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清明道:“我都没有强过,何况你们,都给我退回去。”
我没再说什么,有些话不需要说出来,团长之于我对应了很多含义,这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话音刚落就听秋清明大声道:“把石头尽量朝高处扔。”
龙鳞道:“应该不会,这个秋长老看起来不像是假的,但谁也不能确定这件事情。”
团长道:“你的那柄血诅刀,必须交给他们,否则凭我们根本无法保护它。当然现在很多计划都有改变,和之前所定有很大差别,等这把刀交出去后,我们必须了结几件事情。第二次圣战迫在眉睫,万一我有个差池,可不想稀里糊涂就这么没了。”
秋清明道:“怎么可能,我们必须穿过这片松林,就算有三眼血兽拦路,也必须过去。”
团长道:“当然有关系了,我必须弄清楚校长现在的所在,还有何壮和马天行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和你一样都跟了我很久,我不相信外界对他们的描述,我希望的是大家仍旧都是兄弟。”
团长道:“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的,但是你知道我的脾气,这件事情不做,我饭都吃不下去。”
武子已经举起战刀似乎要对穿过他身体的东西砍去,三眼怪兽脑袋用力一晃,血花四溅,武子被生生断成两截,摔落在雪地上。所有人身上都被溅到了鲜血,我因为距离较近,被溅得满脸都是。眼见自己兄弟遭了毒手,龙鳞拔出长刀就要拼命,斜刺里一道人影闪出,拦在他的面前,原来是秋清明。原来他没走远,就在这里。
拿石头的人有些莫名其妙地道:“你说……”后面两字还没说出口,只听“刷”的一声,一根巨大的血红色的类似于标枪的物体穿胸而过。武子还没来得及惨叫就悬空而起,他并没有扔掉手中的发光石,只见他被提起到了很高的地方。透过亮光,黑暗中一张巨大的怪脸轮廓突显而出,根本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看样子似乎有点类似于老虎,只不过它长有三只眼睛,三只眼在亮光的反射下发出怪异的雪青色。巨大的脸盘和虬寅有得一比,天知道隐藏在黑暗中的身体究竟有多大。
方伦春道:“老陈,你可别又节外生枝了,咱们得先把眼前的事情办好。”
这话触动了我的神经,心里多少也有些黯然,道:“我相信这次一定能平安渡过。”
秋清明道:“这东西虽然身躯庞大,但并没有多厉害,只要配合好完全可以杀死它。此物不除,为祸世间,任何误入此处的人都会遭遇杀身之祸,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他压低声音道:“你疯了,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团长道:“这个世界上能伤害邪将的势力还是很多的,血族人就能做到,不过看这种伤似乎又不是血族人所为,古怪,非常的古怪。”
我们也走了上去,还没靠近就感觉扑面一股寒气,团长道:“这四人都成冰坨了。”
一群人又悄悄朝后退去,直到稍微见到一些光亮才停住,龙鳞“呼呼”地喘着粗气道:“这是他妈的什么怪物,武子莫名其妙就折在它的手上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没说话,毕竟三人中我的身份最特殊,就算邪将会突然发飙,但他们绝对不敢伤害我。等我们走过去,团长尽量声调平缓地道:“你们是来接应神刀的?”
团长用手按着其中一个邪将的背部,停了一会儿,抬起手道:“冷得邪乎,就是被冰冻起来也不会冷成这样,他们肯定是受到了袭击。”
天灵族人不敢违抗大长老的命令,都朝后慢慢退去,没人敢动那块掉落在雪地里的发光石,而巨大的怪兽也没有继续行动,巨大的身躯隐没在黑暗中一点异常的声音都没有。越是这样,我的心里越是发毛,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吓人的。
秋清明道:“那是痛苦血原专门守护大裂谷的生物三眼血兽,你们没全部躺在那里就是单*色*书天大的幸运了。”
团长道:“说得没错,秋清明按理说不应该如此大意,也不告诉我行动的时候,这下尴尬了。”
我道:“您说的几件事情和我有关系吗?”
我们立刻警觉起来,团长问道:“怎么了?”
团长道:“最好是这样,我们跟着他的时候还都少不更事,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你对我说他其实是个满心龌龊的卑鄙小人,我怎么可能相信呢?”
武子是长刀族的战士,他艰难地从腰上抽出长刀,吼道:“操你妈。”
我们随即向前,这里越走越黑,到最后简直伸手不见五指,只见蓝光一闪,一个天灵族战士点亮了照亮之物,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像是一块能发光的石头,光源虽不强烈,但能照亮不小的区域。忽然传来一声古怪的闷吼声,龙鳞大声道:“武子,快把东西扔掉。”
龙鳞面红耳赤,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尴尬到了极点,我都觉得他这话实在有些过分。龙鳞毕竟是好心,就算有些自不量力也不用如此讥讽他,我一边想一边朝前走去,很快树林边缘就在眼前。外面的一切似乎都还正常,我问团长道:“邪将等什么呢?”
龙鳞瞪大了眼睛道:“什么,这种东西都出来了,据地书记载它的身躯异常庞大。”
方伦春道:“这是个疯狂的世界,当你熟悉以后就会见怪不怪了。”
方伦春道:“光线的改变明显不对劲,就算是松林也不可能黑得如此厉害,大家小心了。”
秋清明道:“你们要是不想全部死在这里,就老老实实退回去。”
话音未落微风稍起,虽然风不大,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冲鼻而入,龙鳞众人毫不犹豫立刻抽出了各自的兵刃,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并且将我们围在了中间。可阵形摆好了很长时间,任何异动都没有出现,而血腥味也渐渐变淡直至全无。
龙鳞道:“武子,别乱来。”
方伦春也没客气,道:“你放心,到时候我肯定跑得比你快。”
四人没有一个回答,仍旧保持姿势一动不动地站着,团长又问了一句,见他们没有答复,便走过去拍了其中一人的肩膀,接着脸色立刻就变了,道:“出事了。”
这次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进入三眼血兽的地盘,只有我、团长、方伦春三人又重新回去,而秋清明已经消失在那片黑暗里。这次我们小心了许多,尽量以松树躯干藏身,向前缓缓前进。没走一会儿血腥气渐浓,团长压低嗓音道:“估计差不多了,就是这里。”
团长笑道:“你是最小的,最小的最占便宜,我不需要你的交代,没事就好。”
龙鳞眼珠子都红了,道:“武子死了。”
龙鳞一愣,迟疑了一下道:“难道他们不需要保护?”
方伦春拍了他肩膀一下道:“你那臭德行上学的时候我就知道,没有阻拦你的意思,也阻拦不了你。不过我觉得校长肯定是被世人所误解的,树大招风嘛,在他身上你没必要自寻烦恼。”
就在它舌头还没有探出嘴巴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只见一个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越过了石头的高度,凌空一个跟头翻越至三眼血兽的头顶。等它反应过来抬起脑袋,一道银光闪烁,秋清明拔出长剑笔直刺入三眼血兽的脑袋里。
我道:“我们该怎么办?就这么退回去?”
绕过巨大的三眼血兽的尸体,松树林的尽头已经可以看见,秋清明就如一尊雕像,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不过当龙鳞准备绕过他跟着我们时,秋清明道:“你有必要过去吗?”
从这几句话分析,此人极有可能是天灵族大长老了,秋清明继续道:“其实三眼血兽最怕的就是亮光,只是刚才大家不知道,没有利用好这点,如果要战而胜之,夜光石是唯一可以利用的东西,你们谁敢把它捡过来?”
已进入松树林,光线顿时暗了下来,只见无数的松树稳稳地矗立在大片的山地上,我们在松叶之下朝上望去就好像站在宽大的茅草屋里,这里的松树似乎比别处的要大不少,树干既粗且长,遮天蔽日。
不过我的直觉似乎是错的,等了一会儿,声音渐渐消失,团长有些奇怪地道:“到底怎么回事?”接着站了起来。我抬起头,只见周围环境比刚才明亮不少,至少能够看见人和物了,不过四五株粗大的松树横倒在地,上面趴着一只身材巨大的生物。它的身子很古怪,虽然脑袋类似于老虎,但是身子有点像海象,四肢又肥又短。这种生物“坐镇”还行,看体型就不属于攻击型物种,所以被秋清明一击致死,连还手的力量都没有。
秋清明对我们道:“三眼血兽是大裂谷的守护者,体型之大难以想象,他们既然都能穿过痛苦血原来到光明世界,这足以说明事态的严重性了。”
之后大家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龙鳞道:“既然秋长老在我们之前而行,就算这里有情况,只怕也被他处理了,大家不用担心,仔细些继续前进。”
因为树体纵横交错生长,此时已经无法看见秋清明的身影,团长道:“这次应该不会发生上次的错误吧?”
团长冲我们招了招手,我们三人从秋清明身边走过,我对团长低声道:“刚才您这么护我,万一发生了意外,我如何对您交代?”
而石头上升之势也到了穷尽时,跌落而下,血兽巨大的脑袋顿时隐入黑暗中,不过受此重创却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周围静得简直诡异,我们竖着耳朵不敢放过哪怕一丝轻微的异动,忽然一阵怪异的“嘎嘎”声响,接着一股股气浪冲我们扑面而来,血腥气大作,团长按着我脖子道:“趴下。”在我倒地后团长压在我的身上,我的心顿时沉到了极点,直觉告诉我要出大事了。
方伦春道:“你准备怎么办,就算身体不暴露,你胳膊总得伸出去吧?”
接着巨大的怒吼声响起,沉闷如滚雷一般,团长迅速捡起石头,周围顿时亮了起来。他根本不敢有丝毫停顿,用力将石头朝高处抛去。随着光亮所及之处,那张巨大古怪的面孔再次出现在我们眼睑中,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下看得更加清楚,只见它邪恶的脸庞上三只巨大的怪眼瞪得滴溜滚圆,死死盯着发光的石头。只见它嘴巴微微张开,如标枪一般的舌头已经伸出了一截,看来武子是被它的舌头穿身而死的,这次它的目标变成了石头。
团长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咱们暂避风头想个万全之策再说。”
团长道:“总之万事小心,上一次当不能再上一次,那咱们岂不成了傻瓜?”
我伸手一摸,简直比冰块都冷,但四人身上没有丝毫冰霜,为什么会被冻成这样,难道是这里的气候太冷了,他们没顶住?这样想着我自己都觉得没有可能,方伦春皱着眉头道:“老陈,这件事情绝对有古怪,邪将不可能被冻成这样,肯定是受了外力所伤。”
秋清明道:“没错,其实看到异样的状况,你们就该提高警惕了,居然能犯这种错误,简直不可思议。一片松树林,怎么可能在白天黑成这样?”
秋清明有些不屑地道:“凭你?就算没受伤去做这件事都没活路。”
龙鳞垂头丧气地道:“是我缺少经验,没想到居然会是它在这里。”
龙鳞道:“可是这头畜生……”
秋清明面无表情地站在它的尸体旁仔细看了很久,道:“血族人显然小看了我们的能量,居然让这种三流货色截断通道,不过也好,省得大动干戈了。”
我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马天行根本不存在这个说法,我觉得这简直太疯狂了。”
团长道:“我来做。”
说话间龙鳞众人也都走了过来,秋清明道:“你们去和那些邪将接头吧,我不可能和这些人见面的。”
团长道:“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就算废条胳膊总比赔上条性命强,再说秋清明本事究竟有多大谁也不知道,或许能秒杀那头畜生呢?”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没人说话,秋清明道:“一个够胆量的人都没有吗?”
方伦春道:“最关键的问题是你应该在何时,如何处理这块石头。”
秋清明这才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就靠你了,你明白自己拿到石头后该做哪件事情吗?”
团长道:“如果要晃它的眼睛,我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但是该怎么对付它呢?”
越朝里走光线越暗,到后来简直犹如黑夜一般,方伦春停住脚步道:“有些古怪。”
说话间我们走出了松树林,阳光忽然明亮起来,让我的眼睛有些不适应,只见不远处四个邪将背对我们围成一圈,似乎在商量什么事情。团长道:“和这些人打交道一定要小心,虽然我们不是天灵族人,万一有意外,你们立刻走,不用管我,他们不会对我如何的。”
秋清明想了一会儿,冷冷地道:“这东西徒然个大而已,但不是你们能对付的,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做,你只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就行。”
我们几个人立刻朝树林里退去,隐约还能看见秋清明和龙鳞几个人站在那里,而龙鳞似乎很激动地大声说着什么,但是距离太远听不清楚。龙鳞发现我们便住了嘴,退到了一边。
团长道:“这里的人只有我最适合做这件事情。”说完话,团长的手臂渐渐变长了。
团长叹了口气道:“谁知道说这话的人究竟有怎样的目的,但是我相信自己的兄弟,所以我必须给自己、给他们一个交代。”
方伦春道:“可是谁能伤害邪将呢?”
话音刚落,一阵冷风扑面而过,虽然只是一阵微风,但冷到了骨髓里。我觉得如果吹拂的时间再长个几秒钟,我就会成一团冰坨。我们立刻警觉起来,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团长道:“赶紧撤,这里有古怪。”
我道:“关键是上次那个假的秋清明实在太像真的,谁也没想到居然会是一具尸体,现在想想还有些可怕。”
团长道:“但愿吧。谁不想平安过一辈子,但很多事情不是你我所能掌控的。”
秋清明冷笑了一声道:“你能保护自己就不错了,别想得太多了。”
秋清明道:“没错,他就是你的父亲。”
但我作为后辈,对于这些只是曾经存在过,现在只是以记忆形式留存的信息没有必须要清楚知道的权利,因为这很可能会再次伤害眼前这个为了我而作出巨大牺牲的男人。我由衷地道:“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无论如何,谢谢你!”
我道:“道理很简单,深井里有一只虬寅,秋清明需要利用的是阿雪可以控制虬寅,他的目的很明确,如果不了解深井的环境,他不可能有如此清晰的目标,所以他肯定下去过。”
当我再次回到木屋里,一切似乎都和之前感觉不太一样了,我忽然想到团长、“何壮”,还有马天行,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好吗。就算小马真的是校长安排在我身边的假面人,可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却是真的,现在我的处境越来越复杂,如果他们还在我身边,一定会帮助我渡过难关的。
黑衣人道:“不在了,但是她知道我和你肯定会有重逢的一日,所以留了一些东西让我交给你。”说罢他从衣服最里面的口袋摸出一个金黄色的织锦小口袋,递给了我。
黑衣人猛地转头望向他道:“姓秋的,你这个卑鄙的东西,我们当年的誓约你忘记了?是谁说永远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的,你也配做大长老?”
何抗天道:“那又怎样,他现在根本就是胁迫你,明白他的目的也好,不明白也好,你有选择吗?”
而秋雨也是一脸不相信地看着我道:“他和我是兄弟?”
何抗天道:“确实,连我都没有想到自己能活,但是你的母亲救了我,她用自杀的方式招来了地府势力的帮助,保全了我和你的生命。”
我道:“一个女人和孩子能保护您吗?凭什么?”
秋雨张手松开了剑柄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会是这样?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亲人?一定是父亲骗我的,一定是他骗我的。”说罢掉头朝树林外跑去。我正要追他,黑衣人一把按住我的肩膀,道:“算了,随他去吧。”
黑衣人点点头道:“没错,你已经长大了,应该让你知道这一切,其实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在向你透露着这方面的信息。”
黑衣人不说话了,看了我一眼,表情似有深意。秋清明道:“这只是第一步,如果他还不同意,后面将要面对怎样的情况,你一定比他要清楚。”
何抗天道:“秋清明不会对付他的,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感情肯定是有,而且到时候对付你的并不是秋清明本人,而是那些被他煽动的龙族守卫。”
何抗天道:“还记得那段梦的最后吗?”
我道:“既然她这么爱我,为什么又要离开我?”
我道:“我对于天灵族而言是个外人,我没有权利去探索别人的秘密,也没有权利去否定别人的意见,而且最主要的是我答应了他,答应的事情就必须做到,就算我因此倒霉那也是我必须承担的后果。”
秋雨道:“既然我的父亲想要我死,作为儿子,怎敢不从。”从他的语调我能感觉到他的心都在滴血,虽然我觉得自己已经很不幸了,可比起他来还是要幸运些。
何抗天道:“这是必然,世上任何一个人,甚至任何一股势力都没有可能见到他,包括属于阴阳书生自己的邪将。除非……”说到这里何抗天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道,“除非他的后人有难,否则阴阳书生不会出现的。”
我道:“可是阴阳书生一旦出现,秋清明还能活着?”
我心里忽然电光火石一闪,道:“秋清明去过那里,他知道深井里的情况。”
何抗天道:“是啊,你当然想不到其实我不过是你的一个仆人而已。阴阳书生并不期望自己的后人在地狱里成长,毕竟你们是有生命的人类,而他是个鬼,人鬼殊途,但他又怀疑世界上所有的生命,不过并不能说他的担心是错误的。事实上,很多阴阳书生的后人都会在成长中夭折,因为总有那么一帮人试图让阴阳书生彻底绝后,所以消息泄露后没多久我受到三方势力的围攻,你母亲为了保护你我自杀身亡。阴山王最终出现,他是鬼王最得力的手下,也是你母亲的哥哥。除了秋清明,那些人也算是对你有一份功劳,所以幸免于难,其余都死在阴山王的手里。”
何抗天有些不解道:“什么意思?”
秋雨道:“可我确实有你这样一个父亲,对吗?”
笑罢,秋清明道:“小雨,你问我为什么要杀你,我给你一个理由,其实刚才你也说了,因为你不是我的孩子。”
我盯着他仔细打量一番,道:“在我的梦境里,父亲和您样貌不太一样。”
我难以相信道:“居然还有这种道理,简直莫名其妙。”
何抗天道:“他没死的道理很简单,因为他是个残疾人,阴山王不可能去碰一个身体有缺陷的人类。”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渐渐发白,我从床上起来,出门朝城堡而去,我要告诉阿雪昨晚的决定,我也要让她知道自己有可能将要面对的事情。
何抗天道:“哦,难道这还牵涉到别人?”
我道:“可是柳瞎子没死。”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自己母亲的死亡方式,心里一阵剧痛,过了很久才道:“难道只有自杀一条路可以选择吗?”
一句话问得我哑口无言。何抗天道:“你虽然不是我亲生,但我视你犹如亲儿,真的不希望看见你落得不好下场。听我一句劝,如果深井里没有特别的秘密,就带他去一次又有何妨?”
秋清明道:“反正迟早要说的,迟说不如早说。”话音刚落,只见他手一动,“刷刷”两声轻响,那两个派来刺杀秋雨的人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倒在了地上。黑衣人道:“你越来越狠毒了,有必要对这些无辜的人下手吗?”
他点点头道:“我希望你能知道一切,因为你的身份非常特殊。”
对于他的付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出这么多年来他的付出,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您这么做其实是害了自己。”
我道:“可是我答应了别人不能把里面的事情说出来,如果带他去,我就违背了对别人的承诺。”
何抗天摇头道:“你母亲是老阴山王之女,说她爱上了我,这简直是亵渎她,我只是她的一个仆人而已。当然这也是为了我自己的一个信念,为了偶像付出自己的一切,是我当时最大的追求,一念之下承担了你的保护和培育之职。本来以为在天灵族你会无忧无虑地成长,但没想到消息居然泄露了,不过却被人误解成和你的母亲相爱,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这点也没必要去和谁解释。”
我以为他在对我说话,但转念一想不至于叫我老何吧?没等我想明白,那个腰背佝偻的黑衣人道:“没错。”
能有这样一个人为我撑腰,我心里踏实多了,但还是问道:“秋雨怎么办?”
何抗天道:“这是我自己要求的,我看清了人类的丑陋,我曾经想过继续服侍你那已经失去生命的母亲,所以主动选择了死亡。但是老阴山王希望我能够继续给予你帮助,所以让我从阴森小巷回到了世间,准确地说我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
我道:“是的,那些梦境让我知道了很多情况,但最关键的却不知道。”
我看了黑衣人一眼,秋清明却呵呵大笑起来,我越发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想说什么。
秋清明道:“你们都在这里,今天老何一家团聚,值得庆贺。”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阵地难过,忽然异常想念他们,不过转念想到阿雪和我的孩子,心里渐渐又充满了温馨,两种情感来回交替,正所谓悲喜交加。
何抗天说这句话时有些残酷地笑了,我却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招确实够狠,如果一个人整天生活在死亡的阴影中,那是怎样的一种煎熬啊!不过柳瞎子是天灵族长老,杀他真的这么容易?
何抗天摇摇头道:“一切都无所谓了,不过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秋清明说过要透露你的身份绝对不会是开玩笑的,而且这点确实会给秋雪带来很多麻烦,或许如我当年的遭遇一般。所以如果不是伤天害理,你就答应他的要求,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我心里一动,道:“难道这一切都和您有关?”
秋清明道:“你自己把握,对了,还告诉你一点,今天来杀你亲生儿子的不过是两个废物。如果你的养子再不同意这件事情,以后来的可就不是一般人了,你最好清楚这点。”
秋清明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没法说明白的,对吗,老何?”
黑衣人表情异常痛苦道:“小雨,你误会我了。”
秋清明道:“既然来了他们就脱不了干系,秘密知道得太多确实能要人命的,难道不是吗?”
我惊道:“他还为阴阳书生效过力?”
秋清明道:“没错,这就是你顶天立地的父亲,长刀族长老何抗天,没想到吧,你们居然在这里团聚了。”
何抗天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道:“你放心,如果想杀他,现在就可以动手,剐了他都可以。阴山王虽然无法进入天灵族,但是柳瞎子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就算他可以,他的子孙后代总不能生生世世在此生,在此亡吧。阴山王对他的诅咒是子孙后代的延续,除非他自愿断子绝孙。但柳瞎子偏偏就生了三个儿子,所以他唯一的方法就是用自己的死,换取家人的生。”
何抗天眼珠似乎红了,他摇摇头道:“我没做什么,其实你养父母对你付出得最多。”
我的心都在滴血,道:“这是她告诉你的?”
何抗天苦笑了一声道:“我当然见到他了,否则你还能见到我吗?”
秋雨道:“别对我说你是我的父亲,我不可能是你的儿子。”
秋雨对我叫道:“有你什么事情,你要愿意认他,那是你的事情,我不会有这种怪物父亲。”
何抗天道:“凭阴阳书生,这个真正的鬼王,他不仅仅是地狱的主宰,世界上任何强悍的生物都不及他能力之万一。其实他也是大地之王,所有在土地上生存的生命,都受到他的统治和管辖。”
我脱口而出道:“你是何抗天,我的父亲?”
秋雨看了我一眼道:“两个儿子?他还有一个儿子?在哪里?”
我道:“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您不该瞒着我。”
秋清明哼了一声道:“你说我敢还是不敢?”
黑衣人道:“我就是何抗天,你在梦里见到的那个人,也是所谓保护你和你母亲的人。其实真相往往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就像有人说我是你们的保护神,其实根本不是这样,恰恰相反,你和你的母亲才是我的保护神。”
我忍不住道:“你这是在用胁迫的手段逼我对你妥协吗?可这与我的父亲何关?”
秋清明道:“老何,你也别装糊涂,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不知道?”
我心里一阵抽搐,道:“我的母亲?她还在这个世界上吗?”
我道:“那么您是否可以告诉我关于我身世的一切?我知道是您保护了我和我的母亲,本来以为您已经不在了,既然有机会能重逢,也算是老天开眼了。”
何抗天想了一会儿,叹口气道:“但愿你的坚持能为你获得好运,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站在你这边,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没人能对付你。”
秋清明道:“当然有关系,如果他愿意劝劝你,或许能够改变你的任性。”说罢又对黑衣人道,“你说呢,老何?”
秋雨胸口顿时剧烈起伏,他此时心里一定非常复杂。过了一会儿,秋雨道:“我的父亲只可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你连人都算不上,如果我是你的后人,那么我算什么?”
秋清明道:“你们是兄弟,准确地来说是异姓兄弟。”
黑衣人道:“你疯了吗?有必要将这一切都说出来吗?”
我点点头道:“我心里早有准备,不会认输的。”
打开后里面没有任何贵重物品,只有几张尺寸不算大的照片,都是我婴儿时期她与我的合影,不过并没有我生身父亲。黑衣人道:“这就是你的母亲,记住她的样子,她是爱你的,虽然你对她已经没有任何记忆了,但这并不代表她对你的爱就此消失,恰恰相反,她是永远爱着你的。”
我道:“你也配为人子?有你这样的儿子才是最丢脸的事。”
秋清明哼了一声道:“老兄弟,你真是够倒霉的,连我都替你不值。”
黑衣人深深吸了口气道:“并不是她想离开你,而是根本没有办法。”
我道:“可是我没有感觉到有谁受到他的管辖,至今我没有见到过阴阳书生。”
黑衣人表情大变道:“你敢?”
我道:“当然记得,你被一群人围攻,我没想到你会活下来。”
黑衣人痛苦的表情变得有些欣慰,他点点头道:“想知道你的母亲吗?”
很明显他的愤怒已经到了极致,分析我梦境里父亲的行为,他绝对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但今天他忍耐住了,并没有爆发,过了很久黑衣人才道:“你到底需要我做些什么?”
秋雨彻底呆了,他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说出话来,秋清明对自己的这个决定没有任何后悔的表示,甚至连解释都没有,道:“但是你也该明白,如果我真想要你的命,就不会只让这两个废物来做事。”
我点点头道:“没想到原来是这样。”
秋雨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说罢转身就要走,黑衣人一把按住他的肩膀道:“你要到哪去?”
我立刻明白了自己的感觉其实没错,何抗天和我的母亲根本就是相爱的。何抗天道:“我现在是一个噩梦骑士,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守护着秋雨和你,因为只有你们二人才是我精神的真正依靠,现在看到你如此懂事,我真的替你母亲感到高兴。”
困扰我多年的身世之谜终于清晰明了了,我之前作过无数次猜测,但其过程似乎并不复杂。何抗天的姓模糊了我的概念,不过我现在唯一奇怪的是,如果他和我的母亲并非情侣,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怎么解释?从梦境里的种种表现来看,二人似乎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只是仆从关系,我母亲看他时的表情,他对我母亲说话时的态度,若非没有感情是很难做到的。
话音刚落,他挺剑朝我刺来,还没等我回应,只见红光一闪,黑衣人用手握住了剑刃,鲜血顺着他的手滑落到剑身继而无声地滴入泥地中。
何抗天道:“何家的人都有阴阳书生的咒语保护,所有伤害你们的生物都会受到最恐怖的诅咒,不过你的母亲为了保护咱俩,选择了放弃属于自己的保护,因为只有何家人才可以打破阴阳书生的咒语。这点会让鬼王愤怒的,他不可能接受失败,所以他立刻会到事发地寻找击破他咒语的人,这也是唤起他注意的唯一方式。”
秋雨冷笑道:“就凭你也配当我的父亲?”
秋清明道:“没错,我是违背了誓约,不过这一切都不怪我,要怪就怪你两个儿子吧!”
黑衣人厉声道:“够了,秋清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黑衣人柔声道:“谁说你是他的儿子?我才是你真正的父亲。”
秋雨似乎没有丝毫心理准备,踉踉跄跄向后连退几步,张嘴却没说出话来,而那两人也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毕竟大长老的儿子不是大长老亲生,这在天灵族内部肯定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秋清明道:“这下你明白了?”
我道:“你说这句话什么意思?”
秋雨“刷”的一声拔出长剑道:“好,既然这样,你就杀了我吧,不过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何抗天道:“不过你千万别以为阴山王是善人,他不杀柳瞎子的真正原因是他有更狠毒的手段去报复他,因为是他射出了第一箭,所以柳瞎子成为了害死你母亲最主要的凶手。阴山王让他活着的道理是要你亲手处决他,而且不允许他反抗,一旦遇见你,无论你用何种凶器,何种手段,他都必须引颈就戮,柳瞎子从那天开始就进入了等死的日子。二十几年了,我想他的感觉一定不好受。”
秋雨道:“他还有一个儿子,究竟是谁?”
他这句话很刻薄,我忍不住道:“你不应该这样对待自己的父亲,他没有亏欠你什么。”
黑衣人道:“没错,几十年过去了,她让我对你说的这些话,我一个字都不敢忘记。”
这个消息对于我而言实在太过突然,而且我梦里的父亲也和眼前此人差异过大,准确地说他根本看不出来是个人。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道:“那么你见到他了?”
何抗天道:“他能活着也不奇怪,因为在很久以前他就为鬼王服务了,阴阳书生心气极度高傲,对于承情的人,他一定不会为难。”
何抗天叹了口气道:“这点和秋雨身世有关,我是天灵族最狂热的阴阳书生崇拜者之一,所以被阴山王秘密嘱托抚养阴阳书生的后人成长,那么我的孩子就必须交给别人,因为天灵族所有人都知道我生了一个儿子,没办法我只有将秋雨交给了秋清明,冒充了你的父亲。”
黑衣人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我道:“那么……那么其实你和我母亲……”
沉默许久黑衣人道:“其实他不说,今天我也打算挑明这件事了,不过……”说到这里他转头朝秋雨望去,“我并没有想过让你知道这些,因为我知道你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当然你也非常出色,我不想让你知道你会有这样一个父亲。”
我道:“可是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或是曾经的样貌才是假的?”
当秋雨将头再抬起来,满眼都是怨毒的怒火,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我不是你的孩子?”
原来他让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来执行暗杀,只是一次警告。说完这些,秋清明转身出了密林,只留下我们三人和地上两个生死未卜的杀手。秋雨看着我们的表情很古怪,或许是我这个“兄弟”实在不入他的眼吧。这是个看似骄傲、实则内心非常敏感的人,或许与他的生长环境有关,他容不得一点不好,甚至包括他身边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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