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交锋

我含糊地支吾了一声没多说什么，马天行看我样子，便一拍何壮的肩膀道：“我说你把人家新同志可吓得不轻，赶紧赔礼道歉。”

何壮道：“不清楚，反正嘴大得很，估计再有几个我这样的都能横着躺。”

马天行对我道：“罗子，你信不信他这把刀不一般？”

何壮抽出刀来，让我觉得惊讶的是，此时刀身上的血居然一滴也没有了，看来恍如全新一般，就是擦只怕也不可能擦得如此干净，更何况我没见何壮擦过刀。

他二人也是无比关切地望着何壮的背影，马天行紧紧握着手里的狙击枪，一动都不动。

何壮没说话，马天行便继续道：“这把刀叫：血诅刀，据说是被诅咒过的凶器，非常锋利，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忽然一股水柱冲天而起，颜色居然略带红色，接着天地间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怪吼，破裂的冰面又一次扬起了一片巨大的白色。这次我清楚地看到了水怪身体上的部位，那是类似于魟的一种生物，整个身形呈圆形，只不过巨大的让人难以想象。它扬起身体的阴影已经将我们全部包裹其中，他二人立刻开枪射击，看样子每一颗子弹都能射入水怪的体内，它并不是刀枪不入，不过能不能形成致命伤就难说了。就在这时，岸边忽然被抛起了一大块类似五花肉的东西，接着一只手把住岸边，何壮腾身翻上岸来。

何壮道：“我去，你们注意点。”说罢向江边而去。

他手上拎着一把血淋淋的长刀，湿透了身子，寒风丝毫不能影响他的动作，电光火石之间，他将刀插回腰间，顺手摸起竖在岸上的弓箭，一个跟头翻了出去，接着半跪在地，反身对着后面的水怪射出了三箭，只见支支射入水怪体内。

原本看似平静的冰面忽然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缝，就好像我之前看到的那样，不过何壮毕竟不是老翟，而且离裂点还有一定的距离，他立刻转身向岸边跑来，与此同时哗啦一声巨响，冰封的江面银光四起，无数碎冰抛向半空，这时我看到那雪白的肉块再一次映入眼帘，马天行毫不犹豫地举起狙击枪就打出了第一颗子弹，半空中扬起了一丝鲜红的液体，应该是水怪的血。

马天行指着何壮的刀道：“看见了吗？这把刀不是把普通的刀，对了壮子，我能跟罗子说说你的宝贝吗？”

这时我们才注意到何壮身上不是水，而是亮晶晶的黏液，气味极度难闻，何壮道：“它刚把我含到嘴里，舌头还没来得及动，就被我连下颚一块割了。”

我和马天行赶紧上了车子，何壮是后来居上，当我们上了车子，他已经坐在了副驾驶室，此时我们闻到一股恶臭。

马天行道：“壮子，幸亏你把刀带着，要不然真麻烦了。”其实这也是我想的，不过我没敢问。

陈团长道：“我日，鱼类有舌头吗，你们谁知道？”

何壮没有说话，不过总算还是回头对我点了点头，这让我大吃一惊，于是也“和善”地对他笑了笑。其实我是很佩服这个人的，因为他的本领真不是一般的大，是那种超出人想象的大，不过一切秘密都会在以后揭晓，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些隐藏在他身上的秘密。

陈团长边开车边道：“你没事吧？”

经历了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我也觉得颇为幸运，毕竟我没真受伤，或是受太大的刺激，只是我对何壮的经历充满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磨砺，会让一个年轻人有如此极端的性格？还有他那身神鬼难测的能耐究竟是天生，还是后天训练出来的，如果是后天那么他师父是谁？而且这么看来世上也是真的有那种葵花宝典类的神功了，当然比笑傲江湖里的肯定要先进，因为我可以肯定何壮不是太监。

这时陈团长接话道：“吹牛皮还得破呢，我说小马，你别动不动就唬人，别一句话把大壮惹毛了再把你从楼上丢下去。”

只见水怪渐渐逼近，而不远处就是村庄了，陈团长皱眉道：“这下坏了，要是把它引到村子里那麻烦可就大了。”

因为冰面低于岸边，何壮走到最跟前，将弓箭插在岸边的雪地里，从鹿皮口袋里抽出刀，插在腰前的纽带中，没有丝毫的犹豫，跳入冰面向中心走去，我的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

饶是何壮离岸边不远，不过谁也想象不到水怪的体积究竟有多大，冰层在一瞬间向四散裂开，何壮忽地一下就没了身影，陈团长抽出手枪道：“我操！大壮。”他不顾一切地就要往江边跑去。我忙死死地拖住陈团长道：“团长，那玩意儿能上岸的。”

团长道：“大壮回去先洗个澡，就怕黏液有腐蚀性。”

只见何壮左右望了望，然后蹲下来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忽然他站了起来，警觉的左右望了望，陈团长自语道：“坏了。”

陈团长立刻加着油门向前冲去，东西是基本都没带回来，但是显示器还是被马天行牢牢抓在手上，从屏幕上我们看到一个如小山丘般的水怪，蠕动到了岸上，以惊人的速度追了过来，摄像器材被它巨大的身体所掩盖，信号就此中断。

这下水怪竖立着的巨大身体忽然晃了晃，接着发出了比刚才还要巨大的声响。何壮这下不敢大意，起身猫着腰，用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居然还抽冷子反射一箭，而且支支命中，这下水面算是炸了锅了，只听轰一声大响，又是一片青灰色的物体开始布满岸边，这时我忽然听到陈团长大声道：“上车，赶紧上车，等着填肚子呐。”

何壮笑着回头看了马天行一眼，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其实何壮给人的第一印象还是比较斯文的，他要是不发怒，看来就是个书生一般的人物，所以他笑起来比一般人更亲切。

马天行自信地道：“他没这个机会，我这辈子也不会再和他一起爬高楼了。”

马单色书天行立刻推开车子的天窗，透出身子举枪就射，但是一颗颗威力巨大的子弹打中水怪的身体似乎没有一点作用，就在此时，水怪身子忽然一抖，接着用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撤了回去，一直退到水里，接着一切又都平静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来到了江边，竖好了机器陈团长道：“先去看看在哪里凿洞合适，另外水下摄像机已经在有安排专人送过来了，我们争取今天就让它下水。”

陈团长这时站起来道：“看来报警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吧？”

就在我们为前途忧心忡忡的时候，忽听有人开门，我们都闭上嘴巴，只见门开后那个青年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他悄悄地道：“你们醒了吗？”

只见它犹如海碗般大小的牛蹄在地上稍微跺了跺，立刻传来一股强烈的震荡。我肝胆俱裂，此时心情立刻能与黑龙江边相媲美了。

陈团长道：“完成了，我已经拍了照片，回去再写一份调查报告就结束了。”

老族长这时候放下杯子道：“你们为什么非要来打搅我们的生活，这可不怪我了。”

就在我们四个人全部大惊失色的时候，那个小姑娘道：“阿大、阿二你们该回去了。”

年轻人道：“你放心，今天为了灌你们麻药，他酒也喝多了，这么大年纪哪这么容易清醒的。况且他也不会怀疑我。”

马天行道：“是啊，好歹也是国家公务人员，不至于会与这帮人同流合污吧？”

陈团长道：“我只说有这种可能，不过如果真是牛被施了蛊术，那么施法之人就身具问天之术了。我想我们不至于这么寸，在这里给我们遇到了吧？”

就在我们为这个诡异的场景费尽猜测时，忽然我觉得马天行拽了拽我的袖口，然后向身后指了指，我回头一看，吓得差点一口叫出声来，原来我们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立着一头怪物。

老族长点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么也不能让大家白来一趟，正好午饭时间差不多也到了，大家尝尝当地的野菜吧，在这里没什么好的，不过全都新鲜。”

年轻人道：“我从小在这个村子长大，另外这里下午和夜里绝对不会有村民出门，他们根本想不到我会救你们。”说罢关上门，走到我们身边将绳索一一割断。

陈团长点点头道：“那你先回去吧，别被人发现了，我们也该走了。”

马天行道：“团长，您现在案子确实破了，看来至少大家不用做个糊涂鬼了。”

团长道：“那你能不能详细说说？”

我道：“这么看来我们是遇到大难题了？会不会是那个小女孩？从她帮我们驱蛇我就觉得她有问题。”

当下陈团长不再废话，他转身回到了人群里。乡长正和老族长聊着天，看他来了笑道：“陈团长看到了吗？”

这头牛从我们身边绕了过去，而就在此时我们惊异的发现小姑娘身下的那一团岩壁现在也开始移动，居然是一头更大的青牛。

要说是怪物也不像，因为这就是一头青牛，但如果要说是牛的话却又不像，因为首先和牛相比它的体积太过庞大，我想就算一只非洲大象站在它的面前，都要相形见绌，它足足有近五六米的高度，长度更不必说，而且牛角和眼珠都隐隐透着红光，显得非常凶悍，乍一看有点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凶牛。

陈团长道：“没什么可笑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巫师自古就有，修炼得道者就是身具异象。你能解释得清楚他们那种超出人类行为极限的能力吗？”

青年道：“绝对如此，因为我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都不知道这个秘密，所以真相不是那么容易调查出来的。”

我道：“难道世上真的还有巫术？那些跳大神的不是搞封建迷信？”

马天行道：“借他们个胆子，最多软禁呗，还敢杀了我们不成？”

我道：“没可能，世界上陆生最大的生物就是大象了，但是这两头牛的身形比大象还要大。”

我们要推辞，但是村民突然又热情了起来，他们纷纷挽留我们，乡长也笑着道：“既然老乡们这么热情，你们也别客气了，一顿饭算不了什么的。”

陈团长道：“你这句话倒提醒我了。我看完全有这个可能，不过这两头牛确实不像正常的牛，我看至少也是个未发现的物种。”

老族长笑道：“很对，大事情我们不懂，不过既然国家让你们来搞调查，我们就有义务配合，不知道陈团长这次算完成任务了吗？”

我道：“你还有心思开这个玩笑，知道他们要怎么对付我们吗？”

马天行道：“这笔生意可是亏本到家了，团长咱们也太大意了吧，这种人的酒也就随便喝了？”

他这么大年纪，还真能喝。我们也只有陪着喝了第三碗酒，放下碗后不久我头就有些晕乎起来，开始我以为是喝酒太猛上头了，不过渐渐头越来越晕，面前的事物天旋地转起来，而看样子陈团长他们也是这样，因为眼神都渐渐迷离。

陈团长道：“我们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个情况。”说罢当先猫着腰循声而去。

因为从视角来说我们就在她的鼻子下面，怕被她看见，立马钻到一片小树相对较多的林子里，蹲在了地上，密切监视着小姑娘的一举一动，不过很长时间她就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唱着古怪的山歌。

马天行道：“小罗，作为科学工作者，你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可笑了……”

陈团长道：“你和他住在一个屋里，就这么过来会不会惊动他？”

我们越来越觉得茫然，这茫然不像一开始是因为没有头绪，到了目前这个状况恰恰是千头万绪，但是每一点都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我们的预料，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

陈团长道：“醒了，你就这么进来了，没被他们发现？”

陈团长摇头道：“不是，黑巫师有一种巫蛊之术，可以将受之的动物体型变大，功能变强。我们见过蛊猫，那是一种非常诡异的动物，但是原身仅仅就是一只猫而已。既然可以有蛊猫当然也可以有蛊狗、蛊牛什么的。”

陈团长笑道：“那些跳大神的当然是搞封建迷信了，就像我们的调查报告一样，如果是瞎编的那就是造谣，但是你不能说世上没有我们这种机构。巫师也是这个道理，我见过真正的黑巫师。他们掌握非常惊人的能量，而蛊猫只是幻蛊中最低级的生物，越是高级的黑巫师可以控制的动物就越强。当然如果巫师没有能力控制自己施蛊的动物，那么必遭反噬。假如这两头牛是黑巫师所制的幻蛊，那么这里就有一个非常厉害的黑巫师了。”

陈团长道：“看到了，真是好东西，可惜糟蹋了。”

我是我们四个人中最后一个醒过来的，发现大家身处一个杂物间里，里面堆满了各种破烂，气味难闻，而我们四人都被捆得如粽子一般，团长和马天行早就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他们设想着种种可能的原因。何壮则是不发一声地盯着屋顶，过了一会儿马天行看了我一眼道：“罗子终于睡醒了。”

老族长道：“没办法，这说明我们就没有这个命，只能守着穷山村过而已。对了陈团长，上次你来不是说是来调查黄河地貌的吗？这次怎么奔着青牛来了？”

陈团长脸色一变，不再说什么，我和马天行都是莫名其妙。他问道：“团长，有话别背着我们说啊，什么蛊猫？是不是神话里的动物？”

村子是在半山腰，而声音是从上面传下来的，隐约听得不太清楚了，可见我们之间的距离并不短。

陈团长坐起来后道：“马树林是你的父亲？”

陈团长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两头牛真是蓄电池催动的？我怎么想也不可能啊。”

年轻人道：“这个村子里肯定有奇怪的事情，不过能够经手的也只是那几个人而已，就是像我这样从小在当地长大的人都接触不进去，所以到目前我都没有搞清楚这里面到底存在什么样的怪事，但是请你们搞清楚一点，这件事对于他们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他们不在乎为了这件事而杀人做凶手，我听他们下午商量的口气可能就是准备对你们下手了，所以虽然冒险我也必须来救你们。”

这顿饭就像老族长说的那样，全是山里的野味，异香扑鼻。酒也是村民们自酿的米酒，醇香而不醉人，城里是无论如何吃不到这样的野味的。

何壮站了起来，哗啦一下就掀了桌子。这下陪坐的四个人都是大惊失色，我却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道：“团长，你不是说这有可能是被施了巫术的牛吗？”

这两头可以说是超巨型的“牛”在小姑娘面前却异常驯服，在她银铃般的歌声中缓缓向前走去，而那头和我们对视的牛还转身似乎朝我们藏匿的地点看了一眼，没有一会儿小姑娘和两头牛就走了没影，剩下我们四人面面相觑。

青年道：“没什么寸的，当初我爸疯了后，我妈一门心思就要搞清楚这个事情的真相，就带着我来到这里了，当地人看是一个妇女带着一个孩子就接纳了我们，我从小是在这里长大的，我妈前年去世，我就被安排服侍老族长了。”

过了良久马天行道：“黄河里面的一定就是这种牛，那个什么铁牛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年轻人点点头道：“对，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听他这么说我们心头都是一震，毕竟一个女人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而悲哀的是他的丈夫居然丝毫不知道这些事情。

陈团长道：“我刚才想到了一个细节，他喊那老头儿为：老族长，与本地人叫法如出一辙，按常理作为上级领导称呼前应该带姓，而且他并没有与村子里任何一个人握手，一点都不生分。这两个细节我都看到了，不过没有引起我的重视。”

我吃了一惊道：“不会吧，您怎么知道的？”

陈团长道：“这种事情难说的很。有的巫师掌握最好的养生术，七八十岁有个十几岁的身体完全有可能，不过从这个小姑娘有家人来看她应该不是，否则除非她这一家都是巫师。”

老族长第三次举杯道：“我们最佩服的就是科学家，所以既然碰到了那就要喝个痛快，来，大家干了。”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陈团长道：“千年老江湖总算失手了一次，不过我确实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敢对上级领导带去的人下手，要不然绝对不会喝他们这杯酒。”想了一会儿团长又道：“上他妈的大当了，那个乡长可能本来就是这个村子的人。”

何壮道：“你还记得蛊猫吗？”

我道：“什么叫问天之术？难道世上真有神人吗？”

陈团长道：“确定你死了那才是捐躯，像我们这样最多被列为失踪人口。”

陈团长道：“真不是有意相瞒，不过这次行动属于特别高的保密级别所以没有办法。”

我的好奇心完全给吊了起来，道：“团长，你能具体说说巫师的事情吗？这个与我们的工作有没有交接点？”

马天行道：“这倒也是，这个世界无论如何人命第一，没必要为了两头畜牲杀人，除非这两头畜牲对村子里的人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陈团长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咱们也不能否认这个村子里的人很有环保意识。但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有一点就非常可疑了，至于要到杀人灭口的地步吗？这是不是有点太严重了？”

马天行道：“不会吧，这么年轻就要我为国捐躯？”

陈团长道：“我刚才说了，他们这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也别这么乐观，说不定他们就真把我们干了，还记得第一批来这儿的考察队吗？他们可是全部失踪了。”

陈团长迟疑了一下道：“还好吧，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也太寸了吧？”

这样我们也只好留了下来，乡长因为还有公务，就先走了。中午陪我们吃饭的是村子里辈分最高的四个人，他们这里有个讲究，按客人的数量安排陪客的人。

说罢两拨人分别出了屋子。我们看着他进了老族长的房子良久没有动静，这才放下心来正准备走，忽然又听到那个小女孩古怪的歌声，半夜听来诡异无比。

马天行道：“他们有没有可能是在保护某种神奇动物？以那两头铁牛看来，他们要隐瞒的恰恰就是这两头牛。”

何壮道：“你们不知道未必没有，我看着就是牛。”

向上爬了一会儿，山地的面积越来越大，上面树木杂草丛生，我们担心走路的响动太大，会引起别人的警觉，便放慢了脚步。忽然在月光下，我们看到那个驱蛇的小姑娘坐在一块岩石上，手里拿着一个类似拂尘的东西，摇头晃脑地在唱着奇怪的歌。

陈团长点点头道：“什么蓄电池改变生活，都是扯淡，不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有这么大的牛吗？”