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他看到前面山谷拐弯处的岩壁上,平空裂开了一道大口子,放在地上的帆布包被风卷起,朝那道口子飞过去,瞬间就没影了。那道口子就如同一个巨人张开的大嘴巴,贪婪地吞噬着世间的一切。

那森下了马,朝那几丛桑格花走过去,当他经过一片杂草时,只见那草中一阵响动,一个扁平的蛇头从草中竖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苗君儒示警,那森的手一操,已经紧紧捏住那蛇的三寸之处,将那条碗口粗细,通体白得发亮的大蛇从草中拖了出来。

苗君儒在野外考古多年,见过不少奇蛇和怪蛇,其中还有不少灵异蛇类,但是这种纯白色的蛇,他却没有见过。

那条蛇被抓出草丛后,尾巴那头一扫,已朝那森的腰部扫到。苗君儒惊骇地发现,那蛇尾上居然还有一个头,那个头已张开巨口,露出白森森的毒牙。就在那个头距离那森的腰部不足两寸的时候,只见那森的身体一扭,那蛇头咬了个空。那森的另一只手已经当头抓到,紧紧将另一个蛇头抓在手里。

那蛇在他的两手中间扭动着,口中发出如同婴儿般的啼哭声。

小玉惊道:“神山守护者!”

苗君儒也已经认出,这条蛇就是西藏传说中的神山守护者。传说神山之巅是天神居住的地方,天神为了防止人们的打扰,特命令一种奇蛇守在神山的半山腰处,这种奇蛇能够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而且有两个头,通体洁白如冰雪。据说见到这种蛇的人,都会受到天神的责罚。所以,那些见到这种蛇的藏民,都会远远地逃走,不敢再向前走,以免被天神责罚。

很少有藏民见到这种蛇,但是传说却一直流传着。

苗君儒望着小玉,说道:“看来你对西藏还知道得不少!”

小玉说道:“我只是听人说的!”

据苗君儒所知,这种蛇只在有雪的地方和冰原上活动,以山鹰及各种鸟类为食。这处谷口的海拔高度,距离格列雪山的雪线还差几百米,以现在的月份,受太阳光照和山谷地势的影响,这种海拔高度的地方的温度比雪线之上要高近20度。

相差10度,足够将这种生存在雪地里的奇蛇给热死,何况是20度,所以,这种蛇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苗君儒下了马,走近那草丛,正如他所猜的那样,在草丛中有不少冰雪。这些从雪山上采集来的万年冰雪,即使放在这样的地方,也相当不容易融化。有些那些冰雪,这条蛇自然能够在这地方呆着,而且只在冰雪中呆着,哪里都不敢去。

有这条蛇在这里,早就将那些想抄近道的藏民吓跑了,哪里还有人敢进去?

将那条蛇放在这里的人,只需要每隔一段时间,从雪山上采集冰雪运到这里就行了。

那森发出一声大吼,将那条蛇远远地丢了出去。只见那蛇落在地上,扭曲着钻进了石缝中。没有了冰雪,那条蛇在石头缝中活不过一天。除非到了晚上之后,它能够回到有冰雪的地方。

苗君儒望着那森,说道:“有人故意把那条蛇放在这里,这么做的目的,是不想让人们知道山谷内的秘密!”

那森问道:“你认为山谷内还有什么秘密?”

苗君儒说道:“进去不就知道了?”

由于谷内的小路早已经被树丛和杂草掩盖,根本无法骑马行走,所以大家只得牵着马往里走。苗君儒的手里拣了一根棍子,走在最前面,边走边用棍子敲打面前的草丛。那森用手牵着拉姆,跟在苗君儒的身后,不时低声安慰拉姆。小玉每走一步都很小心,而她身后的尸王,则如小孩一般,兴奋地看着周围的景物,不时发出“喔喔”的声音。

苗君儒低声喝道:“嘎嘎弱郎,不要乱叫!”

尸王一听苗君儒那么说,伸了一下乌黑的舌头,赶紧用手捂着嘴,露出俏皮的神色。

那森看到尸王的样子,不禁问道:“苗教授,你叫他们什么?”

在他的意识中,没有哪个藏人的名字取名叫弱郎(僵尸)的。

苗君儒低声道:“他的父母都是僵尸,他一生下来就是僵尸,而且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千年尸王。我见过你们的那个什么活佛,他已经练成了千年不死之身,要不是我身上有舍利佛珠,这尸王早就给他抢了去。”

那森的脸色一变,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进谷后,小路沿着山势往右走,几个人刚拐过去,就见眼前的情形与身后完全不同,地上寸草不生,所有土石都是红褐色,在太阳光的映照下,满眼皆红,令人头晕目眩不已。在这种光线的反射下,普通人的眼睛根本无法承受,稍有不慎,便有永久失明的危险。

苗君儒让那森和小玉他们留在原地,他似乎早有准备,拿出一副防风墨镜戴上,继续往里面走去。

山谷的走向回旋曲折,他独自一人往里面走了两个弯,见前方没有了去路,道路被坍塌的乱石所堵住。他抬头看了看,见雪线的下方明显有一处塌方的痕迹。想必是当年下面的人在争斗时,枪声引发了雪崩,冰雪携带着巨石翻滚而下,将路上的人全埋了。天气转暖之后冰雪融化,只留下这些大小不一的石头。

他望着这堆乱石,发出一声长叹,所有的人都埋在石头下面,连尸骨都无法找出来,还有必要在谷口弄那些玄虚么?

他艰难地爬上那堆乱石,朝石堆的后面望去,见石堆后面的乱石中有好几具骷髅。他爬下石堆,来到那几具骷髅的面前。从骷髅身上那残留的衣服看,都是头人身边的侍卫,旁边还有几支生了锈的盒子枪,枪柄也已经腐烂。

越往前走,骸骨越多,而且很多都不成人形,东一块西一块的,也辨不清有多少人死在这里。走了一阵,他的目光注意到了最前面一块巨石下面的那具骷髅,疾步走过去,尽管人已经变成了骷髅,但是身上那金丝线绣成的五彩藏袍变不了。他低下身,从骷髅的腰间找到了一块玉牌。这块玉牌的色泽与格布给他的那块一样,正面是一尊座佛,背面是蝇头大小的藏文,内容是哈桑大头人的家族背景和生辰。

有这块玉牌,就足以证明躺在这里的这具骷髅就是哈桑大头人。当他的眼睛看清骷髅头颅的后脑上的一个洞眼时,顿时大吃一惊。他随手捡起骷髅头,见额头部位还有一个洞眼,比后脑的洞眼要大得多。很显然,这两个洞眼都是子弹穿透时留下了,进去的洞眼小,出来的洞眼大。

从战场的物理学考虑,子弹绝对是由后脑进入额头穿出。难道有人在后面朝哈桑大头人开枪不成?想到这里,苗君儒不禁动容,谁会朝哈桑大头人动手呢?

就算哈桑大头人是被自己人杀了,那个人大可在事后潜入山谷,将人头弄走便可除去痕迹与证据,完全没有必要故弄那些玄虚。

他朝别的地方看了一会,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他从另几具骷髅的旁边捡了藏刀,挖了一个浅坑,将骸骨身上残碎的衣物和一些随身饰品埋了起来,又找了一块长方形的石块,在石块上用藏文刻下哈桑大头人之墓一行字,拱手朝坟墓施了一礼,心中道:如果你在天有灵的话,保佑我早日揭开整件事的真相,替你查到凶手。

他捡起玉牌,又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将那具骷髅包好提在手上,向谷口走出去。

作为异性兄弟,他绝对不能让这位义兄的骸骨永远暴露在这种地方,必须得到应有的大头人葬礼。而他,更有义务找到那个在背后开枪的凶手,让义兄的灵魂在天堂得到安宁。

×××

苗君儒走出山谷,见那森和拉姆正低声说着话,两人好像发生了什么争执。而小玉和尸王则站在另一边,有些漠然地望着他们。

那森一扭头看到苗君儒,急切地问道:“苗教授,里面有什么?”

苗君儒说道:“只有死人!”

那森惊道:“什么?死人?”

苗君儒说道:“是的,都成骷髅了!”

那森问道:“那你手上提的是什么?”

苗君儒说道:“是哈桑大头人的骸骨。从人头上的枪洞看,他是被自己人害死的!我想知道,当年你在哪里救了哈桑大头人的小老婆,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况?”

那森指着来的路说道:“就在前面不远,我是听到雪山天神发怒的声音之后赶来的。当时除了她之外,还有两三个汉人,我杀了那几个汉人,把她救了下来。!”

每当有雪山崩塌的事件发生,附近的藏民都会义不容辞地赶去救援,连头人也不例外。从那森说的话里,苗君儒最起码知道当时在山谷里确实发生了一场枪战,是枪战导致了雪崩。他问道:“谷口的那块警示牌是什么时候立在那里的?”

“这我可不清楚!”那森说道:“不过,我几天后又来到这里,就看到谷口竖了一块木牌!我告诉过你,从那之后有几拨人进去,都没有出来,就没有人再敢进去了!”

谷内确实有不少骸骨,苗君儒也仔细看过,与另外的那些骸骨不同的是,找不到一点外伤的痕迹,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可无论怎么死,都是有原因的。

小玉走过来问道:“苗教授,你说哈桑大头人是被自己人害死的?怎么会呢?”

“证据就在我这个包裹里!”苗君儒说道:“我想和你去一趟普兰,见一见哈桑大头人的大儿子达杰,也许能知道些什么!”

小玉问道:“那森说这个山谷是死亡谷,从那以后,所有进去的人都没有出来,为什么你进去后却一点事都没有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苗君儒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空中传来一声鹰啸。

那森听到这声音,仰头也发出一声长啸。苗君儒仰头朝空中望去,见一个黑点出现视野中。那黑点迅速变大,近一看,才知是一只鹰。这鹰比高原上最常见的秃鹰要小得多,但却比鸽子不知道大了多少。

那森伸出手,已经将那鹰抓在手中,并从鹰足上取下一支小管,丢开鹰后,从小管里拿出一页纸来。

在西藏,不要说奴隶,就是普通的平民,也没有几个人识字的。苗君儒见那森看完那纸条后,将纸条放入口中吃掉,便问道:“你接到了什么指令?”

那森转过身,说道:“杀了你!”

苗君儒问道:“我们一离开萨嘎,他们就知道了?”

那森点了点头。

苗君儒见那森一步步逼上前,于是冷然道:“你确信你能杀得掉我么?”

“试一下就知道了!”那森说完,身体已如鹰一般的掠起,向苗君儒扑过去。

拉姆惊道:“不要呀……”

拉姆的话音未落,那森已经与苗君儒交上手了。

苗君儒退了两步,避开那森的锋芒,右手抓向那森的手腕,想要扣住对方的脉门。这一招他是从武当山一个道士那里学来的,如果运用得当,一招便可制敌。无论什么人,只要被扣住了脉门,通身的劲都使不出来。

他已经抓住了那森的手腕,食指成钩朝脉门扣了下去,就在霎那间,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的手虽然搭在那森的手腕上,却感觉到那森的手臂硬如钢铁,根本扣不下去。

他急忙放开手,又往后退了几步,大声道:“我早就听说每个神鹰使者都有一种异术,你这身硬若钢铁的肌肉,恐怕在西藏找不出第二个。你当年被索班觉头人用铁链困住手脚绑在石头上,在那样的情况下,居然能够熬到第七天,所以你也不是普通人。”

“不错!”那森说道:“我的手脚虽然不能动,但是头还是可以动!一只鹰的血,可以让我维持一天。”

人在绝境中爆发出来的求生欲望是很强烈的,当那森被绑在石头上状若死人时,那些秃鹰下来啄食,偶尔有一只被他用嘴巴咬到,就成为他的口中食了。

那森没有再说话,继续扑向苗君儒。苗君儒也知那森不同常人,所以他一交手就使出毕生所学,想以最快的速度将那森打倒。尽管他的武功高超,可拳脚打在那森的身上,竟如同打在铁板上一般,仅仅将那森打退了几步。可那森的身法并不慢,转眼又逼了上来,十几招过后,他已经险象环生,被那森的连番进攻逼到了山脚的岩壁下,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的一番争斗,耗去了他很大的气力。在这高原之上,受低气压的影响,普通人连走路都费力,更别说像这样的拼死争斗了。

就在那森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隔开苗君儒的抵挡,冷笑着抓向他头顶的时候,一道人影从旁边冲了过来,撞开了那森。

那尸王站在苗君儒的面前,愤怒地望着那森,他张开口,露出那一口尖利的獠牙,不断吼叫着向那森示威。

苗君儒靠在岩壁上,有些欣慰地看着尸王,在这种紧急的时刻,想不到尸王会出手救他。他看着尸王的背影,有些惊奇地发现,尸王似乎比原来又长大了一些,看上去像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了。

那森被尸王一撞,似乎已经知道尸王的厉害,不敢冒然进攻,而是绕着圈子寻找机会。

拉姆冲了过来,堵在尸王与那森之间,对那森问道:“为什么?”

那森叫道:“你让开,等我杀了苗教授,就马上带你离开这里!”

拉姆拔出了腰间的手枪,指着那森说道:“我不会让你杀他的!”

那森往前逼了几步,拉姆的手一抖,两声枪响,子弹射在那森面前的地上,激出了一些尘土。那森说道:“拉姆,如果我不杀他,我和你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拉姆悲愤地看着那森,幽怨地说道:“你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那森了,你……你变了……”

那森说道:“我是变了,可是我对你的爱却没有变,我们的感情就如同雪山上的雪莲花一样纯洁……”

“够了!”拉姆大声吼道:“你说你爱我,可是当我被德格大头人的人抓走祭神的时候,你在哪里?”

那森痛苦地说道:“我……神佛告诉我,你不会死的……”

他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

拉姆眼中泪水涟涟,声音也变得沙哑:“你所说的神佛,就是苗教授说的那个邪魔,你和我爸啦一样,都是邪魔的仆人,是雪山脚下的恶魔!”

那森连声叫道:“我不是……我不是恶魔……不是……”

拉姆望着那森的样子,幽幽地唱起了一首古老的藏族情歌:……雪山上的天神呀,能否听到我们的祈祷,美丽的格桑花,长在高山上,圣河的水呀,就像我哭泣时的眼泪,幸福的花朵,何时才能开放,心爱的人哪,你为什么会令我伤心……

歌声幽怨而悲戚,令听的人不禁动容。她的歌还没有唱完,只见从谷口方向来了几个用黑布蒙着面的人,每个人的手里都提着盒子枪,一看到他们,枪声顿时响起,子弹如雨般向苗君儒泼去。

这种德国造二十响的盒子枪,既可单发也可连发,在近距离内,一梭子全扫出去,威力可比美国的冲锋枪。唯一不足的是,容易失了准头。

拉姆刚要转身去保护苗君儒,猛地感觉到胸前一阵痛楚,低头看时,见胸口冒出几缕血花,她惊骇地望着苗君儒,脸上露出痛苦的样子,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可手一伸出,身体已经软软倒了下去。

那森纵身上前抱住拉姆,拉姆的口中喷血,喃喃道:“那森……你听……我说……苗教授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咽了气。

那几个人的目标是苗君儒,对沉浸在悲痛中的那森熟视无睹。他们看上去受过训练的样子,相互交替着掩护前行。

苗君儒一见到那几个人出现,就知道对自己不利,好在他早有准备。拉姆替他挡了第一波子弹之后,他迅速闪身到一块巨石后面,思索着应对之策。

那几个人见尸王站在巨石前,其中的一个人见状,将枪口瞄准尸王,射出了枪里所有的子弹。尸王的身体被子弹打得连连后退,胸前出现了一个个的洞眼,如筛子一般,但是他并没有倒下。

那几个人吃惊不小,相互低声商量了一下,一手持枪,另一只手拔出了腰间的刀。这种刀与藏刀相似,刀身薄而窄,刀头宽扁,长度约50厘米,最适合近身肉搏。,劈剁刺都行。

那几个人经过那森身边时,只见他如疯子一般的站起,抓住一个人的身体,活生生将那人扯开,鲜血顿时淋了他一身。

另几个人吓了一跳,正要有所反应,可惜已经迟。那森就像一只愤怒的狮子,速度快而凶猛。转眼间,已将另两个人撕碎,残肢断骸丢了一地,山谷中弥漫着熏人的血腥气。

苗君儒面前的尸王闻到血腥味,顿时兴奋起来,不由自主地向一堆血肉走去。苗君儒从巨石后面闪出,拖住尸王叫道:“你想干什么?”

他惊异地发现,此时的尸王与以前见的完全不同,脸上尽是邪恶之气,连眼珠也同藏红花一般血红。

在另一边,剩下的最后那个人连连朝那森射击,都被那森躲开。惊骇之下,那人逃向一堆树丛,从里面抓出一个人来。那森定睛一看,正是原先与尸王站在一起的小玉。兴许小玉看见那几个人从谷口冲进来,来不及示警,便找地方躲起来了。

他一步步地逼上前,那人早已经丢掉了没有子弹的枪,拔出刀抵在小玉的脖子上,不住地往后退去。

小玉吓得发白,身体不住地发抖,连声说道:“救我……救我……”

那森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快速抓住那人握刀的手,并将那人的脖子扭断的一霎那,感觉胸前有些异样。他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异样地看着小玉,问道:“为什么?”

可惜他还没有得到答案,就已经倒了下去。一把短刀就插在他的胸口,正中他的心脏。

“你果然有问题!”小玉的身后传来苗君儒的声音,她转身后,看到那尸王倒在地上,一副熟睡的样子,而苗君儒却站在那里,手里的枪正对着她。

小玉说道:“苗教授……是误会,我不小心才……”

苗君儒说道:“你不是不小心,而是你太心急了!”

小玉很快镇定下来,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苗君儒问道:“那森明明是在帮我,你为什么要杀他?而他刚才要杀我的时候,你却站在旁边不动手,这是为什么?”

小玉说道:“我不……不知道为什么?”

“不,你知道。”苗君儒说道:“你如果不趁机刺中他的心脏,凭我和你两个人的能力,还没本事杀他。我之前见过一个神鹰使者,也是被人用这种方法杀掉的!要想杀死神鹰使者,唯一的方式就是趁其不注意的时候,准确地用刀刺中他们的心脏,我说的没用错吧?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跟谁学的?”

小玉说道:“因为……因为以前我曾经见过有人杀这样的人!”

苗君儒问道:“你见过的那个人,是不是马长风?”

小玉的脸色微微一变,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怀疑?”

苗君儒说道:“虽然马长风对我说过他在西藏有不少朋友,可是我想,就算他的朋友是索班觉头人那一类的人,也不可能让他成功地将绝世之钥那样的东西带出西藏。所以,我猜测他定然有着不同一般的本事!哈桑大头人是为了追回被盗取的绝世之钥死的,他和马长风肯定在这山谷里有一场激战,没理由他死了而马长风却活着离开。西藏的哪条险路上没有死过人,就算马长风侥幸逃脱,为什么神鹰使者却不许任何人进入这个山谷。很显然,这个山谷里还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可惜我暂时无法找到答案。”

小玉说道:“那一次我跟他来西藏的时候,晚上遭到几个人的追杀,也是胸口有鹰的那些人,最后还是马长风用这种方法,才把人杀死的。我虽然和他认识那么多年,而且我们还是……但是对于他的一些事情,我并不是很了解!”

苗君儒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走到那具蒙面的尸体旁,扯开尸体胸前的衣服,说道:“他们果然都不是神鹰使者,并且他们都是汉人!他们用黑布蒙面的目的,就是不想让人认出来。他们跟在我的身后,也不是一两天了,你应该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对不对?”

小玉问道:“你怀疑他们和我有关系?”

苗君儒说道:“不错,而且你刚才杀死那森的时候,露出了手臂上的伤痕,所以我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小玉问道:“你肯定什么?”

苗君儒说道:“从一开始我认识你,我就看出你不简单。你对我说,马长风写信给你,叫你去见蒙力巴,而蒙力巴却给了你一块纹着秃鹰的人皮,要你去普兰找一个叫拉姆的女人。刚开始,我还相信你的话,可是当那个巴仲活佛说你是不祥之人后,我就开始注意你了。于是我越来越发现,你确实不简单。”他看了一眼正在熟睡中的尸王,说道:“他跟着我的时候,虽然闻到血气也会兴奋,但完全可以控制得住。巴仲活佛对我说过,一旦尸王吸食了人血,激发了魔性,就没有人能收服得了了。好在他送给了我一颗舍利子,让我在尸王的魔性发作之前,放入他的口中,可以令其昏睡而暂时克制他的魔性。他自从跟了你之后,一路上你不断用刀割开自己的手臂让他吸食人血,一步步激发他的魔性,你这么做,显然是有目的的。”他收起枪,接着说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总之我不会让你跟着我,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让我碰到你!”

他走到那森的尸身旁,拿出那块玉石,放入那森的怀中。那森虽然是神鹰使者,但深藏在心底的善良和对拉姆的爱,使其重新找回了本性,不惜以命相拼,杀了那几个人,也算是帮了他的忙。

他的心中默默说道:那森,我们仍是好朋友,谢谢你告诉我当年发生在这里的一些事。

他将那把插在那森胸口的刀子拔了出来,吃力地把那森拖到拉姆的身边,他不能扔下他们两人的尸身不管,要让这对有情人升入天堂。

他从那匹汗血宝马的马背上取下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小瓶汽油,将里面的汽油浇到那森和拉姆的尸身上。这瓶汽油是他预防在某些环境中生火或照明用的,在野外考古那么多年,除了一些工具之外,有很多东西是必须要带的。

火苗迅速窜起。

他站在火堆前,心中默默地祝愿着这对有情人携手走入天堂。

小玉看着苗君儒做完这一切,转身上了一匹马,说道:“苗教授,我知道你是好人。其实我激发他的魔性,也是想保护大家,以魔克魔未尝不是好办法。你保重!”

苗君儒望着马背上小玉的背影,这个女人的身上,也有着不同一般的谜。

他来到尸王的面前,正想着把尸王暂时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进去一趟山谷,看看里面有什么发现,却见两边的树丛中陆陆续续站起一些人来。

×××

苗君儒有些惊异地望着那些站在草丛中的人,那些人身穿灰色的藏袍,露着一只健壮的手臂,虽然体形各异,但一个个冷峻无比。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把泛着寒光的藏刀。

那些人慢慢从草丛中走出来,朝苗君儒围了过来。

苗君儒看了一眼仍在火中涅槃的那森,原来那森早就知道,在这个山谷中,还有更厉害的高手。之前说的那几句话,似乎在暗示着他。

一个那森已经难以应付,面对那么多人,怎么样才能逃得出去呢?

苗君儒的左手握枪,右手拔出短刀,在这么多人面前,他几乎没有逃出去的可能,必须尽量拖延时间,寻找一纵即逝的逃身机会。

他看着那些人,微笑道:“你们早就埋伏在这里,我们进来这么长的时间,你们都没有露面。而当那个女人走了之后,你们才现身。这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你们和那些汉人果然有着一定的关系,当年马长风正是得到你们的帮助,才成功从神殿拿出绝世之钥,并逃离西藏。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离他最近的几个神鹰使者已经作势向前扑了过来。他连连勾动扳机,从枪口射出的子弹准确地击中那几个神鹰使者的心脏。

枪里的子弹有限,就算一发子弹打死一个,在子弹打完之后怎么办?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小玉临走时说过的那句话,就在另几个神鹰使者同时朝他扑过来的时刻,他的身体往地上一滚,右手的小指快速将放在尸王口中的舍利子勾出。

他这么做,已经将自己的性命,全都押在了尸王的身上。

几道人影从他身体的上空掠过,只听得一阵怪响,几蓬血雨从空而降,几具残肢相继落在他的身边。

他飞身站起,只见身边的尸王一手抓着一具断骸,嘴边鲜血淋漓,不时发出一两声狂啸,那血红的眼珠子更加骇人。

那些神鹰使者被尸王的样子所吓住,不敢再冲上前,但是他们也没有退去,而是交替着移动身体,似乎在寻找攻击的最佳时机。

一个身材矮小的神鹰使者,从藏袍内拿出一只鹞鹰,凌空丢了出去。

“啪啪!”两声枪响,那只刚飞出的鹞鹰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掉落。苗君儒无法应对这么多神鹰使者,但是用枪打鹞鹰,不让神鹰使者求援,这点本事他还是有的。

兴许是喝了人血的缘故,那尸王长得与苗君儒一般高大,身上的衣服被暴胀的肌肉撑开,如神树上的许愿布条一样挂在身上。

巴仲活佛告诉过他,尸王的魔性被鲜血激发后,任何人都不认。所以他与尸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防不测。

那些神鹰使者看出了苗君儒的忌惮,有几个神鹰使者试探性的将尸王从苗君儒的身边引开,其他人则绕着圈子寻机下手攻击。

苗君儒自然不会让神鹰使者的阴谋得逞,可是就这么周旋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必须冲出一条血路。

与神鹰使者打交道这么久,他已大致摸出了对方的行事风格,他们只会呆板地执行上头下达的命令,对于命令之外的行动,是不敢有半点违抗的,否则只有死。这些神鹰使者守在这里,目的就是不让外人进入死亡谷。

为什么方才他能够成功地进去,而没有人对他进行阻拦?原因很简单,是因为有人要这些神鹰使者让他进去。

那个下达命令的人,除了小玉之外,应该不会是别人。

能够向神鹰使者下达命令的人,其本身应该是神鹰使者才对,可是他在奇泉那里见过小玉的胸部,并没有任何纹身。而且在离开的时候,还暗示他怎么样对付神鹰使者。

那个女人,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往谷外去的路已经被神鹰使者牢牢封住,就算借助尸王的力量,也没有把握冲过去。倒是往谷内去的路,只有两个神鹰使者堵着。出外考古这么多年,每当遇到险境,苗君儒总是冷静地分析当前的情势,寻找最佳的脱身方式。

神鹰使者不让外人进入山谷,或许连他们自己的人,也不允许进去。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也许是最安全的。

注意已定,他朝谷内的方向冲过去。

他一动,有两个离他最近的神鹰使者也动了。他瞄准其中的一个勾动了扳机,可是一声脆响,枪膛内传出撞针的空击。

电光火光之间,容不得他多想。他丢掉手里的枪,将那颗舍利子含在口中,拔出腰间的短刀与那两个神鹰使者肉搏。他并没有与这两个神鹰使者硬碰硬,而是施展所学到的灵活身法,巧妙地避开两个神鹰使者的攻击,把短刀刺入其中一个人的心脏。

还没容他拔出短刀,另一个神鹰使者的藏刀已经挟风而至,距离他的脖子不到半尺。他的头一低,感觉一阵凉风从头皮上吹过。他的身体借势往前一扑,双手抓住这个神鹰使者握刀的手,用了一招日本柔道中的招数,借力将这神鹰使者甩了出去。

他并不知道,当他手与这个神鹰使者的手接触之后,奇异的事情马上发生了。

空中亮起一道蓝色的光芒,如同闪电一般。他定睛看时,见那个被他甩了出去的神鹰使者,浑身冒起蓝色的火光。那神鹰使者的身体在空中划过,就像一颗放射着蓝色光芒的流星,当流星消失后,只留下一些纷纷扬扬的灰尘。人虽然消失,可惨叫声仍在山谷之间回荡。

他不禁再一次想起巴仲活佛对他说过的话:舍利子是佛门圣物,可以降服一切邪魔。

想不到在这些神鹰使者面前,佛门圣物舍利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当初那个活佛模样的大魔头,正是畏惧他手里的舍利佛珠,才恋恋不舍地放了尸王。眼下他虽然只有一颗舍利子,可对付这些神鹰使者,应该足够了。

他明白过来,舍利子只有碰到那些神鹰使者的邪恶力量,才会产生那样的威力。可是,他原先含在口中的舍利子,不知道怎么竟然化掉了,他用手指在口中扣了几下,也没抠得出来。

他想起了十几年前在长江的一条船上,吃下千古奇书《洛书神篇》的事,看似纸质的古书,一到口中就变成一股甘流顺喉而下,从而使他浑身充满神奇力量的事。(详情见拙作《黄帝玉璧》)

想不到巴仲活佛给他的这颗舍利子,居然也能这样。如此说来,他的体内岂不是具有佛法的力量?

另外几个神鹰使者畏惧地望着苗君儒,不敢再冲上前,但是他们也不退去,只远远地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苗君儒从那个神鹰使者的尸身上拔出了那把短刀,戴上挂在脖子上的防风墨镜,转身上了那匹汗血宝马,朝闪烁着红色光芒的山谷内冲去……

×××

仍是满目刺眼的红色,仍是那堆乱石,仍是满地的零乱骸骨。

苗君儒牵着马,在他为哈桑大头人立的坟墓前站了一会,继续往前走。

如果神鹰使者刻意掩盖的秘密不在哈桑大头人的身上,就肯定在山谷内的某一个地方。他走得很慢,不放过每一个可疑的地方。

随着脚步的前移,他的眉头渐渐皱起,再往前,地上没有了骸骨,光溜而平坦的地面上,找不到任何有人行走过的踪迹。莫不是他的推断有误,死亡谷内的秘密其实就是哈桑大头人的死因。

他往前走了一段路,看不到任何异常。他朝远处的雪山看了一眼,就在打算往回走时,突然感觉视觉中的光线随之一暗,如果一下子到了晚上,可视距离还不到两米。山谷中溯风突起,转眼间气温急速下降,还没两分钟,空中已经飘起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来,大雪中夹杂着鸽卵大小的冰雹,打得汗血宝马“咴咴”直叫。他从马背上拿下帆布袋,拿出一件皮袍裹在身上来防寒。

虽说西藏的极地气候有时很反常,可现在是五月初,正值高原的春天,受季节和日照时间的影响,这种反常的自然现象只会发生在夜晚,而在气温较高的山谷里,是不可能出现的。

没多一会,大雪和冰雹渐渐停了,山谷内的光线也开始明亮起来,但是风力却越加强劲,吹得他左右摇摆,站都站不稳。

刹那间,他看到前面山谷拐弯处的岩壁上,平空裂开了一道大口子,放在地上的帆布包被风卷起,朝那道口子飞过去,瞬间就没影了。那道口子就如同一个巨人张开的大嘴巴,贪婪地吞噬着世间的一切。

难怪这地方的地面那么平坦,连一块小石头都看不到,原来都被那道大口子吸进去了。这么多年来,那些在山谷中失踪的客商和牲畜,都是被风卷进大口子去了。他记得刚才朝那边看的时候,那处岩壁上下平滑如镜,根本没有什么口子。那道大口子是怎么出现的,为什么会出现?还没容他多想,他的身体已经被风凌空卷起,汗血宝马发出一声声长嘶,拼命扯着他顶风往回奔跑。人、马、缰绳,在空中被风拉成了一条直线。

约莫跑出了两三百米,感觉飓风居然奇迹般的消失了,身体扑落在地,被地上的石块硌得生疼。汗血宝马也停了下来,如释重负般发出一声欢鸣。

他从地上爬起,顾不得身上的累累伤痕,朝身后望去,只见离他五六米的地方,似乎有一道无形的玻璃墙,前后隔开了两个世界。那边风力强劲,卷起漫天沙尘,而这边却一丝风都没有,也没有任何声音,一切都如死了一般的沉寂。

他苦笑了一下,有些欣慰地望着正在打响鼻的汗血宝马。他走过去,用手抚摸着宝马的前额,心里非常感激丹增固班老头人,宝马就是宝马,与普通的马匹不同。若不是有这匹宝马和手中的缰绳,他早已经像帆布包一样,被风卷进了大口子,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汗血宝马也通人性地在他身上撒娇地蹭着,右前蹄欢快地刨了几下。

就在苗君儒牵着缰绳往前走的那一刻,眼角的余光瞥见刚才马蹄刨过的地方似乎有光线一闪。

他俯下身,从土中挖出一块闪着金光、圆圆扁扁的东西来。

这是一块金币,正面的图案是一个穿着唐装的女人,而背面图案的上方是雪山,下面是一个骑着马的古装武士,边上还刻了两行文字,分别是汉人和藏文。金币的铸造工艺精湛,人物形象逼真。

他似乎明白过来,或许神鹰使者刻意隐瞒的秘密应该与这个东西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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