他看到阿强下了车,对一个站在骡马前的男人说着话,那些士兵已经各自牵着马,将车上的东西往马背上装。

陈先生笑了笑,并未说话,下了车,走到那些马中间,替自己挑了一匹健壮的枣红马。

苗君儒看了看手中的书,接下来的日子,是要好好研究一下这本古老的盗墓天书了。他下了车,见古仁德与马福生站在一起,两人低声说着话。

苗君儒走到马福生面前,问道:“你和万老板认识几年了?”

“很早就认识,怎么了?”马福生问。

苗君儒问:“你知道万老板是干什么的吗?”

马福生回答道:“是……是赌场放……放债的,我输了钱,都是向……向他借的……”

苗君儒问:“你以前经常去重庆吗?”

马福生望了一眼身边的古仁德,回答道:“是呀,我年轻的时候经常去!”

“那你一般都在哪些地方赌呢?”苗君儒说道:“我有时候,也喜欢去玩几把的。”

“好多年没有去了,都忘记了,”马福生的眼神闪烁起来,不敢再看苗君儒。

“一个晚上豪掷几千大洋的败家子,竟然流落到这步田地,可惜,可惜呀!”苗君儒望着古仁德:“古老板,做人不能太贪心,我说的对吧!”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对马福生接着道:“可是你欠万老板的赌债,是去年才有的。”

马福生原本猥琐的眼神中,突然露出凶狠的目光,低声道:“你怎么看出了我是假的马福生?”

“几年前我到过这边,不可能不去拜访一下当地最大财主的后人,只是我当时并不知道他祖上是盗墓的。”苗君儒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和古老板之间是什么关系,我只想我的这趟考古之行,能够平安!”

马福生道:“你看过盗墓天书,你认为会平安吗?”

苗君儒说道:“马大元清楚地记载下来,当年参与盗墓的,有十二个人,前后死了十个人,但是我想,那十个人里,应该还有人留下了后人,你看你的手,看你的身材,是一块盗墓的好料!”

马福生大惊,“你早就知道我是假,为什么还要向姓陈的求情救我?”

“你也是盗墓人,对书里记载的东西,也许比我还要懂,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来避开那些机关,”苗君儒继续说道:“杀死陈先生手下的,应该是你的人吧?”

古仁德低声道:“苗君儒,知道的事情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

苗君儒并不理会古仁德的警告,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盗墓天书和万璃灵玉早就被你们弄到手了,可是你们没有办法寻找到陵墓,所以才想办法把我和陈先生引入局,想借我和他的力量,帮你们找到陵墓,取出那些传说中的珍宝。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我只是一个考古学家,接下来,我们各自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行。”

苗君儒说完走开,到阿强的面前,拿过一匹白马的缰绳,一跃上马,他上马的动作轻盈,一下子仿佛年轻了十岁,双腿一夹马肚,那马长嘶一声,奔了出去。

古仁德望着苗君儒的背影,神色凝重起来。几十年了,他现在才认识到,自己对苗君儒了解得实在太少。

他当然不知道,一个成功的考古学家,本身就是一个出色的探险家,而探险家所具备的生存技能,绝对出人意料。

×××××××××

马队翻过四川和云南交界的五莲山,在竹林和山谷中走了三天两夜,到达了云南的昭通,换了大卡车,继续南行。到达昆明便折向西,十几天后到达大理。

这期间,苗君儒都在专心的研究那本书,渐渐地,也就看出了不少门道。而此时,在重庆,由于他的失踪,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负责此案的是重庆市警察局侦察大队的队长张晓泉。

没有几天,从南京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两个刚回国没有多久的专家也离奇失踪了,一个是地质学家,一个是生物学家。

张晓泉在调查的时候,发现这三个专家失踪的时间,前后相隔几天。他从另一条线查到,重庆市最大的古董店——古余轩的老板古德仁,也不见了,店里的伙计告诉前去调查的人说,老板去南方看货了,问什么时候回来,回答说不确定,有时候十几天,有时候一两个月。

张晓泉隐约觉得,古德仁与苗君儒的失踪有一定的联系,但是他无法找到相关的线索。

重庆市警察局将大量的警力,用在配合特务抓捕进步人士和地下党方面,能够抽出来参与破案的人少之又少。

在询问苗君儒的儿子苗永健时,得知苗君儒失踪前见过古德仁带来的一个人,至于那人来做什么,双方谈了什么。苗永健只说不知道。

苗永健当然不会乱说,陈先生派人来取走苗君儒那些工具的人,警告过他:如果想苗君儒平安回来,就不要乱说话。

考古、生物、地质,这三门学科有什么样的牵连?张晓泉想破了头,饶是他破获过许多大案,有许多破案的经验,都无法将三者联系在一起。

不少媒体报道说,有可能是延安那边秘密派人将他们接走了。

这一点完全可以排除,张晓泉也接触过一些学者专家及进步人士被接走的案件,延安那边既然要秘密派人将他们接走,都不会留下其家眷的。除地质学家外,另两个专家,都是有子女或者妻子在身边的。

在这三个人中,苗君儒的失踪最为人注目,他是目前国内顶极的考古学者,在国际上有很大的影响。

张晓泉仔细分析了苗君儒的研究,由于苗君儒的研究项目太多,一时也无法理清头绪,究竟从哪一块入手。

×××××××××

到大理后,车队换成了马队,往北前行。

苗君儒坐在马上,低头看着手中的书,翻到那一页,是《论龙穴十要》,分为:得龙脉、乘龙气、识龙意、识龙变、知龙势、看龙星、察龙咽、详龙峡、论龙格、传龙法。也就是要人根据山川走势,寻找龙脉,确定龙穴所在,然后入葬。

古人在选择入葬的时候,必请风水师看好风水。这本盗墓天书,就是根据古代的风水学说,来确定墓葬所在的。

至于墓穴的方位和深度,也与风水有关。

他看着第六个“看龙星”下面的注译,是一段铭文:……权星、尊星、岣星、焰天火星、涨天水星、献天金星、冲天木星、补天土星、此龙家出身之星。华表捍门、禽兽塞口、龟鱼镇户、罗星收堂,此龙来结局之星。……九脑芙蓉、五脑梅花、三台品字、仙桥大帐、橱柜仓库、楼阁殿陛,此龙来行度之星。直园方尖由五星外又有九星,九九变来有八十一星。此龙来结穴之星。今之所要看者,正在结穴之星,有坐、立、眠、侧之分,有正、兼、衬、贴之辨;俱要盖帐,轮晕照主穴场,寻龙知此,则有了峦头,穴可知也。……

在文字中间那“三台品字”四个字的下面,划有一横,墨迹与原先的字迹不同,这几天他仔细对照过后面的字迹,确认是同一时期的墨迹。

苗君儒想道:马大元在这四个字下面做上标记,莫非在告诉后人,那果王的陵墓是按“三台品字”来确定穴位的?可是2000多年前,羌族的文化与汉族文化,彼此是不通的。那果王的陵墓选址,凭什么会按照这本书中所说呢?或许马大元在找到陵墓后,觉得陵墓的位置与走向,与“三台品字”穴位相同,才留下了那一笔。

他往后翻了几页,翻到梅花易数那一页。他以前接触过这一类的资料,知道梅花易数是古代卜卦算命方面的典籍,涉及方方面面,各派分支论述在民间有很多,随便找来一本,起码也有两寸厚,绝不似这么区区几页纸。

这几页纸中的内容,只是摘录梅花易数中的一小节,即“八宫所属五行”:……乾兑金,坤艮土,震巽木,坎水,离火……震,巽木旺于春;离火旺于夏;乾兑金旺于秋;坎水旺于冬;坤艮土旺于辰戌丑未月……甲,乙东方木。丙,丁南方火。戊,己中央土。庚,辛西方金。壬,癸北方水。……子水鼠,丑土牛,寅木虎,卯木兔,辰土龙,巳火蛇,午火马,未土羊,申金猴,酉金鸡,戌土犬,亥水猪……

在“震巽木”、“丙,丁南方火”、“卯木兔”的下面,也划有一横。

如果说前面那一划是陵墓的方位与走向,那么,这三划是什么意思呢?在整本书中,下面划横线的地方,有十几处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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