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怪物的巨掌即将拍中肖三妹的头顶时,苗君儒及时出手将肖三妹从怪物的巨掌下拉开。怪物一拍不中,气得朝他们发出一声大吼,张口喷出一股黑雾。

苗君儒见识过黑雾的厉害,忙拉着肖三妹往后退,可这洞窟的面积并不大,比不得老爷庙前那广阔的地方,黑雾一出来就被风吹走。

黑雾喷出之后,慢慢向前移动并扩散,苗君儒只得与肖三妹一步步的后退,免得吸入毒雾。退了十几步之后,身后便是那尸头蛮,已经再无法往后退了。

难道他们俩会被这两个怪物一前一后逼死在这里不成?

苗君儒在思索对策的时候,觉得那怪物的脖子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他定睛一看,看清是一块一寸多长的玉牌。他与这头怪物在老爷庙交手的时候,也未见到此怪物的脖子上有玉牌,或许那晚与怪物初次见面,加之血月朦胧,所以没有看清。

看来这怪物也是有主人的,这处洞窟或许就是其主人为其安置的巢穴。

他本想拾起地上的空弹壳,照老办法以指力射出,专袭怪物的双目,将怪物手中的荷花救出,可又担心激怒怪物乱喷黑雾。

由于怪物身躯高大,那团黑雾喷出后,在距离地面三四尺的空中飘荡,三尺以下的地方倒是无妨。

不管怎么着,救荷花要紧。他的身材一矮,紧贴着地面滑到怪物的脚边,同时右脚勾出,将怪物身旁的水生踢向肖三妹。肖三妹不失时机地向前一扑,将水生搂在怀中。

苗君儒到了怪物的身下,动作未停,从怪物的胯下滑过,转到怪物的后面纵身而起,跃到怪物的肩膀上,举起火把插向怪物的双眼。他已经想清楚,这么做就是逼怪物丢掉荷花来攻击他。即使一击不得手,他还有后继的招数。若怪物张嘴怒吼,则将火把塞入怪物的嘴中,强过被怪物喷黑雾。

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怪物果然将荷花扔了,两只巨掌扬上来挡住插向眼睛的火把,并顺势将火把抓住。

苗君儒索性放开火把,右手往前一抓,已将怪物脖子上的玉牌抓在手中,同时屏住呼吸,从怪物的头顶凌空跃过,落到荷花的身边,双手搂住荷花,使了一招地趟拳门的就地十八滚,滚到肖三妹身旁。

他行走江湖多年,认识不少武学门派的朋友,有空就讨教几招,所以他的功夫也杂。

这时,荷花动了一下,吐出几口水,睁开眼睛哭了起来。他忙放下荷花,从肖三妹怀中接过水生,以溺水救急之法相救,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水生都没有半点反应。

他用手探了一下水生的鼻息,感觉不到半点气息,当下内心禁不住一阵悲凉。想不到这个孩子小小年纪,便遭此厄运。

那怪物扔掉火把,两只巨掌如大猩猩一般拍打着胸脯,朝苗君儒发出怒吼。虽吼声如雷,却不敢向前逼近。兴许怪物知道苗君儒的手段,不敢冒然进攻,就这么僵持着。

苗君儒抓起那把匕首,缓缓站起身。他已打定主意,在这种情形下,只有与这头怪物拼死一搏。他那握着玉牌的手,感觉到玉牌的两面凹凸不平,似乎有雕刻的字迹。他举起玉牌定睛一看,见玉牌的正面上有两排阴刻的汉隶:上古冥猿,非魔非妖;横行彭蠡,遁世潜修。下面的署名是:天师张道融。

他看清那五个字的署名之后,内心大惊。据他所知,这天师张道融乃张道陵的玄孙,是正一道的第五代天师,名昭成,字道融。张道陵于汉中创立五斗米道(正一道),后第四代天师张盛云游天下,见江西龙虎山虎踞龙盘,乃上等好地,于是在此结庐传教。而这张道融是张盛的长子,本名张昭成,字道融。这张道融也是一个奇人,有书记载:道融少学道不懈,能端坐一室,神游数百哩,虎豹逢之皆伏。年119岁而化,面色如生,即葬后,墓生灵芝百朵。一日,忽见骑鹤空中,彩云拥簇。后启棺观之,为冠缕存焉。

唐代之前,鄱阳湖并不叫鄱阳湖,而称之为彭蠡泽,彭蠡泽虽然古老,却没有鄱阳湖这么大。汉高祖六年(公元201年)于彭蠡泽边设置枭阳县,到了南朝宋武帝永初二年(421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使枭阳县沉入湖中,湖面顿时广阔无比,从那时起,彭蠡泽就被人称为鄱阳湖了。唐武德五年(622年),复置都昌县,故民间流传有“沉枭阳,浮都昌”一说。

苗君儒望着那头怪物,原来打了两次交道,才知怪物叫冥猿,当年冥猿为患彭蠡泽,被经过的张道融降伏,张道融见其乃是非魔非妖的稀世怪兽,不忍加害,命其遁世潜修。

《庄子·逍遥游》中有记载: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张道融乃西晋时期之人,从那时起到现在,已有近两千年,而此前这头冥猿不知活了多久,不亏是一头稀世怪兽。

在玉牌的反面,还有一排细小的文字:有缘之人以北斗咒与之心连,加天罡之法收伏。张道融不亏是道家尊者,也知冥猿会被后人遇上,于是在冥猿的脖子上系了这块玉牌,顺便将降伏之法相告。

苗君儒出生后克死父母,被遗弃路边,由龙虎山道士云游苗疆时发现,带回江西龙虎山养到8岁,自幼对道法有缘,后长大成人,一直与龙虎山天师府保持来往。一个月前在婺源,得天师神剑相助,这才赢了日本的玄学高人上川寿明,保住中华龙脉。(见拙作《帝胄龙脉》)

所以他对道家的一些法术并不陌生,当下收起玉牌与匕首,闭上双目默念北斗咒。同时脚踏天罡步,左右手曲指,在胸前结成道家天罡印。

他双目虽闭,但眼前却出现了一幕奇怪的景象,那头冥猿被两名背生双翼的黑甲武士押着,由空中缓缓降落在湖边,其中一位武士举起一支奇怪的兵器,兵器上射出一道黄光,击在冥猿的背上,冥猿发出一声惨嚎,纵身跃入水中。

身为考古学者,他崇尚科学,可是他的无数次际遇使他相信,所在的地球与这个生活的空间中,却有很多令科学都无法解释的现象。古人的神仙论,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无法理解他们所见的场面,才有了天宫、人间与地府的推断。因而,所谓的迷信,必须要有理性的眼光去看,只要不痴迷不深信,就行了。

随着一道光芒,景象一转,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站在他的面前,影子虽模糊,但那双铜铃一般的眼睛却十分清晰地望着他,眼中不再是凶残而暴戾,反之充满了悲怜与苦楚,影子向前几步朝他跪下,高高举起双掌掌心朝上,口中喃喃地不断发出哀求之音。

苗君儒的心猛地抽了一下,这影子的行径,与一位向神灵忏悔和乞求的人类何其相似?他无法听懂影子所说的话,想与影子交流,可不知该说什么。或许是他的道行不深,比不得张道融神通广大。

但事在人为,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个有过各种奇遇的异人。当他发觉情况不妙时,立马收敛心神。

心神一收敛,感觉光线强烈了许多,看清那个影子就是被黑甲武士打入水中的冥猿,而这一次,他清楚地听到了冥猿的哀求:“求求你帮帮我!”

他随即以心神与冥猿对话:“你从哪里来,我怎么帮你?”

冥猿说道:“我不是你们这个星球的人类,被他们抓来逼着替他们守门,求你帮我回去!”

苗君儒问道:“你在替谁守门?”

冥猿说道:“你有机会见到他们就知道了!”

苗君儒说道:“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必须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就在他问完话之后,耳边听到一声尖叫,眼前所有的幻象顿时消失了,他忙睁开眼睛循声望去,只见从洞顶的那三个孔中射出一道白光,白光连在一起形成一道光柱,水生的身体被光柱照着,悬浮在空中正渐渐往上升去,荷花不停地哭叫着“哥哥,哥哥”,和肖三妹一起各拉着水生的一条腿,死命往下拉,看样子,她们已经支撑不住了。

他暗叫惭愧,方才只顾与这头冥猿交流,几乎忘了这洞窟内的三尸聚魂阵,水生虽然年幼不懂世故,但他失去了父亲,身上具有怨气,只要有怨气的魂魄,都会被这聚魂阵所收。不管怎么说,他希望水生的魂魄能够自由,而不是被困在这里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纵身向前一扑,搂住水生的腰,一拉之下,他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上升的力道那么大。他们三人都被那股力道带了起来,脚渐渐离开地面。

他希望那头冥猿来帮忙,冥猿力大,应该可以将水生拉下来,可那冥猿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竟如一尊石像一般。

而这时,从水生的头顶百会穴冒出一股淡黄色的青烟,向上袅袅升去。苗君儒明白那就是水生的魂魄,一旦水生的魂魄被洞顶的三个孔吸走,就再也无法挽救了。

就在这时,从水生的胸口放射出一道黄光,形成一个光圈,将他周身罩住,他的身躯不再往上升,那股飘起的淡黄色青烟,也缩回到他的百会穴,在他的头顶环绕着。

苗君儒心中顿时一阵欣慰,水生身上的那块水神帮元老铜牌,是一件历经千年的古物,古物有灵气,护主。有铜牌的保护,水生的魂魄不会被三尸聚魂阵收走,但要救活水生,就必须拿到尸头蛮。因为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位江湖老前辈说过,尸头蛮能起死回生。

他来不及多想,放开水生返身向尸头蛮扑去。他知尸头蛮奇毒无比,连碰都碰不得,这一扑也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若不能救出水生的魂魄,他宁愿死在这里,自己变成魂魄后再与这三尸聚魂阵一决高下。

不料眼前黑影一闪,那头原本屹立不动的冥猿,此刻竟然站在他的和尸头蛮之间,所幸他及时稳住身子,才不至于撞上。

冥猿张开大手拦住他,朝他警示地吼了一声。他顿时明白过来,冥猿被放逐在这里守门,那是它的劫数,它将溺死湖中的尸首拖来这里,让三尸聚魂阵吸走冤魂,养出尸头蛮。若他要动尸头蛮,冥猿肯定不答应。

他一直有个疑问,以张道融的道行,绝对不可能替冥猿布下这阴毒的三尸聚魂阵,布阵之人,与冥猿又是什么关系呢?

情势紧急,为了救水生,他已无法再安定心神与冥猿再进行沟通,拔出匕首扑向冥猿。冥猿已见识过他的厉害,一双巨掌只护住双目,以身上坚厚的鳞甲对抗刺刀,同时巨尾上下左右狂扫,护住身后的尸头蛮。

苗君儒攻击冥猿是虚,他的目的就是尸头蛮。他待冥猿护住双目时,飞身由冥猿的腋下而过,避开冥猿的巨尾,扑向尸头蛮。

尸头蛮见他纵身扑来,居然滚到一旁。他一扑落空后身法未停,曲身扫腿踢开环列于骸骨堆旁的骷髅头,随即再次扑去。

冥猿转身,一双巨掌分前后将他堵住,巨尾朝他拦腰卷到。冥猿的动作虽然快,但也没他灵活,他的身材一矮,已经从斜里冲了出去,就在他的手距离尸头蛮不到两寸时,那尸头蛮竟然像皮球一样蹦了起来,落到冥猿的巨掌中。

冥猿在与苗君儒交手的过程中,巨尾虽没有扫中他,却把那两堆骸骨扫了个稀巴烂,骷髅头滚得到处都是。

苗君儒闪到一旁,盯着冥猿手里的尸头蛮,寻思着怎样从冥猿手中抢走那东西,就在这时,只见荷花一步步地朝冥猿走了过去。他正要去拉荷花,却惊异地看到荷花双手结成的天罡印,想起荷花乃是龙婆圣女的传人,岂会不会这类的江湖法术?

荷花走到冥猿的面前,微微闭上双眼,苗君儒断定她是默念咒语,用心神与冥猿进行交谈,片刻功夫,只见那冥猿蹲下身子,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地将尸头蛮递给荷花。

尸头蛮有奇毒,苗君儒几步抢上前,从冥猿手中接过尸头蛮。尸头蛮一入手,顿时感觉奇寒无比,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眼看着手上渐渐结了一层冰霜。

尸头蛮乃汇聚死人的怨气所生,属至阴之物,只是苗君儒没有料到这玩意儿比冰还冷十倍,再这么捧下去,他的手不被冻废才怪。

他忙将尸头蛮抛起,飞快脱下身上的旧西服兜了起来。他几步跳到水边,以脚踩住西服,防止尸头蛮逃走,同时将双手浸入水中。水面上很快起了一层薄冰,当薄冰与他手上的冰霜化去之后,他觉得双手又麻又痒,眼看着变得乌黑肿胀,从毛孔中长出一根根又黑又粗的黑毛来。

虽然麻痒,却绝对不能去抓,一旦抓破皮肤,便会开始溃烂。

追过来的肖三妹看到他的手,惊叫道:“苗教授,您怎么啦?”

苗君儒退了两步,大声道:“别碰我,我已经中了尸头蛮上的奇毒。”

肖三妹急道:“怎样才能救你?”

苗君儒摇了摇头,尸头蛮奇毒无药可救,也许用不了多久,随着毒气攻心,他就会全身溃烂而死。他不怕死,唯一的遗憾就是不愿死得那么难看。

肖三妹眼中含泪道:“你不是说有毒蛇出没的地方就有蛇药吗?”

肖三妹举着火把,在洞窟内转了一圈,看到左边的骸骨堆中,露出一个两尺见方的石匣子。她扑上前想要打开石匣,可用了很大的力气,都无法打开。

站在水边的苗君儒也看到了那个石匣,虽然他对石匣内有没有治愈他的灵丹妙药不抱有希望,但也想看看石匣内究竟藏着什么东西。既然已经身中奇毒,他索性不惧了,用手去拧脚下那件兜着尸头蛮的西服。可是他惊骇地发觉双手已经失去知觉,身子也越来越僵硬,一股寒气从尾骨升起,顺着脊柱直冲向头顶,全身开始发寒,冷得直哆嗦。他顾不了那么多,吃力地用脚勾着西服,一步一拐地来到肖三妹的身后。

肖三妹抬头道:“苗教授,我打不开!”

若是普通的石匣,肖三妹肯定能过顺利打开。在苗君儒的吩咐下,肖三妹拂去石匣上的灰尘,见石匣上有一副阴刻的八卦图案,令人奇怪的是,八卦中间的阴阳双鱼图,正不停地旋转着。

苗君儒认出这是奇门遁甲,需得破解玄机,找到生门所在,才能打开盒子。他正要说话,却只觉得浑身麻痒难当,他再也熬不住,低哼一声摔倒在地。

肖三妹见苗君儒摔倒,返身到扶他。苗君儒的身体虽不能动,但是大脑海保持清醒,说道:“别碰我,赶快按我说的去做!”

他说话的时候,见荷花站在他的身边,悲伤无助地望着他。那头冥猿垂手而立,站在荷花的身后,就像一只温驯的大猩猩。

肖三妹回到石匣边上,一面看着石匣上的八卦图,一面仔细听着苗君儒所说的话:“开启石匣的机关就在八卦图上,根据时辰的不同,以六仪、三奇、八门、九星排局,你看清那上面的八个符号,分别……”

说到后来,苗君儒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朦胧之间,听到荷花那稚幼的童音传来:“肖姑姑,为什么苗教授摸了圆球就中毒,而这头守门巨灵拿了那么久,一点事都没有呢?”

荷花不知怪物叫冥猿,却称为守门巨灵,肯定是龙婆圣女生前告诉她的。苗君儒听了荷花的话,心中惭愧无比,他既知毒蛇之旁必有蛇药之理,却只顾得在洞窟内寻找,忽略了那头与他大战了两次的冥猿。

就在他即将逝去意识的时候,感觉嘴巴被人用刺刀撬开,一股腥臭无比的液体灌了进来。那股液体并未在他口中多做停留,顺着他的喉咙滑入腹中。

液体一入腹,顿时从丹田腾起一股暖流,寒意随即消失,也没过多久,他渐渐恢复了意识,睁开眼看到荷花和肖三妹蹲在他的面前,万分焦急地看着他。

荷花见他睁眼,开心地笑道:“肖姑姑,你看你看,我就说有作用!”

“你们给我吃的是什么?”尽管舌头还有些僵硬,苗君儒还是将这句话清楚地说了出来。

荷花有些自豪地说道:“是守门巨灵的血哦,我求了它很久,它才愿意给的,现在欠它两个人情了。苗教授,我答应它的事,你可得帮我!”

苗君儒与冥猿心神相通的时候,就已经答应帮冥猿,当下他欣慰地笑了笑,算是答应了。

冥猿站在荷花的身后,巨掌上托着尸头蛮,它似乎听懂了荷花的话,“吼吼”地叫了两声,显得欢快无比。

苗君儒心里嘀咕着:早知道荷花能够降伏冥猿,就用不着那么拼命了。过了一会,他感觉浑身的麻痹消失,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却见双手的肿胀正逐渐消退,黑毛一根根落在地上。荷花扯着他的衣服,嘟着嘴说道:“姑姑说你能用那个圆球救我哥哥!”

苗君儒看了一眼仍在白色光柱中的水中,说道:“我只听人说要用正法才行,你知道什么是正法吗?”

荷花正色说道:“婆婆说过,世间万物,阴阳相济,正邪相辅,人分善恶,物分阴阳;依我看,善为正,恶为邪,虽正邪自古不两立,然恶人也能弃恶从善,善人亦有行恶之举……法虽分佛道,源自东西,但万源归宗本是一家,终离不开一个善字……所谓正法,即为善心之法……”

苗君儒惊讶地看着荷花,想不到她这么小的年纪,对正邪佛道的理解竟达如此高的境界,荷花说完之后,双手合在胸前,大声念起了大悲咒,庄严的梵音顿时在洞窟内回响,这空灵之音仿佛来自天籁。

梵音中,洞窟内金光大盛,尸头蛮从冥猿的掌心缓缓升起,飞到水生的头顶,化作一条金线,从水生的鼻孔钻了进去。

那道白色的光柱消失,水生的身躯自空中落下,苗君儒抢先一步,将水生搂在怀中。

洞窟内的金光也消失了,只有肖三妹手上的火把还在燃烧,水生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搂着他的苗君儒,虚弱地问道:“苗教授,这是哪里?”

苗君儒说道:“是我们不该来的地方!”

荷花见水生醒了,开心地拉着他的手,嚷道:“哥哥,哥哥,是苗教授教我救了你!”

苗君儒放下水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没教她,是她自己领悟的!”

肖三妹拥着水生,充满怜爱地说道:“醒了就好,差点吓死姑姑了!”

水生挠了挠头,说道:“肖姑姑,我记得我们落到水里之后,我在水里面游了一会,呛了几口水,接着就开始做梦了!我见到阿爸了,阿爸告诉我,好好跟着苗教授,说只有苗教授才能化解这场灾难,后来阿爸又带我飞啊飞,飞到一座高山上,那里有很多奇怪的动物,还有很多结满了各种野果的树,我趁阿爸不注意爬到一棵树上,想摘果子吃,可却被阿爸扯了下来……”

荷花笑道:“阿爸一定又打你了,是吧?”

水生一本正经地说道:“没有,阿爸只是在我背上拍了一掌,于是我就醒过来了。真可惜,没吃到那些果子!”

苗君儒哈哈笑道:“你要是真吃了那些果子,就醒不过来了!”

肖三妹上前道:“苗教授,亏你还有心情笑,我们怎么回去呢?”

苗君儒指着那个洞口说道:“多做几支火把,从那里走!”

肖三妹帮着苗君儒用骸骨和碎衣物做了些火把,随手把丢在地上的手枪插回腰间,她走到石匣前,对苗君儒说道:“苗教授,您还没有教我打开石匣子呢!”

苗君儒忆起他在意识模糊之前,并未把话说完,所以肖三妹也没能打开石匣。在他的指导下,肖三妹摁下了八卦图中休门的符号,听得“啪嗒”一声,石匣子自动开启。

除了一封颜色暗黄的信笺外,石匣内别无旁物,肖三妹正要伸手去拿信,被苗君儒一把按住。他要肖三妹退后,从地上捡了一根细长的骨头,将信挑动了一下,几声“咻咻”的细响,石匣内射出多枚细针,幸亏他们早有防备,才没有被射到。

苗君儒说道:“我猜布下三尸聚魂阵与放置这个石匣之人,应该是同一个人,此人心机缜密,行事有些阴毒,除奇门遁甲之外,绝对会在石匣内布下机关。这信也不能轻易用手拿,说不定上面被那个人下了毒。”

他把信从石匣内挑出,不敢用手碰,以匕首割开信封挑出信来,在地上摊开,只见黄色的宣纸上是几排勾捺分明的行楷:见字之人定是吾辈之士,适吾主与汉王争雄,汉军势大,吾以术召金刚湖神,借神力大败汉军,吾与湖神有约,为偿约布此三尸聚魂阵,聚湖中冤魂助湖神炼丹,虽损阴德,实不得以为之。

后面的署名是:青田刘伯温。

信中的金刚湖神应该就是冥猿,看完信之后,苗君儒顾自说道:“原来是他!”

肖三妹问道:“他是谁呀?”

苗君儒知肖三妹不识字,于是说道:“是刘伯温,他为了求冥猿帮朱元璋打赢陈友谅,不惜自损阴德布下三尸聚魂阵作为回报,虽是一代奇士,可有时候行事也不计后果,他种下的恶因,都报应在他两个儿子身上。”

据史料记载,刘伯温的两个儿子刘琏和刘璟,在他死后因卷入党争而被迫自杀,其后世子孙虽有为官之人,皆为平庸之辈。

肖三妹看了一下洞顶的三个孔,说道:“既然三尸聚魂阵是收人魂魄的,不如我们把它毁了!”

苗君儒拍了一下墙壁,笑道:“你看墙壁都是大石块垒成,你有那么大的力气毁掉吗?”

肖三妹恨恨道:“下次我带几包炸药进来,就能炸掉了!”

水生望着那页纸,说道:“后面还有字呢!”

苗君儒定睛一看,在署名的后面确实还有两行字,只是字迹太模糊,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凑着火光辨认之后,才看清是一首诗:空灵二字莫等闲,进来出去为一心,烈焰焚烧圣物出,人间自此享太平。

虽是一首诗,写得却不怎么样,但照字迹判断,理应与上面的文字一样,出自刘伯温之手。苗君儒看了一会,不懂这首诗里面写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刘伯温为何故意隐藏这首诗的字迹,似乎想留给别人看,却又不愿让人看到。

才一会儿,纸上所有的字迹消失不见了,整页纸渐渐变成了黑色,最后化为灰烬。

苗君儒还在细细品味那首诗中的含义,荷花扯着他的手,低声道:“苗教授,我们走吧!”

苗君儒正要说话,却发觉荷花的脖子上少了一样东西,忙问道:“你的鼍龙珠呢?”

荷花回答道:“那个人要来抢,我就丢水里了!”

肖三妹把他们的遭遇对苗君儒讲了,他寻思了一会,对荷花说道:“你问问守门巨灵,能不能帮我们找到那艘鬼子的沉船?”

他本可自己以北斗咒与冥猿对话,可觉得冥猿对他不太友善,倒是与荷花颇有缘分。想那龙婆圣女在鄱阳湖隐匿多年,肯定与冥猿有过接触,荷花作为龙婆的传人,与冥猿亲近也在情理之中。

荷花说道:“我已经问过它了,它说沉船已过了通幽之门,它也没有办法。”

苗君儒寻思着,连冥猿都办不到的事,一般人肯定办不了,倒不如让那艘沉船中的秘密永远成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见苗君儒不说话,荷花接着道:“等两天以后我拿到鼍龙珠,再找水族的人帮忙,说不定他们可以进去!”

苗君儒看了一眼跟在荷花身后的冥猿,说道:“你打算要我怎么帮它?”

荷花说道:“我们只要帮它找到一样东西,它就可以回去了!”

苗君儒问道:“什么东西?”

荷花说道:“我也不清楚,它只是说一块有五种光芒的圆石!”

“五色神石?”苗君儒吃了一惊,传说女娲补天,用的就是五色神石,虽说他在一些收藏家手里见过不少五种颜色的宝石,可那种五色宝石,绝对不是冥猿所要的五色神石。他想了一下,问道:“难道它没有告诉你,我们该去哪里帮它找吗?”

荷花说道:“它说当年布下这个阵的人告诉它,东西放在四龙盘踞的地方,能够打开石匣的人,就能帮它找到。”

都说刘伯温能掐会算,一首《烧饼歌》留下千古谜团,想不到在石匣内留下那封信的时候,就把数百年之后的他算计进去了。苗君儒心中腾起一阵怒火,他最恨遭人算计,要是刘伯温站在他面前,他会毫不犹豫挥起拳头。但是话又得说回来,气归气,他答应冥猿和荷花的事,一定会办到。他说道:“我答应你,!”

苗君儒举着火把来到那个洞口,见里面是一排往上去的台阶,为以防刘伯温设下机关,他率先弯腰走了进去,肖三妹照顾着水生和荷花,跟在他的身后。刚走了几步,听到身后传来“吼吼”的叫声。

荷花朝后面看了一眼,对肖三妹道:“肖姑姑,它也想跟着来呢!”

原来冥猿也想跟着走,可洞口太小,它进不来,急得直叫唤,还不停用巨掌拍着洞壁。苗君儒牵着返身回去,想起那块玉牌还在他的身上,忙掏了出来,朝冥猿晃了晃,纵身跳上冥猿的肩膀,冥猿似乎知道他是还玉牌的,乖乖地伸出脖子任由他系上。系好玉牌,他跳回荷花的身边,指着身后并不高的洞口,对荷花说道:“你告诉它,让它在这里等着,我一定会帮它找到五色神石!”

荷花将苗君儒的意思转告给冥猿,冥猿尽管不乐意,却无可奈何,像人一样发出一声长叹,坐下来靠着洞壁,扭着头看着他们,就如一只无法跟随主人外出游玩的小狗,目光充满幽怨,可怜兮兮的。

苗君儒牵着荷花,转身走到洞口,听到里面“轰隆”一声,紧接着传来肖三妹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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